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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节 初见成效

    “谁会到这荒郊野岭来盗窃铁轨,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吗?”卓天敏不以为然。

    “还有在炮兵靶场紧跟着炸点捡炮弹皮呢,这点算什么。”席亚洲说,“除了安游乐市之外,根据特侦队的报告,三亚特区里还是有一些零星的居民点的。你能保证他们不来偷铁轨?”

    问题这方圆几十里之内的居民点寥寥无几,卓天敏想不出就这几个可怜的居民点里的拢共不到二三百人口里会出多少贼人。他们盗窃了铁轨又准备干什么用。他感觉这不过是个借口。

    果然,在随后的三亚军事委员会会议上,席亚洲提议:为整肃周边环境,应对三亚大区的管辖范围内进行一次全面的“治安整肃”活动。

    具体措施是将这一范围的村寨全部进行安游乐市一样的改造,进行人口集中,强制移民到穿越集团的控制下的居民点。总而言之,就是劳动力集约化。

    “你这是搞战略村,我坚决反对。”卓天敏表示强烈抗议,“集村并屯是日本鬼子和美国大兵搞得花样,你也要捡起来了?”

    “不管叫什么,管用就好。”席亚洲表示淡定。

    但是大家觉得没什么意思,倒不是他们觉得这对村民有什么骚扰,而是大动干戈能增加的劳动力有限,安置起来又需要花费人力物力。费效比不高。最后只批准对这些村寨进行一次礼节性拜访,摸一摸各村的底,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资源情报可以收集。

    “与其都抓来强迫干活,不如用物质利益诱惑。”何方回说,“再说他们既然能够生活下去,对附近的地区肯定有一定程度的开发,我们多少还能从中获取资源。我提议本地开个合作社,用商品交换的方式来渗透到内陆地区。”

    “几个村寨潜在的消费人口太少了。”

    “还有内陆的黎人呢,”何方回说,“他们没钱,可是有山货。我们和他们交换盐、糖和各种日用品,让他们形成对三亚贸易的依赖性。再招募黎人中的合作对象。将来我们深入黎区建立政权他们就是合适的民间基础了,做买卖不光是为了赚钱――其实我们也不需要赚钱不是吗?”

    “这可以交给移民户去办吧。我们用不着包办一切,让合作社搞个代销点,找几个小商贩经营,我们出政策提供货源就是。”王洛宾说,“不过我去看了下安游乐的地基,这块地皮太小了,要新建城市差不多是一字排开。以后拓展成大城市怕有困难。”

    “季润之正在做规划调研。”卓天敏说,“他也认为原先的规划计划有重大的疏漏。具体怎么修改,三天后他会拿个报告出来。”

    “下面我们来谈谈工程的进度――”王洛宾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能够出矿石。”

    “现在我正组织人手抢通前往黄泥岭的道路。劳动力三班倒施工。”卓天敏摊开图纸,“黄泥岭不高,地形也不算复杂。修路的主要问题是植被过于茂密。清理起来很费功夫。”他看了下手册,“再过一周就能修通道路,不过路面等级不高,只能人和独轮车通行。”

    “能让人上去就是胜利。”王洛宾说,“只要人能上去,就可以边修路边清理矿场,双管齐下。”

    王洛宾当初就参与过对田独矿的考察,对当地的地质情况很了解。田独矿的储量不算很大,但是埋藏很浅,可开采的矿坑直径不过三百米。矿体非常规整,只要剥离表层土,拉起采矿段就能开采,不管是手工还是机械化开采都很方便。

    要迅速剥离表层土最好的方式就是山头整体爆破。过去在开发南宝的时候曾经进行过揭顶式的大爆破。不过潘达实地勘探了一下,表示有很大难度。

    “要整体剥离,且不说技术上的难度――我也不是特别懂这个――但是看山上的情形起码要十吨黄色炸药。”潘达说,“不是黑火药。”

    众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十吨硝化甘油炸药从何而来――制造甘油的油脂至今是稀缺物资,就算有现成的炸药,用船运也是个冒险的活,海军运一次就要骂一次娘。

    “最好是在本地建一个炸药厂,哪怕只能造黑火药。”潘达说,“接下来的采矿对炸药需求很大,总从临高运即不方便又不安全。再说这里本来就要建椰干厂用来榨油,现成的椰子油”

    “这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怎么办?”王洛宾问。

    “稳妥的话先打小炮,逐层剥离土石层。直到露出矿层。黑火药和硝铵还够用一个月。爆破之后人工清理出一个工作面来。有了工作面就用手工开采,再配合放小炮。”潘达说,“这是我认为最稳妥的方法。这里不比在南宝搞爆破,火药近在咫尺,不成功大不了多炸几次。”

    “就这么办吧。”王洛宾拍板,“蚂蚁啃骨头,一点一点啃开。其他工地也要抓紧。特别是鹿回头和榆林堡的设防工程和码头设施,一定要抢在夏天之前完全基建工程。”

    夏季降雨量大增,而且有台风正面袭击的危险,如果不能把基建及时完成,现在临时性的木板房和简易码头就有被海浪和台风摧毁的危险。

    整个三亚开发指挥部里充斥着大干快上的劲头:元老们几乎都是日日夜夜的工作,灯光彻夜不熄。谁都知道元老院和执委会正看着三亚,越早把第一船铁矿石运出去,未来在元老院里的发言权就越响亮。

    数百名劳工在卓天敏的指挥下日夜施工,整修道路,平整地基;季润之吃睡都在田独工地的临时工棚里,边设计边绘图边施工;李海平干脆睡在刚刚被炸平的鹿回头山顶的炮台工地上,全体海兵都成了劳动力;孙笑手下的企划院计算员们的算盘打得象下雨一样,孙笑每天的工作就是统计填写数不清的报表,精密表格上统计着每日劳动力死亡、受伤、患病状况;人力补充状况;分类物资消耗和库存状态、工程完成和计划土方量……

    这些数据报表无需即时回送临高的上报。企划院代表只在每天的电报上汇报工程进度需要补充的人力和物资。但是邬德上任之后特别强调要建立起完善的档案体系,要求所有工程都要建立档案。以备未来查考,总结经验教训和追究责任。

    王洛宾在榆林堡的指挥部图板注视着工程进度表上五花八门的标记,每天有线电报都把各工地最新进度汇报到总指挥部,他在进度表上不断的画出超过或者未能按时达标的记号,对劳动力、机械和物资进行调整。计算着还需要多久才能运出铁矿石。按照企划院的计划,d日之后10个月运出第一船矿石,18个月之后形成年产一万吨铁矿石的生产规模。24个月后扩充到年产六万吨。

    看到这个进度表,王洛宾的心里有点没底。这工作大大超出了以往他的工作经验。他过去也当过项目负责人,但是对经手如此庞大又关键性的项目还是头一回,更别说他其实没多少基建采矿方面的知识了。只好硬着头皮上马,边干边学。

    总得情况来看,各方面的状况正在好转中。工伤死亡率已经下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低水平上,因为疟疾而休养的人也开始恢复劳动能力。可用劳动力人数第一次出现了恢复性增长,根据孙笑的预测,短期内他们不需要从临高补充新的劳动力了。

    出现灾难性工伤事故的制砖机已经修复,现在它除了偶然零件毁损出现些小故障之外运转一切正常。三亚砖瓦厂的砖窑是使用钢丝绳和铁制滑轨车的连续窑,效率比临高的轮窑要高得多。产出的砖瓦已经能完全满足建设需求,除了水泥、钢筋和竹筋还依赖临高供应之外,砖瓦、石料和石灰已经完全是三亚本地解决了。木材加工厂也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一旦完成不仅可以提供足够的建材供应当地,还能向临高供应木材制成品和副产品。这些大宗货物原先占用的货仓吨位将改为装载煤炭。目前三亚对煤炭的需求量正在逐步增加中。

    企划院的要求是三亚除了日常用煤之外,至少要保证有十五天的煤炭储备。蒸汽机和锅炉对穿越集团的重要性已经上升到“依赖”的程度上。

    唯一的问题是锅炉的质量还是堪忧,突击制造的大批蒸汽机和锅炉故障率很高,一度影响到工程进度。在他的要求下,展无涯专门派出了一个全部由元老组成的特别维修队,对工程使用的所有锅炉和蒸汽机进行了一次大检修。

    潘达带领爆破队在各处不间断的连续爆破,整个榆林地区炮声隆隆,劳工和移民们知道这是在搞爆破,但是对原先安游乐市的人来说,炮声突然增加了他们的惊扰不安。以为这伙“澳洲海贼”不知道在和哪路人马开仗。

    胡逊待在海边的临时拘留所里,每天有吃有喝,能冲澡,还允许家里送换洗衣服来,算是十分的优待了。就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是自己认得的,未免心里发虚。不知道这伙海贼――他现在知道他们是所谓的澳洲海贼――要怎么对付自己?

    他即担心自己的小命,又害怕这伙海贼对他的家眷不利,胡逊有好几个小老婆,还有个已经年满十四的女儿待字闺中。这不是歹人人人垂涎的肥肉是什么,更何况他们还是熄了灯老母猪照样上的海贼

    每天的放炮声更是加剧了他的恐惧。内陆的话,就他所知除了黎人之外没有什么势力了。和黎人打仗显然不需要这样滥用火器。至于说官军,他们就算要来也只会在海上来,绝对不会从陆地的草莽中穿行而来的。

    他一直想从看守他的人口中了解点什么――包括他们从哪里来,到这里干什么和最要紧的――准备把自己怎么样?但是看守的人对他是一言不发,要说话也是最简单最必须的话,而且他们之间也是如此。胡逊想这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能面对面的站着几个时辰彼此不说一句话。

    这样在痛苦的等待中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终于有人来看他了。

    来人是个澳洲人――胡逊知道他和原先所谓的临高王掌柜是一路人,都是所谓澳洲短毛。见他中等身材,身形魁梧,脑袋剃得趣青,双下巴,黑眼袋,厚厚的嘴唇。穿着澳洲短毛常穿的灰色短褂子,身上斜跨一个背包和一个斗笠。长相和打扮都远远超过了胡逊所有的社会经验,闹不清此人算是什么来路。

    何方回很客气的问了下他在这里的起居状况,身体情况如何。

    “身子还好。贵众待我这一阶下囚算是不薄了。”胡逊苦笑着说。

    “呵呵,”何方回笑了起来,表示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老胡啊,不是我说你,再过二十年,你回想起今日就要感激能做我们的阶下囚了。”

    胡逊是彻底的无言以对了,心想这么不要脸的家伙还是第一次看到,被你们抢走了自家的基业还要感激?这是什么屁话

    但是他不敢表露,只好唯唯诺诺。见来人兴致很高,他赶紧询问自家情况如何。

    “你家一切都好。”何方回说简单,“还在原来的宅子里,我派了几个警察在你家门外照应,家中一切平安,你大可放心。”

    “多谢何老爷了。”胡逊听说家宅平安,略略放下心来。自己全家都是刀俎上的鱼肉,对方没有必要来欺骗自己。

    “这里你不用再留了。”何方回说,“今天放你回家。”

    当下关照他把东西收拾收拾,带着他出了安游乐市的公所。外面风和日丽,阳光耀眼,让一个月没出屋子的胡逊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随后在专人“护送”下回到了自家的宅子。

    走在街道上,安游乐市已经面貌大变,原先的寨墙已经全部拆除了,街上的房屋也拆毁了一部分。只有几家ji院和小饭馆还继续在开门营业。海商们居停的客栈货栈也安然无恙,门口有穿着黑色短褂,束着腰带的人在看守。

    自家的宅邸倒是没有变动,只是大门紧闭。回到家中自有一番惊喜嗟叹。好在上下人等全都平安无事,海贼们也没来骚扰。还每隔几天送来蔬菜、鱼虾和粮食,也不要钱

    “家里是一切太平,连一文钱一个蚊子都没少,只是你存在外面公库里的东西全没了……”他老婆犹自絮絮叨叨。

    “那点财货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胡逊不耐烦的一挥手,“人要愿意拿连家里的都没了。还说什么库里的东西”

    胡逊脑子很乱,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看样子这伙一会自称临高人一会自称澳洲人的家伙是准备在这里长期盘踞。看他们大兴土木就知道这个意思。

    胡逊在家苦恼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了被灭门的可怕命运。如何处理这个安游乐市的前保正,在三亚军事委员会里有二种不同意见。最极端的认为胡逊是旧势力的头子,很可能会勾引官府,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出于安全考虑应该把他处决掉,连带家眷。另外一种认为胡逊不过是钻了官府控制不严的漏洞当了个地方豪强而已。本身没有多少劣迹,又熟悉当地的情况,而且他还是主动投降的,杀掉他未免让穿越众落下残暴的名声。以后再遇到这类人,对方岂不是要坚决抵抗到底了?

    “他现在全家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有什么异动立刻就能灭了他全家。而且灭得名正言顺。”何方回力保他的性命。

    “哼,我们需要什么名正言顺吗?”席亚洲对此嗤之以鼻,“老实说吧,这个人对我们用处不大,留下了就是个隐患。至于我们的名声――残暴也是一种武器。”

    “这和匈奴人、蒙古人一个水平了。不好。”王洛宾考虑再三,觉得现阶段还是不要树敌过多的好。最终决定还是留下他,作为今后招降纳叛的榜样。

    于是胡逊被软禁在家中不许外出。他们家中的仆佣可留下十人。留下的人仅限丫鬟、老妈子和五十岁以上的老头子。其他仆佣全部“没收”。

    胡逊的三个儿子中除了不满十岁的一个幼子留下之外,另二人被送往临高“就学”,等于是人质。胡逊闹不明白临高怎么成了澳洲人的了,但是他无力拦阻,只好收拾行装送他们上路。

    原来胡逊手下的师爷,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查之后在何方回手下留用当个文书。至于寨丁头目,原是海盗出身,也有些拳脚功夫,就被带回临高补入了海军新兵营。

    原先安游乐市的寨丁,在本地有家眷的编成劳工队,单身汉被运回临高去补充劳动力。至于胡逊的同宗、亲戚一个不留全部被送往临高安置。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