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占尽了上风,乘机退到了追云苍鹰白剑飞身后。虎头追魂燕凌霄狠狠瞪了两个徒弟一眼,和孙子羽一齐迎上一步。
孙子羽哈哈一笑说:“白二侠真信人也!请到舍下待茶。”
白剑飞身有要事,心急如焚。
一来因矮罗汉窦觉去杭州打通关节,还未归来;二来,今晚劫牢反狱营救武夫人尚无着落,岂肯在此作无谓的逗留?遂朗朗一笑道:“白某素来爽快。劣徒武凤楼为报父仇,被迫和燕山群雄敌对。一时不慎误伤了门下高足。我白剑飞再孤陋寡闻,也知燕山主以一对虎头钩,七十二式黑煞掌威震武林。谁叫我的徒弟不开眼呢,偏偏和燕山派结了梁子。
眼下燕山主亲自找来,我这个当师父的再窝囊,也只好拼着肉头撞金钟了。这个事情不了结,孙兄弟你就是仙茶仙菜,我白剑飞也吞吃不下。你和燕山主是朋友,向灯向火,我姓白的不怪你。可我徒弟可是官面上追捕的要犯,时间不多,请燕山主划下道来,我们师徒舍命陪君子就是了。”
虎头追魂燕凌霄哈哈一笑说:“白二侠真是快人快语。反正事情明摆着,老百姓有争执上公堂打官司,武林道有梁子手下见高低。白二侠你是名门正派,我燕凌霄可是旁门左道,话咱挑明了说,我和孙子羽是莫逆之交,向灯向火,各凭心愿。你们不论哪位下场子,只要胜了我燕某人,我甩手一走,一天云雾皆消。可是,如果我侥幸得利,我得委屈令徒武凤楼跟我走一趟。白二爷你看如何?”
白剑飞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胜了我们师徒,就是我们想走,恐怕燕山主也不肯放过我们吧。好!一言为定,咱还是手下叙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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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横生枝节报宿仇二魔疾首变生意外救命妇双老丧生
虎头追魂燕凌霄和追云苍鹰白剑飞二人刚刚讲好拼斗的条件,草上飞孙子羽一抱拳说:“白二侠,咱们虽非知交,可一向都是互相敬重。今天,燕大哥有事找上了我,我虽明知先天无极派厉害,也说不出‘不算’这两个字。否则,要朋友干什么呢?今日之事算我一份。而且因为在我的家门,这头一阵还得我先来。不管哪位朋友,请下来指教。”说罢,眼望着白、窦、位三位老侠。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人见愁李鸣却一晃身形,抢先站了出来。
这一来,不仅武凤楼气极,就连一向豁达大度、不拘细节的白剑飞也眉头紧皱起来,暗暗埋怨窦力太没有家教。凭孙子羽的威名,就是矬金刚上去,也顶多打成平手。李鸣这小子和孙子羽一比,相差何异天渊,这不是自找其辱吗?
再想阻拦,哪里还来得及?因为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岂容出尔反尔,轻率从事。这边,老少群侠只有暗暗着急。
草上飞孙子羽一见出场的竟然是刚才戏耍自己的缺德鬼李鸣,心下暗喜。若按孙子羽一向自傲的脾性,他一个武林中驰名多年的人物,岂肯和一个年未成丁的后生小子施招?那岂不是胜之不武,不胜遗笑!
可今天就不同了,李鸣刚才下书时假装结巴,连喊了他几声孙子,他心里恨死了这个缺德十八手李鸣。不过,他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现在有这么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一消心头怒火的好机会,孙子羽岂肯放过?
他故意“唉”了一声说:“李鸣,我可挡不住你那妙绝天下的十八罗汉手。请你手下留点情,别叫我丢得太惨。”说罢,气运两臂,就要出手。
也是该着他倒大霉,偏偏碰上这个阴损狠毒的坏小子李鸣。
只听李鸣就腿搓绳地道:“你老要真怕我那凌厉无比、招招绝伦的无敌十八手,我也不强人所难。咱爷们变变样也可以。我那十八手也真缺德,是六招打大脑袋,六招打小脑袋,六招专打骨拐。真动起手来,岂不把老前辈你打成海里蹦了。”
他这一席话,孙子羽不光气得面红耳赤,心里也确实有点儿嘀咕。心想:凭这小子是不能打着我。可是,他那一会儿大脑袋、一会儿小脑袋的,岂不让在场的人看笑话?
他怕李鸣再说下去更不好听,忙喝止道:“变什么样?你痛快点儿。”这时的孙子羽,真恨不得把李鸣一口吞迸肚内。
李鸣突然把脸色一正,沉声说道:“老前辈是江湖上有名的草上飞,肯定在轻功提纵术上有独到的功夫。小子不才,我想在轻功上向你老讨教几招。不知老前辈可肯赐教?”
李鸣这几句话一出口,不光吓坏了老少群侠们,也乐坏了草上飞孙子羽。他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不开眼的小辈,竟敢指名和我草上飞比轻功提纵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子今天要狠狠地给你点厉害。当下微微一笑说:“既然小友要比轻功,那就请大家随我来。”
说罢,向宅后走去。众人相随走了不远,只见前面突然现出一片乱石堆。孙子羽用手一指说:“孙某自幼喜爱轻功,虽然苦练多年,但始终未得其真谛。这一片乱石桩是按天罡地煞之数摆列,共计一百单八座。每座高九尺,取九九归一之数。就请李鸣小友在上面比划比划如何?”
李鸣回头看了追云苍鹰白剑飞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武凤楼心里话:你不吹大气了吧!这可是极其高奥妙绝的轻功提纵法呀。这一百单八座乱石桩全是用鸭卵石垒成,又高又陡,每座乱石桩上面浮枕着一块鸭卵石。别说人上去,就是飞鸟落下,也会掉下几块来。
这时,双方面的人都明白了草上飞孙子羽的毒辣用意,想用自己妙绝人寰的轻功,来逼一个十五六岁的后生小子。别说武凤楼这一方面,就是老魔头燕凌霄也有些责怪孙子羽不该以大压小。
哪知人见愁李鸣这时反而沉着冷静下来,站在孙子羽面前,俨然勇士赴死似地询问道:“孙大侠,看样子你是要我陪你巧打乱石桩了。但不知怎么算输?”
草上飞孙子羽扬声笑道:“那还不明摆着?谁从乱石桩上掉下来,谁就算输。”
李鸣接着问道:“输了怎么办?”
孙子羽恨声说道:“任凭对方处置。”
李鸣胖乎乎的小脸陡然惨变,嘴角肌肉一阵子收缩,最后象似下了决心,从牙缝中喷出一个“好”字,然后两手一拱,沉声说道:“前辈请!”
孙子羽真不愧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草上飞,李鸣一个“请”字刚出口,他已身形不动,平地拔起了一丈四五尺高,半空中一个“落絮随风”,斜斜地落在一堆乱石桩上。左脚尖轻轻点在浮枕上面的鸭卵石上,双手微拱,那意思是催李鸣快上乱石桩。
因为轻功再高,只要登上乱石桩,就不能再开口说话。只有轻身提气,聚精会神。稍一不慎,乱石桩就会承受不住压力而散,人便会随之落下,那就只好认输了。
这种乱石桩,李鸣压根儿就上不去。就是白剑飞等众位老侠,也不敢与孙子羽媲美。偏偏碰着个倒霉的孙子羽,为了一消胸中的恶气,一步一步上了李鸣的圈套,被这个坏小子哄上了乱石桩。
须知,这乱石桩上只能一沾即走,就算你身轻似叶,也不能在上面久停。哪知李鸣把孙子羽哄上去之后,只在下面极口称赞:“啧啧啧,老前辈真不愧是草上飞,果然名不虚传。叫我看,那上面鸟也站不住,你老却稳立当顶。唉呀,老前辈是咋练成的哟!……”
直到孙子羽再次拱手催逼,李鸣才故意“哎哟”了一声说:“坏啦!我这双鞋不把滑,怎么能登乱石桩?武大哥,快把你的薄底靴子脱给我。”一面脱自己的高脚官靴,一面催武凤楼快脱薄底快靴,又一面向孙子羽满口道歉:“怪我一时疏忽,忘了换鞋。前辈莫躁,马上就好。”直到这时,双方的人才知道,草上飞孙子羽上了缺德鬼人见愁李鸣的大当。
草上飞孙子羽这一气更是怒发冲冠,又恨自己在江湖上滚了大半辈子,今天反而被一个黄口小儿一再戏弄,传扬出去,岂不羞愧殚人。此时的孙子羽真是气恨交加,羞愤攻心。
哪知在乱石桩较技,全仗精气神内敛,平心静气,才能保持身轻体稳。这一气一恨,身子一沉,急得他两眼如铃,再想拿桩站稳,已不可能。禁不住脚下一晃,身形一歪。
就在这时,李鸣瞅准了时机,双臂一张,一个“潜龙升天”,身躯足足腾起两丈七八,刚往下落,孙子羽脚下的乱石桩已“哗啦”一声,倾散下来,人也不得不翻身落地。
这时,李鸣乘下落之机,连声喊着“算我输,算我输”,两只脚已实实在在地往地上落去。没等站稳,又再次叫着:“算我输了!算我输了!”
这小子也真损,拿话挑逗草上飞比轻功,拿话挤兑草上飞亲口说掉下来算输,拿话一味地恭维草上飞在乱石桩上拖延,又故意换鞋不上。时间一长,孙子羽功夫再高,焉有不掉下来之理?
可李鸣还满嘴喊着算他输了。孙子羽气得面色蜡黄,嘴唇颤动着说道:“总算我功夫未练到家,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了下来。孙某脸皮再厚,也不得不认栽啦。”说到这里,转脸对燕凌霄惨然一笑说:“老哥哥,不是我不出力帮你,是愚弟我力不从心,请老哥哥莫怪。”
说罢,身形一晃,含恨而去。
白剑飞缓缓说道:“强敌虽去其一,但怨恨可结深了。孙子羽必定倾全力对付我们。”
李鸣小嘴一噘说:“我可不怕他找我算帐,不要任何人帮助,只要我那十八罗汉手,保险制得他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