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九千岁又当面向她的父亲交代过,只等夺到五凤朝阳刀回关外,就纳娶这丫头为王妃。凭咱们九千岁人在英年,权势又大,她还有什么不称心如意的!”
于此同时,阴冷月的一只柔手又和上次一样搭上了武凤楼的肩头。所不同的是,武凤楼这一次没有施展那招霹雷肘。
只听阴冷月附耳悄声说:“我要你替我杀了这该死的马长鸣,对你也极有好处。”
武凤楼原本就有剪除一个是一个的打算,知乌指玉女绝对不会叫自己去冒无谓的危险,毅然地将头点了一下。
阴冷月又加了一句说:“这厮的胞兄马长思,乃辽东有名的洞彻玄机算破天。就连那棵三阴含草和五毒阎王藤,也是这个老东西从云贵苗疆先得到手,然后才交给他的儿子马乾科的。你只等萧冷云招手唤走马乾科,就要立即扑出下死手,最好不择手段。可惜我没法让你使用那口五凤朝阳刀。”
交代完后,她就悄悄回庙了。
果然,工夫不大,穿心剑萧冷云真的招手唤走了马乾科。
武凤楼虽不愿采用不择手段的方式,但穿出时的身法,也没带出一点声息。饶是那样,还是让嗅觉灵敏的马长鸣发觉了,一个怪蟒翻身转过身来时,右手多了一条锁魂练,左手紧握一口狭锋刀。
屡经恶战的武凤楼,从对方的身法灵便和两样奇形怪刃上,知对方身手绝对不弱。
交手之前的一瞬间,马长鸣早看清了武凤楼的长相。
大概也猜出武凤楼的身分,脸色剧变地说了声:“贼丫头果然有外心。”右手中的锁魂练首先缠向武凤楼的右臂,左手紧握的狭锋刀一招毒龙出水,疾扎武凤楼脐下的关元穴。
一软一硬,一长一短,迭次急袭,配合得妙到毫巅。
只这一招,就激出武凤楼的争雄斗志。因为他又一次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右手还了招七星指中的星芒点点,横戳对方的狭锋刀身,左掌拢成分云捉光手,硬抓对方的锁魂练,一上来就是真杀实砍的硬碰硬。
看来还是李鸣说得对,战场上从来都是“两军相逢勇者胜。”按说马长鸣的武功确实不弱,吃亏在久震武凤楼的以往威名,过份地小心,让武凤楼一照面就被迫后退,失去了先机。
志在必得的武凤楼,左手一连点出斗转星移、飞星暗渡、星月争辉三指七星指;右手朝衣底一探,陡地甩出一片刀芒,赫然是那招极快的刀法六出祁山。
在一片血雨飞溅惨叫中,新升任王府总管的马长鸣,竟让武凤楼的一尺二寸长短刀,切开三处伤口,两在肩部,一在软肋。
好个悍不怕死的亡命徒,竟在一刀三伤重创下,趁武凤楼最后一刀嵌进软肋的一刹间,陡将伤处的骨肉一收缩,右手锁魂练狠砸武凤楼的左边太阳穴,左手掷出狭锋刀,直穿武凤楼的天突穴。
若不是武凤楼身负移形换位轻功,临敌经验丰富,即定不死在马长鸣的锁魂练下,也必被狭锋刀扎入天突穴。
原来,马长鸣这同归于尽的打法虽毒,挡不住武凤楼反应极快,竟能在短刀切入马长鸣软肋微感受卡的一瞬间,就悟出敌人的杀机了。当机立断地把刀一松,接着人化狂风,一下子滑向马长鸣的右肩后,右肘正好捣在他的后心上。
武凤楼确实恨极了马长鸣的心黑手毒,他含怒而出的这一肘,虽称不上力可摧山,却能使马长鸣应肘前栽,狂喷血雨,气绝身亡。
出身封疆大吏之门的武凤楼,毕竟不能像究凶极恶之徒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看鲜血如无物。虽恨马长鸣凶狠,也为他的死状一怔,忘了及时拔出短刀来。
突然两声厉喝,响自莲台寺前。紧接着一锤一匕一口剑,分别以崩、扎、刺三种手法,袭向微微怔神的武凤楼。
只有在这面临死亡的一刹那,骤遭暴袭的凶险中,才能显示出五岳三鸟平日对武凤楼的训练有素,才能在三样兵刃眼看及身的一瞬前,陡然用上平搭铁板桥,既闪开三种兵刃的袭击,还能乘机抽出嵌进马长鸣软肋的短刀。
一刀在手,武凤楼可就不怕金匕飞锤和穿心剑萧冷云二人了。
始终随侍乌指玉女身旁的阴冷霜,贴向自己的姐姐悄声说:“怪不得咱们公主不惜叛国离乡,结怨兄长,也肯跟武凤楼去私奔,这小子确实值得女人爱。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看上他,咱们毕竟都是九千岁的臣民。”
乌指玉女好像让丑妹妹一语触动了灵机、厉声向在场的人下令道:“由于大家不慎,致使新任总管大人被杀。快快一齐围上去,谁要放走了武凤楼,这罪我就叫谁顶!”
赫珍珠一面拧身往上扑,一面向丈夫白午阳悄声说:“这样大喊大叫地来拿人,不是成心提醒武凤楼快跑吗?我看我一趟关内白进了。”
诚如九阴手之所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武凤楼,哪肯在众寡太悬殊之下冒傻气?刀化划空锐啸,人成匝地狂风,连连施展海鸥掠碧波身法,只几个起落就射出那片梨林雪海之外。想不到自己乘骑的那匹雪压红梅玉狮子,早让任平吾给鞲好牵来了。
武凤楼一面去接马丝缰,一面急问秦杰在哪里。
任平吾皱着眉头叹气说:“这小子倒是满招人疼爱,就是功力太差了。我把他硬塞给一喝就醉的郝老大,然后就踩着你的脚后跟追来了。快上京城找你三师叔,这伙幽魂谷的人交给我,我保险他们一天走不出一百里,你就放心地先走吧!”
有了这匹玉狮子宝马,武凤楼自不担心幽魂谷的人追上他。渡过黄河到阳谷,连最令武林人士敬仰的武松打虎处,武凤楼都没有心思去游览,就沿着进京的官道北上了。
由于武凤楼急于去见三师叔,一路之上马不停蹄地飞驰着,只在八卦掌名家北方大侠俞允中的清水塘耽搁一天,一为凭吊亡妻魏银屏在此避难住过的小花房,二为给玉狮子多喂一些水草。他自己只须静坐运动一周,就能消除疲劳了。
第三天黄昏时分进北京,情知东方绮珠必在宁寿宫刘太后的膝前承欢,武凤楼虽急如火焚,恨不得马上叩拜三师叔,但君臣之礼,焉敢荒度!只好将玉狮子交给一名认识的锦衣卫武官,让他送交给师弟李鸣,也等于向师弟打了招呼,然后来到午朝门外候旨。
黄门官报进去不久,已经兼任九门提督的秉笔太监王承恩,亲自出来迎接。
乍睹巍巍帝阁,始终潜在武凤楼灵魂深处的忠君报国之心,禁不住又油然而生了。
王承恩紧紧握住武凤楼的双腕摇撼说:“君与当今,名虽君臣,谊如手足。风阳皇陵,折箭为盟,约为兄弟之事,犹如昨日。万岁爷尚不时地提起你武凤楼,君何一去不断返京耶?”
武凤楼面对两鬓渐斑的王公公,遥望着高大巍峨的皇极殿,陡觉鼻头一酸,几乎落下了泪水。
秉笔太监王承恩重新携起武凤楼的一只手腕双双跨上汉白玉构成的金水桥,走过皇极门,再从皇极殿的左侧进入了乾清官。
早就等得焦躁不堪的崇祯帝,亲自从帝座上走了下来,挥手传谕,免去武凤楼的朝参大礼。
武凤楼仰望天颜,泣然奏道:“草民离朝日久,君臣之礼,岂敢荒废!”坚持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崇祯帝龙足连顿叹气道:“卿系朕躬盟兄,又已招赘东宫,是明正言顺的驸马爷,偏偏自称为草民。知之者,谓卿遵守师训;不知者,岂不怪朕亏待功臣!朕虽管不了你,却会传谕贾学士,找你和江剑臣算总帐。”
太监曹化淳已来请崇祯帝移驾养心殿。
随侍帝侧多年的武凤楼,自然熟知养心殿后面,就是刘太后养老的宁寿宫,足见圣上关心他和东方绮珠的婚事,竟然胜过往昔。仅此一点,武凤楼誓不为官的决心都几乎动摇了。
陪侍万岁用罢晚膳后,崇祯帝携起武凤楼的一只手,让曹化淳头前引路,缓步踱向宁寿宫。看起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就连宁寿宫中纷纷前来参驾的太监和宫女,都被他亲口传谕免去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怪事情。
东方绮珠闻讯接了出来。
在参拜过圣驾之后,崇祯帝龙颜带笑地打趣道:“祝贺御妹,终于如愿以偿了。当初为了你,反倒惹得武皇兄对朕多心。朕真成了老鼠笼子——两头都受气。”
东方绮珠再拜谢恩。
武凤楼也连说:“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崇祯帝先是面色一喜,然后指着武凤楼向东方绮珠大笑道:“还是御妹有面子,武皇兄终于改掉草民口称微臣了,这可是你亲耳听见的,到时候,御妹可要为朕作证呀!”
东方绮珠自是盼望兄皇和武凤楼恢复君臣过去的旧交,连连点头,叩请万岁前行。
东宫刘太后原本极为嫉恨武凤楼,特别恨武凤楼始终和她的内侄刘国瑞过不去。如今一见当今万岁亲自陪武凤楼前来,再加上魏银屏已死,自己的干女儿已成为名正言顺的武夫人,也就笑逐颜开地接受武凤楼的朝参拜见。
坐了一会,崇祯帝就带着大太监曹化淳回转乾清宫去了。
刘太后兴趣很高,足足让武凤楼、东方绮珠夫妻二人陪伴了一晚上,共话家常。就连睡下时,还吩咐武凤楼明早陪她进膳。
伺候刘太后睡好,东方绮珠才牵着武凤楼的衣袖回到养心殿,充满感激之情正色说:“我带着迷儿回到京城后,就蒙万岁爷立即召见了。听说你最近能回京,进晚膳时,竟然破例多吃了半碗饭。就连三师叔让我代替胡眉恳求开脱罪名的那件事,他也默默点头了,又亲口传谕让你住在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