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刻小脸都憋红了,握住温浅衣摆的手指关节泛了白,他艰难又生涩地开口,稚嫩却倔强的童音极大满足了温浅的恶趣味:“一起,睡。”
“你想跟我一起睡?”温浅凑近了程斯刻笑问。
程斯刻用力点点头,眼巴巴望着温浅,眼底噙着一层淡淡的水光。这目光谁受得了,温浅摸了摸程斯刻的脑袋,放弃了再铺一间房的打算。
他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床单被套,扔在了床铺上,笑眯眯地瞧着程斯刻那小样开口:“突然想起来,其实我根本不会铺床。”
程斯刻微微睁大了眼睛,第一次觉得温浅就这么当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其实挺好的,至少这样子他不会哪天烦了就把自己赶隔壁去睡觉,这人根本不会铺床!
程斯刻心满意足地抱着床单,背过温浅微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接着心甘情愿地充当温浅的零价劳动力。
温浅乐得不用干活,倚身靠在桌边玩手机,俞鱼给他发消息了,这人成天正事儿不干就知道烦他。
“浅浅,还不回来吗?也该回来了吧?真不打算复习了吗?你是不是太没把期末考放眼里了?还是你觉得有了田教授当靠山前程无忧了是吧!你就算不想过了也救救孩子啊,我还不想挂科!”隔着屏幕温浅都觉得很吵。
他看了眼还在勤勤恳恳铺床的程斯刻,微勾唇角打字道:“别烦,养孩子呢。”
俞鱼消息回的很快:“养孩子?什么孩子?你有什么亲戚家的孩子住你家吗? 疯了吧他们,多想不开啊往你家送孩子,不怕一尸两命啊。”
温浅快烦死俞鱼了,一天天就他有嘴巴巴巴的,他抬手啪啪打下几个能让俞鱼惊掉下巴的字,随即扔了手机。
“我领养的,过两天带给你见见。”
温浅倚在桌边,脚尖点地转了转自己的脚踝,嘴里有些苦闷道:“这两天走多了吗,腿还挺疼。”
程斯刻闻言,铺床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温浅的腿,凝思片刻,又回头继续铺他的床,看似漠不关心。
温浅刚想感叹捡回来的小狗果然冷心冷情,就只见程斯刻压好最后一个床角,接着转身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程斯刻端着一个水盆子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盆在床边放好。
接着回头拉过温浅坐在床上,温浅愣着呢,被程斯刻摆弄了也不知道反抗,等到程斯刻握住温浅的脚要帮他脱袜子的时候这人才堪堪反应过来。
“你这是……”温浅有些不敢置信,“要我泡脚?”
程斯刻扬起脑袋,看着温浅眼睛亮亮地点点头。接着在温浅一脸宕机的状态下帮人脱了袜子。
温浅的脚很细也很白,指甲被修剪的干干净净,指甲盖泛着点粉嫩,程斯刻突然觉得这脚有点烫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一松,温浅的脚就这么掉进了盆里,掀起来的水花溅湿了程斯刻的两条裤脚。
温浅也被乍一入水的温暖激得回过神来,这一瞬的感觉无比舒适,四肢百骸的酸痛仿佛都从脚底被源源不断的温流散化。
他喟叹了一口气,就见程斯刻的两条小腿裤都湿了,偏偏这孩子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呆呆地看着水盆里的一双脚。
他在程斯刻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啦,干嘛呢?”
程斯刻骤然回神,脸上晕起了一丝不易发觉的红晕,不过温浅观察小孩习惯了,程斯刻有一点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怎么脸红了?”温浅笑眯眯地问。
程斯刻当然不会答,不答便罢了,偏偏嘴唇抿得更紧了。
温浅看得想笑,他想逗小孩了:“诶,你以前有没有在电视里看过以前一个公益广告?”
程斯刻家里连电视都没有,哪里能看过,闻言摇了摇头。
“就一个小孩看见他妈妈给他姥姥洗脚,于是也学着给妈妈端来脚盆子洗脚。他还有一句经典台词呢,‘妈妈,洗脚’。”
温浅学着那广告里小孩的语调喊了一声,接着朝程斯刻笑着点点下巴:“你也喊一句我听听呗。”
程斯刻听完臊死了,一张小脸憋得黑红黑红,几番纠结最后绷着额角气鼓鼓地跑走了,留着温浅在房间里大笑。
为这一句“妈妈,洗脚”,程斯刻臊了一晚上没跟温浅说话,虽然本来就不说话,程斯刻的拒绝沟通具体表现为不眼神交流,不身体接触,一个人扒在床靠里的墙上睡了一个晚上。
温浅想笑不敢笑,一个晚上憋得着实辛苦,到了第二天跟钟宥齐打电话的时候,一看见程鳯斯刻的背影还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钟宥齐纳闷,“我请你吃饭这很好笑吗?”
“没没没,不是笑你。”温浅轻咳了一声,避不再看程斯刻的背影,“那什么,我今天带个人一起。”
“行啊,谁,又是俞鱼吗?”钟宥齐之前见过俞鱼,温浅的大学同学,一个话痨,吵得他耳朵疼。
“不是,是一个小孩。”温浅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看着窗外的好天气道。
“小孩?”
“反正带过去你就知道了。”
钟宥齐把午餐约在了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家私家菜馆,店面不大,在一条清幽的街道上,门前一排年代久远的梧桐树。
很多人喜欢秋日的梧桐,金黄的落叶铺满了一整条街道,萧瑟恬静。但温浅喜欢这条街道不止秋季,他喜欢梧桐一年四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