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体是幻想系如何贴贴》 第1章 《精神体是幻想系如何贴贴》作者：苏慕何依【完结】 文案 原名：向导素沦陷进行时，纯甜无虐30万字左右，喜欢的小天使求个收藏~ 封奚是个向导，s级，精神体是特殊的幻想生物，从不暴露于人前。 与评级相反，他的情感共鸣能力几乎为零，在普遍低匹配度结合的星际时代也堪称异类——共计五位哨兵在尝试与他建立精神链接时陷入短暂精神紊乱，不及时切断会造成永久紊乱。 恶名远扬，留塔申请被驳回，他被指派向边缘星系担任首席执行官的专属向导。 传闻边缘星系的执行官大多精神混乱，首席执行官祁沐更是濒临狂化，甚至曾差点绞碎主动为他疏导的向导精神体。 面对这样的凶神，封奚决定毫不收敛，任由他充满攻击性的精神体压制住哨兵。 第一次精神疏导，封奚将祁沐的精神图景搅了一通，面对祁沐凶狠忍痛的眼神，他可怜巴巴切断链接。 第二次疏导，封奚再次试图横冲直撞，却撞进了祁沐封存的记忆，全没注意到这人逐渐奇怪的眼神。 第三次疏导，封奚刚照常释放向导素，不小心唤醒了祁沐的结合热，只好尴尬收场。 后来，执行官的精神体乖巧环绕在封奚身旁，祁沐眼神危险，牢牢堵住他的去路。 在封奚以为这人终于忍无可忍要警告他老实些时，执行官眼角微红，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请求，“你的精神体……” 封奚：“回去我就让它少在你精神图景捣乱！” 祁沐咬牙，“让我看看它究竟是什么！如果能和它打好关系，下次疏导不会那么痛……” n次疏导过后，封奚看着终于定格的匹配度陷入沉思。 99%，他还有离开的机会吗？ 白切黑得过且过向导攻x高攻低防纯情哨兵受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星际 甜文 轻松 哨向 主角：封奚，祁沐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可以360°无死角贴贴 立意：抓住时下无限可能 第01章 雨幕沉沉自天际环绕而下，前视仪被黑暗笼罩，街上行驶的车辆速度不减，警示灯越过厚重的水帘，朝特种人登记中心驶去。 智能管家担忧看向后座，它迅速翻出抑制针剂，递出的动作却罕见的有些犹豫——由于异星磁场的影响，它的主人躁化症状愈发严重，已超量注射过两支药剂。 祁沐放下搭在眉心按压的手指，不顾皮下芯片警告将针剂压进手臂，一管特制向导素很快见底。降噪环被调到最高档，将高级哨兵的五感压缩到极致，连带着使他头脑漫上丝混沌。 见祁沐情况稍显稳定，取得主人同意后，管家小心接通了自上路便弹个不停的会议请求。 三维投影霎时占满车厢，两个穿着第四军团制服的男人坐在长桌两侧，率先开启话题，“祁上将，关于您对中心星防卫部署提出的异议，我们不能认同……” 两人就防卫漏洞开启了大段冗长论述，直到结尾，终于揭出几分心底的不屑，“上将，您常年驻守在边缘星，不明白中心星的位置优越，帝国在这里延续千年，传承的防卫系统从没出过漏洞。” 祁沐的视线自街道移回投影，点头肯定，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低垂眼眸中敛含的不屑，“你们同样不了解敌人的强大，竟然试图靠千年来抵抗星盗的防卫部署阻止虫族渗入。” “如果以虫卵寄生传播的虫侍出现，漏洞百出的检疫程序挡不住它，难道你们会亲自上阵？” 冷意自祁沐眼底浮现，压得两人哑口无言。 中心星地如其名，坐落于帝国星际版图的正中心，离受异星虫族侵袭的远洋战区足够远。可他们的敌人并不是未开化的蛮族，同样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近百年的摩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作为远洋战区的总指挥官，他能察觉到虫族逐渐频繁的试探。 车辆平稳停至目的地，不待他们反驳，祁沐撑开反重力伞，明确拒绝没有营养的谈话继续下去。 推门进入登记中心，他展示过id，顺利与主管会面。 主管是个和蔼的向导，处事自带圆滑气场，“祁上将，关于您的治疗方案，我们认为还是要尽快敲定辅助向导，今年主脑推算的潜在适配对象又多了三个，如果成功结合…” “我不会考虑与向导结合。”祁沐无奈，他已经无数次在精神域治疗期间被这样暗示，无非是目前的医疗手段治愈机率渺茫，委婉劝他别抱希望。 疗养还要继续，祁沐表情缓和，尽力褪去在军部时的锋利，“主脑推算的对象都是些没经历分化的孩子，我可等不到三岁的孩子主动分化成超广域向导。” 主脑甚至建议他相信机缘，指不定能在命运指引下遇到专属向导。 对于这台超级计算机迷信玄学的行为祁沐无话可说，但他能保证主脑设想的美事实现机率不亚于虫族母星与突然出现陨石相撞，以至于虫族女王当场死亡。 如果后者真的发生，他正好能拥有偶遇向导的时间。 主管叹了口气，没再试图劝说，着手申请最高等级的疗养室。 循环门碰撞的声音与沉闷的雷声重合，修长身影率先迈入，祁沐扫了眼便礼貌收回视线，长腿交叠，随意倚上靠背。 第2章 - 封奚走得极快，雨伞倾斜之下，身边狗皮膏药似的哨兵被淋成了落汤鸡，但仍挂着自认为阳光的笑容，紧紧贴在他身边。 登记中心的循环门一次仅能通过一人，哨兵跟得太紧，差点没夹到身子，听到身后泄愤的撞击声，封奚微扯了扯唇角，在哨兵追上前迅速压了回去。 “你闹够了没有？”哨兵刚不明不白摔了跤，半个身子差点滑进下水口，后面又被四处乱飘的雨水糊了满身，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要不是融光星际开的报酬足够大，他绝对不会愿意陪封奚瞎跑。 封家家底厚实的惊人，只是露出来一星半点都能让他欢喜，哨兵甚至幻想过在融光星际之前把钱骗到手，可事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封奚着实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情绪稳定，完全不给他可乘之机。 如果不是靠手段建立的匹配关系，他甚至没机会见上封奚一面。 “这么大的雨我都愿意跟着你出门，匹配对象由主脑划分，怎么着你都不该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吧？” 向导转头看了过来，灰蓝色的瞳孔在暖色灯光下染出紫罗兰似的光晕，哨兵暗自咽了口唾液，短暂失神片刻，很快又回到严肃的表情。 封奚的相貌数一数二，银灰色的短发稍稍遮住眼眸，配上他一贯平和的表情，看什么都淡淡的，衬衣随意扎着，身形同样优越。 哨兵悄悄掂了掂脚尖，想居高临下俯视向导的神色，但尽力也只能做到平视。 除了这个向导有些高到离谱之外，一举一动简直完全契合他大哨兵主义的择偶标准。 封奚眼神向他身后飘去，哨兵心中不满，朝前拉进距离。 随着哨兵接近，这人还往后退了几步，像是有些害羞，他心中了然，脸上呈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封奚果然喜欢他演出来的样子，哨兵嘴角挑起30度的锐角，捋了把半湿的发丝，笑道：“别怕，我的精神体很喜欢你，你想接近我也没……” “你头上有个蟑螂，离我远点。” 两句截然不同的话交织在一起，哨兵的笑容当场石化在嘴角，没等他反应，登记中心的智能清理系统嗡嗡运行，贴心帮他吹干了湿透的衣服，连带着将一只蔫蔫转动触角的蟑螂递到他眼前。“检测到您携带不符合卫生标准的生物入内，请问是否寄存在宠物专区？” “弄死它！”哨兵的话艰难从牙关冲出，一想到他带着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走了一路，他就浑身膈应！ 系统滴了两下，“共检索到昆保协会抗议两万条，抱歉，我没有这项权力，请问是否寄存在宠物专区？” 发觉自己失态，哨兵脸色转黑，急忙跟上封奚的脚步，“小奚，你听我解释，我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都是因为之前不小心摔跤。” 封奚：“抱歉，我没有偏见的意思，但我始终觉得这次匹配不太正常，跟你本人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家人同样没办法接受我跟一个c级哨兵匹配，更不接受我取得学位前离开中心星。” “你什么意思？你等级歧视？就凭你家里那几个老弱病残能让你改变想法？”哨兵越说越起劲，就算是封家少爷又如何，还不是要当他的向导。等从边缘星回来，这人的家业早被猎遗公司蚕食干净，封奚还要指望着他过活。 “我告诉你，就算我等级低又怎样，凭你狭窄的精神域和灾难的共情能力，再匹配八百年都不会合适的人选！” 封奚退后一步，对哨兵疯癫的模样多有不解，“我从来没有低看过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哨兵神色阴沉，“如果没有动手脚，你会跟我匹配吗？你总是说我是c级哨兵，无需被你梳理，说的话跟那些高等级的哨兵简直一模一样，那么多a级哨兵，偏偏不能有我一个，他们早就物色好了向导，只有我，到边缘星服役结束，只能靠人造向导素生活。” “原来你想被我梳理？”封奚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他对哨兵突然发癫没什么感触，“可以啊。” 封奚把人拖到登记中心专为特种人设置的隔离室中，“我先让你试试疏导套餐，免得你多想。” 他平等地看待一切哨兵，从没有等级歧视过，至少当初拒绝给这人疏导单纯是因为他怕这人当场哭出来。 哨兵面露兴味，他想抓到封奚的发丝，却被狠狠贯在墙上，虽然以哨兵的体质不至于这就受伤，但向导能拥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是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很快，他没有心思展示自己恶心的机会，向导冰冷的精神束就像是把钢刀直直劈在精神壁垒之上，只一下，哨兵身体软倒下去，被精神域的剧烈冲突震得头晕眼花。 “靠！你疯了！”哨兵颤着手想加固自己的壁垒，却因为等级差异没有丝毫办法，封奚毫无共情的精神束就像是钢丝一般拉在他脑中，虽然清除了杂质，但把他的精神同样搞得一团糟。 他不信，明明听说过的梳理都是像泡在温泉中，凭什么封奚能让他这么痛？ “傻叉，刚刚不是说的很欢快吗？”精神体融合态出现，封奚的眼眸转化为金黄，折射着冷厉的光线，与方才的模样完全不同。 “背后指导你的人是谁？”在他的精神力攻击下，哨兵连喘了几口气，终于忍受不住精神域的剧痛，将一切都抖露了出去。 第3章 - 无视身后抽泣，封奚神清气爽走出隔离室，刚好领到辅助ai发放的号牌，便随意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等待。 仿哨兵款降噪耳机搭在耳后，听了几条封安充满鬼哭狼嚎的语音，他皱眉回复。 “死不了，背后捣鬼的是融光星际，更多的那个傻叉不知道，等他们有更多联系再说。” 他对封家没多少感情，但并不代表会让毫不相干的人插一脚进来。 回复完消息，封奚朝侧边炽热视线源头看去，疑惑歪了歪头，不等他询问，号牌发出震颤，提醒他前往另一方向的咨询室。 视线的主人眨眼间就转过了头，封奚连这人的眼睛都没看到，更别说分辨他到底打什么心思。 站起身也只看到深陷在椅背后的黑色发丝，封奚脚步犹疑一瞬，径直朝咨询室走去。 “所以除了双方都同意解除匹配关系，没有任何方法强制中断？” 咨询室内，封奚认真听对方解释，神态温和，灰蓝色眼眸虚虚笼在眼睫之下，思索之后该怎么应付哨兵。 咨询员显然误会了什么，他面带惋惜，遗憾道：“恐怕没有，整个登记中心只有莫斯处长拥有否决权，他是介绍人向导，拥有辨别匹配度的能力。但处长他从不接待任何私人见面请求，就算是大人物也不行。” 封家是星盗出身，后来靠出色的星舰制造技术投靠帝国，成立了最大的飞船制造公司，帝国三分之一的战争用舰都出自该公司。 但谁都知道，他们的后代就像是被诅咒般厄运缠身，时至今日，真正能代表封家的只剩下封奚一人。 如今封家的公司被卷入安全争议，唯一能出面解决的封奚却深陷匹配风波，必须前往边缘星尽到向导义务。 青年的沉静让咨询员有些佩服，“一切都会过去的，或许您能在边缘星看到些不一样的风景。听说在祁上将的指挥下，已经很久未出现过颓势了。” “多谢。”封奚站起身，拎起雨伞，再次迈进沉沉雨幕。 感受到鼻尖短暂出现的信息素再次消失，祁沐压制住心中追上去的欲望，他的精神体少见地失态，在精神图景中翻滚了好几个来回。 见他打定主意在这里入定，精神体蔫蔫地嚎叫了声，重新陷入沉睡。 从颇具攻击性的信息素与那人佩戴的降噪装置来看，那是个哨兵。 对同类产生不必要的好奇实在不在祁沐的计划中，当然，因为怕被发现而下意识躲闪同样不在他的计划中。 但他很快给自己的退缩找了个合理的解释——看起来那人心情不够美好，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搭讪。 他总不能以对方闻起来不错的信息素突兀开启话题。 第02章 哨兵从登记中心出来时头还晕着，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沿着路边狭窄的避雨带前行。 迎头接了几大块冰雹后，哨兵终于悟出了当下该做什么。 得快点找辆悬浮车。 刚点开终端，精神域再次传来针扎似的痛感，哨兵恶狠狠咒骂了句，一脚踢上了路旁照明灯。 警报声响起，漏电保护没能及时开启，一排路灯全部熄灭，哨兵顿时麻了半边身子，摔向身后的下水口。 “靠！” 又是下水口，这东西简直跟他有仇。 还有那只该死的虫子，哨兵恶狠狠挥动拳头，他可是特种人，连虫族都不怕，却在小虫子身上载了个大跟头。 等到了边缘星，有了他展示能力的机会，他一定让封奚知道c级哨兵真正的实力。 反正肯定比向导靠谱。 脑中幻想结束，哨兵哼哧哼哧使劲拔起陷在下水口的双腿。下面触感怪极了，不知道有多少淤泥堆积，中间还陷有椭圆形的硬块，硌得慌。 巨大黑影自哨兵头顶浮现，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朝他的脖子探去。 路灯猛地重新亮起，金属色泽的尖刺与刺目白光交织，组成了哨兵眼前画面。 尖利的触肢堪堪擦着哨兵的耳尖略过，带出一串暗红的血线。 脚下软烂的淤泥蠕动着，将口中的腿吞得更深。地面上，漆黑坚硬的背甲生物展现出獠牙，再次冲向哨兵。 哨兵闭上眼，绿色硬壳覆到双面，他缩着脖子，拼命将自己挤进乌龟融合态带来的护盾之中。 两只虫族夹击，封奚呢？快来救救他！ - 登记中心的大门在封奚身后合拢，刻意忽视的通讯又开始震动，他叹了口气，单手抓着终端，点击接通。 封安的投影浮现在半空，他靠坐在办公桌旁，安全协会召开的发布会充当背景音。 嘈杂的提问声与机械复古的快门提示一同冲击着封奚神经，他将通讯移远，“把新闻关了。” 勉强找到尚且干燥的位置站定，伞柄搭在腕骨之上，封奚按捏眉心，仍觉烦躁，索性拆了管药剂。 中心星连绵不绝的雨季滋生出许多恼人的飞虫，藏在各种阴暗的角落，与这座充斥着钢铁和投影的城市格格不入。 雨季过后，中心星独有的植物灵出现，一批批游客将乘坐飞船到来，为中心星的旅游业注入生机。 可封家这时被指控违反安全协议，如果不尽快解决安全舆论，中心星一大批使用中封船业飞船的旅游公司将受到波及。 因此，他这几天光信件都收了上万封，各式的发布会邀请数不胜数，听到提问就生理性难受。 第4章 “行。”封安身体移出画框去关新闻，声音传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既然已经找出谁动的手脚，接下来从那边下手调查不就行了？” “公司舆论压力太大，我已经让普通员工离开，免得说些不该说的话来添乱。” 特制的镇定药剂被封奚松松箍在双指之间，冰凉药剂顺着喉管下沉，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可以。随你。” “还有什么…”没等他找个理由将通讯挂断，一辆最新型号的悬浮车堪堪擦着高楼的外壁驶过。 智能管家的警告声刺耳且密集，急刹系统冒出点点火星，但仍止不住车辆侧滑趋势。 碰撞辅助系统尽了最大的作用，带着车上乘客翻滚进深巷之中。 托高楼上光污染的福，站在外面的封奚完全看不清巷子内的景象，来时路过的狭窄通道像恶魔的咽喉般遮掩面庞。 封奚默了默，出于人道主义按亮了侧边的紧急救助，撑起雨伞朝暗巷奔去。 帝国法律规定公民有义务向受伤公民提供帮助，但真正令封奚第一时间采取行动的并不是法规。 在车辆自他面前侧滑而过之时，车底泛着金属光辉的硬壳与挥动的触角无不说明这起车祸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虫族。 惯常出现在远洋战报上的生物骤然闯入中心星平和环境，如果没人控场，前期的混乱绝对会很难看。 雨水敲击声自暗巷穿出，间断夹杂些许呜咽，金属碰撞产生的难耐焦味萦绕在封奚鼻尖，挥之不去。 他皱眉敲击耳边的仿哨兵多功能装置，将这股味道挡在外面。 在他身边，满布灰蓝色鳞片的生物长尾一扫而过，金黄竖瞳收缩一瞬，很快隐入黑暗。 空气中微弱的信息素已经为封奚捕捉。 有熟人。 是刚教训过的哨兵，封奚皱眉打量眼前场景。 如果那个哨兵没被压死，总该能控制住一两只虫族。 不然也太废物了。 侧翻的车辆压在一侧，另一侧尚有几只游离的虫族攀伏在高墙之上。 虫子酸性的唾液在地面腐蚀出一段又一段泡沫似的斑点，硫磺的臭味掺杂在雨水之间，更让人心情不佳。 封奚有些庆幸自己提前使用过镇静药剂，否则遇到这样的场面，他有可能控制不住攻击的范围。 特种人普遍拥有与虫族对抗的精神力，不善运用精神力的哨兵能凭强大的五感与身体素质杀死数只成虫。 向导则天然克制虫族传达信息的精神网络，同时兼顾着稳定哨兵五感的责任。 侧身躲开虫侍攻击的爪牙，封奚向后跃去，保持着安全距离。 几只虫侍身上多有星星点点的灼烧痕迹，看起来像是穿过大气时造成的伤口。 但这实在算不上是个好消息。 能穿过大气说明这几只虫侍的□□强度到了可怕的程度，怎么看靠身体硬抗都不是好选择。 封奚啧了声，左手下意识挥挡下与尖刺相撞，迸射出星点血液。 对这些讨厌的虫子来说，特种人的血液向来会使他们发狂。 他用完好的右手将碍事的耳机丢到一旁，繁杂的信息霎时冲进感官，又被向导平和的精神力一一包含。 尽力忽略腥臭气味，虫子运动的轨迹在他脑海中勾勒，封奚猛背过头，借着侧翻的车辆躲过发狂扑过来的虫侍。 终端在躲藏间摔落到另一侧，封安满含惊慌的询问引走了紧追不舍的虫侍。 短暂喘息片刻，封奚与车窗之中睁大的双眼对上视线。 车内的智能管家终于等到救星，握上窗边的应急锤砸碎车窗。 “请您带他走，这辆车就要爆炸了。” 不待封奚回应，智能管家的应急电源见底，很快死机。 被管家强力启动的制冷系统停止，电源短路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封奚只能把孩子抱出来护在身后，摸出车上放置的防身武器，“你叫什么名字？” “莫斯。”莫斯抱紧书包，被封奚拉着挪向巷口。 出口被虫侍牢牢堵住，封奚只能放下莫斯，灵活隐蔽的精神力触须朝空气中明显的精神波动处蔓延。 只是一瞬，虫侍的攻击慢了下来，逐渐不再动作，它的同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尽力向前冲锋。 一只。两只。 封奚的精神力如水波般来去无踪，正要蔓延向最后一只虫侍之上，莫斯急促的尖叫传来。 顾不上最后一只虫侍，封奚撤身朝莫斯奔去。 巷口，熟悉的哨兵颤抖着身体，强硬拉着莫斯的手，朝另一条岔路拽去。 “是你？”封奚认出了先他一步离开的哨兵，刀柄锋利的光芒反射，横亘在两人之间。 “放下他。”封奚放倒最后一只想趁乱攻击的虫侍，“哨兵，帝国法律针对未成年人保护颇多，你确定要这么做？” 哨兵僵住，颤抖指控：“你叫我哨兵？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随着哨兵大幅度的动作，背后刺入的触手显露无遗。 育母。 封奚脑中划过曾学过的词汇，虫族的所有子民由虫母诞下，但虫母需要管理庞大的种群，负责将虫母诞下的卵受精孵化的存在便称为育母。 育母惯常会将卵刺入富含能量的矿石之中，但显然，在中心星没有适合的位置。 第5章 于是育母选择以人类为温床，特别是特种人这种先天会给虫卵提供特殊营养物质的存在。 封奚着实无语，他知道哨兵实力不佳，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废物点心。 哨兵红了双眼，气势汹汹看向封奚，“我不会松手！只要有比我更好捕捉的猎物在场，我一定会没事。” “我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遇到虫族的是我。” 随着哨兵后退，隐在背后的育母露出些许身形。 麻烦了，这是支完善的虫族分队，如果让育母活下去，这片区域会停摆很长时间。 封奚停下动作免得激怒哨兵，背里却在摸索着育母所在的方向，试图一击即杀。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与虫族对上的机会太少，他没能灵光一闪。 窸窣声音自身后传出，封奚没来得及回头，剧痛自右肩传来，明显属于虫族的触角直插在血肉之中。 该死。 果然缺了什么，常规的虫族分队由虫侍与成虫组成。 这次多出一个育母扰乱视线，他竟然把最该警惕的成虫忘在了脑后。 他现在没办法拉开距离，就算拼尽全力搅乱成虫的精神，所需的时间够这只虫子把自己扎个对穿。 不等他犹豫，新的动静从入口传来，逆着光，封奚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比声音更快的是逸散到鼻尖的信息素，登记中心一晃而逝的气息再次浮上心头。 “拿着，你去解决育母，成虫交给我。”男人冷冽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便是一只冰凉的武器。 封奚伸手，简易型激光枪在手中稳住。 看了男人一眼，封奚迅速将武器切换到对敌模式，竖直的弹道很快将育母展露出的触手灼烧干净。 天气原因，激光枪的威力大不如前，封奚皱眉朝暗处走了几步，肩膀上的伤时刻提醒他愈加小心。 加入战局的男人实力不错，至少对付虫族很有一套。 封奚暂时收回身后的注意，几乎要走到下水口旁。 只差一点，他看到育母的残肢逃了进去。 属于向导的危险直觉猛然出现，后背涌现毛骨悚然之感，封奚朝侧边滑去。 豹型猛兽深深看了他一眼，黝黑的双瞳似有黑洞，沉沉将人吸入。 黑色的豹子？ 此时不是思索复习古蓝星生物的好时机，成虫倒在地上，早已失去了气息。 但此时显然存在更危险的对象。 哨兵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但与之相对的，他们发起狂来极难压制。 封奚按向激光武器的按钮，争取一次性压制住发狂的哨兵。 真不知道狂乱状态的哨兵跟成虫哪个更难对付一点。 要命的是，他的精神力无法自然吸引哨兵，完全没办法预测这人是会直接攻击还是做些奇怪的事。 “冷静，我帮你叫紧急救援，特种人登记中心就在旁边，那里有充足的镇定药剂。”封奚后退一步，但他的速度显然比不过顶尖的哨兵。 封奚深吸了口气，尽力在对方厚的不正常的精神壁垒中前进。 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哨兵能给自己加这么多层的防御，如果真到了危急时刻，等这哨兵的精神域自爆了向导也不一定能进去。 倒确实只会给自己带去麻烦。 终于进去了。 封奚脸上郑重刚要落下，黑发哨兵已近在眼前。 同样是黑如深洞的眼眸，男人定定看了他一瞬，低下头。 脖颈处柔软的触感分明，哨兵的鼻尖触碰在他颈侧。 对特种人来说，这里是他们信息素自然逸散最多的位置，多由伴侣接触。 黑发哨兵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磨蹭了几下，低头在向导肩膀处伤口停下。 封奚身体僵住。 见鬼，他舔了一口！ 第03章 封奚面上呆滞，连带着头脑都有些转不起来。 舌尖清浅的触感尚在，他僵硬低下头。 哨兵赶来得着急，发丝上多有水珠攀附，沉沉压弯了几根发尾。 身后精神体捕食的声音与黑发哨兵重合，育母脆弱的骨骼在豹类精神体口中崩裂。 哨兵则小口舔舐着绽开的伤口，血花自他嘴角滑落，一直蔓延没入脖颈。 哨兵陷入狂乱时会下意识捕捉向导的信息素。 而□□中信息素含量较高，情况紧急，他不介意借血液安抚哨兵。 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是身下的触感。 封奚低下头，黑白相间豹尾缠在他的腿弯，尖端有节奏地舞动。 简直像是吸他吸舒服了。 能让对方下意识出现融合态，他们的契合度还不错？ 所幸登记中心的安保队赶到，及时给了封奚脱身的潜在机会。 登记中心的主管带着担架，很快锁定目标，他神色中隐着抹不去的焦虑，小声嘀咕，“怎么就没看住呢？狂化症状已经出现了，我既然还同意让人去救人，我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封奚诧异看了眼身前状态逐渐稳定的哨兵，没想到对方这么有献身精神。 他刚想把人交付担架，主管带着一行人到了另一侧。 封奚招呼的手还悬在半空，没引起任何关注。 “……” 一行人径直走向了躺尸的c级哨兵身边，主管锁定哨兵的黑发，先让人上了针特种人专用镇定剂。 第6章 在场就两个哨兵，不是这个，难道是那个挂在别人怀里的？ 他们上将可是宁愿躺倒在地也不愿意被下属搀扶的人！ 哨兵悠悠转醒，主管提起一口气，静待自己职业生涯的去向。 “封奚！我叫乔森，我不叫哨兵！你少看不起我！”c级哨兵吼出这句话，刚一抬头便看到围着他站定的医生与主管。 完了，乔森心想。 主管笑容扩大，他挠了挠下巴，已经开始思索离开中心星后去哪个星球生活。 “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上将！”主管几乎是倒退着走到了封奚身边，终于把担架摆正位置，他轻柔地伸出手。 掰了下没掰动，主管呵呵笑了声，他身后的医生连忙上去帮忙。 “等等，”封奚抬起一条腿，指了指，“要不先把这个解决了？” 跟要带他一起上担架似的。 主管已经冷汗直流了，压根不敢想自己刚才是怎么对着上将脆弱的尾巴使蛮力。 药剂终于注入到正确的人身上，看着老实躺倒在担架上的上将，一行人狠狠松了口气，想立刻狂奔回登记中心的疗养室。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很多检查都要推翻重来。 检查的灯光分毫不差打在黑发哨兵脸庞，封奚按压酸痛的腿弯的动作停下。 刚才路灯的灯光跟蹦迪似的，封奚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祁沐特色十足的眼眸。 但现在，他完全认出了哨兵的身份。 那是活跃在远洋战报上的人物。 与报道上惯常的冷漠不同，陷入狂乱的哨兵脸上多有戾气，但也带着易碎的脆弱。 这位上将长他两岁，封奚还看过他捕风捉影的传闻。 祁沐，超s哨兵，与之匹配的向导极少，广域向导素又没办法修复他精神域的暗疾，越发让这位上将的前途蒙上阴霾。 有传言称祁沐可能活不过四十岁，在人均寿命抵达两百岁的星际时代，这样的寿命实在算得上短暂。 “纳维兰！”主管正催促担架前行，余光瞥到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急匆匆冲向被抬出来的孩子，“他怎么也在这儿？” “只是爆炸波及，没有大碍。”医生指了指已成废墟的车辆，面露庆幸。 迅速推断出现场可能的情形，主管默了默，郑重看向封奚，“谢谢您，请您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表达谢意。” - 封安很快带着人手赶到，拉走无所事事蹲在登记中心的封奚，仍感到满心后怕。 帝国医疗发达，封奚肩膀上见骨的伤痕几乎愈合，不影响日常活动，但封安没法放心。 “吓死我了，那只虫族扑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挂断通讯，光三维投影都给我吓够呛。你还跟没事人一样，明天立刻跟我去做个全面检查！” “这不没事吗？”封奚夺过封安预约的终端，利落点击删除。 “在登记中心做过检查了，那边才算是专业对口，你就放心吧。” 封安皱眉，他是普通人，对特种人常做的项目没什么常识，此时无从反驳，又总觉得不妥。 看封奚没打算把终端还回来，他凑过去看，被满屏的中封船业闪住了眼。 “别用我终端看这些。”封安气哼哼拿出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 知道封奚的终端损坏，他一早就有准备。 封奚刚在新终端通过身份认证，一封又一封积攒的通讯拆开，帝国皇室刚递了函令，要与他商讨飞船制造的安全漏洞。 多事之秋。 他打开整理好的资料，其上记录着所有公司内部可能的叛徒。 自他的档案流入匹配系统，虎视眈眈的人越来越多。 都觉得自己能找到漏洞好分一杯羹，却没有想过自己也是被利用的一柄利剑。 中封船业内有太多无所事事的人，他们过去跟着封家做星盗，如今还能沾着封家产业的光成为中心星一大势力。 星盗们天生热爱纷争，总是找准一切机会想要从伙伴身上扯下一块肉。 但这份报酬不是好拿的。 封奚将看完的文件关闭，抬眼间，视线恰好与天上闪耀的雷电交汇。 他神色不觉放松。 凭云层摩擦便能造就这样美丽的景色，他相信那群人也能给他呈上一场精彩的演出。 他喜欢中心星，这里的人从不关心战场的伤亡，他们只关心能否用伤亡作为手中的武器，狠狠刺向自己的伙伴，敌人，家人。 就像当年那样。 灰蓝色的眼眸重新隐入黑暗，感官被蒙蔽，他想起方才被禁锢在原地舔食献血的感受。 明明该痛的。 但黑沉的眼眸无端浮现，带来近乎心悸的跃动。 比起由本能带来的不确定性，他还是更喜欢计算为利益驱使之人做出的选择。 车门滑向一侧，封奚按原计划与皇室洽谈的人见面。 即将下车，封安的声音响起。 “哥，你多关心关心自己，中封就咱们两个，其实没那么重要。” 意识到逾越，封安抿嘴靠上椅背，不再言语。 封奚因为这话愣了片刻，弯腰与车中人对上视线，“我没觉得中封重要，我只是太生气了，你知道我很在意匹配对象，别担心。” 他的结合对象早就定下，就生活在十几年前的那片净土。 第7章 他只是不能容忍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没等待封安反应，封奚走进会客室，与早已等待的人会面。 “萨德？怎么是你来？”封奚不动声色调换了神情，引着人走去更内里的房间。 整面由特制玻璃构成的墙壁尽职传达窗外景色，悬浮车的灯光间歇照射在辉光玻璃之上，反射出彩色的星芒。 如果能从窗外窥视，他们活像是站在特制的橱柜之中，由各色的灯光洗礼。 萨德却是终于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封奚肩膀，“看到是我来还不放心？说明我父亲他要帮你一把。” “说明帝国相信中封不会更不可能违背安全协议。” “是相信不会还是中封必须不能？”封奚坐上一旁的椅子，“帝国的军事不能有误，跟帝国合作如此深的中封船业自然不能有丑闻，否则牵动的人太多，反而得不偿失。” 萨德显然没想到封奚会如此直接，确认房门合上，他带来的听证员老老实实呆在外面，索性也不再刻意维持公正的表面，放松身体支着脑袋。 “好吧，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想的，但是，”萨德敲击桌面，直视封奚的眼瞳，“我个人绝对相信中封的安全协议。” 封奚的父母都死于飞船事故，当时的封家话事人直到死前都在研究真正能保证乘客生命的系统，后来这项任务被转交给封奚。 无论哪家公司偷工减料都不可能是中封，这其中牵扯有惨痛教训。 封奚扯了扯嘴角，露出违心的笑容，“不要提那件事，你这次来不可能只为表示信任。” “哦，对。”萨德推出一份外形精致的邀请函，“周六晚八点，你的澄清晚宴，记得准时登录星网。” “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把要命的叛徒拔出来。” 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人，封奚揭开请柬，沉默许久，直到肩膀再次泛起钝痛。 第04章 一晃三天过去。 离澄清晚宴剩四天时间，饶是封奚已经做足准备，仍被公司内部一茬接一茬出现的危机烦得不轻。 中封船业简直成了冤大头，养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不说，关键时刻这群废物还要跳出来踩上几脚。 可惜废物跳脚的威力跟跳蚤没啥差。 封奚正想着该从哪里下手，他们倒亲自送来了把柄。 不踹他们出去简直对不起他们如此贴心的行为。 又一通通讯接入，看到备注是‘蠢货三号’，封奚无声叹了口气。 放平时他绝对没耐心应付，但现在时间特殊，刚从浅眠苏醒，他急需来点心灵按摩。 智能管家调高室内亮度，厨房炊具运转带来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姓封的，你对得起你爷爷的教导吗？我们也是为中封着想！你们两个小子什么都不懂，你又要去边缘星系，还不如把公司交到更适合的人手里。” 够直入正题，封奚眼中仍有惺忪睡意，大脑先被对方富有感情的指责激得来了精神。 没等他掀开被子，中气十足的吼声再次传来。 “你死守着中封就能安稳一辈子？别做梦了，知道二十年前你是怎么被送到y83当实验体吗？” “全是因为你爸不老实，还没实权就想对老东西们下手。” 暗沉嘶哑的笑声响在耳旁，“他们两个都死了，也该轮到你了，我记得你当年就遭了通罪，这次还能保住命吗？” “嗯，保得住。”神智完全归位，封奚发送辞退文件，语调无波无澜，“我就不劳你费心了，多关心关心自己。” “屈怀，你涉嫌数项侵占罪，你名下的几套房产已经被冻结，更多的罪名我懒得念，辞退补偿给你双倍，好好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屈怀气得直哆嗦，打开文件一页页看过去，竟然一项都没办法反驳。 无心之失都分毫不差记了下来，封奚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对他起了疑心？ 惊疑之后怒火涌上心头，他已有百岁，竟然被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 终端脱手，狠狠摔向地面。 封奚像能看到屈怀的表情，嘲讽道：“劝你别摔终端，你的账户全都冻结，没钱买新的。” 通讯因为对面终端的损毁结束，封奚扯了扯嘴角，利落删了屈怀的联系方式。 很好。 蠢货系列又该重新排号了。 封奚换下睡衣，随意抽了条浴巾，浅灰色的布料跟薄被堆叠到一旁。 一对蓝色的角从布料中顶出，身上鳞片几乎隐没在灰色中不见踪影。 浴室水流声簌簌，封奚懒洋洋警告。 “捧天，再咬穿我的衣服就把你丢到锅里蒸一天，换个地方啃。” 小巧的角定格一瞬，细长的身子在床上钻了一圈，不情不愿地盘到一旁简易爬架上。 浴室水声停下有一会儿，捧天被床边明灭的终端吸引到，澄黄眼瞳眨了眨，毫不犹豫叼起终端。 扒开浴室门打量了眼正洗漱的主人，捧天低头找了处洼地，贴心放了进去。 积水没过终端表面，封奚扫了眼，挑起精神体系到门把手上，打了死结。 他拿起终端，蔑视自己蔫坏的精神体，冷酷宣判，“最新款防水终端，你喷出来的水都弄不坏它。” 捧天短小的四肢在空气中蹬了蹬，凶狠的叽了声，扭曲着身体跟门把手较劲。 第8章 封奚已经走到厨房巡视，早餐还没出炉，他先找了瓶果味营养液开胃，边点开最新的通讯记录。 是没见过的通讯号，他轻触拨回。 对方很快接通，主管憨态可掬的笑自通讯溢出。 几天没见，这人憔悴了不少，眼下挂着浓浓的青黑，脸上却是绝对发自内心的笑容。 确定是单向视频通讯，封奚抓了把混乱的头发，心中总觉古怪，“请问是有什么事？” 主管：“封奚先生，处长他想见您一面，还有祁沐上将，他想亲自向您表达谢意。” 烤面包在封奚注视下热腾腾出炉，他捡了块叼到嘴中，好奇道：“祁上将找我？那天严格来说是他帮忙，跟我没什么关系，他不用感谢我。” “祁上将感谢您那天的紧急梳理，他认为有表达谢意的必要。” 主管又是一连串雕了花的话出口，将封奚吹捧得有点晕。 “您特意关照的哨兵还没醒，不过…” 封奚支起耳朵，主管的话语续上，“他的精神域退化严重，已经无法达到特种人的标准了。” “依照帝国条例，您与乔森的匹配月末自动解除，如果您着急，来登记中心也能顺带解除。” “多谢告知。”封奚听说过虫族幼虫拥有啃食特种人精神域的能力，但没想过那么短的接触就能让乔森成为普通人。 那只育母明显不简单。 但这不是封奚该关心的事，他短暂同情后就将其抛到了脑后。 主管乐呵呵笑了两声，更加卖力寻找帮封奚解决麻烦的机会，“没事没事。对了，上次您来时遗留了只宠物，最近它有了33个后代，我们都好好养着。” “啊，是只昆虫呢。”主管翻开宠物登记表，看到了大类标签，“我也是昆虫爱好者，刚繁殖过的母虫要好好照顾，我去帮您照看着些。” 昆虫爱好者是真的，一次能繁殖几十个后代的昆虫有许多，主管没觉得奇怪。 “我先不打扰了，期待待会儿见面。”主管深谙为人不能太邀功，没等封奚赞赏就提前告退。 封奚咬着的面包掉到地上，没咽下的食物呛进了喉咙，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什么意思？你们替我照顾什么东西？” 别是那只蟑螂吧！ 生了33只？？登记中心的伙食这么好吗！ 通讯早已挂断，封奚没勇气拨回去坦白他在登记中心留了只什么玩意儿，只能迅速上路。 一定要抢在主管之前把东西解决了。 他一点都不想被动多出某些奇怪的癖好。 - 悬浮车压着最高速度到达，封奚理了理些微凌乱的衣领，艰难踏入登记中心。 按照主管的提示，他应该先去见处长一面，之后与祁沐上将聊会儿天，最后处理与乔森的糟糕匹配。 但现在，封奚隐在拐角，看了眼大厅等待的主管，坚定移入另一个方向。 贴心的引导机器人带封奚进了昆宠寄放处。 封奚深吸了口气，与格子内四处阴暗爬行的浅褐色虫子对上视线。 黑色的豆豆眼像是闪着灵性的光辉。 像是真的等待着主人。 可惜它的外形没给人留下怜悯的余地。 随身携带的杀虫剂堵着换气孔无情喷出，确定都不再动弹后，他冷漠按下寄存处的尸体处理请求。 终于松了口气，封奚陷入思索。 他不好从这里出去见主管，不如假装走错了入口，没看到人。 这样的话，上将所在的位置更近些。 - 会客室。 副官托着下巴，又看一遍流程图，最后一次修改掉不符合上将人设的台词。 身为边缘星系首席执行官，祁沐精神域突然好转的消息早插着翅膀传到中心星各处。 多方势力试图打探究竟是谁这般特殊，轻而易举拿捏了上将的命脉。 可偏偏什么都打探不到，祁沐死死把控着消息，没让那天发生的事泄露出一点。 就连负责军事调遣的皇室也只知道些捕风捉影的说法，借助第四军团的口风胡乱猜测。 祁沐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第四军团负责与他对接的人叫来质问。 根据负责人的原话，当时他们战战兢兢接受高等级哨兵的全方位压制，同时还要专心记下防卫系统应改善的地方。 所幸怒火总共没持续多长时间，祁沐期间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对着终端冥思苦想半晌。 接着便将他整理好的检疫改善要求丢过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事后负责人再回忆，竟然诡异地觉得祁沐收到消息后嘴角都有了弧度。 如果与他一贯冷漠的表情对比，那绝对是笑了。 不论外界如何猜测，祁沐现下实打实为如何塑造完美的第一印象苦恼。 他有正当的理由与封奚见面，却没理由跟其保持联系，只能寄希望于先留下个不错的初印象。 “主管那边接到人了没有？”祁沐眉尖拧得死劲，一目十行阅读流程。 副官：“远着呢，封先生可能住得远，等他到了主管会通知我们。” “上将您再试一遍台词，我刚才又加了点东西，咱们时间充裕，不行就再改改。” 祁沐抖了抖古董纸，待会儿这些纸会平铺在桌面，供他挨个阅读自由发挥。 第9章 他喉结滚动，倍感羞耻：“你确定这些有用？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副官一拍胸脯，“绝对有用，这些都是我辛苦搜集的，星网上用过的人都说好。” 祁沐凝重点头，跟虫族和穷凶极恶的星盗们打惯交道，他确实不了解中心星推崇的社交理念。 只能信副官一回了。 祁沐咳了声，对着副官贴心搬过来的椅子开始练习。 “你好，我是祁沐，边缘星系的首席执行官，体检表如上，相貌偏优，名下有两颗宜居星球，是军功奖励，超过中心星绝大多数家庭。” 其下副官标注：就算是上将也要主动展示自己的身份与能力。 确实，超s级哨兵不是好身份，应该适当回避，祁沐心中赞同，继续。 “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太大压力，三天前见到你是我最幸运的时候，整个人心情明媚。 三天来你的身影一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忘。” 注：开门见山。 祁沐皱起了眉，这话看着别扭，读着也别扭。 虽然他确实一直在想着，但这是能说出来的吗？ 好变态。 “我们的潜在匹配度应该很高，可以请你跟我一起去做一次适配检测吗？如果合适的话…” 祁沐额头直跳，他抖了抖纸： “你这写得什么？能和我建立暂时结合关系吗？” 副官凑过去解释：“没毛病啊，大家相亲都这么说，先试试嘛，长官你不是想长期聊下去吗？” “我又不是要相亲！”见副官还想反驳，祁沐一巴掌拍到他肩膀，语气危险，“我是想和他做朋友，懂吗？” 副官小声反驳，“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中心星的大少爷打交道啊，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是您说我经验丰富的。” 为了这句夸赞，他挑灯阅读了大几天，终于得出这么一份精华。 竟然被祁沐毙掉了。 “算了，先这样，主管那里还没消息吗？”祁沐遮住双眼，心里累累的。 “我下去看看。”副官急忙揽下任务，起身往外走。 搞砸了一件事，他总不能这件事也办砸吧？ 门笃地推开，祁沐跃过副官如山般的背影望到了排排站的两个人。 封奚呆滞站在原地，主管站在他身边，一个比一个僵硬。 看起来石化已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祁沐瞳孔剧颤，一脚蹬开挡道的椅子，猛地站起身。 “从你对椅子朗诵自我介绍开始？”封奚尴尬笑。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他不会被灭口吧？ 第05章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封奚的感受，那必定是不知所措。 作为副官口中的大少爷，他着实无法想象以上不着边际的对话会牵扯到他身上。 有些话不适合宣之于口，封奚敛眸，贴心保持沉默，好给祁沐收戏的机会。 与报道中杀伐果断的首席执行官相比，眼下的祁沐鲜活了不只一星半点。 椅子被踹得倒仰，又被祁沐一把揽住，冷漠推到应该待的位置。 噼里啪啦一阵响过后。 等封奚再次抬眼望去，祁上将已经整理好表情，每一只衣角都待在合适的位置，端稳了执行官的架子。 唇角微抬了些，又被封奚迅速压下。 这位执行官为他准备的开场白土得掉渣，欲盖弥彰的行为倒添了几分逗趣效果。 “咳。”祁沐淡定拉开对面的椅子，被他踩过的那把让给了主管，自己则坐回原位。 “封先生，请坐。” 副官让出位置，在两人进去后挤出了门外。 随着门锁咔哒落定，主管稀疏的发丝随风扬起。 不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分明记得他的任务是带封奚去见处长，话说回来，刚才不锁，现在倒想到要锁了？ 来都来了，主管坐到祁沐身侧，权当自己是气氛组。 两人位置正对着，封奚忍不住抬头打量上将的长相。 对方双眸黑似深潭，眉峰凌厉延展，沉沉压着眼中神色，像黑玉上结了层霜。 瞧起来够凶。 他的五官单拎出来都带着点冷意，合到一起融洽自如，只是像雪山上刮起了寒风，能冻到人的骨子里。 可惜祁沐声情并茂的朗诵已刻入封奚脑海，没震慑到他分毫。 祁沐迟迟没有开口，他索性率先挑起话题：“早就听闻祁上将在远洋战区的威名，以上将的身手，解决成虫本就不需要我帮忙，感谢自然谈不上。” 祁沐活跃在边缘星系，封家做星盗的时候都没有到那么远的地方打劫过，封奚对那地方的了解仅限于星网。 有几年时间为了鼓舞帝国军队士气，帝国大胜虫族的战场视频在星网四处流传。 视频中出色的士兵很多，但祁沐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个。 超s哨兵身着执行官制服，只身抵挡数只成虫不落下风，他的精神体穿梭在战场之中，尚有余力支援其他士兵。 只是后来政策倾向改变，加上祁沐个人极其反感大肆鼓吹他实力的做法，他的作战视频才渐渐在星网上销声匿迹。 祁沐瞟了眼封奚的表情，双手叠放在桌面上，神情真挚，“那天我情况特殊，如果没有封先生，我可能会陷入狂化，所以你不必推辞。” 第10章 肩膀上隐隐闷痛，封奚回想起那天的情形，神色有些诡异。 他本想试着给这人做个精神梳理，但没成。 看来是血液中的信息素起了作用。 如果真让他梳理一次祁沐恐怕没办法这样气定神闲地感谢他。 看祁沐脊背挺直，表情严肃，封奚不禁坐直了身体，想知道祁沐要说些什么。 别是像他刚才听到的台词吧？ “咳，封奚先生。” 要来了，封奚与祁沐对视，从他严肃的表情中深切感知到接下来的话语重要性。 “请与我交换通讯号。”祁沐递出终端，示意封奚扫描。 “噗。”主管肩膀耸动几下，在两人一同扫来的目光中止住动作，摆了摆手，“没事，我生性爱笑。” 要通讯号跟商议作战计划似的。 他和处长都琢磨着祁沐一定不会让能改善自己精神域状况的人溜走，指不定要采取些强制措施，到时候让处长难办。 没想到最终竟然选了这样柔和的手段，和上将塑造的铁血形象实在不符。 祁沐眼中暗含警告瞥了主管一眼，等对方安分，他再次看向封奚，“你的信息素能减缓我的精神域恶化，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与之相对的，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需求。” 封奚：“需要匹配或结合吗？” 他勉强可以配合。 “绝对不需要。”祁沐斩钉截铁。 封奚有些意外，但没提出异议。 - 空有s级向导名头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离开会议室，封奚心中多有感慨。 主管一改在祁沐面前的唯唯诺诺，脚下生风领着封奚朝二楼的处长室前进。 “放心，处长他为人和善，他很感谢你救了纳维兰。” “纳维兰？” 两人已经走到门口，主管笑了笑，“是处长收养的孩子，也是个高等级哨兵，多亏了你们处理及时，他没被育母攻击。” 说着，他颇具暗示地眨了眨眼，“还记得我说能提前帮你中断与乔森的匹配关系吗？处长他已经看了你们的资料，只要你同意，有他在，立刻就能中断。” 纳维兰.莫斯，是莫斯处长唯一的孩子。 他们看了事故当天的录像，知道多亏了封奚施救及时，纳维兰才能安然无恙。 处长心中感激，但为了不打扰封奚处理家事，特地挑选与上将同一天邀请来感谢。 “处长他应该有重要的事单独告诉你，我就不进去了。” 莫斯处长年近五十，正值壮年，他发丝浓密乌黑，眼神坚毅。 比起向导，他看起来更像个哨兵。 听到声音，莫斯从文件中抬头，“祁沐先见的你？” 封奚来晚太多，答案不言而喻。 见封奚点头，他叹了口气道：“果然，吓到你了吧？我本来想先告诉你一声你的特殊，没想到他那么心急。” 竟然连几分钟都等不到，这么急着定下关系。 封奚：？ 这句话槽点太多，他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莫斯再次开口：“先不说他。” 他正了正神色：“二十年前我负责处理与特种人有关的案件，其中包含了你父母的事故，我想了想，或许还是应该告诉你。” 一起定性为意外的事故被称为案件，封奚面色微凝，接过莫斯手中文件。 “这其中牵扯到太多陈年旧案，甚至有些人直至今日也没能受到惩罚。” “二十年前的民营飞船失事案件与十三年前被捣毁的违规特种人研究所关系紧密，相关的嫌疑人都在这里。” “这两起案件都不了了之，特种人研究转入更深的地下，我没有能力翻案。 中封最近的事我有所耳闻，这些东西或许能帮到你。” “这件事并不能给你带来太多帮助，甚至还会增加负担。作为补偿，以后如果有涉及特种人的事，你可以来找我试试。” 文件翻到头，封奚近日整合的线索与其上记载紧密咬合，勾勒出几个沉在暗处的人影。 看到封奚神色变化，莫斯眼神柔和，“纳维兰是从中心星附近研究所救出来的孩子，他与你经历相似，都是高等级特种人，没受到实验影响，你们都很幸运。” “不，”封奚摇头，“你的孩子很幸运。” 他当初没有被救，也没有免受实验影响。 莫斯呆了瞬，“抱歉。” 封奚摇头，对莫斯最初的话做出回应：“祁上将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就三天前的事表达了谢意。” “啊？”莫斯不解，那祁沐这些天役使他们帮忙找封奚的资料是为了什么？ 他同样留下了封奚的通讯号，帮忙处理封奚的匹配。 离开时恰好遇到坐在大厅角落的祁沐，从楼上看去，黑色发丝隐在背面，与几日前的情形重合。 对视一瞬，祁沐视线很快收回。 封奚觉得有趣，索性迈步朝哨兵走去。 “上将在等我？”封奚在离这人几步远的位置坐下，恰好是当时他坐着等待的位置。 当时不肯露面的人转过身，上下打量过封奚，给出了回应，“不是。”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祁沐拿出药单，“我来登记疗养。” 第11章 封奚草草扫了眼，单一眼就看到好几个副作用极强的镇定药品。 这些药能阻止哨兵陷入狂乱，但也会给精神域带来不可逆损伤，幻觉与阵痛更是家常便饭。 看起来还挺可怜。 玻璃外又开始落下雨滴，封奚笑了笑，“好吧，我先走了，今天没带伞。” “好。”祁沐指尖在终端上滑动，目送封奚离去。 阵痛袭来，他皱眉揉按太阳穴，发丝垂下遮住了眼眸，没再看向导背影。 他最近换的药疗效不佳，该考虑尽快离开中心星了。 “小心！”副官取完药回来，眼睁睁看着雪豹扑向向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上将刚陷入狂乱，精神体正处于暴躁不受控的时期。 此时意识松懈让它跑出来，怕是要伤到封奚。 “长官的精神体很凶猛，封先生，快躲开！” 副官立刻唤出自己的精神体游隼，想要尽可能拖延到祁沐恢复清醒。 听到副官警告，封奚瞳孔闪过金芒，短暂的融合态出现，随时准备与哨兵的精神体对峙。 一秒，两秒。 就是现…在？ 敏锐的五感确实告诉他敌人已经到了身后，但什么攻击都没有。 封奚疑惑转头，与趴在他腿边打滚的大型猫科动物对上视线。 是时候复习古蓝星生物知识，封奚很快在脑海中翻找到大猫的名字。 一只毛茸茸的雪豹。 白色为底色，黑色的斑点吊坠其上，一双黑瞳直勾勾盯着封奚的手，巨大的爪子磨蹭着封奚的裤腿。 时不时还有几声嘤嘤声，与它巨大的体格毫不相符。 看到封奚手指微动，雪豹猛抬起头，想要蹭上去。 被封奚躲开，雪豹的脸上还露出了极为拟人的委屈表情。 副官已经陷入呆滞有一会儿了，游隼悬在他头顶，一齐露出智慧的眼眸。 “安索，你怎么…”叛变这么快？ 安索嗷了声，长长的尾巴再次搭在封奚腿上，懒洋洋吸着封奚身上自然逸散的信息素。 不屑于给其他人类一个眼神。 没等封奚抬腿，雪豹的耳朵突然竖起，他顺着雪豹视线看去。 果然看到了身上狂冒黑气的哨兵。 “嗷！”猫猫作了大死，缩起耳朵朝封奚身后躲去。 第06章 “安索。过来。”祁沐头还痛着，额头青筋因突发事件突突跳着。 狂乱后会遗留五感失调症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会削弱哨兵对精神力的控制。 特种人的精神体来源于古蓝星物种，其中哨兵的精神体多为凶猛的肉食动物，向导则是较为温和的食草动物。无论哨兵向导，精神体都是他们情绪的外显，刻意遮掩的性格特征会在精神体身上毫无隐瞒展现。 通俗来讲，精神体的行为与主人的想法息息相关，如果祁沐心中没动过念头，安索不会跑出来拦下向导。 感受到主人的心中的念头，安索义无反顾站了出来。 但祁沐实在生气，雪豹圆圆的脑袋在两人间转动，有点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最后不情不愿走到主人身边。 祁沐略带歉意看向向导，“很抱歉给你带来惊吓，是我没管好精神体。” 安索在两人之间逡巡，它看了眼主人，在封奚友好的触碰中发出呼噜声。 这个人很香，很熟悉，所以不想离开。 封奚轻挠了下雪豹下巴，直起身回应，“没事，它没有恶意。” 说着，他的视线在祁沐毫无血色的唇上略过，犹豫道：“你状态看起来很差，不去休息吗？” 被向导直白关心，祁沐嘴角不禁抿紧，他后退了步摇头，“狂乱后遗症，有药物压制不会失控。” 封奚点头，就那些副作用成山的药物，吃了能活蹦乱跳才是怪事。 他眼尖看到祁沐身形有一瞬摇晃，索性把人压到附近的椅子坐着。 “你吃的药副作用太大，除了我之外，难道没人能缓解你的精神力暴动吗？” 安索焦躁围着向导转圈，脑袋悄悄顶下封奚小腿，似乎是催促他帮忙。 精神体对自己的力气没分寸，封奚正倾身查看状况，差点因为外力偏到祁沐身上。 自对方脖颈出逸散的向导素存在感过分鲜明，祁沐垂下眼，尽力遏制住心中逐渐汹涌的念头。 受过一次安抚，他的身体食髓知味。强效药物的压制死板霸道，与向导带来的宁和相比，称为酷刑也不为过。 但若放任自己沉浸于向导带来的特殊之中，他还能适应边缘星系严苛的环境吗？那里没有先进的医疗，没有中心星便利的智能网络，他难道要逼着封奚陪他过去？ 这不可能。 他不会为精神安宁放下边缘星系的责任，自然不会强迫封奚为了他放弃在中心星的事业。 更何况…祁沐侧身离封奚远了些，免得冒犯到特种人的敏感处。 他甚至没想明白心里对封奚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祁沐又想抬手按捏眉心，但想到封奚正在身边，他生生克制下这股冲动，眉峰下压，眼睫扫下沉沉阴影，“没遇到过，我的精神力攻击力太强，按照主脑的说法，只有传闻中的超广域向导出现才能解决。” 广域向导与大多数哨兵都能达到不错的匹配度，若真有超广域向导，他必定能与任何哨兵强匹配，一切哨兵的精神域对他来说都是无主之地般随意来去。 第12章 可惜以上猜测依托于传说，事实上，从没出现过超广域向导，这只是饱受精神力折磨哨兵的美好幻想。 而广域向导甚至无法破开他的精神壁垒，数个向导合力也只能在他精神域边缘一日游。 封奚不置可否，他伸手按上祁沐手背，手心的温度顺着肌肤相贴之处传向没见过几面的哨兵，“怎么样？有没有缓解？” 祁沐的体温有些高，或者说封奚的体温过于凉。明确属于他人的链接搭建，祁沐能感觉到过载的感官猛地放松，像是运转困难的机器终于得到间隙休息，轻快笼罩上全身各处。 身体相互接触会让两人处于浅层的精神链接之中，向导能接过哨兵的五感，以自身的精神屏障笼住哨兵，好做更精细的调节。 “有。”祁沐深深看了眼向导，封奚正垂眸注视手背，灰蓝色眼眸被浓密睫毛盖住，遮下眼中所有情绪。 他看不出封奚在想什么，只能感知到向导表现的善意。 封奚突然抬眼，与祁沐对上视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这里可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场所。” 他指向副官，“你的药已经到了，还用在这里等吗？” 副官手上空空目送两人离开，他的精神体还没收回去，被上将无意释放的信息素刺激得焦躁异常。 雪豹还蹲在原地没跟上去，副官视线在封奚与安索之间来去，喃喃自语：“他能摸，我就不能摸吗？” 祁沐在军部多年，除开模拟作战，从没人碰到过安索。 军部那群肌肉发达的哨兵精神体长得一个比一个丑，唯一一个眉清目秀的还不好惹。 安索的谄媚样给了副官盲目自信，对毛茸茸伸出了手。 手指几乎触碰到雪豹的软毛之上，血盆大口咬住副官的指尖。 “嗷！”副官急忙抽回手指，所幸安索没下重口，只作个警告，留下红色凹痕。 “这么双标？” 安索斜睨了他一眼，回到了主人的精神域。 一定是他的精神体还没收回去，绝对不是自己讨雪豹嫌，副官嘴角抽了抽，心中越发肯定了封奚的特殊。 完了，上将的人和精神体都栽了，还口是心非，这怎么讨到向导欢心？ - 两人很快找了家特种人餐厅，靠着窗边落座，封奚拿着菜单，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了些。 祁沐扫视递来的菜单，指尖微顿。 菜单上圈出的都是符合哨兵口味的菜品，巧合的是，这些恰好是他的口味偏好。这显然不太正常，哨兵只能吃清淡食物，但向导没有限制，更何况，其上还有些在中心星极其少见的的菜品。 似乎不止他事先了解了对方，封奚也提前做了不少工作。 封奚很在意他的感受吗？ 封奚有意注意祁沐反应，确定祁沐没看到其下的科克草添加标志，接过菜单递给智能人。 他有点期待谜底，但还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引导话题走向，“听说上将幼时生活在边缘星系？那时候那里就乱起来了吗？” 祁沐沉吟片刻，“边缘星系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坦白来说，我生活在几乎不会被战火波及的星球上。 但在外界传闻中，我总是在幼时起就与虫族作战。事实上，我少年时只在探望父亲时见过几次虫族，我被保护的很好，帝国法律也规定过十六岁以下的孩子不能进入战场。” 封奚因为他的严肃回应失笑，“你父亲是个令人钦佩的战士。” 这与他父亲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关于他的话题。祁沐刚想说话，智能人托着菜品上场。 “先吃饭。”封奚支着头看祁沐动作，他这几天昼夜颠倒，时间都花在了降低舆论影响上，丝毫感觉不到饥饿。 为了让对方不必拘谨，封奚吃了几口，借用眼角余光扫视对面。 祁沐没跟他推脱，他拿起餐具认真吃饭，眼角凌厉被饭食的热气蒸腾得消散不少。 “上将会在中心星待多长时间，到了植灵生长的季节，多少能安抚你的精神力暴动。” 祁沐点头，他来中心星不仅为商议与虫族的作战策略，也为尝试中心星的医疗和传闻中植灵季，但异星的磁场让他吃尽苦头，连带着对植灵季都不敢抱太大期待，“如果植灵不能改善我的情况，我会在五月前离开。”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封奚了然点头。 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祁沐状态不对，原本放松的人突然绷紧了身体，连衣领都打开了些，像是闷得难受。 封奚连忙起身，越过过道到祁沐身边，“你怎么了？” 他想按求助按钮，却被祁沐禁锢住双手。 祁沐神情隐忍，“菜里有科克草汁液，是过敏反应。” …并不是他又要暴动，所以不用慌张。 忍忍就过去了。 祁沐锁骨上已满布红痕，对哨兵来说，过敏带来的痒意几乎能逼疯他们。封奚动作顿住，带着商量的语气，“我叫急救？” 科克草是调味料，能提升食物的口感，但在营养液普及的现在，愿意吃烹饪饭菜的人尚且不多，用价格昂贵的科克草制取食物的更是少之又少。 祁沐压根没想到会有餐厅添加货真价实的科克草。 他摇头，原本就难受的精神域越发受到刺激，“用我的终端叫副官赶过来，我不会发狂，但可能会本能支配段时间。如果有冒犯你的行为，不用顾忌，直接使用精神体压制我，我们的等级差不多，你能做到。” 第13章 “这是压制我的药剂，情况特殊的话，直接注射。” 封奚点头，在祁沐的帮助下打开他的终端，简短交代完目前情况后，他叹了口气。 似乎在为今天的状况频出感到恼火。 桌面被清理干净，祁沐安静伏在桌面上，很快陷入沉睡。 “真是受罪。”封奚弯腰查看祁沐的状态，没了主人限制，哨兵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自脖颈传递，蛮横展示自己的危险。 在特种人广泛被视为异类的时期，他们必须配置特定颈带压制信息素以免泄露。但在后来，这项规定被认为既不科学又歧视特种人，便被彻底废除。 再后来，颈带常用于遮掩特种人伴侣间留下的亲密痕迹与突兀的信息素，慢慢带上了色/情色彩。 祁沐的脖颈修长纤白，此时衣领被拉得歪斜，一直到锁骨都一览无余。 只是看着总缺少些什么。 封奚叹了口气，替祁沐挨个整理。执行官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消退，疲惫与青年特有的傲气占据上风。 还真对科克草过敏，连过敏反应都一模一样。 他认识祁沐，很久很久之前，不止局限于远洋战报。 只是他从没将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数年前固执挡在他身前的少年成了上将，无父无母的孤儿离奇多了个从小伴他成长的父亲。 封奚手指顿住，他好奇祁沐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没等他手收回，祁沐一把握住，他的双眸极黑，像是融了两颗漩涡，深沉，又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人又在神游，封奚毫不慌张，他能压制住多年前完全不会收敛自己的祁沐，现在也没道理栽在哨兵这里。 药剂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出于副作用的原因，封奚没舍得给人注射下去，他仍坐在祁沐身侧，想看看祁沐会做点什么。 黑沉沉的眼眸在他身上盯了很长时间，长到封奚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到底清醒不清醒？” 一瞬之间，哨兵身上冷冽的气息压到鼻尖，他身上的信息素传递的不再是攻击欲，而是被一种封奚说不上来的纠结情绪取代。 带着凉意的鼻尖在封奚颈边蹭了蹭，温存之后又继续上移，下意识朝着获取信息素更多的地方移动。 温热湿润的触感贴着下巴，封奚被暴起的哨兵压着，只呆滞了瞬，便拉着祁沐后脑发丝想要将人推开。 他们还什么都没说清楚，这么亲起来算怎么回事？ 如果换个匹配度高的人，这人是不是也会这么做？ 哨兵的毅力不容小觑，封奚拽掉了他几根头发，这人还死死抱着他啃。 更让他无语的是祁沐毫无感情的舔舐态度，给熊放罐蜂蜜怕不是也就这样了。 该死的，封奚将人推倒在地上，凶狠咬了口舌尖的异物，血腥味霎时弥漫，激得他直皱眉头。 直至撕咬地精疲力尽，封奚抓住机会把人彻底压在地上，拇指摸到了一水的湿润，沾在哨兵眼睫上糊作一团。 “你说过的话都跟风似的，不是说不匹配也不结合？嗯？”封奚狠狠帮他擦去了眼边的生理泪水，恨铁不成钢。 “有本事别抱着我生啃。”嘴角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封奚颇嫌晦气，想从已经丧失了攻击欲望的人身上起开。 门外乱糟糟的声音猛然传入，封奚直起身望去，副官与店长的头正对着他，都不知道在那边聚焦。 他身下，祁沐的衣领开着，看起来是两人撕扯的时候拽开，过敏引起的红疹消得只剩星星点点，跟吻痕看起来差不多少。 两人嘴角般不同程度的伤口更添了佐证，封奚还压在祁沐下腹，看起来诡异极了。 副官嘴角抽了抽，“你知道的，我患有间歇性眼盲，上将好像不在，我先走了。” 封奚闭了闭眼。 真要命。 第07章 “给我站住。”封奚站起身，期间还因祁沐绊了脚，砸得哨兵一声闷哼，“你就这么把上将丢在原地？” 副官连连点头，一边朝后移动，生怕坏了上将的好事。 不过，上将他平时那么要强，这种事上竟然是被动方？副官世界观剧烈震颤，全靠职业素养支撑着他不至于失态。 封奚简直被气笑，他瞪了副官一眼，心中实在觉得这人不靠谱，“回来。” 看副官进来仍没有做什么的意思，他只能弯腰扶祁沐坐到一旁较宽敞的座位上。 至少场面看上去没那么古怪了。 他本来计划就这么离开，但这副官太不靠谱，封奚最终决定留下来。 出于多年前的相处，他对如何安抚被科克草刺激的祁沐很有经验。 祁沐只吃了少量食物，真正影响他状态的还是精神力暴动。而来自封奚唾液中的信息素中和了祁沐受到的刺激，不出半个小时这人就能正常醒过来。 按封奚原本的计划，他什么都不说就走，留祁沐回忆方才事故，这人一定会忐忑推测他的想法。 不管祁沐现在变成什么样，揣测他人感受带来的不确定感总会让人难受好一阵。 还是没做到，封奚叹了口气，靠在一旁拨弄终端。 刚得到的资料还没机会发挥它最大的用处，在这里耽搁，今晚又要有一场苦战。 他尽快想把中封的蛀虫挨个挑干净，至少完成老爷子临终前的遗愿。 第14章 那曾是他唯一坚持的事。 现在多了条，封奚戳了戳祁沐因沉睡而变得柔软的脸颊。 他要问清楚这人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他等那么久。 “封先生，” 副官的声音突然响起，封奚疑惑抬头，看副官欲言又止地指了指祁沐的位置，“长官他好像要醒了？” 别戳了，作为目击证人他怕自己死得很惨。 “嗯？”哨兵狠狠捏住了脸上的手指，没使上几分力气又收了回去。 温热的触感自祁沐手心传递，让封奚温度稍低的指尖暖了瞬。 祁沐缓慢眨了眨酸涩的眼珠，他记得封奚的精神体是海蛇，和封奚本人差距很大。 至少在他看到封奚时，从来不会有阴冷不适的感觉。 瞬息划过的念头很快被汹涌的羞愧掩埋，祁沐甚至痛恨科克草的过敏反应为什么不再严重些，至少让他把刚才的片段忘掉，再不行，直接让他昏迷到明天早晨，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 但现在，他只能尴尬与被他强行亲吻的对象对视，试图从对方眼中琢磨出封奚对他冒犯的行为是否感到不悦。 平心而论，如果是他被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扣着亲吻，他能当场把人打得失去体温。 可现在，他只能妥协于超s级特种人强悍的记忆能力，任由脑海中柔软的触感分毫毕现，压都压不下去。 他想离开中心星。 立刻。马上。 强迫视线从封奚无端磕破的唇角移开，祁沐手肘撑在桌面，与跳跃的理智斗争。 缓了许久，他试探开口，“你…没事吧？” 打虫子跟与向导深入交流压根不是一回事，如果可以，他想立刻回到边缘星系，操控机甲作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忍不住回味交缠的气味，信息素的碰撞。 “能有什么事？”封奚眼睛终于从突然变的名贵且有趣的中心星木料上移开，又听到下半句： “嘴被你咬破了三处，你属狗的吗？” 祁沐忍不住开口道歉：“抱歉，是我冒犯了你。” 听到回应，封奚毫不掩饰自己笑意，“这是你今天第几次道歉？你的傲气呢，上将？” 祁沐皱眉，“确实是我的错，应该道歉。” 他从封奚轻松的应答中窥见丝可能，神色前所未有认真，“如果你对我并不厌恶，我们能否试着建立一段关系，比如做个朋友？” “如果处得好就匹配？”封奚啊了声，“你是在暗示这个吗？” 刚做出的承诺还浮在记忆浅层，两人都不可能这么快忘记，“鉴于我刚做过承诺，临时反悔会让你怀疑我的承诺可信程度，我很想换个方式表达。” 那时他以为封奚会排斥这种关系，至少不会愿意在一段糟糕的匹配后迅速建立匹配关系，祁沐不觉得自己拥有打动向导的魅力。 但现在封奚的表现给了他缥缈的可能。 “我想先问你个问题。”封奚摆正了态度，在祁沐点头后再次开口： “如果我同意与你匹配，你会为中封即将应对的审判出面吗？比如帮助中封压制舆论，为中封飞船的安全性做出证明？” “会。” 封奚眼中期待渐消，祁沐连犹豫都不需要，这个答案与他所期望得到的截然相反。 他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此时有一个匹配度极高并对祁沐有好感的人在，祁沐会答应对方所有不合理的要求。 这样的承诺过分廉价且让人难受。 祁沐一直盯着封奚眼睛，他看不懂封奚的思索，但仍继续说了下去，“中封船业是帝国战争用舰的主要制造方，因为内乱较少，虫族入侵加剧，这些飞船大多在边缘星系使用，更准确来说，它们在远洋军部尽应有的价值。” “军部的人与飞船接触极多，一点疏漏就可能影响士兵的安全，但即使这样，中封的安全系统仍没出过纰漏，它的安全性毋庸置疑。 我刚进入军部时便负责操控军舰，不止我认为中封的安全系统可靠，还有许多因安全系统幸存的士兵可以证明。” “在舆论爆发时远洋战区为中封发过声明，但因为账号运营不佳，几乎没人注意，我有用个人账号发布的念头，被身体状况耽搁，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所以，无论是否有匹配存在，我都愿意帮中封应对舆论，但因为有匹配存在，我的证明力度可能会打折扣，所以或许需要我本人亲自出面。” 他的账号因为前些年的视频爆火积累了数亿关注，沉寂多年突然复出也能带来足够多的热度。 他只是排斥被当做标榜展现在众人面前，在必要时刻，他会做出适当的应对。 封奚脸上闪过怔愣，他嘴角不禁上挑，随即站起身，“回去打申请去吧，说不定我就同意了呢？” “听说远洋军部管理不近人情，说不定你的匹配申请会被打回来呢？” 管理条例的制定人祁沐留在原地，神情还有些呆滞，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副官，想从他这里得到些肯定。 副官比他本人更加兴奋，一连海豹拍手，粗犷的脸上露出几分磕到的表情，接收到祁沐视线，他激动回应，“长官，我这就替你拟匹配申请！我记得要写上祖宗八代还有什么战场保证书，忒不近人情了，我替你写！” 被指责不近人情的祁沐沉默，他照着副官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匹配申请书是给我看的，你拟什么拟？” 第15章 如果不是这人从他刚上战场就跟着，知根知底，他早就把人踹到星空去了。 - 心情没轻松多久，封奚又被拉到与中封内部老东西们斗智斗勇中。 他已经大致锁定范围，从莫斯处长那里拿到的资料不仅帮他确定了自己的线索，更是将几件能成为把柄的案件送到了他手里。 这几个案件随便露出哪个，按照帝国法律都要进去几年。 蛀虫们多活的几十年有点用处，他们早已建立了自己的关系网络，相互都有利益牵扯，坚固得让人无处插进。 因利益维系的关系会因利益崩溃，关系层层传递，这些人几乎每个都被牵扯了进去。 稳固自身的网络反而会变成躲都躲不过的蛛网，死死缠绕上他们。 虽然没进入主管特种人的权力机构‘塔’，但背靠中封，他依旧摸清了中心星复杂的势力关系。 帝国皇室只拥有军权，在其他方面有心无力。帝国主要的政令皆由众议院颁布，其中‘塔’又在特种人相关的条令上有着绝对的决定权。 通讯投影之上。 蛀虫们的图片紧密相连，一层一层向上堆叠，在最上方，一张布满皱纹的男人脸庞微微笑着。 贾尔斯，一百零二岁，在中封已有近五十年，最重要的，他是a级广域向导，在塔内身居要位。 要让这样的人付出代价有些难度。 封奚将几个文件设置为定时发布，但如果代价缓慢积累，渐次在他们身上显现，将不亚于一场酷刑。 对他匹配档案动手的人一边散播不利于中封的留言，一边贴心为中封准备好退路，不至于为舆论伤筋动骨。 等他离开之后，中封能以继承人为保卫帝国而战，亲自验证飞船的安全来洗白，刷掉外面的不实传言。 只有他不得不与陌生的哨兵相处，在边缘星系，死人是常事，虫族时时腐蚀着防线，这样的环境，他一定会被迫出现些意外事件。 可现在进程被迫终止，乔森还躺在医院，成了普通人。 他们一定会再次动手脚。 终端关闭，只余窗外悬浮车带来的霓虹光斑。 但在澄清晚宴，他会让贾尔斯再没动手的机会。 - 关于中封的不实被一点点清除，留下不明真相的公民传些真真假假的流言。 重头戏都在晚宴，封奚没放松精神，让智能助手将等在门外的一行人放了进来。 同样是萨德一行，几天前是为了听证前来，到了今天，封奚实在猜不出他们又来干什么，一大帮人依次挤进他的办公室，连面孔都没变几个。 “上次忘了什么？还是说又要录制新的调查视频？”封奚揉了揉额角，无奈看向帝国三皇子欠揍的脸。 他和萨德关系不错，彼此之间惯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萨德摇了摇头，“你肯定猜不出来，我都吃了一惊。” “什么？天降好心人帮中封洗清了嫌疑？还是飞船事故的主人主动站出来承担罪名？”封奚随意靠上椅背，智能助手给两人都上了茶水，但他没喝。 热腾腾的红茶冒着氤氲蒸汽，萨德挤动眉毛，抿了口水，“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也说不清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好是坏，总之不是纯粹的好事。” 封奚：“有话快说，我这里并不提供聊天业务，只咨询飞船相关。” “说不定就是相关呢？”萨德好笑，“前些天边缘星系的祁沐上将为中封发了澄清说明你知道吧？他跟你口中的飞船业务没关系？” “喏，又是一封函令，你还真受欢迎。” “这可是来自帝国最年轻上将的邀请，快拆开看看？” 封奚沉默，他打开阅读，说是祁沐的邀请，大意却是强制要求封奚与他进行匹配，连公民职责都甩了出来。 说得冠冕堂皇，看着就不像祁沐会写出的东西。 他看了眼萨德，“是祁沐亲自写的？” 萨德吊儿郎当，“就咱俩这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这封信是众议院代写，但明确传达了上将的意思，这边缘星系你是非去不可了。” 众议院提出的决定，由皇室传达，几乎能代表帝国意志。 封奚面无表情回应，“两次消息都是你来送，跟古蓝星传闻中的送信官吏一样，两次都是坏消息，真让人伤心。” 调侃期间，带来的人都被萨德轰了出去，“好啊你，说我像太监是吧？” 见朋友这么不避讳，封奚耸了耸肩，“是你自己揽下的责任，不是我说的。” “行了行了，说正事。”萨德调整了椅背，“你知道我在边缘星系待过两年，那时候远洋战区上将还不是祁沐。他跟我同级，当初就不好相与。” “后来我受伤退役，祁沐成了上将，丝毫没有收敛，甚至数次忤逆我父亲的意思，虽然他的决定救下了更多平民，但也浪费了军费，很不受众议院的人喜欢。” “你在教我怎么把匹配推掉？”封奚没料到自己这个朋友这么关心他，不禁多问了句，“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瞧你这段时间真够忙的，一个接一个匹配，冒着精神域受损的风险也要跟你匹配，一看就图谋不轨。边缘星可不好去，我怕你回不来，我在那里都能失去精神体，你想，当个不能梳理哨兵的向导总比当个残疾特种人好吧？” 第16章 萨德越说越来劲，他真心封奚当做好友，他的精神体死亡后，只有封奚对他态度如初。同样经历过接连困境，他对封奚的处境很能感同身受。 “等下。”封奚的终端响了几声，他拿出来看了眼，是祁沐拨来的通讯。 这是他们这么多天第一次联系。 “祁沐？你怎么跟他认识的？”萨德实打实疑惑，他凑近了想看封奚回应，但被躲了过去，“还不给看？” 封奚露出微笑，指了指门外，通讯自动挂断，祁沐又打了一个过来。 “搞什么？刚来送完信就赶我走？”萨德摇头叹气，“老实说，你是不是有点不知所措，被这些事缠得很暴躁？” “我懂。”他给封奚递了个同情的眼神，“你好好说话，祁沐的脾气没那么好，千万别一上去就质问。” 封奚嘴角抽了抽，他把萨德赶出去分明是为了护住祁沐的面子，这事一看就不是祁沐挑起，他让祁沐走匹配流程，祁沐吃饱了撑得要从帝国入手压他一头。 怎么看都像是他能缓解祁沐精神力暴动的事情泄露后众议院从中作梗。 所以祁沐此时知道的不一定比他更多，正是无措的时候。 如果让萨德看到，上将营造出的冷漠人设得碎个彻底。 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封奚开启投影，想看看祁沐会说些什么。 开口第一句不会还是抱歉吧？ 第08章 “你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息吗？” 竟然是从试探开始。 从通讯投影来看，上将背后的布置严肃且死板，很有军部的风格。封奚看了眼星时，晚上九点还呆在军部，这人是怕是忘了自己来中心星的目的。 疗养半个月，精神域不一定好转，但公务一定没落下。 玻璃落上防窥幕布，封奚将刚收到的函令捞到身前，“这个？刚看着你就打来了，挺及时的。” 三维星图取代了窗外悬浮车的霓虹亮光，星光明灭只映亮他半张侧脸，连情绪都一并吞没。 祁沐指尖不觉摩挲，看不出封奚想法，“里面怎么说？有没有冒犯你？” “为边缘星系的稳定着想，应放弃中心星生活，前往战场尽义务梳理职责。”函令清晰展示在投影中，封奚问道：“这样算冒犯吗？这里面说的很简单，只是表达了帝国决定将我指派给边缘星首席执行官做专属向导，为了稳定执行官岌岌可危的精神域，我必须时刻陪在这个人身边。” “也就是行动完全受限的意思。” “抱歉。”祁沐嘴角绷直，起身暂时离开投影范围。 终于听到预料之中的回答，封奚眼中漫上笑意，指尖敲击的声音顺着通讯传递，“只一句抱歉就能解决吗？” “你难道这么心急？匹配流程只需要七天，而帝国插手，这个流程被削减到几乎消失，完全没给我考虑的机会。” 纸张抖动的声音出现，代表军部的白色蔷薇攀沿在纸张边角，最终平铺在桌面。 沙沙声音响起，祁沐提笔写下行文字。 这种古董纸被淘汰了几千年，只有记录特别重大的事件时会用到，最终被保存在纸质档案馆供后人查阅。 但在祁沐笔下，这张纸仅用于书写他解除强制匹配的请求，以表示对向导的尊重。 “你要拦下匹配？”封奚好奇观望，帝国推崇的字体多花哨缭乱，但祁沐的字迹端正锋利，但从字体也能一窥其锋芒。 “我的档案并不在匹配库，没有我的同意，陛下无法强制匹配，我会表达我的不满，好解决这次突发事件。”祁沐抬眼，与封奚对上视线，“况且，这件事让你感到冒犯，我想尽快解决，只有最严肃的方式能达到我的期望。” 边缘星系离中心星太过遥远，就算有星网消除文化隔阂，但星际旅行要花费数月的时间，一定程度上削减了帝国的控制力。何况远洋战区有一定的自主权，身为上将，祁沐在军令之外的事上完全能不遵从帝国指挥。 他和封奚一同吃饭时，因为他的疏忽，没能及时发现餐厅内众议院的眼线，让消息泄露了出去，加上他的匹配申请，完全坐实了封奚的特殊，让众议院有了可乘之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对自己精神域的状况尚不着急，但有些人为他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跟他适配度高的人绑过来，好让远洋战区不至于群龙无首，扰到中心星的安稳日子。 祁沐最厌烦中心星眼高于顶的家伙，也料到了让那些人知道后的麻烦，这才一直遮掩。 但盯着他的人实在太多，还是有人越过他招惹封奚，最终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申请书很好写，祁沐很快停下笔，发现封奚支着下巴盯着他瞧，勉强提了提嘴角，“闹剧结束之后，如果我再次申请匹配，你会同意吗？” 封奚摇头，在对方眼中光芒落下之时，他再次开口：“我想要你手中的申请书，可以吗？” “什么意思？”纸张在祁沐手下折出了夸张痕迹，所幸纸质极佳才没能破裂。 “我同意你的申请，别折腾了。”封奚撑住下巴，手指在侧脸敲下浅窝，“你是帝国上将，想拒绝匹配就能拒绝，中封可惹不起那些大家伙，我只能忍下一时委屈了。” “不然，我又要背上连吓走两任匹配者的名声，倒霉得紧。” 第17章 祁沐垂眸，遮住眼中歉意，他极轻地嗯了声，“你不用管函令上的要求，不需要时刻担心我的精神域。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边缘星系没被虫族侵扰的地方也很繁华，你可以在那里生活。” “当然，难道你想让我开飞船去轰炸虫族？”封奚眉眼弯了弯，“期待下次见面。” - 星网一早热闹起来，各类社交软件一水的讨论，都好奇中封会如何回应。 普通的公司当然引不来这么大的关注，但中封船业事关帝国安全，飞船、飞行器、星舰，哪哪都有中封的身影。往小了看，帝国公民的星际出行所依赖的民用飞船几乎都出自中封，在近百年间，中封的飞行器一直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中封背后的家族也颇具神秘色彩，星盗出身到帝国第一制船公司，任谁都要感叹句眼光深远。 在娱乐版块，封家人独有的灰蓝色眼眸出场率极高，全星际只此一家。 澄清晚宴又选在网民最活跃的时间段，综合种种因素，星网都卡顿了几秒。 躺进虚拟仓登录星网，封奚熟练转换发色与瞳色，在皇室提供的场地转悠。 在帝国存续的千年间，星网中的皇室建筑愈发宏伟，以供帝国传达政令或澄清谣言使用。因为是星网的缘故，在空闲时间，这里的皇宫无限制向公民开放。 这次虽被用作辟谣，但因封奚要求，观众皆可进入内场，无需通过转播观看。 围观的人过多带来很多麻烦，几分钟时间，封奚眼前就发生了数起冲突，几个人座位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你放屁！这里我早就占了，看到没有，这是我的预约凭证，只凭你一张嘴说就是真的了？” “这晚宴哪用提前预约？人封家都说了无限制，你从哪整的凭证？” 几句话的功夫，几人推搡起来，封奚被挡住去路，站在一旁无语围观。 在他的视角下，这几个人完全是在互相穿模，同时考验星网的流畅度。这地方根本没有疼痛模拟，他不知道有什么打架的必要。 几人推搡不出结果，反倒开始觉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不顺眼，高个子扫视全场，一眼捕捉到站在一旁的封奚，恶声恶气询问：“那边的，你看什么热闹呢？快走！” 封奚：…… 他走了这些人才是真没有热闹可看。 高个子在另一波人面前讨不到好，领着朋友朝封奚走来，刚想挑衅，一阵卡顿过后，几人齐齐掉下了线。 智能管理在封奚面前顿了顿，扫描过个人信息后又奔去另外的方向清理闹事的人。 一通连坐过后，现场终于安静，封奚如愿走到前排，看到了缩在角落的萨德。 看到封奚，萨德连忙跑来将人拉到另一个房间，他撒了把赛博汗水，“你一点标准都没有设？这里也太闹腾了！” 封奚到位标志着澄清随时可以开始，早做完早完事，免得星网再承受不必要的压力。 萨德心中极其乐观，他把权限开放给封奚，一边叮嘱，“内场都是中封的人，皇室和众议院在外面看着，暂时没来现场，你就在这里提供证据，就按我们提前商量好的，绝对能洗清谣言。” 封奚用权限查看内场名单，看到贾尔斯落座的角落，他导入文件。 外场已经在展示佐证的资料，网民不关心这些被传遍了的证据，兴致勃勃等封奚出场。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流程，他该就今日的舆论道歉，并推出几个叛徒表示是中封内部的人传播谣言，再决定追究后续传播流言的责任。 封奚走到摄像旁，与贾尔斯视线交汇，微笑致意后翻起虚拟的文件。 “中封近日占据过多星网资源，并一定程度影响公众正常生活，我们对此感到抱歉。” “经查实，此次流言源头来自公司内部，具体如下。” 网民对这死板的流程有些厌烦，有些已经开始陆续离开。 “卫化，高级飞船设计师，于中封任职三十年。相部，高级总管，任职三十一年，……” 念了一串名单，封奚扫视内场，见贾尔斯神情虽有意外，却毫不担忧，他叹了口气，证据一条条列举，当场将这些人辞退。 萨德完全没料到事情展开的方向，他冲到封奚身边，“你疯了？这些高级工程师可是中封的骨干，没了他们比舆论影响更严重！” “说好的按计划进行呢？” 封奚：“大致流程没问题，怎么不算按照计划进行？” 他继续念下去，“最后一位，贾尔斯，涉嫌非法组织特种人人体实验，证据如下……” 多年来搜集的证据像利剑般插在这些人身上，从莫斯那里得来的关键线索更是直接宣判了贾尔斯死刑。 帝国对人体实验管控严格，稍有牵扯便是重罪重罚。这次星网直播同时在场的人数太多，就算是贾尔斯也很难封锁消息。 封奚再次对上贾尔斯视线，从中看到了暴怒，还有少许的恐惧。 严格来说，他手中的证据不够全面，至少不能一次扳倒这么多人，但一旦猜疑出现，顺着这些人向下查，总能查出些东西。 最重要的，利用舆论掩盖另一场舆论，本来就是贾尔斯他们的打算，他只是倒转了对象，让贾尔斯站在了漩涡中心。 现场再度陷入拥挤，智能管家被卡在模型中间，完全没有清退人的机会。 第18章 “什么什么？刚刚说了什么？早知道我就不下线了，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一直在场的人指了指内场的人，一脸迷茫，“好像是把这些人的料都爆了出去？还涉及了违法实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指控的人愿意坐在中间，这不是当众矢之的吗？ “希望以上流言就此结束，中封将会继续研究全面的安全系统，保证用户安全，同时将投入研制更多适合边缘星系使用的飞船。” 封奚没有展示自己的匹配关系。 直到澄清结束，现场积累的人都没有减少，闹哄哄挤作一团。 内场关闭，封奚与走近的贾尔斯对上视线。 微胖的老年男人眼神凶狠，看向封奚，“这就是你反击的手段？都是些什么小把戏？” “这些没有根据的推测，你说是就是吗？就算有人调查，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甚至能告你污蔑。” 贾尔斯意有所指：“听说你又换了个匹配对象？是比乔森好一些，你想让他帮你吗？还是说，只是强制匹配？” 封奚神色平静：“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呵。只要你到边缘星系，就有无数个出事的理由，虫族、战乱、流弹。就算你不想说，以为我不知道和祁上将是强制匹配？他会护着你吗？还是说让你自生自灭？” 贾尔斯神色逐渐阴森，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数百个让人死亡的意外，“就算你的信息素能安抚祁沐，他知道你恶劣的共情与疏导能力后还会不会这么想？被你梳理同样会带来噬人的巨痛……” 贾尔斯还想继续，他的肩头却压过让人不安的重量，他皱眉回头，被一股大力朝后掀翻。 “好巧啊！”副官憨笑着站在原地，右手随意把贾尔斯抛掷向后。 从拥堵的另一侧走过来，他已经熟练掌握了怎么让人快速让路。 祁沐站在封奚身侧，神色认真，反驳起贾尔斯的话，“我不怕痛，跟你匹配是在深思熟虑之后。” 他看向贾尔斯，“封奚在边缘星系不会出任何事，不必你担心。” 贾尔斯咬牙狠狠瞪了副官一眼，而后皮笑肉不笑看向祁沐，“上将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只是……” “滴滴。”智能管家终于走过拥堵的人流，它疑惑碰了碰地上的贾尔斯，“检测到攻击欲望，需智能脱离。” 原地只剩下一串数据乱码。 第09章 贾尔斯未尽的话在星网转悠了几圈，最终抵不过网络刷新，完全消失了踪影。 内场完全关闭，就算贾尔斯重新上线也进不来。 贾尔斯狠话没放成功被当做垃圾清了出去，想来也没面子立刻上线。 封奚心情罕见轻松许多，连续数日堆积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看向祁沐，嘴角尚带有淡淡笑意，“你竟然在场？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好给你安排内场的位子。” 这地方涌进太多人，大都被挤得东倒西歪。得益于星网真实的物理引擎，祁沐身上的常服微有些凌乱，数根褶皱压在上面，能看出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怪不得一脸菜色。 祁沐压了压衣角，“我以为你会需要我证明，我从边缘星系收集了很多证据。” 但封奚压根没打算靠列举证据辟谣，这些东西自然没了用场。 封奚点头，没等他就祁沐手中的证据表达感谢，对方再次开口，“当然，真正驱使我第一时间等待的不是这个。” 祁沐顿了顿：“我推断你会向公众告知自己的匹配去向，作为你的匹配对象，我想第一时间为你佐证。” 但封奚最终的选择与他预料完全不同，前几日关于是否支持中封的问题似乎只是单纯的试探，封奚并不打算借助他挽回中封的名声。 祁沐早便等待在此，一直等到澄清结束都没有听到封奚提起任何关于匹配、关于边缘星系，他心情有些沉重，说不清是何想法。 硬要总结，倒像是孩童期待已久的糖果失了踪影一般，让人十分沮丧。 “那你的判断还真是漏洞百出，”封奚觉得好笑，“我能凭手中的筹码获胜，为什么要画蛇添足？” “而且，你不是讨厌自己在星网的关注度吗？过去的视频只是引导网民关注你的战斗技巧，如果我在这里说出我们的匹配，可是会引来一大批人关注你的生活。” 星网上千奇百怪的关注点常常让封奚摸不着头脑，他没兴趣把祁沐也拉下水。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的想法吗？”心跳不受控制地跃了几拍，模糊的阴影没凝聚便要消散，祁沐压抑住扬起的嘴角，他上前靠近向导，手臂交揽。 封奚反驳的话咽回肚子，呆滞俯视祁沐柔白的后颈，指尖僵硬在其后背碰了碰。 拥抱只持续几秒，祁沐望向灰蓝色眼瞳，“我读了星网关于特种人匹配的经验贴，上面说适当的亲密举措有助于梳理进行，还说如果现实中拘谨，最初阶段可以在虚拟星网尝试。” 他心中并不渴望过分亲密的关系，但封奚方才的举动，切切实实让他生出了强烈的拥抱欲望。 星网没法模拟出现实的触感，僵硬的碰撞感与关于封奚的记忆交织，汇集成陌生的情绪充斥心间。 “哥！” 封奚后退一步，与突然上线的封安对上视线，后者眼神在两人身上回转，最终快速说出来意，“我在外面注意舆论走向，突然发现好多关于公司内部高级工程师的讨论，是出什么事了？” 第19章 封安的任务就是协助公关部，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还没来得及看星网直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线时他好像看到了他哥被谁拥在怀里，但画面不甚清晰，他没时间确认，“如果那些工程师出事，今年的新品就没希望了，影响很恶劣。” 祁沐心中评估过后，适时告辞，给封奚处理事务的空间。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封奚安抚过封安，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解释清楚，“那些人早就该剔出去，不用担心。” 封安为难：“话是这么说，但没了他们，中封最受欢迎的z系列飞船就要终止，还有许多已经定下的单子都要作废，要不要缓缓？” 他隐约能察觉到中封内部的浑水，但从没深入了解。 在他眼中，封奚这些天的努力都是为了中封延续，他便也本能不想公司遭到打击。 封奚摇头，挥动手指，一份份三维设计图在眼前具现，“中封从来不依赖某一个设计师，凭他们毫无新意的创造，还没机会影响到公司。” “何况，谁告诉你z系列出自他们之手？” 封奚曾接到过员工关于剽窃创意的举报，那时他就对几个设计师起了疑心，索性伪装成底层员工，将他亲自设计的飞船图纸向上呈递。 结果不出所料，他的设计图堂而皇之出现在了卫化作品之中，后来成为z系列的开端。 但他最初递上去设计图不够多，几年过后，z系列逐渐没了新意，靠着过去积累的热度炒着冷饭，整天被嘲要完。 好歹在中封长大，封安耳濡目染之下有些常识，能认出三维图与z系列的相似之处。 可z系列远没有封奚展示的数量，他震惊开口：“z系列都是你设计的？不，这些全都是你设计的？” 他知道封爷爷在世时总说封奚有天分，但封奚没刻意展示过，他完全不知道他哥这么有天分。 这些设计图中不只有飞船和飞行器，甚至还有星舰。就算是中封，想设计完整的星舰仍需要多个工程师辅助，其中的计算量远远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如果是其他人拿出星舰图纸，封安一定会骂上一句死装，但封奚好几年前设计的飞船图纸能成为中封爆款，他没勇气质疑。 那时候封奚才二十多岁，不对，现在他也还没有三十岁。 想到自己这年纪时正为能考上哪所学校为难，人生目标就是紧跟他哥的脚步混吃等死，封安面目一阵狰狞。 他再次确认，“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仗着星网不会受伤，封奚给了封安一脚，“不疼吧？你就是在做梦。” “嘿，我不傻，这里没有触觉模拟。”看封奚面色严肃，封安声音越来越弱，“哥，怎么了？” 封奚：“我要去边缘星系，暂时没办法顾及中心星，中封交给你了。” “啊？之前的匹配不是作废了吗？为什么还要去？”封安眉头皱紧，完全不理解事情的走向。 封奚点头，“之前的是作废了，又来了个新的，知道远洋战区的祁沐上将吗？” “那个首席执行官？”封安眼睛都瞪了出来，“就是传闻中那些十个中九个有精神问题，剩下一个有大问题的执行官？” 只有边缘星系与虫族作战的特种人会被称为执行官，经年累月的战争摧残之下，这些人都是战斗疯子，能动手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忍气吞声。 首席执行官实力强悍是不错，但对他的向导来说，他强悍的实力就是最锋利的尖刀，曾经有个好心为他梳理的向导差点因此成了残疾。 虽然那个向导被救了下来，但谁能保证封奚能同样幸运？ “精神域问题，不是精神问题，你这是对特种人的歧视。” 封安：“动不动就暴起伤人还不算是精神问题？哥，不行，你一定要想办法推了，太危险了。” 过去几天接触的几点线索瞬间连成曲线，登记中心昏迷的哨兵，他去接封奚时主管奇怪的态度，还有方才一晃而过的拥抱。 封安咬牙，“哥，他是不是见色起意？因为你的相貌所以想占你便宜，刚才那个抱你的人是不是祁沐？在星网上也不放过，他也太饥渴了！” 据说他哥完全没办法梳理哨兵的精神域，甚至还会加大哨兵的五感负担，所以祁沐肯定不是冲着他哥的向导身份去的。 “哥，你真跟了他去边缘星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想想星网上那些因为甜言蜜语被忽悠到偏远星系的人，祁沐他在边缘星系势力大，说不定要囚禁你，我把中封卖了也赎不回你啊。” 封奚：…… 他冷笑道：“带着你的想象力立刻滚蛋。” 哥哥哥哥的，跟和尚念经一样。 手动帮助封安退网，封奚一时半会儿没想出要做点什么。他点开信息想看还有什么需要处理，被压在下面的一条战绩通知吸引去了视线。 那是款很经典的虚拟对战游戏，地图丰富，游戏内实装了疼痛模拟，最大限度还原了现实对战情境。 最难得的是，里面甚至有精神力模拟，许多特种人会在里面切磋。 他记得之前有过通知说将上线虫族地图，马上要去边缘星系，他想提前知道如何应对敌人。 利落转换场景，封奚下意识点开了飞船地图，游戏很快开始加载，他的战绩一闪而过。除了需要多人合作与运气开启的隐藏地图，他已经取得了全s成就。 第20章 身为合格的飞船设计师，不仅要了解飞船各处构造，也要拥有丰富的飞船驾驶知识，以依照驾驶员驾驶倾向调节控制台布局。 几乎半个月没碰过控制台，封奚毫不犹豫选择开始，随机匹配了队友后开启游戏。 倒计时结束，封奚驾驶的飞行器如离弦之箭般跃出，完美略过陨石与太空垃圾等障碍物。 另一艘飞行器慢了一瞬，但丝毫没有慌乱，同样安稳通过了最初的混乱地带。 祁沐拉下操纵杆，他开始前花了些时间取消智能辅助，已经看不到另一名队友的身影，只余下地图上健在的绿点昭示着对方游戏还没有结束。 只有战斗飞船会面对如此复杂的太空环境，祁沐有条不紊调整速度，眼中闪过思索。 他这是遇到军部的飞船操作员了？ 对方的每一个操作都漂亮极了，看起来会很适合边缘星系的作战环境。 第10章 祁沐登入异星游戏只是为了体验虫族地图。 作为拟真程度最高的对战游戏，异星积累了庞大的用户群体，不仅个人玩家数量繁多，甚至连军部都会选用异星地图进行实战模拟。 不过军部使用的地图并不对外开放，普通玩家没有游玩的权限，两方便没机会交汇。 而新推出的虫族地图不同，从设计之初就没有想过将普通玩家隔离在外 地图内尽可能还原了边缘星系的环境，地图内可以互相攻击，但唯一的敌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各式各样的虫族。 游戏的唯一目标则是杀死虫族女王，女王不死，地图会一直开放，虫族的攻击也将无穷无尽。 因为地图以边缘星系为参考，又是军部的合作地图，协助搜集资料参数的任务就落到了远洋战区头上。 边缘星系之外的居民只在传闻中听说过虫族的凶残，却没有渠道切实体会战争的焦灼。虫族地图多少能帮帝国公民了解虫族的危险，对未来战士的培养也有益处。 身为远洋战区上将，地图刚上线，祁沐需要就实际情况提出改良意见。 但地图临时更改了时间，他早上线半个小时，不想再下线折腾，便想开会儿飞船消磨时间。 虫族自星球外袭击，星空战必不可少。为了不生疏，来中心星这些天他一直借用异星练习，虽说游戏中的飞船迭代远跟不上现实的速度，但勉强能用。 这么多天练下来，他从没在高级地图中匹配到过队友。 配合他切磋的副官更是连初级副本都过不去，祁沐不想在简单地图中浪费时间，便一个人在地图中探索。 心中念头百转，祁沐手上的动作没有慢下分毫，飞船灵活越过了挡路的星体，彻底免于引力捕获。 之后是一段漫长的航行，时不时略过三两太空垃圾，没什么难度。 祁沐的视线锁定在前方同型号双子款式的飞船上，他们之间距离不算近，但如果他尽力加速，尚有追击的可能。 在战场上，双子飞船由两位驾驶员同时操作，比普通的战舰灵活，既拥有不俗战舰的武器装置，又能躲过战舰无法躲过的攻击。可惜双子飞船太考验驾驶员的默契，无法在战场大量推行。 他选择加速，飞船能源燃烧到极限，速度猛窜了一截。 封奚正悠闲在星空中前进，地图场景虽有改变，但会遇到的障碍就那么几个，只要飞船不在半空中解体，凭他的经验都能救回来。 他扫了眼属地图上不断靠近的队友标识，并没有改变节奏。 又到了转向节点，突然弹出的垃圾信息遮住了队友的位置，封奚稍微减慢速度，即将平稳通过。 花哨的标题瞬间吸引住他的眼球，封奚不可思议念出，“帝国上将奉旨成婚，对象竟是…点击就看最强哨兵花落谁家。” 帝国上将，最强哨兵。封奚叉掉消息，深觉离谱。 祁沐能跟谁成婚？ 想到自己可能是这篇报道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封奚嘴角抽了抽，他才不会愿意跟祁沐成婚。 他们的关系只会止步于短期匹配。 愣神之时，撞击自船体右侧传来，力度实在算不上大，但却完全使他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后果便是他正一头冲向附近的混乱区，即将与巨大的陨石双向奔赴。 封奚沉默，侧边动力拉满，企图将攀附在他侧翼的罪魁祸首先撞到太空垃圾上。 电流滋啦声音响起，刚经过对接的双子飞船畅通无阻，祁沐的声音响起。 “溪，能听到吗？飞船成功对接，地图产生了新的变化。” 祁沐的声音没有加以修饰，封奚几乎瞬间认出来人，他念出队友昵称，毫不客气回应，“默认用户6017，你应该先考虑眼下的困境，因为你的撞击，我们正接近陨石。” 他在星网中的形象与现实中毫不相符，瞳孔与发色都是平平无奇的棕黑，声音微有些暗哑，毫无温润本色。 不可能被认出来。 果然，祁沐没对队友产生任何怀疑，他率先开始操作，在留给封奚操控余地的情况下避过最近的障碍物，“以我们的技术，这些陨石构不成威胁。” 听到祁沐这话，封奚嗤笑了声，拉出星图计算新的航行轨迹，“我们的技术？你还蛮自信。” 计算完毕，航行轨迹导入双子飞船操作系统，他看向新出现的显示屏，与其上神色认真的人对上视线：“如果你敢操作失误，我会让你的飞船撞毁在陨石上。” 第21章 “不会失误。”祁沐心中与溪计算的轨迹对比，他们的想法十分相似，细节处理上虽有不同，但最终选择的路线完全一致。 硬要对比，他判断的依据来源于驾驶飞船得来的经验，而溪像是完全凭借脑海中的数据模拟，根据理想情况朝现实修订。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祁沐甚至不需要揣摩搭档的想法，仅靠下意识的反应就能配合溪的节奏。 这是祁沐第一次驾驶双子飞船，他认为溪也一样。 “溪，你是军团的人吗？”边缘星系的人不会在这里联系，所以溪不可能在他手下。 他有点想把人挖到远洋战区。 “没有参军的打算。”封奚惊讶于祁沐的技术，双子飞船的可操作性比初始飞船高，他故意选择了难配合的操作，却没逼出祁沐失误。 比他想的有意思。 误打误撞开启的特殊地图没什么趣味，或许地图的难点在于陌生人磕磕绊绊的配合上，但对他们跟日日夜夜练了八百遍似的，完全没有相悖的念头，也就撞不出什么新意。 “好吧。”祁沐感觉可惜，向往和平没什么不对，战况还没有严重到普通人非去不可的程度。 封奚：“不过我最近要去边缘星系，你觉得以我的技术能在那里安全飞行吗？” “当然可以。”祁沐毫不犹豫，特殊地图已经走到尽头，飞船降落在接驳站台，也意味着游戏即将结束。 他打了个补丁，“只要你不去虫族泛滥的地方乱窜，绝对没问题。” “嗯？如果我必须要去危险的地方呢？”封奚开启舱门，走下飞船。 “如果你不想见到传闻中的执行官的话，我劝你不要这么做。”祁沐已经点开了溪的资料，想锁定不安定份子的身份。 他与站在舱门前的人对上视线，疑惑开口：“封奚。” 表情疑惑，语气却很笃定。 封奚确定自己外貌经过修饰，和现实的样子完全不相干，“你怎么看出来的？” 明明刚才在光屏里没认出他，难道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祁沐顿住，有些说不出口，“…你的侧颈有颗小痣，我很早就记下了。” 那几次理智下线，他的鼻尖总会从红色小点上擦过，有时会停顿片刻，甚至能在下方感受到跳动的脉搏。 很有生命力。 原来是因为显示屏中没显示出脖子以下。 封奚服气了。 谁调节身体数据会把脖子细节也一并换了，祁沐怕不是靠脖子认人第一人。 “游戏就要结束了，加个好友？” 异星的好友与终端并不相通，好友功能也十分鸡肋，仅限于约战与共进地图，连同一阵营都不能保证。 祁沐却很高兴，他迅速调出资料，一边挑起话题，“虫族地图已经开启，去试试？” “走。”封奚发送一个对战邀请，很快加载出虫族的地图。 - 虫族地图卡得异常，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队友标识看得人头皮发麻。 两人恰好降落在机甲储放区，附近没有多少玩家。 看着远处数不过来的人头，封奚明智决定目前先止步于此。 被困在机甲旁边也有好处，封奚看向祁沐： “时机不错，来对战一场？上将？” 比起虫族地图，或许祁沐的评估更有价值。 祁沐：“论战斗技巧你不是我的对手。” 哨兵和向导的体能没有可比性，遑论他属于军部，经常进行技巧训练。 封奚勾唇，“这里可是星网，没有身体素质差异，你的战斗技巧是不错，但我能用精神力压制你。” 两人没再磨蹭，封奚挑了台操作还算顺手的机甲，一面分出精神力操控，一面试图通过精神力攻击。 他有不少理论知识，但实战场景太少，很难敌过祁沐，从一开始就有自知之明地选了另一种方式。 两台机甲打得有来有往，封奚找准时机将精神力刺入祁沐的精神域，凌厉锋芒必现。 祁沐的精神域壁垒防护够深，任由封奚翻搅，仍能稳住机甲。 对战很快结束，封奚的机甲破损度高，祁沐的精神域状态则岌岌可危。 封奚翻下机甲，顺便将祁沐拉了出来。 异星会模拟特种人狂化状态，也就是说，祁沐会像现实中一样陷入半失控状态。 但这到底是游戏，一会儿就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封奚确认过祁沐的状态，又有点不敢确定。 正常恢复会这么慢吗？ 这么难受？ 他把人扶在肩旁，力气极轻拍了拍，“我帮你下线。” 没等到回应，哨兵的手压住他的动作，略带凉意的触感缓慢贴向颈侧。 优秀的拟真系统甚至将温热的呼吸具现，凌乱喷洒在耳边。 “别动。”祁沐的侧颊因为开口颤了颤，“我很快就好，只是需要适应一下。” 封奚深吸了口气，没再动作。 第11章 玩家嘈杂的声音自四面包围，两台机甲歪斜停在一旁，恰好遮住两人身影。 祁沐已经休息了有一会儿，因为封奚上身不自然的挪动才坐直了身体。 虽然没有亲密接触，但两人之间那点距离跟紧紧贴在一起没什么差距。 意识到这点，祁沐心安理得没再挪动身体。 第22章 如果在星网适应了亲密接触，出去后他主动靠近时，封奚不会觉得太别扭。 副官因他的失约发来消息询问，在同一个地图，祁沐直接打开游戏内置聊天系统回复。 祁沐：进来了，你自己记录，我暂时不会过去。 副官敲打了许久，还附带了张滑跪的表情包：不行啊长官，我的复活点被虫族占领了，一直死，压根出不去。 副官：你不是说想在回程前教给封奚虫族的弱点吗？要不带他上线适应适应，顺便把我给救了。 这地图难度超标，当初报数据的时候没想到会做这么逼真。 边缘星有驻军时不时清理，不会让虫族泛滥。 但在这张地图，玩家普遍杀不死虫族，自身反而成了虫族的养料，让点满繁殖能力的虫族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祁沐皱眉，想到封奚出色的飞船操纵能力和对精神力的控制，他无情回复：菜就多练。 祁沐：我跟封奚在一起，他能力很出色，比你想象得强很多。 另一头的副官咧了咧嘴，得，这就护上了，祁沐很少评价别人，这么夸封奚，说明是真的喜欢。 副官：等长官好消息，我先去死一死。 祁沐没跟副官继续贫，他暗地扫了几眼身侧人，确定这人没看他聊天。 “祁沐，我能问你点事吗？”封奚靠着机甲，微侧过头看过去，没对祁沐暗戳戳的动作发表什么感想。 见祁沐颔首，封奚抛出疑惑：“你记忆有过混乱吗？什么时候发生过？” 祁沐认真思索了瞬：“有过，大概在分化前后。我的精神力有过后天提升，在此期间的分化时期经常有记忆错乱。” 封奚：“单纯因为分化吗？” 祁沐摇头：“我分化后的等级超出父亲预料太多，没有准备降噪仪器，杂质一直在精神域积累。 记忆错乱应该是两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封奚：“所以你在边缘星生活了二十多年？期间离开过吗？有没有不属于边缘星的记忆？” 在他记忆中，他与祁沐一同被困在跟边缘星相隔数百光年的星球上，那几年时间总不能全因为记忆混乱揭过篇。 祁沐脸上闪过切实的疑惑，他索性直接开口，“没有，你是想问什么吗？尽管问，我知道的都会说。 我很少进行星际航行，宇宙辐射会加剧我的精神域问题。” 旁敲侧击问不出什么，封奚决定换个验证思路，“能让我看看你的精神域吗？” 对特种人来说，精神域的形貌与主人的精神体有关，其间常漂浮有特种人最珍视的回忆，或印象深刻的存在。 祁沐脸上出现明显的慌张，毫不犹豫拒绝，“不能碰我的精神域，很危险。我的精神域中心是雪山，没有突兀的记忆，也没有不合逻辑的存在。” 至少完全与他的记忆完全相符。 封奚咬牙，他霍然站起身，抬脚要走。 祁沐面色微变，他死死拉住封奚的手腕，“我的精神域一旦被侵入，完全控制不住攻击的念头，会伤到你。” 封奚指了指旁边进来有一会儿的人群，“他们想开机甲，我们在这里挡着碍事，不关你事。” 就算他被气死祁沐也找不出来原因，还不如不说。 打了一会儿的玩家终于意识到不能赤手空拳跟覆满坚甲的虫族肉搏，在被打的鼻青脸肿之后纷纷思索解决的办法。 大家首先想到的都是机甲，便一窝蜂涌了进来。 第一个在附近尝试操作的玩家早注意到两台被动过的机甲，还没等他观察背后的人便走了出来。 查克摇了摇头，看机甲的损耗程度，这两个人该不会刚见面就打了一架吧？ 那么多嗷嗷待哺的虫族等着他们打，这两个人在这里打什么劲。 只瞧了几眼，他继续投入与机甲的战斗，拼命将自己的精神力朝上接。 没等他链接成功，机甲先像橡皮泥一般弯下了半截身子。 查克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哪根线路接得不对，让机甲先鞠了个躬。 以身肉搏已经是给虫族送菜了，他都不敢想自己不过开着这个铁块块上战场，会给虫族送上多大一盘珍馐。 还有是盘有嚼劲的菜。 “白水，你快帮我看看怎么开，进来前我明明把精神力设置成偏哨兵了，怎么还是不成功呢？”他挠了挠头，再次像锯木头似的将精神力往里插。 作为普通人，他能在游戏里这么快感应到精神力的存在已经是天赋异禀。 被他呼唤的向导从一台轻便的机甲中抬头，满脸怨种表情朝朋友走来，“什么啊，我教你的是向导精神力，非要选哨兵肯定不行啊。” “当然是哨兵酷，如果不是觉得自己太菜，我都想把精神力拉到s级。”查克眼中全是憧憬，“听说s级哨兵的灵活性远超机械改造人，甚至能躲过等离子枪的攻击。” 白水给了查克一手肘，“是特种人，不是超人。你说的这种得多厉害？s级哨兵都不可能能做到。 要真有哨兵能做到，他靠在星网直播躲等离子枪都能买下一套中心星的房子，还能抱得向导归。” “报酬这么丰厚都没有，是不想吗？”白水冷酷勾唇，“是你们普通人太能想了。” 祁沐与封奚从旁边路过，听到二人争论，他心中念头陡转，甚至生出了拦下封奚的心思。 第23章 再三思索之后，他向前凑了凑，在封奚耳边低语，“你想看我躲等离子枪吗？好像很稀奇。” 封奚嘴角抽了抽，他忍住抬手给祁沐一巴掌的冲动，“不想，谁脑子不好使上赶着用身体抗等离子枪？” 两人对话期间，查克小心看了一眼又一眼，直把用心教导的白水气得够呛，她一把将查克的脑袋贯到了机甲上，“你脑子里装的是棉花吗？不仅一点用都没有，还一勾就飘是吧？” 查克连连求饶，他指向身后，“冤枉啊，我好像看到大人物了？” “谁？” “祁沐啊。” “怎么可能？最多就是捏脸捏得像点。”白水疑惑回头，祁沐还真符合他前面说的限定，这可是个能躲子弹的主。 看到祁沐的瞬间，她完全确认了这人身份。 星网的虚拟捏脸服务规定不允许与公众人物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当一个跟正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你的旁边，不用怀疑，那就是正主。 白水的视线扫到祁沐身边的男人，最终定格在对方标有向导的铭牌上，加上双方无意识中露出的亲昵，她喃喃，“这就是传说中上将的婚约对象吧。” 她暗戳戳凑到查克耳旁，“最近星网上都说帝国玫瑰即将诞生，要为边缘星系的安定尽一份力。” 在正主面前玩尬的。 封奚指骨发出脆响，看向惹出一切的罪魁祸首。 接到信号，祁沐不情不愿上前一步，提醒道：“我们能听到。” 他还挺乐意跟封奚扯上关系，不论是好是坏。 都能让他感觉到正在靠近封奚。 不过这种离谱的传言是怎么出现的，他怎么就能代表帝国了。 “啊啊？”白水是b级向导，五感跟普通人差不多，不太能理解高级特种人眼中的世界。 封奚笑容危险：“网上不实流言太多，你们能分辨吧？” “能能能。”白水连连点头，拉着自己损友后退几步，目送两人离开。 她好像知道怎么当个合格的营销号了。 - 离开储存点，封奚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涌进储存点。 或许是降临地点不对，一大批虫族正乌央乌央涌来。 时不时有三两玩家路过，急吼吼骂着地图策划，“是不是有毛病，整这么多虫族让人怎么打？我们进去都不够虫族嗦两口的。” 他们之间有人复活了许多次，就算这样也没有挡住颓势，“设定有问题吧？战场上虫族有这么多？” 埋怨的玩家被虫族的触须卷住，拉进了虫族的口器之中。 队友顾不得埋怨，结连路过两人身边。 祁沐介绍：“这是虫族很常用的模式，虫侍成批出现，但正危险的成虫埋伏其中。没有成虫精神操控，虫侍只会是一盘散沙，所以要先从成虫下手。” 他调试精神体参数，朝封奚笑了笑，“这一波攻击华而不实，只靠普通的武器就能解决。” 封奚看着祁沐抓着随便找的匕首略进虫群之中，一会儿便隐没了身影。 但不断散乱的虫侍昭示着祁沐的功绩，四处逃窜的玩家也反应过来，纷纷驻足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扭转了颓势。 查克驾驶着半生不熟的机甲冲入战场，四处扭头查看战况，但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胡乱开了几炮，见能轰死一波虫族，索性使用全火力覆盖。 眼见一道等离子炮朝着祁沐所在的方向略去，封奚皱眉冲向查克的机甲，厉声呵斥，“看准状况开炮！” 他以为即将看到重生归来的祁沐时，哨兵后腰下沉，侧身滞空翻转，灵活躲过了炮击，顺带将一只想要攀在他身上的虫族丢了过去。 炮火灼烧之下，成虫很快变成数据残影。 祁沐抬起眼，朝着封奚所在的方向弯眸，左手双指并拢，自额头点向半空。 似乎在说，他真的能躲过等离子炮。 第12章 “星灵唉，这人谁啊，这么生猛？”被消化完复活归来的玩家挠了挠脑壳，看着手指上黏糊糊的液体兀自沉默。 “重生了怎么还把这么恶心的东西带过来！”玩家齐榆呸了几声，他开了百分百痛觉屏蔽，但被虫子吞下去的感觉太真实，他敢肯定自己最后头朝下滑到了虫子的食道里。 前后左右都是粘液，生生给他憋死。 为什么拟真要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啊！ 同伴给了齐榆一拳，“还不是你蠢得往虫子嘴里钻？给人家送了好大一盘菜，真是好心人。” “休闲游戏玩多了，那么大的虫子，全身都是甲壳，我还以为弱点会在嘴里。”齐榆嘿嘿笑了声，他看着虫族堆里毫发无损的哨兵，眼中满是艳羡，“这人也太厉害了，咱们被虫族追得乱窜，他一个人就能应付下。” “我怎么感觉那个人有点眼…”同伴想摸摸下巴，突然眼前一黑. 齐榆疑惑回头，这才发现同伴不知何时被扫射到，碎成了数据残渣。而等离子炮还在前进，一连轰过几个倒霉的玩家。 齐榆：？ 他嘴角抽了抽，默默缩到掩体后取出复活道具。 生死轮流转，包公平的。 他朝星灵做了个祈祷，赛博缅怀死亡的同伴。 掩体之后，缩成一团的查克戳了戳进来的玩家，“嗨，你也被缴获机甲了？” 第24章 齐榆挑眉，“嗯？” “就不小心用机甲乱射了一番啊，杀死了不少虫族，可能也误伤了几个友方，之后机甲就被暴力收缴了。” 这地图误伤己方还扣分，打虫族得来的功绩点完全不够偿还，他现在连最简单的铁棍都买不起，只能当缩头乌龟。 齐榆脸部肌肉抽搐，看了看战场上四处扫射的炮弹，他点头，“缴获好啊，缴获好啊。” 他同伴气不过，骂骂咧咧下了线，说要等安全点再上线。 说话间，x重型机甲从他们头上飞过，一连击穿几台添乱的机甲，齐榆恍惚间甚至觉得这机甲下一秒就会朝他们开炮。 查克的反应更夸张，他缩着脖子，等了会儿抬头小心观察。 齐榆正因为死来死去心情沉重，看查克这反应，他一秒破功，笑着调侃，“你这什么表情？别告诉我你偷那台机甲的机油了。” 查克怒目而视：“什么鬼！如果你像小鸡仔一样被从机甲拎出来你就笑不出来了。” 他那时候正为祁沐身手吃惊，脑海突然剧痛，直接从机甲驾驶舱弹了出来。 封奚笑吟吟站在外面，他痛得冷汗直流，完全不是向导的对手。 现在回忆起来，他及时举手投降的做法还真机智，成功让他留下一条命。 就是不知道再撞上去一次还有没有命。 解释了番前因后果，两个倒霉蛋加了游戏内好友，鬼鬼祟祟观察战局。 齐榆好奇：“你朋友呢？下线了？” “哦，白水她看状况不对没动手，没被大佬清算，她拍上将视频去了。”查克探头，指了指虫族之间。 “死好几次了都。” “嗯？”齐榆嘶了声，“附近好像没有能复活的玩家了。” 机甲被x重型机甲清理了遍，目前都是报废状态，只能等游戏后续刷新。 黑影压下，他旁边的人又开始抖，齐榆抬头，重型机甲停在眼前。 看封奚从机甲中跳出，查克嗷了声，“大佬饶命，我第一次开拟真机甲，真不是故意的！别杀我行不？” 封奚挑眉，“谁问你会不会开机甲。” 秘钥在空中划过曲线，“拿着，你的秘钥。” 他的视线在齐榆身上顿了瞬，转身离开。 来势汹汹的虫族只剩三两只，大多成了祁沐刀下数据流。 祁沐身上沾着虫族绿色血液，依旧游刃有余。 封奚垂眸记下祁沐如何处理虫族。 匕首刺过虫族背后甲壳，张牙舞爪的虫子便蔫了下去，化成点点数据。 注意到身上视线，祁沐道，“很快就好，我身上脏，你先别靠近。” 封奚不语，见祁沐要处理另一只虫族，他蹲下身，抽出祁沐手中的匕首。 这件武器箱里随意扒来的匕首材质还算讲究，但仍被杀不完的虫族劈得卷了刃，看着可怜兮兮。 侧颊拂过温热的指尖，祁沐愣神，一抹红意沾在封奚手上，被他嫌弃地擦在了祁沐衣服上。 封奚：“在外面没杀够虫族吗？这么多虫子全让你杀了，不累吗？” 硬要说，他们两个做的事没什么差别，祁沐将附近虫族都变成了战绩点，封奚把战场上大半己方队友杀回了重生点，战绩点得了个低得不能再低的负值。 封奚对战绩点兑换星币没兴趣，并不在意正负，左右都不能扣他钱。 他单纯想让乱攻击的玩家吃点教训。 正想着，转换提示响起，大额战绩点被转到他账户上，扣除交易抽成，不仅把他的负值抹了，还多出好几个零。 封奚抬眸：“你把你的战绩点都给我了？” 祁沐眉眼皆是笑意，“你是我抢夺战绩点计划的同谋，这是你帮我减少环境干扰的报酬。” 封奚无语，“谁是你同谋？” 他单纯看扫射的玩家不顺眼。 他抓住祁沐的匕首，在地上瘫软的虫族身上比划，仿照祁沐的动作下刀。 随着匕首撬进甲壳，虫族很快失去了气息化作数据流。 但功绩点没出现，封奚疑惑抬头，正对上祁沐上翘的嘴角。 “你搞错了，这只没有伤害判定。” 祁沐抓住封奚的手，放在另一只被他用精神力按在原地的成虫身上，“刚才那是它的分身，只要它还活着，分身会不断出现，只有杀死真正的成虫才有功绩点。” 封奚皱眉，这话听着简单，但真在战场遇到这样的虫族，没有功绩点验证，他们怎么分辨有没有杀到真正的虫族。 祁沐明白他的疑惑，甩下匕首上的脏污，他的手自成虫颈后下移，一直到背甲交叠之处才适时松下力道，让封奚自己体会，“真正的成虫后颈很柔软，其下是它们用来维持精神网络的器官，见得多了就能观察出来，真正的成虫背甲没有金属色泽。 当然，如果在战场上，你一定能一眼找出来。” “向导能通过精神力波动锁定育母和成虫的位置，虫族的精神域没法隐藏，同样是我们能利用的武器，不过异星游戏没能模拟这些，我们还没不了解虫族精神网络的原理，没办法复刻。” 匕首在封奚手下顿了顿，随后狠狠刺入其中，这次伤害判定成功，数千功绩点进入封奚账户。 祁沐期待看向封奚，“这笔功绩点多吗？” 第25章 见封奚依旧木木的，他泄了气，“这是这批虫族里最厉害的一只，有往育母发展的趋势，算是小头领。” “特意留给我来杀？”匕首被封奚抛到背包，他站起身，“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多学些虫族有关的知识。” “至于今天。”在祁沐倏然漫上喜悦的眼睛注视下，封奚叹了口气，“先下线，下次记得换个模样知道吗？” 只这么一会儿，闻讯赶来的玩家翻了几倍，大都想围观上将战斗。 今天过去，祁沐许久没翻新的视频怕是又要重新流传起来，到时候这人又要不悦。 回到游戏初始加载界面，祁沐正想作别，几则通讯进入终端，他面色微变。 附带的还有众议院的会议日程，更加剧了祁沐心中不妙的预感。 封奚察觉到他的表情，“怎么？” 是军部出了什么事？ 祁沐摇头，他拆开信件，“远洋战区有异动，虫族母星似乎正在接近。那边……” 没有多说战况，祁沐最终开口，“我需要立刻回程。” “等不到植灵季？”封奚皱眉。 祁沐急忙开口，“我赶回去，你照原计划来，植灵季之后启程就好。” 这件事是他的错，远洋战区情况瞬息万变，从开始他就不该笃定能待到植灵季。 虫族近年从没主动接近远洋战区，如今突然入侵，一定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虫族女王现身，他必须回去坐镇。 星网是能传递消息，但将领远隔数百光年秀微操依旧致命，他需要不用经过层层审批的最新情报。 封奚叹了口气，在祁沐逐渐紧张的神色中，他摆手，“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觉得他们完全不考虑你的身体状况。” 说好来中心星疗养，边缘星刚有风吹草动又要让祁沐立刻踏上远行飞船，这来回折腾还不如让他一直待在边缘星。 一来一回的宇宙辐射都是个不小的数目。 祁沐因他这话放松了神色，“我更适应边缘星系的环境，别担心。” 封奚咬牙：“你的精神域怎么办？动不动就暴动，你能等到我过去？” 心中柔软倏然触动，祁沐睁大眼，“没关系，我们之间只有短暂结合，不会有太大影响。况且…我已经习惯了。” 宇宙辐射、虫族精神力反噬、五感信息堆积，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忍忍就过去了，就算暴动，也有特效药压制，虽然副作用很多，还会为他的精神域带来更恶劣的影响。 但哨兵强悍的体质让他不可能因此死去，时间长了都会习惯。 无数纷杂的念头涌上脑海，祁沐视线中只剩下封奚，见封奚双唇翕动，他鬼使神差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 “你干…？”封奚跟祁沐身形差不多，他平视眼前黑沉眼眸，没能后退便被祁沐勾住脖子，吻上双唇。 青涩的吻在两人间流转，游戏外的模拟有些失真，封奚只觉心跳如擂鼓般震在耳边。 他不可能将亲吻当做试探或玩笑，他的手搭在祁沐肩头，明明只需要加大力气，这一切就能结束，他也能问个清楚。 但最终，他卸了力道。 分离只需一瞬，封奚垂眸整理眼中神色，刚抬头与祁沐对上视线，这人倒先闪躲了起来。 “？”封奚双眸因为震惊张大。 他对面站着的哨兵已经失去了身影。 解释啊混蛋！ 第13章 封奚盯了终端数个小时，直到阳光照进房间，他没收到一条祁沐的消息。 果然是个混蛋。 每次都做出这么无厘头的事，从来不收拾自己捅的篓子。 和十三年前毫无区别，没给他询问的机会，人就没了影。 他睡了会儿，睁开眼看终端还是没有消息，他用力掷出终端，侧身埋进枕头。 封奚毫无睡意，他向来拒绝社交中的亲密接触，更别提亲吻这种对特种人具有特殊意义的行为。 交换液体能很大程度安抚哨兵，放到现实他还能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祁沐为了精神域问题做的小把戏。 可在星网亲吻就像两个阳玮的人互相依偎，把嘴亲破皮也没啥用。 所以祁沐是单纯想亲。 眼下已经挂上乌黑，封奚睁着眼，就是酝酿不出睡意。 摔到床下的终端明灭，有新消息弹出，封奚理智上知道这肯定又是什么垃圾消息。 但在主观上，他的精神体捧天迅速像水蛇一样游出，很快角上顶着终端爬上床。 捧天严格保持水蛇设定，丝滑进入被子，双角在被子下顶出小小的鼓包，阴暗蠕动到封奚身边。 封奚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他揪着捧天的双角，“我的精神体为什么会这么智障！把终端给我。” “吼！”捧天不满主人的牢骚，但又实在好奇，爬到封奚肩头，金黄眼眸直勾勾顶着终端页面。 又是垃圾广告。 封奚面无感情将消息扫进垃圾桶，重新侧躺回去，终端被他绕在捧天角上，正被捧天拼命向下甩。 又是几道叮咚声传来，封奚没有动作，他的精神体小心翼翼将终端凑到封奚眼旁。 封奚无语扫了眼，是远洋战区的公告，提示边缘星系的居民近日减少星际旅行，“祁沐上将已于4月13日回程，请勿传播恐慌情绪。” 第26章 启程了啊，封奚在通讯界面敲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什么消息。 航行初期，乘员会进休眠舱，以减少数月行程对心理健康的危害，他现在发过去也没人看。 就在熄屏间隙，一则画风清奇的新闻吸引住封奚眼球，他停下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新闻内附了几条视频，每段都以两个人为主角。 ‘震惊，帝国上将竟会对爱人做这些！’ 封奚觉得自己大抵瞎了。 视频中全是他和祁沐的互动，与祁沐相处时不明显，但看这几段单独截出来视频，祁沐的眼神从来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他脸上唯一的一处伤痕便是因为看封奚机甲一时疏忽，被虫族擦了过去。 封奚：“。” 如果他不是当事人，看这几段视频，他会觉得祁沐爱自己爱疯了。 “祁沐的伴侣我认识！”视频后的路人采访里，齐榆说的煞有介事，“是个特别厉害的飞船设计师，溪就是他的代号，我是他的粉丝，所以才知道这些。” “他真的特别厉害，和我师兄差不多厉害，和祁上将很合适。” 他有点后悔昨天没把现场人全送去重生，这次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关注点在祁沐战斗上就好了，为什么要拍他。 封奚更觉糟心，他的马甲脏了，下次得换个模型。 - 萨德给封奚组了个送别宴，邀了一堆朋友。 大都是跟封奚交情不错的，恰好安排完中封的琐事，他便抽了段闲暇过去，跟友人作别。 送别宴中规中矩，封奚跟几个朋友调侃了几句，走过常规的社交流程便各自散开了去。 只剩萨德还跟在封奚身边，“下次能聚这么齐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你有什么感想？” “在你嘴里，星际时代几乎和遥远的封建古代没区别，星网是摆设吗？” 萨德哈了声，“我这是关心你以后的社交情况好不好，别嘲讽我。” “边缘星系和这边不一样，说不定真和你想象中的古代没差。” “至少古代没有离了仿生人活不下去的巨婴。” 侧身躲过花里胡哨的娱乐型仿生体，封奚面色难看，实在不能接受有人在他的送别宴上乱来。 “呃，”萨德也犯恶心，“贺家就是靠仿生体发家的，最近开发方向越来越偏，这东西太赚钱，总有人想走歪路。” 交情好的都寒暄过，剩下厚着脸挤进来的，他没心思理，封奚端着杯酒，懒散靠到柔软沙发上，眯眼看宴会景象。 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景象，但作为封家的继承人，这样的送别算得上必要，至少能起到社交作用。 宴会到了尾声，朋友们逐渐围着封奚落座，左一句右一句打趣。 “封奚，都要走了，不把你匹配对象带出来溜溜，让我们看看他是哪根葱？”贺句拉着仿生人女友，笑容中铺满油腻。 “之前那个乔森大家都见过，我都想帮你料理了。” 封奚抬头饮尽杯中酒液，流畅下颌显露一瞬。 玻璃杯被他扣在桌面，发出清脆声响，“那种货色还用亲自动手？” 他眼神中颇有警告意味：“贺句，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萨德靠在一旁，因为哪根葱的豪言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如果祁沐知道自己是根葱，怕是能直接把这人给削了，传闻中这位执行官最讨厌中心星眼高于顶的人。 说的就是贺句这种。 见没人给他面子，贺句咬牙起身，拉着仿生体走出门。他眼中闪过阴沉，给仿生体设置新的行为模式才离开。 等人走了大半，萨德做到封奚身边，低声开口，“你要自己去边缘星系？你看我有机会一同去吗？” 封奚疑惑抬头，“你去边缘星系？” 他以为萨德意外受伤后不会再踏进边缘星系一步。 萨德眸中满是苦涩，“是啊，发现有些事还是要亲自去边缘星系解决好些。” 封奚没再多问，他开了瓶酒，回答朋友上个问题，“前半程不太方便，如果你能到m-27星球，我可以带你过去。” 萨德：“那说好了，我去m-27星等你，别把我忘了就行。” 说罢，他便告辞离开。 私人通讯接入，封奚凝神看其上祁沐的名字，挑眉开启单向模式，没把祁沐的画面投影过来，自己身处的环境暴露得彻底。 “干什么？” 祁沐背景是休眠舱，像是刚从里面离开，“抱歉，那天当晚就上了远洋飞船，离开的太着急，有很多话都没能说，” “行了。”封奚拉了拉衣领，心中的烦闷因为这人的解释消散了些。 他语调拉长，修长脖颈因为仰靠在沙发的动作暴露无遗，漫着淡淡红意，“一条一条解释，你有的是时间。” 祁沐短暂打量封奚身后环境，但这人微醺实在诱人，他只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他喉结滚了滚，想要开口，一双纤细洁白的手却突然插入了画面，自封奚颈后环绕上前。 有人要暗杀？！ 祁沐心头霎时闪过和自己有怨的仇人，但完全想不到又哪个会追到中心星对封奚动手。 “封奚，小心你身后！” 活见鬼。 封奚猛地站起身，将仿生体推到地上，“没事，娱乐型仿生体，没危险。” 第27章 被暴力推开还不算完，仿生体发出道娇羞声响，恶心得他手臂寒毛直竖。 “挂了。”封奚只想尽快把这恶心玩意儿处理了，他按灭通讯，冷着脸看仿生体被拖下去。 一看就是贺句那个傻叉留下来捣乱的，封奚深吸了口气，他是要离开中心星，但不代表没法让贺句付出代价。 虹膜验证完成，封奚走到自己常住的房间，拉门关门一气呵成，这才将那抹尴尬抛在脑后。 飞快冲了个澡，酒劲有些上头，封奚沉默将自己压进柔软的床身，开始思考要不要给祁沐回个通讯。 拔秃了床头装饰用的花朵，看到否定的答案，封奚眼皮直跳，毫不犹豫开启通讯。 这次是双向投影，封奚正准备一股脑解释过去。 但清晰的投影之中，哨兵还待在原地，脸上的不安有如实质，焦急等待着封奚的消息。 看到祁沐急得有些发红的眼眶，封奚沉默，哑着嗓子解释，“刚刚是意外，一个叫贺句的傻叉带过来的，我向来讨厌这些。” 祁沐：“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封奚笑出气声，他实在有些犯困，“睡觉啊上将，你不也要睡了吗？管这么多。” “那就好。”祁沐心中大石落地，注视着封奚逐渐合拢的双眼，小心屏住呼吸。 远洋飞船有足够可靠的智能系统，但总要有人值守，以免出现突发情况。他刚值守完，要进休眠舱前抽时间给封奚拨通讯。 这人刚才喝了些酒，所以有些醉了，但他为什么这么累？ 祁沐呼吸放轻，后背靠着狭小的休息室墙壁，所幸投影的地方足够，他能清晰看到封奚一举一动，能看到他眉心微动，或听到短暂的气音。 他向前靠了靠，一直凑到封奚身边，低头就能看到这人的脸颊。 确定封奚呼吸平稳，他盯了许久才低下头靠近封奚耳边，想要嗅闻方才画面中讨厌的仿生体有没有在封奚身上留下气息。 半晌，他终于放弃，投影没办法显示气味，不可能嗅出来。 祁沐深吸了口气，低头轻轻碰了碰封奚的额头。 还没向下，他直直撞进灰蓝色眼眸中。 封奚的眼睛在黑暗中吸足了阴影，看着黑洞洞有些吓人。 祁沐身子僵了瞬，目瞪口呆看着飞速从被子里爬出来的封奚，“你…不是睡了吗？” 封奚要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最新型的终端通讯有模拟触觉？” 别说亲吻，祁沐气息扫在他身上都能模拟出来。 阴嗖嗖像幽灵，给他睡意吓走一半。 他眼神逐渐锋利，看向不自觉后退的祁沐，毫不客气，“来，我们讨论个事。” 祁沐没回答，封奚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开口：“之前那个吻，什么意思？今天又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我？” 可他们才见过几面？ 想到视频中祁沐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模样，离谱猜测滑过他心头，总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第14章 寂静在房间中弥漫，在封奚怀疑祁沐是不是要故技重施突然下线时，他干涩又郑重的回答响起。 “是，我喜欢你。” 封奚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所以呢，他要对祁沐的喜欢刨根问底？ 许多年前，他们曾一同落入y83研究所。 身为被庇护的人，他曾对祁沐产生过些许朦胧好感，那些限于友谊抑或亲情的感知支撑他走过数不尽的实验。 无数个日夜，他们依偎着隐忍精神域变化带来的剧痛，他会尽可能用自己的信息素帮祁沐缓解疼痛，好熬过漫长夜晚。 他至今仍记得少年哨兵兴奋告诉他逃跑计划的模样，他们定下暗号，说好要一起逃出去。 但那天之后，他再没有见过祁沐，只能独自面对哨兵逃脱的消息和愈加森严的警戒不知所措。 封奚声音极轻，带着些平静，“为什么？” 这句话太轻，祁沐没听到，他将通讯器换了个角度，身后景色自透明金属映入，一齐撞进通讯画面之中。 天体反射着光芒，无数个星子组成长长银河，像原始火堆中溅射出的点点火星。 它们自顾自运转，少数被甩在远洋飞船之后，加速远离。 一切都原始且荒芜，飞船正在太空荒漠中前行，至少还需十天，它才能抵达自己的绿洲。 飞船会在旷大恒远的宇宙中燃烧生命，但总会有停泊的终点。 封奚想，祁沐的终点是什么？ 他不知道。 封奚的视线定格在祁沐身后星光之上，没有等祁沐询问，他唇角动了动，“没什么。” 他没再执着于抽象概念，反而做出实际的限制，“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吻我。” 特种人匹配不可避免会涉及亲吻与肢体接触，他没办法完全拒绝。“我对你没感觉。” 祁沐沉默，他本就离封奚的投影极近，此时动动指尖便能触碰，“我知道。我正在努力打动你，只是现在还没有成果。” 封奚因为话中气馁失笑，“好吧，你努力制定计划，我要休息。” 说着，他阖上眼，没主动按灭通讯。 祁沐靠坐在墙脚，一条腿虚虚支着地，手肘压在膝盖之上，他用终端检索封奚提到的名字，一条条仔细阅读。 第28章 他对中心星了解不多，乱七八糟的家族更是没机会接触，此时只能一点点学习，试图为封奚提供些帮助。 他没忘今晚不顾封奚意愿缠上的仿生人。 封奚高估了自己对他人视线的忍耐能力，祁沐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更是存在感十足。几经调整，他枕着手臂，悄悄掀开眼皮，见祁沐认真思索的模样，懒洋洋开口。 “上将，关一下灯谢谢。” 见祁沐无措，封奚勾起唇角，碎发因为枕头四散，像只犯困的大猫，“你那边太亮了，睡不着。” 他的潜台词是让祁沐挂通讯，却见祁沐真将身边灯光熄灭，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 两人都隐在昏暗，对视一眼，封奚沉沉笑了声，“怎么这么呆啊。你不会真的在制定追求计划吧？” 在他面前制定，那成什么了？ 祁沐：“在找贺句的信息。” “你要杀人灭口？”说到这些，封奚睡意渐散，“不会是因为今天他惹到我，你才查他吧？” “嗯。”祁沐划着终端，不准备透露更多。 封奚因为他这简短的回答跪了，嗯是什么意思，是要杀人灭口，还是回答他后一句话？ “随你便。”他侧过身，逐渐滑进梦渊。 - 五月前半程，中封业务步入正轨，封奚卸下担子，有心思查起旁的事情。 从中封出来，封奚看通讯，他送去老师那边解析的黑盒终于有了结果。启程时间渐近，他刚好借着取回黑盒拜别。 悬浮车停在一处巷口。 他正在皇宫附近，与皇宫繁华不同，这条小巷没有高楼，交错矮小的房屋共同构筑出满眼霓虹光影，颇具星际时尚。 皇宫附近不允许建筑高楼，但随着管理松散，这里逐渐鱼龙混杂，各式各样人物涌入，成了皇宫附近特色景象之一。 这处堪称黑市的地点甚至是中心星最大的机甲交易中心，藏着许多大师。 他的老师便住在此，封奚走下悬浮车，穿过拥挤人群，最终在一间普通小屋前停下。 随着他的手指落下，扣扣敲击声响起，智能管家传来请稍后的提示音。 得到答复，旧旧的机器人压着有些卡涩的轮子滚到了门口，从一半的门栓中探出头。 “请进，亲爱的客人。” 老气的声音紧随其后，“他算什么客人，x，不用用敬称。” 小机器人落后的加载模块卡顿片刻，最终变成了一幅星星笑脸，“是封先生，封先生是给我加处理模块的好人，吼~” 老人踢踏声传来，“那小子给你加了什么模块，吼什么吼？” 他已经走到了隔间，与眼中挂上笑意的青年对上视线，弗朗的话登时卡住，吐不出分毫出来，半晌，他叹了口气，“终于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多少天没来搭理我了？” 弗朗切斯科，50年前最伟大的机甲设计师，x系列帝国机甲便出自他手中。功成名就之后，他主动放弃皇家设计师的身份，转而隐进了皇宫外狭窄阴暗的巷子内。 远离束缚，他在飞船设计方面反而有了更深的造诣，一张张惊为天人的设计框架出现，拉着停滞数百年的飞行器走入新时代。 而这个略有些古板的老头，正是封奚的老师。 “是老师不愿意见我。”封奚敲了下小机器人的脑袋，成功听到一声模拟西方龙的吼声。 老头气又开始不顺，“什么叫我不愿意见你？还不是你给我丢了个那么难的黑盒，我哪有时间见你？况且，什么事不能在星网上说？我可是一天15个小时都在线。” “知道你网瘾重了。”封奚拿起桌面上的黑盒，内里储存的数据弗朗已经发了他一份，仍有一块储存卡摆着。 这份黑盒是他从y83研究所测试精神力专用机甲上扣来，里面记录了几乎所有经研究所实验的特种人精神力信息。 他起初寄希望于用这东西找到朋友下落，但破解困难，拖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弗朗还想说话，身后破旧的门突然开启，他的另一个徒弟推开门走来，手中还托着张连夜设计的稿件。 老头一看设计图，立刻给了徒弟一巴掌，“榆木脑袋，这是些什么东西？燃料装置的保护设备呢？你想在星空放烟花是吧？” 人到老年，弗朗最挂心的就是将一身技艺传给合适的人，封奚有天赋，但只想在飞船领域深耕，为了自己的机甲技艺后继有人，他又挑了个徒弟，可惜新徒弟哪哪都好，就是脑子缺根筋。 “老师饶命！”齐榆打了个哈欠，看到在场的另一个人，“师兄！你今天怎么来了？老师他让我照着你设计过的图纸思考，太难了，师兄你怎么想到的啊？” 封奚：“随便想的。” 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师弟的功课，“我在星网看到了你的视频，爆料祁上将伴侣那个。” 齐榆积极性猛然提高：“对对对，热度很高，我还在里面夸你了师兄，分给我好几万星币呢。我觉得我有星网之父保佑，随便发的东西都能成热点，可有成就感了。” 弗朗本能觉得气氛不太对，但不妨碍他鄙夷徒弟，“区区几万星币，一张机甲设计图能赚百万，还不如好好做功课。” “不劳而获的东西跟掉头发做出来的能比吗？”齐榆目光短暂扫过老师锃亮的头顶，面露不忍。 第29章 弗朗嘴角狠狠抽了抽，这段时间光顾着敲打机甲，忘记敲打徒弟了。 躲过弗朗的棒槌，齐榆溜到师兄身边，献宝似的打开终端，“师兄快看，以后我设计机甲吃不上饭就靠这些了。” 封奚取下终端放到桌面，翻动齐榆终端页面，越看脸色越平静。 页面有几本书，封面只是简单的文字，但他觉得这样简单不做作的文字实在是敲打了他的心灵。 书名例如机甲play，精神力play，结合热xx。 真正震撼的，还是这些文件归属的分类——帝国上将x全能飞船设计师溪。 高匹配度特种人的结合总带着些命运的光环，照常理推测，能让祁沐迅速敲定关系的只有高匹配度向导。 两人在各自领域都有造诣，随着视频流传，很快成为热门cp，同人文更是层出不穷。 齐榆还在巴巴，“师兄你只看数据就行，我天赋不行，还得多练，不过你想看也不是不行，网上好多人都看过。” “很多人都看过？”封奚咬牙切齿。 “对…啊。”齐榆意识到不对，但又摸不到头脑，恰逢师兄放到桌面的终端亮起，是备注为祁沐的人发来的消息。 祁沐：到了。副官给我传了些关于我们的书籍，据说很有意思，你要不要看看？ 一瞬间，两人冷汗直冒，只剩下弗朗慢半拍。 师兄怎么还认识祁沐？ 齐榆脑中电光火石，一瞬间全理通了。 他扑过去拽住终端，“别看别看千万别看，师兄你不早说你就是大佬啊！” 在稳住祁沐和收拾师弟之间，封奚选择点进第一本书。 他到要看看能整出什么东西。 第15章 十六年前，y83研究所。 狭小的居室铺着两个床位，少年蜷缩其上，因为门外混乱敲击声皱眉。研究所内提供给实验体的住所很简陋，向导与哨兵混居，以避免改造后的哨兵精神暴动。 其中也有例外，没人能压制s-1号哨兵的精神暴动，室友便不必限于向导。 封奚不是哨兵，他从床上爬起，毫不意外另一床位的主人早早消失。 拉开门，封奚注视腿边，在监管机器人处验证虹膜后才看向聚在他门前捣乱的实验体。 他因意外事故流落研究所，对y83星球的语言毫无了解，身边没有终端辅助，只能听懂零星片语。 唯一会认真与他交流的人不在，封奚垂着眼，领取营养液后便落座在角落小口进食，完全忽视了耳边晦涩语言。 他的精神域出了些问题，如今几乎与普通人无异，加上语言障碍，自从进入研究所后便隐隐陷在歧视链底端。所幸监管机器人完全禁止实验体之间斗殴，目前除了被孤立，他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别围着了，s1他马上回来，看我们拿他室友消遣又要教训我们。”胸前标有g-58的男孩拉了拉同伴，没成功。 他又看向封奚，想让封奚主动避让。 但封奚仍面不改色喝着营养液，稳稳坐在原位，将围着他的人全当做空气。 脚步声愈来愈进，像鼓点般敲击在在场实验体心尖，带头的哨兵恶狠狠看了眼封奚手中营养液，在s1到达前率先离开。 研究所的营养液供应向来少于特种人需求，普通人便成了被剥削对象，每人都要让出一管营养液。 但封奚从没理会过他们的要求，s1对谁都不客气，偏偏对这个普通人好得不得了。只要一得空闲，s1就会凑到封奚身边，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 脚步声停在身边，封奚这才抬起眼皮，看向身量挺拔的少年。 s1一头乌黑短发，没经过打理，乱糟糟翘在头上，实验服皱巴巴，一看就是刚被叫去实验。 “小溪。”s1黑眸晶亮，他跟封奚学过一段时间通用语，知道封奚名字的意思，但总忍不住用y83方言中称呼河流的词来喊封奚，刚好与奚同音。 封奚对上祁沐视线，用通用语回答，“怎么？” “他们抢，营养液。我赶走了。”s1挤到封奚身旁，他高了封奚半个脑袋，肆无忌惮观察封奚面上神情。 确定自己句中语法没毛病，他又继续，“要有奖励。” 封奚看了他一眼，扬手抽出隐在袖中的营养液，“给你留的，喝吧。” s1接过营养液，急得没用通用语，“你不饿吗？不用给我留，你不也是特种人？” 一大串话里封奚只听懂一个特种人，但从s1的肢体语言里能看懂个大概，他摇头，“不饿，我最近只有注射药剂的项目，先给你喝。” s1当即不满，他夸张直起身，扒着封奚脖子仔细感知信息素的味道，“不行，你的信息素都这么淡了，如果不好好吃东西，说不定真成普通人了。” 鼻尖触碰颈侧带来痒意，封奚朝后仰了仰，“信息素变淡和吃不吃东西没关系，应该是因为注射的药剂。” 被关在研究所，s1也不知道该怎么逃掉注射，他沉默咬开封奚为他预留的营养液，提起劲安慰，“我能感觉到你是很厉害的哨兵，他们不会把你往普通人的方向改造的。” “嗯，应该是向导方向。”封奚的精神域本就稳定，注射药物后更是连一丝波澜都不再出现，对精神力的感知也逐渐清晰。但失去药剂维持，他甚至无法感知到精神域存在。 第30章 s1啊了声，“不行！如果你是哨兵还能当我弟弟，你是向导，我就不能对你这么好了。” 封奚疑惑回头，“为什么？” “别人会以为你是我老婆！”s1语气夸张，“哨兵和向导只能当伴侣，这是我父亲说的。” 封奚深吸了口气，挨个反驳，“就算我变成向导也不会给你当老婆，你已经十几岁了为什么还这么幼稚，更何况你不是说你父亲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吗？” “托梦说的。”见封奚表情没那么沉重，s1咧开嘴，“我只比你大两岁，已经很成熟了好吗？” “今天我要去测试机甲，陪我行不行？”见封奚露出思索神色，s1借着身形优势将小不点箍进怀里，“陪陪我行不行？” 封奚被他晃得想吐，营养液的劣质香精味顺着食道上涌，“别晃了，我去！” s1笑了起来，“就知道你会陪我！” 研究所的机甲并不是真的驾驶机甲，只需要输入精神力便能进入机甲核心构造的类似虚拟星网的空间，进而在其中测试精神力等级。 测试后的精神域状态跟高强度驾驶机甲没差。 每次测试之后，s1都会低迷一段时间。 机甲核心光芒终于熄灭，封奚立在原地，心中估算着s1会是幅怎样的表情。 驾驶舱弹开，s1跳到地面，一直走到封奚身边，没等询问，他一把拉住封奚手臂，“疼死我了，比上次疼多了！” 封奚没测试过，他试探轻拍哨兵后背，“下次测试是十五天后，没事的。” s1：“怎么还有。” 封奚本能觉得哨兵状态不对，他被抱得很紧，没办法转过头看，“以后会没有的。” 肩头传来点濡湿，封奚有些不知所措，s1第一次崩溃，他的精神域是恶化严重了吗？ s1犹觉丢人，他叫出自己的精神体吸引封奚注意力，“你别看我，马上就不痛了。” “哦。”封奚听话扭头跟幼年雪豹对视，捏了捏带有斑点的爪子。 s1：“小溪，通用语猫叫什么？有我的猫可爱吗？” 封奚觉得他是没话找话，但还是认真回答：“你这只不是猫，叫雪豹。” “好吧，那猫怎么叫的？” “喵。”封奚面无表情，逗得雪豹来了个后空翻。 “喵？”s1抬头，眼眶还带着红，“比它叫得好听。” 幼年雪豹极其不满地喵了声。 从回忆中滑落，封奚读完第一个文档，大致内容是上将驾驶机甲战斗回来。而他的向导还在等待，开心地帮他梳理精神域，之后便开始做些不合时宜的内容。 总之跟机甲毫不沾边。 弗朗和齐榆排排坐，屏着呼吸等待封奚反应，见封奚终于没再看，齐榆润了过去想抽出终端，“嘿嘿，师兄你看完了？写得还行吧，也没那么难看。” 幸好他刚开始造福众生，没整什么离谱的东西，而且他对机甲之魂还有点尊敬，怎么也不可能真让在机甲旁边搞x，“师兄你放心，我可是机甲之父索诺姆的粉丝，知道机甲时用来杀敌的，绝对不会用来做这些！” 封奚：“好，还挺有觉悟，如果索诺姆还活着，高低得被你气得再次去世。” 齐榆怒了下，但也只是怒了下，“如果我写的不行，星网之父也不会帮我推给那么多人不是？” 封奚冷酷回应，“所以他也得被你气死。” “对了，你这份作业别让老师指导了，我来教你，正好没事干。” 齐榆瑟瑟发抖，封奚只会比老师更严，他看向弗朗求救，但后者压根没接收到信息，依旧笑呵呵，“好啊好啊，咱们师徒几个在星网组队怎么样？” 齐榆卒。 - 中心星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封奚很快踏上行程。 封家专用飞船启程，船上只配备了两个封奚信得过的操作手驾驶，其余人都被留到中心星。 还是那句话，又不是旧信息时代，星网的存在十分便利，完全不需要带太多人。 安置妥当，与飞船内置ai交流过后，封奚靠在自己的房间，虚拟仓摆在另一处，他目前没有上线的心思。 晾了祁沐一天的通讯，封奚少见有些心虚，点了点下颌，他开启通讯。 又是秒接，祁沐没开投影模式，两人的屏幕都悬浮在半空，封奚懒洋洋，“所以你今天看到的什么？看了吗？” 反正又不是他写的，他不怕。 祁沐果然支支吾吾起来，最后委婉回答，“似乎是网民对我们关系的美好推测？” 封奚哈了声，转身从床边抱上只毛茸宠物。 猫科动物的耳朵一抖一抖，十分仿真。 挠了下巴还不够，小猫在封奚腿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蹭过去，想要让封奚摸摸肚皮。 祁沐突然有些吃味，“这是你的宠物？” “嗯哼。”封奚抱着猫，两双眼睛一同瞧向祁沐，“可爱吗？封家的飞船都带着。” 祁沐觉出了答案：“是仿生猫？” 一些飞船为了解决旅程无聊的问题，会特地设置这样的宠物，目的在缓解众人疲惫的心思。 他瞬间有了底气，“这个不好摸，你可以摸摸安索，它好摸。” 如果雪豹能被摄像识别，指定要凑到终端前好好表现，而现在它只能冲着屏幕外的猫猫炸毛。 第31章 “哦？安索会叫得这么软？”不知道封奚摸了哪，小猫发出连贯的呼噜声，之后更是软软喵了声，可爱极了。 在封奚看戏的眼神与安索的双重夹击之下，祁沐扭头看了眼闭合的房门，“喵。” 还是这么毫无底线！ 第16章 被祁沐突然发出的声音惊住，封奚摸猫的手停下。 小猫柔软的叫声经过设计师处理，少有动物能发出这样悦耳的声音。 客观来讲，两者根本没有相比的机会。 常年凶相毕露的猛兽刚学会夹嗓子，还没在做萌兽的道路上开窍，初始条件上跟专为提供情绪价值出现的仿生猫相差甚远。 但祁沐作弊。 哨兵嗓音低沉，与封奚记忆中相差甚远，唯一没变的是他模仿猫咪叫声的转音，很难听。 如果小猫这样叫，怕是要被挂在星网上取笑。 可这声音成功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将小猫挤入冷宫。 “有点怪。”封奚客观点评，“你模仿的比安索更差。” 屏幕之外，祁沐手指尴尬扣上桌面。 出来溜风的安索同样受到暴击，眼尾下垂显出一脸苦相，尾巴焦躁不安地拍打地面。 虽然比主人得到的评价高些，但怎么都算不上夸奖。 没办法提升自己，安索决定怒视屏幕那头的猫，通过念力让对方故障。 祁沐同样拉下眼尾：“没有优点吗？” “要勇于面对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被放至地面的小猫抖了抖耳朵，悠闲转身离开。 “我以为你会夸我。”在封奚视线中，祁沐讨价还价，“比如勇于尝试之类。” 封奚：“忠言逆耳。” 见祁沐还有点气，他笑了声，愉快熄灭通讯。 - 休眠度过最初的二十天，封奚抽出时间处理积压的工作与通讯。 确定祁沐所在星球刚入夜，他拨了个通讯。 无人接听，他索性直接发送定位，以告知旅程的短暂偏离。 中转星m-27近在眼前，他得准备把萨德带上来。 m27离边缘星系极近，只是因为边缘星系愈发严格的管控，从这里前往边缘星系的飞船少之又少，少数能飞的几艘客船的条件还差到顶点。 出身金贵的萨德不愿意吃这苦头，在m27滞留了三天，正眼巴巴等他过去。 等待飞船进入停泊港口的间隙，破旧的中转星建筑映入眼帘。 m27位置离边缘星系太近，星球物产又不够丰富，本土居民没有谋生的手段，加上星盗猖獗，外来者从不敢久留，基础设施便愈来愈落后，数年都没有更新换代。 飞船在停泊口找了个位置，封奚循着终端上萨德发来的定位，越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才停下脚步。 抬头确定酒吧名称，封奚拨了个通讯过去。 数秒后终于接通，听着背景中嘈杂的音乐声响，封奚大概能想象出里面是什么样子，“大少爷，怎么进这种地方来了？” 萨德那边传来液体碰撞声音，他灌了口酒，“嗨，m27名不虚传，什么都没有，连星网卡得非比寻常，来找点乐子——” 封奚看了眼天色，m27的黑夜即将到来，飞船各色的灯光在空中划过，速度都降了不少，“里面在干什么？” 几道嘈杂的辱骂顺着通讯传递，封奚不在现场都觉吵闹，但萨德兴致极高，“玩异星的新地图啊。” 萨德身边有人问他对面是谁，他挥舞终端，直接开了视频请求，“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我兄弟，s级特种人，机甲理论课满分，锤死那几只虫族不在话下！” 封奚这边没同意，萨德开的只是单向通讯，但他愣是面不改色指着自己的脸从头夸到尾，一口气都不带喘。 萨德身边人一幅没眼看的表情，冲着通讯比口型，“喝醉了，还没付酒钱。” 画面中的醉鬼又拎起酒杯，凌空画了个圈，酒液淅淅沥沥泼在画面外，不知道淋到了哪个倒霉蛋身上，“知道异星最厉害的玩家是谁吗？” 有人给他捧场，“不知道啊，谁啊？你兄弟？” 萨德斜睨了他一眼，伸出根手指左右摇晃，“你是眼瞎吗？排行榜第一不是写着呢么？” 再说下去，封奚觉得这人得挨揍，给他捧场的人深觉自己多嘴，忍不住对呛，“排行榜第一你问我干啥？跟你有毛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萨德敲了敲终端，“跟我兄弟有关系，只要我兄弟一声令下，人能给杀几百只虫族助兴，四舍五入就是只要我兄弟想，他就是异星最厉害的玩家！” “豁，大数学家。还是你会四舍五入。”路人啧啧称奇。 封奚额头突突跳，觉得萨德不被揍一顿有点可惜。 照这场景，他不进去叫人，萨德不会愿意出来。 踏进房间封奚才觉什么叫尴尬，不知道萨德在挂断通讯这段时间又说了点什么，一群人直勾勾盯着他看。 他径直走到前台刷了支醒酒药剂，转头走到萨德身边，“走不走？” 萨德哼了声，“不走，我兄弟必须有帝国上将驾着虫族大军压境才能走，不然就是瞧不起兄弟。” 捧场的人砸吧下嘴，“瞧这醉成啥样了，真有虫族来了，咱们不被啃成渣？” “萨德。”封奚气压渐低，看买成了口服款，他又去刷了根针剂，拆开一把插在醉鬼手臂上。 第32章 “疼疼疼。”萨德被按住胳膊，另一只手在空中四处乱挥，“敌袭，有敌袭！” 随着针剂丢进回收桶的咔哒声，封奚坐到围观群众让开的座位旁。 酒吧的打击乐又开始吵嚷，主唱嘶吼着嗓子唱出歌词，“炉火熄灭，我探索星辰联系…” “额。”萨德敲了敲脑袋，感觉经历了场强脱水，混身上下跟散架似的，“老板，你这卖的假酒吧？我头怎么这么痛？” 他环视四周，惊觉十几双眼睛都盯着他看，“干什么？黑店啊？” 封奚毫不客气一脚拽上萨德脚边，“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 萨德捋了把自己的红毛，完全没记起来，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封奚帮忙，“记得记得，有什么事吗？” “记得就好办了。”封奚起身，面色恐怖，“可以直接找你算账。” 酒吧招牌下，萨德对着金属框照自己的额头，封奚没对他做什么，他被吓得摔了个跟头，肿了老大一个包。 见封奚看过来，他嘿了声，“走，今天在m27住一晚，算是不虚此行。” 封奚瞧着附近住所，“这地方能住人？多久之前的建筑了。” 中转星气候实在差，刚入夜气温就降了一大截，说话间甚至有白气萦绕。 “我可提前包了两间房，最好的酒店，温控系统跟中心星没差，智能管家有点智障，但无伤大雅。”萨德已经喊了辆悬浮车，站在墙边跺脚。 悬浮车停在路边，封奚拉开车门，正要上车，突然听到头顶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几乎贴着建筑飞过。 他抬起头，三四架战斗飞行器相继掠过，黑亮的金属外壳上打着蔷薇徽章，利剑穿过蔷薇，闪烁刺目寒芒。 剑徽。 封奚凝起表情，这是边缘星系执行官的徽章，怎么突然出现在中转星。 把萨德推进去，悬浮车平稳启动，屏幕上显示的导航图突然换成红色标识。 “二级警报。出现虫族，正在剿灭，请勿慌乱。” 飞行器引擎巨大的声响又绕了回来，悬浮车被逼停在墙脚，虫族张开翅翼，试图拼死一搏，但在等离子炮围剿下逐渐落尽下风。 “是虫侍。”萨德莫名紧张，神经质地扣上玻璃，“肯定还有成虫和育母在附近，咱们得尽快离开。” 他猛看向封奚，“我们今晚就走，这里太危险了！” 封奚摇头，他点开终端，“今晚所有飞船禁止起航。” 等离子炮射击声中，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萨德喃喃，死死盯着窗外，“怎么找过来的？” 封奚没听到他的话，在心中记下萨德异状，猛觉精神力有几分波动，他突然想起祁沐曾说过的话，铺开精神力试图捕捉附近虫族的异动。 精神力被一丝涟漪触动，顺着涟漪的波动，简陋精神网络显现，有几端停在附近，还有一段向外延伸，剧烈颤动。 又一道引擎声音疾速接近，颤动的丝线崩到极点，突然开始寸断。 连带着精神网络一同碎裂。 封奚看向引擎接近的方向，一架飞行器正拖着虫族接近。 飞行器前视窗亮起光，黑眸一眨不眨盯着前方，朝队友打了个手势。 警报解除，五架飞行器带着虫族驶离，但m27的封锁没有结束，禁令依旧。 停在角落的悬浮车重新发动引擎，朝预定的目的地行驶。 酒店外。 狭窄的建筑抿着唇，兀自沉默。与周围土得不像样的建筑相比，它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整座建筑像是薄薄的刀片，其上雕有庞大的巨人面孔，颇具视觉冲击。 萨德恢复了活力，他率先迈进酒店，等前台过身份验证，他不忘朝封奚解释，“这地方瞧着吓人，里面还好。” 封奚点头，等待期间，又一行人到前台办理入住。 前台颇觉为难，他看向一行人，“先生，只剩四个房间了，您看可以吗？” 看队员们商量，祁沐低头打开终端，视线在通讯上顿住。 追击虫族途中他没有查看私人讯号的习惯，完全遗漏了封奚全部消息。 拨下通讯，祁沐垂眸等待。 “祁沐？” 通讯中声音与现实交叠，祁沐扫视四周，与不远处青年对上视线。 封奚举起终端在耳边，“什么事？说话。” 祁沐迈开步子，朝封奚走去，他眼下有些乌青，神情却是轻松，“你住这儿？” “遇到虫族袭击走不了。”封奚观察哨兵状态，“刚好看到上将的飞行器。” 他沉吟片刻，由衷赞叹，“很厉害，全是优点。” 祁沐嘴角噙上笑，他蹭了蹭耳尖，“既然全是优点，我能和你同住一晚吗？没有房间了。” 封奚不解。 这两者有关联吗？ - 晕乎乎走到房间，直到哨兵在他身边换下作战服，封奚才意识到他答应了什么。 房门紧紧闭合，现在赶显得出尔反尔？ 但看到四面玻璃围成的浴室，封奚耳尖逐渐通红。 第17章 “你…”封奚扶上身后软椅，侧眸打量房间内部。 温控系统运行带来些白噪音，不算刺耳，将房内与房外分隔成两个世界，愈发衬得两人间气氛微妙。 第33章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但完全能容纳两个成年男性施展拳脚。 其下有些莫名的机械构造，封奚扫了眼便抛在脑后，只当是中转星本地特色。 窗边停着台智能管家，智障款，没因他们的到来做出任何反应。 与封奚的局促不同，祁沐将换下的作战服搭上手臂，放松看向封奚，“怎么？” 封奚：“你先洗澡去，我看会儿风景。” 祁沐点头，他占了半张床，作战服整齐叠好摆放在上。 从作战背包中抽出常服，他拉开浴室，“那你先看，不用等我。” 封奚没回头，站在阳台朝下看，发现下面的街道竟算得上热闹，酒吧灯光射向天际，数米高的虚拟投影在空中明灭，随着节拍起舞。 因为突发的滞留，没适应异星作息的旅客在下面闲逛，一派热闹景象。 在他无聊到开始数下面有几家拉面店时，浴室门终于传来咔哒声响。 他转过头，祁沐穿戴整齐，修长双腿包裹在长裤中，上身同样一丝不苟，看起来能立刻上战场。 封奚哑然，原来不止他觉得不自在，主动开口的祁沐也不像他揣测的那么豪放。 祁沐身上还带着水汽，头发简单吹过后朝床边走去。 封奚无端松了口气，但他忍不住调侃祁沐的司马昭之心，“我以为你会更直接一点，没想到还挺拘谨。” 祁沐整理碎发的手停下，转过头对上封奚带笑的眼，“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试试。” 封奚：“啊？” 眼看哨兵要扒拉开自己的扣子，封奚急忙过去阻止，“别，不用，这样挺好的。” 看到祁沐微翘的嘴角，封奚这才发现这是祁沐的回击，当即不愿，“你搞我？” “哪搞你了？我在追求你，当然听你的。”祁沐理直气壮，他抱着求知的心态，“所以你喜欢哪种直接？可以不经你同意亲吻吗？” 看着这个前科累累的人，封奚语竭，“我还是喜欢你委婉一点。” 祁沐表情转为失望，他取出一盒药，顺便拆了管营养液放在身旁。 两人挨得近，封奚试图看清祁沐手中药品。 “只喝营养液吗？”封奚拿起营养液打量。 是最基础款，无色无味，除了人体需要的营养物质，跟喝鼻涕没什么区别。 被自己的比喻恶心到，封奚震惊，“你好歹买个带味道的，这支口感得多差？” 最起码得吃点营养液之外的东西。 祁沐摇头，“还要吃药，不算只吃营养液，有味儿。” 药也能用来下饭？祁沐还真是品味独特。 封奚扶额，发现这人生活上实在是粗糙，这种东西都能下咽，“让我看看你口中有味道的东西。” 当初在登记中心看到的药单上，祁沐吃的药都是最大剂量，副作用极强，他希望祁沐的状况有所好转，不用再吃这些。 可惜事实让他失望，祁沐手中的药盒还是那几款，看封奚皱眉，这人还特地解释，“最近磁场和辐射影响，我的精神域状况不太好，又有作战需求，吃这些能稳定些。” 否则在战场上失控，不仅是轻看自己的生命，更是对战友的不负责，“最近情况还好，再稳定几天就能停。” 封奚眉头没因为哨兵的解释松开，他拿着药仔细读了遍，随即抬眼认真看向祁沐，“我给你做精神梳理，让我试一次。” 他直觉不能再让祁沐推脱下去，他表面上来边缘星系的目的就是帮祁沐梳理，这么不上不下卡着算什么事。 何况，他确定自己对祁沐的精神域有梳理能力。 但祁沐还是不愿，偏过头完全不愿和封奚对上视线，声音也开始支支吾吾，“不行，我们还没测匹配度。” “你怎还有匹配度歧视。”封奚无语，他一手按着床，另一只手去拉祁沐，试图肢体接触。 但哨兵躲得厉害，打定主意不让封奚碰到，以免趁机给他梳理。 封奚拉了几下没拉到，想要开口威胁，却看到静静靠在一旁的智能管家突然闪起灯，无声靠近床边。 机器人咕噜了两声，显示屏幕突然转变成ovo，“尊敬的客人，已检索到指令。” 一阵闪烁过后，机器人前方弹出平台，一只测试盒赫然躺在其上，“祝您和您的伴侣有美妙的夜晚哦。” 封奚拿出测试盒，一脸震惊看向祁沐，这破地方设施那么差，这东西竟然还备着。 他抽出说明书看了看，“现在能测了。” 趁祁沐怔愣，封奚突然发难，将营养液摆到桌面不会被碰到的范围，自己则直接压在祁沐身上。 这玩意能用唾液检测，怎么看都要趁其不备。 “别！”祁沐想阻止，但猛被向导压在身下，手脚都没地方放，封奚浅灰色的发丝遮挡住他的视线。 为了防止他乱动，这人甚至将他半身的重量卡在他耻骨之上，正好略过的他敏感位置。 热意几乎是瞬间冲向头顶，祁沐伸手轻推封奚，又不舍得真把人推下去，声音含糊，“就不能不测吗？” 封奚像个独裁的暴君，他抽出测试纸，一把塞到祁沐嘴里，“不能。” 湿润的液体连带着碰上指尖，封奚脸色凝重一瞬，默数十秒后抽出。 他翻身从祁沐身上下来，哨兵半张脸都是红的，手臂搭在眼皮上做深呼吸。 第34章 虽然觉得有些诡异，封奚收回视线，将另一头含在口中。 他推了把祁沐，在后者微微耸肩后念出结果，“63%，还行，能梳理。” 祁沐却不动，心中无声叹气，终于决定睁开眼，但这次，他目光更加坚定，“我不会让你梳理。” 这匹配度对一般人来说可以，但对他不够。 为了封奚的安全，他不敢。 封奚刚想说话，哨兵突然换了副表情朝他接近，没等他反应过来，黑色发丝便压到眼前。 祁沐抱住他，下巴垫在他颈侧，动作幅度极小地吸取信息素，“这样也有效果，不如你让我抱一晚？” 选择精神梳理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接触。 封奚无奈，他直接揭露祁沐的真实目的，“是不是还要亲啊？” 祁沐笑，“你要跟我结合更好。” 说着，他扭过头兴致勃勃看着封奚，“要不我们深度结合吧？怎么样？效果绝对比精神梳理强。” “嗯？”封奚推了他一把，压着祁沐肩膀将人抵在床上，“这样？” 祁沐眼睛张大，不禁屏住呼吸，封奚的唇近在咫尺。他刚想伸手将人拉下，但封奚却已抽身远离，方才突然的距离接近像是场幻梦。 他手指扣在封奚小臂不愿松开，却等来对方漫不经心的回复，“什么时候你同意让我梳理，我什么时候考虑这事。” 封奚环视一眼，朝祁沐露出笑容，“至于现在，就让我们暂时保持纯洁的匹配关系好吗？” “另外，你不是饿了吗？喝营养液去吧。” 祁沐不可思议，他都准备好了，结果封奚就这？他气不过，刚好封奚态度模棱两可，他便挣扎起身，抱着封奚滚到了床上。 如果接吻前还要征求意见，那叫接吻吗？ 同理，这气氛了，他想吃一口怎么了？ 封奚一手肘击在祁沐胸口，试图挣脱，但哨兵忍痛也要拉住他，一直耗到没了力气。 仗着哨兵的身体素质，祁沐将人禁锢在身下，低眸撞进身下灰蓝色的眼睛中，“不想喝营养液。” “那就滚下楼吃东西，别压我身上。”封奚没觉羞耻，甚至连精神力都没有探出多少。 “真不行吗？”祁沐眼神颇具侵略性，略带暗示顺着封奚衬衫下拢着的锁骨朝下扫。 封奚踹了他一脚，“你不累吗？我看你队员都累的没人样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祁沐知道没可能了，他低下头刚想妥协，立在床边的智能管家又延迟许久接收到指令：“检测到关键词结合，已为您筛选以下模式…开启。” 祁沐双手在撑在封奚两侧，想要收回，身下的床突然朝两头折叠，开始抖动起来。 他一时没撑稳，向下摔到了封奚身上。 两人齐齐皱眉，口腔满是血腥味，封奚挣扎着想从哨兵死沉的身下移出来，但被剧烈颤动的床震得浑身发麻。 “哪家公司的智障产品！” 床震得没完没了，配乐又被放出，黏腻的水声传递着成年人间心照不宣的内容，封奚一脸菜色，将尽力退到边缘的上将踹下了床。 “叫你乱说话。”封奚后一步下来，惊魂未定坐到椅子上。 哨兵后背仍靠着震动的床，垂眸思考人生。 封奚视线下移，“你搞什么？这都能…？” 祁沐无奈看了他一眼，“稍等我会儿。” 刚那会儿，托哨兵五感的福，不仅被晃碎的气音，他连封奚心跳声都能听到，实在是太逼真了。 封奚摆手，转身敲打智障管家，“关闭情趣模式，转回普通模式。” 智障管家一脸‘ovo’盯着封奚看，就是没半点反应，隔了好一会儿，它终于从延迟中缓过来，“好的，关闭普通模式，开启情趣模式。” 封奚：…… 看房内少儿不宜的配乐短时间停不下来，封奚抓了件自己多出来的外套丢到祁沐身上，“走走走，这破地方我是待不下去。” 等祁沐缓过来，两人到楼下店铺转悠，正经的餐馆没找到几家，索性挑了个路边拉面馆停下，看店主手工熬制骨汤，封奚朝手上哈气，“只要有地方吃口饭，就别总喝营养液。” 祁沐欲言又止看封奚搓手，手抬起又放下，他缩了缩脖子，整张脸压在外套中，“记住了，以后只在不得已的时候喝。” “药…你不想让我吃，我也会注意用量。” 封奚满意了，“不是不让你吃，现在我在你身边，至少让我发挥点作用？” 拉面端上来，他支着脸颊看祁沐一口口嚼着面，热气在空中凝成水珠，缓缓打湿哨兵稍长的眼睫。 正吃着，两人旁边来了新的顾客，封奚朝祁沐身边移了些，不至于打扰老板生意。 他尝了口面，发现果然难吃后讪讪放下，专心看祁沐。 不太和谐的声音撞到两人耳边，祁沐悄悄抬眼，新来的顾客是一对特种人情侣，正等着面呢，突然开始你来我往，特种人信息素乱飘。 “啊…别碰那里。”娇羞的男声传来。 “哪里啊？是这里吗？” “看什么呢？”祁沐正观察别人怎么亲热，眼前突然遮了只手，他欲盖弥彰搅了搅只剩汤的拉面，又撇了眼封奚。 封奚表情绷得严肃，但没能吓退目的明确朝他身边挤的哨兵。 第35章 祁沐的手在他肩头落下，又往其他地方摸了几下，封奚没绷住，一把拉住祁沐的手，“没完没了了是吧？” 身后的情侣打的火热，刚好嘈杂背景音落幕，与房间相似的配音响起，留两人眼观鼻鼻观心。 祁沐忍了忍，没忍住。 便去蹭封奚的唇。 第18章 封奚脸上严肃的表情本就保持得不太成功，唇上多了柔软触感，湿漉漉的呼吸打下，他瞳孔不自觉放大，融合态的金瞳闪现，又被他尽力压下。 不同于星网的失真，眼下哨兵身上全部温度向他蔓延，暖烘烘的，几乎驱除夜晚的寒凉。 街上人声鼎沸，拉面碗敲在桌面的声音震醒了另一对正亲热的情侣，一齐吸溜起面条。 见封奚没反抗，祁沐得寸进尺，小心又蹭得近了些。 封奚的眼睫颜色并不深，虚虚垂着，显得过分冷淡，他的眼眸更是看不出半分情愫，霓虹灯光映照其中，像揉碎的冰块。 但他能感觉到封奚加速的心跳一下下敲击，与他的胸腔交叠重合，谱奏出两人共同的恍惚。 他的心脏为短暂的靠近跃动。 祁沐唇角上扬，他好像知道封奚的答案了。 发丝交缠，封奚一转被动，伸手压向哨兵脑后，毫无经验的吻处处透着青涩，跟啃咬没什么差别。 有些喘不来气，封奚抬手推人，自己朝后仰去，不知道该如何应景开口，便只盯着拉面碗瞧。 拉面碗采用陶瓷质地，花纹复古，中心星少有用这样古老的方式盛放饭菜，他又看其上飘着的油花，温度太低，他没吃几口，汤汁已经变冷，隐隐有凝固的趋势，油汪汪难以下咽。 总之，这拉面当真称得上是拉面啊。 祁沐缓了会儿，主动去拉封奚，刚刚短暂的接触下，他只觉封奚浑身上下都凉飕飕。 “你冷吗？我身上暖。” 原本在他眼睫凝华的蒸汽被他体温捂化，连头顶都蒸着热气。 封奚拉住他伸过来的手，却没取暖的意思，“那是精神体影响，我一点都不冷。我们现在回去。” 他们在外面耗了不少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估摸着房间里该消停了。 房内像预料中一般安静，罪魁祸首机器人陷入休眠。以防万一，封奚直接过去退了机器人的网络，让它只剩了个应答功能，完全没办法调动权限。 封奚躺上床做出表率，“快休息，时间不早了。” 祁沐听话关了灯，侧身留出空间。 接近两米的床，两人间隔得距离画出数道隔离线，除开微弱的呼吸起伏，完全找不到同床的痕迹。 刚亲过，这时候开始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猛地从寒冷的室外进入温度宜人的房间，封奚只觉放松，睡意逐渐压垮理智。 他闭上眼，隐隐要滑落梦乡。 意识沉浮间，腰间搭上些重量，随后便过来些热息，蹭在颈间。 很快没了动静，封奚没强迫自己清醒，由着去了。 果然淡不了一点，水更是不可能。 - 翌日清晨，封奚醒来时只剩他一人，床头贴着张纸条，属于祁沐那边早没了温度。 他撕下来查看，上面说要及时带虫族到边缘星系复盘整理，到终雪星再见。 封奚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昨晚睡觉姿势一定很别扭。 终端上有祁沐发来的地址，据说在终雪星最便利的区域，紧挨着祁沐的住处。 他的目的地离前线不远，几乎算得上远洋战区的中心，总体来说算得上安稳。 压下心中因为地址牵连出的一系列没头没脑的联想，封奚叫了份早餐，开门便看到等在外的萨德。 这位昨晚哭天喊地想要早点到达目的地，今天同样着急，但看封奚还没安置妥当，没开口催促。 临行萨德打量了封奚几眼，吐出一直想说的话，“昨天夜里是幽会去了？这么没精神？” 作为旁观者，昨晚封奚三两句被忽悠得让出半张床的样子他一点没错过。 想到自己还为封奚摆脱匹配出谋划策，没想到最终事情发展成这样，他每次都不禁为两人的进度叹服。 封奚：“没错，幽会去了。” 萨德颇感牙酸，后悔多问了这一句。 两人赶到港口时刚接到封禁解除的消息，还没多少飞船离开，天空少见的干净空旷。 印着蔷薇章的飞船启航，封奚放缓脚步，看飞船驶向星空。 “别当望夫石了。”萨德伸手在封奚眼前挥了挥，他们的飞船开始预启动，正等两人上去。 封奚收回视线，抬步将萨德甩在身后。 - 宇宙间没有黎明，航行中脱离了恒星的指引，时间成了无法推定的存在。 直到中封专属ai金灵提醒，封奚关闭拖出的星舰图纸，活动过有些酸痛的肌肉，看向浩瀚星空。 在人类最初的星际探索中，终雪星是最边缘的星球，其上又多有雪层覆盖，便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与外表不同，终雪星的气候算得上适宜，常有驻守远洋战区将领在此星球定居。 更可贵的是，士兵驻扎完全没有影响当地的生态，前线的风波难能波及到此，这里贸易繁荣，且没有星盗骚扰，星际旅行十分常见，比不上中心星那般超级大星，但与高等星球条件差不太多。 第36章 一下飞船，萨德便一幅感受异域风情的表情，好奇地四处乱瞥。 萨德比没到过边缘星的封奚更震惊，边缘星系也就在这几年才稳定下来，他在役那几年正是混乱的时候，星盗猖獗异常，连驻守的军舰都敢劫。 “等等。”封奚看了眼讯息，祁沐有事绊住了脚，让暂留终雪星休整的将领来接他。 现如今第一要务还是尽快到住处看看。 一架轻便的悬浮车到达，封奚将手挡住阳光，试图看清是什么人。 他身边的萨德还在叨叨，“要不我先去随便找个住处，你住哪？我想租到你旁边。” 很快，萨德看着下车的人陷入沉默，脸色逐渐变差。 “哥？”从车上下来一个高挑青年，肩章上显示他的军衔已达少将，见到两人满是震惊，“你怎么来了？” 第19章 两人已走出停泊口，附近居民不少。几个孩子坐在路边玩终端，时不时看两眼行人。 萨德的视线在来人身上扫过，最终在坠着星光的肩章上停下，“谢恩。” 封奚上前一步隔开两人视线，“祁沐让你过来的？” 谢恩笑道：“本来是另一个人来。我正好路过，又实在好奇，就临时过来顶替。” 说着，他朝封奚眨眼，“这趟来的不亏，顺道还能接到我哥。” 萨德阴阳怪气，“谁用你接？我完全不需要。” 偏偏谢恩完全不怕萨德的凶相，靠过去勾住萨德脖子，“哥，我就住这附近，住我那边怎么样？咱们三年没见，星网上你不回我消息，现在不能当做没看到了吧。” 萨德心烦意乱，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他推搡手臂，“别碰我，你恶不恶心？” 实在挣不开这么块狗皮膏药，他朝封奚求助，“快帮我把他拉开，膈应死我了。” 封奚抱臂站在一旁，他向来不插手朋友家事，便在原地没动。 特别是…这两人关系没那么简单。 萨德和谢恩先后成为布赫家继承人，早些年兄弟情感天动地，但后来萨德出事，两人的关系变得极其尴尬。 可惜这份尴尬只萦绕在萨德心中，谢恩没感受到半分。 谢恩不以为耻，对兄长的指责只当是夸赞，“这叫巩固布赫家族的亲情，适当的肢体接触有助于维护情感。更何况我们有三年没见过了，你就没想过我吗？” 萨德阴恻恻，“为什么要想你？我会想你在破败的边缘星系饿得皮包骨，被边缘星系的刁民捉弄，至少没力气烦我。” 谢恩哦了声，不为所动，“挺好，这话反过来听就知道你有多关心我了，不然不会想这么多。” 萨德还想再骂，但余光撇到路旁眼巴巴盯着他谴责的孩子，猛然发现自己好像误伤了路人。他起身将谢恩甩开，朝路人连道了几声歉才扭头，“别再烦我。” 谢恩盯了眼路边孩子，神色厌烦，但又很快收敛。 他转身与封奚对话，“我把你送到地址？” 谢恩压低声音，“封哥，你记得看着点我哥，特别是我不在终雪星的时候。” 封奚凝眉，“这里不是军事管制区，他去哪用你管？” 两人间气氛逐渐凝滞，谢恩眼中晃过不耐，想要开口。 “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呢？”萨德想不出他们之间能说什么话题，索性上前一步打破僵局。 谢恩脸上的锐利瞬间收敛，站得离封奚只剩半步之遥，“说祁上将的事呢，哥你也想听？” 社交距离突然被冒犯拉进，封奚皱眉后撤了步，沉默拉远距离。 “说我什么？”温和的询问声传来。 封奚回头，祁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后，笑意不达眼底。 意识到不妙，谢恩忙补救，“上将好，我来接我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罢，没等萨德反应，他将人拉上车，合上门扬长而去。 祁沐收了笑容，他刚下飞船，没办法静心等待，做过常规检测后就驱车来港口，想看看能不能接到人。 但没想看到谢恩与封奚拉扯，他此时别扭看向封奚，语气有些含糊，“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 封奚觉得这话根本没法回答，玩笑似的回了句：“你把中心星来的人都叫来，我能认识一半。” “那不一样。”祁沐急迫，表情少见带着寒意，看着有点骇人。 封奚觉得他这时候该生气。 往大了说，他刚来终雪星祁沐就管上他认识什么人了，之后岂不是要越管越宽？ 再者，就他们刚才那气氛，指不定比陌生人相处还差，祁沐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和谢恩不一样。 但看祁沐认真的表情，封奚又觉好笑，他伸手搭上祁沐额头，“没事吧上将，一天没见生什么病了？” 祁沐额头温度比封奚手心高得多，他夸张询问，“不会吧，真烧起来了？” 祁沐脸上冷厉突然就散了，显然没预测到封奚的反应，从凶悍的猫科猛兽跌成了围着尾巴转圈的古蓝星喵喵兽。 他拉下封奚的手，却没打算放开，“没…没生病，你别随便碰我。” 看到封奚眼底笑意，他心底所有情绪莫名其妙散了个干净，“谢恩他很麻烦，具体情况我慢点告诉你，总之你小心他。” 谢恩接手皇室在军部的势力，他手下总是会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漏洞，但具体又查不出什么，一直是军部的心病。 第37章 最近的一次，在附近星球的救助行动竟然以全军覆灭收场，但种种迹象只能证明谢恩能力差到极点，有皇室撑腰，他甚至不用为自己的失误负责。 封奚：“知道，别在这里呆着了，回家。” 祁沐因他口中的家开心了会儿，封奚的房子就在他对面，四舍五入当然算住一起。 悬浮车滑过弧线，平稳驶向空旷天空。 - 金属光滑的镜面反射出逐渐接近的两人。 祁沐验证过身份，侧身帮封奚录入。这栋楼安全性极高，除非通过身份验证，不然别想上去。 将封奚的身份导入两间房后，祁沐没关闭登入界面，他看向侧面，“咳，能把我的信息录进你那边吗？” 他又举证，“我这边已经有了你的身份信息，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进来。” 祁沐眼神已经游离到镜面上，没等来封奚回答，他为身后接近的脚步声让出位置。 后来的人没验证身份，站在两人身边，目光毫不掩饰在两人身上一遍遍扫过。 祁沐因这人冒犯的行为皱眉，看到来人袖章上的‘g’标，是个向导，看袖章是在梳理中心工作，“你是？” 向导咬了咬牙，低头扣着自己的指甲，声音压得极低，“长官，你真的像星网上说的那样已经匹配了吗？” 祁沐愈发不解，他还没成功录上信息，心情烦躁，“你到底是谁？我是否匹配不需要特意告知你。” 向导像是要哭出来，我了半晌，“长官您说过会对我负责，为什么会忘了我？” 祁沐眉头拧得死紧，打断向导的哭诉，“造谣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能为你说过的话负责吗？” “我是当初被你绞碎精神域的向导啊，您的失控毁了我的前途，您亲口说会承担责任。” “安吉？”祁沐没见过这个向导，但唯一被他狂化波及的向导就叫这个。 当初那次混乱的梳理发生在一场很重要的战役期间，狂化伤人后，他开始超量注射药剂，甚至抽不出时间去道歉。 后来那向导精神域恢复如初，但有了心理阴影，便申请退役离开军部。 随退役申请一同到来的还有赔偿合同，祁沐困于战局，当时又确实失控，利索赔付了合同上的要求。 看祁沐终于想起来，安吉松了口气，同时挺直了腰，像是终于有了底气，“是的长官，我是安吉，曾经主动为您做过梳理。” 封奚开口，“所以呢，你这是要让他放弃匹配，重新选你？” 封奚信息素收敛的极好，安吉以为这位身量同样优越的男人是个哨兵，他毫不谦虚，“我是a级广域向导，那次只是意外，如果给我机会，我能安抚长官的精神域，只要…” 他看了祁沐一眼，“只要长官同意让我跟您匹配，我会全心全意梳理您。” 祁沐不解，“你的精神域情况恶化了？” 不然他想不出安吉在拿了一大笔补偿金蒸发后突然献身的原因。 安吉：“我的精神域很好，不然也没办法承担为你梳理的责任，只是我不想为终雪星的低级哨兵做梳理，这工作吃力又没有钱。” 他的向导朋友大多瞧不起他因为一次自己造成的意外逃出军部的行为，更无法理解他大手大脚的开销，可星网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他梳理哨兵得来的薪资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在繁华地带生活的开销。 过去他靠着即将成为祁沐的匹配对象为噱头提高梳理的价格，但祁沐最近有了匹配对象，还不是他。 安吉的经济状况一下急转直下，他的梳理能力很差，大多数时候只是靠自己的信息素缓解哨兵焦虑，完全医不到内里，自然积累不下顾客。 要怪就怪祁沐补偿给他一套太好的房子，突然把他拉到了完全不符合自己消费能力的圈层。 “哦，所以你是来勒索？”封奚温和的表情逐渐转为不悦，他笑了声，“如果是你这样的蠢货，那祁沐这么多年还真是倒霉。” 从不敢让人梳理，害怕再次过度防卫，以至于只能靠过量的药物控制。 安吉刚因为这人直呼上将的姓名感到震惊，之后便听到封奚的指责，他气急败坏，“长官的选择用不着你来管。” “况且，除了我没有向导愿意冒这个风险，只有我到过长官的精神域！” “只有你？”封奚抬眼，牵起祁沐的手在安吉眼前晃动，“他是我的哨兵，不需要你来关心，况且，谁说没人愿意为他梳理？” 在安吉震惊的表情中，祁沐晕乎乎被拉进直梯，他看向封奚，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什么。 封奚却没打算放过祁沐，“说说，你跟那个向导怎么回事？我要知道详细经过。” 祁沐抿唇，心中却为封奚的偏袒起了些心思，他低下眉，“就不能不问吗？” 封奚没回答，恰好门开，他抬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给祁沐留了个背影。 但祁沐绝不会就这样让机会溜走，知道自己拖延失败，他连忙追上去。 房门没合拢，无需身份验证，让祁沐侧身挤了进来。 这屋子被悉心装饰过，具体风格还算自洽，没有超出封奚的审美范畴。 他面色因为祁沐的抗拒有些冷，越过客厅大致看房间内部。 “别生气了。” “我说，全都告诉你，你别怕我，我很少狂化。” 第38章 封奚：“我信。” 如果整天失控，祁沐不可能成为上将。 在封奚质问有如实质的的眼神下，祁沐突然站起身拉开侧边的冰格，“你要喝饮料吗？” 封奚无奈，“别岔开话题。” 他的视线落到祁沐手下的饮料，那么大一个储藏柜，全塞满了果汁，毫无酒精或咖啡添加，“这是你给我挑的？你觉得我喝这个？” 从成年起，他就没见过这么素的饮料。 祁沐挑了两个杯子放到桌面，“健康，喝吗？” 想起哨兵过于灵敏的五感，目前没什么产品考虑高等哨兵的需求，也就能喝这样温和无刺激的东西，封奚扶额，“没事，你拿吧。” 祁沐无声勾唇，他指尖在杯壁弹过，发出一声脆响，“能不能先把我信息录了？” 第20章 哨兵眼中盛满期待，双手紧张压住杯壁，一眨不眨盯着封奚瞧。 封奚哦了声，看祁沐突然亮了几度的眼睛，最终残忍拒绝，“不录。” 眼看没戏，又要讲讨厌的往事，祁沐凶狠给自己灌了杯饮料，像要借饮料把自己灌醉似的。 他喝了口就变了神色，差点没全吐出来，又在封奚注视下尽力咽了下去。 祁沐只觉味觉受了极大刺激，他转过瓶身看标签。 一瓶普通浓缩果汁，包装和专供特种人喝的饮料包装一模一样，混在一堆饮料中跟亲兄弟似的，他没认出来。 大失误。 刚试图把自己的习惯掺到封奚这儿就遇滑铁卢。 祁沐扭过头跟自己生闷气，拎起桌面上的纯净水倒进杯子，勉强到了能喝的地步，开始借果汁消愁。 封奚因他无厘头的举动弯了弯眼，将剩下的果汁都推了过去，“爱喝多喝，都让给你。” 别说，这瓶青少年补充维生素的果汁真给祁沐喝出了酒精饮料的感觉。 味道对哨兵来说有些刺激，于是每一口下去，祁沐都会短暂蹙下眉头，颓废的气息一并流露出现。 见祁沐真把他那杯也喝了，封奚彻底止不住笑意，“你怎么这么好玩啊？明明就不好喝，不喝不就行了？万一等会儿喝醉了怎么办？” 祁沐借着封奚的话靠过去，脸上漫上抹迷离，“我醉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今晚就不走了。” 封奚扶了把祁沐的身体，笑着回应，“什么？” “录入我的信息！”祁沐晃晃脑袋，碎发在封奚颈边划过。 身边人朝旁边靠过去，祁沐看不清他动作，继续软磨硬泡，“录不录？录了吧录了吧。” 封奚手指在终端上点击，登入权限界面，随后扬起终端在祁沐脸前晃过，随着滴的一声，他点头，“录了。” “不录不行…”祁沐陷入呆滞，“啊？” 就这？ 封奚推他，“你死沉，啊什么？现在给你权限销了？” ”别！”祁沐拿过封奚终端看，眼神都黏在上面。 封奚抱臂在身前，“现在能说你的事吗？” 欢乐气息突然消散，祁沐哀怨看了眼封奚，他叹气，“好吧好吧，其实很简单。” “我的等级高，刚进入军部职位就不低，熬过最开始的新人时期便加入执行队，专门处理高级虫族。” “后来一步步走到上校的位置，那时是虫族扩张期，正赶上我的精神暴动，在与虫族对战后实在撑不住，想到医务室申请特殊房间冷静。” “当时是医务兵的安吉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的梳理，我的精神域下意识反击，几乎将安吉的精神域绞碎。 之后我便确诊为精神域过度防卫，照光脑推测，匹配度低于90%的向导都可能引起。” 封奚：“因为会伤害到向导，你索性直接封闭了自己的精神域？” 祁沐点头：“如果能进入，不论我设下多少层防护都能进去，这层防护能在极大程度阻止我狂化时伤到他人。” 他不觉情况严峻，还有心思冲封奚笑，“是不是特同情我？你多让我接触，我的情况能好很多。” 封奚无奈躲过祁沐毒手，将最后一杯饮料递到祁沐身前阻挡靠近，“停，先把你的饮料喝了。” 看到没被稀释的浓缩果汁，舌尖犯上苦味，祁沐下意识远离，“不喝了！” - 在终雪星待了几天，封奚摸清了住所附近的建筑。 终雪星星网上购物很方便，但因为前些年战乱，现实中的售卖点没被取缔，以防在虫族入侵时困居住在此的公民没地方买生活所需。 大部分物品都采购完毕，但有少数几个没处找，他看星网上搜集的资料，最后锁定了一家零件处理厂。 他来边缘星系当然不只为祁沐，他不会为任何事停下对飞船的研究。 麻烦的是，这家处理厂被军方征用，想进去需要军部的许可。 他点开与祁沐的通讯，问了问情况。 过了会，他等来了副官的通讯，封奚没想到这么快得到回复，“巴顿中尉。” 巴顿声音传出，“上将他正进行会议，封先生提到的处理厂并不重要，不需要审批，我把许可证发你。” 处理完，他又道：“上将他说马上就能结束，让封先生在处理厂稍等会儿他，他对哪儿熟悉。” “行，我等着。” 材料工厂的位置有点远，路上见到了梳理中心的投影，封奚低头在终端上核对需要的零件，没注意沿途风景。 第39章 从悬浮车上离开，封奚展示过许可，在摆列整齐地零件架中穿行。 两道声音交错，封奚抬头，与来人对上视线，“萨德？” 他和萨德分开后有过短暂联系，今天是第一次遇上。 萨德转过身，面上多有憔悴，他哈了声，“这么巧？你来这里干什么？” 封奚抱臂，本想靠在身后的架子，又被油污味道劝退，“来找零件。” 萨德揉了揉脸颊，“这儿零件确实多。谢恩突然给我这里的地址，说我几年前驾驶过的机甲在这儿，真是神经病。” 封奚环视零件工厂内部，这里有许多从旧设备上拆卸下来的东西，机器人核心，程序内核，残破的机翼…应有尽有。 除了不太新，都是能用的东西，不过有个他常用的零件在这里没找到，记录下后，他转头换了个区域。 那是残破机甲的存放区，他没在这儿见到萨德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看过出去了。 从现场一一略过，封奚的视线最终停在一架黑晶机甲前。 这型号的机甲大多已经退役，在其中一架上标有s-1编号，这特殊编号让他短暂驻足一会儿，看到机身残破的伤痕，封奚转过去寻找更多信息。 s-1的正后方竟打着祁沐的名字，封奚指腹在其上摩挲，从使用年标注看，这人应该驾驶着这台机甲参加过许多次战役。 封奚看了眼背后几乎贯穿的裂痕，什么能给机甲带来这么大的伤口？虫族的獠牙碾不碎特殊金属才对。 他在机甲侧边看到了萨德机甲，它曾于战报中短暂出现过，灰黑色的机身，打着布赫家族的特有鸢尾花徽章，当初萨德来到边缘星系时随行带来，但没能开回去。 陪他度过了最后一段拥有精神力的时光，会怀念在所难免。 一阵突兀且不该出现在零件工厂的声音传来，封奚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若有似无的沉重喘息传来，处处露着古怪。 处理厂突然安静下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值班人员的嘈杂谈论声，此时竟不剩下一点，似乎在这么几分钟，他们接了命令全部撤离。 封奚朝来处走去，心中警惕，但又觉或许只是正好交班流出的空闲时段。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振翅之声，封奚侧身经过转角，脊背因其后的景象生出凉意。 铺天盖地的虫族，有的巨大，有的怪诞，它们爬满墙壁、地面，还在不断自地下冒出。 萨德倒在地上，他转过了头痛苦看向封奚，“快走！赶紧离开这里，我能拖一段时间，你去拉警报。” 在虫族战区，任何的位置都有应对虫族设立的警报，封奚立即迈步，朝最近的警报区域跑去，击碎笼罩在上的防护壳利落按上按钮。 依旧沉寂。 一根断线摇摇欲坠。 封奚额头直跳，终端上星网的标识频繁闪烁，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得尽快出去，这里联系不到外面。 他正在处理厂内部，想出去就必须从虫族聚集的位置经过。 封奚后退一步，手臂突然击上沉重的机甲外壳。 机甲！ 虽然这里都是退下来的机甲，但其中多有燃油，其中大部分的损坏标识只有b，只要共鸣成功，还能短时间驾驶。 可与机甲共鸣同样是件难事，极有可能这里没一架适配他的精神力。 没时间考虑，封奚的精神力探出。 黑晶机甲爆发极强的红光，片刻后又变为浅绿，驾驶舱弹出，像是在欢迎自己的新主人。 竟然是这架？ 封奚进入驾驶舱，操作台有一半不太灵敏，他迅速检查随舱智能是否在线。 所幸运气之神没有全部在虫族那边，智能还在，只是有些卡顿，正好给封奚取得控制权的机会。 很快，随着电子音响起，机甲成功启动。 “s-1战士，祝您平安归来。”封奚呼出口气，驾驶机甲冲出，先将萨德捞到手，从一堆虫族间略过，直冲门口而去。 他借机甲的传声系统喊话，“萨德，你情况如何？” 萨德虚弱地竖起自己的大拇指，表示自己还活着。 几只虫族攀附着机甲外壳，强腐蚀酸液不要命的注入，这机甲外壳本就破损，没几下便被灼烧到了内部线路。 看着越来越多出现的报错光屏，封奚借着机甲的惯性将几只虫族斩成两截。 这机甲是退下来的，完全没有装弹，他只能靠着机甲自带的利刃与精神力攻击越来越多的虫族。 在他们身后，捧天在空中显现一瞬，水柱喷下，短暂遮住了几只虫族的视线。 几分钟流逝，他们终于甩了虫族一段距离，头脑简单的虫侍们离得近些，笨重育母都在后面，但依旧穷追不舍。 看着已经到底的燃油，封奚干脆弹出驾驶舱，将萨德拉出来。 “没死就赶紧站起来。”封奚眼中满是质询，“老实说，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引过来的？” 萨德沉重点头，终于不再隐瞒，“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是。” 不是故意引来就好。 封奚灵敏的听力为他指清几只虫族所在，确定它们正目标明确赶过来，“这里不安全，我们继续走。” 将虫族带到闹市区不安全，但他们又必须找到还有示警按钮的建筑。 封奚又看了眼终端，这些虫子甚至能影响信号传播，他的终端完全成了废铁一块。 第40章 附近最近的大型机构只有梳理中心，看了眼天色，封奚咬牙，朝那个方向跑去。 萨德被他架在肩上，情况还过得去。 “是不是那些东西跟过来了？”萨德苦笑，“都是我拖累了你，你把我放下，我来拖延，你先去叫人。” 封奚皱眉给了他一肘，“别说废话。” 萨德痛呼出声，没再添乱。 他余光瞥到个人影，大声警示：“快叫救援，别接近，有虫族！” 等他看清前方是谁，荒谬感袭上心头。 狭路相逢的人竟然是安吉，但这时候没时间讲究那么多，他看这人还僵硬立在原地，“有虫族！你愣着干什么？” 只迟疑这么会儿，他们拉开的距离被超过，虫族腥臭的气味几乎盖住来两人，封奚闪身躲过，但萨德被箍住了腿，还留在原地。 他立刻探出精神力攻击，却看到追到萨德的虫侍竟然没有动作，像是没接到进一步的指示。 安吉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你们和虫族是一伙的！你们的目的是攻击梳理中心！” 安吉头也不回地跑到梳理中心，却迟迟没有按下警报按钮。 一抹冷笑在他嘴角划过，就算这些人没和虫族有牵连，磨蹭这么会儿也得出事。 他在梳理中心躲着，虫族闯不进来，等波及到他，他再叫救援。 被安吉的恶毒操作震惊，封奚心中憋着口气，转身迎上虫族，边朝梳理中心后撤。 他的精神力拧成利刃，将禁锢住萨德的虫族拉开。 又拧断了一根触须，封奚的脑袋嗡嗡作响，是精神域枯竭的前兆。 他按了按眉心，没等到救援，倒是先听到了安吉的惊呼。 远处，悬浮车愈发接近，在尚为净土的梳理中心门前停下。 安吉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控诉，“长官，我一出门就看到这两人密谋，他们说跟虫族接触不当才被袭击，他们一定有阴谋！” “他们还想灭我的口，您要救救我啊长官。” 向导的指控顺着风飘来，封奚顾不上生气，眼前阵阵发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放屁。 祁沐绝对是来救他的。 第21章 祁沐皱着眉，他在心中迅速计算起眼前虫族的数量与它们分布的位置，完全没有注意安吉浮夸的表演。 除开失去行动能力的虫族，在场还有近百只虫族，已经算得上大规模恐袭。 凭超s级哨兵的能力，他能轻易斩杀这些虫族。 真正让他感到不妙的是这些虫族渗透的途径。 终雪星离战场近，防护系统向来顶尖，为何会漏进来这么多虫子？ 如果不是他在赶往零件处理厂途中听到突兀的振翅声，这些虫族能造成不小的麻烦。 想到最近被调往终雪星做后勤的将领，祁沐心中涌现怒意，是谢恩。 这人在正面战场频频出错，被调来负责终雪星的安全。 迅速停止智能驾驶并取消碰撞规避辅助，祁沐将方向盘转到顶点，径直冲进虫族之中。 他的的目标并非在前方做肉盾的虫侍，车子越过虫子堆砌的高墙极限漂移向后方，悬浮车的底盘压着后方躲避的育母碾过，让被同步操控的低级虫侍动作滞了几秒。 封奚借此机会刺穿虫侍精神海，闪躲中放倒数只虫族。 故技重施了几次，虫族喷射的酸液很快腐蚀过底盘，车辆内部开始受损。 祁沐从车上翻了下来，反手用等离子枪击中燃料。 悬浮车的爆炸压垮一批虫族，祁沐则借着热浪冲击在远处稳住身形。 封奚趁着间隙按压额头，过度的精神力使用让他有点头晕。 枪械在空中旋转，直直落入他手中。 封奚抬头，正对上远处祁沐的视线，哨兵歪了歪头，示意他朝梳理中心撤退。 无需多言，封奚弯腰伸出手臂给伤到腿的萨德借力，朝梳理中心退。 安吉早躲到了梳理中心，被门外不时略过的虫子吓得直哆嗦。此时隔着玻璃注视窗外场景，他完全没有关闭门禁的意思，密码锁红光闪烁，想进去必须通过验证。 “你不能进来！会…会把那些虫子放进来的。” 大块玻璃极大阻隔了声音传递，封奚皱眉看安吉嘴巴开合，颇觉烦躁。 他直接抬枪射穿厚重的玻璃，武器光芒穿过玻璃在安吉脚下灼出黑线，吓得他尖叫朝后退了数步。 玻璃融化倒塌，封奚将萨德放到地面，撬开警报器按下，警报器自动接入军部的应急处理频道，简单说明后，军部立刻启动二级警戒，处理中心闪起警示红光。 封奚短暂松了口气，转身观察门外战局。 祁沐持着把匕首斩过虫族纤细的脖颈，腥臭的血液在空中喷溅，又被他完全闪过。安索在他身侧，体格比平时大了一倍，凶相毕露扑向虫族，利爪斩断虫族翅翼，将其狠狠拍在地上。 这人曾在星网展示过他的战斗，但在现实中，祁沐对身体的控制力更加惊人，游刃有余闪躲，每一击都朝着敌人的软肋。 照理说有祁沐在，他该安心不少，可莫名的危机感始终萦绕不散，搅得他太阳穴一阵臌胀。 封奚沉下心，闭眼在脑海感知，虫族构建的精神链接在他眼前纤毫毕现，每一串信息流过，都会涌起短暂的涟漪。 第41章 大体上看，这片精神网络与他在m27感知到的没什么不同。 但有些十分突兀。 微弱的信息在一只不起眼的虫侍身上弹动，却没进入虫侍脑海，反而调转方向重新传到另一只虫族身边。 这不合理，按照精神网络的构建，低级虫族只需要对信息照单全收。 萨德目瞪口呆看封奚冲出庇护所，没机会挽留，索性转头死死盯住安吉的动作，谨防作妖。 封奚朝祁沐吼道：“五点钟方向那只虫族不简单！转身！” 说罢，他举起等离子枪朝彼处射击。 普通虫侍外表的虫族甲壳被高温灼烧后扭曲变形，它嘶吼了声迅速转变，根根触须收拢，更多的异肢探出，像高级虫族一般直立起身。 猩红的血肉外翻着，獠牙之上黏着些液体，活像刚从地狱爬来的恶鬼。 祁沐闪身后退，安索也自虫族的尸骸中撤离，焦躁靠在主人腿边，巨大的前爪不时在地面拢几下。 封奚直觉这情况不太对，“这东西是什么？” “被虫母直接改造的虫族，可能链接有虫母的精神。”祁沐躲过虫子喷出的尖刺，数根沾满腐蚀性液体的尖刺被他重新踢了回去，扎在笨重的虫侍身上。 “很难对付？” 祁沐摇头，“如果只是被改造过的虫族，我能对付，但它身如果有虫母的精神力，强行杀死会冲击精神域。” 那只诡异的虫侍只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冲向梳理中心残破大门。 顾不上精神域是否会受到损伤，安索将虫侍扑倒在地，死死咬上其脖颈，带出一串灰绿色的液体。 等离子光束射穿虫侍头上复眼，封奚举着武器小心接近。 “等等！”祁沐一把拉住封奚手腕，将人翻滚压向地面。 虫侍的头爆炸开来，血液在空中四散。 封奚直觉头晕，这东西引爆了精神海，这是看带不走人，直接放弃了？ - “你们怎么样？”谢恩从最前方的一辆车下来，他穿着常服，作为终雪星布防负责人匆匆赶来。 副官同样紧急赶到，匆匆朝祁沐确定情况。 祁沐没回答谢恩的问题，他指向梳理中心避着的两人，“带回去，他们都有问题。” 安吉傻眼，“我？凭什么带我走？他们明明是一伙的，管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想包庇他！” 封奚刚因死里逃生喘了口气，长时间剧烈运动引起的肌肉酸痛来势汹汹，让他抬起眼皮都费劲，看那边在清算，连辩解都提不起劲。 真说起来，他免不了被调查一番。 他知道这事可能跟萨德有关系，但这三次袭击，他每次都恰好在场，很难让人不多想。 谢恩再次开口，“长官，我带我哥去治疗，能推迟询问时间吗？” 祁沐抬起眼，眸中满是寒意，“你也跟他们走。至于萨德，军部会医治” “你被免职了，这已经是你第四次的职责内疏忽，具体的细节上军事法庭谈。” 他看向率先提出异议的安吉：“你触犯帝国对虫族法第275条，凡企图借虫族袭击牟取私利的，依战区条令处理。另外，你没在第一时间警示，需要对你造成的财产损失负责，我会让人把具体的钱款拟给你。” “没记错的话，当初你依靠赔偿拿的钱，够支付这笔赔偿？”祁沐摆手，示意把人带走。 安吉咬牙，那些钱他早就花得见底了，去哪里找钱？“我没错！我拒绝接受你的指控！” 谢恩表情也称得上阴沉，但在边缘星首席执行官的话比皇室更有威慑力，他不愿也没办法，只能在士兵的钳制中离开。 警戒线很快拉开，不少士兵忙于取证，在梳理中心来往。 没等到对自己的安排，封奚靠着墙壁阖上眼。 片刻，上将贴着他坐下，两人倚着窗，都有些颓。 封奚低眸，祁沐有些泛红的耳尖在他视线中划过，抬手将身上已经扣上保险的武器交付回去，“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怎么不让人把我带走？” “我看着你。”祁沐伸出之手事宜封奚牵上，之后又将其贴到自己脸颊旁。 滚烫的体温顺着手背传递向封奚，他支支吾吾，“能不能现在亲我。” 取证和守卫的士兵就在玻璃外站着，间或几句讨论传来。 封奚被烫的猛收回手。 而祁沐大受打击，抱膝蹲在一旁，武器被他毫不珍惜地放到地面，脸色潮红的不像话。 封奚觉得他该过去看看祁沐究竟是什么情况，便过去看。 他凑近，祁沐稍长的眼睫垂着，呼出的热息灼热湿润，偏头赌气似的躲过封奚打量，单手松了松衣领。 封奚直接拉起祁沐手腕，感受心跳，确定依旧有力地过头后放松下来。“上将，你精神域被影响了。” 祁沐低低嗯了声，“被影响了。” 封奚伸手试探祁沐额头温度，最后艰难得出结论，“你现在正因为结合热发热，不回家吗？” 热期难熬，但跟狂化算温和，顶多每天神游会儿，休息着就行。 祁沐点头，“回家。” 封奚推了把祁沐的肩膀，“怎么回家？我们走回去？” 祁沐像蘑菇似的往边沿挪了挪，“走不动，我看到你就想亲。” 第42章 封奚算看出来祁沐目前的状态了，脑子估计跟一团浆糊差不多，还得靠他。 祁沐的车毁了，他们想回去只能求助副官，得等副官回来。 “你亲。”封奚支着下巴，不急着回去。 “不行，怕你讨厌。”说罢，祁沐嫌弃掀起身上衣服，觉得难闻，叹了口气。 热期的上将竟然这般怂，封奚生出些逗弄的心思，“那我想亲你呢？” 他扣着祁沐的后脑，将人向身前拽。 口齿交缠，祁沐的呼吸逐渐乱了许多，颤着手压住封奚脖颈。 封奚含混开口：“想不想立刻把热期压过去？” 祁沐抬眸，满是震惊，压制热期最有效的就是身体结合，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靠着热成摊浆糊的脑子思索了不到一秒，激动点头。 封奚笑了声，手指下移到祁沐颈间感受烫得惊人的皮肤，“这是你说的，当你同意了。” 过分的痛感自精神域传来。 祁沐下意识咬唇，却忘了两人正吻着，被封奚咬牙报复回去才松开。 封奚起身将祁沐压到墙面，精神力凝成触须，一步步朝内里探去。“你属狗的，咬人死疼。” 今天他非给祁沐梳理一次不可。 精神屏障猛然松懈，封奚顿觉身下轻松，跌向白茫茫的雪山，最终从一片雪花中爬起身。 正对着雪山上石头磨爪子的雪豹察觉到精神异动，茫然抬头。 安索鼻尖耸动，当即转身在封奚脚边打了个转，毫无豹设地夹紧嗓子喵了声。 第22章 封奚弯腰拍了拍安索的头顶，雪豹圆润的随之抖动，尾巴卷翘在空中打悬。 安索在精神域中是正常体型，大猫在他周围转圈，引着他朝山腰走。 他没到过高级哨兵的精神域，对这片雪山的面积与具体构造没有把握，只能先记下异常的位置，为之后的梳理做打算。 这儿算是祁沐的精神图景，精神体生活其中。想要开始梳理，他必须从图景中突兀的位置下手，好进入真正的精神域。 空中还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安索在这片荒芜地界刨出了道深坑，几乎有成年男性的高度。 封奚走到安索身边，“这下面有什么？” 是需要梳理的位置？还是埋藏着祁沐心底最想找到的回忆？ 他的心中冒出很多猜测，可傻豹子只会吼上几声，爪子在地上磨了磨，讲不出所以然来。 封奚放弃询问，在乱石上稳住身体，艰难下山，安索攀爬得比他利索，不时在封奚前方摇晃尾巴，引着他前行。 雪豹不时蹭蹭封奚的手臂，催促他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封奚感受自己精神域的动静，捧天正呼呼大睡，完全没现身的想法。 可怜的安索没得到捧天青睐，大受打击，只能更加卖力地展现自己，甚至贴心将路上碍事的石头全踢飞了出去。 终于到达明显异常的位置，封奚感受过具体的波动，伸出手与之共鸣。 半晌，他皱眉停下。 因为有安索在中接应，他很容易便进入了精神图景，但祁沐的精神域屏障还在，他很难直接进去。 如果不破开这层防御，就算能挤进去，他也会因为过度防卫被弹出来。 身边精神力波动明显，安索猛抬起头，兽瞳收缩片刻，封奚的融合态映上它的眼瞳。 向导利落的短发拉长搭在肩上，灰蓝色的眼眸被金黄竖瞳取代，些许鳞片爬上颈侧，凝神盯着不断收缩的精神屏障。 他梳理时共情能力很低，但在这样的极端情况，低共情带来的疼痛反而能成为利刃，破开祁沐的层层防护，直劈内里。 看准时机，精神力凝结成束扎向愈来愈多的裂缝。 特种人精神域沉积有过往记忆，大多是他们在意的片段，交织编造后成为另一幅模样，有时连本人都无法分清其中哪些属实，哪些出于幻想。两者结合产生特种人最纯粹的欲望，借助这些欲望来巩固哨兵的精神域，能清除许多堆积的杂质。 而想找出欲望，就必须从记忆入手。 眼前白芒闪过，封奚成功进入记忆片段。 这里是片集市，集市上行人熙熙攘攘，支着不少招牌，其上的文字晦涩难懂，他的视野也矮了一截，只能到行人的上身。 衣袖被拉扯，封奚转头，与蹲在货物旁边的祁沐对上视线。 看到祁沐脖子上箍着的环，封奚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瞬，他抬手摸向自己的颈侧，果然发现了同样的装置。 这是他们在y83的时候，研究所每隔半个月就会放他们出去段时间，目的是减少心里疾病。为了防止逃跑，他们每个人都会佩戴这样的颈环，回到研究所才能取下。 祁沐指向头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封奚抬头，看向覆满货物的摊位，很难想象在星际时代还有这样原始落后的市场，成堆没有经过处理的蔬菜或水果在高温烘炙下散发出腐烂的味道，被来往顾客挑挑拣拣。 “准备！”祁沐一只手拉上封奚，另一只手将货币放到摊位后抓起把绿叶离开。 集市的人从来不会卖东西给实验体，靠着强买强卖，他们成功得到了科克草。 两人气喘吁吁站定，科克草被祁沐攥出了汁液，他眼眸弯弯，“听说哨兵能通过这个尝出普通的味道，我们也来试试。” 第43章 没得到封奚回应，他又开始盘算，“我们再去找点蔬菜，一定要尝出味道。” 最终他们也没成功，两人将科克草分了分，生嚼了青草，祁沐犹长吁短叹，“连厨具都不愿意借给我们，真抠门。” 说罢，他看向封奚，“等逃出去，我再买科克草给你做饭，我做饭很厉害的。” 封奚转过头，没与祁沐对视，“好。” 没等到祁沐出现过敏反应，眼前场景再次虚化。 再次清晰之后，一个体格壮实的中年男性举着大块的食材，祁沐拎着厨具，跟在他身后。 封奚没了宿体，意识飘在空中。对他来说，看祁沐和他父亲相处是件很新奇的事，从两人的相处模式来看，祁沐的父亲还不错。 粗狂的声音响起，“今天想吃什么？” 到了厨房，中年男人掏出刀，在桌面切肉，他看祁沐即将上手，连忙赶过去阻止，“唉，别动，小沐，你待着就行。” “最近精神域痛不痛？怕你切到自己的手。” 祁沐将手上拎着的鸡放到地面，有些气，“我做饭很难吃吗？每次你都这么多事。” 中年男人嘿了声，放出自己精神体，“嫌你爹事多了还？敢不敢用实力说话？” 灰色的缅因猫在地板上刨了会儿土，扑向没长大的安索。 特种人的精神体在分化时诞生，随着主人一同长大，祁沐还是少年，安索的体型也不够大，加上祁沐对自己的精神力没什么经验，小豹子没一会儿就被按在地上叼住了脖子，脆弱地嘤嘤叫。 中年男人慌了神，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快管管你的精神体，别哭了。” 见祁沐要跟他僵持到底，他手忙脚乱让出点位置，“你要做什么？你来你来。” 终于能让疲惫一天的父亲休息，祁沐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水晶果炖纽扣草煮黑尾蝎，怎么样？” 中年男人砸吧了下嘴，“跟古蓝星的地三鲜挺像，不过你可注意点黑尾蝎，我不想被毒死。” 在祁沐自信的笑容中，烹饪开始，他先处理了黑尾蝎，接着将其余两种食材放入。 半个小时后，封奚看着熬的发黑的汤汁，有些疑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哨兵吃的食物里不会放调料，这颜色是怎么做出来的？ 菜端上去，中年男人竟然全都吃了下去，面目狰狞地笑呵呵回了卧室，吨吨灌下几大口水。 之后便平躺下，胸口都没了起伏。 祁沐则指挥安索叼上吃光的餐盘，将其放到水池，但临到半路，它忍不住停下呸了两声，一阵干呕后回了精神域。 这饭…… 怪不得祁沐喜欢喝营养液。 没看到祁沐对厨艺的复盘，记忆转换，新的场景显现。 封奚看向身前镜子，他的融合态映在其中。 能看到他原本的样子，这段记忆便是欲望所在。 房门叩击声音响起，封奚转身，他正在卫生间，而祁沐倚着门框，眼中笑意吟吟。 封奚：“怎么？” 他走出门，认出这是祁沐的公寓。 和他那边布置差不多，封奚走到沙发位置，毫不客气坐下，长腿交叠，满是反客为主的气势。 祁沐果然没觉不对，他朝封奚展示终端上的图片，“这道菜怎么样？终雪星特色。” 看到其上十几种食材，封奚沉吟片刻，“没有简单点的吗？今天想吃些清淡的。” 祁沐眼睛垂下，“已经快做好了，真不吃？” 封奚：“行吧，吃。” 祁沐之前能做成那个鬼样子，今天会怎么样？ 不对，封奚自顾自洗脑，那都将近十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没一点提升？ 很快，厨房声音停下，封奚坐在桌前，支着下巴看祁沐端出来的食物。 怎么说呢，卖相很正常。 他更加放松，向祁沐挑起话题，“祁沐，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或者特别想做的事？” 得先找出这些记忆下的欲望。 祁沐把眼一横，搞得封奚有些慌，“怎么了？” 放好筷子，祁沐开口，“你一直叫我沐沐的，今天怎么突然换了叫法？” 封奚口中含着的饮料差点喷出去，他上下打量祁沐，“…沐沐？” 这称呼祁沐不觉得羞耻吗？ 祁沐矜持点头，“没错。” 封奚觉得必须找件事缓解这称呼凭空带来的尴尬，便动筷子夹菜，“你先说你特别想要什么。” 祁沐准备了碗水，将加过调料的食物在水中涮了涮，低头思考。 封奚咬上菜帮子，眼睛盯着祁沐看，咋摸下舌头，没尝出味。 于是他又夹了个看不出哪来的肉块。 一股火辣辣的痛觉霎时自喉头上涌，封奚颤着手将肉快移开，不可思议看向手下的食物，怎么这么咸！ 给他舌头都咸麻了，接着就是刺激性的辣，他想立刻舍弃味觉。 看封奚难受的样子，祁沐贴心递了杯水过去，“ 不好吃吗？” 封奚险险挂着笑，“好吃的。” 估计是哨兵每次吃普通人的食物都被刺激的难受，完全模拟不出正常的食物味道。 他这得算工伤。 祁沐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跟你好好吃顿饭。” 第44章 “挺好笑的是吧。明明咱们就在吃饭。” 欲望稀里糊涂被牵扯出来，封奚被弹出精神域，对上祁沐忍痛的眼。 经历过精神梳理，两人间出现条精神链接，他能感受到祁沐疼得厉害。 没共情能力就这点难办，他没办法麻痹哨兵的感官，医治顽疾时的痛苦会被祁沐一丝不落接下。 两人正以种糟糕的姿势抱在一起，封奚的手压着祁沐的脖颈，而祁沐在封奚脖子上留了几个牙印，气喘吁吁。 松开缠在一起的手脚，封奚想起开，但祁沐的手搭在他腰身，压着他又摔了回去。 随之而来的是哨兵的气息，祁沐蹭着脖颈，咬牙讲理，“梳理后的温存很重要，你得负责。” 为了忍住口齿间的颤抖，他这话听着凶狠极了，封奚被他拱的想笑，“温存多久？” 他低头，“回去一起吃顿饭吧？在你家做，我还没去过你住处呢。” 祁沐因为耳尖气息脸颊微红，“好，我给你做。” 封奚手抖了下，不太妙的记忆窜出，“别啊。” 第23章 “嗯？”祁沐发出道鼻音，他还有点晕，勉强扶着墙站起身，眼尾还有点泛红，仔细看去甚至挂着点泪光。 “我学过，真的还行，好吃的。” “行行行，好吃的。”这种时候得顺着说下去才有机会揭过这茬，封奚将手伸到祁沐面前，给人借力，“我想表现表现不行吗？” 他颇觉转移话题的重要性，闲着的手抹上祁沐眼角，“疼哭了啊上将？” 祁沐偏过头，语气正常，“生理性眼泪，没哭。” “哦~”封奚点头，笑着回嘴，“有眼泪，那不还是哭了吗？” 就生理性泪水是不是流泪争执了会儿，两人乘着军部的悬浮车回到公寓，天色早已黑沉，几颗星远远点在天空。 公寓下少有人走动，封奚拎着刚送来的蔬菜，敲响了祁沐的房门。 提醒过后，他通过验证，看到等在门厅的祁沐，他扬手，“过来拿，你来打下手。” 在家用机器人全面入侵厨房的现下，祁沐家的储物柜放着大支小支的营养液，丝毫不给机器人发挥的余地。封奚大致看过厨具所在的位置，放好蔬菜，他打开终端开始搜索食物做法。 “那什么…你不会做啊？”祁沐心中七上八下，将肉块恰好后放上调料腌制。 老实说，他对封奚的厨艺没底，但封奚说要表现，他怎么都不会觉得难吃就是了。 封奚点头，“会煮速食食物算吗？中心星智能管家比较方便，大致知道厨具怎么用。” 祁沐苦口婆心劝导，“要不让我来？做饭需要天赋的，我有经验。” 得亏祁沐没说自己有天赋，还算有自知之明。 封奚拿锅铲指他，“你这话我不爱听，不是说好了我来展示吗？” 祁沐败下阵，不再狡辩，老实当个合格的切菜工具人。 他驾驶机甲时都能完美操控刀刃，此时完美将技巧移到肉块上，冻得结实的肉块很快呈现出图片中的质感，条理分明，看着卖相不错。 看祁沐利落的刀工，封奚突然觉得，停在这一步，祁沐手下的食材死得还不算冤枉。 如果端出成品，他觉得那些动植物真不如不死。 赶祁沐去餐桌等，封奚将饭分成两份，一边照常放调料，另一边干脆什么都不放。 最后添了道粘稠米粥，一齐摆好，热气蒸腾在木桌之上，映着暖色灯光，家的味道瞬间被衬了出来。 祁沐眨眼，总觉心中莫名涌出股酸涩，左思右想找不出来源，只能归结于他想一直和封奚待下去的愿望短暂满足。 封奚：“你不饿吗？” “饿！”祁沐连连点头。 两人又对上视线，封奚低眸示意祁沐开动，“饿你不吃？” 他不吃是怕自己步了祁沐后尘，不想试毒，但祁沐不吃是什么意思，不信任他的厨艺？ 见祁沐又呆住，封奚妥协，先动了筷子。 味道还不错。 祁沐回过神，也连忙下筷，被自己没脑子的行为逗得直笑，筷子都有点拿不稳。 封奚掀起眼皮看他，“笑什么，非等我吃了才肯吃？” 祁沐诚实摇头，“没，不是。” 他举例，“我去朋友家吃饭时，他妻子就是这么招呼他的，有点开心。” 终于吃到菜，祁沐震惊抬眸，“这么好吃！” 真比他做的好吃不止一点。 “简单。”封奚勾了勾唇，不就是对着配料看放多少吗？ 比某个愚蠢的哨兵强多了，封奚喝了口粥，“我的味觉还算正常。” 某个哨兵完全没听懂封奚话中的深层含义，愉快应下，“我做的好像不太一样，有机会让你尝尝。” 封奚：…… 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他吃了几口，把菜一股脑推到祁沐身边，“好吃就多吃点，别总想着做饭，” 哨兵找了碗水涮去上面的调料，吃得津津有味。 一顿饭过去，祁沐收拾碗筷去水池，智能管家嗡嗡运行，很快清洁完成。 看封奚在沙发上坐着，他溜达过去，“做什么呢？” 封奚亮出终端界面，是中封来的邮件，很常规的消息。 见人不是在做正事，祁沐施施然在身边落座。 第45章 推开往身上挤得哨兵，封奚关了终端，“干什么呢？” 祁沐：“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封奚没想到问这个，一时回答不上来，只迟疑了一瞬，被祁沐压住。 “算在一起了吧？”祁沐按着封奚肩膀，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要自己证明，没看到封奚厌恶神色，他语气笃定，“就是在一起了，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对不对？” 比封奚体温高些的手从他的衣服下摆滑了进来，沿着脊背上移，带过一阵酥麻触感。 祁沐低头吻他，比起吻更像发泄似的撞击，一下下敲在唇上，湿润的气息交缠，一时间让他有点迷茫。 双重夹击下，还真有点上火。 他承认，是挺舒服的。 哨兵另一只手也要在他身上瞎晃悠，封奚没忍住，卡着祁沐的腰向后压。 沙发挺大，很软，压在上面像摔进朵云里，连带着身体都没弹动几下，贴在一起无比契合。 祁沐被封奚按得偏头，语中满是气音，“你来亲也行，累了换我。” 他是哨兵，怎么都是他坚持到最后吧？祁沐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飘，觉得让让也行。 封奚笑，“你好自信啊。” 他这话贴着祁沐耳尖略过，没等哨兵心中生出旖旎，“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精神链接？” 说着，他探出精神力在祁沐精神域浅层摸索，被侵入的危机感让祁沐绷紧了身体，脊背微弯，喉中泄出压抑呼吸。 “精神链接有什么…”话没说完，祁沐的声音彻底变调。 当匹配度来到60，意味着两人能成为合适的伴侣，也说明能搭建起稳固的精神链接。 对哨兵来说，这层精神链接会将他们无法处理的信息隔绝在外，并调节他们的五感。 反过来，通过这道链接，封奚不用进入祁沐的精神域就能调节五感，如果将视觉或嗅觉削弱，只留下听觉与触觉… 他伸手捏上祁沐后腰，顺着皮肤到达正面，“这什么？上将的腹肌吗？” 顺着凹线下移，封奚能察觉到手下人的颤抖与愈来愈高的体温。 祁沐颤抖开口，“别…别叫上将，其他什么都行。” 他要死了，封奚的体温本来就低，他连这人手上的纹理都能觉出来，但因为怕伤到向导，他又生不出反抗的心思，空有强悍的身体没有用武之地，“别，别按。” 封奚后退起身，抬腿隔开祁沐双腿，指尖挑起祁沐下巴，语气中带着点调侃，“还自信吗？” 上将咬紧牙不肯回答，软得跟摊泥似的，却突然半直起腰，死死压上封奚的唇。 片刻，他哼了声，又躺了回去。 空气中漂浮着过度浓郁的信息素气味，借着精神链接传递信息，封奚能感到祁沐的餍足。 他颇觉不可思议低下头，“你这么快？” 祁沐抬手压住眼，不去看封奚，“是你作弊。” 缓了会儿，他认命起身找衣服，快速冲了个澡，擦着头发拉开门，见封奚正在卧室，他呆住，“怎么没走？” 封奚双手向后支着床，“真丢你一个人啊？安抚之后的温存很重要。” 他有意看向祁沐双腿，“你真没事啊。” 祁沐想说脏话，他扑向封奚，“还不是你乱调五感，有本事你给我个机会，我证明给你看！” 第24章 封奚挑眉，如果他是祁沐，他一定不会在吃一堑后照常扑上来。为了照顾哨兵的虚荣心，他伸手在两人间隔出了个还算正常的距离，没做更多，“今晚不行，恐怕你没机会证明。” “真不行？”在热期裹挟来的冲动怂恿下，祁沐只觉心中有火在烧，灼得他气短，全靠封奚的抗拒艰难稳住神智，鼻尖象征性停靠在封奚颈侧，试图欺骗自己正在处于事后余韵。 片刻，他忍无可忍抬起头，探出手触碰床上的人。 欺骗不了一点，他贫瘠的想象力根本没法复现封奚情动的样子，还是要实事求是。 封奚身上穿着件衬衫，因方才剧烈的动作添上几处褶皱，不太服帖压在身上，现出其下优越身形。 呼吸短暂停滞，祁沐探出手，碰到封奚侧腰，凭本能感觉前进。 皮肤触感柔软，随着封奚呼吸缓慢起伏，肌肤如绷紧的弦，像能轻易拨动。被碰腹部时，祁沐紧张得咬唇，此时掌握主动权，他又不想停下，指尖肆无忌惮向下。 越过人鱼线，手腕被一把攥住，祁沐抬头，面露挑衅将另一只手按上去，“要不要我帮你？” 他语气颇有抱怨的意味，“总不能这也不行吧？” “你是不是不行！” 封奚朝后仰头，脖颈绷出条曲线，手上筋骨用力凸出，他咬牙，“你这激将法太低级了，我才没那么幼稚。” 但他到底没推开，同样没去看祁沐，自然看不到祁沐眼底欲望。 在满是向导信息素的房间，祁沐竭力压制心底悸动，他凑到封奚颈边，“喜欢吗？” 封奚瞥他一眼，没动弹，抽出心思巩固精神链接。 链接带来的共感愈发清晰，祁沐渐渐察觉到不对，他目光中满是谴责，“你又作弊！” 哨兵与向导之间的联系鲜明又独特，但为什么封奚总把共感用到这种事上！ …… “…我赢了。”祁沐手指发酸，瘫在床上深呼吸，将近二十分钟，还要忍耐自己的情动。 第46章 封奚声音懒散，“非要在这种事上比个高低，你是小朋友吗祁沐？” 为了胜者的荣耀，祁沐低头狠狠啃了口喉结，发泄自己的不满。 封奚皱眉，却又忍不住笑，“你到底是不是属狗的，我看你的精神体该是犬科才对，这么爱咬人。” “别这么说。安索会不开心。”祁沐不松口，“况且，谁说猫就不能咬人了？” 封奚不可避免想到祁沐喵的那几声，眉眼不自觉展开，笑声愈发抑制不住，“沐沐，你说得对。” 祁沐不知道封奚曾在自己的精神域受到何种折磨，被称呼雷得要命，“你受什么刺激了？” “有感而发。” 在祁沐夸张弹鸡皮疙瘩的动作中，封奚到浴室洗漱。 再出来时，祁沐闭着眼，几乎睡过去，看起来累得不轻。 他轻拉起被褥，刚躺下，对上祁沐蒙着迷糊的眼，接着，上将的询问到来，“你喜欢我吗？” 至少封奚从没有正面承认过。 封奚蹙眉看向窗外，灰蓝色的眼眸在夜空中恍惚了瞬，一抹不知是污渍还是什么的东西挡住了他继续望下去的视线，他便从有些浑浊的窗子上移开，指间漏过祁沐的发丝，吻上黑暗中显得更红润的唇。 似乎不论多少情感，都被包含了进去。 但祁沐仍不满足，他喘着气，因摄入的信息素餍足且愉悦，他侧过身撞入封奚眼睛，虽然这人眼眸虚虚盯着某处，但祁沐知道封奚在看，他紧追不舍，“所以是喜欢吗？” 封奚看向祁沐，“喜欢，很喜欢。” 祁沐满足拉着被子，又压不住心中的激动，他翻过身看向封奚，“如果没有该死的虫族，我一定要和你一直待下去，在卧室消磨大半的时光。” 封奚失笑，“你的愿望为什么这么低俗？” “不然呢？”祁沐转头，也看向窗外，终雪星的卫星光辉映在窗上。 人们称它为月星，它的光辉就这么照着，映在窗上，像白色光斑，明亮又皎洁，“边缘星系生活的大家愿望都很朴素。” 他突然弯唇，带着愿望成真的窃喜，“至少这是能实现的美梦。” - 依生物钟苏醒，祁沐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封奚，小心起身整理衣服。 他伸了个懒腰，颇觉状态不错，在向导素里泡了一整天，又刚经历过梳理，精神域安稳听话，没给他带来半分不适。 蹑手蹑脚下了床，祁沐想了想，又返回身吻上封奚额头。 军部那边的审问初有结果，不太乐观，涉及两位皇子，皇室从昨晚闹到现在，他不出面，军部的人拖不下去。 如果让皇室把人带走，他们怕是得不到任何后续。 收拾好一切，他合上门，朝军部去。 军部，会议室。 投影中不怒自威的男人放下钢笔，发出沉闷声响，气场牢牢笼罩在室内，他笑容多有轻蔑，“祁上将，做出决定了吗？整个皇室只等着你一个人呢。” 布赫皇帝的声音阴沉沙哑，“祁上将不要忘了，皇室在军部拥有绝对话语权。以舆论方面看，我必须确保军部的威严，不能出现这样的丑闻。至于更多的，皇室会查清楚，不劳上将费心。” 祁沐不为所动，“依照程序，远洋战区有资格扣押谢恩与萨德两位殿下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会将殿下们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他打开谢恩手下出现意外的行动总和，“陛下觉得呢？” 布赫看了眼就放到旁边，“这些都可以稍后解释，你先把谢恩放回来，至于萨德，他不听我的安排到边缘星系在先，随你处置。” 祁沐：“我不会将谢恩的错处归结到萨德身上，无论如何，在查清之前，他不能离开远洋星系。” 布赫被气笑，他浓眉皱紧，“祁上将，你还是这么不知变通。” 祁沐：“坚持本心而已。” 第一次交涉不欢而散，在祁沐到来之前，无数封谴责一夜间爆发，但压得愈狠，事情的古怪越明显，反倒坚定了祁沐查下去的心。 两人的证词中，谢恩那边数次审讯一致，只能证明这人的能力实在一般，完全没有办法定罪，如果三个月内找不出错处，他必须把谢恩送回去，并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误判。 他本能觉得其中缺少一部分拼图，但一时之间没办法抓到手。 捏了捏眉心，祁沐想去接杯水提提神，被一阵敲门声唤回注意，应了声进，巴顿拎着行程表走来，“长官，这是最近的安排。” “今天有新的向导来面试，长官要不要去看？” 祁沐：“哪个方面？” 巴顿看了眼通知，面露憧憬，“精神域梳理，都是高级向导。” 扫过巴顿表情，祁沐摆手，“你去吧，我没兴趣。” 他已经有向导了，不能在外面沾花惹草。 大致看过行程表，祁沐到机甲训练室练习，这段时间精神域暴动太频繁，会影响精神域的活动大多被推后，他有段时间没碰过机甲和飞船，技术生疏不少，得挑个时间捡起来。 - 日上三竿起床，封奚唾弃过自己混乱的作息后，从祁沐的储藏柜中随意抽出支营养液填肚子，匆匆赶往通讯中约定的地址。 来终雪星这些天，有关飞船的灵感颇多，他经常在夜晚伏案工作，作息颠倒。 第47章 昨天睡的早，但也是真的累。 所幸没错过约定的时间，在军部大厦前下车，封奚再次确认详细的面试地址，迈步进入。 调度向导梳理的负责人领着封奚，笑容灿烂，“封向导，那我只给你领到这里，你是上将的专属向导，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 正中心高大的x型机甲突然踉跄一下，光刃将目标劈得粉碎，瞬间拿满分数。 负责人被吓到急忙往后退，“封向导，你先忙，我走了。” 封奚点头，目光在x型机甲上没有移开，在心中测算参数，评过分后看向其他没有启动的机甲。 总体来说还算合格，但少数几架实在落后于时代，完全没有为新型武器预留位置，机动性也差，是该淘汰的款。 x型机甲头部探灯明灭，见没吸引到封奚注意，驾驶舱弹出，祁沐跳到地面，面上是压不住的惊喜。 他没想到封奚会为了他签向导协议，还通过了军部的向导面试，当初他们协议中可没这条。 想到错过了向导面试，祁沐一阵懊悔，他为什么不过去看一眼，说不定能第一时间看到封奚。 祁沐：“你竟然特意来见我，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 封奚啊了声。 祁沐扭捏，“你主动来当我的专属向导，是想给我惊喜吗？” 封奚扬起手中的工作证件，“我来给你的机甲当专属维修师，可以吗？” 祁沐呆住，看过机甲师证件，又看封奚，“啊？” “哦。”祁沐收敛表情，转身想上机甲。 他没有很失望。 机甲受封奚重视，他开机甲好了。 “哎等等。”封奚勾唇，指尖捻动，机甲师证件后藏着的红底的梳理证随之暴露，“这个算不算惊喜？” “刚认证的。” 第25章 祁沐原本站在机甲旁，在封奚露出梳理证件后，他视线牢牢锁在上面，一瞬都不想移开。 他犹觉像在做梦，“这什么啊？” 封奚啧了声，手朝前递了点儿，“要不要凑近看看？” “好啊。”祁沐眼中满是欢快，上午经历的不悦全被他抛到脑后，刚被浇灭的火焰卷土重来。 他伸手去接，“直接给我不得了，逗我好玩吗？” 话中质询的意味被喜悦冲淡，听着像撒娇，封奚挑眉，“挺好玩的，冒犯到上将了吗？” 祁沐总觉上将这称呼从封奚嘴中喊出来过于羞耻，好像在玩什么角色扮演，他摆手缓解尴尬，“废话。” “真冒犯到了？”封奚抬手去抢梳理证，被祁沐躲过，“护这么紧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它。” “…你，”知道封奚故意误会，祁沐还是忍不住解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上面有一半是我的信息，我就看看。” 嘴上说看看而已，手上却不肯放开，跟护着什么宝贝似的。 终于看全，祁沐咳了声，“给我讲讲你今天来军部的经历呗，怎么想起来做机甲师了？” 封奚回答得一板一眼：“我原本想来做飞船设计，没想到远洋战区根本没有这个职位，刚好有机甲师需求，就换了个方向。” 帝国军团中都会培养飞船设计师，以拥有更先进的战斗飞船，军团中飞船设计师的数量甚至一度作为评判军团先进程度的标准。 但远洋战区完全没这回事，不仅没有设计师存在，连飞船维修师都少的可怜，大多是通用的机械维修师摸索适应过去。 “至于今天的经历，早上接到面试通知赶过来，考核用的机甲设备是台早被淘汰的型号，没有操作难度。通过考核后刚好路过向导面试，我带的证明足够，顺便领了梳理证，” 祁沐迅速抓住话中重点：“不是顺便吧？” 他没在军部说过封奚是他的匹配对象，说明封奚一开始就带着证明文件。 机甲师考核用不到这些。 封奚朝他眨眼，“啊被你发现了，我刻意隐藏的秘密暴露了。” 回答他的是祁沐低声喃语，“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封奚伸出根手指戳戳祁沐肩膀，“是啊，我怎么对你这么好，以后上将走到哪都别忘了我。” 手指力气不大，但祁沐依旧被戳得晃了晃，“绝对不会忘的。” 他抬眼看向封奚，“我教你驾驶机甲的技巧吧，军用x型。” 军用机甲属于管制武器，封奚不是军校出身，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但封奚拿了军部的梳理证，在危急时刻有可能进入正面战场，多掌握点技能就多点安全，算是些不正式的训练。 封奚唇角弯起：“先切磋一场？” 军用的他没怎么见，但初号x型陈列在老弗朗家中，有老师熏陶，他对x型机甲的构造了如指掌。 军部没几个人敢和他切磋的。 封奚的话多少有点狂妄，祁沐挑眉，“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哈？瞧不起学院派吗？”封奚笑容愈发止不住，颇为挑衅地看了眼祁沐，“马上让你见识我的专业素养。” 两人嘴上放狠话，但到底没在现实真的先来场切磋。 为了对彼此的驾驶习惯有个数，他们躺进模拟舱，进入异星游戏构建的虚拟环境。 祁沐调出军部的训练系统，拉着封奚到了一片常用作战地图。 第48章 第一次进异星的隐藏模块，封奚转了转手腕，感受机甲的手腕的旋转力度，灵活度几乎与现实无异。 机甲还没启动，祁沐的声音传来，“异星内置ai会设置最适合你的参数，出去后可以照着这组参数微调，能解决机甲大部分问题。” 他调出权限查看封奚的参数，“你的精神力很强，但也需要多与机甲磨合，否则很容易出现断联的情况。” 短暂调试了会儿，封奚驾驶机甲起步，肘部上拉，率先展开攻势。 祁沐反应极快，擦着金属外壳略过，两台机甲相撞磨出点点火星，他转动手臂，攥住封奚攻来的另一只手臂，双手拉着手臂自然收合，“像这样，感受四肢的存在，想象与机甲一体，能提高灵活度。” 肘窝装载的粒子炮预热，封奚按下发射开关。 祁沐侧身错过，失去钳制的机会，却没选择使用热武逼停，“就是这样，你的技巧很不错，完全撬动了机甲优势。” 短暂拉开距离，机甲上推动器开启，带着封奚离开地面，错身躲过祁沐的攻击。 封奚手指抓握，拉着石壁凸起缓冲降落，借助地形优势，在空中转身压上地面另一台机甲，粒子炮瞬间齐发。 他神色认真，在祁沐的建议下缓慢有序地微调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庞大的x型机甲拉着另一台制式相似的机甲，迈着同频步伐，像在表演你退我进的探戈舞步。 共舞结束，封奚有点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征兆，太阳穴轻微胀痛，机甲靠在石壁休息。 祁沐也没好到哪去，他既要防备不被封奚攻击，又要指出可供改进之处，而他教导的对象进步神速，甚至能反过来提醒他的错漏。 他看向封奚，敲了敲机甲，“出来吧，我们实战。” 封奚爬出模拟舱，将乱飘的头发压向后，“模拟也能这么累？” 祁沐正整理作战服，出于哨兵的虚荣心，嘴硬回答，“还好吧，没多累。” “不累？”封奚一眼看出祁沐意图，走近祁沐上下打量，伸手在哨兵身侧乱碰，试图挠痒痒，“现在累吗？” 祁沐被他逼到机甲身边，哨兵五感本就敏感，又叠加上敏感地带，他笑得喘不过气，“你怎么耍流氓啊？我一点都不累！” 看祁沐痒得几乎倒在机甲上都没缴械投降，封奚很佩服，手指压在祁沐唇上，“别笑了，再笑要岔气。” 祁沐瞪视他，“是谁先使坏？” 他咬了口手指泄愤，侧头平复呼吸。 封奚因手上奇异的触感愣神片刻，抽回手背在身后。 - 在机甲训练室消磨半天时光，封奚更为祁沐的敬业程度折服，用机甲高强度训练两小时后，他又去开了几个会议，甚至抽空安抚终雪星的紧张情绪，调换并完善了防御系统。 一切结束后，这人还邀请他在终雪星闲转，说要作为他融入异星环境的引路人。 封奚被他少见的牙酸措辞震撼，但没拒绝，早早等在约定的地点。 找了辆军部悬浮车临时代步，封奚撇过头看窗外景色。 终雪星看起来落后中心星几个世纪，贴地行驶的改装车压着线过去，带起一阵狂风，混乱又新奇。 悬浮车在停车位，两人自天桥穿过车流，上下都有悬浮车驶过，天色暗下，少数霓虹光影开始闪动，露出封奚没见过的面容。 最下方是条宽阔河流，封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祁沐，“你父亲在终雪星吗？” 祁沐：“不在，终雪星上有太多军部的人，他不喜欢。我告诉过他几件有关你的事，他认为你是个很好的人。” 突然被发好人卡，封奚无语凝噎，拉着栏杆向后靠，“在你口中，我觉得你父亲也很好。” 他推了颗石头下水，看石子在水面敲起淡淡涟漪，“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你父亲。” 祁沐毫不犹豫，“当然可以，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越来越多涟漪在水面出现，封奚的视线从满是波动的河流上移开。 雨滴坠落在眼前，越落越大，“怎么突然下雨？你预订的餐厅在哪个方向，我们赶快过去。” 雨幕隔断光线，两人站在餐厅屋檐下，尽力拧干衣服上的水分，被彼此落魄的模样逗笑，封奚尽力压下嘴角，“终雪星的天气都这么善变吗？还是这里的预报太落后？” 祁沐用力甩下发丝上的水珠，“终雪星大气问题。我的疏忽，该常备把伞。” 他的悬浮车前几天作废，新的还没物色，完全没想到在车上备伞。 封奚侧身躲祁沐甩来的水，没躲过，使坏将溅到他身上的水又蹭回去。 他们在店内烘了会儿湿透的衣服，终于坐到餐桌前。 衣服粘腻沉重，封奚索性脱了外套，留下半干的衬衫，在温暖的室内，还算舒服。 介于祁上将没有引导话题的念头，封奚便打开菜单，落足今日见闻，“上将今天真够忙的，怎么非得这天出来。” “没，只是些可有可无的会议。”祁沐显然心不在焉，心中酝酿着待会儿要说的话。 封奚想继续开口，余光瞥到窗外夕阳自云后破出，将雨幕都照得亮堂堂，心觉有趣，“怪不得上将不觉得累，忙碌一天看到这样的景色，只会更热爱终雪星吧。” 第49章 祁沐抬眸，却没心思看落日，封奚正浸在夕阳余晖中，眸中像溅入碎金，脸庞像发着光，更显沉入阴影的下颌曲线优越。 衬衫已经不成样子，但丝毫没扰乱这人矜贵的气质，反倒隐隐约约漏出其下身躯蕴含的生气。 直到封奚在他面前挥手，“怎么又丢魂了？” 祁沐端起水含住，缓解燥热，也遮住滚动的喉结，“没发呆，看夕阳呢。” “什么夕阳能让你迷成这样？”封奚确定夕阳在自己面前，“还有，你是不是看错方向了？” 祁沐垂下眼睫，急需转移话题，“边缘星系在飞船领域基础过于薄弱，没有相关职位，以至于我完全忘了你对飞船的热爱。” 封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主动与封奚对上视线，“军部决定聘请一位飞船设计师，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要来吗？” 封奚啊了声，“什么？” 为什么要在他拿到了机甲师工作后说这个，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在军部要做三份工作？ 虽然他钦佩祁沐，但没有要挺身践行上将工作模式的意思啊！ 第26章 祁沐眼眸抬起，对封奚的反应多有不解，“是我想错了吗？抱歉，我以为你更喜欢设计师的附加属性。” 远洋战区内能接触先进机械设备与稀缺材料的地方只有军部，而被军部聘请的设计师拥有调动稀缺材料的权限，以将灵感转化为能被军部利用的资源。 如果封奚只想做个输出图纸的设计师，凭他与中封的关系，进入军部属实多此一举。 边缘星系的飞船制造业并不发达，没有能独立制造飞船的厂商，修学飞船知识的人太少，导致军部从不奢望遇到相关人才，帝国分什么样的飞船就用什么，出问题了按照通用机械手册修理，敲敲打打能撑过不少场战役。 本想尽可能给封奚带去点便利，没想到揣摩出错，弄巧成拙，祁沐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埋头夹菜。 他吃了口招牌菜品，面色变得挺为难，压抑地咳了几声，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封奚被祁沐古怪的表情逗得想笑，两人间刚漫起来的微妙气氛瞬间散个干净，他翻出菜品说明书，才知道要在冰水中涮掉用来腌制的料汁，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样，好吃吗？上面说料里会有颗粒感，黏在一起嚼不开，你就这么咽下去了？” 祁沐恼怒瞪了他一眼，伸臂去拿封奚面前的冰水，先灌了口，“好吃，你要来一块吗？” 见人脸上笑意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祁沐忍了忍，没忍住，夹着菜倾身递到封奚口边，“还笑不笑？” 粘稠的料汁近在唇前，封奚朝后躲，“别别，不笑了。” 危机解除，封奚手肘撑在桌面，给自己涮了口菜，拎着筷子指点江山，“祁沐，你幼不幼稚？” “哪幼稚了？”祁沐收了筷子，扳回一城，他心情不错，连带着开场的尴尬都被他抛到脑后。 “哪哪都幼稚，属你最幼稚。”懒得想高深的词汇，封奚索性当了回复读机。“你在军部那些人面前也这样？” 祁沐看他一眼，“当然不，你不一样。” “啊，原来我不一样。”封奚支起耳朵，事示意祁沐继续讲下去。 “不说了，先吃晚餐。”祁沐显然对煽情的话题接受不能，他低头夹菜，余光放在封奚身上，在手边的水中涮过。 “错了，别吃。”封奚想拉住他的手，但晚了一步。 对上祁沐疑惑视线，封奚指水，“这盘是另一种口味，好像是…” 他索性对着菜单念，“情侣招牌菜，加入冰水，享受鲜活的菜品初体验，加入特调水，享受热辣的菜品在舌尖跳跃，刺激味蕾，恰似爱情千面。” 照这菜品介绍，那什么都不加的黏腻阶段算什么？ 花样真多。 “来之前你不看介绍？”封奚看向祁沐，好奇所谓的热辣刺激是什么味儿。 “是不是特有意思？”封奚原本笑着，但祁沐整张脸都漫上红，他觉得不对，低头去看原料表，“过敏了吗？” 没找到科克草，封奚刚想抬头，祁沐挡住他面前夕阳，将他整个人都压进了阴影。 炽热呼吸撞来，封奚揽住青年劲瘦腰身，给他向上的支点。 祁沐声音含混，“没，你别说话。” 起初只是柔软贴合，但随着呼吸交换，唇舌纠缠，残存的味道渡到封奚口中。 比起痛感，更像电流刺激，直劈向内里。 这大概是某些情趣设置，封奚悟了，他仰头平复呼吸，将特调水推走，敬而远之。 他转身推默默噙冰水的哨兵，“你怎么这么不仗义？拉我下水是吧？” 祁沐哀怨看过来一眼，看着像某些古老情景剧中无能的丈夫闷头承受爱人指责，扭扭捏捏拉着被角躲到一旁。 被自己的联想雷得外焦里嫩，封奚抬手捂眼，“你这表情怎么回事？别看了。” 祁沐指自己被咬得有点肿的唇，“你看着我再说呢？你也挺舒服的，不能全怪我吧？” 两人再次分坐两侧，脸色凝重得像刚开完场星际会议。 封奚咳了声，决定和祁沐探讨一番未尽的话题，“说回军部招揽设计师，如果我拿出飞船图纸，你们有能力制造吗？” “外壳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简单，但核心程序搭配的运算装置怎么办？难道要从其他星球运输？最近的产出星球离这里有半个星系的距离，其中的运输花费怎么算？” 第50章 他拉出终端的计算板块给祁沐看，“想发展飞船业务，就必须拿到帝国的预算，众议院通过的概率很低，大概率没戏。” “可我…”祁沐蹙眉，他的目的不在这方面。 “可你没想过真在边缘星系发展飞船制造？”封奚关闭终端，“如果我告诉你这事有可行性呢？” “边缘星系很大，宜居星球比中心星系多得多，未开采的矿藏星球更是数不胜数，而这些资源目前全部属于远洋战区，决定权在你手中。等虫族退却，边缘战区的军部会成为帝国新的军团，比起重新成为帝国的资源库，不如趁机分配资源，尽可能拉高边缘星系水平，这也是你一直在做的事。” 祁沐垂眸思索，封奚手指撑着下颌，浅抿茶水，等人做出决定。 权力在中心星能解决大多数问题，但边缘星系因为战乱侵袭，军部的势力极大，如果运行得当，完全能刺入帝国盘根错节的权力之间，重新洗牌。 中封积累的财富没办法站到中心星顶端，但能成为边缘星系的投资者。 “但军部没钱。” 封奚因为这句过于直白又理直气壮的回答呛住，祁沐话音继续，“战争耗财，边缘星系没有底蕴积累，没有实业输出，星网辐射影响不到现实，改善到现下已经是极限了。” 来自边缘星系的穷光蛋目光炯炯看向中心星来的大少爷，毫不犹豫站队，“我不了解这些，给点建议呗。” 迎着信任的目光，封奚开口，“不是每个军团都有财力研制新型飞船，对于严重缺乏资金的军团，帝国设立有竞赛评比，中心星有名的飞船大师都会坐镇，参赛方表达设计理念以及创新之处，帝国会按照名次分拨奖金，保证飞船进入制造流程。” “今年就有一次比赛，时间也近，就在三个月后。” 时间紧代表着留给他们打磨的时间少，祁沐担忧抬头，“咱们能赢吗？” 封奚诚恳摇头，“不能。” “好的。”祁沐决定瞄准三年后的竞赛使劲，没了斗志。 “别泄气啊，”封奚在祁沐眼前拦了下，不让他走神，“这次竞赛第四军团早早找上中封帮忙，用的是我的稿件，又经过中封多人修改。如果没有特别的创意，我觉得赢不了。” 祁沐点头，合理猜测，“所以你在边缘星系激发了特别的创意，所以有可能会赢？” “不，你可以立刻忘了以上的解决方案，我只是想告诉你常规的解决流程。” 看祁沐被逗得要炸毛，封奚弯眸，“帝国内部资源星勘探速度跟不上开采速度，中封近几年有意朝中心星系外围扩张，有来边缘星系的打算。” “当然，只要你能证明星系内安稳，很多公司都会有意前来。” “我试过，”祁沐指尖在桌面敲击，想起这些年在众议院干预下碰过的壁，“他们会对洽谈好的公司加税和罚款，极力阻止帝国资源库脱离掌控。” “这样。我代表边缘星系提交设计稿，至少能创造机会与中封合作。”封奚很快接受现状，随机应变。 祁沐回身，瞬间抓住重点，“所以你要来军部做飞船设计？” 合着说那么多，只这点最让祁沐在意，封奚扯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双手放到桌面，“来，我们谈谈我该拿的工资。” “飞船材料预算要批、测试环境的经费、图纸送赛的奖金、固定提成比例、高级设计师的底酬。” “当然，还有精神梳理费，机甲维修固定费用，这三份工作叠加后的辛苦费。上将可以开始算了。” 祁沐被列出来的一大堆绕得头晕，他喃喃，“军部付底酬，叠加来的钱我付可以吗？” 封奚：“怎么付？” “我名下两颗宜居星球抵给你，还有几颗矿藏星供应飞船材料。” 封奚神色古怪：“我怎么记得这些是你列在相亲发言上的，真抵给我你不成穷光蛋了，以后去相亲怎么办？” 祁沐咬牙，理直气壮，“没机会去相亲，我缠上你了，没钱就找你蹭吃蹭喝，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祁沐便有些后悔。 那两颗星球，听着不像工资，像他的嫁妆。 第27章 半个月过去。 封奚在军部待得不错，没到战时，机甲损坏不多，他只需要在属于飞船设计师的工作室绘制图纸，到点准时下班。 祁沐则忙得多。 他大多数时候忙着整理线索，意图定下谢恩的罪行，可惜进展缓慢。 皇室那边开始沉不住气，接连调来几个说客动摇军部的决心，处处碰壁。 说客换得比衣服还勤，有时封奚还没记下前一个人的名字，后一个就急匆匆跳出来甩筹码。 他都好奇这些说客的话放在一起会不会互相矛盾。 皇室可完全没有给他们串通的时间。 离开军部休息时，他俩会固定抽出几个小时在终雪星闲逛，大多数时候把时间花费在特色食物上，刚好替代无聊的营养液。 算是帮封奚彻底送去了终雪星的生活。 中午，封奚离开办公室，到萨德的收押地点，他象征性敲了敲门，验证过身份后走进。 外面因为捞谢恩出去忙翻了天，到了萨德这里却尽显冷落，完全忘了这个曾经的帝国继承人。 只有封奚时不时进来看看，不至于让人无聊死在里面。 第51章 “终于想起来兄弟了是吧？”萨德正津津有味拨弄房间投影自带的视频软件，他被关在这里只是因为身上有只意味不明的寄生虫，一时半会儿取不出来，不算嫌疑人，条件没那么苛刻。 看封奚走进，他敲击玻璃，“真的，我正急着怎么找你呢。” 封奚：“怎么？你又感受到了虫族的呼唤声？” 萨德摇头，“跟那玩意儿没关系，”他意有所指，“那边又有动作，新来的人叫乌铭智，军部出身，他上午找过我，但我没搭理。” 想到乌铭智代传的古怪消息，萨德一阵牙酸，“谢恩他真是疯了，自己还没出去呢就用带我出去当筹码。” 当初跟在他身后一副扭捏模样的小孩儿变得满心算计，就算是作为布赫家族的继承人也过火了。 封奚正沉思，萨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目光直直看向封奚身后，“乌少将？您怎么又来了？” 乌铭智一副彪形大汉模样，颇有些不修边幅，看起来像跟他们差了辈，“三殿下，您的情况在这儿很难改善，还不如和五殿下他一起回中心星，找专家帮助。” 萨德冷笑，“在中心星那么多年一点用都没有，我倒是想试试终雪星的医疗。” 被呛声，乌铭智叹气，“您还是这么想，看来这次只能带回谢恩殿下。” 萨德：“别开玩笑了，你们本来就没打算把我带走，现在一切都是托词而已。” 乌铭智无话可说，如果不是那边的五殿下一直发疯，他也不会求到这边来。 他有什么办法？谢恩自身都难保，还死活不愿意丢下萨德。 乌铭智只能另辟蹊径，“三殿下，不如你给自己找个不走的理由？让五殿下歇了这个心思吧？” 萨德烦不胜烦，干脆拉下窗帘谢客。封奚也趁机离开，以免卷入盘问。 - 在机甲维修室处理完最后的工作，封奚捡起外套到军部的食堂看。 他没有独自在家喝营养液的心思，待在军部还能看看有什么突发情况。 这儿的饭菜还凑合。 随便看了眼今日份菜单，封奚拿出终端跟祁沐拍了张照，算是有点随意的邀请。 封奚：吃吗？ 祁沐回得很快：吃！ 眼前突然多了份盘子，封奚抬眸，少将的肩章率先引入眼帘，乌铭智带笑的脸随后展现。 封奚转头看了眼差不多坐满的位置，“有事？” 乌铭智伸出手，没有得到握手的机会，也不尴尬，“认识一下，我姓乌，听说你是军部的机甲维修师？可以问问是从哪里来的吗？” 出于礼貌，封奚做了简短回复，“中心星。” 乌铭智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他搓了搓手，“我们谈笔交易吧，你帮我劝动萨德殿下，我帮你回到中心星如何？” 他话中颇有底气，“我便是自远洋战区成功调任中心星系，能给你提供些经验。” “想必你也能感觉到，边缘星系肮脏、破败，没人上升的渠道，走到头也只能在军部做个小小的维修师。” “但只要得到皇室的提拔…”乌铭智向前倾身，想侵占到封奚面前位置。 砰的一声，盘子摔到桌面的声音炸响，祁沐面带怒气，蹙眉看着乌铭智，“谁让你进来的？” 乌铭智气势瞬间跌入谷底，讪笑几下，“上将啊，我是来洽谈的，不是擅自混进来。” 封奚转头朝向祁沐，“你们认识？” “共事过一段时间，他没多久就当了逃兵。” 乌铭智因他这话脸肿成了猪肝色，加上他的块头，看起来更加不好惹。 但他竟只唯唯诺诺应了声是，头也不回地离开食堂。 周围因为他们爆发的冲突围上一圈人，封奚没了胃口，拉着祁沐朝外面走。 祁沐：“去哪啊？” “别闷在这里了，跟我找灵感去。”封奚亮出门票，“你说的今天没会议了，给我留一晚上？” - 两人挤着人流进了家酒吧，这儿正举行变装舞会，甚至有人穿着航海时代的衣服，祁沐一身利落的作战服隐在里面，毫不显眼。 祁沐很少到这样人挤人的地方，整个人都想要缩成一团，忍着把周围清出真空的冲动，他尽力朝封奚身边挤，“这里要干什么？太乱了。” 周围声音太杂乱，两人几乎是吼出来才听清彼此，“来喝酒！这里的利口酒很不错。” 祁沐知道这又是封奚在星网上找的攻略，这些天他们到过很多地方。 也真的像普通的眷侣般融进气氛，完全习惯了亲吻与拥抱。 现场逐渐有了秩序，从吧台拿了酒，两人缩在角落，隔绝出一块合适的观景位。 利口酒是甜酒，但祁沐依旧被刺激得不轻，他边喝温水，边凑到封奚耳边，“你有灵感了吗？” 出于哨兵争强好胜的心理，他抱有一种美好的期望。 说不定灵感之神眷顾，他们能用三个月时间在飞船竞赛中脱颖而出。 封奚：“完全没有呢。” “为什么？”祁沐皱眉，他不常喝酒，有点不胜酒力，很容易就钻进了牛角尖，“来这里是为了收集灵感，收集不到，不就失败了？” “有道理。”他们凑得近，利口酒的樱桃芬芳久久不散，色泽鲜艳的酒液沾染上唇，带起些微妙的欲望。 第52章 最近距离太近，连接吻都有点上瘾。 移开视线，封奚半开玩笑，“我参加过很多宴会，都看腻了，说不定到原始星球生活段时间，我才能有点灵感。” “行吧。”祁沐晃了晃头，觉得有些晕，皱眉起身，“我去洗把脸。” 目送祁沐成功走到正确道路，封奚收回视线，清脆的杯壁碰撞声落在耳边。 一个穿着前卫，眼眶涂着过分的烟熏妆便不清性别的家伙拦在他桌前。 他的利口酒被撞的晃出波纹，少数白色泡沫漂浮上升，最终像美梦一般消散。 “什么事？”他目光中带上不悦，在几人身上审视。 两根手指压着杯壁，将被碰过的酒液倒进垃圾桶。 烟熏妆拢了拢高高翘起的头发“帅哥…我好喜欢你啊，我看你是一个人？不如和我们结个伴？” “不了。”封奚面露拒绝，“我有伴了。” 可那烟熏妆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个劲往他身前凑，非要占到便宜不可。 “多试试嘛，宝贝~” 封奚被烟熏妆带颤音的称呼喊出了几层鸡皮疙瘩。 在心中计算起给这人打几分残好，要控制在泄愤范围，也不能伤太重。 刚想动手，一阵碰撞声噼里啪啦，祁沐漏出半张脸，烟熏妆被他放倒在对面一片狼藉的桌上，给人咯得呲牙咧嘴，“多试试？你要不要进去试试？” 烟熏妆对祁沐害怕非常。“长官好，哈哈，我醉了，是我醉了。” “还不快滚？” 终于没人碍眼，封奚松了口气，靠在卡座拉衣领，“来的好及时啊上将。” 祁沐对自己的及时并不满意，“怎么老有人喜欢你啊？一个两个全往你身边凑。” 封奚笑了声，“你看我愿意被他们凑吗？再说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就是有。”祁沐感觉生活都有些黑暗，“我还没喊过你那么亲密的称呼，竟然让那么恶心的人给喊了。” 他忍不了，清了清嗓子，“我也要喊。” “宝…贝。” “宝贝宝贝宝贝。” “停。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封奚扶额，“有的东西，我们不学也可以。” 他有点招架不住。 第28章 今晚的目的便是尝招牌酒液，作为计划制定方，封奚没喝多少，看对面人喝得醉醺醺，他便决定提前回去，将人送回住处安顿。 离开的路上，祁沐朝他脖颈处贴个不停，封奚推了几次，没拗过哨兵的毅力，半是妥协，“看不清路了，低点头。” 祁沐听话移开一些，整个人几乎压在封奚身上，就是不肯好好走路。 封奚深吸了口气，他早发现祁沐特爱蹭人，每次走在路上，如果他不坚定走直线，这人能给他挤到排水沟里去。 艰难到达公寓，身份验证通过，祁沐家的房门弹开，肩头压着个人，封奚不便直接把人丢门口，迈步朝卧室走。 他买的醒酒药放在床边，祁沐目前没什么不适，大概派不上用场。 房内的灯光应声开启，将人放到床上，封奚俯身确定祁沐情况，确定不会呛到，估摸着一会儿就会醒过来自己收拾，他没动这人衣服。 自从祁沐的结合热彻底消退，他几乎不会主动踏足这边，对这人的生活习惯不算熟悉。 家具摆放的位置、常用的水杯，封奚在房中打量，试图观察出线索。 大多数时候，祁沐会在夜晚挤到封奚的公寓，不会待太长时间，主动但不彻底，更像是在等待机会。 可惜这个机会在过去半个月从来没到来过。 而今晚又过分鲜明。 借着微醺醉意，加上新解锁的称呼带来的勇气，祁沐闭着眼，心中却没在酝酿睡意。 封奚的脚步从卧室外接近，盛着温水的玻璃杯被放置在伸手可及的桌面，发出清脆声响，“歇会儿记得洗漱，药在旁边，难受就吃。” “走了。” 灯光熄灭，祁沐的眼隐在黑暗，伸手想抓握，只握住一团空气，“能不走吗？” 窗帘正在智能管家控制下缓慢闭合，清晰的金属摩擦声萦绕不散，趁着未歇的星光，封奚能看清没被埋藏在被下的眼睛，月色映在期间，像藏了块不菲的黑钻。 因为半张脸隐在被下，祁沐声音发闷，“留下来呗。” 窗帘严丝合缝，屋中没有一丝灯光，只剩两道呼吸纠缠。 封奚没动身，“我住挺近的。” 祁沐气急，他当然知道封奚就住他隔壁，但这能一样吗？ 他撑起身，弥补上最后相差的距离，手指交缠，呼吸贴上封奚耳垂，“试试好不好？” 他不理解，为什么封奚就算被挑拨得动了情意，也能那么快压下去。 每当这时，他只能又气又无奈，只能等下次机会。 折腾半个月，进度还停滞在原地。 明明是水到渠成的事，到了他们这里，水像流进了旱地，一滴都冲不到地方。 他们两个中指定有一个不行。 含上耳垂，祁沐去拉手下的衣服，暗扣卡得紧，扒不开，被他扯得发出惨叫。 “你喝醉了。”封奚捉住在他的手，想救下衬衣，却重心不稳摔向床。 祁沐没抽动手，口上反驳，“没喝醉，有点晕而已。” 第53章 “你这什么破衣服？” 被子踹到了地面，膝盖接着体温。 祁沐手臂上肌肉绷起，解个扣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没开。 哨兵重量压着，封奚被硌得难受，他抬腿卡住空隙，毫不让步，“你这动作真不美观。” 祁沐被他挤得闷哼一声，气声带点颤，“别乱动，我想看你。” 不想让过分的黑暗侵占视线，他伸手拨开台灯。 莹白光辉照在室内，不止能看清封奚的脸，祁沐面上的隐忍一并显露无遗。 封奚原本想踹，见这表情，他略有迟疑，“这么在意啊。” “废话。”祁沐咬唇，眼中侵略如有实质，“我生理很正常。” 在亲吻和拥抱时，随便一个动作都能掀起他的情|欲。一切都铺垫恰好，就是走不到终点。 在他看向封奚时，眼中是无穷无尽的欲望，但封奚看他时，更多的是因他做出的妥协。 他不喜欢这种发展。 要么，就妥协到底。 幸而灯光昏暗，只要他刻意避开视线，便能刻意忽略理智泼来的冷水。 耐心耗尽，几颗扣子崩落。 全被蹭开，封奚卡着祁沐头发，强迫对上视线，“我觉得我更喜欢细水长流。” “去他的细水长流，你让给我点甜头再说。” 热烈的吻朝着唇压下，樱桃的甜味萦绕，少许涩味回甘。 借着呼吸间隙，祁沐声音断断续续，“给我个机会，就试一试，我会让你舒服的。” 一段关系要么前进，要么后退，他唯独无法忍受卡在中间，做什么都难以松动。 封奚试图缓一缓被压得发麻的手臂，垂下眼只能看到浅浅发旋，“真该给你灌一杯解酒药的。” “我没醉。”祁沐不甘地瞪回去，“非常清醒，没有在开玩笑。” 封奚：“知道你没醉。” 就是话说得太大。 关系在交流中才会发展。 祁沐捧着满心热忱站到喜欢的人身前，猛然发现他连交流的钥匙都没有拿到。 便只能寄希望借助外力推动。 他笨拙地试图引导人放松，气息贴着肩颈，生涩旖旎。 封奚被吻得紧绷了瞬，呼吸抑制不住发沉。 祁沐给自己都亲迷糊了，封奚目光依旧清明，呼吸平缓，看起来没被惹动分毫。 他瞬间泄气，长手长脚躺倒在床上，颇有不甘地看向封奚，“我不干了。” 说罢，他又气愤起来，“你别真不行吧？” 他转身想缩进被子，免得再面对这难堪的局面。但被子掉到了地上，他转身去捡，便没看到另一人变得危险的眼神。 终于获得道具，祁沐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卷了进去，只留几缕碎发在外面，一副拒绝交流的架势。 封奚隔着被子踹了他一脚，“清醒了就去洗澡。” 哨兵代谢快，身上满是酒精的臭味，祁沐也嫌熏得慌，慢吞吞掀开被子爬出去，“知道了，真烦。” 水流顺着脊背潺潺落下，祁沐仰头看顶，耸动间肩胛骨露起明显弧度。 听到门锁落合的声音，他只想叹气。 总不能是他亲的太差了吧？ - 放了会儿冷水，封奚打开虚拟舱，上线看有没有要处理的问题。 新模型的线上测试没问题，拟真也做过，数据还不错，下一步便是在现实测试。 提前约好测试人选，封奚准备下线休息，陌生联系人弹出。 他点开查看。 不知道乌铭智从哪里找到了他的信息，正尽力朝他抛出橄榄枝。 乌铭智：唉，小封兄弟，你考虑的如何了？有没有心动？ 乌铭智：我这边可是有皇室撑腰的，星网上见个面？ 这人白天被斥了番灰溜溜跑开，倒是有毅力在星网蹲守。 星网地址是处图书馆，乌铭智蹲坐在门口，看封奚进来，忙迎上去。 听乌铭智讲了通与白天同样的长篇大论，封奚深觉这趟白来，利落否决，“不去。” 乌铭智搓手，“真不帮忙啊？别回绝得那么快嘛，听说你还是上将的匹配对象？给他梳理可真是危险啊。” 封奚皱眉看他，“谢恩他没给你说我具体信息？” 乌铭智挠头，“你不是中心星来的向导吗？能有啥身份？反正在边缘星系，你能干的事已经被框死了。” 封奚：“调出边缘星，你能做的事难道就多了吗？” 乌铭智无话可说，他嗨了声，“行吧，我也是好心才提醒你。” 退出星网，封奚心中沉思，这人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还以己度人试图拉更多人一起。 异星游戏的好友上线提示一闪而过，他没仔细看，心中压下的情绪此起彼伏。 - 翌日 谢恩终于脱离军部收押，他状态差了不少，整个人狼狈又惨淡，却抑制不住眉目中的怒气，“你干什么吃的？把萨德带出来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乌铭智低头，“殿下他不愿意出来。” 谢恩怒声呵责，“关进去这么长时间，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出来，别为你的无能找借口。” 这点事都没做好，谢恩一脚踹上附近的站桩，发出吱呀惨叫，“下一步呢？那边的证据还没耗干净，我不能走。” 第54章 乌铭智不禁提醒，“殿下，我们剩下两个半月不能脱离军部监控，星网浏览也受限制，您注意言辞。” 谢恩咬牙，没有再多说。 待到无人，他拨开通讯，看着画面那头的威严男人，低声喊，“父亲。” 布赫声音沉闷，“出来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只差最后一只了，但有段时间没收到消息，我不清楚情况。”见布赫要发怒，谢恩连忙补充，“父亲，只要您帮我脱离军部监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布赫皇帝转动手上扳指，勉强点头，“再出意外，你就不用回来了。” 通讯挂断，只留下谢恩满是怒容的倒影。 - 晚上刚被拒绝，祁沐有意避着封奚走，连难得的共进早餐机会都推了。 他眼下攒着青黑，为一个愚蠢的问题思考了数个小时，实在难熬便上星网刷了一夜的虫族。 到底是他们两个谁的问题？ 熬到午饭时间，他终于克制不住打开终端，刚想看封奚有没有发消息，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则新闻。 「上将伴侣真实身份曝光，边缘星系参加军备飞船竞赛」 什么东西？ 祁沐皱眉点开，新闻在中心先驱报刊登，此时正在各大平台热榜挂着。 点进详情，大多数讨论都围绕着贫瘠的边缘星系是否真的崛起，但因为设计师名号与伴侣相同，难免衍生出许多猜测。 祁沐眼前一黑。 第29章 如果封奚真是他伴侣，他早就爬床成功了。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他因为简单的关系牵扯就喜不自胜，觉得能越来越接近封奚。 可现在呢，祁沐狠狠拽了片绿植的叶子，目前封奚就像他眼前悬着的胡萝卜，靠的很近但一击即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住。 心中气愤，祁沐直接举报了这条不实消息。但举报提示慢悠悠转了几圈，显示网络异常。 他又换了个举报原因，不多时，反馈出现。 平台客服：亲亲，并不是虚假消息哦，举报不予成立。 祁沐干脆关了终端，垂眸思考这则新闻的用意。 哪些人会瞄准军部的消息，更何况，他从没对外披露过匹配对象的身份，有意参加飞船竞赛的消息更是只刻意传向了持有军权的皇室。 若背后没人推波助澜，他一个普通上将的花边消息怎么传那么广。 帝国内部娱乐业不差，什么都瓜在中心星吃不到，非要来吃边缘星系的三瓜俩枣？ 这次的报道不止牵扯到封奚，更是直接把在军部新设置的设计师职位上画了靶子。 心中有了答案，祁沐再次开启终端，查看主流平台上的留言。 虫族真恶心：我是第一军团的，偏僻地带的军团根本就没有这个部门，设立了也没什么用，他们根本没能力造出来，这不是吃空饷吗？建议上面彻查。 这话中的偏僻星系只差直接指名道姓。 有名头却穷得叮当响的军部只边缘星系一家。 我不吃柠檬：整天说边缘星系军费不够，今天这里超支，明天那里超支，不就是几只虫子吗？哪有那么夸张。是不是都被私吞了？ 异星太难：同意楼主，我在异星模拟上一个月杀了有三只虫子呢，哪难了？ 我不吃柠檬：对啊，咱们这么多人，一人杀三个虫族一个月也能彻底杀穿虫族了。 我是丈育：楼主这智商…算了，一边玩去吧。 祁沐皱眉，接着向下翻，能上星网的当然不只有中心星系，边缘星系的留言很快到来。 讨厌虫族：@虫族真恶心，去你们的吧！只准你们搞飞船，一扯到边缘星系恶心人，我们花你钱了？ 宇宙第一富：上面的，你们还真花我们钱了，如果不是要友情支援边缘星系，我们星球早就有免费飞船出行了，你说有没有影响到我们？ 没品：狗屎，要被优越感恶心吐了，帝国整体安全没你一个破飞船出行重要是吧？我在军部，战斗用武差就算了，这东西短时间造不出多少，但连医疗援助都没有，多少哨兵受精神域问题折磨，为了节省军费，都是生生忍下来的。 我是社达：帝国资源库也好意思要福利来了，边缘星系是你们家，这不你们该的吗？ 边缘人：上将他精神域差成那个样子，明明不该星际航行，上面却假惺惺开了中心星的疗养指南。知道的是去帮中心星帮你们这群蠢货调整防御系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承了多大的情呢。 某知名问答平台出现了条这样的问题：祁上将这把是有什么深意吗？ 最高赞也最乌烟瘴气的回答说的煞有介事。 答主白水：我仔仔细细看了所有平台的相关新闻，只能从密密麻麻的字中看出‘好配’两个字，你们在吵什么啊？当初扒上将匹配对象的时候，不已经知道溪是个很厉害的飞船设计师了吗？ 好嘛，现在知道这人是中封的，都那么有钱了，还为了上将到穷乡僻壤做军部的飞船设计师，谁看了不说一声真爱，你们不好好坐下吃饭是有什么心思吗？ 我数一二三，立刻把两个人的视频给我剪好端上来。 我爱见证：我本来想说军费的，但想到我家的飞船都是中封的，忽然无话可说了。 白水回复：没错，我们才赚多少啊，与其操心这些，不如来猜这两个人关系到哪一步了，悬赏五千星币。我先来，我宣布他们立刻结婚，像文里一样发展。 第55章 回复下面贴着几个文章链接，都是当初祁沐在异星视频爆火跟风创作出来的。 我爱见证：答主你…算了我也好奇，我猜他们就普通情侣关系，感觉认识没多久。 随着赞评越来越多，文章的点击量很快破百万。 不想接手中封：你这写的什么玩意？怎么怎么就做起来了？还有，凭什么是祁沐主导啊，他力气大怎么了？万一内心很柔弱呢？ 白水：懂的都懂，看着爽就行了，实在不行笔给你，你来写，我也愿意吃。 平平无奇机甲师：只有我注意到楼主的昵称这么异想天开吗？ 回答下贴的链接太过熟悉，祁沐眼皮跳动，点进去暼了眼就迅速退出去。 手指在举报按钮上停了许久，他移开眼，点击下载。 一篇文要1星币，他一定是手滑才付出去了7星币。 - “哥，你说句话啊。”封安在投影另一头焦躁走来走去，他刚睁眼就在星网上看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信息，最重要的是中封股价跳得比他心脏还快，要给他急死了。 在封奚踏上旅途的头十天，他每天都会准时关心封奚的身体状况，生怕什么时候听到噩耗，要不远万里跑过去救人。好不容易熬过惶恐期，又在热搜上住下了，他怎么不知道他哥有当明星的体质。 这次消息出来，一堆人排队要约他吃饭，一个两个都觉得中封即将开拓边缘星系巨大的市场，唯独封安一脸茫然。 封奚仔细读过文件，手指叩击桌面，很快写出预案，“没事，只要你不傻到随便签合同就不会有问题，不会影响到中封。” 他只是短期匹配，远没到考虑婚后财产的地步。 封安双手撑着桌面，终于有心思坐下，“行，哥你惹到谁了？这么跟你过不去？” “没。”封奚也正思考。 封安果断下结论，“那就是祁沐的问题。我听说皇室那边已经批准了众议院干预，刚好是停战期，督查署那边接到指令彻查军部，你们那里肯定要停摆段时间。” 敲击的手停下，封奚抬眸，“你在哪听说的？” “众议院的人找我聊业务，意外听到的，”封安后知后觉，“祁沐那边真出事了？有人挪用军费？” “得了，这事你不用打听，大概是借着我开刀，真正的目的不会简单。” 好不容易稳下心，猛想到星网上的污言秽语，封安再次暴躁，“哥你别看话题，我进了个星网问答社区，简直开了眼了，就事论事不就行了，偏要恶意揣测你和祁沐在热期的事。” “我点了篇文进去，竟然通篇都写祁沐怎么欺压你！凭什么啊，我都看得憋屈。” 封奚：“什么东西？” 封安把链接发了过去，“一篇一星币，竟然有几百万个冤大头买，偏偏还真符合创作条例，举报不掉。” 封奚端着杯水，刚含了口，点进去看过差点没喷出来，这不齐榆写过的东西吗？ 这东西有种魔力，打眼一看有碍观瞻，可仔细扣字眼，其实没什么过火的内容，白水热度蹭得妙，才引来那么多人点击。 封安在另一端挥拳，“添这么多麻烦，让我在现实中遇上祁沐，一定帮你狠狠教训他。” 门口传来声微咳，封奚扶额转身，祁沐站在门口，一直手在门上将落不落，“我能进来吗？” 说大话被正主抓到，封安不安地转了转拳头，脸上挂着不耐烦，“哥我先下了，一堆篓子等着解决呢。” 封奚简直为封安随机应变的能力折服，还借机夸大舆论带来的麻烦。 他给祁沐倒了杯茶，朝人摆手，“进来，给。” 将水倒了，他也给自己换了杯茶，看到祁沐泛着点儿乌青的眼眶，瞧着颓得要命，他不禁笑了声，“你这搞什么啊？一晚上解决什么大事去了？” 祁沐暗暗瞥了封奚一眼，确定没什么厌烦，他松了口气，“没，想东想西睡不着。” “刚那个是你弟吧？星网那事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封奚：“是挺麻烦，你呢，督查署那群人难缠得很，准备怎么应对？” 他放下杯子，带着祁沐走到一处空旷房间。 这地方原本用来停放报废的机甲，后来腾出来放飞船简易模型，充当简陋的模拟室。 祁沐的回答在室内激起点回音，“我没做过，督查署查不出什么，最多耗一个月能彻底解决。” 他们军费短缺是事实，设备落后也是事实，连买必需品的钱都没有，根本挤不出闲钱，跟皇室交涉最多的便是军费事宜，布赫们心知肚明，搞出这档子事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 督查署要的文件会让军部停摆些时间，届时销毁证据会更容易。 封奚停下脚步，低头看终端。 一架曲线优美的飞船停靠在正中间，火红的双翼呈流线型收拢，像即刻便能展翅。祁沐下意识屏住呼吸，跃跃欲试，“我来试？” 封奚笑着看向他…的后面。 “伊崎，报酬按在中封三倍算，你来试。” 这是他带来的两位驾驶员之一，原本就出身边缘星系，更适应这边的环境。 伊崎有头火红短发，慢吞吞佩戴好护具，走向飞船。 祁沐抱臂在后观望，暗自对比操作，心中吃味，“我不行吗？” 第56章 封奚正分析数据，抽空回答：“老实说，不太行。” 祁沐：“为什么？我技术过得去。” 第一轮测试结束，封奚转身看向祁沐，快把人看毛的时候才扯唇，“这是普通环境测试，让你来试，我是要给超人驾驶吗？” 不是恶评，祁沐很快在心中将这话合理化为夸奖，“哦。” “那以后我可以的时候，让我来呗。” 第30章 数据在系统中分析，光芒折射在封奚瞳上，虽然没有明显表情，但祁沐觉得他对这次收集到的数据还算满意。 是个邀请的好时机。 “唉，你好奇萨德的情况吗？军部最近有点头绪，那些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声音和他交出的虫子有关系。不出意外的话，我这几天要到临近星球证实。” 封奚嗯了声，数据大概整理归拢，“哪个星球？” “c系列殖民星，离终雪星两天行程。”祁沐露出一抹笑，尽力给自己的话增添点说服力，“如果有时间的话，你跟我一起去呗。你需要的材料在途中另一个星球上，许可证已经发下来。 我去殖民星调查，快的话可以顺道帮你处理合约。” 听着还不错，封奚掀起眼皮看他，“为了帮我处理合约？调查预计多长时间？” 祁沐视线四处乱暼，“呃，差不多半个月？情况不复杂的话就快点。” 他在封奚回以的礼貌微笑中垂死挣扎，“虽然后半程可能赶不上，但有我去刷脸，说不定材料能优惠，也算帮忙吧？” 按照常规流程，这块材料送到终雪星需要将近一个月，边缘星系运输飞船太少，固定的船次就那几个，实在不便。而有许可证允许个人入境，用自己的飞船，这事几个星期就能成。 “没事，不用你帮忙。”封奚示意伊崎开始下个项目，复又转过视线，语气漫不经心“许可证给我得了，我会在心中希望你事务顺利的。” 祁沐败下阵，“别啊，我这不是不知道要离开多久吗？刚好能解决你的事，咱们一起启程呗。” 这样他们的行程刚好合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能多点。 成功拆穿某个哨兵的小把戏，封奚对这份行程安排不置可否，“先说萨德，他那边具体怎么情况，和你要去的星球什么关系？” 他虽然到萨德的收押室看望，但没打听过实验数据，只大概听说萨德的精神域内被植入了什么东西，才招致一系列精准袭击。 封奚想知道祁沐话中的虫子和殖民星有什么关系，危险程度如何。 祁沐：“萨德一直随身携带只未知虫族，比已知的所有虫族的体型都小得多，我们做了基因比对，发现在殖民星c-b5出现过基因序列几乎一致的虫族。当初该殖民星因为没有关于虫族的常识，误把虫族当成未知的野兽，为了保护牲畜，他们派出哨兵自卫，死伤数人后才被军部发现，不过…” 停顿片刻，祁沐接着说，“谢恩曾经参与过该星的救援活动，他手下的队伍全军覆没，有理由怀疑他跟这件事有关。两位殿下都牵扯进来，还与虫族有关，军部有查下去的责任。” 边缘星系许多星球有它们独特的社会结构，没接上星网，经过上千年独立演化，许多农牧星极端排外，即使发现异常也不会主动上报，只有亲自前往调查才能获得可靠的信息。 有虫族威胁，祁沐很少插手去管殖民星那些千奇百怪的政体，只是通过军部的士兵大致了解各个星球的特色。 至少在传闻中，c-b5及周边的星球民风没那么极端，能与军部相安无事。 封奚不了解边缘星系的运作模式，但他了解祁沐，“麻烦到让你都没办法算清什么时候回来？” 祁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承认，“殖民星危险程度不会高，虽然出过导致小队全军覆没的事故，但c系列的星球没有稳固的政权，本地居民甚至没有固定途径离开星球。我担心的是军部之外的势力插手，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阻碍。” 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找到谢恩的罪证，事情当然会简单许多，长达三个月的拉扯也能尽快结束。可他有种直觉，皇室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抓住把柄，甚至可能继续从中作梗。 这些事他不想牵扯封奚一起担忧，很快转变神色，带着点讨巧的笑，“小奚，你是不是心软了？你就承认吧，猛地要离开我这么长时间，你也不适应着呢，别拒绝我了，趁着还有机会待一起，跟我走呗。” “别这么笑，难看。”封奚神色微动，很快压下那点波动，“你挡着我看数据了。” 祁沐跟着一起看伊崎那边动作，他觉得伊崎这头红发太招摇了点，封奚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类型，“飞船试飞员底薪多少？说不定我真能完美胜任呢？” 封奚目光中多有嫌弃，“你知道试飞员最可贵的是什么吗？” 祁沐：“不知道。” “是自知之明。”能像祁沐这样大胆夸自己的人挺少，封奚短暂勾唇，很快隐起，“什么时候谦虚点再来找我应聘吧，祁先生，你被刷下去了。” “凭什么？我还没开始展示我的优点呢。”祁沐表情夸张，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绝对不会走的。” 两人相互推搡几下，封奚的视线不知何时停在了不断开合的唇上，颇有伸手去堵的冲动，“不行，我说到做到，威胁对我来说没用。” 第57章 “美□□惑呢？我牺牲好大。”祁沐手揽上腰，倾身靠近。 亲吻太平常，封奚几乎迎上去，还是忍不住损上一句，“你还是这么自信，平时是不是照八百遍镜子。” “额，老板，”伊崎顶着乱糟糟的红发从飞行器上下来，伏着干呕了几下，艰难注视两人动作，“今天的工作就这些？” 封奚猛推开祁沐，整理自己被压得乱七八糟的衣物，“等下让莉娅来测极端情况，你可以回去了。” 等伊崎离开，祁沐凑到封奚身边，“他不是特种人？” “不是，伊崎的反应能力没那么快，模拟普通情况。他妻子是哨兵，刚好弥补极端情况的空缺。” 只有极端战机会特意开发哨兵系列，但特种人只占帝国人口的五分之一，细分下去，哨兵的数量更少，还不乏低级哨兵存在，有内置ai辅助驾驶，普通人能驾驶的战机才是大多数。 “有妻子啊。”祁沐低声喃喃。 “说什么呢？”封奚没听清，他调出新模式，示意祁沐走过去，“你不是想试试？来。” 为了测试实地数据时更易于甄别，他特地挑选了最亮眼的红色涂装，此时收拢双翼停在地上，莫名跟收敛自己的哨兵很搭。 祁沐呆了瞬，“啊，我能试吗？模拟机？” “快去，给你试试超人型号。”封奚也好奇超s特种人的上限在哪，毫不客气指使祁沐。 他手上利落调试新参数，各项灵敏度直线升高，模拟环境选了最极端的暴雨天气。“这是你努力换来的回报，还通不过就没下次机会了。” 祁沐朝他眨眼，抛了个四不像的媚眼，“少爷看我表现！” 在ai指引下适应系统，祁沐做好安全措施，带上面罩，朝外比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 看祁沐一幅胜券在握的表情，封奚挑眉，即刻模拟。 极端雷雨天气，需要对战的是几个虫族中的高级成虫，身体强度几乎比得上金属，被撞上动力舱就会模拟失败，这架模型机颜色鲜艳，在黑色的乌云之下成了活靶子，引得无数可疑物体朝上撞。 祁沐视线转动，很快记下操作台所有的需要用的按钮位置，雷达显示第一个敌人到达，他点亮引擎，猛地抬升高度，轻松略过了第一批障碍。 故技重施了几次，船体的下方传来闷响，有虫族拖着被斩断半截身体的条件攀在上面，一幅将落未落的架势。 它的同伴拽着残肢，一个接一个挂在上面，几乎有压沉飞船的趋势。 带着战机在空中翻转，到了最高点，祁沐任由飞船下坠，一连拢住数只撞过来的虫族，又借着惯性全部甩开。 封奚的声音突然传来，“做的不错，这关过了，继续吗？” 这声音几乎压在祁沐耳边，在耳廓中打转，他靠再近也听不到这种声音，差点一个操作不稳撞上虫族，连忙拉住杆，正色咳了声，“继续，体验不错。” 至少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嘛。 - 军部因为检查署到来乱了几天，几个大腹便便的官员拧着眉核对账目，要查个人账户出入，他们光看统计都有点眼花。 看到祁沐的账单后，留有浓密胡子的议员眉头皱得更狠，“祁上将，请告知这笔大额支出是怎么回事？你用它干了什么？是否有用军部经费弥补这笔支出的念头。” 他们都在星网上的虚拟会议室，帝国的舰队徽章悬挂在背后，一派肃穆景象，但每当来到这里，看到这群滑稽又强装严肃的人，巴顿就忍不住想笑。 中心星科技那么厉害，怎么没发展出厉害的减肥套餐，看看这群人都撑成什么样了。 但凡有点锻炼，或者多喝点营养液也不至于成这样，他们竟一点都不觉羞耻，反而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 巴顿作为祁沐的辩护开口，“娄议员，这些是祁上将的私人支出，支出对象是他的匹配对象，目前不在现场，但以那人的家世，我想是看不上这几颗靠近中心星系边缘星的宜居星的，其上税收不高，一年只勉强够支撑边缘星系一个月的支出，你看？” 浓胡子皱眉，脸上的肥肉都合在了一起，他回头看向祁沐，“祁上将有什么说法吗？既然是你的匹配对象，你支出这笔是为了什么？” 看话题到了自己这里，祁沐开口回答，“我正在追求他，我想算是合理支出。” 浓胡子可算找到了新的切入口，紧追不舍，“这么说的话，上将，你是否有想以军部的工费追求伴侣的想法未能实施，或者已经做过？实在有太多这样的先例，我们必须慎重。” 祁沐声音渐冷，“抱歉，你没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来到边缘星系后，中封接连资助了边缘星系的数台设备。从终雪星的自动送货系统升级，到谈好的军部飞船后续售后，这都是我们情谊的见证。 你竟然怀疑我们的感情，不如娄议员去向皇室提议补上中封的损失吧，我很乐意看到。” 娄议员被他噎得说不出话，重重咳了两声，朝身边人求助。 一场公证下来，他们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在恋爱之前，祁沐几乎完全放弃自己的个人生活，多有用自己的钱补贴军部的意思，他们找不到漏洞。 到了祁沐终于开始花钱时，他们又惊奇的发现祁沐上将完全转变成了恋爱脑。 第58章 在祁上将描述中，这位封奚，他的未来伴侣，恋爱脑程度不输于他，甚至代表中封签下了一个又一个亏到家的协议，来鸟不拉屎的边缘星系发展飞船，这是脑子灌了水的人才会做啊。 中间的研发费用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让他们这些议员来看，边缘星系牵扯上这对真是千年修来的福分，钱不要命地往这片贫瘠之地流，还不如进了他们的口袋呢。 他们问封奚这么做的原因，就会得到祁沐堪称自恋的答案。 “他是为了解决我的忧心。”或是“绝对是为了讨我欢心。” 听听，得多自恋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浓胡子觉得自己的胡子都愁掉了几根，帝国上将竟有如此言行，堪称世风日下，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震惊之中，完全忘记了这次调查的任务还没完成。 直到进入加密会议，浓胡子依旧没想清楚怎么说，可加载已经完成，他不得已看向布赫皇帝，“陛下，实在找不出漏洞，还要耗着吗？” 老布赫身态依旧威严，“娄议员，用我告诉你怎么查吗？” 看浓胡子摇头，他哼了声，“耗着，现在查不出来，就掘地三尺查下去！” 浓胡子擦了擦汗，赶忙得令下去。 剩布赫一个人看着虚拟信息流，陷入沉思，他那个愚蠢的儿子还没处理完要紧事，简直蠢到家。 布赫捏了捏眉心，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祁沐又要掺和进这个烂摊子，到时候更难收场。 而另一个人，他拉出一位向导的信息，目露沉思，这可是当年实验的亲历者，说什么都不能再掺和进来。 有一个祁沐拆台就够了，不能再有所谓的目击证人调查。 他找出联系人，发送暗信。 ‘炸了飞船。’他点击发送，总算松了口气。 - 另一边，接起祁沐的通讯时，封奚的手还放在一沓速食食物上，越过一排排货架，终于找到个还算安静的接电话场所。 “喂，什么事，这么开心？” 祁沐靠着军部的墙壁，他的虚拟舱在画面中露出个边角，刚从星网出来，他心情正好，“才损完众议院那些人，我还给中封找了合适的借口，怎么样，做得还行吧？” 巴顿的声音遥遥从画面外传来，“封向导，你是不知道上将他怎么说的，他说你做这么多事都是因为喜欢他！哈哈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祁沐一脚给人踹出了门，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目露挑衅，“对啊。” 那表情十分嚣张，一幅‘是，我就是说了，拿我怎么着吧？’的意思。 封奚隔着画面都觉得这人表情十分欠揍，但碍于不在身边，只能拳头发痒，“暗中诋毁我是吧？论恋爱脑我可比不上你，上将，没记错的话，现在还在公务时间吧？” 怎么算都不到下班时间，祁沐摆手，“反正现在没虫族，你看皇室那边带头找我茬打扰我工作，我翘个班怎么了？” “行，还是你有理。”封奚没话说，继续专心挑自己的东西。 星际旅行第一要务，在不了解目的地的饮食习惯时，一定要准备足够的食物，以免痛苦整个旅途。 当然，如果你爱喝营养液的话，可以随意。营养液这东西在几百年前就进化到了最终的形态，‘好喝’又健康。 祁沐被他软刀子刺了下，丝毫没有泄气，“你现在在哪？和我一起去呗？乌铭智他们也要去，估计是有人传了信，到中转星咱们再分开。” 封奚唔了声，“你随意喽，我又不是上将，管不住你。” 祁沐笑容灿烂，权当默认。 “行了，我去调试飞船，途中调换挺麻烦的，我还是推荐你别来，我会在到达目的地后给你发消息，那个星球总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吧？” 说不定呢？祁沐心中腹诽，他觉得只有他在的地方才安全，其他地方一定不算。 如果不是这次任务牵扯太多，他铁要跟着封奚一起过去。封奚的目的地是个靠金属发家的星球，在星盗丛生的时代，这个星球靠着自研的武器获得了话语权，民风挺剽悍的。 挂断通讯，封奚叫来家居机器人搬运物资，自己则乘坐悬浮车去办离岸手续。 终雪星对飞船的管理算得上严格，正常情况下，一艘飞船要经过的程序复杂到让人眼花缭乱，不过介于他目前有强硬的后台，这些事也就算不上什么。 一箱箱物资运上，封奚跟内置ai金灵沟通。 几声轰鸣越过，军部飞行器自天空划过，驶向域外。 如果是军部的精锐出场处理，祁沐的行程估计还要缩短几天，不过，封奚望天，这行程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他总觉得背后牵扯到的东西麻烦得让人心中发寒。 当初莫斯交给他的，可不止有贾尔斯犯罪的证据，中心星塔的高层尚且是其他人的手中刀，研究所背后究竟是何人？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总归是不简单的。 明明帝国对特种人研究的惩罚最为严厉，连带着影响到了仿生人行业，还这么容易藏污纳垢？ 面色刚想凝重，他背上突然一沉，身着军部装束的祁沐站在他身后，衣服上少见别上了蔷薇肩章，站姿如松般挺立。 封奚不禁勾唇，向后靠在自己的飞船上，“你怎么来了？我还没做好载你的准备。” 第59章 这趟为了少点麻烦只有他一个人驾驶，有金灵陪着，形成还算轻松。更何况，目标星球不算远，四舍五入算一天时间，如果出了问题，目标星球旁有军部的瞭望塔，能就近求助。 祁沐可怜巴巴，“我从中转星下，载我一程呗，我队员都走了。” “你知道的，如果我真回去了，他们一定会嘲笑我，就让我上去吧？” 为了封奚唤醒更多同理心，他的精神体停靠在身边，安索眼下的斑点下弯，灵活的眼部肌肉将弱小无助表现得活灵活现，甚至用尾巴轻轻勾封奚的裤脚，得寸进尺圈上他的脚踝。 每个都使尽浑身解数，从那脆弱又无助的眼神中，足以看出安索在下面做的功课。 封奚沉默几秒，金灵欢快的声音先响起，“主人，您叮嘱的两人份餐食上桌了，快邀请您的朋友来吃呀。” 有时候，人工智能太智能也不太好。 看着宾至如归的祁沐，封奚坐在对面，支着下巴思考人生。 而祁沐，完全一幅乡巴佬进城的模样，左看看右看看，满是感慨，“上次我没进来，这飞船和星盗那些几乎差不了多少吧？” 星盗大多长久漂泊在太空，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船上，而这些船，内部生态堪比星舰，舱室复杂坚固，以承载船员的一生。 照他看，眼下这艘完全能承担一个小型团体的生活起居。 封奚放下筷子，“就是照着曾祖父留下的模型建造的。” 这么数起来得有好几百年，想到起源于星空的封家，祁沐哇了声，“我听说厉害的星盗家族甚至有星舰，封家有吗？” 封奚：“这流言太夸张了。帝国拥有的星舰数目尚不破百，正常星盗怎么可能有？” 这东西不仅设计有难度，建造起来花费更高，毕竟是能比得上星球的飞船，在设计之初目的是成为公民的太空居所，只不过后来偏到了军备移动堡垒。 祁沐歇了心思，边缘星系不适合星舰作战，他还没见过真正的星舰，“好吧，我只在星网上见过星舰，看来没什么机会切身体会了。” 封奚正逗贴地鬼鬼祟祟爬行的雪豹，闻言抬眸，“你没见过？正常星盗没有，封家还真有。你讨好我，说不定我开心了就愿意带你去看。” 祁沐接到指令，颇为自觉看向安索，“来安索，表演我们最拿手的后空翻。” 封奚：…… 被祁沐的脑回路震惊，安索的后空翻又实在标准，封奚压不住眸中笑意，给自己倒杯茶压惊，“够了，别翻了，精神域好转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飞船上升提示响起，安索回到精神图景，以免受到影响，祁沐偏带着一脸骄傲，“快告诉我讨好的效果！” 封奚双手叉在一起，“看你表演这么卖力的份上，有机会直接把星舰开过来给你看。” 心愿达成，祁沐有心思在飞船内部闲逛，他推开一扇挂有告牌的门，被里面火红色的飞行器闪了眼，“你连这个都带来了？” 封奚嗯了声，“带过去如果有零件不匹配，直接装卸也简单。” 祁沐面上不显，心中已经和世界上的有钱人拼了。 “这间算是工作室，不只有模型机，可能用到的能用的操作工具都在里面，听说过空间折叠技术吗？” 祁沐：“只在飞船行驶课上听过，是在长距快速星际旅行上用的那个吗？” “差不多，这个更特殊一点，经过合适的材料限制，其中折叠的空间储存物品，其间存放高精设备能免受宇宙复杂环境影响。” “不过，这技术还没发展成熟，只能小范围应用，抵挡不了长时间航行积累的紊乱。” 所以这些精密仪器几乎只能待在先进的星球，因为没法运，也提供了垄断的机会。 祁沐觉得新奇，但又实在了解不多，扯了几句便看向星空，他们聊天这一会儿，飞船已经进入宇宙，沿着星图上的轨迹行驶。 时间太短，连休息都不用。在六个小时后，他就要在中转点下船，不过能多待这么点时间，他很满足。 “你有没有想过像祖辈一样遨游星空？”透明金属外的星空闪烁律动，一种接近虚无的感触笼在祁沐心间，“星球都像沙砾一样渺小，但比沙砾还小的人类却能追寻宇宙的边界。” “星空有便利的科技吗？”封奚答得漫不经心，“我没想过这问题。” 祁沐哈了声，过去晃他，“如果你生在大航行之前的时代，没有这些科技呢？如果是那时候的，你不会想在星空中消费生命吗？” 封奚不屑，“你这是无端联想好吗？哪有这么多如果，定下的事就是定下了。” 祁沐也静下来：“我觉得你会是愿意将余生都花在星空的人。” 封奚：“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祁沐伸出两根手指指自己的眼睛，“两只都看出来了，你休想狡辩，开始航行之后，你的注意力完全就不在我身上了。” 视线再次不可避免地被扯向祁沐，尽管觉得祁沐的重点绝对是最后那句，但封奚还是愣了会儿。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自从十三年前那场堪称死亡流浪的航行后，他便完全陷入了对飞船的热情之中。 可他向来对这股热情敬而远之，顶多在衍生行业消费情绪。 第60章 “说中了吧？”祁沐瞳孔太暗，连玩笑都像严厉的审判。 过分的浓黑像黑洞般拉着注意力，封奚垂眸，倾身碾上祁沐嘴唇，完全撞进两团黑洞之中。 清晰到他能看到祁沐瞳孔因惊吓带来的收缩。 直到呼吸交错，封奚完全略过方才的触动，“你躲什么，难得我主动一次。” 祁沐下意识抹了把嘴，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将手背在身后。 “没躲，太突然了，我喘不过气。” 封奚指自己的衣袖，“喘不过气所以扯坏衣服是吧，赔我。” “啊？” “我懂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真挚的反应！”祁沐反应过来，怒了，“这时候的财产损失那叫损失吗？分明是情趣才对！计较太多是不会遇到爱情的。” “谁告诉你的？”封奚嗤笑，“没听说过穷才是爱情第一敌人吗？” “你这腐朽的想法！”祁沐回嘴。 两人幼稚地斗了几句嘴，祁沐放出王炸，“不和你掰扯了，我要独自冷静。” 船体剧烈猛地晃动，震得祁沐一个踉跄。 封奚表情当即严肃凌厉，到主控程序台查看，一连串的报错传来，他喊出金灵，“是什么不明物体撞击？哪个方向？” 这一撞似乎同时撞坏了金灵的发声系统，“滋…检测…不明……” 很快，ai显示屏出现一连串雪花，封奚意识到，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撞击。金灵的信号系统被屏蔽了。 又一波冲撞，通过紧急开启的显示器，炮火无声沿着轨道飞行，内置的追踪系统让它们一个个攀咬其上。 该死的！ 封奚大力转换方向，附近有军部哨所，只要撑过去就能解除危机。 这些炮火直冲着常规飞船的主控室袭击，如果不是封家的特制型号，第一波炮火他们就要失去抵抗能力。 祁沐借着墙壁稳住身形，目光死死锁在炮弹来处，以及隐在烟雾之后的船舱。 他能驾驶飞船，但他知道这时候该将后背托付给封奚。 他在出发前没说过自己打算搭封奚的船，除了队员，没人知道他不在飞船上。 所以这东西是冲着封奚来的！ 眼部肌肉收缩，他的动态视力提高到极限，死死锁在炮弹上正靠近的编码。 又一阵爆炸袭来，气浪波及到主控室，易碎的玻璃杯先炸开，在祁沐眼下划了道血痕。 他转身看向封奚，眼中是说不出的黑沉冷厉，“别往前，我们立刻后退，绝对不能到哨所的范围！” 封奚不明所以，但危机关头，没有金灵协助，他一个人把控全部的操作面板，由不得犹豫。 飞船的前抑制器开启，刹住了加到极点的速度。 祁沐闭上眼，取下降噪环，尽可能过滤无用的信息，“向左，有东西在右边。” 每句话都言简意赅，偏偏两人过分默契，总算拖着破损的飞船退出攻击范围。 祁沐几乎要松一口气，但很快，他抓住封奚的手，没法关注他正进行精密操作，“飞船上有没有机甲，要么我把那驾飞行器开出去！” 一定是有什么大东西正过来。 封奚觉得有些耳鸣，这艘飞船再模仿战舰也没办法完全按照军备规格来，他们缺少反击的手段。 他吼出声，“只有模型机！我要紧急迫降！你注意防护！” 星图显示最近有颗原始星球，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探索改造，大气大致在人类能承受的范围，但几十年没有踏足，他心里没底。 没办法了，封奚做好解体准备，紧急逃生舱全部就绪。 一片死寂，光弹在太空中炸开，连空间都有些不稳。 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几枚救生舱弹出，很快吸引住敌方的视线，让飞船短暂喘息了会儿。 船体实在破裂得太厉害，他能感觉到失温，船舱内的氧气正在飞速流逝。 飞船被异星引力捕获，眼看目标星球愈来愈近，封奚忍住朝敌方比中指的冲动，“快进剩下的救生舱，能防撞击。” 封奚咳了声，觉得快窒息，他验证密码想将祁沐朝里推，总共两个救生舱，刚推出去一个，他们只能挤一起。 封奚能感受到祁沐的体温，这样的极端条件下，哨兵的身体依旧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在明白要进行什么操作后，他甚至有余力反过来帮忙，死死推上盖。 所幸救生舱的检测程序没失灵，随着冷却液注入，封奚只能吼出最后一句，“祈祷我们不用一直在原始星球当原始人吧，怎么叫救援！” 生死有命，祁沐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明明说过要去原始星球找灵感的！我们会没事的。” 封奚安静下来，眼皮愈来愈沉，他沉睡时尚能感到祁沐的动作。 “最迟一天，军部一定会派人过来的。”祁沐克制住身体的沉睡欲望，死死盯着舱外情况。 一阵天旋地转后，火星迸射，他们成功进了大气内部。 第31章 滴落的雨水顺着额头滑落到封奚的眼角，激得他流出些生理泪水，挣扎着睁开眼。 酸雨在皮肤上划过，灼出浅淡的红痕，也带来不适的麻痒。封奚呛了几声，扣着舱壁撑起身，咳出灌进气管的冷却液，试图看清身前环境。 白光不再充满视野，视网膜上终于呈现清晰的景象，他的头顶是颗足以遮天的巨木，宽阔的枝叶挡住空中泼洒的酸雨，少许雨水飞溅在空中，最终落到他身上。 第61章 又抑制不住呛咳了几声，身体感知从休眠状态脱离，当即周转视线寻找祁沐身影。 可眼下除了破损严重的应急舱，再没有人类文明的痕迹。 祁沐哪去了？ 紧急逃生舱顶部金属弯曲变形，靠近边角的位置甚至撞出个手臂长度的豁口，冷却液顺着那处汩汩流出，在逃生舱下汇集成一洼水滩。 掀开盖爬出休眠舱，封奚用发麻的手指撬出黑盒，抱在怀中。 黑盒中记录着他们受击时间、与飞船分离的高度、速度，如果能出去。救援人员能靠这东西找到飞船。 借身体不适程度粗略估计星球环境，封奚缓呼口气，尽力适应大气环境。他绕到豁口处，伸手在上沾起抹红，神色逐渐凝重。 几滴血溅射在舱盖内侧，他身上没有伤口，这血只能是祁沐的。 血早就干了，推不出祁沐的受伤时间。封奚被内置显示屏爆出的火花闪到眼，猛地想起身上终端。 基础功能都能用，但没有星网，终端能发挥的作用有限。 至少能看时间，封奚烦躁捏了捏眉心，因树木遮蔽本就昏暗，光线还有继续暗下去的趋势，他得在天黑前找到祁沐。 “祁沐！”折了扇叶片遮雨，封奚边在雨林中走动，边于沿途做标记。 他没看到祁沐留下任何记号，只有沿路大片倒伏的矮小树丛传递着不妙的信息。 种种不妙的猜测涌上心头，封奚拨开树叶，趟着荆棘继续前行。 星球开发计划试行初期，拓荒者会把蓝星的生物带到各个星球，以构建足够稳定的生态。因为环境差异，这些生物演化得千奇百怪，而这星球多年没人踏足，动植物更是野蛮生长。 又躲过一只隐在暗处攻击的蛇，隐隐有饥饿感上涌，封奚分出些心思寻找能吃的植物。 不远处传来声惨烈兽吼，激起飞鸟四散，他在巨木旁停下脚步，迅速做好向上攀爬的准备。 武器不在身边，他要尽可能避免冲突。 沉闷的脚步声接近，一只蓝星象模样的动物嘶鸣显出身形，痛苦地摇晃着身体，一连压倒数颗树木。 默默看了眼栖身树木的粗壮程度，封奚抓紧树干，静待巨兽离开。 巨兽震得地面共鸣，树木跟着晃动，封奚稳住身体，余光扫到黑白相间的斑点，当即凝神。 巨兽背后，雪豹卡着它的脖子，深可见骨的伤口喷涌鲜血，它似乎完全被制住弱点，拼命靠奔跑甩下雪豹。 祁沐抓着它背部毛发，手上的金属碎片沾着血，用疼痛驱使巨兽远离逃生舱所在的方向。 他的状态算不上好，碎片太锋利，在他双手都留下了伤口。 背后视线存在感过于强烈，祁沐回视，目光多有警惕。 看到是封奚，他明显放松，收回注意力在巨兽上投下最后一击。 野兽倾倒，祁沐跳下来站在树下，仰头露出抹笑，“你终于醒了，我还怕是冷冻液出了问题。” 常规逃生舱都会让人沉睡至少半天时间，封奚心中默默为冷冻液正名，抬眸在祁沐身上扫视。 这人本就穿着易于作战的制服，此时除了肩章有点歪斜，没看出明显的伤口。 封奚的视线只得回落到祁沐手上，“你的手受伤了，严重吗？” 祁沐伸出手，手心血肉模糊，但哨兵自愈能力恐怖，伤口早已停止流血，雨水冲刷下，看着苍白又狰狞。 “没事，我接你下来，敢跳吗？” 他既然能上去，当然也能下来，封奚刻意避开祁沐的手臂，在地面站稳，“一颗树而已，至于吗？” “说说你怎么遇上它的？” 祁沐自然收回手，弯腰拧衣物上的水分，“那就好。刚落地这大家伙来捣乱，想顺着破洞刨出里面的，冷冻液里掺有营养液，它想吃更多，牙使劲朝里戳。” “为了你的安全，我就挺身而出了呗。” 封奚沉默了瞬，拉开祁沐的手，帮他拧衣服，“谢了，又救我一次。” “这算什么救不救的…”看封奚神色认真，祁沐弯唇，“真在意，你就让让我，给我一次爬床成功的机会。” 封奚捏上祁沐手心，如愿听到声低呼，“能回去再说。” 祁沐的衣服吸满了黏腻雨水，沉沉贴着皮肤，哨兵皮肤大多敏感，而祁沐又是其中的极端，封奚沉吟，“我见到条河，你去把酸雨冲下去。” 他特意确定过水质，本打算作为淡水取用点，现在算是在另一方面派上了用场。 安索先下水赶跑活物，封奚举着叶子，坐在石头上恹恹盯着祁沐背影。 虽然有过亲密接触，但那些触碰都在灯光昏暗时，他倒真没仔细打量过祁沐本人。 哨兵先是把濡湿的外套泡进水，接着手肘弓起，利落抓着衣领扯下内衬，到这步时，他动作顿了顿，想走进水中。 封奚因他不合时宜的害羞震惊，“怎么不继续了？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外人吗？” 祁沐转头瞪他一眼，脸颊肉眼可见漫上些红，大力拉下上身最后一件，抛到水中，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劲瘦窄腰覆着肌肉，并不夸张，因为酸雨刺激，他身上弥漫着大片大片的红晕。 为了缓解麻痒，祁沐低头揉搓。 封奚的视线在他肩膀停下，极深的撕裂伤抓人眼球，像在完好的玉石上狠狠敲了条碎痕。 第62章 他走过去，刚想蹲下，祁沐猛朝后退了几步，水面一直遮到他脖颈。 “你想什么呢？出来给我看看。” 祁沐咳了声，“这不好吧？我之前让你看你都不看的。” 泡这么彻底，酸雨早就被冲没了，封奚递出手给祁沐借力，“现在想看不行吗？再往下你要被淹死了。” 祁沐不情不愿上岸，手还欲盖弥彰盖着伤口，侧身躲过视线，“行吧，你爱看就好。” 看他皮肤上红意确实消了点，封奚随意应下，“手拿开，我就爱看全套的。” 抬手在祁沐肩上按压，确定没伤到骨头，封奚稍放心，“好了，记得明天再给我看一次。” 他想退开，对上祁沐满含期待的视线，“怎么？” “不想碰吗？”祁沐要拉封奚的手。 肩膀上顶着那么大个伤口还色心这么重，封奚报复性地卡着他的腰，力度跟挠痒痒似的，“好啊，这你说的。” “你大点力气啊！”祁沐痒得直颤，逃到岸上往身上套湿衣服，“别看我了，你饿不饿？” 两人在河里捞了几条看起来能吃的鱼，顺便找到生火的辅料。 他们在广袤雨林中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所拓荒者建造的废弃房子，木质房塌了半边，只剩下砖石堆砌的部分还能用。 祁沐进去查看，总体条件还行，至少能保证没多少虫子。 能住人就不错了。 封奚也这么想，他看着清出来的床铺，虽然多有嫌弃，还是躺了上去，其下铺着些干燥树叶，翻个身都要吱呀作响。 不知道要待多久，他们没收拾太多。天色渐暗，隐在暗处的野兽窜了出来，连房顶上都是别样声响。 看起来这星球生态改良很成功，封奚还没如此亲密接触过大自然，实在睡不着，便去看靠在他另一侧的祁沐，“你觉得我们多久能回去，一个月？” 祁沐质疑，“我觉得十天是极限，巴顿他们就算耽搁了，从殖民星回来也该发现异常。” “不好解决呢？” 祁沐心中也预设了最坏的可能，不想太悲观，便半开玩笑，“那只能让你和我在这里待一辈子了，一百年时间，怎么说虫族战乱都能平定吧？你看这里的生态这么完善，总有一天会有人来开发。” “到时候我们就是这里的两个野人，一起被赶出去。不对，按帝国律法，率先到达宜居星球并居住五十年以上，这颗星球就是我们的了。” 封奚推了他一把，“我才不和你在这鬼地方待一百年。” 比起原始环境，他绝对毫不犹豫选择一辈子生活在太空生活。 他按开终端看时间，终端能通过光充电，暂时不用担心关机。 “我们至少到这个星球一天了。就按你说的十天算，剩下九天去找找我的飞船。” 他心中还存着点侥幸，那么多装备不可能全军覆没，敲敲打打靠他的飞船离开也不一定。 祁沐点头，“等天亮了，我去找。” 他将头抵到封奚的颈边，借着窗外的光芒，封奚眨眼，往常挂在祁沐耳边的降噪环不见踪影，应该是慌乱时落到了飞船上，这样的话…… 他伸手搭在祁沐颈间，“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祁沐：“还好，最近精神域稳定，保持五感能预防紧急情况。” 安索守在门口，同样警惕注视着四周。 封奚抿唇，各种繁杂信息冲击，以祁沐的精神域，迟早要出问题。 诡异锋利的鸟鸣在房顶响起，祁沐调整睡姿，“幸亏有个房子，这地方真渗人。” 封奚下意识圈上祁沐后背，心中考量是否要在这里梳理。 深层梳理会带来短暂紊乱，满是危险的夜晚怎么看都不是合适时间。 他正对着祁沐，下颌贴着祁沐头顶，让自己的气息呈四面包围，“等情况合适时，我帮你调五感。” 被整个压住，祁沐不适应地动弹了几下，又被封奚低声提醒呵止。 贴颈而眠，特种人信息素时刻挑拨着他神经，理智退散，欲望占领高地，祁沐哑着嗓音，“我想亲你。” 液体交换代替过火的挑动，至少能安抚下他愈发膨胀的渴望。 第32章 封奚喉结滚动，眼中蕴着些说不清的意味。他低头，哨兵的黑发刚烘干，显着有点柔软，散出点草木清香。为了尽可能将自己的信息素传过去，他们紧贴着彼此。 以至于祁沐动情地试探分毫不差传递到封奚身边。 他能看清祁沐柔顺的发丝在颈边打转，随着主人动作灵动跳跃。 封奚沉沉应了声，抬手压住乱飘的发，“好啊。” 仅仅只是一个亲吻，经由祁沐这样郑重其事地说出来，似乎带着点不一样的意味。 他深吸了口气，手拢在祁沐发后，主动低下头探索。 被反抱得难受，封奚想笑，“你是在紧张吗？我好像没怎么拒绝过亲吻。” 祁沐手脚并用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封奚身上，从理智上来说，他当然知道这种晚上不适合忘我的地投入，但从感性上来讲，他简直要深陷入泥泞雨夜，身边人会为他作出一切让步，他们依偎在一起，是最紧密的爱侣。 或许只是出于吊桥效应，站在危机面前，他们的关系才能有如此突破，但他还是高兴的。 第63章 祁沐嘴角的弧度明显，连话语携带的气声都比平时柔软不少，“你今天对我的态度真好。” 睡意酝酿到中途又被压下，两人都无比清醒。 封奚笑了声，很浅，他们鼻尖相触，气流缠合，“可能是为了抵救命之恩，突然想以身相许了。” 其实挺没意思的，他一直抗拒祁沐更深的接触，仅仅是出于对多年前那份经历的抵触。 可祁沐分明什么都不记得。 他想先知道答案，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情动比答案先到。 心中刚升起点柔软，他被祁沐按得变了脸色，手指飞速箍住他的手腕，“干什么呢你？不是说亲吻吗？怎么跑下面去了？” 这声与其说是指责，更像是对满含色心的哨兵的无奈控诉。 祁沐嘴角难压，毫不犹豫接下了指控，“你先说的以身相许！” 封奚：“知道口嗨是什么意思吗？” 祁沐：“不知道唉。” 两人笨拙地彼此纠缠，衣服满是褶皱，封奚的唇贴着祁沐脸颊一寸寸略过，被祁沐晃得许久没碰到地方。 他垂下眼，伸手稳住祁沐额头，“别乱动。” 祁沐微仰着头，唇瓣开合，“我开心！” 火焰点燃，长久压抑下的感知猛烈爆发，封奚看着犹在傻乐的人，眸色渐暗，最终匿于夜色。他对祁沐当然有欲望，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会想当年究竟出于何因。 为什么不等等他？为什么自己走了？ 还过得……这么没心没肺。 这些情绪纠结到一起，变成了一种扭曲并且辨不出面目的情感，他能察觉到到祁沐拉近关系的试探，下意识想要回应，却又因幼稚的坚持，固执将两人分隔两端。 他真没劲。 封奚狠咬了口祁沐的唇，满含泄愤意味，如果不是这人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好好的亲吻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翻滚间，祁沐轻嘶了声，淡淡血腥味漫出，封奚下意识减轻动作，想护住那处伤。 虽然没说，但封奚能猜出来，逃生舱那处破损离他更近，如果不是祁沐主动挡下，是该扎到他身上的。 封奚：“你别动了，疼吗？” 回应他的是祁沐压低的呼吸，却少有疼痛意味，“有点爽。你再蹭蹭我。” 封奚：…… 真不愧是哨兵。 封奚的衣服散开，几乎算是搭在身上，为了远离酸雨的影响，他同样脱下了外套，上身只是着一件薄薄衬衫，翻身间身体触碰到湿润床铺，被冰凉激起一阵战栗。 在这个原始星球上，一切有关人类文明存在的证明过分稀少，他们像处在世界末日，不免被最深层的情感裹挟。 匹配，结合热，都比不过这晚的蠢蠢欲动。 再一次将祁沐按到身下，封奚咬上他耳尖，神色郑重，“我之前一直用匹配的角度看这段关系，不想做更多，挺不对的。” 祁沐看过来，屏住呼吸。 “重新开始吧，算恋爱？” 新网上整天传些有关他们似是而非的消息，绝对想不到两位正主到现在才表明心意。 祁沐唔了声，紧接着是段又重又急的喘息，他挺起胸膛，似乎狠狠压下了什么，禁不住伸手一把抱住眼前人，“好！” 几个月来的朝思暮想终于触到实地，他却觉得如跃云端。 但在落后又寂寞的星球上，他竟然获得了自一开始就向往的答案。 他又转动着试图靠着封奚，与往前数次不同，封奚接住了他，喟叹似的耳边低语，“别蹭了，不是说亲吗？还是说你真想在这种地方…” 祁沐耳尖通红，想到这环境的恶劣程度，他很快收起心思，收回腿点头同意，“好吧。是我太自私了。” 封奚非常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听懂了他话里意思，但没急着反驳，伸手捏在祁沐腰间，引得人一阵抖。 两人都没再开口，四周充斥着鸟鸣与树叶踩踏声。 虽然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但他们接吻的技巧实在没有精进。 他们总处在种割裂状态，祁沐一门心思想着拉近距离，而封奚则在意如何在不退却底线的情况下维持住关系。 所幸，现在完全没了这种顾虑，距离无限拉近。 情到浓时，接吻的技巧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似乎要将心底压抑情感一起呵成地倾泻出来，封奚一改往常寡淡姿态，手环着祁沐的腰，借着姿势的优势压住人不许乱动。 他的气息毫不让步地压向祁沐，唇齿间满是侵略意味，迅速攻城掠地。 往常多是祁沐主动开头，邀着封奚进入放肆舒适，也就从未遭受过如此动情又激烈的入侵。 祁沐久违的感到一阵眩晕，世界似乎完全模糊了边缘，强烈的冲击疯狂漫上大脑，每一寸神经都尽力传达着舒适。 搭上腰间揉压的手，祁沐感觉他简直成了只拔了牙的猛兽，被封奚箍着，进退两难，头一次生出退却的心思。 他招架不住这样的吻。 太深，太接近内里了。 他再一次感觉哨兵的五感过于累赘，没有降噪装置帮助，他只能无差别接受身边所有信息，鸟鸣，兽吼，最具有存在感的，还是唇间动情的水声。 湿润的水汽漫及眼前，祁沐在一片敲打树叶的声音中惊醒。 第64章 下雨了。 雨水敲击在屋顶之上，仿佛告诉他们，他们正处在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秘境。 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美梦。 但祁沐知道，这并不是那些水汽的来源，他的眼睛同样湿润，被吻得发出几分动情的低喘，胜似呜咽，他抽身后退，想要借此寻求机会喘息。 明明哨兵的肺活量更强些才对。 祁沐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无厘头的问题，不服输的念头瞬间涌进脑海。 为什么是他被吻得浑身发软？ 而之前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打动封奚。 可今天，只是一会儿，他就没什么反抗的心思，只想催促继续。 究竟是他没什么底线，还是因为他吻技不行？ 封奚看出他的走神，用力碾在唇上，手上握住祁沐侧腰，颇有点惩罚意味地压紧。 “回神。” 祁沐被这句通过精神链接传来的信息惊了惊，突然想到，体，液交换到了一定程度，他们能短暂共感。 “你在想什么呢？” 没得到回应，封奚再次开口。 交流出现在忘情深吻时过于刺激，祁沐脑子有些晕，反应了会儿也不知道作何回答。 他出了个昏招，胯骨若有似无地蹭着，“想这个。” 封奚握住了他，垂眸。 “这地方太差，想明天下不来床吗？” 一瞬间，祁沐简直感谢起这次意外来临了，完全没了生命危险之后，瞧瞧，他们竟然能谈论这么深入又成年的话题了！ 这绝对是他们关系的一大进展！ 祁沐：“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想。” “好吧，那你明天可以在床上呆一天，我自己去找飞船。” 祁沐磨牙。 已读乱回，他要被气死了。 封奚被他表情逗得想笑，手指在他的耳尖打转，迫使人转头来看，话中还带着点愉悦的颤音，“宝贝，你学习过吗？先说一句，我可什么都没看过。” 虽然没有具体见过，但这事光想象都有点不太美观，他实在不能接受在下面。既然祁沐这么主动，只能先让他来试试。 这话不能主动说，他怕两个人当场争起来。 祁沐被他这一声喊得软了半边身子，心思微动，不得不面对后面尴尬的问题，活了二十多年，他还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封奚看他这表情就能猜出答案，星光下，祁沐的脸几乎都皱到了一起，像遇到什么世纪难题。 封奚拍他，想让他放弃这点不切实际的梦想，“没那点知识深度，咱们回去学也不要紧，时间多着呢。” 祁沐仍是不语，帝国的性普及教育十分成功，不然星网上也不可能对那种小说如此包容。 帝国公民20岁成年，在往后的近200年的寿命中，为了帝国生育率的考虑，也为了公民福祉，有无数机会详细了解。 可惜这两个人，一个在义务教育阶段出事，回去后完全靠家庭教师授课，另一个干脆在边缘星系当原始人，没有长成过于封建的老古董已经是万幸。 都只局限于只听说过猪跑，完全没亲眼见证过。 封奚感觉到这人在他怀里蹭了下脸，又转动起身子磨蹭，他不明白这人的意图，抬手插进发丝间摩挲几下，没问出口。 祁沐脸上带笑与他拉开距离，低头在自己的身上摸出终端。 他向来不依靠终端，在这种原始的无星网环境中，反而如获至宝地捧在手心里，三两下开机重启。 所幸帝国上将能配备的终端还算高级，至少防水。 没一会儿就开了机。 第33章 封奚压下疑惑，暂且看他动作。 终端光芒明灭，到了个过分熟悉的界面。 那是问答平台的书架，上面打着的备注是连续两个问号，足以见得终端主人对这份文件的看法。 没有星网连接，平台加载半晌，留下个神色尴尬摊着手的小人，但本地下载过的七本书没有失踪，万分安稳地躺在书架上。 封奚觉得他的表情和q版小人有的一拼。 祁沐咳了声，郑重其事道：“这里有学习资料，要不要现在看？” 如果尴尬能具象化，封奚感觉自己头上绝对要涌上几根黑线，这几份文档中，有的他曾经看过，有的很陌生，图文并茂，看起来还挺全面。 他接过终端看了几眼，点进熟悉的机甲篇，很快被里面的画面闪到眼睛。 在文章正上方有着小小的注释：应原著作者要求，不准亵渎机甲，故图文版机甲内容请自行想象。 几张有碍观瞻的图片大咧咧展示，其过程之详尽，流程之科学，都令人感到叹服。 而所谓的尊重机甲，仅仅是在图版机甲上打了厚厚的马赛克，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机甲祖师爷真的在世，恐怕还是得被气死。 封奚甚至没法说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想法，这情况算是求仁得仁吗？ 幸好上面的角色经过二创不太相似，让他心底涌出几分尴尬没彻底凝成实质。 祁沐没什么想法，他单纯将这东西当做一份详尽的指南，以求尽快达到目的。 他很有主人翁意识，“我来好好学一学，别拿走哇，你给我看看。” 两人凑到一起，封奚的身体有点僵硬，他转过眼，落到祁沐逐渐泛红的耳尖上。 第65章 一同看这这种东西，果然不管多心大的人都没办法完全消解。 “这么奇怪？”祁沐嘴上嫌弃，心中却很快记下具体内容。 “你挑的。”封奚揉乱他发丝，能感受到外套遮盖下，祁沐手上的动作。 祁沐认真读了会儿，终于大胆实践，没什么辅助工具，他决定轻信书上的指南，松软的猫耳在发间立起，被压在头上的手抓了个正着。 封奚全没有料到，他有些诧异地捏了捏突然充斥到指尖的柔软，“什么动…静……” 他很快找到答案。 不止耳朵，哨兵借着融合态，尾巴尖从身后探出，从外套间钻出，一点点挪向两人之间。 在战场上一贯象征上将冷冽不近人情的融合态，此时反倒走了另一个极端，柔软极了。 火堆燃烧发出滋啦声响，给毛绒尾巴映上点红。 很蓬松。 封奚短暂滞住呼吸，目光微凝，空闲的手不自觉向下移，想要抓住尾巴。 但祁沐能感觉到他的动作，用尾巴甩了他一下，自顾自朝身前反应位置探索。 封奚咬牙切齿，“什么好处都让我占了不太好吧？” 说罢他便伸手去扯。 这种感觉太奇怪，他没这么猎奇的癖好，蓬松绒毛贴着肌肤，带出些过分异样的触感。 有点痒。又有点酥麻。 祁沐的呼吸也有点乱了，他光看那漫画就有点止不住，耳朵不时地抖几下，想从指缝逃开，好把心中莫名的触感驱走。 羞耻的话语从唇缝脱离，“力度还好吧？别嘴硬。” 呼吸携带的温度愈发高，封奚闭眼，“还不错。” …… 封奚躺在床上，看那只有点湿的豹尾，蔫哒哒垂着。 除开这些，哨兵的身前也是一塌糊涂，生生靠自己把自己给累得直喘气。 夜晚本来就黑，看不分明，封奚没觉得羞赫，特种人信息素的味道浓浓笼罩在屋内，勾得人愈发蠢蠢欲动。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封奚抬手，沾着点湿润抹到了哨兵唇上，祁沐的下唇有点肿，湿润的红色显得格外诱人。 明知道封奚做了什么，祁沐眼神直勾勾看着人，舌尖探出，在唇上扫过，“向导素味道好浓。” “是吗？说不定是你的呢？”封奚完全躺在床垫上，没再嫌弃。 树叶的摩擦声激得祁沐短暂皱眉，他心情很好，笑着争辩，“我当然能分清是谁的。” 他将头压在封奚腰间，“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 “知道了，我又不聋，用得着说这么多遍吗？”封奚心中好笑，想要再碰碰祁沐头顶的耳朵。 情动时一旦被他碰上，这双耳朵就会抖上几抖，连带着祁沐的身体都一并紧绷起来。 祁沐眼中还保留着点欲望，想要躲开，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火堆那边，安索同样警觉支起耳朵，看着漏风的门，喉中起了些低吼。 怪不得这处庇护所没被藤蔓彻底占据，原来还有固定住客。 来的是个狮型野兽，低吼了几声，被屋中的火光惊退，又重新隐进了雨幕之中。 祁沐紧绷的肌肉放松，“走了，放心。” 室内旖旎的气氛被打散，默契不再重提。 毕竟不知道周围是否有更多的捕食者虎视眈眈。 接连发生这么多值得注意的事，封奚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心思，他腹中饥饿，支起半边身子去看祁沐。 “你饿吗？” 他们虽然有捕鱼，但并没有处理，身体只凭着些许营养液吊着，胃早就发出不安的低鸣。 两人坐到了火堆旁，拿着勉强凑起来的容器，剖鱼时，窗外的雨声满溢屋内。 雨愈发得大，水汽铺到屋内潮湿，冲得火堆欲灭，闷得难受，温度也开始降低。 封奚没穿上外套，他想去看祁沐的尾巴，发现这人早就收了回去。 察觉他疑惑的视线，祁沐笑着解释，“太脏了，放外面难受。” 他们没多少水，祁沐愿意这样，封奚没再说话。 总不能让借着雨水冲。 封奚沉默，是他的话，他一定要用雨水冲洗一番。 借着金属碎片，祁沐很快把鱼收拾好，用带来的水干煮下去。 实在没调料，只能借些浆果凑活。 封奚拿出终端再次不死心地搜寻信号，他咽下几口鱼肉，任由祁沐紧靠。 祁沐：“这雨下这么大，咱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吧？” 封奚朝深沉的夜色看了眼，“这儿大气条件不行，但不会下太长时间，明天会停的。” 吃了鱼，祁沐将打湿的木头放在火堆旁边烘干，见封奚有了睡意，将两人的外套搭上去，看了会儿火，也爬了上去。 气温低，半梦半醒之间，两人完全依偎。 - 封奚在股肉香中醒来，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脖子，回眸四处打量，待看到火堆上烤着的食物，心猛然安定下来。 可惜哨兵又没有了影子，他只得起身，穿上烘干的衣服出去找。 绿叶上放着些烤肉，这次有调料佐着，不算太难吃，几个红彤彤的果子也摆在旁边，能勾起人的食欲。 封奚先拿起果子啃了几口，借着窗户朝外看，有些震惊。 祁沐扛着几根树枝，正在尽力生火，几只野鸡绑在一旁，看起来同样进入了待烤的午餐。 第66章 起身走出门，感觉到脚下泥泞的触感，封奚稳住身体，更加觉得祁沐的毅力可贵。 祁沐去参加星网上有名的荒星求生节目，必定能得第一。 被他佩服的人选蹲在新升起的火堆旁，头发还湿着，看起来跟刚洗了澡没两样。 “你这真打算在这住了？”封奚一手扶着树枝，免得自己踩进水坑，“什么时候出去的？” 祁沐的裤腿上沾着点泥泞，星点的黄褐色斑脏乎乎，昭示着他到底走了多远。他笑得眯起眼“没多久，在四周转了转。昨晚睡得还行吧？” 封奚没否认，他走了过去，昨夜割伤祁沐手心的金属碎片包上了布条，与之相对的，祁沐的裤脚断了一截，脚踝露在外面，有点红。 祁沐沉吟片刻，语气带点商量，“让我看看你的融合态嘛，现在不适合做太多，梳理也不太合适。如果能有更多向导素，我铺开五感，能更快找到飞船坠落的位置。” 这话掺着点隐秘的心思，在中心星时他便喜欢封奚融合态，发丝如瀑，金黄的瞳孔分明是暖色调，却带着不可亵渎的气场。 可惜对特种人来说，融合态是很私人的信息，他一直没敢开口。 封奚瞥了他一眼，觉得有理，便点头，“行。” 反正他的融合态看不出什么。 除了头发长点，绝对没什么奇怪的变化。 祁沐唇角难压，身上洋溢着梦想成真的气息。 眨眼间，封奚的银灰色短发拉长，耳朵位置转换为鳍状，整个人的信息素不间断外溢。 雨林中水汽充盈，他的耳尖不断开合，不自觉捕捉起水雾浓度。 祁沐视线艰难移开，却没忍住伸手的冲动，“我早上在这周边看了一圈，在附近发现了个长耳猿聚集地，看那边有很多人类遗迹，要不要去看看？” 封奚打下他戳到耳尖的手，耳鳍不受控颤动，“你再乱碰，我让你去当长耳猿。” 他从没被碰过耳鳍，头一回感受到上面神经之丰富。 祁沐讪讪收回手，下次还敢。 沿途在树上刻痕留下标记，没多久就到了祁沐口中聚集地。 这是处有点空旷的灌木林，久违的阳光顺着林窗打下。地上落叶积有十公分左右，再往下是混凝土质地，看遗留的设备，这里曾是人类的飞船船坞。 在附近逛了一整圈，没找到遗留的飞船，但这处空旷地点可供他们点燃求救信号，算是个好消息。 将寻到的燃油堆积到一处，封奚回头询问，“怎么没看到长耳猿？” 这边实在是有点太空旷，除了他们两个人，几乎什么都没有。 祁沐眺望四周，“我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采摘熟透的果子，大概去附近找果子了吧？” 这处聚集地附近有条溪流，水质不太干净，比他们昨天找到的那条差很多。 封奚点头，没追究到底，反正他们只是收集一会儿东西，很快就离开。 只靠祁沐手中的普通金属碎片挑战捕食者太冒险，容易负伤，他们一直有意避开原住民。 离开时祁沐在前面开路，沿着留下的记号向相反的走，没多久，猿类的啼叫声充斥前来，眨眼间包围附近。 这声音不算刺耳，却引起了两人十足的警惕，安索护在身前，他们一步步缓慢向前走，免得激怒长耳猿。 终于要退出包围圈，一群猿类在树梢上晃荡，长长的耳朵在空中划出弧线，松弛又轻巧，瞧起来没有攻击意图。 封奚心中猜测，仍不敢放松，手指拉住祁沐，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红彤彤熟透的果子朝他们砸过来，出自些年幼长耳猿之手，小猿面相并不凶狠，边砸还不忘掰开些在自己身上涂抹。 果类芬芳是不错，但果子迸射出的汁水沾在发丝上，那黏腻的感觉让封奚难受。 祁沐的声音有点小，却十分清晰，“我好像看出它们意图了，这些果子有驱虫的效果，它们在表达好意。” 封奚抽了抽嘴角，“我受不了，必须去清洗掉。” 祁沐眼眸微弯，“它们可能是被人类饲养的品种，不危险。等会儿咱们就去找水。” 在猿类感情过于丰满的啼叫声洗礼下，封奚有种错觉，这些长耳猿好像很希望他和祁沐一起去当猴子。 祁沐听了吐槽，真情实感点头，“长耳猿的耳朵是雪白色，按白色的纯净度挑选配偶，它们大概很喜欢你。” 封奚给他了一脚，“你才去给猴子当配偶，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祁沐笑了会儿，两人在丛林中打转，愣是没找出更干净的溪流。“去昨天那条小溪吗？我早上看的时候水还挺干净的。” 封奚沉重点头，“去。” 到溪水旁边，封奚俯下身，浸泡会儿发尾，犹感到不太对，索性看向祁沐，“你来帮我洗。” 祁沐站在旁边，弯腰捧起潭水，一点一点帮着冲下汁液。 发丝如绸缎陷在指尖，他收着力气，小心矜重。 洗了许久都没被放开，封奚想开口喊停，余光暼到了自水流冲击而下的金属碎片，其上的徽章过分抓眼。 他猛地起身，长发披垂自肩头，给祁沐指，“看到那个没？我们去上游。” 昨天下了大雨，能被雨水冲刷下来，飞船应该就在上游不远处。 第67章 他的物资说不定能保存下来些。 终于要摆脱野人生活了。 第34章 发现离开的机会，封奚心中波动，随便拢了把头发免得碍眼，便要朝上游走。 暴雨过后，水流激荡，滋生出不少蚊虫与淤泥，深一脚浅一脚踩下去，两人裤脚都沾了不少泥泞。 祁沐原本跟在后面，为了避免意外状况，他拉了拉封奚衣角，三两步跨上前，用碎片式样的匕首斩下挡路的藤蔓，沿着最近的道路向前。 雨林穿梭必须尽可能遮住皮肤，但祁沐的裤脚缺了一截，水蛭与蚊虫蠢蠢欲动。 安索在这地方难起什么作用，反而给自己沾上一身的泥水，哀怨吼了声，钻回了精神图景。 封奚接过祁沐递来的藤蔓，将长发挽住，终于感觉利索。 空气中水分太高，他们两个都有点狼狈。 “等等。”封奚按住祁沐手下的藤蔓，示意祁沐再割一截，“等我会儿。” 祁沐不明所以，但还是斩了一大截藤蔓下来。 封奚蹲下身，手搭上脚踝，拇指摩挲侧边被划伤的口子，没流血，“疼吗？” 祁沐完全没感觉，弯眸，“很快会好，一点都不疼。” 缠上几块布条，封奚将其系到祁沐脚踝，“吸血虫多，你注意着点，别掉了。” 冰凉的指尖在皮肤轻触，很快打好牢固的结，祁沐呆住，觉得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男朋友拥有的待遇好像太好了点。 “…好，我一定不让它掉了。” “重点是它掉不掉吗？掉了再扎就是，你这儿泛红得厉害。” 祁沐的回答让封奚哭笑不得，他余光在水中又看到块透明金属，俯下身去捡，借着水面波纹，他唤出精神体，让捧天先朝上游走。 将金属举到眼前查看，上面的编码显示这同样来自他的飞船。 越来越近了。 依靠中封的安全程序，飞船完全坠毁的可能性很小，至少会保留下几个重要的房间，储藏室有碰撞保护，大概是保存最完好的一个。 这意味着，他们能彻底摆脱物资匮乏状态。不用为生存担忧，就要开始思考如何离开。 封奚起身，将碎片塞进祁沐口袋，他甩下手上水珠，“走吧。” 彻底离开巨树遮蔽的阴影，河流依旧看不到尽头。 它从高耸的崖壁间落下，汇出望不见底的深潭。 而捧天早沿着河流上去，激动地朝他表述那边场景。 那是个开阔平原，在地平线尽头，一艘巨船直直插在地面。 周围的动物被突然到来的巨响驱离，此时平原一片空旷。 知道翻过山就能到达目的地，封奚拧眉，山崖过于陡峭，石壁在水流冲刷下潮湿光滑。 不借助设备辅助，他们很难上去。 祁沐将手搭在眼前，在阳光直射下朝上望。“这边爬不上去，我们换个方向。” 两人先在开阔地歇了会儿，封奚的目光又落在祁沐脚踝，藤蔓有点变形，但出了雨林，这点瑕疵无伤大雅。 休整得差不多，祁沐兢兢业业拉扯藤蔓搭草绳，好等会儿登山用。 藤蔓与布条掺到一起，组成条十分坚韧的绳子，一段系在祁沐腰间，另一端还没做好。 封奚劈好一根藤蔓，拧压潮得能出水的头发，“爬过去就能看到飞船，那边都是平原。” 祁沐：“你怎么知道？” “我的精神体会飞你信吗？它去看的。” 祁沐不禁笑，他明明记得封奚的精神体是蛇类，只当做开玩笑，“如果能让我看看怎么飞的就好了。待会儿你跟紧我，太陡的地方我拉你上去。” “它不愿意被你看到，我没办法。”封奚缠上绳子另一段，开始攀爬。 他们绕着突出的石头曲线上攀，越过几个碍事的石头，到了最陡峭的地带，祁沐转身伸手给封奚借力。 两人的身姿都挺矫健，后半程愈发顺利，祁沐自地平线冒头，双臂撑着身体向上，忍不住回头嘚瑟，“你还挺厉害，我想着要不要背你呢。” 封奚弯腰撑着膝盖，攀岩攀得他手臂肌肉都是酸的，索性承着祁沐往下说，“既然你这么轻松，剩下的路靠你多担待了。” - 心安理得趴在祁沐背上，不用靠自己走路，阳光都变得温暖起来，封奚甚至觉得有点困。 由于长时间跋涉，他的发丝已经全部干燥，翘起几根乱晃，打在哨兵肩颈，祁沐只能尽力忍下回头的欲望。 封奚声音中透着慵懒，不忘给苦力点甜头，“祁沐，你体力真不错。” 祁沐十分自豪，“那当然，有你的向导素安抚，我走一整天都不觉得累。” 封奚捡起一片不知何时蹭进祁沐衣领的叶子，随手丢进风里，两人凑得近，他用气音说话，“好厉害的哨兵啊，要不要先看路。” 胸前突然多了分稍低的体温，祁沐被封奚愈加浓厚的向导素气味迷了瞬，一脚踩到河流中，身形踉跄了几下才稳住，引得封奚好一阵笑。 他气不过，“你这样幸灾乐祸，好像我摔进去，你能幸免似的。” 封奚嗯道：“没事，我可以找你当垫背啊。” 祁沐哭笑不得，“你这话也太伤人了吧。” “那我换个表述方式，能压着你，我挺开心的。” 第68章 祁沐接不来直球，耳尖都染上绯红，低咳几声，低头继续赶路。“你好好说话。” 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恒星光芒逐渐微弱。 终于到飞船附近，封奚从背上跃下，发丝在空中划过个流畅弧度，没等祁沐看清，这人已经远离。 怎么跑这么快。 祁沐摸了摸鼻尖，没多说。 绕着飞船看了圈，封奚站到原本是飞船入口的位置，“外部损伤还好，动力装置损坏严重，缺零件，就算能修也修不全。” 他敲了敲飞船外壁，“金灵？” 没反应，借助不了飞船ai，他满怀希冀看祁沐，“你能拉开这扇门吗？” 门没被卡住，只是内部紧急上锁，是最稳固的机械结构，不好开，要撬开最外面的铁壳才能破解。 “能。”祁沐欲言又止，抬手开始撬。 被这眼神看着，说什么都得能。 封奚绕着飞船走，试图从其他的缺口进去，碎片不时从飞船上被冲下，因为最大的撞击面与河流紧紧贴合，他始终没有找到可供人进入的洞口。 照这片平原最终残留下的痕迹看，飞船是直直撞到了附近，在地上翻滚了百米后才被河流拦下。 这情形比封奚预想的要好，坠落地的地形也不错。 舱门很快被祁沐卸下，带出一连串的电光，内置ai像卡顿的磁带，仍尽职播报，“…欢迎主…人，回…” 封奚挑眉，还有反应就好，这么卡，估计是存放核心的底盘进了水，只要没彻底烧了，都能救回来。 与祁沐兵分两路，封奚先到主舱室看。 因为这里弹出了求生舱，后续引来了许多攻击，破烂得不成样子。 头重脚轻，主舱室深深插进河流，灌了不少水，仪器泡毁得差不多。 谈不上心痛，封奚麻利卸下控制台还能用的装置，能救多少就救下多少。 重启了ai模块，封奚再次呼喊，“金灵？” 这次终于不是卡顿的声音，“主人，我在。” “记录受袭画面了吗？”他将从逃生舱扒出的黑盒一同放下，着手修复显示屏幕。 金灵开启飞船内尚存的灯，显示屏一并亮起，侧翼被击中画面播放，“断网前有同步备份，已经发到了中封主脑，这些是断网后存下来的视频。” 封奚颔首，金灵不需要星网链接，屏蔽信号后会卡顿段时间，但很快就能恢复。 飞船的信号台同样搜寻不到星网波段，封奚彻底放弃这条出路。 他们被困在这里差不多两天时间，目前没接到救援。 大概以后同样不会有。 副舱室的对话请求跳动，祁沐的声音响起，“我这边看到好几个完好的舱室，但卧室那测撞击严重，你那边怎么样？” 封奚开启对话键，“主舱室报废，但电路没问题，飞船的ai也能用，能修的都修好了。” 祁沐：“等我过来。”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祁沐拉开舱门，“这算不算是条件大升级，我们彻底脱离原始社会了。现在我们收集了飞船装置，下一步就能开始自己的文明建设了。” 说得跟基建游戏似的，封奚勾唇，“以后你就是飞船上的传信员，记得往外定时发求救信号，记得避过军部攻击我们的家伙。” “往外发‘不要过来？’”祁沐玩笑回应，“电影里发这东西总会有人过来查看，咱们也学着点。” 封奚抱臂，“随便你，10天内没人来救，你就和我一起坐自造的火箭出去吧。” - 恒星光芒熄灭。 飞船只剩下一间休息室可用，内部水循环完全失效，所幸此时在河流边，取水容易。 靠着金灵的协助，两人合力将飞船朝里边移了几寸，不至于被突然涨起来的河流冲到雨林。 晚上又开始下雨，借着终端瞧不出星球上的时间，这里没有野生动物威胁，少见地带来点安全感，一改近日紧绷的气氛。 被人类科技包围的感觉过于舒适，虽然只是个残次的飞船，但有营养液可喝，有淋浴与完好的床可用，对比前几天的经历，简直算得上天堂。 在异星吃了几次柴得硌牙的肉之后，封奚觉得随船带营养液实在是个正确的选择，在他们懒得连速食食品都不想动的时候，这玩意能救命。 吃饱喝足，进入唯一幸存的一间卧室，祁沐终于有机会好好清理自己的融合态，还叫安索一起来洗。 他朝封奚看，“来洗啊？一起嘛。” 封奚本来在研究飞船受损面，被心大的哨兵骚扰，霎时看不下去，索性躺倒在床，“你们把浴室占满了，我不去。” 祁沐瘪嘴，淋浴声音响起。 捧天从河流里鬼鬼祟祟爬出来，凑在浴室边抬手敲了敲。 很快，浴室门后探出一个湿漉漉的雪豹脑袋，什么都没看到，安索又缩了回去，总感觉鼻尖被什么扒了下。 很痒，它摇头压下打喷嚏的冲动，水甩了祁沐一身。 捉弄过呆头呆脑的安索，捧天兴奋地扭动几下，被封奚丢到河里继续放哨。 祁沐疑惑的声音响起，“安索说它见鬼了，你在外面看到什么了吗？” “没，它听错了吧。” 哨兵嗯了声，伴随着安索的嘤嘤声，祁沐很快擦着头发出来，用这次落难中仅存的一条浴巾擦拭，顺便把安索赶到一旁，“自己抖水去，这条小奚还要用呢。” 第69章 安索可怜巴巴，也去了河流边守，爪子在水中扒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顶它，顿时瞪大豹眼，毛都立了起来。 封奚视线在他半遮的胸前扫过，祁沐浴巾搭得十分随意，胸膛露出大半，薄薄肌肉流畅，看着很养眼。 哨兵的小把戏。 但封奚没拆穿的心思，顺利找到飞船，他状态松弛，视线在祁沐身上扫，“你还挺快。” 祁沐挺胸，视线有意无意在封奚耳尖扫，可惜封奚早收回了融合态，他手指搭在浴巾边缘，“还好吧，今天合适吗？” 封奚沉吟片刻，“你觉得呢？” 祁沐当然觉得合适，顶着半干的头发朝床上拱，“当然当然。” 祁沐没指望太多，但这样成人的话题多多益善，他喜欢。 他想把浴巾抽出去，自己钻到被间，可封奚的手先到了。 浴巾扯下，祁沐脸上登时漫上红晕。 看着祁沐身上的短裤，封奚抬起指尖戳他，“不是，你穿这么齐，娇羞什么劲？” 夜间又有点降温，安索小小打了个喷嚏，想钻回舱室，但主人让他离远点，动了动脑子，它决定再蹲会儿。 室内。 祁沐气息有些急，唇上摩挲，手指不自觉微屈。 第35章 两人的距离不自觉间拉得极近。 封奚注视着祁沐黑得看不见底的眸子，呼吸频率愈发加快。 哨兵正不老实，手指松松抓拢，没轻没重，引得他眼底染上些晦暗。 船外雨水如注，浇在玻璃上，完全隔断外界窥探，却遮不住室内愈发杂乱的声音。 舌尖吮｜吸到发麻，撞击中幸存的被褥揉得混乱，漫着青色。 未干的发丝微微沉重的触感在脸上擦过，存在感分明，满是草木微苦的涩味，冲动涌出，电流般席卷全身。 祁沐的锁骨仍泛着红，肩膀上的贯穿伤表面愈合，结了层血痂，像落了朵鲜艳的花，堆叠在绯红皮肤上，瞧着很是绮丽。 让人想要触碰。 靠视觉无法消去身上难耐，祁沐动物般嗅闻，誓要在每处地点都留下痕迹，融合态的尾巴钻出来，隔着裤子贴上，有如隔靴搔痒。 封奚不自觉皱眉，伸手去捞。 哨兵身上没一丝赘肉，常年锻炼的体格并不夸张，没显得凶悍，透出蓬勃的生命气息。 封奚按了把，被硌得想笑，“你特别紧张吗？” 本来就硬，还绷这么紧，穿上衣服就能去干架了。 祁沐下意识放松点肌肉，但很快被空气中浓厚的向导素味道激得警惕，他声音含糊，“放松不下去，你味道太好闻了。” 什么流｜氓发言，封奚终于捞到尾巴，刚要往上拉，祁沐的牙齿咬到他脖颈，虽然只是在凸起上打转，但猛兽衔住咽喉般的危机感仍是让他绷紧身体。 融合态时，祁沐的牙齿不可避免变得更加尖锐，卡着皮肤，有些痛。 哨兵一遍遍舔｜舐，他能感受到黏糊糊的口腔温度。 细微的摩擦自下巴传来，封奚低眸，果然看到两只毛茸且十分厚实的耳朵打在上面。 顶级哨兵带来的威胁实在可怕。 封奚勾唇，抬手捏了捏，不出意外看哨兵动作停滞一瞬，“祁沐，模型机幸存，我大概想出能夺冠的卖点了。” 祁沐差点没反应过来，缓了会儿才明白封奚是在说飞船竞赛，他敷衍点头，“等会儿再说呗。” 舌尖软得过分，封奚深吸气，尽力不去注意口腔炽热绵软的触感，“我就想现在说呢？” 祁沐：“你说，我听着呢。” 口上应着，祁沐没歇下动作，专心又敷衍。 封奚便要他敷衍，趁着祁沐躲避念经，他抓着这人手腕，一手扯来藤蔓。 因为洗澡取下的藤蔓被他趁着空隙系到祁沐手腕上，另一端卡着床头柱子。 束缚感缠着手腕，祁沐愣住，抬头去看那脆弱的维系，“干嘛？” 藤蔓被他脱过水，干干地翘起，祁沐本计划将其作为特别的礼物保存。为了不损坏这根封奚编的环，他只能分些注意力放在右手上，眼睛不自觉看向封奚，吼中溢出疑惑的哼声。 “嗯？” 封奚眸中带笑，找到机会从祁沐口下离开。 他带着一脖子牙印，手指撑着祁沐肩膀，长发丝丝垂下，搭在祁沐眼前，被两人的呼吸吹得四处逸散。 “现在好闻吗？” 融合态下，想要多少向导素便有多少。 特种人的信息素碰撞，倒撞出些心知肚明的暗示。 封奚不想靠五感操纵，他想让祁沐打心底交出主动权。 “如果你把它扯断，今晚就结束。” 指尖在祁沐殷红的唇上抹，顺着柔软深入，最终停在他有点尖的虎牙上。指腹磨蹭，封奚感叹，“真锋利。” 祁沐半张着嘴，目光紧锁在封奚身上，他想起身，但被藤蔓卡着，距离受限。 他也说不出这根绳子怎么有这样的魔力。 指尖又逡巡了圈，封奚觉得差不多，分开哨兵的退，低头看他，“还咬吗？” 祁沐仍直勾勾看着，只差点头应下。但不知封奚要干什么，他谨慎地选择闭嘴。 封奚：“别这么没劲，给点反应。” 祁沐哼了声，“你要干什么？又不放开我。” 第70章 浓郁的向导素将他死死按在原地，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他靠着空闲的手泄愤，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封奚的下衣很快被揉乱，目光中带着审视，“又想助人为乐，要帮我了是吧？” “今晚不行。” 祁沐眼中蕴含的期待暗下去，他有点气，“那你直接喊停不就好了，好烦。” 他微抬被捆在床头的手，扣在床头上，借着沉闷撞击声抗议。 “没说要停下，”祁沐这副模样也有意思，封奚仍有逗弄的心思，空闲的手握住，“换我帮你，不能什么苦都让你吃了。” 祁沐勉为其难点头，结合没机会，手工也不是不能接受。 特种人间的结合分精神结合与身体结合两种，精神结合通过精神联结完成，对特种人来说，战场上多有必要建立精神联结的时候，没人觉得这是种具有特殊意义的结合。 但身体结合不同。对特种人来说，选择身体结合后几乎再无分开的可能，只有生死相隔会导致结合破裂。 仅存在疏导的关系只能称另一人为匹配对象，但经过身体结合，封奚会成为他的结合向导。 这种稳固又绝对唯一的关系让祁沐着迷。 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这样深入的关系，大多特种人为了躲避身体结合带来的终身制契约，都会特意选择普通人伴侣，以免经过时间消磨，感情褪色后，想抽身时被这份‘诅咒’困住。 或许封奚还没想好，祁沐心中开解，至少封奚并不反感结合。 他会坚持到成功那天。 侵｜入感传来，祁沐的身体瞬间僵直，一瞬间满脸绯红。 “你干什么！” 指尖潮湿，封奚奇怪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这眼神中蕴含的意味太丰富，祁沐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不堪地转动身子，却换来更强的异物感。 好冰。 祁沐试图逃开，但手被束着，他没法做太大幅度动作，除了越来越怪的感觉，什么都没改善。 “还好吗？”封奚观察祁沐的表情，小心尝试，没退开的意思。 精神暗示太好使，好使到封奚感到奇怪。 他没准备今天就成功，只是想试探下祁沐的底线。 但祁沐像条渴水的鱼，睁着不甘的双眼，满脸谴责，却不做什么反抗。 真能接受？ 到了这步，封奚不好停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祁沐完全反抗不了，眼角被陌生感觉激出了几滴眼泪，“擦，你…你慢点啊！” 封奚觉得自己已经够慢了，被他喊得短暂停下。 但祁沐又挑刺，“别停啊，难受！” 要求真挺多的。 封奚叹气，任劳任怨干活，谁让祁沐白天当了他一天的苦力，这时候苦一苦他算了。 卡了太多次，封奚抓狂，“哪会那么难受！” 祁沐想骂脏话，声音都带颤，“…你来试试啊。” 到最后的关头，祁沐反而没什么反抗的心思了，他骂骂咧咧，恨恨磨牙咬上耳鳍，却换来声音破碎。“…我服了…真服了你了。” 大脑空白了瞬，快｜感直冲头顶，有浓郁的向导素护着，祁沐五感照常运行，这种时候都要接受繁杂信息。 呼吸声，水声……窗外愈来愈大的落雨声。 “我真是载了…”祁沐气喘，闲着的手抓住封奚头发，跟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你这也太差了…” 痛死他得了。“让我来一定比你好使。” 封奚本来还想虚心求教，但听他这话，干脆直接把话碾碎到空气里。 哨兵老实了。封奚躺在床上，发丝还被祁沐握着，这人跟呆住似的，没反应。 祁沐身前又一塌糊涂，喘着粗气，脸上挂着几道泪痕，在封奚看时还故意撇过头。 封奚无法，起身去放水，“用我帮你洗吗？” 祁沐坐在床边思考人生的表情太能糊弄人，冷厉的眉沉沉压下，眼珠黑的透不过光，如果不是刚看过祁沐情｜动模样，他能怀疑这人要怒极行凶。 水差不多放满，祁沐还没反应，封奚稀奇，“我真那么差吗？你至于这样吗？” 他去扒拉祁沐，却摸到了眼角湿润。 不能吧…？ 祁沐红着眼看他，“你现在是我的结合向导吗？” 两人之间建立的稳固的联结明晃晃证明着，封奚抹下他眼角沁出的生理泪水，“当然，起来洗洗再说。” 祁沐从梦游中醒过来，终于有底气发脾气，一把拍在封奚手背，“起开！你这个持靓行凶的色｜狼！” 这口锅扣得封奚无话可说。 捆着祁沐手腕的藤蔓堆在床头，祁沐的手上一片红，被磨得有点破皮。 封奚拿来药，还托着条浴巾，想伸手给他擦，“手过来。” 祁沐猛夺过浴巾，利落起身，又站着不动。 “你不疼吗？”封奚被哨兵强悍的身体素质震惊，“不愧是哨兵。” 祁沐本来不想挪步子，被封奚这么一夸，他咬着口中的软肉生生忍下表情变化，维持着逼格朝浴室走，“那当然，我体力绝对好。” “得了，你就是超人。”封奚忍不住笑，虽然祁沐表情没崩，但走姿跟瘸了条腿似的，完全瞒不住。 他随后拉开浴室门，帮着递东西，没真把人自己留里面。 第71章 祁沐还哼哼，“我牺牲真的太大了，你要好好补偿我。” “听到没，你要记住我今晚的付出。” 封奚把浴巾裹在祁沐头顶擦，但哨兵比百灵鸟还能说，他戳上祁沐喉结，“知道了知道了，祁光荣。” 祁沐登时收了音，他怎么不知道喉结按着这么痛呢。 目光心虚从对方满是牙印的脖颈上移开，祁沐闭上眼，心中满是窃喜。 - 恒星光辉再次撒下，封奚被身边体温惊醒，随后反应过来，很快松弛，起身走到外面清醒了会儿。 看了会儿天，他彻底脱离迷蒙状态，晃悠着往储藏室走。 有空间折叠装置，精密仪器大多幸存，他想试着继续改造模型机。 把模型机开到平原，封奚握着仪器检查零件，敲敲打打换了不少地方。 阳光移动，影子越来越小，封奚有些疑惑祁沐怎么还没起床。 这时间比他昨天起来的点晚了有两个小时。 拍下手上灰尘，封奚又回到卧室，“祁沐？你吃早饭吗？吃点东西再睡。” 祁沐哼了声，碎发在枕头上卷翘，浑身没劲，“我起不来了。” 哨兵声音有点哑，封奚过去摸他，但两人的体温相差大，他感觉不出来，只能求助外援。 很快，金灵声音响起，“分析完成，目标体温较高，推荐药物如下…” 有点低烧，封奚短暂摸了下鼻尖，倒凉开喂祁沐药。 第36章 发热不算大病，船上只有针对普通人的药剂，只能凑合着给祁沐用，以他的体质，正常休息会儿就该好的。 毕竟没哪个哨兵是会被发烧干趴下的，说出去都嫌丢人。 但这热太邪门，祁沐将脸埋进被子，怎么都觉得难受。 浑身的燥热跟热期似的，但他们刚成功结合，不该出现结合热。 这形容出来太像他欲｜求不满，祁沐委婉删改一些告诉封奚，“你一靠过来就没那么难受，碰到会更舒服点。” 封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凑到祁沐身边试他额头温度，“真不是因为感染？” 祁沐哼哼，只觉得头痛，身上倒没什么不对的，“早没感觉了，我就感觉头疼，精神域不舒服，涨得难受。” 精神域不舒服？可身体结合之后，精神域不该服服帖帖吗？ 封奚只得顺着刚建好的链接去看，顺便把痛感调低。 自昨夜开始，他已自觉接过祁沐的五感，给人罩了个稳固的防护膜。 可惜躲过繁杂的信息侵袭，没躲过奇怪的病症。 越检查，封奚表情越怪，愈发拿不准，逐渐拧眉。 祁沐看他这样，心里也没底，有点慌，“你怎么这个表情？我不会出大问题了吧？” 封奚露出个复杂的笑，“不，好像是向导素补多了，你有点应激，等身体适应这些信息素后估计能好转。” 祁沐太久没被深度梳理过，和他匹配后最多也只是贴一贴，猛一下得到那么多信息素，又被接过五感调控，身体要适应段时间。 “不会吧？”祁沐不可思议，“可我碰到你会感觉舒服是怎么回事？” 封奚：“等向导素进了精神域就不舒服了，这几天最好保持距离，等你好点再说。” 这比告知他生了大病还难受，祁沐试图找出漏洞，“就没有什么能尽快消耗向导素的方式吗？” 他不想要这样甜蜜的烦恼啊。 封奚冷酷把他压进被子，“休息吧你，精神暴动能消耗，但那不更痛了？” 因为这原因生病，祁沐颇觉憋屈，他烦躁磨蹭发丝，想捶墙。 药效显现，祁沐很快又睡着。 歇得久了，到下午便有点睡不下去，祁沐还有点恹恹，不想再待在床上，出去找封奚身影。 封奚待在外面修理模型机并整理灵感，理论上这架模型机只是叫做模型机，除了体型小些，生产标准与正常飞船比差不多甚至更高。能源足够时，只要改改动力装置和安全系统，星际旅行不在话下。 看到祁沐出来，封奚询问：“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祁沐眨眼，底气不足，“虽然我生病了，但也没那么弱好吧。有我能帮忙的吗？” 他的手放在模型机赤红的羽翼之上，“我来试飞？” “省省，早点休息好，我们才能尽快离开。”封奚用修理钳轻挑开他的手，把人赶到闻不到油污的地方，“待会儿你状态好点，我趁着给你做个精神梳理。” 看祁沐疑惑，他解释，“正好趁着消耗你精神域沉积的向导素。” 趁着向导素把祁沐的精神域冲击得没反应过来，他想尽可能拔除精神域积累的顽疾。 祁沐眼睛都亮了几度，“好啊，我现在状态就不错，试试呗。” 封奚：“想什么呢，先吃饭，急也不是你这么个急法。” 祁沐跟在封奚身后进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他对自己身份的转变有点飘飘然，积极给自己谋求奖励。 之前亲吻要等时机合适，但现在，祁沐含了口水，刚喝下去便倾身靠在封奚身上，“既然要梳理，多来点向导素也行吧。” 封奚无奈看他，指尖扣在祁沐下颌，想进行个极轻的吻。 两人的手臂交缠，五感都罩着沉重且雾蒙蒙的膜，但唇上的触感依旧鲜明。祁沐被吻得意乱情迷，靠在椅子上思考人生，末了哀怨地看封奚，“我怎么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第72章 封奚睨他，朝他手里塞了个勺子，“怎么说呢，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怎么不算占我便宜了。” 生病的祁沐黏糊糊，封奚乐意和他闹，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气氛松弛地吃完了一餐。 唯一有点为难的，祁沐的体温相比较封奚来就高，此时发热，他的皮肤更加烫手，每次相贴都能存在感分明。 自从回到飞船，他们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ai金灵自动调节尚且能用的家居模块，将室内换成了安静适合梳理的环境，白噪音包围着哨兵的感知，看氛围差不多，封奚示意祁沐闭上眼，顺着刚建立的模糊链接进入精神域。 一阵白光闪过，空旷海域显现，封奚浮上水面，晦气地吐了口水，游到一旁的小岛缓神。 失策了，他本打算直接进入祁沐精神域，没想到正排异的哨兵精神域不太欢迎，将他弹进了自己这边。对上水中捧天幸灾乐祸的视线，他深吸了口气，将捧天一把拉了出来。 “你跟我一起过去，变大点，快。” 捧天还有点不情愿，但在主人警告的目光中，它舒展身体，带着封奚朝精神域的边缘游。 封奚的精神域很无趣，每次检测都只能探测到一大片汪洋，直到精神域边缘，这里才显现出几分陆地，可是没法过去，边缘的屏障牢牢阻隔着一切。 此时这里多了条小路，从窄小的通道看过去，高耸的雪山静静耸立。 顺着发着光亮的通道走入，封奚打量第二次进入的地方，朝远处安索挥手。 安索显然没想到除了封奚之外还能有另一个客人，迈着步子往他身边跑。它围着捧天转了几圈，想和捧天玩追尾巴的游戏，可惜捧天十分高傲，缩小身体攀着封奚的肩膀，不肯给雪豹眼神。 在精神图景歇了会儿，封奚抬眸观察有无新的变化，在他的向导素滋润下，今天雪下的不大，山腰的积雪隐隐有融化的趋势。 看到隐约露出个边角的银色金属，封奚神色慎重，决定从那处开始。 因积雪融化才浮现的待梳理位置，怎么看都有点特殊的含义。 - 手触在光芒的锯齿边缘，封奚被拉入一片花海，他起身看了会儿，没找到对应的地名。 逐渐适应亮得晃眼的环境后，他顺着小路向外走。 少年哨兵蹲在道路边缘，手上掐着朵花，兴致缺缺朝地上插，明显正在走神。 封奚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走到祁沐面前尝试打个招呼，出乎意料的，哨兵真注意到了他，眼睛睁得像看到了奇迹。 “是你！我消失已久的…”祁沐猛窜起身，视线左右打量。 “什么？”封奚不明所以，接过祁沐递来的鲜花，确定自己的身体是男性。 “朋友！” 祁沐围着封奚左右转，不由分说拉上人朝房屋聚集区跑，“我就知道除了安索外还有一个朋友！” 封奚跟着他跑，大致分辨出了祁沐状态，看起来差不多是刚离开研究所那段时间，他有点好奇目的地。 答案很快揭晓，他们跑到一片落后的居民区，房屋矮小，一个挤着一个，住户脸上多挂着愁容，是典型的落后星球贫民区。 祁沐在一扇崭新的铁门前停下，从兜中拿出把钥匙，顺着生锈的门锁转了很多圈。 封奚忍不住询问：“门这么新，锁怎么这么旧？” 哨兵手上还在较劲，“父亲说卡太紧我容易把钥匙拧断，不如换一个想转多少圈就转多少圈的，不怕坏。” 封奚：“那你父亲应该装个智能锁，这机械锁跟坏了没两样。” 祁沐认真看他，“你懂我，其实我偷偷把门卸了，但我父亲今天在家，我怕他揍我，不敢直接开。” 封奚：“……” 咔哒一声，门锁的卡扣终于解开，祁沐拉着封奚进门，冲在客厅窝着的男人喊：“你在家怎么不开门？”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胡茬，“哎呦我的小祖宗，为了养活你，快把我给累死了，起不来。” 他踢踏着鞋子去拿了罐冷饮，完全忽视了封奚，“又跑哪去了？我不是说在外来的大人物离开前不要出去吗？” 话语是质问，男人脸上却没个正形，灌下冷饮，又躺在沙发上，“过两天我去试试佣兵招募，能通过的话，我就去军团，到时候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祁沐切了声，“你天天说去，哪次成功了？我的精神域状况还好，你就那么急着给我买药？我今天是觉得有点恢复记忆的征兆才出去的，还见到我朋友了。” 男人举着啤酒的手僵了瞬，片刻才回答，“你哪个朋友？” “一个向导！”祁沐走过去踹了脚沙发，没控制住力道，震得啤酒洒了男人一脸，“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怎么整天忘？” 感受到沙发脚折下一段，男人无奈抹脸，“嗨，你看看咱们住的地方有向导吗？你去哪交向导朋友？” 祁沐愣神，下意识看向身旁，却发现看不到人影，他晃脑袋，“我又出现幻觉了，真没有啊？” “没有！”男人松弛下来，讨论起晚上要吃点什么。 封奚靠在入口，视线扫过室内装饰，总体和上次看到的记忆差不多。两段记忆都证明祁沐确实忘了个彻底，而他的父亲真知道点东西，甚至有意给祁沐丢失的记忆打补丁。 第73章 待记忆淡化，封奚没立刻出去，摸索着在精神域清理沉积，挨个理顺杂乱无章的精神力丝线。 正要撤出记忆，一阵突兀的波动传来，被杂乱丝线缠绕的灰暗记忆震颤，拉着封奚下跌。 这是？ 怎么突然暴动了？ 明明来之前祁沐状态不错，封奚心中猜测，他或许又接近一段对祁沐至关重要的记忆。 尽力用精神力拉住震动的中心，封奚扯着沉进精神域沼泽的黑漆漆物品后退，将这引起暴动的东西拔出来。 本来就没多少共情能力，为了挡下精神域的反扑，他索性凝结出条精神力鞭，甩在不断爬出的负面情绪之上，几乎耗尽精神力才稳住暴动。 扯出深陷的关键物品，封奚愣住，那是把枪，激光型，大概十年前的型号。 精神力紧紧包裹，直到污泥退散，封奚重新成功回到精神图景。 这把枪被扯出去后，精神域中的污泥消散了有三分之一。 但已经力竭，现在不是继续探索的时机，封奚收回精神，在现实中醒来，正对上哨兵墨玉似的瞳孔。 “你醒多长时间了？”封奚看祁沐的手腕，那里沉着道红印，很深，大概是哨兵尽力忍痛时留下。 祁沐摇头，“就刚才，我做了段奇怪的梦，里面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人。” “梦里说我之前有个朋友，但我想不起在哪里认识，找不到任何相关记忆。” 梦中那个人也拥有银灰色的头发，但他的眼眸不是灰蓝色，祁沐分不清朋友跟封奚是否有关系。 但他有种预感，这段梦还没结束，他还能想起更多。 封奚大概能明白他在说什么，“或许是时候去问问你的父亲？我也在你的精神域看到点不一样的。” “一把枪，深灰色外壳，十年前的流行式样。” 他看到祁沐眼中一瞬的复杂，封奚想继续询问，飞船外壳传来阵阵敲击声，两人一齐转头看向窗外。 翅膀上铺满荧光鳞粉的蝴蝶趋着光与热，瞬间在地下撒下一层荧光，封奚反应过来，“出去检查缺口，不能让它们进来。” 确保外露的装备不会被卡住，两人在蝴蝶潮前站定，恒星正要落山，无数闪着光的蝴蝶从地平线上升，朝雨林飞去，牵出一条崭亮的荧光河流。 “鳞粉有毒。”封奚想止住祁沐去捞蝴蝶的手，但哨兵手快，没控住，祁沐已经将蝴蝶抓到手里。 这些蝴蝶似乎是将他们的飞船当做了临时的栖息地，有些倒挂在上，瞧起来像给飞船铺了层荧光。 祁沐笑着看向封奚，“没事，漂亮的东西，有点遗憾才正常。” 漫天微毒的鳞粉将两人逼回飞船，隔着透明金属，翩翩起舞的蝶翼依旧美丽。 祁沐还盯着蝴蝶潮，封奚被他前一句的感慨震住，以为他又要来一句，投去目光。 灰蓝与深黑相撞，祁沐眼中盛着期待，“它们要去雨林繁殖后代对吧？可惜有些被我们挡住了。” 蝴蝶顺着河流飞舞，封奚点头，“不会影响太多。” 祁沐咳了声，“不是，这气氛，刚好多余的向导素都被吸收了，我现在不难受，你不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吗？” 第37章 时间飞速流逝，两人在原始星没滋没味过了十天。虽然无聊，但也没多惨淡，每晚都有好几波原始星动物骚扰，带来的音效比睡马路听汽车引擎声音还吵。 刚开始他们还能安慰自己说体验原始社会的风土兽情，但这些动物太有尽地主之谊的觉悟，整天隔着玻璃按时按点打卡，十几双各式各样的兽瞳注视带来的压力太大，祁沐忍不了，带上安索驱赶，总算能得点调情的气氛。 事实证明，祁沐这边的关系多少有点不靠谱。 攻击他们的是军部的人，也是皇室深埋许久的钉子。而在皇室直辖之下，这样的钉子不知道有多少个，无限拖延着搜救的进度。 大概等什么时候虫族打过来，他们才能发现自家长官失踪有段时间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在原始星球掘地三尺，虫族差不多都打到中心星替天行道了。 “得了，十天过去了，坐我造的火箭回去吧。”封奚接受良好，从一开始就持有的消极态度让他心无波澜，所幸他还拥有点知识，能不能成功离开不知道，至少能把祁沐送到太空。 让祁沐这个技能大多点到身体素质上的哨兵来，恐怕让他修炼上千年才能炼化出雪豹牌火箭，破碎虚空到中心星报仇雪恨。 “去哪个星球？我记得哨塔的坐标，在星图上找找说不定能算出最短距离。”他们目前面临很大的问题，飞船上剩余的能源没办法支撑长途损耗，再者，就算足够，模型机那小一号的储能箱喝两口能源就满了。 粗略计算下，在雄赳赳气昂昂摆脱星球引力后，他们必须小心谨慎选择停靠地点，开慢点省着点用能源还有机会离开星空的怀抱，但凡开得快了，他俩得在宇宙飘上几百年打底。 封奚打定主意先绕过宇宙中的哨塔，以防打草惊蛇，之后再想办法联系上祁沐的心腹讨论如何回到终雪星。 “要是飞出原始星后再来一个原始星，我就去当一辈子野人得了。” “那说明我们命中注定要过点羞耻的生活。”哨兵笑得没心没肺。 最终不想当野人的愿望大过一切，两人继续讨论亟待处理的事。 第74章 这就牵扯到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那批去殖民星的人是脑子被门夹了吗？他们的长官中途失踪，而他们任劳任怨闷头在殖民星干了十天？ 又或者，这些人十天时间没能联系上外界不说，在殖民星球的任务进度也为零？期间没跟外界进行过一次信息交换？ 不管哪种可能都太过不合理，难道c-b5殖民星成了专门吃军部任务者的地方，进去一个没一个？ 哨兵支着脸坐在一旁，封奚最后检查遍船身的接合螺丝，他拍手制造噪声，“别的人我不太熟，先不说。但你副官同样想不起你是不是太反常了点？” 巴顿少说跟了祁沐五年时间，怎么也得被祁沐靠谱的气息侵染一些，完全不属于脑袋突然被门夹之列。 祁沐摇头，“要么殖民星同样有信号屏蔽，要么乌铭智那边做了点什么，但不论怎么说十天没有动静都太反常。我们先去能连接上星网的地方，最好能屏蔽军部的反向追踪，再做打算。” 不论如何，困在这颗星球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封奚点头，他拉开驾驶舱，确定能源注满，翻身滑进去，衣角飞舞，在空中露出劲瘦腰身。 良久没得到，祁沐信号，封奚探出个脑袋去看祁沐，“怎么没动作了？” 祁沐咳了声，扬起手上的记录板，“正记着呢，你可以低空滑翔了。” 当初祁沐对试飞员百般不顺眼，此时真接手试飞工作才发现其中藏着多大的麻烦。 最重要的，封奚试飞时候他会担心，生怕出事。 但让他来，他又挡不住该死的求偶本能，开圈飞船跟孔雀开屏似的，该坠机时拼命扑腾翅膀也要飞上去，一连测废了好几组数据。 封奚最终直接让祁沐做了记录员，美名其曰懂得欣赏别人也是一种美。 这哨兵扭扭捏捏，真的做起正事来不算拖后腿，把简单的数据计算一并解决了，极大减轻了封奚的工作量。 记录工作在两天后结束，封奚又照着受力图调整了几个比较脆弱的的接合位置，挨个检查后确定是最省燃料的设计，还尽可能兼顾性能，他没有再犹豫，决定立刻往船上搬东西，今晚就扬帆起航。 模型机太小，运算核心装不上，封奚只将金灵的简化版塞了进去，顺便添上阉割后的安全系统，吃的和用的东西没拿多少，免得在太空遇到燃料耗尽要往下丢物品减少荷载的尴尬情况。 终于能离开，祁沐异常兴奋，围在封奚身边递东西，在飞船和模型机间两头转。 他一个人还不算，连带着把安索也拉出来当苦力，哼哧哼哧顶着巨大的包裹跑。跑累了，安索比他的主人还会撒娇，围在封奚的腿边蹭，动着鼻翼吸取更多的向导素。 揉了揉雪豹脑袋，封奚接过祁沐递来的武器，低温枪、激光炮，应有尽有。他眉梢微动，“带这么多？我以为你会选择留空间给弹药。” 祁沐摇头，“终点定到你的原目的地，这些硬通货更容易获得好感。那里的科技水平不高，没办法花星币，遇到紧急情况能用这些换到应急资金。” 本来有封奚的飞船，他的身份不言自明，那边不会亏待他。产出特殊矿产的星球大多渴望与高端机械商搭上关系，好带动星球产业转型。 但现在，他们就驾驶着拼拼凑凑才能进太空的飞行器，降落在人家星球上，不被当做恐怖外星人打下来就不错了。 要是遇到想分赃的原住民，他们怕是有口都说不清，直接一个有去无回。 这形容有点过于夸张，封奚勾了勾唇，调试完跟祁沐一起收拾。 储物空间被彻底沾满，他坐到驾驶主座，等祁沐上来。 边缘星系第一次旅行就损失一架中封特研飞船，封奚很服气，只能希望这架集结他十天心血的模型机别再出问题。 随着金灵的倒计时响起，祁沐暴力把飞船的几个破洞合拢，抓住最后的时间跳了进去，“希望咱们下次回来的时候你的飞船没被那群猴子占了。” 在他们待这儿的几天，长耳猿纷纷做了违背祖宗的决定，从遥远的雨林跟着他们蹭吃蹭喝。偏偏它们并无恶意，本着飞船上的食物不吃也会坏的现实，他们喂了不少，更让附近的野生动物数量直线飙升。 虽然晚上被吵的难受，但白天有这些小动物守着，让他们没那么烦闷。 赤红色的飞船擦着新升的朝阳，逆着引力脱离原始星飞向星空，飞船的安全系统立刻依照星球的运行轨迹匹配星图，并在导航上标明了条明显的通路。 “哨塔在这儿，他们会校验航行的飞船编号，一旦遇到没有备案的飞船，他们有权袭击，所以我们从这里绕出去。”祁沐在星图上点击，一条新航线出现，将附近所有哨塔都避了过去。 封奚开了智能辅助驾驶，分出闲心调侃，“你脑子里记得真多，不当星盗可惜了。” “真让我当了星盗，我先去抢布赫家，守着皇室血脉作威作福。”祁沐狠得牙痒痒，发泄完，他侧头看向封奚，肉眼可见的羞涩，“之后再把你抢了，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封奚大为震惊，封奚无话可说。 - c-b5殖民星 巴顿领着一队队员，祁沐不在时，他拥有最高指令权。十天过去，他想调动队内士气，却有心无力，甚至连自己都打心底生出些绝望。 第75章 队内的向导医生正对精神域受损的哨兵急救，大家都身经百战，目前还没人崩溃，但食物在减少，避难点外的虫族越来越多，再耗下去，他们越来越没有优势。 咬了口殖民星特产的巴薯块茎，巴顿走进山洞拐角，他心中有火气，拉着最近的哨兵怒喝，“乌铭智，是你说的长官他接到调令提前来了殖民星，就那么半天的行程，你却搬出帝国的调令，催着我们来送死吗？” 没来殖民星前，他绝对想不到这里是这么个鬼样子，凭他们带来的武器，根本无法应对，必须返回调取清洗武器才行，这星球已经没救了。 乌铭智支着条腿，一直手松松蜷着，被巴顿拉住衣领向前也没什么反应，他干燥的唇动了动，“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如果知道，我不会这么莽撞过来送死。” 巴顿知道这人惜命，却没法掩下怒火，长时间没有充足食物带来的晕眩让他松了手，指着乌铭智的手指还在颤，“当够了布赫的走狗，你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哈哈，送死都送不明白。” “没了祁沐，高等虫族你怎么拦！”他知道指责乌铭智没用，抖着手搓脸，“祈祷长官他能发现这边的异样吧，不然咱们就一齐死在这里。” 乌铭智目光闪烁，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祁沐上了那艘船，他真能活着吗。 这山洞不止他们在，殖民星幸存的百来个居民缩在另一侧，几声惊呼传来，巴顿立刻转身，想问发生了什么。 “有信号了！刚突然连到了信号！”一个队员举着终端，他调整到能发送信息的波段，试图联系上外界。 乌铭智走过来，他对着信号的波段看了几眼，垂下眼，“不行，这是二级星球的讯号，没有义务处理其他星球的求救信号，也传不到军部。” 队员泄了气，他后退几步，想抽回终端，却看到乌铭智突然将终端摔到地上狠狠踩踏。 正当他以为乌铭智只是发泄怒火时，这个哨兵看向他，目光骇人，“所有人立刻关闭终端，这信号被虫族锁定了，待会儿一定会有虫族顺着找过来。” 山洞内手忙脚乱了会儿，军部的人开始检查身上剩余的弹药，屏住呼吸等待审判来临。 - 避过哨塔的过程顺利得过了头，以至于在降落时被几架军用型号的飞行器包围时，封奚才觉得事情总算正常起来。 这才对得上他们这行的衰运气嘛。 检查过他们都是特种人后，两人一起享受了豪华的抑制环大餐。 再被一齐送到了禁闭室，从宇宙流浪者一跃成为边缘星关押犯。 禁闭室，祁沐拉了拉款式有点落伍的五感抑制器，感觉跟他的降噪环平替差不多，“你说他们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是想着趁着机会造反？” 封奚抬手朝他示意，终端上没信号，说明这星球大部分人根本没办法链接星网，估计是靠本地星球生态自洽。 “只带了抑制环，没收终端，好歹没做太绝，应该有转机。” 抑制环一带，他和祁沐刚建立的链接被人为切断，只能重拾普通的交流方式。 祁沐靠在干巴巴的铁床上，长腿没地方放，只能收拢支在身前，刚在宇宙中飘了半天时间，下船就受到这样的待遇，他身心俱疲。 踢踏脚步声传来，封奚掀起眼皮，看狱警模样的人拿着钥匙过来，“是查清楚我们的身份，要放我们出去了吗？” 狱警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分钟后，封奚被带出去，看祁沐独自在房间中上演铁窗泪，他尽力跟狱警搭话，“长官，我知道你们星球的通行协议，我们有通行令，军部管辖下的星球都能通行，可以把他也放出来吗？” 狱警皱眉，封奚以为谈判失败，刚想噤声，叽里咕噜的回话声传来，一句都听不懂。 他反应过来，这破地方没星网，终端不好使，他们语言不通了。 他只能转身手舞足蹈，“那个人，无害。” 说着，他还在身前比了个叉，一边摇头，一边让自己的神情尽可能表现得可信一些。 可惜狱警完全没看懂他的心思，他甚至把手又压回了裤间悬挂的武器上，耸着肩朝后退，像前面是洪水猛兽。 封奚拉他，手指向脖颈的抑制环，“有抑制环，他能暴起伤你吗？” 狱警同样指自己的脖子，眼中闪过深思，在他内心中，祁沐直接成了能利用利器隔空取人首级的超人，他目光怜悯看向封奚，连连摇头。 见安抚有效果，封奚觉得有戏，示意狱警看竖栅，“钢筋那么粗，关他太大材小用了，不如放他出来？” 祁沐接收到他视线，伸手搭在铁栅上，一幅可怜无助的表情。 狱警被他突然拉进距离吓了一哆嗦，伸手直接拔出枪，老式的机械膛线扣动发出微弱声响，“别乱…动！” 那是一句极其生涩的通用语。 封奚无语，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能让狱警被吓得直接开枪吧。 还有，大哥，你这不会说话吗？ 第38章 祁沐举起双手后退，尽力表现自己的无害。 虽说真来几发子弹他也能毫发无损躲过去，但这里好歹是别人的地盘，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上计。 实在不行，等人走了，他把金属栅栏掰弯出去。 第76章 狱警呼吸逐渐平复，他看向封奚，递了个眼神。但他眼睛习惯性眯着，将这个充满谍战气息的暗示做得鬼鬼祟祟，还躬着上身，看着下一秒就能进村偷米，封奚尽力也只能分辨出这人头撇到了左手方向。 语言不通的时候，肢体动作忒不靠谱。 狱警的左手边是面崭新的墙壁，封奚有点疑惑，这是让他过去举手投降？ 又一串叽里咕噜的本地语言冒出来，封奚从中听到几个与他姓名相近的音节，拿不准是狱警他们通过星网查了信息，还是有人特意告知。 很快他就不用再揣摩，封奚被拉到侧边沙发旁。 狱警动作十分温柔，与方才那个粗暴易怒的怂汉比完全变了个人，弓着腰倒了杯热可可递给封奚，接着袖手站到一旁。 好家伙，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点。 祁沐眼睛都要瞪出来，顿时觉得身下的铁棍床又脏又破，硌人得很。 如果不是封奚脸上同样挂满疑惑，祁沐都要怀疑是不是封奚策划了什么奇怪的play。 祁沐试图眨眼传递消息：你在这里打通过关系？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接收到祁沐目光中蕴含的信息，封奚不急不躁，将杯子放到唇边，短暂靠近后又拿开，放到身旁矮桌，推得极远。 他看向狱警，“把他放了。” 没反应。 也有可能是语言不通。 他怎么可能在一个语言不通的星球提前策划关系，如果他知道这里的情况，绝对先带上枚翻译纽扣！ “封…奚&#”狱警又喊了声，跟着段完全听不懂的话，但这次封奚听得明确，确实是喊他的名字。 狱警总算想到语言不通的问题，用一套过于狗腿的动作引着他离开房间。 走出看守室，廊道两旁全是相同的房间，收押他们这间门前的警示灯未亮起，但相邻的几间都正闪着红光，不知是何意味。 狱警在他领口别上微型翻译器，按开电源后开口，“封奚先生，您不用怕，竺泉先生马上过来。” 封奚疑惑，“竺泉是谁？” 狱警惊奇看了眼封奚，又转身去调取终端上的信息，再三确定后才道：“竺泉先生是诺亚联邦的贵客，邦主正与他商议近几个宇宙年的商业协议。” 封奚大概能听明白，所谓竺泉是这个星球某一领域的合作方，而他是竺泉要保下的人。听起来是好事，但如果竺泉是军部叛徒的爪牙，自己这么送上去，岂不是要完蛋。 封奚捻了捻微型机械，确定这只是个最普通的翻译器，里面只内置了通用语转换，没有监听装置，“我能在这边转转吗？你知道我经历了飞船失事，想试试联系家人。” 狱警点头同意，特地递给封奚条颈带，“我们这里的特种人受歧视，往常出现过特种人当街被击毙的意外。特管局专门为向导发放颈带来辨别身份，您带上这个，在本星球的活动会轻松点。” 封奚接过，若有所思，只提了向导颈带，这意思是被歧视的源头是哨兵？怪不得狱警在检测出祁沐的哨兵身份后如临大敌。 但这颈带满含歧视意味，如果没有颈带，普通人能认出他是特种人向导？ 狱警当他不乐意佩戴，好心劝说，“星球处于未知辐射段，我们这里的特种人容易发疯，大家被伤怕了有过激反应，所以请您理解。” 他饱含歉意，跟在封奚身后寸步不离，显然没打算放人独自出去。 封奚最终也没带上，反手将颈带塞进口袋，迈步顺着指引朝门外走，“给我讲讲你们邦主的故事可以吗？” 来之前他查过资料，在军部的备案上，这片殖民星可不存在什么诺亚联邦，有的只是一个勉强能称作政权的亚斯小国。 狱警没遮掩，“我们邦主姓贝芙，具体的名字没人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人，星球上没人不佩服她。” “在她带领下，近几年的特种人发疯率都降了不少。” 说着，狱警在终端上搜索出贝芙的照片，递给封奚看。 在图片中央，束着发髻的女子笑容得体，最值得瞩目的是她颈上的丝带，打着向导的标记，用小号的字体绣着她的名字。 大致记下信息，封奚递还终端，在特种人歧视摆到明面上的星球，最高掌权人竟然是个向导？ 这星球矛盾太激烈，又是最让人头大的人种矛盾，如果不是他们坐拥稀有矿产，封奚绝对要第一时间换个矿产星考虑。 彻底走出特管局，氧气猛然稀薄，封奚不适地转换呼吸频率，蹙眉望向天空。工业星球多数存在大气污染问题，但这片星球更加明显，空中凝结着铅云，冷肃且阴沉。 特管局外是闹市区，投影技术跟中心星有一拼，各式各样的广告在空中漂浮着，灰蒙蒙的天空做背景，这些广告显得更加亮眼。 封奚差不多能确定目前脱险。 在他正对面，一块巨幅广告投影晃动着展示，印着中封标识的飞船缓缓降落，接着镜头切到贝芙向导柔和的脸，她似乎极其重视来客，很快迎上去将人带到会议室。 画面结束，文字标题浮现：贝芙邦主为联邦再引助力，计划三月内更替老旧飞船。 没转多久，狱警拦到封奚身前，“封先生，不能再往前了，我们要在这里等竺泉先生。更何况，前面的区域没有特别允许是不准访问的。” 第77章 封奚抱臂眺望远处停着中封飞船的船坞，没等到人影出现。他转身挑家小吃店进去，随便点了碟小菜，接着埋头于终端。 狱警疑惑，“先生，您有钱吗？” 封奚觉得他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向他示意，“既然竺泉是贵客，四舍五入我也算是，联邦没交给你招待费吗？” “没…”狱警完全没想到这一茬，但菜已经上了，他不好让人撤回去。 封奚点头，“那你可以去申请了，先帮我刷上。” 狱警肉痛去刷了卡，坐回到封奚身边时又被询问，“星球内线网络是多少？让我连一下。” “内线是什么？” 封奚：…… 狱警一问三不知，封奚冷着脸自己摆弄，从头破译后才艰难进入诺亚联邦的网络。这破地方的网络发送与接收都受监视，他一连黑了好几道防火墙才抹除自己的痕迹。 浏览了一番网络上对诺亚联邦的成立经过的描述，封奚敲着小食碗的边沿，被狱警打断思绪。 被分来领人闲逛的冤大头战战兢兢，“封奚先生，竺先生到特管局了，我们先回去？” 封奚颔首，顺着原路返回。 金灵曾说向中封总部发过一份遇袭文件，如果将坐标一并反馈进中封，封安完全有可能收到消息。 坐标附近宜居星球并不多，挨个排查下来并不会花费多长时间。 但边缘星系没有中封的产业，哪来这么多飞船？ 特管局内，趾高气昂的声音传来，“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待吗？把人带哪去了？” 接着是道温柔的声线，“竺先生，你放心，工作人员带他出去适应环境，我已经通知他们回来。” 竺泉长腿直接顶住椅子，松松垮垮靠在墙上，完全没有坐下的打算，他眼神凌厉，“贝芙邦主，你们这里歧视特种人是你们的问题，想向外扩展，就不要试图把这些偏见蔓延到别人身上，懂吗？” “中封挂名的工厂，我不希望你把那些哨兵毫无人权拴在工位上，疯了就去疗养，别往我们那里塞。” 贝芙将散下的碎发拨到耳后，“当然，但这些没写到协议里，你看，要不要再修改一番？” 竺泉摆手，没因又碰上一记软钉子生气，他收了腿，视线落到室外，“我不想在这上面拖延，你们这里的特产疯子中封管不着，但如果诺亚生产出来的东西想搭上中封的航线，就必须遵守中封的协定。在这上面，我们才是主导。” 房门开合，狱警站在门外，封奚施施然进入，在隐隐有对峙态势的两人身上扫过，他直入主题，“竺先生，你是？” 竺泉同样打量封奚，他看向贝芙，唇角压着笑意，“邦主，今天的洽谈就到此为止吧，我要和我的上司聊几句。” 贝芙暗暗在封奚身上扫过，在心中计算着要不要换个说服的人选，但今日要做的已经完成，她点头，上了悬浮车离开。 确定屋中没有监视，竺泉绕着封奚走了几圈，啧啧称奇，“介绍一下，我是受委托来寻找你踪迹的佣兵，至于我的身份，你可以把我当做中封在边缘星系的代言人。” “你带来的飞船是自己涂装改造？” 竺泉：“没错，都是租的落后款，这边的人不识货，用完还要还回去。到时候记得报销，这几艘飞船可太贵了。” 封奚瞥他：“离开后再说，找到我的消息跟小安说了吗？” 竺泉耸肩，“这地方信号受限，我刚要来权限，还没来得及通知。” 大致了解过十天来发生的事，封奚狐疑感受了下竺泉的气息，“你不是普通人吧？我感觉到你的精神体了。” 斟酌了下用词，封奚最终形容，“半死不活的精神体。” 竺泉：“s级向导就是敏锐。我是哨兵，但精神域狭窄，精神体也蔫，这边没手段检测，被当做普通人放过了。” 封奚短暂思考了瞬，很快放弃对竺泉的身份刨根问底，他上前带路，“还有个人，因为是哨兵被扣了，我们有通行令，想办法把他带出来。” 竺泉狐疑：“还有个哨兵跟着你？祁沐？不对，他最近在出任务，你带谁出来了？” 封奚：“是祁沐，因为一些意外，他没出成任务。” “没出成？”竺泉升起些兴趣，“贝芙肯定知道祁沐的身份，不放他出来很能说明问题。她是怕祁沐发狂出事，我没法说服。” “这星球向来以邪门著称，但凡赏金少点，绝对没人来不来。” “说到赏金，”封奚脚步放缓，“小安许下什么条件？” “我不说了吗，中封在边缘星系的代言人呗，加最新款的飞船，我打算退休了，以后就在边缘星系推销中封飞船。” 封奚突然担忧这位哨兵是否靠谱。 - 祁沐看到竺泉，他愣了会儿，“殿下？” 封奚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你认识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雇佣兵。”祁沐了解不少，“代号殿下，他曾经是我父亲的队友，三年前接下最后一单后就金盆洗手浪迹星际。他怎么会来？” 竺泉拍拍手上的灰，“哎呀，我早就不叫殿下了，现在我的精神体继承了这个名字。” “在中心星混不下去了，回到边缘星系又有点落伍，我去星网上接任务讨口子，这不巧了，第一单就接到你头上了。” 第78章 封奚及时阻止两人回忆往事，看守室的栅栏七歪八扭，他看向离门口剩两步距离的哨兵，“我们是不是打扰你越狱了？” “呃。”祁沐猛反应过来，冲过去切断报警装置，将一声惊鸣扼杀到咽喉中，但显然已经晚了一步，整条走廊红光大放，“赶紧跑出去应该没问题。” 竺泉摸了摸下巴，“要不别交涉了，我们直接上飞船跑吧？” 计划的走商业精英剧本，他看要无缝切换大逃亡模式了。 第39章 走廊被红光笼罩，杂乱的脚步声在碍眼的光芒中踉跄逼近，但在场三人身手都不错，眼见没机会下楼，祁沐直接拉着封奚朝廊道尽头的窗户跑，手腕一撑翻身下楼。 他手臂卡住封奚的腰，融合态豹尾短暂圈住腿，卸下冲击力道后将人放下。 封奚被他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震了会儿，拿出终端拉出刚连上的网络寻找能藏身的地方。 “这么操作？”竺泉探头在窗口看了眼，本着不能被比下去的心理，他直接叫出精神体，巨大的食猿雕展开双翼，翼展太宽被窗户卡了一道，终于拉着自己的主人平稳落地。 爪子触及地面，食猿雕撑起冠羽，在封奚身边摇头晃脑，回主人身边时冠羽松松垮垮贴合到头顶，跟个进修了美容美发的走地鸡差不多。 竺泉拍上自己精神体的脑袋，“殿下，不是说了出来见人必须保持格调吗？把你头上的毛撑上去。” 食猿雕听话炸起毛，可惜在地面上，猛禽也得露出三分憨态，小鸟扑棱翅膀立在哨兵肩膀，总算撑起气场。 躲过殿下抖动翅膀掉下的羽毛，祁沐瞥竺泉：“你把它叫出来干什么？逃跑用得上？” 竺泉支起手臂，让殿下在他手上调整好位置，鹰眼直视祁沐，摆了个有逼格的姿势才收回去，“这叫在客户面前展现自己的职业素养知道吗？” “你们当客户的不用考虑，但我这个被雇佣的，要考虑的就多了。你们的人身安全，预算花了多少，怎么体面的离开都要我考虑的，不方方面面照顾好怎么保证下一单的价格？” 封奚对随地大小装的佣兵无言，侧目看祁沐，“他一直这样？” 祁沐凝重点头，手指扣在抑制环两端，稍微使了点力气将其扯开，重新接上精神链接，才在里面解释：他的思考方式不正常，人还算靠谱，是高等级哨兵。几年前一心觉得自己应该是帝国皇室，卖命攒钱去中心星，那时候他的精神体叫陛下，比现在还能装，甚至给他认识的人都许了职位，一心等着发迹。 三言两语间，一个酷爱幻想自命不凡的哨兵形象树立，封奚觉得竺泉之前的代号不该叫殿下，他叫王子才对，这才符合浓浓的文艺幻想气息。 “唉，你俩，”竺泉在两人间击掌，“背着我说什么呢？你们会破译彼此的眼神？眉来眼去整的跟真的似的。” 封奚看祁沐：他没有特种人常识？ 祁沐：忘了说最重要的，他是黑暗哨兵，瞧不上普通特种人的生理知识，只爱约架。 封奚：你被他约过？ 祁沐不说了，他抬眼看向竺泉，“愣着干什么，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你来之前没踩点找落脚的位置？” “第一次雇我，你使唤得还挺熟练嘛。”竺泉眉梢挑得老高，又因为这次任务的天价酬金，他露出灿然一笑，“当然找位置了，你想住个好点的呢，还是随便挑个落脚的呢？” 祁沐迈开步子朝侧边走，他伸手在墙边摸出几块突兀的金属，擦拭干净后丢进口袋。 是把电磁枪。 祁沐：“当然是好的，带我们去旅馆住，敢往垃圾堆里带我跟你没完。” 封奚差不多明白了，当初绝对是祁沐落败，残留的怒气波及到竺泉了。 他接过祁沐递来的武器，“什么时候藏下的？咱们来的路上那么多人看着。” 祁沐手上组装临时拆卸的金属零件，同时解释，“趁他们不注意塞的，后面有扫描，只好先放外面。如果能遇到黑市得当几件换钱。” 这些东西比矿产星的科技水平高，真落当地人手里，大概很难再拿回来。 竺泉也接过一把，“不错啊，我飞船上都没这款新型号电磁枪。” 几人朝竺泉提前踩好的点走，七拐八绕之后到了条又湿又暗的巷子，接收到祁沐警告眼神，竺泉讪笑，“这边都这气氛，找不到更好的了。他们这儿过得苦，放着高科技不用，生活水平比战区还低，也不知道为什么。” 封奚收回打量的视线，附近亮着扑朔红灯，结合刚才匆匆一瞥的景象，他抿唇目不斜视朝前走。 但挡不住周边声音，媚叫与调笑不绝于耳，玻璃柜中站满仿生体，眼神追着他们移动。 祁沐抬脚，恨不得拉着人飞过去，“让我们住这儿？” “哎哎轻点，怎么可能。”竺泉瘸着腿蹦跶几下，扶墙站稳，“这也怪我？这颗星球特色就这样，除了挖矿区域就是这种地方，忍忍，穿过去就能到。” 这条街实在有碍观瞻，封奚皱眉又扫了眼，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他停下步子，透过玻璃遥遥望去。 祁沐：“怎么了？” “看到了贺家的仿生人。”贺家的仿生人实在太有特色，各个都透露着他们的低俗审美，模样都像是一个板里刻出来的。 第79章 帝国明令禁止仿生人涉及任何情色行业的，这地方有贺家的仿生人，怎么看都显得惊悚。 祁沐想进去确认，但追他们的警卫已经逼进巷口，草草记下店名，他们加快脚步。 所幸这颗星球上的监察行业不过关，也没多少摄像头，躲过抽查穿过街道，顺利将追击的人甩得极远。 竺泉尚有闲心到路边的速食店买食物，拎到手中带两人朝旅馆走，转身对祁沐耳提面命，“要不是救你，我和封奚说不定已经成为星球贵客了。” 封奚看身边臭着脸快贴他身上的哨兵，选择帮近腔，“当这里的贵客没意义，靠官方渠道看不到隐患，这事不算糟糕的意外。” 竺泉被恋爱的酸味冲到，“行吧行吧，这算是实地考察，我正好收集数据分析以后推销飞船来不来这里。” 他叼着根签，感觉忘了什么，“唉，你们还有钱吗？我身上就剩十块。” 祁沐：“……” 封奚：“你做好准备来没带钱？” 最终祁沐挺身摸到五金店贱卖了把武器才凑足租金，身份问题靠封奚解决，而竺泉这个混吃等死的佣兵拎着食物，大爷似的走进他们的房间。 出于拮据问题，他们只开了一间作休息的房间，并明确将客厅的沙发留给竺泉。 食猿雕殿下弓着脖子在房间中乱扑，致力找出所有窥探装置，确定没有遗留后，它飞到窗户旁，舒展翅膀闭上眼。 封奚来矿产星只买特殊矿产一个目的，竺泉阴差阳错搭上线，他们现在离开也没问题。但既然目睹矿产星脱离控制，不借机看看这星球上藏着什么秘密说不过去，特别是今天匆匆一瞥，其下定牵扯不少。 “边缘星系的佣兵组织不过来，但大家都知道这颗星球古怪，可惜我跟贝芙打交道没看出什么。这边特种人发疯率是真的不正常，怪瘆人的。”竺泉叼着根签指点江山，毫不见外占上把椅子。 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佣兵，他面带揶揄看向祁沐，“我早就说进军部没油水，当初要是跟我一起去中心星闯荡，指不定你能早点见到你天命情缘，至于熬那么多年？想我失败的旅程，还好能赚回船票钱，不然这次大概要沦落中心星以色侍人。” 祁沐不以为耻，接上话茬对呛，“别做梦了，你没这个魅力。” 他直接顺势承下以色侍人的标签，虚拢住封奚手臂，好隔开竺泉。 “哎呦，你还挺自豪。”竺泉被他逗乐，转头看封奚，“你识人不清啊，知道他私底下这样吗，要是冲着冷面上将去的不得后悔死？” 他们草草就着竺泉买的垃圾食品填饱肚子，殿下伸长脖子，叼走主人啃剩的骨头，贴着封奚蹲下，时不时啄啄自己的羽管。 祁沐看得直磨牙，但不好跟一只精神体置气。安索从身后迈出，不动声色挤走长相猥琐的食猿雕占领绝对优势。 封奚不算毛绒控，但更不是禽类爱好者，出于某些天敌克制关系，他欣然独宠卖萌的小雪豹，绝不少安索一口吃的。 祁沐心中暗爽，看到殿下冠羽开得跟蒲公英似的露出问号脸，他忍笑，悄悄朝安索递了个赞赏眼神。 合家欢的气氛不合时宜笼罩室内，他们正在异星，还要提防对特种人的迫害，这俩哨兵一个赛一个心大，一个吃得抬不起头，一个满门心思挑拨精神体争宠。 “停。”封奚喊祁沐，成功得到一道哀怨的眼神，他闭了闭眼，转头看不知何时又溜到他腿边啄食物残渣的食猿雕，白棕色的冠羽要撑不撑，像油头特别效果，猥琐的气质几乎溢出来。 封奚默默移开距离，雨露均沾，“竺泉，管住你的精神体，停嘴，开始说正事。” 食猿雕同样哀怨看封奚，但封奚跟这只没交情，毫无心理负担盯过去，成功让猛禽保持距离。 既不被爱又闯入者的殿下叫了声，飞到窗台，给屋中乖巧将下巴放在向导腿上的雪豹留下一张落寞背影。 竺泉安抚完自己的精神体，“虽然是我这个业余人士顶了个身份来，但合作都谈得挺顺利，贝芙那边有接入星网的渠道，直接连上中封洽谈。中封帮他们完善造船体系，我就挂个名，所以咱们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去道个歉，就说应激不小心跑了，肯定能得到原谅。” “中封那边的帮助要在我们完好离开后才开始，诺亚联邦不会傻到动手，他们担心我们的安全还来不及。” 好一个刻意的不小心，祁沐再次被资本雄厚的公司震惊，有种世界观被冲击的感觉。 过去他劝星球合作时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被殖民星敲诈不说，在中心星那边也讨不到好。 基本了解中封开出的条件，封奚终于想到封安，再三确定竺泉要来的权限不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决定亲自报平安。 通过权限转接星网，他选择最不考验网速的平面视频，艰难连接上封安。 视频接通，封安有些憔悴的脸映入眼帘，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熬了不少夜，此时看到画面另一端完好的人，他长长呼了口气，“哥，总算找到你了，没事就好。” 他突然接手中封，本就稚嫩，家中又没任何可提供助力的亲属，挺着压力忙了半个月，已经到极限，“竺泉他的简历看着不错，但你还是要小心。我把视频中的所有数据都查了一遍，哥，你别骗我，是不是你想回来，祁沐不愿意，动用私权威胁你？” 第80章 这是查出武器编码了，看来这编码并不只在军部内部流通。 再次为封安的脑洞折服，封奚好笑，“跟他没关系，这次大概是皇室的手笔，但我想不出哪里引起他们不满。” 又安抚几句，封安渐渐从后怕的情绪脱离，他义愤填膺，“所以作为上将，祁沐竟然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哥，他怎么这么废物！” 发泄几句，封安狠狠放下话，“等我有机会见到祁沐，我一定要让他给个交代，不是承诺了会保证安全吗？” 看弟弟狰狞的表情，祁沐朝画面外缩了缩，觉得今晚寒气逼人。封安每骂一句，他的身形就移远一份。 竺泉没见过他这么底气不足的模样，幸灾乐祸，“是不是第一次被这么骂？哎呀，你看你，把人家接过来还照顾不好，让人家家人这么担惊受怕，还是我靠谱，关键时刻把你救出去。” 精神体殿下挺胸炸毛，在安索面前晃悠，一幅雪前耻的小人姿态，被雪豹大掌一把拍得缩脖子。 通讯的额度花光，星网自动断联。封奚扣上屏幕，看一旁缩成鹌鹑的哨兵，勾勾手指让人过来，“小安不了解情况，你不用多想。” 单说这次，但凡祁沐不在，他野外求生的难度得大一截，没什么如果。 这次是他没料到。在中心星掩饰下进行的勾心斗角，仗着边缘星系信息流通速度慢，杀招遍出，连遮掩都不屑。 祁沐感动抬头，把看热闹的一人一雕通通赶出卧室，“回去我会整合线索，不会再有下次。” “知道。”封奚拉住祁沐手腕，感受自来了矿产星就开始不断波动的精神链接，“我来帮你稳固精神域，别乱动。” 祁沐屈腿蹭他，偏要动。 - 竺泉缩在大厅沙发上，正指使殿下给他倒水喝，被溢出的特种人信息素熏到，想去看怎么回事，又借着敏锐的听觉理智停下步伐。 他是不了解哨向常识，但对人类常识还是有点理解的。 弹上智商堪忧雕的脑袋，收回殿下，他蹑手蹑脚离开房间。 第40章 走出门刷开电梯权限下楼，竺泉看手环上的时间。他会在到达一个星球前做全面准备，对调星球时间是重中之重。 矿产星一天三十小时，夜晚占十二个小时。 而现在是晚上二十三点，街道上没多少人，可见矿产星夜生活之稀少。也是，工作将近二十个小时，是个人都想回家休息，竺泉为工作者们默哀几秒，专注捕捉旅馆外的杂音。 透过旅馆的玻璃窗，道上走着的人影大都匆忙，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消失。 这更衬得其中夹杂的混乱喊叫奇怪，秉持着刨根问底兼消磨时间的心态，竺泉跃跃欲试，想冲到马路上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没能出门便遇到了第一重阻碍。 柔弱的前台手边压着把老式枪械，指甲在金属上扣出瘆人响声，他抬眼瞥到竺泉，“先生，有宵禁，现在不适合出去。” 竺泉挂上幅温文尔雅笑容，到前台身边的矮凳坐下，“兄弟，都什么年代了，还宵禁？” “外地来的？真稀罕。”前台深沉回想，“我在这儿多少年没见过外地人了。” 视线从还透着稚气的青年脸庞面庞上移开，竺泉捧场，“老道啊，一眼看出我是外地来的。” “兄弟，跟我说说怎么才能出去呗。” 前台手指挑起枪，繁复的手部动作下，枪械在他指尖转上一整圈。 “啪嗒。” 枪放滑到竺泉面前，“带上它就可以。” “你没带向导颈带，一般引不来疯子，但这样的夜晚谁又说的准。可惜你没钱，大概没地方买保命的武器。” 竺泉不爱别的，他就爱陪人演戏，当即喔了一声，抱着看救命恩人的目光，“哥，你带我出去转一转吧，我看你很厉害。” 前台飘飘然，刚扬起下巴，玻璃碎裂声炸响在耳旁，碎片四溅，红眼哨兵一头撞了进来，眯着眼朝目标的方向跑。 他自得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跟受吓的生气叠在一起，跟薛定谔的猫一样，看着没死，实则魂已经飘走有一会儿了。 竺泉早听见了接近的脚步声，他微微调整身子，让前台替他挡下所有玻璃渣，“哥，你别愣着啊，快反击啊。” 他精神体在精神图景蓄势待发，拖着前台后退。 前台终于把魂魄吸进身体里，手指还卡在扳机里，刚好带着武器一起逃跑。 “你们是哪片过来的？！我手里有武器，不要靠近了！”前台踉跄着后退，但一群红眼哨兵反应极快，差点贴上他的脸。 前台哪见过这么严峻的局面，他咬牙扣上扳机，朝哨兵手臂射击。发疯的特种人大多没有理智，只有疼痛能击退他们。 啪嗒一声，枪械被打掉，前台目光怔愣，没想到哨兵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发疯的哨兵完全不控制五感，耗尽体力也要提高身体速度，成功闪避过这次射击。 “星灵，仙女教母，皇帝陛下，随便谁来保佑我一下…” 脸上刮过劲风，不痛，前台小心睁开了只眼，发现自己还活着，“星灵保佑，皇帝陛下万福金安，啊！” 拉着前台当盾牌的竺泉起初还能感受到良心谴责，在前台开始胡乱祈祷后，他额头突突跳，“你怎么这么废物？你枪呢！” 第81章 前台抖着唇，“我没说我会用啊，耍个威风而已…你挺住，我去叫安保队。” 他连滚带爬贴地润出攻击圈，胡乱拉了扇门爬进去。 不等竺泉喊住人，前台已经溜没影了。 竺泉正需要空隙好好观察哨兵疯症，投影记录仪升空，录制下现场乱状。 没人碍事，他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借着巧劲丢开扑来的哨兵，竺泉转了转手腕，这群哨兵用的完全是蛮劲，摔着很费手。 几轮交锋下来，他渐渐总结出规律，眼前的哨兵体能不错，症状像是狂化，体能跟s级不相上下，只是闪避能力不过关，没有肌肉记忆，更没经过正统训练。 一声枪响。 失控哨兵的注意力短暂被吸引，竺泉趁着间隙躲过一击，想越过沙发躲到门后。但如雨般的麻醉弹袭进室内，不仅把失控的哨兵们扎成了刺猬，竺泉的腿上也没能幸免。 来得挺快，竺泉迅速拔下麻醉针，看着全副武装走进的安保队，他选择躺下来装死。 - 眼前光影晃动，竺泉靠着墙，举起手看眼前捆着的绳结，轻易挣开，他侧耳偷听门外交谈。 一起被带过来的哨兵躺在身侧，被注射过量的麻醉，此时都很老实。 “最近发狂的越来越多了，那边的实验怎么没个头啊，也不关严实点，这是在挑衅咱们吗？” 另一道声音响起，“邦主的通缉到现在都没完成，捉不到故弄玄虚的幕后人，我看他们的实验永远都不会结束，刚好我们这儿大多数人都相信疯症因辐射而起，他们捉实验体也容易。” “唉，也是。你觉得邦主她做的对吗，实验协议当初是咱们签下的，现在临时反悔，他们又不肯停下，搞得我们里外不是人，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另一道声音：“你真觉得邦主坚决反对？她不说要把最近抓到的哨兵关押起来，好应对外来的敌人吗？放心吧，把这批发狂的哨兵消耗了就好了，总比派咱们上去送死好，那可是虫族。” 率先开口的人喃喃几句，最终没再说话。 隔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得了，别想了，该上第二轮药了。今天咱们再去查个窝点，这次疯症蔓延的起始点很清晰，肯定有收获。” 这都什么跟什么玩意，竺泉听得懵圈，他砸晕来注射药的警卫，大摇大摆走进打窝的队伍。 - 旅馆房间，祁沐敏锐听到了门锁开合声音，也听到了窗外怪异喧哗。 他被向导素捋得头发都软了几分，摊着身子陷在床中，“外面出事了，看看吗？” 封奚没他那么敏锐的听觉，从祁沐身下抽出被压麻的手臂，揉压肩窝，“竺泉实力怎么样？” “还行，能应付过去。”祁沐不担心这位朋友的身手，愉快选择让竺泉自己应对，“我们去看看仿生体吧？” 这提议正合封奚的心，他没犹豫点头，“走。” 从窗户跃下，两人顺着来时的路线走进有着贺家仿生人的店铺。 这地方需要刷id，但不限单次人数，封奚借着破译的账号轻易黑进去，选择屏幕上目标仿生人，大门在他们眼下打开，露出黢黑的通道。 跟随指引进入目标房间，封奚敲击墙壁，确定遍布监控装置，改用精神链接嘱咐：“小心点，这店里到处是监控，先把仿生人关机了。” 祁沐向他比了个明白的手势，走进屋子搜寻仿生体的身影，将留有紫黑色长发的仿生体敲晕推到床上，拉开被子蒙到头顶。 帝国向来禁制私人克隆，公司只能追求将机器仿人，但不论多像人，仿生体的皮肤下流淌的是乳黄色的电解质，骨骼由金属搭建，经由程序才模仿出类人思维，与人类有着本质区别。 手下的皮肤质感不对，正常仿生体不会复现油脂分泌，祁沐压下心中异样，确定仿生体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他走出房间。 封奚正翻找监控录像，从屋内的布置来看，这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仿生体商店。 感谢矿产星远落后于时代的网络架构，他轻易进入视频备份，锁定下几个可疑房间。 从这间屋子里的仿生体货号信息来看，它在三年前进入生产批次，不知何时被投放到这间店铺。 生产星球就印在货号中，封奚恰好认得，正在贺家名下挂着。 难得到更多信息，封奚当即决定换间屋子继续。 这家店是智能营业模式，只要能进来，里面的防守近乎等同不存在，能避过监控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一连扫荡数间。 祁沐揉了揉强制关机到有点发麻的手掌，无奈看向封奚，“我都敲了十几个仿生体了，还要敲下去？” 这些房间大多布置花哨，各种情趣装置层出不穷，祁沐从刚开始的羞于直视逐渐演化为麻木。 他拿起兽耳头箍捏了捏，感觉做工挺粗糙，又丢了回去。 还不如他的呢。 倒是一旁的鞭子造型很独特，祁沐再次伸出试探的手，绕在手背上拉直，没收住劲，顷刻断成两截。 这种玩意能怎么用？也太脆了点。 封奚没注意祁沐动作，表情凝重，“这些仿生体的货号间隔时间不长，说明有人在持续不断地朝边缘星系运货，但来边缘星系的货船就那么几个，你注意到过吗？” 第82章 祁沐耸肩，“这些涉及到更细分的领域，一般不归我管，我很少过目，但这些肯定有记录，要回军部查。” 往边缘星系的航线统共几条，都由军部把守，只要这群人怕星盗和虫族，必定不可能绕过这些航线。 问不出更多信息，封奚想继续翻看，祁沐突然警觉，“有人过来。” 目标明确朝他们这儿走。 封奚停下动作，他明明屏蔽了所有监控，还黑了房间的使用状态，没事来他这里干什么？ 祁沐越过沙发跳到他身边，手上还缠着没解开的绳子，“从地下也上来一个人，很近了，怎么办？” 前后夹击，封奚决定铤而走险，半靠在沙发上，把祁沐按到他腿边。 卧室去不得，被他们敲晕的仿生体埋在上面。 祁沐反应落后几秒，封奚挑上他下巴，想到这是个什么地方，表情短暂空白，很快调整完成，“宝贝？” 为了解决危机，祁沐很自然融入仿生体角色，想到刚才不知何用途的毛绒耳朵和尾巴，他毫不矜持放出自己的搭在封奚手腕。 少说少错，地下密室的人正输密码，祁沐与封奚对视，靠精神链接传递信息，“我听到密码了，外面的那波突然停了，在讨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 封奚：“两波人不同阵营？” 祁沐支起耳朵听，猛听到熟悉的声音，豹耳不自觉抖动：“我好像…听到竺泉的声音了。” 同是s级，竺泉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暗门打开，蒙面男子是随便挑了条密道上来，没料到屋里会有人，“该死的，过这么快活，老子却要拼死拼活毁证据。” 抱着邪恶把顾客吓软的心思，男子脚步声沉重，立到两人身边。 看到目标，男人呼吸微滞，‘仿生体’身着黑色衬衫，些微凌乱，但他五官凌厉，气质冰寒，明明是拒绝的表情，反倒能激起施｜虐欲，而他手上圈着的软鞭更证明顾客和他有着同样的感觉。 这鞭子都被摔断了，仿生体很难喊痛，此时却抓在手中明晃晃表示拒绝。 封奚扮演顾客，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睁大眼朝后仰，手臂圈住祁沐，“你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我付了钱的。” 男人扯嘴角，“告示上明确说了本店随时可能打断，我来怎么了？” 他仍移不开眼，“这是哪一批来的极品？我怎么没见过？” 封奚不假辞色，“请你立刻出去，这是我的仿生体。” 定制的啊，怪不得没见过，男人仍不肯放弃机会，“你让给我一晚，以后来这里通通给你半价，考虑下？” 封奚挑起眉梢，拉起‘仿生体’垂在背后的尾巴，感受到祁沐僵硬，他揪了簇软毛举到眼前，“看到了吗？逼真吧？大价钱定制的，不考虑，快滚，我包年了。” 祁沐下巴本靠在封奚腿边，被他硬拔了软毛，犬齿狠狠咬上，声音含糊，“主人，不要看别人好吗？” 风水轮流转，封奚绷紧身体，微移开腿，靠精神链接询问：仿生体是这么说话的吗？你好夹。 祁沐恨精神链接没法传递语气：不知道唉，主人~ 男人的目光黏糊糊搭在祁沐背后，怎么都不肯走，他伸手要抓，被封奚一脚踹上膝盖，咬牙恶狠狠警告，“现在可是在我的店，你这么横是不想出去了吗？” 祁沐被恶心到，在精神链接控诉：我受不了了，还不把他打死，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吗？ 封奚也恶心得够呛，这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倒胃口的话。 两人一合计，干脆将人踹到了沙发底，祁沐夺回自己的尾巴，踩上男人手指，“你恶不恶心，还半价，我看你适合半截。” “你不是仿生体！”男人因腹痛蜷缩身体，脑门布满冷汗，当即要去按警报按钮，但祁沐一脚踢走终端，又踩上他另一只手，“还没玩够呢，急什么？” 第41章 见这人不再动弹，祁沐捞起男人的终端，取下墙上的手铐把人栓死在原地放心离开。 他拍手起身，眼中盈着怨念，“你竟然揪我尾巴毛，我平时碰你耳朵都要躲。” “还不承认喜欢我？”话语带有兴师问罪意味，祁沐故意省略‘尾巴’这一主语，还不忘讨价还价，“作为补偿，让我碰碰耳鳍不过分吧？” 封奚抱臂站在一旁，眼中含笑，将拔下来的白色绒毛装好。 特种人融合态的外显脱离本体后会缓慢解离，不论是鳞片还是毛发，一段时间后都会消失，但仍有许多特种人伴侣珍藏彼此融合态的特质，借助特殊手段延缓解离速度。熟稔的伴侣甚至能使用这些特质相隔千里建立精神链接，感知彼此情绪。 封奚：“我拿了你的绒毛，当然要用同等的物品来还，你想要枚鳞片吗？” 手肘被牵制，封奚抬眸，哨兵面上满是不认可，朝他反驳，“拔鳞比这个痛多了，我不要。” “不碰就不碰，你这招是利用我的同理心，可耻。” 哨兵心海底针，封奚抱着交换信物的心理提出建议，突遭过激反应，他伸手贴在祁沐额头对比温度，“你话密到我都插不进去，怎么回事？” “你还嫌我话多！”祁沐哼了声，但很快，温凉在他颈边贴了下。 他猛移开视线，有点不可思议，“我正跟你生气呢，亲我干什么？” 第83章 封奚弯唇，“看你状态不太对，给点向导素安抚一下。” 祁沐不适地用指尖擦上那点濡湿，经封奚点出，他心中升起些警惕。 从来时他就感到些不正常的烦躁，一但停下脚步就烦，但真的待着不动，烦躁一点没被压下，遇到话题就想一个劲说下去，恨不得把心中烦闷全泄出去。 深呼吸调整状态，祁沐提议：“这里有古怪，要下去吗？” 男人被塞到沙发下，外面那批人进来很难发现，封奚询问：“竺泉他什么时候会到？” 祁沐：“他们正在分散检查，别等他们了，我看他一时半会儿甩不开跟着他的警卫。” 竺泉混进队伍刚好能接应他俩，封奚沉吟片刻，作出决定，“趁他们没过来，我们先下去看看，更多的等见到他再说。” 祁沐点头，走过去拉开暗门，将听到的密码输进去。滴的一声，门在他们面前弹开，露出其后幽深的地下暗道。 暗道两侧墙壁装着莹绿色的指示灯，为这场景添上几分惊悚气氛。祁沐能听到走廊尽头的沉重呼吸声，多而且杂乱，自由移动的脚步声没几道，不像有重装把守。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没人怕黑，随着深入地下，祁沐觉得压着的烦躁愈发浓烈。走过十几段台阶，封奚仍没靠近他的打算，祁沐伸手与其十指相扣，感受到封奚目光，他压低声音，“我怕黑，别放开我。” 哨兵的手掌渗出冷汗，封奚能察觉出他状态不佳，“我们退出去。” “没事，我要看看这地方什么在影响。”身边有最熟悉的向导素，祁沐能抑制住本能反应，“你在身边，我不会失控。” 黑暗侵袭，封奚没再说话，身体重心偏向祁沐，好彰显他的存在感。 这破地方的台阶高度不定，不知道是防谁。在一个踩空拉住祁沐借力后，封奚直接抱住哨兵手臂，“你怕黑，我怕摔，挨紧点也没什么。” 哨兵超清视力完整收纳眼前的场景，祁沐拉着封奚一步步向下，挨个输入密码破门，没遇到多少阻碍成功到达底层。 不知道店主出于合种心理，最后一段路上，数个赤身裸｜体的仿生体放在透明维生装置中，他们的皮肤裸露，只半身覆盖有仿生骨骼。有些仿生体上切开一段，里面塞着明显不属于机械的结构，血红的肉丝攀附，有点骇人。 仿生体身上的克隆实验？ 这种实验严格来说只是打擦边球，追究起来只到警告地步。 身边的仿生体猛睁开眼，没经过调试的不透光眼球转动，长□□浮贴在玻璃上，拖着裸露在外的肌肉组织敲击玻璃求助。 封奚看不到，他侧头询问，“什么声音？” “一些恶趣味，被设定程序的仿生人在敲玻璃。”祁沐绷紧下颌，加快脚步向前，“很逼真。” 绝对是幅窒息的画面，封奚再次释放向导素，呼噜下哨兵炸开的毛。 推开最后一扇沉重的门，封奚瞳孔收缩适应光线，待视野清晰，他隔着玻璃看到数个束缚在床位上的特种人，有些被丢在牢笼，衣不蔽体，身上满是针剂与伤口。 祁沐先一步迈步进去，他神情空白扫视四周，触向身边平台上摆放的仪器图片，其中是台精神域扫描装置，制式与平常体检所用不同，似乎是这间狭小的地下研究所正申请采购的设备。 装置造型很怪异，祁沐确定他没机会见到，但莫名的熟悉感挥之不去，翻遍记忆又寻不到一丝痕迹。 不对，还有一团突然出现的记忆没巡视。 前段时间因梳理出现在脑海的记忆闪回，祁沐成功在中找到线索。 那里有座同样耸立的装置，最初便是这幅模样，只是后来哨兵特种人越来越多，仪器被改造链接上机甲装置，训练他们对精神力的掌控。 这段记忆竟然不是他的臆想。 精神域霎时漫上分裂般剧痛，祁沐身形晃了瞬，单手撑住桌面。 完全不符合常理的精神域扫描装置确有其物，那记忆中的朋友、实验室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祁沐抬头看封奚，“我们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见过？” 封奚与他对视，刚想说是。但哨兵又缩回了试探的触角，不敢说下去了，“没事，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就算真有这么个人，他们这么多年没见，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消失在过去的形象按在封奚身上呢？ 祁沐不觉得世界围着他转，自然也不会奢想这些了不起的奇遇。 况且，早早相遇不尽是好事，紧随而来的是数年相隔。 他抬手按太阳穴，“看来我真该问问父亲，等连接上星网我就问，最近想起的事很矛盾，可能跟我丢失的记忆有关。” 封奚看他纠结，没说什么。他不清楚祁沐都想起了多少，他同样想知道祁沐离开后经历了什么，也等待着见到祁沐父亲。 状态平复，祁沐同封奚一起寻找线索，使用终端拍摄下所有可能有价值的信息。 两人在关押特种人房间前犯难，封奚尝试破译密码，“这里的人怎么处理？他们的状态都不正常，不只是狂化。” “我想放他们出来，”祁沐眉心拧着，“关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情况更糟糕。” 关押着的哨兵们大多闭着眼，呼吸急促，像多吸几口气就能缓解痛苦。 第84章 作为特种人实验的亲历者，封奚明白他们的状态。他感觉不到这些人等级，但凭借空气中漂浮的浓郁信息素来看，这些人正满心渴求向导安抚。可惜经历过实验的哨兵精神域会发生严重畸变，导致向导与他们的自然匹配度无限降低。 得不到向导安抚，哨兵的身体无法自行调整，透支完身体之后，只会五感衰竭而亡。 当初封奚凭一架退役飞船逃出y83回到中心星，只留下y83的坐标后便昏迷不醒。 彼时中封的掌权人是封奚的爷爷，几乎耗尽中封能动用的所有资源买下这颗名义上的自由星，将y83的所有实验体编号排序观察，想要寻找逆转实验的方法。 结果不尽如人意，收录的上百个实验体中三分之一在停止实验药物注射的半年内尽数自然衰竭死亡。他们由普通人转化，身体无法支撑巨大能量消耗，继续注射药剂只会加快死亡进程。 剩下的三分之二本就是特种人，在远胜于研究所条件的环境中只活下六分之一，可谓九死一生。 只经过十三年发展，这些人制取药物的手段不会比当初高明太多。毕竟这里是边缘星系，实验体遍地，但没有顶尖的设备与人才，实验体只会是耗材。 更别说这边实验方式激进，直接抓取成年特种人，封奚压上祁沐肩膀，“会有人来救的，这些人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放出来也无济于事。 祁沐手指蜷缩，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打开牢笼，“好，先这样吧。” “我听到竺泉他们顺着另一条路下来。” 封奚拉出向导颈带系到颈间，朝祁沐眨眼，“你担心这些哨兵的去处，但我们确实没法安顿，不如潜入警卫队伍，跟着看贝芙会怎么安排？” 看看警卫对特种人的态度如何，那位贝芙向导，她又会怎么对待实验体哨兵，是否支持实验。这些乱象由她默许，抑或她也在寻求机会摆脱？ 如果是后者，祁沐愿意用军部的手帮她一把，如果是前者，中封会慎重看待这次合作。 脚步声顺着旋转的暗道向下，他们的速度比两人慢得多，中途惊起数声警报，所幸武力压制下，警卫的路没出现卡在哪下不来的尴尬意外。 随警卫进来的不止有竺泉，还有道熟悉身影。 从暗道爬上去的男人被警卫压着向下，脸上却没有任何伤口，衣物整洁服帖，正求情，“长官我只是个开店的，只有代理权，什么都不知道啊。” 竺泉扣着男人双手，“密码记得门清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视线扫过室内，看到熟人，指尖并拢在额头，朝他们飞去眼神：你们怎么在这？ “双生子？”封奚皱眉打量气质完全不同的男人。 祁沐摇头，“他的心跳声音不对，是仿生体，不对劲。” 竺泉刚想问哪不对，男人突然大力挣脱禁锢，不惜舍弃一条手臂扑向门后。乳白色胶质溅了一地，遮挡住竺泉视线。 “狠人啊，什么玩意？” 隐在门后的两枚按钮全部按下，仿生体旁若无人出声：“自毁程序启动，防御指令第874条，致躁辅助攻击开启。” 原本夹杂在背景音中的微弱频率陡然提高，关有特种人的牢笼弹开。 祁沐终于找到烦躁的源头，从进入这家店开始，夹杂在白噪音中的特殊声波就在挑动哨兵的神经，帮助店主筛选有实验价值的特种人。 太迟了。祁沐额角青筋渐显，死死抑制住心中烦躁，钉在原地。 封奚没松开手，迅速接过五感剥夺听觉。 这还潜入什么啊，祁沐不杀个七进七出都对不起他的等级，封奚心中无奈。 竺泉眼疾手快将警卫关到门外，顾不得掩饰，朝封奚喊：“快过来，小沐发狂不认人，把他身上的枪带走！” 祁沐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差，牢笼中关押的哨兵们猛然获得自由，在音波开始后抓狂般撕扯自己的衣领，狂化的症状更加严重。 本就渴望向导，哨兵们不自觉围向中间两人。 作为黑暗哨兵，能与竺泉适配的向导少之又少，精神体出现问题也不好救治。与之相对的，大多数对哨兵有效的攻击对他无效，像现在这情况，竺泉单纯觉得耳朵痛，自觉要保护雇主安危。 满屋子哨兵危险程度加起来都比不过祁沐，他端起武器瞄准，准备为封奚打掩护。 一旦祁沐有攻击意图，他会…… 竺泉疑惑移开眼，视线中的哨兵气质凌冽，宛若彻底出鞘的利刃，斩断一切扑向他向导的狂蜂浪蝶。 “祁沐。” 发疯的实验体哨兵全部倒地，祁沐拎着武器走向竺泉，想解决最后一个碍事的哨兵，却被封奚喊停在原地。 他疑惑回头，世界很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衬得封奚这一声格外鲜明。 祁沐的瞳孔本就沉黑，此时理智下落，双眸更是幽深看不见底。 哨兵一步步接近，封奚手上握着电磁枪，调节到眩晕模式，他示意竺泉也出去，但后者拒绝，也做好了打晕祁沐的准备。 “看着我。”封奚绷着身体，仔细关注祁沐一举一动。 哨兵手指抬起，接近封奚腰侧，还有上升的趋势，封奚眸色渐暗，手指扣上扳机，但他突然感到衣角被扯动。 余光中哨兵指尖捻着布料，张嘴咬向封奚颈侧。 第85章 封奚垂眸，哨兵尖锐的犬齿愈来愈近。 还是要攻击吗？ 颈带松动，祁沐将其含在口中，动作暂停几秒。 巨响震动两人都僵了瞬，竺泉尴尬朝他们示意，“你们继续，继续，我先毁了发声模块。” 封奚低头看祁沐发顶，忍耐到极限，抽出他嘴中咬着的颈带，将人压在自己脖颈。 微弱刺痛抵在侧颈，哨兵的牙尖在皮肤上硌出两点红痕。 封奚：“要干什么都快点。” 力道轻得跟小猫似的，亏他以为祁沐要生啃了他。 有力脉搏含在口下，没有声波干扰，祁沐眼神逐渐清明，仍不禁拥抱上封奚肩膀，自顾沉沦。 领队的警长在训缩在外面当鹌鹑的警员，带头破门而入，看里面竟然还剩着个警卫队独苗苗，大为吃惊，“这两人是谁？里面什么情况？” 竺泉睁着眼睛瞎说，“长官，方才出现暴动，哨兵互相残杀，这两人是幸存者，黑头发是哨兵。” 警长恨不得拉住竺泉衣领问看自己像不像傻子，“哨兵？那地上的向导颈带是另一个人的，把危险分子拷走，向导安抚后放走。” “你看他跟猫似的贴人家不放，会有危险吗？” 在竺泉糊弄人的声音中，祁沐理智逐渐回笼，他小心翼翼喊，“小奚。” 小奚与记忆中突然冒出的‘小溪’交织，祁沐只觉积压的疑惑决堤。 第42章 “小溪？” 两声间隔很短，发音相似，但两人都明白其中含义。 封奚目光复杂看向祁沐，“你想起来多少？实验室？” 祁沐猛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认错，封奚与他确实早早相识。 初见时封奚拐弯抹角的询问涌上脑海，他惊觉原来早就被试探，“想起一个陌生的星球，那里也有这样的奇怪设备，有很多人，但记忆中清晰的只有你和我。” “我记得你来得很晚，所以有些人想欺负你，我好像挺厉害，有我在他们从不敢靠近。”祁沐还想回忆，但阵阵刺痛自太阳穴蔓延，显然一下回想太多对他负担很大。 封奚追问：“只有这些吗？你是怎么离开的？又怎么一个人到边缘星系？” y83与边缘星系没有固定的航道，难道祁沐找到了空置飞船？可这样有没法解释他口中的父亲那语焉不详的态度。 封奚抿唇思索，当初他靠着寻到的一架无主飞行器逃出y83，仔细想来一个故意断绝外界连接的星球藏着架闲置飞船过于不合常理，这不是给了当地人逃离的机会？ 当初他得到的那艘飞行器背后必定也藏着什么。 可惜他后来没能从上面找到线索，现下与祁沐的经历联系在一起，答案似乎将要浮出水面。 无论如何，他的父亲多少能提供些线索。 祁沐实在想不起来，他屈指揉按额头，稍微摇头，“我想不起更多了，而且…我记得你那时不是向导？” 久远的回忆在脑海浮现，封奚目光微凝，“不是。” 其中艰辛，封奚实在不想回忆。 祁沐能理解，就记忆中的实验经历，每一项都伴随着无限痛苦。可他难以感同身受，对他来说，少年时期的鲜活记忆存在感过分鲜明，以至于他对这段突然出现的回忆毫无归属感，像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旁观他人的人生。 他真的经历过恶劣的人体实验吗？ …真的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约定了不离不弃？ 记忆中的他每天掰着手指算和封奚的点点滴滴，两个小苦瓜把枯燥无味的研究所生活过得多姿多彩，他替封奚教训不长眼的实验体，大言不惭要把封奚当自己向导，那时候的他想过会忘得这么彻底吗？ 记忆续上了，其中含着的情感却回不来。 祁沐张口想要说话，余光扫到站在角落一直朝他比划的竺泉，刚想问竺泉什么意思，警长满含怒气的声音响起，“那个哨兵，你被逮捕了，自娱自乐说什么呢？” 听觉封闭猛地撤除，地上哨兵的呻吟声，门边警卫的呼吸声一齐冲进耳朵，祁沐后知后觉注意到他们还在对峙中。 封奚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颈带，临时换了对策，他先看向竺泉，“竺泉，给他们看通行证明，到此为止吧。” 他转头向警长，“我们代表中封，了解星球本土风情时遇袭，这次算是我们见义勇为。如你所见，这些哨兵都由我们制服，如果我们没有合作的诚意，完全可以在刚才出手打晕你们离开。” 警长一幅听天书的表情，终于抓住一句重点，转身去看竺泉，“你不说自己是隔壁队来顶班的吗？怎么成中封的代表了？” 临时被指认，竺泉只好拿出终端，给警长看贝芙交给他的证明，“都是误会，但我真有邦主的函令，你看你看。” 警长疑惑迷茫，片刻后，他脸颊胀得通红，“别把我当傻子忽悠！” 他一点不信，指挥身后的警卫端起武器，“别废话了，扰乱公务也是重罪，都带走，我看你们能搬出谁。” 出师不利，封奚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他连接上本地的网络，朝贝芙拨去通讯。 贝芙很快接通，看背景仍在办公，向导温和的声音响起，“我猜对面大概是封先生吧？虽然不知道您白天突然离开是因为什么，但请您相信我们合作的诚意。我承认关押祁上将是出于我们的私心，但绝对没有恶意。” 第86章 封奚嗯了声，在中心星沉浮多年练就的气势倾泄，朝通讯另一边的向导询问：“我想了解你们对特种人实验的态度，这里是贵星球的地下实验室，贝芙女士，可以听听你的见解吗？” 贝芙拢了拢耳边碎发，大致从通讯画面中了解了现场情况，她很快理清思绪，“我们坚决反对，特种人实验是数年前本星球掌权者为了改善星球设施做出的错误决定。那时的我们抛弃了星球上数量较少的特种人，却没有换来协议中的报酬，反而失去了自治的能力，灾祸不断，如今方向调整，我们不愿再抛弃同胞。” “如果可以，诺亚联邦想以本星球的矿产作为本金，发展专属我们的产业，彻底将矿产星的名号拨下去。” 以矿产星定位，他们只会在百年之后灭亡于矿产耗尽，届时星球上数亿公民将何去何从？ 没人想要母星步入垃圾星的命运。 封奚大致了解她的想法，真实与否尚且存疑，他此时没心思追寻，抬头看向警长，“现在还怀疑吗？” 警长变得唯唯诺诺，诺亚联邦的邦主态度尚且温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您随意，但您需要保证您的哨兵不会发狂。” 封奚颔首，收起通讯。 跟在警长身后离开，封奚再次牵上祁沐的手，只是过道不似来时的幽暗。大功率的灯处在入口，将脚下照得通明，他不需借助祁沐施力便能走稳。 来时封奚有兴趣随祁沐装作发狂的哨兵潜入，但他此时思绪混乱，失了耐心，便觉得不如选最简便的方法求证。 贝芙和矿产星对中封有所求，这通通讯基本能确保在场哨兵被妥善安置。 一行人到地面分离，天色不早，两人在飞船上耗了不短的时间，既已揭开身份，他们不想再去住落魄的小旅馆，直接朝贝芙发来的接待地点走。 竺泉能感到气氛微妙，但还是碎嘴，“你们刚那几句说什么呢？怎么突然换念头了？不是要暗中查探吗？” 封奚心情很差，“闭嘴。” 竺泉缩了缩脖子，朝祁沐抱怨，“是不是你惹到他了？我可是尽职尽责跟着打探消息哈。” 祁沐在两人间看了圈，随后视线落在两人还牵着的手上，小声询问，“你在生气？是我刚刚弄疼你了吗？” 明明在他得到的那段记忆中，他们的相处还不错。祁沐几乎是瞬间得到答案，或许正是因为刚开始的这些还不错的记忆导致后续的发展显得不尽人意，“那时是我把你抛下的吗？” 封奚分开两人的手，他目光幽深，“我不知道。”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有刻意忽视那段让他不适的经历。但祁沐突然想起来，被尽力压下的情绪卷土重来，经过这么长时间消解，非但没有减弱的趋势，甚至愈来愈浓烈。 可这些他怎么和祁沐说？ 过去那么久，连中封都查不出什么，他能逼着祁沐尽快想起来，好证明祁沐当初没生出一点卑劣的独自逃窜的念头？ 阻力自身侧传来，封奚还想往前，但不容置喙的力道阻挡住他的脚步，温热气息扫过，祁沐拥住了他。 封奚瞳孔收缩，没弄清祁沐要做什么。 “你别生气，不管怎么样，你跟我说好不好？”祁沐对现下的情况十分无措，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任这样的误会积攒，他们之间的情感会逐渐被污染。 更何况，他实在不想被一件模糊又看不清事态的东西绊住脚。他和封奚真正交心不到一个月，纵使其中有吊桥效应作祟，但他幻想着只要认真经营，一切都会变好。 所以他没法接受突然的疏离。 这是出乎意料的发展，封奚站在房间前，竺泉早识趣进了自己的屋子，此时走廊寂静，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回荡。 “你…”封奚叹气，对祁沐这有话直说的性子很无奈。有些事不是说开了就更好，还有种可能，过去会像根刺一般卡在他心中，如果事情发展没能如他们期待一般…… 祁沐眼神倔强，偏偏不肯让步，“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如果是他的错，他全盘接受，能有个补救的方向。如果不知是否有错，他们就去证明，不要用这些事横亘两人之间。 封奚转身，在房间前验证身份，房门弹开，他走了进去，完全被黑暗吞噬。 走廊昏黄的灯光照不进去，哨兵脸上落满失望，他的房间在对面，是贝芙经手准备，他们每个人都是单人间。 他后退了几步，几乎要靠上墙面。 “怎么不进来？”封奚按开墙上复古的灯光开关，身影再次显现。习惯了中心星智能管家的呵护，他花了段时间才找到开关位置。 这么一会儿，祁沐就像被什么绝顶的打击笼罩，脆弱又可怜。 被心中的联想逗笑，封奚背靠门廊，弯眸等待祁沐走进，“愣着干什么？还想不想进了。” 祁沐猛地反应过来，跟在封奚身后，他觉得有点发晕，两种完全不同的答案紧接着出现，将他的心高高抛起又放下。 所幸最后的结果还不错，祁沐声音不自觉放轻，“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对我很失望，完全不肯给我机会。” 封奚拿起管营养液，顺便递给祁沐一管，仰头喝下，是淡淡的苹果味道，他被酸了下，才发现香精含量超标，像喝果汁。 第87章 酸酸涩涩的口感和他的心情差不多，一直说要放下，但这些事偏是他最在意，不可能三两句话说完。 所以他深吸了口气，从最初那起事故讲起。 “你知道20年前在伽马星域的飞船事故吗？” 第43章 祁沐点头，不论是哪儿的星际通识课程都会讲起这件事，在20年前，星际飞船配备的安全系统不全面，侧重点大多在避免遇险上，毕竟宇宙航行，船外低温又缺氧，一旦出事几乎不可能幸存。 二十年前的伽马星域同样秉持这一理念，逃生舱只在军用飞船出现，因其高昂的造价，少有飞船愿意承担。 当时一艘运输军用武器的无人飞船发生故障，瞬间波及太空路过的飞船，飞船陷入连环爆炸，留在船上的两千人全部死亡。 其中只有十名乘客因基础病当场惊厥而死，大多数是在辐射与失温中丧生。 而少数一批人，穿戴着太空服跳出飞船，大部分也因为低温与缺氧死去。 唯三的幸存者便在这批勇敢逃生的人中，那样的环境，能活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这起事故恶劣的地方在于，当时飞船已经进入停泊程序，最多经过五分钟飞船上的旅客便能看到目标星球上绚烂的晚霞，享受与亲人共度的夜晚。 就算搭配最低档的逃生舱，在这样的距离下，也能保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存活率。 这事之后，舆论滔天，号称绝对安全的航线创下死亡人数记录，帝国航行受到极大波及。 为了挽回失信形象，所有民用客船全部强制配备逃生舱，无论规格，只要确保足够的氧气与营养液。 封奚面无表情，“我父母是其中的死者，当时我也在船上，我们一同穿上了防护服，但被剧烈的爆炸冲开。我活了下来，父母失踪，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回尸首。” 他爷爷直到弥留之际都抱有幻想，觉得他能回来，他的父母也能回来。 可惜没有如果，当初那起事故极大可能是冲着他们而来。刽子手永远不会想船上的乘客何其无辜，只会因到手的利益开怀。 在数年后，他却只能用拐弯抹角的指控让明面上的罪魁祸首正法。 “当时我因为缺氧昏迷，在一艘正常行驶的飞船上醒来。我以为是救援，想去寻找父母，但发现被注射麻醉，而船员毫不掩饰地谈论他们捡到了一个多么好的实验体，一但带过去，绝对能拿到天价赏金。” “后来我趁着他们降落补充能源逃了出去，在附近的贫民窟生活了很久。”回忆起厌恶的人，封奚短暂蹙眉，“在那里，我遇到了第一个帮助我的人。” “那是个十岁孩子，和我差不多大。” “我跟着他躲了挺长时间的，他人挺好，就是穷，连飞船都没见过，不仅不害怕那些佣兵，还会偷偷去看飞船。起初我能从他那里得到最近搜查的进度，好换地方躲着，一直熬到那些人没有耐心，我朝他许诺离开后接他一家到中心星。” 但后来封奚还是被带到了y83，祁沐大概能猜到结果，陌生人许诺的天价报酬，哪比得上眼前切实能摸到的奖励。 “你也能猜到，他最后见了我一面，说他的父亲生了病，所以他才想去中心星，但最近已经找到医生了，让我放心。我意识到了不对，但来不及跑，被打晕带了回去，之后我就没能再看到航线，也不知道他们路过了哪些星球。” 气氛太压抑，封奚停了会儿，说起如今，“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报复回去？不，我后来确实派人找到了那孩子。 我回中心星的时候，他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佣兵给他的钱只有几十万，治了父亲，他又花了点，确实像我建议的买了终端，但没用来学习。他买了很多东西，可惜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 “他不知道他父亲患得是基因病，就算他没继承，他的孩子也会继承，所以我看他活得还好，我也挺开心的。果然，十年前，他的第一个孩子死去，他也更加贫穷，那颗星球是颗矿产星，他连飞船票钱都攒不到，却开始幻想能再次遇到童年时候的朋友，靠恩情。” 看祁沐欲言又止，封奚抿了口水，“是不是发现我根本没像表现的一样好？我这人挺随心的，也算无父无母，想做什么都没人能管我。” 祁沐摇头，“如果是我，我会以牙还牙。你只是看着他走着原有命运，很善良。” “哪善良了？我可是会因为别人的痛苦感到开心。”封奚没跟他贫，“我辗转了几个研究所，y83那个开价更高，就进去了。之后的事你知道，我说说你不记得的吧。” “当时你的精神域紊乱严重，研究所看你没了研究价值，想做完最后的实验，记录最极限的数据，你的等级高，要经历的最后一个实验很血腥，几乎不可能活下来。我们商量后想逃，也制定了计划，但那天你被临时叫走，我们先分开，你去验证，结束后就分头汇合。” “我一直在漏洞哪儿等你，等了一整天，直到研究所突然警戒，说你跑出去了，我也想跑。可我们挑选的路线有个难搞的机器人，按计划该你解决，我打不过，就被抓了回去。 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在尝试寻找漏洞，没等到你。” 封奚捏祁沐的手指，“所以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之前是真的以为s01死了，不然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 第88章 祁沐想说更多，但记忆过于贫瘠。在他的记忆中，研究所的生活片段戛然而止，后半段的回忆几乎没有，比起模糊的最后经历，他有个更在意的事情，“所以你是怎么变成向导的？他们对你做实验了？” “你傻啊，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不被做实验，在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实验是因为我精神域溶解变成了普通人，要稳定状态，后来的…等你想起来我再说。”反正不是什么有意义的回忆。 躺在床上，封奚盯着终端发呆，洗漱过后的哨兵又蹭到他身边。 床挺大，他被压住手臂，便闭目回问，“之前条件差就算了，你这时候也要挤我？” 祁沐警觉抬眼，“什么意思，你不是不生气了嘛？还要赶我走？” 封奚唇间泄出些笑，他给祁沐腾了点位置，终端自动链接上本地网络，将其中的视频画面投映出来，祁沐又来挤他，话语像撒娇，“继续说呗，我想知道我和你怎么交好的，你是怎么从很多很多人中选了我？” 明明当时他很呆，一点都不有趣，甚至缠着封奚给他讲很多无聊的事情。 在他的记忆中，残余的最后画面是一项扩大精神域纵深的实验，那时他痛昏了过去。自此，记忆停留在永恒漆黑。 之后或许是痛苦的回忆，不知到了何种程度，才让他的大脑自动产生应激保护。 封奚拗不过他，推他的脸，让他看终端的画面，那是部特种人题材的电影，“你看着特别好骗行了吧，还一直往我身边凑，一看就是想打我秋风。但我又要利用你稳固在研究所的地位，所以才一直没赶你。” 一看就是敷衍至极的回答，祁沐生出思考的苗头，他瞟向终端，“不会的，你不是这种人。凭你现在告诉我的事，我觉得里面一定有隐情。我不会抛下朋友独自逃跑，但现在我没法证明，所以你可以指责我，但是别讨厌我好不好。” 抱着封奚的肩膀蹭了蹭，祁沐抬头，“如果你想尽快知道，以后可以在我的精神域找答案，我会完全放开限制。而且我有预感，时间长了，我都能想起来。” 封奚勾唇，抬手碰上祁沐因为犯困湿润的眼眶：“你看这部电影，特种人哨兵为了保护向导才成为哨兵，评分挺高。你幻想过谁为你变成向导吗？我听说哨兵间还挺流行这种作品。” 祁沐抬眼便想反驳，封奚止住他，“别这么着急，先看完电影。” - 十四年前。这是封奚被关进研究所的第四年，作为研究所拥有的最贵的实验体，尽管在他身上的实验没一项成功，他也被好好安置在研究所内。 虽然待遇差了些，但作为实验体，忽视是奢侈的礼物。只要好好降低存在感，活下去的几率大大增加。 研究所总有一批流水线似的试验体，他们大多是普通人，是消耗品，连一年都撑不过去。封奚知道，只要能活下去，就有被救下的希望。 但情况在不久前发生了转变，为了救他的室友，在残留药剂的指引下，他再一次感知到了特种人精神域的存在，陌生的精神域暴戾狂躁，时刻掀起巨大的风浪。 将他脆弱的新生精神力搅得生痛，他觉得痛，便去掐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s01缩在他身边，“我是激动，是激动，没拒绝你。” 封奚冷冷瞥他，s01只好小心翼翼开口，“对不起，但我的精神域一直是这样子，我忍不了，我怕说了你就不进来了。” 封奚无奈，这点痛折磨得他额角乱跳，当初觉醒时的混乱期，他的精神域只是掀起稍微的波澜，他便缠着母亲哼唧了好几天，以祁沐精神域这幅模样，怕是要痛不欲生。 所以他必须成功，封奚咬牙继续尝试调动已经废弃多年的精神域，想要挤出更多的精神力。 许多个深夜，他都会借着改造药剂的余韵尝试。 他曾在研究所的实验记录上看到过，经过改造的精神域大多是一次性用品，少有向导能与之匹配，也就造成了他们耗材的命运。可按照理论，如果能在向导精神域形成初期与人工改造而成的哨兵相互适应，极有可能制造出适合实验体的向导。 但特种人分化期太早，又不规律，他们便将打算放到了诱导普通人转变为向导之上。 那些普通人可以，没道理他这个曾经拥有过精神域的特种人不行。 后来在s01身上的实验终于接近尾声，因为封奚突然分化为向导，研究所认为找到了更好用的实验品，便不想再花大功夫维护s01过于狂乱的精神域。 只要有向导，不论多高级的哨兵都能制造出来。 见自己的努力非但没有救下s01，反而加快了他被抛弃的进程，封奚少见被迷茫笼罩，他得到了最高级实验体的待遇，才意识到s01的生活多么苦不堪言。 实验室的光几乎亮到凌晨，他匹配回到宿舍，几乎要昏睡过去，但一点冰凉贴上他的脸颊，s01用鹅卵石和草线编成的小蛇小心地在空中摇晃。 s01少见清闲下来，整天守在宿舍靠封奚少得可怜的向导素度日，缺乏药物压制的疼痛折磨着他，强行提高等级上限的行为终于反噬，短短半个月时间，他瘦了好多。 但这个‘死到临头’的哨兵小心看着他，生怕自己惹怒了劳累一天的室友，“小溪，你很累吗？有没有时间看我给你编的小蛇？” 第89章 自从套出话，知道了小溪曾经的精神体是海蛇，s01便一直想要做一份，在他流浪的时候，跟朋友们学了很多，刚好会编小动物，藤蔓与石头拼接成的小蛇有点拙劣，但瞧着还算可爱。 “你现在是向导了，但精神体还没凝聚，应该也是只小蛇吧？你之前没给它起名字，不如现在起吧？” “我听说过一句话，有了名字就有羁绊，这次一定要记住它啊。”s01把草编蛇往封奚身上放，“当然了，如果你能给我顺带起一个就更好了。” s01已经十四岁了，接触的人太少，他大多数的知识都是和封奚学的，不知道怎么才算合适的名字，所以眼神期待看着封奚。 封奚突然觉得眼眶发热，疲惫、痛苦、对亲人的思念、还有对面前这个呆得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的哨兵的气愤一齐用上脑海，他将小蛇打了下来，“我才不要起名字，在这里，他们能给我精神体，也能立刻把我的精神体夺回去，只要注射药剂，我的努力就都失败了。” “逃出去后，我才会给它起名字！” 小蛇摔到了地上，鹅卵石因为撞击从草绳中漏了出来，歪歪扭扭趴在地上，但两人谁都没心思关心它，祁沐手足无措，对突然崩溃的室友又拍又哄，“我又惹你生气了吗？对不起，你别哭了。” 封奚被哨兵安慰的顺气拍得差点吐出来，手脚并用把s01推到一边，“你就是个木头，只会说别生气要原谅，就算要记住你，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木头脑袋，用不用名字都能记住！” 见封奚愿意搭话，s01松了口气，他爬上床，躺到小溪旁边，伸手在眼前晃，“不是木头，按照通用语，我一定是如沐春风的沐，因为我会照顾人。” 垃圾星的穷小子靠自己的努力学会了通用语，熟练掌握各种成语，但封奚还是被祁沐这跳频严重的回答逗到，“你也太自信了吧？你明明是木头，还让人如沐春风…” 说着，他破涕为笑，好像s01说了多大的笑话。 s01想反驳，但看封奚心情转好，他小心开口，“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死，想让我能看你告诉过我的东西，小溪…” 他转过身，只能看见封奚的发丝，“我们逃出去吧，我有记下防护漏洞，到时候我把拦的人都打倒，我们一起跑出去。” 封奚逐渐没了动静，他将手垫在头下，竟有些害怕出去，但最终，他还是应声，“嗯。” 他害怕出去后发现只有自己活着。 - 某天下午。 “救救我，”从运输车爬出的少年拉上吊儿郎当靠在飞船外的男人，身上弥漫佣兵常有凌厉气势的男人正抽烟，他手一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但确实是标准通用语没错，“好家伙，这研究所挺不当人啊，连中心星域那边的人都敢劫？瞧这标准的口音，哪家少爷啊？” 在另一边忙碌的同伴走过来看了眼，“浑身是血啊，干完这单我就不干了，这都什么玩意儿，他们还净挑小孩，实验到半死不活就转卖下家，我这种垃圾都看不过去。” 男人哼笑了声，为这此天价酬金背后的黑暗，他掐灭烟头，抬手搭在同伴身上，“这单就停吧，这活不对。” “你怕他们灭口？也是，光付给咱们的订金就多得不正常。”同伴反应过来，“不是，那这些小孩儿怎么办？丢这儿，咱们跑了？” “你看他们像是能活下去的吗？”男人隐隐有点不耐烦，他本就讨厌血腥，一只带血的手指还抓上了他的裤脚，男人低头，对上少年黑的不正常的眼睛。 那声音像小兽呜咽似的，“求求你，救救小溪，他家很有钱的，肯定能付给你们更多的报酬……” 手指被扯掉，男人挥散身上烟味，“再有钱比得上顶头上那个？不干。” - 十四年后，矿产星的旅店之内，祁沐认真看完了整场名为命定情缘的电影，重新思考起封奚提出的问题。 你希望有人专为你变成向导吗？ 祁沐诚恳摇头，感觉嘴上有点空，便随心随意蹭封奚乱飘的发丝，声音哼哼唧唧听得粘牙，“不要，咱们这匹配度不也挺好吗？后天改变一定会很痛苦。” 第44章 封奚压平嘴角，微抬了点头，随手将耗尽电量的终端丢到桌面，“这么不懂情趣？你怎么连做白日梦的方向都和别人不一样。” 祁沐否认，“我超懂的好吗？” 不确定封奚话中本意，他夺过封奚身前枕头抱在怀中，探头去看封奚表情。 多亏动作及时，祁沐成功抓住了对方眼中笑意的尾巴，他将枕头丢到床头，翻身压住人，“好啊，你明明喜欢我的回答，故意说反话刺激我！” 因为激动，他一时没注意位置，尴尬的触感唤回祁沐理智，他颇具亡羊补牢精神地朝前面挪。 终于找到合适的位置，封奚一贯懒散的声音响起，“继续动，别压死我。” 祁沐原本想要弯起的唇瞬间捋平，他恼羞成怒后退几寸，在封奚开口之前将他的话堵了回去，“别说话，一定压不死你。” 和封奚比起来，他是情趣大王好吗。 封奚碰上他的发丝，手指微微收紧，无意识摩挲了几下，竟真的任由闹下去，“我信了，困死了，下来睡。” 这一部无聊的电影对他的消耗有点大，直到陷入梦乡，剧中主角的尴尬台词还在他脑海中回荡。 第90章 “难道因为我不是哨兵你就不爱我了吗？你只是把我当做积累功绩的工具吗？” 哨兵主角狠狠吻上向导，接着在雨中泪目狂奔。 但随后，与剧中唯美的转换过程不同，在封奚梦中，哨兵被囚禁在手术台，各色的针剂注入脑域，伴随着杂乱窃语。 封奚无意识皱眉，转身靠近身边的热源。 针剂是冰凉的，所以靠近热源准能远离威胁。 梦境之外，祁沐蓄能完成的精力无处发泄，正打算听着身边规律的呼吸酝酿睡意，刚看过的笨蛋情侣还在他脑子里叫嚣着说爱。 越想越睡不着，他的终端被封奚征用，已经耗完电死过去，连看上面储存的学习宝典都是奢望。 想到上面的内容，他立刻住脑。 哎，好空… 布料摩擦声响起，封奚搂住他的腰，近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他圈在了怀里。 匀速的心跳声猛地变大，霸道占据他的注意。 …虚。 祁沐试图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回头去看封奚是否被他吵醒，才突然主动抱住他。 但随着视线扫视，他的注意力完全偏了十万八千里，从轻微抖动的眼睫，移到高挺的鼻梁，还没在红润的唇上停够时间，耸动的眉峰又夺走他的注意力。 做什么梦呢，表情像是要把谁搞破产似的。 祁沐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感谢自己的柔韧度，他扭着脖子，还要抬手反身以抚平封奚眉心的褶皱。 终于碰到，他松了口气，小心一点点揉开，看封奚没再皱眉的趋势，他搭手在自己发酸的侧颈上，揉按缓解压力。 发丝轻蹭在后颈，祁沐身体僵住，以为是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将人吵醒，刚想开口解释。 微弱刺痛卡在他颈后皮肤，柔软的唇不可避免蹭在上面。 祁沐……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门外传来小心的敲击。 祁沐的降噪环没带在身上，刚陷入浅眠就被吵醒。 他被剧烈的敲击声震得有点炸毛，头发乱糟糟爬起来。 一团青黑挂在他眼下，想到昨天的事祁沐就气，后半夜他守着空荡荡的被窝怀疑人生，想抱人还被躲开。 封奚啃了他一口便转身，睡得很沉，似乎是嫌他烫手。 盯着封奚的呼吸数了半个小时，祁沐才终于确定，这人一直睡着。真不是封奚有意打击报复，是他自己太把持不住。 揉了把脸强制开机，祁沐本想去门口看看，但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感觉人数不少，他转过身去推封奚。 轻微的气音传来，封奚不愿睁眼，可见昨夜好梦。祁沐磨牙，但又不能真干什么，“瞧你睡成什么样子，抛我一个人失眠。” 睁眼和熊猫对视，封奚疑惑啊了声，“你把安索的黑斑挂眼上干什么？” “你！”士可杀不可辱，更不可火上浇油，祁沐当即把人按下去做晚上没能做的事，照着唇便啃了下去，“你完蛋了！” 又跟困意做了会斗争，封奚穿好衣服，看缩在床上怀疑人生的鹌鹑没起来的欲望。他过去拉门，成功与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对上视线。 竺泉被夹在最后面，只剩头上挺翘的几根头发昭示他的存在感，不甘于就这么被忽略，他扬起手朝封奚打招呼：“嗨？” 他挤开一群人，呼哧呼哧喘气，“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对你们就是老实呆在门外等着，对我就是直接进去捞出来。” 封奚询问：“这些人？” 为首的人穿着亮红色制服，见封奚奇怪，他挤到前面介绍自己，“封先生您好，邦主她觉得有件事必须及早告诉你们，所以才让我们今天前来接应，打扰了。” 还是没说主要目的，封奚没动，“和什么有关？” 领头人颔首，见附近只有自己人，便放心开口，“是虫族，和祁上将有关系。” - 几人跟着领队朝诺亚联邦总部走，这地方其实之前有帝国建造的塔，但经过本土化之后，变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 塔不再为特种人服务，反而关押着许多发疯的哨兵，彻夜的哀嚎从中传出，进出的人都神色恹恹，大多数是受害者家属。 撇开附近建筑，封奚踏入贝芙办公处，终于迈进与星际接轨的房间。 贝芙简单勾唇，见他们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起身亲自邀请，“请进，无论哪件事，我都是希望达成合作的那部分人。” 竺泉跟贝芙有过交谈，他随手拉开了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坐下，“既然要合作，昨天什么意思？” 不管是不是他们的错，先追责就对了。 都是人精，贝芙当然知道竺泉想说什么，她连忙示意秘书倒茶水，“抱歉，这点是我们考虑不周，请容我们解释。” 竺泉看对面的人喝了一口才敢放到口边，这破星球什么都不得劲，他想赶快离开，便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气势全开，“嗨，其他的先不谈，我们来谈这次没敲定的合同吧？ 作为代理人，我得说你们这星球环境是真的不行，如果不是你们态度可以，中封绝对不会将分部选在这里。” 封奚和祁沐站在他身后，颇有种当谈判陪从的感觉。封奚借着链接传信，“怎么感觉他才是中封的主人呢？” 祁沐暗自点头。 第91章 但他们到底是拴到一起的利益共同体，封奚没完全放松，在两人唇枪舌剑中捕捉重要信息。 一旦有哪点不够合适，他便开口调和。 争吵终于落下帷幕，最终条件是矿产星不但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同时应该解释清楚背后动机，还要借派飞船帮他们回到能联系军部的地方。 贝芙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见竺泉终于有闭嘴的意思，她看向两人开口，“既然中封的事谈完了，我现在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关起你们吧。” 作为矿产星的首领，她当然认识祁沐，甚至星球上的很多人都认识祁沐。 贝芙叹了口气，细细解释，“像你们昨天捣毁的那处窝点，本星球上还有很多处。他们潜藏在地下，甚至有些背后干脆是我们星球的人，挥起屠刀向同胞，所以我不敢保证你们的安全，相较起来，呆在特管局可能会更好。” 封奚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而祁上将的精神域太过混乱，随时可能被影响，我们便自作主张只放了你一个人，但没想到你们的关系匪浅。” 说到这里，贝芙嘴角含笑，“从见到你们第一面起，我便知道了决定的错误。” 向导温和的声音响起，“不瞒你们说，我是结合人向导，在匹配度方面感知能力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具体进入精神域查看，但我敢保证你们的匹配度不会低。 现如今大多都是低匹配结合，可高匹配结合的联系紧密是事实，共情之下，大多数特种人不会抛下自己的向导或哨兵。” 祁沐睁大眼睛，有些震惊，“我们的匹配度高？” 贝芙不明所以，“我并没有深入你们的精神域，所以没法看太清楚，但根据我的感知，你们至少有80的匹配度。” 是这位结合人向导信口开河，还是他们的匹配度发生了不为人知的转变？ 封奚深思，许多年前的实验过程涌上脑海，那个时候他靠自身努力与祁沐的精神域契合，但如果这种变化没有停止，并且在一次次结合后推进更深呢？ 他的精神域医生说他的精神域不会给身体带来伤害，也说他的精神域已经基本定形，不会再发生剧烈变化。 可关于特种人的研究不够深入，精神域更是只在特种人生前存在，相关研究相比其他人体结构落后不少。 这种转变并非不可思议。 祁沐从来没有听说过后天提高的例子，他下意识担忧起实验后遗症，“小奚，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封奚摇头，“毫无感觉，按照精神域阈值理论，我如今的精神域远没有觉醒时广阔，不会带来负担。” 贝芙没想到在她看来是好消息的事引起了两人的警惕心，只好转移话题，直入正题道：“抱歉，我今天请求祁上将一同来实则并不止为了解释。” 祁沐：“你说。” 贝芙亮出几段音频，“最近这附近的星域都进入紧急状态，我们收到了很要紧的消息，但前往军部的求救没有回应，疑似被拦截。所以我们有点不安，甚至担心这次是否要直面虫族。” 祁沐闻言蹙眉，他们来时虫族还在侧翼战场，总体没有太强的攻势，前方的无人作战部队也没出状况，不应该会漏来太多虫族。 一切疑问都在音频播放后得到解答。 “任务第6天，请求支援，坐标…，c系列星球，我们正尽力保护目前所有幸存者，暂时躲避在废弃矿场中。来时的飞行器被侵蚀，目标星球虫族过多，有酝酿出虫潮的趋势，收到请回答。” “滋啦*#，任务第13天，再次寻到一批幸存者，队内哨兵士兵伤亡人数3，幸存者210人，首次粗略估算虫族数量，游荡虫族约500只，弹药能源不足，正在尽力靠近本星球船坞。注：信号为虫族控制，近几天可能断联，请尽快支援。” 接着是少数的一段有声音的讯息，背景似乎是火光烤着脂肪的噼啪声，人物的声音有点模糊，但封奚很快听出来，这是乌铭智。 乌铭智的声音很沙哑，先重重咳了几声，他吐了口血，“伤亡人数8，任务第15天，狗｜日的谢恩，你是不是听到了？拦啊，继续拦信号啊？老子这就把你干的那些脏事全曝光。” 可惜音频戛然而止，他没能说下去。 乌铭智已经确定这是条不归路，铺天盖地的虫族弥漫着星球，飞船被破坏，能源不足，本地居民伤亡人数正逐步上升，如果再耽搁下去，这座星球会成为虫族的温床。 贝芙眼神凝重，“前些天我在其中听到了祁上将的名字，疑心终雪星出了情况，传过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直到你们到来，我大概能推断出情况。” 这星球处于讯息警戒带，终雪星一定会谨慎筛选信息，只怕在中继星球就被压了下去。可惜祁沐没法立刻赶回去，他只能凝重点头，“请你立刻准备飞船，我们要前往终雪星。” 为了防止再次遭遇袭击，矿产星的飞船结成队形，避过所有哨塔巡航。 - 两天后。 军部没人知道带队前往殖民星的祁沐究竟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在他回来后，终雪星拉开了二级警戒，这是除虫族入侵外最高的戒严状态。 本星球向外的信号全部截断，只有经过军部审核才能通过。一旦星域外有疑惑讯号，军部便以虫族临近为理由搪塞。 第92章 大家只能目睹上将的雷霆手段，直接将皇室有记录的暗钉一通扫入关押，因为信号被拦截，中心星只会疑惑边缘星系突然断频，远距离成了他们的优势，将中心星域的试探通通软绵绵挡了回去。 矿产星同样开始清理污泥下的生物，贝芙代表诺亚联邦率先加入由军部搭建的私域网络。 军部舰队航行向殖民星，船身荆棘蔷薇徽章泛着白光，阵型井然有序，赫然将其当做一次小规模战役。 祁沐走出控制台，看向眼前的目的地。 他侧头看向担任他梳理向导的人，语气有些感慨，“还是来了。” 封奚同样穿着军部统一制服，只是侧领多了象征技术人员的蓝色图腾。 衣角一丝不苟扎着，显得双腿修长流畅，他点头，“看看乌铭智究竟能交代出什么。” 第45章 封奚只在宣传片中了解过军部处理虫族的流程，作为一个非军校出身的人，他不太能想到怎么清理虫族。 特别是在这种虫族比同胞还多的情况下，火力压制难免伤及平民。 得知他好奇，祁沐递给他一份执行官守则，其中记载了各种情况最低营救比例，情况特殊时，是否救援要靠执行官本人定夺。 在上将的身份之外，祁沐更是边缘星系的执行官，而为了对边缘星系的公民负责，他向来优先遵守执行官守则。 封奚：“这么多限制，连每次救援的重型武器限制都卡死，是不是太死板了？” 祁沐左右观察舷窗附近有无旁人，凑到封奚身边解释，“这东西是往届执行官总结来的，是针对边缘星系的财政吃紧情况灵活调整，我不按这个。” “是因为最近财政状况不错？”封奚抱着专心学习的心态，认真根据现有信息分析。 祁沐矜持地后退一步，“因为营救效率高，而且有我在，军部不用考虑针对高级虫族的武器支出，所以那守则限制不到我，厉害吗？” 如果是融合态，祁沐的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摆明求赞扬。 封奚原本高速运转的学习脑硬生生卡壳，思考不下去，他双手压在书脊两端合拢，“你正常点。” 祁沐也觉这番举动有损他在军部营造出的英明神武上将形象，迈步把最佳观赏距离缩回来。 发丝被扰得来回跳动，祁沐向上看，只能看到封奚因衣袖滑落露出的一截手腕，和侧面悦目凸起。 “特厉害，不愧是上将。”封奚揉他头发，尽力压平嘴角以免笑场，但压不住的笑意从眸中溢出。 三岁小孩儿听他这夸奖都要大喊幼稚。 “…呃。”祁沐耳尖爆红，伸手夺过守则，生硬转移话题，“就还好的水平，来，你还有哪点好奇的，我给你解释。” 沉浸在上将亲口讲解的知识中，封奚对军部的运作了解得更通透了些，接着询问梳理向导需要如何配合。 祁沐哪看过这些，他之前又没向导，但还是不负责任地想了会儿，笃定开口，“每个哨兵战斗后都会很脆弱，至少要一个拥抱吧？” - 舰队停在c-b5殖民星外的星域内，对内频道响几声，领航员的声音传来。 “长官，卫星图显示图像成型，我们成功锁定了虫潮爆发地点，可以开始作战。” 祁沐点头，仔细评判传送来的扩大图像，很快，他下达命令，“先清理低等虫族，扫描生命特征，查看是否有平民存在。” 清洗流程井然有序进行，整个星球的虫族数量预估显示，激得指挥室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区块就有五千只虫族，虽说其中大多都是低等虫族，但这才几天就孕育出这么多怪物，这星球矿产怕是全被吃干了。 新来的副官为难看向祁沐，“长官…这已经达到了最高等清理标准吧？还有近百只高等虫族。” 对虫族作战指导书上，一旦星球出现万只以上虫族，在本星球人数并不多的情况下，可以使用大规模伤害性武器清理。 祁沐点头，“无事，常规清理流程。离虫族母星足够远，它们威胁不大。” 封奚坐在侧手边，心中梳理会议内容。 传闻中虫族母星是一颗足以承载万亿虫族的摇篮，而虫族之所以会执着于掠夺其他星球的矿产，所为的便是持续扩大自己的星球，供养它们的母亲，好迎接更多同胞。 虫母更是从不会离开母星，以至于人类少有机会窥见这位异族的特色。 据已知的信息推断，它的脑域类似精神域，靠着细而密的精神丝线链接子嗣，可反常识的是，在链接亿万虫族的枢纽，靠近虫星的检测装置只能检测到趋近于s特种人的精神域强度信号，超出两倍都不到。 如果忽略虫母超强的生殖能力，它的脑域强度与超s向导差不多，因此低级虫族总是混乱而无序的，它们的母亲只有瑕顾及高级成虫。 指挥室沉默稍许，笔尖触在屏幕的声音不断响起，他们的心神被祁沐的镇定感染，重新将这起恶劣入侵定义为小型冲突。 祁沐抱臂等待领航员回应，“有找到更多的信号吗？和往附近星域发送的有什么不同？” 对方摇头回应，“没有，这片星域被低音频段笼罩，这是虫族常用的手段，捕捉不到任何异常频段。” 无法锁定生命体征，祁沐轻敲桌面，冷淡下达指令，“开始大规模清洗，等待智能机传来更多信息。” 第93章 按照初扫描阶段的信息，他大概能看出几只高等虫族的踪迹，具体形态与战场上目击到的多有不同，不排除实验改造的可能。 对虫族的实验并不被禁止，但能闹到这种程度的，他今天头一次见。 - 游隼在低空短暂遨游，很快力竭，巴顿抬起手臂去迎接自己的精神体。长期的缺水让他的嘴上翻起一层死皮，面色枯黄，军帽早不知道飞到何处，手臂上横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尚布有酸液灼伤的痕迹。 队内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大家穿着皱巴巴的衣服，靠着难得的食物度日。 虫族的肉柴而酸，嚼在嘴里像吃木头，甚至那股腥臭味加持下，这玩意儿连木头都比不过。从中获取不了水分，他们又不敢冒险去遥远的河流取水，只能渴着。 估计没哪队人会比他们更倒霉，刚降临星球就遇到远高于他们等级的虫族，最高级的武器尚破不开虫族的甲壳，只能弃船寻找本星球支援。 结果没想到这破星球上什么都没有了，建筑，树木，河流，矿产，只要蕴含能量的东西，都被虫子啃到了底。 刚离开他们便知道这是个错误决定，想要赶回飞船。但已经来不及了，这颗星球上的虫族饿得太久，见到什么都想啃两口，把他们飞船上的能源吸了干净。 而期间收集到的信息更是让巴顿心中发凉，这颗星球上可能有着已知最高等级的虫族。在乌铭智说出这事时，他直接把人按在地面，想要下死手泄愤，但结果已定，他最终还是松了手。 幸存者们受不了长途跋涉，有些被他们放到了途经的地下堡垒，只能祈祷那些人能安稳等到救援。但说真的，他们早已等到绝望。 队内唯一能向外联系的拨频仪在乌铭智只身引开虫族时被带走。想到那个带着通讯源毅然离开的背影，巴顿叹了口气。 正这时，乌铭智的手下神经质地扣手上的血痂，眼眶凹陷：“队长他怎么还没回来？他说要去联系支援的。” 巴顿沉默，他正要想理由搪塞过去，一声巨响自洞外传来。 这是他们更换的第五个临时避难所，是虫族追过来了吗？ 但虫子不会发出这样碎裂的声音。多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直接意识到现今情况，那是弹壳破碎的声音，是包裹弹药的金属外壳与地面碰撞发出的炸裂声。 象征死亡的弹药此时给了他新生的希望，巴顿猛地召唤出精神体，迎着炮火飞出避难所。 终于要得救了！ 越来越多人意识到支援到来，他们一同站起身，准备朝信号发来的地方赶去。 - 祁沐携执行二队进入星球环境，船内空气短暂与大气环境交接之后，显示安全可进入。 星球表面弥漫的虫族被清洗一波，干净不少。剩下的高空打击难准确控制击杀，便到执行队出场。 坐在船尾的哨兵时不时看他们几眼，瞧着年纪不算太大，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感受到棕发哨兵的视线，封奚礼貌回望，露出个得体的微笑，既没有包含太多的感情，也没有让人感觉到冒犯。 棕发哨兵的耳朵当即红了起来，他卡了半天壳，最终蹦出一句，“封向导，你作为后勤为什么要一起过来啊？” 他们正在适应大气环境，聊天确实有助于尽快调整呼吸，祁沐只是扫了一眼，没有插话。 聊天对象不是自己，这让祁沐有点吃味，伸手搭上封奚的后腰，不着痕迹挪了肉眼可见的距离。 封奚回望，眼中满是警告，他拉着祁沐的手腕向前压在哨兵腿部，耳语道：“老实点。” 偏生棕发哨兵像没长眼，还眼巴巴等着回答。 封奚深呼吸，“因为除了助理身份，我还要担任梳理向导。” 棕发哨兵的嘴张大，“你是我们的梳理向导？” 虽然军部梳理向导不少，但能跟着他们出任务的属实是少数。他们不会在紧急情况下强迫体力接近于普通人的向导进入战场。 棕发哨兵身侧的同伴拉他，低咳善意提醒。但这愣头愣脑的哨兵一点没有听出来，能接近向导让他脑门冒烟，“你是广域向导吗？” 封奚礼貌回应：“不是，我和90%的哨兵匹配度不到20。” 这句话给哨兵惊得转不过脑子，“2、20？” 在他印象中，低于35就无法建立精神链接，这能是梳理向导？ 飞船外侧的撞击打断了封奚回话，余光中祁沐身影闪过，已经追出舱室。 吸取上队人的教训，他们一早就料到会有攻击。 来的是高等虫族。 黑甲闪着辉光，巨大的镰足挥舞，即将劈到船身。执行队的等离子光束倾泻，灼得成虫短暂嘶吼。 但高等虫族反应极快，它撤开距离，光束仅在它身上灼出浅淡瘢痕。 它看到了外出迎战的哨兵，战斗一触即发。 也很快终止。 祁沐嫌弃地丢下虫族头颅扯出的可疑物体，酸液没溅上他分毫，只是浓臭的血液味道无法驱散。 没了危险，封奚遵循事先问到的梳理向导义务，站到祁沐身边递去一缕向导素安抚，犹豫地给了个拥抱。 清爽的味道瞬间压下血味，祁沐伸着手怕弄脏封奚衣服，手足无措，“那个，向导义务是我瞎说的，你千万别抱其他人。” 第94章 “…我可能会吃醋。” 封奚忍不住笑，“这鬼话也就我信，还不是因为你是吃醋大王？” 不然他不会任由虫族的腥臭味沾到自己身上。 棕发哨兵愣住了，合着这是上将的梳理向导啊，他没事凑什么热闹！ 他之前只是预备队员，并不常呆在军部，吃了没见过封奚的亏。 这么一会儿，他连检讨要写什么都构思好了。 他同伴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唉，还是太年轻呀。” 棕发哨兵有点害怕，“我是不是得去向长官道歉。” 但老实说，比上将有向导更让人震惊的是，上将对他的向导好粘牙，感觉偶像滤镜要碎了。 第46章 棕发哨兵帮着搬物资，先遇到了封奚，他连忙一起道歉，“抱歉呀封向导，我没认出你的身份，给你们添麻烦了。” 封奚在他身上扫视，无所谓道：“没事，他也就飘飘醋味儿，不麻烦。” 棕发哨兵愣了下，搬着仪器走了几步，心中的念头才清晰落地——听这意思，封向导对醋味儿接受度还挺高。 快走几步搭上了祁沐的肩膀，封奚面带笑容，“你知道你小气得都吓到队员了吗？堂堂上将上赶着吃醋，太影响你的形象了。” 祁沐正在扣作战服的武器夹，扣完自己的，他自觉环住封奚腰身，帮着放好安全夹层，“我在乎那点形象吗？还是一队的人靠谱。” 他不近人情的形象用了好些年，该立的威都立到位，就算突然变成恋爱脑，下面的人也不能造反。 封奚抬脚踹他，“好嘛，我收回上一句夸奖，替二队谴责你这个爱比较的领导。” 他们循着信号指示到达附近的避难所，虫族的尸体堆积在门前，铁门上遍布凹痕，无不说明在清洗前，这里正被围堵。 重型武器安置在尸堆前，直接轰开了眼前的障碍。 嗡的一声，地下避难所的警戒全面拉起，他们成功得到和负责人的对话的机会。 避难所门前幸存的显示屏上显出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他使劲眯着眼，不太适应光线，“是…是新来的逃难者吗？这里没电了，人也满，门打不开了。” 长期的饥饿让他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甚至不愿意动脑子思考目前情形。 接着他的目光瞟向显示器上亮眼的肩章，负责人立刻激动瞪大双眼，眼眶涌出泪液，“是支援，是支援呀！” 避难所内立刻响起窃窃私语，闷了半个月的地下室终于开了窗户，腐朽难闻的气息从中泄出，扑得执行队众人皱眉，“这得关了多长时间才这个味道？不会有尸体在里…” 说话的士兵被旁人示意噤声，他当即不再多言。 里面的人没空回答他们，纷纷凑到显示器前询问，“能把我们带出去了吗？我们想要离开？虫子吃了好多人，再不走就要死了！” 随行的心理安抚员尽力平复避难所众人的心情，待他们正常些，祁沐才开始询问线索。 喝着好不容易到口的营养液，负责人砸吧几声，好像在喝绝世珍馐，他仔细回忆了几条，“对对，前些天是有人来过我们这地下避难所。对，也是你们这身制服，是军部的人！” “不过还有一批另外着装的，我看他们也都累的不行了，本来想让他们一起留下等救援的，但他们执意要走，说是他们会给这里带来危险。至于离开的方向，应该是那边。” 负责人抬手指了个方向，摇头叹息，“这几天虫潮多的不像话，凶多吉少啊。” 祁沐抿唇，那片区域正是虫族聚集最多的位置，“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负责人迷茫，只能推测道：“好像是里面有个人说，上面给他的任务地点在那里，那边可能会安全一点。” 想到唯一的音频最后不明不白的结尾，祁沐短暂收拾思绪，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员。“以避难所为中心辐射清理，清理完成后去营救一队。” 队员们点头，迅速支起专业的信号补充仪。这星球上的虫族被清理过一波，信号恢复了大半，加上信号补充，能防止期间断联。 封奚听安抚员报完人数，搜集信号的队员声音传来，“接到信号了，是一队。” 祁沐看向封奚，在他腰间武器夹挂上只双向通讯仪，“待会儿跟在我身后，不会让你受伤。” - 巴顿正带着自己的队员跋涉，但求救的频段引来了几只高级虫族，他们赶路很急，精力不济，以至于没看到地面上匍匐着的黑色肉山。 烧焦黑甲破开，露出其中软肉 ，为了尽快恢复，这只虫族的肉正在努力蠕动着，它拼命吸取着地下的能源，可惜获取能源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自身恢复的所需。 再不吃点东西，它就要死了。幸运的是，香味正从它身边略过，那是特种人精神力的味道，如果能摄取足够的精神力，它甚至有机会联系上母亲。 从出生起便待在研究所的虫族不知道母亲的模样，但它本能觉得，只有为母亲驱动，它的虫生才能被意义。 所以，为了母亲，它一定要吃到精神力。 游隼率先发出警告，锋利的爪子抓向虫族的触角，堪堪让它的主人躲过地下伏击。 该死的。 巴顿咬牙拔出武器，但身上的枪械早已清空，空腔的摩擦声让人心生绝望。 第95章 他沉默收起枪械，棕色羽毛自耳边冒出，巴顿的手指化为利爪，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等级比他低的队员护在身后。 他虽然不是s级哨兵，但胜在战斗经验足够。 破空声响彻耳边，一枚特制子弹旋转着射入虫族后颈，带出一层黑绿色软肉炸向四周。 肉山不住抽动，哀叫着倒在地上，那枚子弹直接切断了它的脊柱神经，让它如一摊烂肉在地上蠕动。 来人的肩章上的荆棘蔷薇闪着熠熠光辉，没沾上一点灰尘，与巴顿这行灰头土脸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为首的男人，巴顿险些老泪纵横。 “长官！”游隼立刻扑到安索头顶，扑腾着翅膀，被安索一爪按在地上，打掉好几根羽毛。 祁沐简单嗯了声，收回特制武器插在腰间，他拿给封奚一双手套，弯腰按压示意，“这只是蠕虫，外表看着没有弱点，但如果能直接攻击后颈连接处，能一击毙命。” 封奚点头，用匕首旋转着弯出子弹，腐蚀性的血液没在手套上灼出伤痕。 二队的人同样认真听讲，但没幻想能靠他们的准头一击毙命。 巴顿顾不了那么多，他哽咽几声，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长官，李业和盖斯牺牲，目前尸体安顿在避难所内。对不起，我没能护住他们。” 执行队每个名额都固定，他们大多是磨合了很久的朋友。祁沐沉默片刻，“边缘星系会铭记他们的牺牲。” 乌铭智带来的人缩在另一侧，“祁上将，求您救救乌少将，他一定还活着。” 巴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长叹口气，拿起自己的物资去收拾。 为剿灭高级虫族奔波了几日，待成虫数量降至十只以内，军部舰队进入星球，开始对难民进行疏散管理。 研究所外拉上警戒，数架战机围着，这里是最后一处有大量虫族聚集的地点。其中没有人类生命迹象，但碍于其中可能存在的证据，他们没选择火力覆盖。 封奚查看过几台飞船的内部信息，确定参数在正常范围后，他走进指挥室。 研究所环境不适合多人作战，因此这次只有执行队进入。 无人机同步扫视着研究所内部情况，最终投映在指挥室幕墙，他们能比执行队更先看到其中的情况。 一切准备就绪，封奚连上祁沐的精神链接。 这座研究所内频段混乱得厉害，执行队必须携带信号补足仪才能顺利联系外界，而音频干扰过于强烈，他们干脆选择靠精神链接传递信息。 画面中哨兵脚步一顿，他身后的队员同样停下，几声枪响，研究所活动的虫族又少了几个。 矢量图一步步放大，过道痕迹分毫毕现，智能分析很快得出结果，封奚顺着链接先一步传递消息，“从痕迹比对结果看，乌铭智顺着这条道路一直走到尽头，没有血迹。” 判断无误，祁沐继续向前，一间间研究室扫过去。资料很快收拢归案，同步传向星网备份。 一行人站到了过道最后的房前。 火焰燎过的黑色痕迹遍布墙壁，祁沐一脚踹开门。 无事发生。 只有浓重的焦味扑面。这间本用来储存精密仪器的屋子面目全非，到处是木炭残灰。 看着墙脚的骸骨，巴顿仍觉得不可思议，“乌铭智真的就这么死了？” 这么寥寥几日相处下来，他还是希望对方能活下来的。他和乌铭智等级差不多，其实那天是他先提出只身引走虫族。 “拨频器在九点钟方向。”封奚尽可能快速说清信息，“成像仪显示这里至少藏着一只虫族，高等级，极大可能已经受伤。” 很快击毙室内潜藏的虫族，祁沐避开侧面的烧焦的半只虫族，将拨频仪放到身侧桌面，率先按开播放。 其中储存的音频关系众多，他们需要证明其原始状态。 前半截和祁沐他们在矿产星听到的一模一样。 后半截断开的声音接上，乌铭智的声音越发虚弱，“这起高等虫族失控事故，我要指控谢恩知情不报，皇室与研究所互相掩护。甚至帝国各地开设的非法研究所多有布赫家族参与。 布赫为了让自己家每个孩子都有精神域，甚至将主意打到虫族身上。它们的脑域与精神域相似，因此有关实验也在它们身上展开…” 连续大段的指控传来，“布赫在边缘星系有专用雇佣队，转为转移各个研究所的资产，他们打点好幽灵航线，只有心腹经手……” 乌铭智叹了口气，“真羡慕有些人的好运气，如果我有s加的等级，我死也不会伺候布赫这群恶毒的蛇鼠。” 现场一片沉默，巴顿想询问是否要离开，但音频继续响起，“…最后附赠一条消息，最成功的实验体出自y83，他们，” 可乌铭智偏偏在这时咳得撕心裂肺。 “立刻离开！”封奚试图叫回站在原地的祁沐，“y83有关的信息无需公证，后面的信息不一定有效。” 只凭目前的音频记录就能起到极大作用。 祁沐：“可……” 台下只剩半截的虫族突然弹动，室内唯一的发声源吸引去它的注意，被火焰灼烧的残余痛感持续刺激着它的怒火，它狠狠抬起足肢劈向桌面。 封奚：“拨频仪已取证，先解决虫族，别冲动！” 第96章 但祁沐动作更快，他用武器击下拨频仪，手臂却不可避免地与锋利足甲相撞。 最后一句音频遥遥响起，“实验受挫，布赫对那个实验体可是很关注啊。” 鲜血滴下，祁沐抱着手坐在医疗室外，拨频仪早被拿走取证，照理说他该推门进去赶快包扎，但想到封奚面带怒气的面容，他幽幽叹了口气。 早知道换来这么一句废话，他就应该反应快点，或者一进去就把所有虫族全部清出去，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第47章 公式秒了 祁沐正伤春悲秋，抱着自己精神体的竺泉溜溜达达走了过来，口中还哼着歌，殿下不时啼叫两声，一唱一和的，让祁沐觉得甚是聒噪。 于是… 他伸出腿绊了竺泉一个踉跄。 后者靠哨兵强悍的身体素质迅速稳住身形，但空气中还是飘出了殿下惊慌失措的咕咕声，锁定罪魁祸首，竺泉嘴上毫不留情开损，“小沐啊，怎么自己一个人来包扎呀，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吗？你要实在孤独，叔叔我可以尽点长辈的职责。” 这位黑暗哨兵仗着自己的雇佣期限还没到，非要跟在他们身边，丝毫没有作为船上唯一无业游民应有的羞耻心。 军部舰队下行，他便名正言顺跟了下来。 祁沐对这位父亲曾经的队友了解颇深，深知沉默是让竺泉吃瘪的绝招。 但竺泉像能看穿他想什么，抱着殿下扎根他身旁，“不就是出任务受伤了吗？那是担心你才跟你生气，总比巴不得你死外面好是吧？” 昔日不靠谱的整蛊大王化身为恋爱导师，祁沐他可耻地动摇了，“也是，听听你的高见。” 竺泉摸上下巴，“也就你跟我有交情我才说的。既然会因为这事生气，那肯定会心疼，你给他看看伤口，实在不行出卖色相，三句话教你软化气氛。” “先这样…” 几条深入浅出的理论下来，祁沐觉得竺泉简直是良师益友，他开动脑筋，提出假设，“如果封奚他不喜欢色相呢，我看他不太主动啊，还有什么方法？” 殿下警觉撑开了头上的冠羽，竺泉也觉得棘手，“再教下去我站你们床边得了，听好了，徒儿，我再教你最后一次。” 祁沐支起耳朵，导师的声音传来，“转移话题会吗？实在进行不下去，你就说我要告诉你关于祁勒的惊天秘密，吊他胃口！” 祁沐眼神坚毅，举着临时包扎好的猪蹄出师了。 - 鉴定结果很快到了封奚手里，研究所最高级虫族被乌铭智拼死耗在仪器室，他随身携带有炸药，在精神体的帮助下拖住了虫族，与其同归于尽。 但高等虫族的生命力强悍，在爆炸结束后，它生生靠着半截身体苏醒，修复身体期间陷入假死状态，这也是它被祁沐忽略的原因。 谁都没想到高等虫族会焦成那样。 爆炸中心的虫族受伤严重，仪器室因为先进的防护牢牢锁住火焰，储存仪器的柜子尚留存着几个。更幸运的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拨频仪依旧没有损坏。 封奚正思考乌铭智最后留下的那句话，门口传来熟悉敲击声。 他没立刻动作，等待来者自报家门。 祁沐底气不足的声音响起，“开开门呗，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 拉开门，封奚视线停在包着夸张纱布的手臂，“哪错了？” 犹豫一瞬，他还是询问：“伤得很严重？” 那时他分明看只划伤了小臂，但现在看着连手都受到了波及。 祁沐下意识抬起手臂，但伤口遮在纱布下，抬了也看不分明，他只得夸张点头，“是啊，很痛，得休息一段时间。” 封奚皱眉在他身上扫视，鼻尖淡淡的血味似乎能作为佐证，“进来吧。” 祁沐挤进房间，为了避免真相暴露被扫地出门，他特意背过手推上门。 伤口其实已经不痛了，顶多残留些愈合的痒意。吱呀一声，他发现自己下意识抬起了受伤的右手，几乎触及门面。 视线如芒在背，祁沐哎了声，收回包扎严实的手，“好痛，忘了怎么关门了。” 坏了，他往常受伤也活蹦乱跳，不会装伤员该怎么处理？ 封奚拉开椅子坐下，勉强认可了他的说法，“过来，让我看看伤口。” 这颗星球已经清理结束，但是难民安置需要时间，他们便在这儿多留几天。 完好的建筑都被利用，封奚分了一个尚过得去的休息室。 幽蓝的纱窗遮挡了一些阳光，显得屋内昏暗异常。 祁沐走了过去，出乎意料的，封奚并没有立刻查看，反而剥开他肩上衣物，四处摸索寻找伤口。 光线很暗，祁沐低头便能看到封奚垂下的眼睫，指尖触感在肩头移动，带来种近乎悸动的战栗，他无意识舔唇，嗓音沙哑，“那里早好了，别看了。” 封奚按压上愈合的伤口，那里只剩下些微凹陷，哨兵恢复能力太强，只要时间足够，多深的伤口都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也就无从查看曾受过多少伤。 他的手被祁沐拉着，指尖碰上温润唇瓣，封奚呼吸微窒，“不让我看看另一处伤口吗？” “不好看，很快就会好的。”祁沐虚含着不肯松开，为了解决殖民星的事，他们已有数天没深入交流，身心都浸满疲累。 第97章 “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冲动用手挡，害得你担心了。也不该不听你指挥，明明你是我的指挥官。” “害我担心？”封奚不带情绪地重复这句话，他抽出手指，“记得伤口别碰水，你房间在对面，再见。” 答题失败，祁沐迅速思考对策。“可我伤口还痛。” “是吗？”封奚持怀疑态度，“我是人形止痛药吗？痛就别受伤。” 封奚抱臂等待祁沐还能说出什么理由，他不想生气，如果祁沐硬赖着不走，他大概不会赶人。 卖惨失败，祁沐决定按照导师的建议。“你说伤口不能沾水，我没办法洗澡，而且做什么都不方便。” 昏暗的光芒下，封奚能看到祁沐颊上溅上的星点斑驳血迹，衬得他脸色苍白，可怜兮兮。 祁沐：“可以吗？帮我洗好不好？” 封奚移开视线，强行冷酷：“不帮，你队员不是挺多吗？我看巴顿很愿意给你搭把手。” 祁沐：…… 坏了，解题步骤卡在解就进行不下去了。 “实在不行不洗也可以，反正你手都不要了，脏一点怎么了？” 祁沐又受一击。 “呃，”他绞尽脑汁想理由，“让他们帮我，他们一定会怀疑我们闹矛盾了，他们脑回路都很怪的。” “没事，他们怀疑没错。”看祁沐被说得哑口无言，封奚心中怨念输出得差不多，暗自勾唇。 既然言语打动不了这个无情的人，祁沐决定直接耍无赖，“你舍得我无依无靠缩在别人房间吗？人洗澡的时候可是很脆弱的，就算是哨兵也不例外。不洗的话会很难受，我和安索都会产生抑郁情绪。” 说完，他支着伤手轻轻推封奚，“别生气了，以后什么任务都比不过我的安全，绝不受伤。” 答案正确，封奚掀起眼皮看他。 “得了。”他按上祁沐肩膀把人推到浴室，都摊上了还能怎么办？他转身打开浴室灯光，双手从后绕到祁沐身前，帮着解开最外层的固定带。 因为要确保战斗时不会出现额外阻力，这身作战服扣得极为牢固，暗扣也多，碍于角度问题，封奚扯了几下都没有扯开。 包扎位置的衣袖剪开，想彻底褪去需得几分巧劲。 啧，真麻烦。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确定水质还算过得去，封奚将外套挂在干燥处，捋起袖子折腾制服。 喷头蒸腾出些热气，弥漫在狭小的浴室内，让纽扣更加湿滑。 规整的作战服被扯得东倒西歪，手臂攀在身上，水雾阻挡视线，只剩触感鲜明。祁沐甩头发，让碎发遮住红得滴血的耳尖。 封奚：“别乱动，水都甩我脸上了。” 他成功解开衣物，去调整水温。“自己的衣服自己脱。” 祁沐放轻，单手操作很慢，想要使出蛮力，被封奚按住手，阻止了动作，“衣服，还想不想要？” “要，那我慢点。”这衣服衣袖被剪下，早注定要被丢弃，可两人都没提。 拉着腰间衣带将人扯来，封奚稳住祁沐重心不稳撞向他的身体，两人紧密相贴。 静默一瞬，他拉过浴巾盖在哨兵头顶，揉在脸颊，总算把那几滴碍眼的血擦下。 被水淋过，祁沐锁骨漫上红意，乖巧搭手在封奚肩膀，闭着眼防止水流溅射。 上衣尽褪，封奚将手中衣物丢到旁边，视线无意往祁沐身上扫去。 武器带在祁沐腰间勒出红痕，手臂上也有紧身环锁出的痕迹，水流从上划过，顺着纹理流向腰身，最终浸入布料。 春意袭人，但有哪点不对，封奚皱眉拽裤腰，“你到底想不想洗，是要跟你的裤子过一辈子吗？” “你也脱吧？”祁沐犹犹豫豫，“洗了好早点休息。” 他看封奚没换上常服，应该还没来得及清洗。 最重要的，只他一个人，怎么意外走火啊。 两人隔着氤氲雾气对视，封奚逐渐弯唇，揉得祁沐一头泡泡，“今天不想早点休息，你不用替我担心。” 老师，解题大失败了还能怎么救？ 祁沐只得缴械投降，任由封奚揉圆捏扁。 直到新的浴巾盖在头上，他用完好的手随意擦着。 封奚关好水拿起浴巾，他的发丝仍哒哒滴着水。 “在想什么？”封奚把祁沐头发擦得东倒西歪，三两步走到床边找出衣服换上。 “你提前洗过啊？”眼前腹肌一闪而逝，祁沐心中叹气，“你说今天不早睡，要干什么？” 封奚奇怪瞟了他一眼，“你来我这儿干什么？伤口没那么严重吧？” “你骗人的方法太拙劣。来的时候还有点血味，到现在散得一干二净，怕是再晚点伤口都愈合了。” “啊？”祁沐抱着包成猪蹄的手，弱小无助，“哪有，我是真受伤…” 在封奚质疑的目光中，祁沐声音愈来愈小，“好吧，我承认没外表这么严重，但也没骗你呀。” “嗯。”确定祁沐发丝干得差不多，封奚把人拉到身前。 哨兵找补的话清晰坚定，“其实我来还有个理由，你知道吗，竺泉他说要告诉我一个关于我父亲的大秘密？我们讨论下他会说什么吧。” “说什么？”封奚重新拉开他亲手扣上的衣服，拉住祁沐的伤手寻找合适的位置，以免待会儿压到。 第98章 “你先猜。”祁沐还在为这招有用暗喜，不管怎么说夸大伤口这茬过去了。 封奚：“重要吗？” “当然，”祁沐想要举例，但胸口触感怪异，他被扯了下，接着后背悬空，摔在床上。 祁沐：？ 怎么了怎么了？ 吻自唇向下，封奚蹙眉看他走神，手指用力，“闭嘴，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什么大秘密。明天就去遣退竺泉，想说就说，最讨厌吊人胃口。” 祁沐被压得呼吸错乱，声音都有点散，“别…别掐了。” - 医疗室的门打开，殿下打了个喷嚏，叼着从军部蹭来的药雄赳赳气昂昂走出。 “我可真是情感灯塔啊。”竺泉感叹，“这他们不得给我报酬翻个倍？ 第48章 殖民星上燥热的风卷着沙尘吹进窗内，在纱窗上击出轻微噪声，阳光倾斜着打进屋内，投映上窗边人侧脸，拉出道长长的影子。 祁沐小声跟副官交代这颗星球的收尾事宜，没有棘手到需要会议解决的事情，他提了几条要求便挂断通讯。 辉光擦着脸颊略过，给他的发丝渡上层金芒，眉峰与鼻梁挺括，眼下沉有浓浓倦意，组合到一起，近乎在他脸上写满不耐。 可颊上极深的压痕将不耐冲碎，显得有点呆。 每晚入睡，祁沐总是习惯贴着封奚肩颈，被抱得惯了，每天早上都能解锁不一样的红痕。 平时就算了，祁沐揉压脸颊，试图加快血液流通，想尽快把这点丢人的痕迹消下去。 现在大家住得都近，要是出门被看到，这条压痕实在太有失他作为上将的严肃形象。私底下如何别人管不着，但出来见人，总要做个体面人吧？ 侧脸升起红晕，压痕却纹丝不动，祁沐挣扎着又拍几下，甚至计划起要不要倒点热水。 合计一番会带来的动静，他抹抹脖子，悠悠叹了口气，罢了，还是等自然消退吧。 确定室内空气换个遍，祁沐小心拉上窗。 床上不自然的摩擦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祁沐转过身，视线扫过，“什么时候醒的？还早，再睡会儿？” 封奚将手臂垫到脑后，调整过视线角度，“刚好听到你叹气，想到什么了？睡不着了。” 不同星球的磁场、温度、昼夜时间相差太大，前几天累的时候没办法在意太多，但闲下来，他们睡眠受到很大影响。 昨夜挺晚才睡，衣服乱飞，封奚扫了一圈都找不到自己的衬衫，蔫蔫不想起床。 祁沐衣服也是乱搭，早上来通讯，急匆匆下去接，手上纱布都扯得乱糟糟。他去翻封奚的包，“要哪个？你真是的，好菜，累成这样，回去我带你训练啊。” 封奚接东西的手顿住，手指狠狠扣住祁沐躺过的床单，咬牙踹他，“看看你的样子再说这话！祁沐，昨天是谁要哭了？” “但是我恢复快啊，现在就完全没事。”祁沐站着说话毫不腰痛，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他摆摆手，“要不你再睡会儿嘛，等启程我来叫你，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你还是田螺姑娘呢，这么贴心？”这话没一个字是真心的，大早上被嘲讽，封奚很生气。 但疲惫极大影响了祁沐的情商，他毫不客气接下夸赞，“多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很贴心。你要躺会儿吗？” 封奚绝不再躺，起身拉上衣服，从祁沐身上找到了自己丢的衬衫，“把我衣服还给我，我要剥夺你进入我房间的权力。” 祁沐顿了顿，决定做点别的，他举起手臂，“我伤还没好呢，不好来来回回脱衣服。” “真的？”封奚冷笑，扯过祁沐的手臂，按在最中间，“我不是止痛药，但能让你更痛一点。” “痛痛痛…”祁沐昏沉沉的脑子终于醒来，阿巴阿巴复盘半天，发觉自己说的话好像太直接，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昨天还是心疼的态度呢，今天就被气得下手了！ 微弱的血腥味溢出，封奚皱眉，被祁沐湿漉漉的黑眼珠眨巴眨巴盯着，他心中冒出愧疚心理，“我帮你换药。” 只是血痂松动了，祁沐借机示弱，“好痛啊，只有亲吻能转移注意力了。” 封奚沉默片刻，抬手揽上祁沐后腰，顺从地给了个吻。 带着点早安吻性质，他从手臂向上，一点点移到祁沐面颊，原本是压痕的地方留了个浅浅的红痕。 他趁着祁沐沉溺拉起手臂，纱布被一圈圈扯下，露出其中早已结起血痂的伤口，有些伤口不深的地方只留下浅浅白痕。 随着纱布移下血痂掉了几块。 封奚：…… 纱布被缴获，祁沐顶着脸上新印上的吻痕被赶出房间，在队员的频频侧目之下仍坚定不移挂着笑容。 管他呢，这叫爱的见证。 - 回到终雪星，封奚执笔看终端上的信息。 数天过去，关于边缘星系的合作计划基本敲定，边缘星系已解除警戒状态，中封的计划很快就能展开。 而与诺亚联邦的合作已经开始，他们拥有稀有金属，本身便拥有工业基础，大部分零件能就地制作，困难模型有中封在星网上指导。 那晚过后，祁沐便忙于整合与皇室谈判的筹码，解决难民问题后很快启程。殖民星的异常通报向帝国，算是给了先前封禁的理由，皇室至今没表明态度，想要按兵不动，他们也没急于挑开。 第99章 让皇室摸不清情况，才能收集到更多信息。 封奚捻动笔杆，将晕出墨的纸张放在空窗前晾干。 终端上的信息易于修改，整理重要思绪时，他惯爱使用这种古老的记载工具。 老弗朗的头像以及数条未读信息在屏幕上跳动，封奚搁置下笔，解锁终端，这个活泼的老头特别沉迷网络，二十四小时中有十四小时都守着终端，早宣称要捉他去研究帝国最近提出的飞船课题。 如何在能耗与资源消耗最少的前提下造出一批可以用于战斗的飞船？ 这个讨论在星网上流传许多年，但还是头一次被搬上正式比赛。 无他，这道题目太过宽泛，飞船史上，大多数改良都冲着这两个方向，甚至之后也会一直往这个方向走，但在前沿技术没有突破时，飞船能耗不可能缩小太多。 要简练，无人飞船还不够简练吗？偏偏要安装复杂臃肿的安全系统来保证驾驶人的安全？ 因为这条看起来过于不专业的课题，帝国阴谋论迅速上行，大家都怀疑虫族外是否还出现了其他异族，所以引起人类警惕？如果有的话，它们会不会在某一时刻虎视眈眈，像虫族一样侵略帝国？ 如果对方不来，那人类就得主动出击。 可航行时代早已过去，没有星网的荒凉之地，没人愿意踏足，那意味着没有任何社交，没有安全可言，甚至没有资源与食物可以使用。 不论帝国究竟有何目的，这份课题正好与封奚改造的模型机撞到一起，他对那艘临时改装的飞船尚且不满意，却出乎意料符合命题。 复杂臃肿的理论似乎比不过荒星冒险得来的灵感，但这份灵感不够完整，为了继续精进模型机，他同样想抽时间跟老师讨论。 第49章 终端再次传来消息提示，封奚将纸张锁进矮桌，点开信息查看。 弗朗：快点上线，我等不及要讨论了。 弗朗：对了，你师弟想着旁听，他最近搞结课作业，让他做设计师，只会打螺丝，蠢得好像把脑子塞虫子嘴里了，把我气得冒烟。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苦活，让他过去干几天，总之别再烦我了。 看了眼窗外的时间，封奚起身打开虚拟舱。天色还早，或许等他忙完祁沐都不一定能出军部。 意识链接上星网，他回复老弗朗的上一句话：“军部很多报废的机甲需要整理机身数据，刚好提升实践技能，实在设计不出来，拧螺丝也挺好的。” 老弗朗第一时间看到封奚身影，他穿着斑斓上衣，全套潮人打扮，“嘿，好主意啊，还是你会使唤人，有工资吗？” “没有，”封奚跟花里胡哨的老师保持几步距离，“说好的做苦力，不然以他的竞争力，我为什么要挑他？” 老弗朗：“你这话也太冷漠了，完全不具备人文关怀，正合我意。得了，还是交给你舒心。” 两人开了片星域房间，内置几张简易办公桌，一致决定没给齐榆留椅子。 弗朗是确实被徒弟烦得想撞墙，而封奚…… 他还记得某些尴尬读物，甚至因为当了次范本，每个字都记得极为清晰。而且，那糟糕又黏糊的范本太简略，在其指导下得出的结果简直可以作为黑历史留存。 文笔差就算了，还没有生理常识，他在扫了几个经验贴后就把那些读物贴上了废物的标签。 如果不是流传太广，他想把这些读物通通删干净。 “前段时间事情一个接一个，你可真能闹腾。”老弗朗对封奚遇袭的事件有所耳闻，在中封接到求救信号后，他被封安找去帮忙，连轴转好几天终于筛选出合适人选。 他摇头感叹，“封安那小子是真担心你，整天担惊受怕的，我都怀疑是不是修奕那个老家伙附他身上了。” “也是奇怪，当初修奕把小安从抚育中心领回家，呆了几年都不适应，结果你一回来，他反而像个封家人了。” 封奚：“拉我过来不是为了感慨过往吧？再这样我走了。” “别啊，适当放松是提高生产效率的手段知道吗？”老弗朗立刻稳重形象，“不说了，你跟我讲讲这十几天的经历。” 封奚放下设计图纸，应道：“流落异星十几天，没太多波折就拼出飞船离开，后来到矿产星遇到竺泉，就得救了。” 想到原始星上的事，他短暂弯起唇，又很快压下，低头去看图纸。 “等等，我好像看到你露出了荡漾的表情，”弗朗目光如炬，“异星有什么？你一个人流落异星…你跟哪只猴子看对眼了？” 祁沐无端成了猴子，封奚没忍住笑，“还挺俊朗，到时候让你看看。” 好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单身至今的弗朗心中立刻拉响警报，强迫自己压下好奇，很快投入图纸讨论。 来回修正几处漏洞，封奚视野边缘亮起枚头像，星空一闪而逝，划入堆积的信息中。 他想点开，弗朗声音响起：“机甲黑盒的信息派上用场了吗？去边缘星系，你还能找你那个朋友吗？” 讨论已步入尾声，这算是来自长辈的问询。 想到那道身影，封奚摇头，“派不上用场了，我可能已经找到想要的答案了。” 黑盒中记载了y83所有实验对象的精神力数值，他本想借着申请塔帮忙寻找与s01相符的特种人。但在老弗朗破译之前，他已经找到人，用于查询的参数没机会发挥作用。 第100章 但有原始数据留存，能用来比对祁沐近些年的精神域变化情况，或许能帮助解开失忆的谜团。 “挺好。”弗朗没多问，摸了把星网限定的头发，正头脑风暴训斥迟迟不到的另一个徒弟。 头像亮了又亮，封奚这次没放过消息，进入聊天框。 雪豹最好摸：好巧哦，我也在星网。 一分钟后，对方追加了条：会议结束了。可以去找你吗？ 雪豹最好摸：还不回复我？全部未读，气。我要去找你。 几秒钟后：可恶，又来一场会议，我已经锁定你的星域号了，会议结束就火速杀到。 最后一条消息孤零零躺在聊天框：我到了…啊又来，这么多汇报要做，我快不会说话了。 随着消息一条条已读，祁沐的消息很快闪现：烦，终于看我了。凭什么卫生部也开会，正阐述我们的暴力清理导致c-b5生态遭遇的严重打击，唉… 这人的头像原本是军部的徽章，正式得不能再正式，活得像是官方号，现在换成了黑色的星空，三两闪亮星星缀在上面，隐约能看到玻璃反光。 封奚整理措辞，最终敲下简洁的话：别烦，在家等你。 - 祁沐在翻来覆去循环于几个话题中的会议挣扎，手指点上虚拟光屏上的头像，大使们慷慨激昂的声音完全唤不回他的注意。 封奚上线了。 封奚进会议室了？ 封奚没看他的在线记录… 封奚完全没想到给他发消息！ 祁沐只能在星网上偷偷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好熬过无聊的会议。 为了出行计划，他把日程外的会议积攒到一起，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恼人的刻板会议早点完事为妙。 特别关注的权限让他大致能猜出对方在做什么，但得不到回复，他浑身难受。 数条消息删删改改，没得到一点视线。 雪豹已经不是最好摸的了，因为雪豹马上被长达五小时的会议耗成豹干了。 到环保大使过于愚蠢的指责，祁沐已经要压制不住连轴转会议带来的烦躁，想要亲口理论。 巴顿直觉不妙，生怕祁沐一脚把对面胖墩墩的大使踹出星网，将要眼神示意旁边的一个人拉住祁沐。 下一瞬，过于明媚的笑容在祁沐脸上展现，比结瓜子的向日葵还阳光，有点闪眼。 环保大使也注意到了异常，他不自觉开始磕巴，被上将灿烂的笑镇住。 什么意思？不冷脸的上将太恐怖，他不会要被灭口了吧？ 大使心率飙升，颤抖着结束会议，还没等流程结束就被安全系统强制下了线，留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祁沐才不管大使想什么，他要下班了！ 坐上悬浮车风驰电掣赶回家，他在终端上搜索了下封奚的在线状态，接着急匆匆赶回自己的房子拿出早准备好的东西，拖家带口搬到封奚门口。 安索头上脖子上挂着小包袱，里面装着它的玩具，在封奚开门后立刻挤了进去，自然盘踞在跟祁沐房里同款的沙发上。 当初把封奚的房子放在自己旁边的决定真是棒极了，搬东西完全不费劲！ 爸爸再也不用担心我住不到对象家里了。 “小奚，我回家了！”祁沐在怀中行李后露出半张脸，艰难递出自己的门票，“看我带来了什么。” 揉脑袋勉强应付过嘤嘤叫的雪豹，封奚拿起行李，解救出他另外半张脸，“看到你带了好多占我房间的东西。” 封奚从成山的物品上收回视线，压抑住立刻将人扫地出门的冲动，他还是接过祁沐手上信纸，“如果表现得不好，我会把你和安索一起丢回去。” 安索警觉抬头，耳朵抖了抖，“嘤。” “别这么狠心。”祁沐的话遥遥从山后传来，“这是你之前要的信，我觉得寓意不好就一直不敢给你，但现在不怕了。” 封奚很早便说要收藏他那封写给皇室的信件，后来也提过几次，都被祁沐躲了过去。信中都是阐述自己的缺点，与封奚不般配，跟他实际想法有点差距，万一封奚当真了怎么办。 这次机会不错，有什么比同居更能消解这封信的原本含义？ 封奚拿出下面压着的纸质卡片，好奇道：“这张是什么？” 卡片印着镀有金边的花体字母，看着不像是通用语，大概是边缘星本地语言。 “一张远走高飞的船票。为了这张船票，我可是加班加点糊弄那群老头子。”祁沐颇有主人气魄地将自己的东西塞进边边角角，洗漱的位置并排放上两个相似杯子，家居服、枕头、水杯都是同一主题。 和封奚购物时他有留心，暗戳戳买了情侣款，早就过上了精神情侣的日子，现在光明正大摆出来，怎么想都很有纪念意义，他眉眼不禁弯起，有点想哼歌。 收拾好一切，祁沐叉腰打量，心中雀跃：“我想知道过去的事，又要获得几个大星域联盟的支持，所以搞来了不记名船票。” “走吗？这条航线特殊，我早就想上去转转，军部会派人暗中护航，这次绝对安全。” “当然，但…”看祁沐紧张的表情，封奚拉起祁沐换上的睡衣下摆，“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而且，过几天就要走，你现在搬进来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第101章 “不晚！” 第50章 “已经通知了沿途哨塔负责人，”巴顿语含担忧，“长官，现在同附属星球谈合作是否为时过早？战况尚不明朗，还没到与中心星决裂的时机。” 祁沐提起随行物品，将船票塞到身前口袋，“不早，不现在联合，单等虫族退去，只会更没有时机。” 他摆手让副官无需担心，“得了，顾好终雪星，一旦出现异常立刻通知，其他的无须担心。” 封奚从悬浮车另一侧绕行到祁沐身边，抽走放在他胸前的船票，一齐走进船坞。 他们即将踏上的航线在边缘星系历史悠久，因为途径数个宇宙风暴区，行驶全程皆有哨塔护航，这也给航线打上了安全的标签。 在航线并不密集的边缘星系，不论身份高低，若想要长途星际航行，首选便是这条线路。更可贵的是，这条航线延伸极长，几乎将所有富庶星球都囊括了进去。 自驾飞船太过危险，而军部舰队巡航又过于引人注目，为了能达成旅途目的，祁沐特地调整所有途径哨塔负责人，绝对杜绝其中藏有皇室人手的可能。 检过票，两人乘摆渡船上行至飞船之中，这艘客船的船身延展宽大，几乎与星舰体积相当，成排的逃生舱悬挂在透明隔断内，无声诉说着安全。 扫过船身，封奚看向正同侍应生交涉的祁沐。 祁沐察觉他的视线，短暂弯眸后无声启唇：我马上过来。 封奚点头，凭借不记名船票先行进入船舱，拿起矮桌上放置的地图册查看。 祁沐这几天颇为神秘，整夜查着消息，嘴上说着消息太繁杂封奚没必要看，但又不避着人。几眼瞄过去，封奚便能看出祁沐在干些什么。 成堆的边缘星球资料罗列，祁沐一直在查看近几年附近富庶星球自治情况。 作为首席执行官，相关情况他了解很多，但想要达成合作，单凭那些了解不够，除了几个主权清晰的星球，剩下的与散沙无异，极难联合。 小到勉强足够居民生活的农业星球、矿产星，大到已经形成独特生态的殖民星，亦或是早取得独立权利的自治星球，它们大多能连接星网，但天然与帝国底色割裂。 最麻烦的是，有极大一部分星球虽位于边缘星系，但深究起来，它们属于中心星域某些人私人财产，如果不是因为战时特殊政策，需要将税收填补军费支出，它们还需要对殖民公司或是背后的拥有人负责。 各种条条框框叠加，混乱得让人头痛。 听侍应生完整给出船上条例，祁沐拿出军部调查令，“这几个人上来了吗？” 船上常有军部的人随行，侍应生没惊讶，只当祁沐的任务是保护名单上几个人，点头：“凡德星长在一星时前已经上船，其他几位星长也在附近。” 得到想要的信息，祁沐抬腿走进舱室，迅速捕捉到封奚身影，“好麻烦啊，星网上见不到人，要追到这儿谈判，这活真是谁爱干谁干。” “什么时候能来段真正的蜜月旅行啊？” 他们只在船上待三天时间，却要应付不下四位星球的领导者，确实够忙的。 封奚偏头打量他的神色，牵起祁沐指尖把弄，“容我说，虽然我们有永久结合，但在现今法律下，经过程序认证的伴侣关系才能衍生出蜜月这一说法。” 祁沐闻言笑道：“你这话只能激起我申请程序认证的欲望，不对，结婚这事被你说得怎么这么别扭？要是能去度蜜月，我现在立刻下船找‘塔’认证结婚状态，什么都拦不了我。” “想太多，就算你把几个星长都撂哪儿，还有虫族等着呢。”封奚松开祁沐手指，随手放下地图，“一张证件而已，如果你想要，在星网就能认证一半，除了生物信息和精神域信息，什么都能办妥，想要吗？” 不过对他来说办这个有点麻烦，要提前处理中封那部分，如果祁沐想要，得提前准备。 “真给啊？”祁沐震惊眨眼，害怕封奚是在开玩笑，又确定一遍，“你不要说空话，我很认真的。” “骗你干什么？”封奚不理解这人的脑回路，打开终端看最终定下的居室。 “当然认真，现在就可以认证。” “别！”祁沐呼吸都急促几分，“怎么能这么草率？” 这大概是他们关系的最终状态，会保持很长时间，但祁沐就是激动，还有点恐慌，总之就是没法接受在一个平常到有些潦草的午后确认最后的关系。 “你还讲究这些，那就算了。”封奚耸肩，迈步行进步梯。 祁沐几步跟上，抬手试图比划明白，“你想，如果以后回忆起来，你难道要说在一个完全想不起来做了什么的一天冲动领了证件？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封奚有点认同，但不多，“可凭我喜欢你这一点就能作为原因，讲究态度附加意义太累。” 虽在辩论，但猛听到跟告白相近的话，祁沐克制住嘴角上抬的冲动，伸出双指压在脸颊两侧，“你说话真好听，能不能多说点。” “比如我喜欢你？”封奚拇指在祁沐侧脸挤出个凹陷，像个酒窝，“一天限定一次，今天说过了。” 祁沐毫无抵抗力，他拿出认证卡刷开门，侧身打开灯，“不管，反正凭你今天的话，以后我什么时候选好日子，你什么时候跟我去认证，不许拒绝我。” 第102章 话题终止在封奚默认间，他放下包裹，在居室中走过一圈。 一张船票对应着一间居室，但祁沐以旅途安全为由，将两人的房间换成了大些的双人居室，只留下一张大床，总体条件看着还不错，卧室中甚至有专为哨兵提供的白噪音。 - 大致安顿，祁沐先与凡德星长会面，顺利达成协议，这位星长是个热心肠，得知祁沐将伴侣带来，一个劲奉承，热情得祁沐难以招架。 祁沐保存好电子合约，“有机会一定见一面，期待合作。” 救星到达，祁沐连忙起身，生怕凡德追上来继续寒暄，“我的向导有事找我，抱歉，我需要离开了。” 凡德看到等在门口的青年，“哦，你们和星网上流传的一般相配，快去吧，你的向导正朝你微笑呢。” 拉着封奚推开门，祁沐长出一口气，为了装作繁忙，他拉着人朝四层活动室走，“这人真可怕，怪不得南义星能成为边缘星中幸福指数最高的一个，遇上什么都能聊个不停。” 封奚原本在船上闲逛，被祁沐的信息喊过去，就凡德的表现分析几句，他谈起刚看到的异常，“活动室有群佣兵，围着游戏机，我隐约听到他们谈论实验体，也提起了中心星，不像普通乘客。” “去看看。”先在外围听了几耳朵，两人融进人群。 这艘船上不仅有星网覆盖，甚至还配备有不记名模拟舱，供乘客随意游玩，但两人的目的不在游玩取乐之上，随意转了两圈，祁沐靠着高超的游戏技术很快和这群人打得火热，他与封奚对视一眼，由后者率先开口，“异星的地图都简单，船上有没有什么更有趣的东西？” 被问的人愣了会儿，他的同伴朝他暗中使眼色，眼睛乱瞟，显然警惕心过盛，“不知道啊，途径的几个星球景色还挺特别，至于其他的，还有什么比异星游戏更好玩？” 封奚顺着他同伴视线看了眼，与祁沐交换过眼神，顺着他们下意识看去的方向搜寻。 但一直到晚饭时间，他们都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祁沐有点泄气，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算了，肯定没这么容易被找到，不然凭军部的搜查也该露出端倪，更何况人体交易这种东西得多显眼，怎么可能随便问个人就有收获？” 封奚嗯了声，垂眸看盘中肉排。 他抬起刀叉，修长手指紧着刀柄，腕骨在衣袖下若隐若现，刀刃前后移动，勾勒出流畅的腕部线条。 随后，他将切下的肉块放在祁沐盘中，刀尖与瓷盘碰撞，发出清脆颤音，封奚朝不知为何又在发呆的哨兵示意，“我的右手边方向那桌在说什么？” 他能感觉到他们小心扫视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对上片刻，他们颇为心虚地回转头颅谈论。 祁沐照常将食物塞到嘴中，俯身凑到封奚耳边，“在说边缘星系突然严厉的政策，像是想要偷渡去中心星系的人。” “佣兵队伍…”祁沐继续小心捕捉消息，“他们要乘这艘船去找他们的队长？没说其他目的。” 这么谨慎，封奚心中的怀疑愈发浓重，视线追着这群人离去，他抽出张纸巾点在祁沐唇角，声音飘出：“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哪儿。” 祁沐毫不怀疑封奚直觉，二话不说起身，挽住封奚的手臂，自然地朝房间走去。 前面一行人到了顶层住宿位置没停，反而乘着直梯向下。 祁沐趁着最后的机会挤进电梯，几秒后，他看着楼层按钮，在终端上朝封奚发消息：“来底层。” 封奚回身看了眼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凡德，礼貌侧身进入停下的另一电梯。 “你们这是吵架了？”凡德忍了又忍，他刚和祁沐接触，还算有了解，但看到祁沐突然抛下自己的伴侣挤进满人的直梯，怎么看都像是要分道扬镳，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念头，他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到上将在私下里是这么个性子？你不去哄着？” 封奚切身体会到凡德的多话，还是解释，“我有些时候想不清上将他要做什么。” 总之不能暴露他们正追查嫌疑人。 凡德给了个我懂得表情，“他平时在会议上可真是严厉，不过我原以为终雪星那边不会有脱离帝国的想法的，毕竟它们离中心星系很近，哪有必要来帮扶我们这些处于外敌入侵第一线的星球？从这点来看，祁上将就有他人没有的魄力，脑洞不同也正常。” 封奚只得同凡德继续寒暄几句，余光注意祁沐在终端上的消息。 祁沐：我跟下来了，这儿有个聚会，像是专门为他们开展的，都是些佣兵，我先进去，怕跟丢了，你待会儿看我信号就行。 “在等消息吗？”凡德啧啧称奇，“你看祁上将那副样子，像是会主动服软的人吗？有的时候啊，维护关系，是要双方一起的，但要是一方不主动，那另一方可不就得更主动一些？你要是想挽回，就要主动发消息啊。” 得到看光明正大终端的机会，封奚点头，“对，我先发消息试试。” 封奚：遇到话痨了，得等我会儿，你别冲动，想做什么都要记得军部的人都在旁边，随时可以喝令飞船停下盘问。 祁沐：收到。 凡德：“这就对了嘛，看，得到祁上将的回复了吧？快去找人吧，我会把上将的意思告诉其他星长的，大多数有自治权利的星球都不会想受帝国驱使，我们的资源也快不够本星的发展了，没空抽出来供给中心星。” 第103章 封奚：“多谢。” 终于摆脱凡德，封奚迈出电梯，朝着祁沐发出的定位赶过去。 灯光突然不自然明灭，他在一扇漆黑门前停下，推门进去。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他顺着黑暗向前走，觉得脚下黏腻，微弱的灯光映射下能看到猩红色的血迹，那一瞬间，背景的呻吟声音更大，他才想起能用精神链接感知，虽然没有加固链接，没法传递太多消息，但顺着线找人还能做到。 他绕过地面呻吟的佣兵，立在哨兵面前，他抬手探索，指尖先触在了祁沐温暖的侧脸上。 人很清醒，呼吸起伏正常，身上也没有血腥味，以祁沐的视力，他该能看到自己走进来了才对，封奚疑惑，“…他们做了什么，攻击你了？” 祁沐双臂突然搭上封奚腰间，封奚这才发觉这人竟在发抖。 “怎么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带着鼻音的话语响起，“他们的头儿，好像是我父亲？” “暗门后关着好多孩子。” 第51章 两句话都没传出什么好消息，组合到一起更甚。封奚先摸索着将终端光芒打开，勉强看清眼前的几寸区域。 祁沐半张脸隐在黑暗，其上的迷茫与怀疑绝无作假。 虽然封奚早怀疑祁沐的父亲牵扯其中，但没想过会以这样直接的方式撞破。 从祁沐记忆看，他与父亲祁勒关系不错，许多决定都受祁勒影响颇深，滤镜破碎，造成的震撼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退。 封奚一直手举着光在屋内扫视，另一只手扣上祁沐下巴，迫使人与他对上视线，回转过眸，封奚温声安抚：“不要妄下定论，不论你的父亲是否做过，他给你带来的大都是些正面影响。如果他真惯爱作恶，怎么会在你面前数年没出过差漏？” 少年时的祁沐有可能分不清，但如今祁沐在军部历练多年，平日相处没发现异常，便不必急着吓自己。 封奚递出捋向导素加固精神链接，压下祁沐精神域翻涌带来的躁动，手指卡在哨兵尖锐的犬齿间隙，“张嘴，你唇上已经咬出血印了，要把我的手也咬破吗？” 祁沐立刻松开牙齿，启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未置一词，只从喉中发出短暂的嗯声，眼角在封奚腰间蹭了蹭。直到心中的异样消退，他走到闸机处打开室内的灯光。 在终端光芒下若隐若现的血迹彻底现出全貌，除了过道，其实没几处血洼，但仅凭屋内的十几个人便汇集出这么多的血液，已经能说明情况惨烈。 祁沐颤手抹下唇角血液，嗓音很低，“我没怎么动手，他们被吓疯了自己误伤。我只想问他们口中的队长为什么会是我父亲，但他们怕到什么都说不出来。” 斩杀虫族与重伤人类的差别很大，祁沐虽杀过数不清虫族，但几乎没对人动过手，同类的血液腥味飘在鼻尖，几乎令他作呕。 血迹干涸，在唇上染着艳红，衬得脸色苍白万分。 焦躁与低落情绪顺着链接涌到封奚身边，哨兵心思少有的细腻，封奚只得走到祁沐身侧，尽可能传递几分温度过去，“我知道，我只关心你是否受伤，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论你父亲态度或经历如何，我始终站在你身边。” 双手交叠片刻，待祁沐情绪平复，封奚示意他留在原地，起身拉开暗门。 被墙壁掩下的抽泣声霎时响彻耳边，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封奚皱眉后退一步，不慎踩在地面散落的能源枪上，发出咔哒响声。 许是觉得门外又来了新的交易者，里面幼童哭声猛地加重，个个嗓音沙哑，只余一双双眼睛反着光。 封奚闭了闭眼，没有选择进去。 他没能力安抚。 “让军部的人过来。”封奚弯腰拾起能源枪，分辨型号后放到桌面，“挺老的型号，但我记得这种只在军方流通？” 祁沐皱眉打量，“是，二十年前军团统一配备的型号，很少见。” 他拿出终端命令随航的哨塔飞船同步交接，在五分钟内就能来处理现场。船上的佣兵不止这些，他至少看到有近百个佣兵散落在各层，像是被什么人带领下的有目的行动。 他可以直接发布逮捕令，将祁勒抓住审问，但十几年的亲情还是占了上风。 封奚握紧他手腕，替祁沐做了决定，“等等吧，既然他们的目标是你父亲，那么我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星球，不急于一时。” - 哨塔飞船交接后押走了受伤的佣兵和待解救的孩童，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流言只传于旅客之间，在祁沐授意下，船长以常规普查解释了这起登船行动。 航行正常进行，祁沐很快调整心情，抓紧时间与其余星长达成协议，旅途在繁忙中抵达终点。 顶层的双人房间中，祁沐拉开窗帘，透过舷窗看宇宙星河，为了保证事情无误，他需要先联系祁勒短暂敲打试探。 尽管经历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但真等来答案揭晓，祁沐还是愈发焦躁。 封奚接过他终端，“快要下船了，不拨吗？” 祁沐沉重点头，“拨吧。” 但在封奚按下时他又迟疑，“如果他真的做过，我该怎么面对？” 封奚蹙眉，“抱歉，我关于父母的记忆大多模糊，所以没办法给你提供参照。不过，如果真的割舍不下，就不要假设太多。” 第104章 “我很讨厌背叛，接近精神洁癖的程度，但我同你相处够多，了解同样多，多到可以忽略所有糟糕的假设。所以就算你记忆消失的那段时间所做过的事情存疑，我也不会直接放弃与你建立关系。 而你与祁勒相处十四年，总该有自己的判断。” 被话中理性感染，祁沐沉默片刻，主动按下通讯。 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他们选得是三维投影，连封奚的身影也一并勾勒出现。 因为事先有约定，这起通讯很快被接通，涌山星上还是白天，但画面中的男人一脸困意，惺忪双眼看向他们，“小沐啊，要到了吗？” 祁沐自然回答：“还要几天才能到。父亲，我想问你几个事。” “哦。”祁勒踢踏着鞋子去门口拿快递，接着把东西一股脑堆到桌面，又缩进了沙发，帝国平均年龄在两百岁，祁勒目前五十来岁，乱糟糟的长发压得他很显年轻。 虽然这问题关乎重大，但看到祁勒没骨头的样子，祁沐拉家常似的开口，“自从退役你就懒得跟猫似的，一点肌肉都没了，我听隔壁阿姨说你半个月都没出家门，是不是又对即时视频上瘾了。实在不行，你来军部领个闲职吧，这样我怕你老年痴呆。” 祁勒扒拉外卖的手停下，“你还管起你爹来了，怎么了，使唤竺泉那混蛋使唤的不够，还想使唤我？没门。” “我攒的钱完全够我这么混吃等死好吗。” 这副混消极怠工的样子引得封奚侧目，对祁勒的怀疑大打折扣，他拽祁沐的衣袖提醒及时回归正题，同时引起了祁勒注意，男人哟了声，“来之前就说要让我见个人，就这个吧？” 祁勒伸手摸下巴，左看右看，只看得出满意，但又有种吾家有哨兵初长成的既视感，莫名幽幽叹了口气，“唉，一想到这小子要跟别人走了，我就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祁沐摔桌，“怎么就是我跟别人走了？作为我父亲，你不该表示表示？” “这不是你走了就不用薅我的金库了吗？嫁妆自己挣去，我管不着。”祁勒大喇喇朝后躺，嘴上催促，“有事说事，别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跟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似的，就算你被你对象欺负了也别来找我，我没本事打s级向导。” 祁沐：…… 封奚见这两人完全扯不到地方，直接开口：“祁叔，你去过y83吗？” 祁勒表情微弱变动，没逃过两人眼睛，封奚又问：“听说你曾经是佣兵，y83曾经遗留过一艘疑似佣兵协会的飞船，我一直想找到它的主人。” 这话太直接，祁勒反而面不改色，“这我哪儿知道？早就洗手不干了，最近天天躺家里看花边新闻长见识，立志混吃等死几十年。” 祁沐绕过祁勒插科打诨：“父亲，我来之前说的恢复的记忆就是关于y83，小奚他不仅是我的匹配向导，还和我遗失的记忆有关，我们都有能力面对真相，您能告诉我们吗？” 祁勒因为某个字眼顿了片刻，起身贴近屏幕打量，“行了，知道你有对象了，别嚎了，给我点时间考虑。” 说着，他便挂断通讯。 他打开星网引擎，深入搜索番被他忽视的信息，顿时抓耳挠腮，“小奚，这名字，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呢？好家伙，这是来干什么来了？” 通讯猝不及防中断，留两人面面相觑。 封奚扶额，“你父亲真是别具一格，套话没戏了，下去吧。” 从摆渡船上下来，祁沐先寄存好行李，跟在封奚身边，心神却全都在附近有意隐蔽行踪的佣兵身上。这颗星球发展不错，算是第一批接轨星网的，基础设施跟终雪星差不了多少，他们没通知祁勒，只跟在这群人身后，等着事情发展。 如果祁勒因他们做点什么，祁沐会通知当地军部将人带走盘问，但如果证实是误会，祁沐也会仔细询问发生十四年前的事，好找回更多丢失的记忆。 完美略过所有的警惕回望，两人在祁勒门前两条街外停下，能看到祁勒拉开门，视线在第一批到来的佣兵身上停顿片刻，将人接了进去。 一切似乎都成了定论，祁沐下意识握住街边小摊的玩具，自动贩卖摊飘出一串支付提示，是一串常见的五色石，封奚将终端贴上去，刷下了这枚手链，微微俯身，“别发呆，听听他们说什么？” “听不着，之前为了防止我的精神域状况恶化，我们家里全都是最好的隔音装置，”祁沐叹了口气，已经决定让潜伏在附近的军部人员出来。 但封奚按住了他，“还没完呢。并不只父亲这一件事影响到了你，你还在担心什么？说说你真正的想法。” 祁沐诧异于他的敏锐，但想想自己这几天的种种异样，也就没了辩驳的想法，“连我相处十四年之久的父亲都不一定是好人，我有点怀疑当初我有没有动过独自逃跑的心思。” 在他已知的前进路线中，祁勒绝对是枚足够重要的基石，如今这枚基石动摇，他对自己许多方面的判断一并松动。 “别脑补了，我都没有下定论，你倒给自己判上刑了。”封奚将手链绑在祁沐手腕。 五色石冰凉沉重的触感贴在腕骨，带回祁沐少许理智，他掂了掂手上重量，像是动摇的高塔又被基石填补，心情蓦然放松，“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可靠的，怎么一到你身边就变这么幼稚？” 第105章 封奚随之弯唇，“因为你本来就挺幼稚。走吧，轰门去。” 没等守在四周的警员动作，大门先传来异响，别墅的门猛然踹开，门框吱吱摇晃。 随着门框撞击反弹在墙壁，一行完好进入的佣兵倒飞着跌出来，在街上荡起尘土，灰白色的缅因猫坐在门边，矜持舔了舔爪子，怒吼从房内传出，“都给我滚蛋，哪来的滚哪去，屁大点地方都让你们给占了，我还见不见儿子？” 接着，大门猛地关紧，留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佣兵们与警员面面相觑。 啊？祁沐愣住了，这算是什么发展？ 白瞎了他做那么久的心理建设。 第52章 缅因猫带来的精神波动消失在空气中，两人藏得很隐蔽，没被祁勒发现，也说明祁勒没故意对谁表演，祁沐还有些晕，不可思议看向封奚，“我父亲他？” 封奚勾唇回应：“可以去问，至少说明他们之间目前绝无牵连。” 躺倒在地的佣兵被警员挨个带下去，很快将门前空地清空。 两人走到门前敲了几下，踢踏声再次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不耐烦的骂骂咧咧，“多少年前的承诺了？我是说过危急时刻能找我帮忙，但是也不能让我去送命吧，谁想帮你们这群蠢货扫尾？” 打开门，男人跟祁沐面面相觑，有些疑惑眼前发展，“不是说还要几天才能到吗？怎么回事？” 他拉门让两人进来，“有什么要问的？开口吧。” 两人跟着走进屋子，房中布置与祁沐记忆中没多大差别。 祁沐：“外面那些人为什么找你？有好几批人朝这边聚，他们参与人体贩卖，你有了解吗？” 祁勒已决定毫不隐瞒，毫无心理负担，“具体的我不清楚，这事在十四年前就该终结了，我也没想到这些人真能厚着脸求我帮忙，当初就那么一说。” 他沉吟片刻，精简答案，“你问我y83的事，我了解也不多，佣兵分类繁杂，我没怎么做研究所方面的单子。事后为了避开监视，我有意远离一切与研究所相关的事。” “至于能讲的，”祁勒起身去隔间寻找，“具体的都在这儿了。” 他确实参与过y83星球的实验体运输，但因为中途退出什么都没捞着，甚至搭进去艘飞船，还要隐姓埋名跑到殖民星系，现在想着是挺刺激，期间哪有心思细究太多。 杂物间存放的物品被拿出，那是一方小木盒。祁勒伸手将它递到两人面前，没有多说什么，只等待他们打开。 封奚率先接过，掀开盖子，木盒中没有什么重要东西，只一块鳞片模样的玉石制品躺着。 祁沐拿起玉石在手中掂量，无论如何看，这都只是块普通的玉石。他疑惑抬眸，“这是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关系大着呢。”祁勒磕了磕架子上摆放的老旧终端，缓慢开机后，找出许久之前备份的照片。 照片中央是枚青色鳞片，边缘沾着血迹，有点皱，“喏，它最初是这个样子。那时候我在y83，你非要死要活塞到我手里，说把这个东西去送去检测能拿到一大笔钱。 但没精神力维持，没保存多久就消散了，我只存了几张照片。后来找人复刻出来，效果不够好，一直放在这儿。” 封奚摩挲着鳞片光滑的边缘，沁凉质感与他的融合态接近，“是一枚以我的鳞片为模板复刻的工艺品。” “这是你送给我的？”祁沐抬起指尖小心翼翼碰玉石，下意识责问父亲，“你之前从没告诉过我这些。” 祁勒不服气，“你之前也没问过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给你说了有什么用？而且你在军部给皇室打工，你觉得我把这东西送过去你能干什么？” 封奚将鳞片插回木盒，“十四年前究竟出了什么事？祁叔，请告诉我们。” “我现在就讲。”被两道目光紧紧盯着，祁勒收起笑，点了根哨兵特供烟，“其实说起来很简单……” - 十四年前 被染红的手缓缓垂下，但染上裤脚的血迹无法消失。 祁勒点了根烟，靠在飞船驾驶台前的舷窗抽，烟雾缭绕之间，窗上映不出他脸上半分神色。 他们这行有三人，还有个同伴在研究所这边做的时间够长，不同意临时退出。况且事先支付的报酬足够他们冒这个险，飞船都是他们自己的，如果到被恶意扣下能自己逃跑，只要有意防备，凭他们的身手怎么可能逃不掉？ 佣兵嘛，一切向钱看齐，只要钱够多，他们能做的比星盗还狠。 原本提出干完这单就洗手不干的家伙又开始优柔寡断，也跟着来劝祁勒逗留。 “老祁，早知道你这么怂，这次说什么我都要单干。良心是良心，说真的，没必要为这些将死的小孩儿浪费赚钱的机会。就算咱们不干，这些人能活下来吗？你救不了他们，咱们这儿的医疗条件你也知道，说不定送研究所去还能多活几年。” 祁勒懒得跟人掰扯，他拍打身上的烟灰，“行了，行了。你们不嫌恶心，我嫌。不就是怕供出你们吗？我那份钱到时候分给你们，这次算我欠你们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我帮你们一次。” 边缘星系赚大钱的机会本就不多，最近战乱，本星物价飙升，他们这些人除了当佣兵能赚到糊口的钱，没其他出路。 第106章 祁勒家里只剩他一个，也没什么大志向，没必要跟自己良心过不去。 至于实验体？他又不是救世主，管不了。 真有那个能耐，他早在虫潮中救下自己家人了。 心中门清，但鬼使神差之下，他又绕到安置实验体的房间。 大多实验体被注射了麻醉，此时都昏昏沉沉禁锢在营养舱中，听不到动静。 而另一个哨兵浑身是血，即使不注射麻醉也没办法逃跑，研究所索性只给他上了维生装置。如果能撑到另一个研究所，他们就白赚了一笔活人钱，实在不行还能靠尸体回些本。反正实验数据记录完成，怎么着都是赚的。 纵使见了不少生死，祁勒还是不禁为这小子身上的伤口幻痛。 几处伤口深可见骨，精神域岌岌可危，在维生装置下只能勉强保住呼吸。 就算能撑过这几天，他的精神域也要毁了。而如果精神域毁了，不再是特种人，还拿什么撑过那么多伤？ 想来想去，祁勒自嘲笑出声，为这么个将死的小子跟同伴闹决裂实在是说不过去，等这单过去，怕是得有不少人在背后说他蠢。 但脚裤上大片干涸的血迹硌着他脚踝疼，祁勒抱着手臂准备离开，想着赶紧洗掉。 细碎的呜咽响起，他不自觉放慢脚步。 这小子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祁勒眼底不忍，又觉得有了希望。 少年先咳了几口血出来，粘在唇边，本就狼狈，这下更是连脸都被血埋住。他不忘画大饼，“你是个好人，求你救救我。” 他挣扎着把手中攥着的鳞片递出去。 这片本来缝到他的衣服内兜作平时安抚使用，他管不了那么多，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扯下，“这是小溪的精神力具现，只要能找个检测装置发给中封，一定能得到一大笔钱。” 又咳了几口血，他闭眼艰难做出决定，“就算，就算没法救我，拿着这枚鳞片去找中封，只要找到中封就好。” 他不知道中封是什么，通用语，中心星，他都是从小溪口中听来的，他只记得小溪提起中封时眼中的期盼。 他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还是换得男人冷漠的敛眸。 祁勒一脚踹上床架，嗤笑，“中封是什么玩意儿？我只认最顶上那个，想传消息就自己去，我没命陪你玩。 知不知道这边几个星域的消息都被拦截着呢？别说这颗星球，就算换个附近的宜居星球，但凡把这些消息发出去，等来的一定是皇室的人。” 他是听说过中封，那公司是挺大，在中心星能叫板，但没涉足边缘星系。这边所有的哨塔都为皇室所用，他们拿什么斗？ 小孩儿的手垂了下去，像是猛丧失了求生欲望。 祁勒抿唇，再次踹上了营养舱的脚架，其中的液体晃动着撞击出声，拉回少年神志，“听好了，想救朋友就自己活下去，只要你有能耐，我对你的事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单几句话你就想等死了，凭什么说服别人吃你画的大饼？” “你精神域不稳，好好歇着吧，如果活下去说不定我还能转变想法。” 他们多滞留了几天。 y83的研究所排实验名单时出了纰漏，本该在一次性实验体身上的展开的错误安到s01身上，又误将实验体送出了研究所，以至于研究所的人以为s01逃跑。 后面清点实验体时才发现漏洞，引得负责人好一阵骂。 这实验旨在测试宿主身体承受精神域上限，注射试剂量大，一旦开始，宿体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没办法扭转，只能将错就错。 更何况。 人已经死了。 三天时间，实验体的呼吸愈发微弱，是除去维生装置就能归进尸体的程度。 研究所的人看了几次，捏着鼻子认了。 祁勒没什么想法，就觉得以后的麻烦事少了一桩。 顶多觉得有点儿可惜，十四岁，人生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他每天都会在维生装置旁边站会儿，直到同伴都开始有异议，觉得浪费能源，他才打算关闭装置。 手都碰到地方了，他多余添了句，“还救你的小溪呢，自己倒先干了。你想想你的小溪在里面要再受几年苦不气得慌吗？” 精神域指标突然由零迅速上升，又跳崖式降下来，显示屏上满是报错，没多久便被混乱的数据卡得死机。 对特种人来说，人死时精神域会瞬间消失，是最直观表示是否可救的指标。 现在，这玩意儿跳得比祁勒脉搏还快。 那枚鳞片被少年死死抓在手心，硌出了血痕。但因为他猛然泄劲松手，就这么坠到了地上。 鳞片仅存的精神力抽出，闪着暗淡光辉，已经进入了消散边缘。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祁勒用终端拍了张照。 奇迹似乎在他眼前发生了。 祁勒想，这小子死了都能活过来，找个安稳的星球好好活着对我来说有这个难吗？ ‘小溪’这名字同样深深印在祁勒脑海，能被这么挂念，必定是重要到不得了的人。 祁勒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他在边缘星系还有点人脉，到y83这种三不管地带，哪有那么多权力供他挥霍。 他只能救下这个被多方认定为死亡的少年。 这件事对他冲击太大，祁勒一时上头，把自己的飞船藏到研究所旁边，抢了同伴的飞船，带着少年跑了。 第107章 不论是谁，他希望有人能靠那艘飞船逃走的。 如果那小子的话属实，他朋友跟中封有牵扯，对飞船了解够多，指不定真能成功。 后来为了躲避追捕，也为了完全与过去斩断关系，祁勒索性带着实验体飘到边缘星系。但事情还能更让他意外，这小子丢了所有记忆，精神体也变得小只，被他忽悠就一个劲喊他爹，将他当做唯一亲人。 他看到中封的消息时，两人已经走上不同的道路，便没执着于真相。 事后他怎么想都觉得亏，养了个儿子就算了，这小子白瞎了他贡献出的飞船。 飞船早没了，他还在还船贷。 第53章 一更 中心星 从不间断的会议中抽身，布赫阴沉着脸，狠狠摔上房门。 “欢迎…”智能管家刚出声，布赫反手抛出一本厚重的书，沉重的书脊撞上发声装置，带来一阵电流滋啦声，“主…人，休息…” “滚！”布赫将手杖丢到地面，克制住心中的暴虐，终端手环上猛然弹出警告，他僵住身体，努力平复下怒气。 “检测到精神域异常波动，请注射普适性向导素。” 早年不知事时的改造露出弊端，布赫揉了揉眉心，打开墙壁上的呼唤铃找来养在另外房间的向导。 布赫家族靠精神域筛选继任者，对等级同样有要求。 人体实验的成果最终除去弊端被用到布赫身上，帮助他强制拔高等级，顺利夺得皇位，也让他意识到原来可以人为制造特种人使用。 若真的有危难时刻，他甚至可以人为制造出足够多的特种人应对战争。 但这项有利于帝国发展的政令竟然被提前披露，因为违反帝国众多法律，他被众议院联合指控。 那群愚蠢的老头子竟然在合作之后又对他落井下石，摆明了想要借机独吞下皇室的军权，好将皇室架空。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如果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是项多么伟大的成果就好了。 可惜，塔中上一个完全站在他这边的贾尔斯上个月刚被判处25年监禁，这还是多方运作的结果，以他的年龄，待上十年就差不多寿终正寝了。 当然，能不能寿终正寝还两说。 最近进入塔的大多是空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他们心中满是赤诚，很难贿赂成功。 总之，这种时候出现问题，布赫只觉得自己的儿子简直是废物。 谢恩被带上军事法庭，殖民星上的错漏和乌铭智少将的指责避无可避，就算谢恩是特种人，是内定的下任皇室的继承人，都无济于事。 帝国不会接受这样一个有污点的继任者。 这个儿子算是废了。 他的子嗣不多，这样细数下去，目前在边缘星系有机会保住皇室残留的力量的人只剩下萨德一个。 那个孩子啊。 他不知道萨德是否和他一心，不到必要时刻，他绝对不会主动让权。 “陛下。”被豢养在皇宫做自然向导素供体的向导敲了敲门，猛地被阴沉的眼神钉在原地，他颤着唇，“要现在安抚吗？” “废话！”手环上的警告鲜红刺目，布赫发觉自己眼角流出点点红痕，急忙将向导抓到身边，指尖融合态显露，刺向向导的手腕。 血液中的向导素含量高，几口下去，他很快压住了内心的冲动。 只是向导眼前眩晕，又惊又怕，失血过多昏迷。 布赫唇边露出丝冷笑，在中心星他尚且能随意买下他人的性命，一群边缘星系的小喽啰的命，凭什么要他偿还。 通讯接通，他吩咐手下，“谢恩那边收手，不用管了，好好查查谁放出的消息。” 反正星网上的录音都已经被删除得干干净净，网民的记忆不长，隔段时间就过去了。 星网舆论操纵在平台手中，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去打点，没人能动摇他的根基。 点开被屏蔽得干干净净的网络页面，他终于觉得舒心。 - 涌山星 小别墅内，祁沐很久没回这儿住过，加上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合他的心意，十分兴奋。 夜晚降临，他草草吃了几口饭便拉着封奚进了自己的屋子。 父亲口中的故事有给他加戏的嫌疑，但大体走向不会有错，这下祁沐不但确定了祁勒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心思，还一并验证了自己过往的真心。 “我就说我不可能会背叛朋友。”祁沐很开心，他手中还捏着那枚鳞片把玩，玉质光泽柔和，边缘圆润，比一般鳞片重上不少，但意义特殊，他毫不在意这点差别。 封奚被他拉到床上，被拉着一并盯那枚鳞片，不把东西盯出花来不会轻易停下。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封奚敲击玉石，“挺好的，什么都解决了。一直看它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没能在现场，但仅凭描述封奚就能推测出当时的惊险程度，如果祁沐没挺过来，如果祁勒不是个好人，一切都会滑向深渊。 研究所将错就错的举动给封奚的调查增添了许多难度，导致他们十几年轨迹交错。 “我是在看我们的缘分，不论是在哪都有的缘分。”祁沐心里虽然可惜，但没到怨天尤人的程度，他很快说服自己，擅自将其当做他们久远的定情信物。 他觉得这块玉石很有意义。 第108章 确认房门闭合，他将玉石捻到指尖，最终放到枕下，俯身贴上封奚的唇。 别的不说，在他从小生活的房间里贴近彼此，意义挺不一样的。 湿润的吐息纠缠，祁沐说话费劲，但还是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我父亲他虽然有点不靠谱，但会为了我去参军，好在战乱中给我提供更好的资源，教我认识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你也别那么心疼。” 他算是因祸得福。他也能察觉到封奚心中的波澜，变质的怨恨不再着地，反过来蒙上些愧疚。 “我小时候生活不会比这个更好。”祁沐笨拙地拉上封奚的脖颈，将人压进被子。 封奚敛眸，仰着头看哨兵垂下的碎发，身下的被褥带着这人的气息，经过时间沉淀，浓缩过往时光。 置身其中，他能从细节中推敲祁沐少年时每一处喜欢。 被这种气息包围的感觉还不错。 他将祁沐发丝揉得挺乱，承着祁沐的话往下说，“不心疼，都过去了。” “那还是要心疼点儿的，”祁沐呼吸被揉碎，抬手扒拉住封奚的腕，“不能一点都不心疼。” “你怎么这么好意思啊？”刚蕴起的惆怅一扫而空，封奚露出个真切的笑，“你的要求真难满足。” 祁沐：“哪有。” 手指四处碰了碰，但没深入，一直到祁沐受不住，“别乱碰了，四处点火，灭灭呗。” “隔音很好的。”见封奚视线瞥向房门，祁沐一手拍向墙上按钮，算是彻底反锁了屋门。 这玩意是为了应付他的狂化，此时阴差阳错派上其他用场。 封奚动作少见急躁，他扯开了布料，指尖压在流畅腰腹，轻咬上祁沐唇瓣，“你怎么绷这么紧？” 祁沐挺直腰脊，浸在向导素中只觉浑身舒适，“因为我喜欢你，想到你在我面前，我没法放松。” 笑声自唇间倾泻，几乎不可追寻。 封奚早已习惯祁沐冷不丁表达爱意，还是倾身堵上唇舌，顺着因结合愈发牢固的精神链接传递信息。 “喜欢说太多会变得廉价，你每次都记不住。”封奚点上他喉骨，彻底将话都堵了回去。 欲望纠缠，祁沐本来就没心思开口。 自从说过这人技术不行，要不要让他来，封奚像是去了找了大补丸吃，技能点突飞猛进。 如果这时候链接里传递的信息能转化成文字，那一定是扎堆的波浪号。 温存至愉悦平复，缓了会儿呼吸，祁沐支起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他有点抖，嗓音发哑，“不会变廉价的，你说多少遍我都会喜欢，而且你明明也爱听。” 思绪归笼后，他便反驳封奚的话。 他用实例引申，“封奚，我爱你。” 祁沐抬起自然压在身侧的手要去数封奚心跳，路线越过丘陵，炽热灼上手背，他眼皮先抖动两下，决定先忽略，“你心跳比刚才快，你喜欢听。” “挺喜欢的。”封奚原本眼神放空想压下未尽的冲动，这下什么都压不下了。 真相揭晓给他带来的冲击不见得比祁沐小，长久插在心头的刺被拔下，虽有淋漓献血，但足够舒畅。 封奚拉住祁沐向后缩的手，强制放在身前杵着。牙尖将祁沐耳垂磨得通红，才由湿润吐息打在上面，“…事后说这句话更喜欢。” 祁沐面上霎时被红意占据，“冷静，刚刚我是不小心碰…” 但口头劝说不抵用，祁沐也就从了。 窗外播报的时钟敲了数下，祁沐用浆糊成一团的脑子算清楚时间。 “呼，你不是怕我父亲发现吗？明天要起不来了…”祁沐嗓子跟吞了毒药似的，想冒烟，急需几颗金嗓子护理。 “别内涵我体力。” 发丝缠在一起，迟迟不肯分开。 祁沐欲哭无泪，“是我嗓子痛，想休息了。” 封奚掀起眼皮看他，浅色的瞳孔折射出点微光，清凌凌像浮着冰。 祁沐可耻地看呆了，没注意封奚翘起的唇角。“不喊嗓子就不会痛了。” 祁沐又又又可耻地妥协了。 喜爱随震荡愈演愈烈，祁沐心想。 没有过去记忆的时候，从见到封奚第一面开始，他就好喜欢。 现在知道过去的事，他更是觉得，他合该遇上封奚的。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们就在互相影响。 他圈紧眼前人，好确定从来不是幻梦，“等回到终雪星，我们就去登记呗。” - 窗后只余一盏昏暗灯光，车辆来去的声音都少有，已经到了众人熟睡时刻。 祁沐想到什么，咕噜咕噜下床走到储物柜前，从中抱出个褐色的盒子。 盒子上没积灰，看起来常有人打理。 “我家不想喝营养液的时候就吃这个，挺好吃的，想让你也尝尝。” 盒盖推开，露出其中的猫猫头形状的饼干，祁沐捏出来一个，“这东西烤起来简单，之前父亲他忙得时候，只愿意吃这个，保存时间很长。如果你喜欢吃，我以后给你做新鲜的。” 封奚轻咬了口，目光在照常行走无虞的哨兵身上扫视，突然觉得小猫饼干都没什么味道。 经过简单清理，身上没有粘腻，但能立刻满血复活，封奚是佩服的。 他又嚼了两口，“怎么没味道？” 第109章 方才他还以为是食不知味，结果是真的干巴巴一块小猫。 祁沐就着他那半块嚼巴嚼巴，“有股淡淡的奶酪味，可能是哨兵口味的，你爱吃什么口味的？我给你烤点不一样的。” 怎么说也是祁沐的拿手好饼干，封奚愉快点餐，“多加糖，要甜点。” 日上梢头，窗帘笼罩下，透不进一丝阳光。 封奚睁开眼迷糊了会儿，按开床头终端，已经将近正午。 身边床铺早没了凹陷，看起来祁沐走了有一会儿。 遮光和隔音真不错，封奚捶着脖子拉开门，与坐在桌前的祁勒对上视线。 祁勒目光中有善意的打量，好心开口，“昨晚那小子得知真相后是不是兴奋地缠着你不睡觉。” 他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你别让着他，多使唤使唤他，小沐是哨兵，皮实，别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 封奚的良心艰难冒出头，是他起太晚了吗，怎么哪哪都是误会。 “爸…” 封奚还没说什么呢，祁勒先惊到了，他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看了许久，“你喊我？” 封奚：…… 发展和他想象不一样，只能说能和祁沐的性格相处融洽是有道理的。 厨房门打开，祁沐解下围裙，端着菜朝餐桌走，缅因猫迈着小碎步钻到祁勒脚下喵喵叫。 “乖乖，呛到了是吧。”祁勒将精神体收回去，确定厨房没被炸了，他看向桌面上另一道敌人。 祁沐没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临出终端的新闻界面，“这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我看传的人挺多。” 封奚就着他的终端看过，“是，没指望这次成功，把谢恩逼下去，乌铭智留下的音频差不多就没用了。” 这次只是铺垫，他会一点一点把消息传出去，让众议院与皇室撕得不可开交，这些实验跟特种人相关，最终塔也会被牵连其中。 直到洗牌结束。 祁勒小声嘀咕：“看在你叫我一声爸的份上，等会儿你就可劲吃饼干，就这个能下嘴，其他的能毒死人。” “说什么呢？”祁沐横祁勒一眼，甜蜜看向封奚，“昨天只吃了营养液，今天吃点不一样的。” “yue”祁勒眼疾手快抓了把饼干塞嘴里，但没想到这味儿它还会变。 苦的。 祁勒苦着脸去拿营养液，兑水就着喝，临走时他拍了拍封奚的肩膀，“我先阵亡了，你加油。” 封奚觉得他指尖都开始发颤，但在祁沐期待的眼神中，他还是含在了嘴里。 味道… 还不错啊。 甜滋滋的，内里的奶酪与糖粉沁在一起，外壳酥脆，比昨天那枚没什么滋味的小饼干好吃得多。 祁沐看表情就知道封奚喜欢，和起掌心欢呼，“我就说我很擅长做小猫饼干！” 衣服掩盖下，在他的手腕上，挂着枚他早上在封奚颈旁捡到的青色鳞片，盈着一层精神力波动，随着动作轻轻摇摆。 第54章 二更 “怎么又叫小猫饼干了？它叫小熊饼干好不好，不能因为你捏得小熊像猫就给人家改名字吧？”祁勒漱了口，大概知道了难吃的原因。 合着这东西就不是给他做的，他就不应该去瞎凑那个热闹。 但看着桌上其他卖相不错的食物，他实在是不想动口，便缩在了沙发边角，只余声音还在。“小沐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见色忘爹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也不提醒一句，我要被齁死了。” 祁沐拿起毛巾在手上擦了擦，也捻起块饼干朝嘴里放，虽然知道这味道不是给他吃的，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苦得吐了吐舌尖。 一杯温水被放到他面前，封奚示意他喝上一口，“对你来说太甜了，可以吐出来。” 说着他抽了张纸垫在掌心。 祁勒觉得嗓子眼更卡的慌了，怎么什么糖都往他眼前端呀。 祁沐笑得两眼弯弯，顺从地喝了杯水，没吐出去，他朝祁勒抬了抬下巴，“一看就是没人给你调五感，我就没太苦。” 祁勒又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别以为他没看到祁沐被苦得直皱眉，谁调五感是为了吃顿普通人的饭？ 祁沐夹了道菜，“而且我这才不叫小熊饼干，我照着安索捏的，跟小猫长得不一样。” 如果不是厨艺受限，他绝对要把雪豹活灵活现的斑点点上去。 封奚又啃了几口安索饼干，笑着看父子俩斗嘴，“你觉得你今天做的菜都怎么样？” 他不敢率先试毒，但也不好真的啃饼干充饥。 那边祁勒已经喝营养液喝饱了，拍拍手准备回去躺床上连星网看乐子。 祁沐认真点头，“很不错的。” 听到儿子吹嘘，祁勒不走了，他要留在这儿好好看乐子。 吃了十几年了，他能不知道祁沐做的都是什么味儿？ 见祁沐表情不似作假，封奚谨慎捞了片菜叶子含进口，有点过火，但味道真心不难吃。 是淡口能吃得不错的菜。 他又换了道糖醋排骨试，看不出糖醋排骨中排骨的原料，口感很软，很甜。 祁沐抓住一切机会嘲讽他爹，捡了块排骨含到嘴里，顺便把安索叫出来吃。“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外卖吗？” “不是，你竟然点外卖？你进去捣鼓那么半天干什么？”祁勒不信邪，认为他俩强行挽尊，但吃了几口，还真是那么回事。 第110章 这小子还算是没有贼到家，知道给他的哨兵老父亲点几个对口菜。 “呃。”想到被他偷偷销毁的几道菜，祁沐矜持回应，“想照着外卖研究几道新菜式。” 绝对不是发现自己做岔了，偷偷从窗户哪儿接无人机外卖上来。 可惜祁勒已经吃了八分饱，面对专门给自己点的几道菜，苦哈哈夹了几筷子就吃不下了。 封奚两人吃得挺好，剩他自己盯着菜望眼欲穿。 期间祁沐又有意无意的显摆他手腕上挂着的轻巧鳞片，直到他父亲都看出门道来了，“怎么了，坠着个小玩意这么开心？” 祁沐咳了声，眼睛亮晶晶看向封奚。 被这么暗示几下，再迟钝的人也得反应过来，封奚捉住他手腕，指腹贴上去，注入了丝精神力。 “我就知道这枚是你故意留给我的！”望着越发有光泽的鳞片，祁沐把红绳又往手腕内部系紧了些，“你之前拿我的那簇毛消散了吗？要不要我给你补点精神力？” 封奚唇角笑容扩大些，“我用仪器存着，等回去你再补上点。” 祁沐觉得这样不行，高科技哪有天天亲昵补充来得直接，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憋出来句：“你家蓄着那么多仪器岂不是很费电？要不然我帮你吧？” 祁勒呛了声，觉得祁沐在硬找理由这方面绝对是天才。 眼看祁沐现在就露出融合态狠狠拔毛给他的念头愈演愈烈，封奚只好打击道：“不要，我不喜欢太秃的，手感不好。” “几根而已，怎么就秃了？而且你拔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祁沐咬牙切齿，一把将饼干塞进在旁边哈哈直笑的祁勒口中。 “甜死我了！”祁勒顾不上笑了，抽了张纸猛呸。 - 终雪星 巴顿皱眉拎着一沓资料走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其上是对五皇子裁决记录，因为皇室那边突然松口，他们这边的指控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他们有能力在三天内将惩罚落到实处。 星网上的公开审核刚刚落下帷幕，谢恩正被另一行人押着往前走，因为强制连接星网，他的精神有点萎靡，甚至还没有意料到自己的未来。 就在刚刚，中心星彻底放弃了他们的继承人，皇室的位置悬而未决，总之不再可能是他。 “你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老不死的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了？”谢恩狠狠地看向在场唯一军衔比较高的人身上，“告诉老布赫，放弃了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负责押送他的人怜悯地看了一眼，手上却没有松下任何力气，“殿下，走吧。” 谢恩不服，他之前做萨德的跟班，好不容易熬到上位，好不容易遇到萨德来到边缘星系的机会，好不容易要将人杀死。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但想到仍滞留中心星的母亲，他红了眼眶，如果他不是继承人，他身份低下的母亲隔日便会被扫地出门。 那个柔弱的向导会不会撑不到他回去？ 可在场没人愿意听他的致辞，负责押送他的人冷冷开口，“这是最后一次提醒，谢恩.布赫，你目前被剥夺公民身份，需要前往哨塔服满五年的基础劳务期限。” 从来没有哪个皇室成员被处以这样的刑罚，边缘星系的哨塔可不是中心星那样有往来贸易的航线，如果虫潮到来，他会是送死的第一线。 在边缘星系掌权的十几年时间给了谢恩不少经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但没办法反抗。 他或许确实没有掌权的天赋，过去几年里，他虽是少将，但运作得当，所能掌握的权力几乎和祁沐相当。 可他只学会了给布赫收拾尾巴，在边缘星系法律缺少的地方纵情声色，事到临头，竟然连靠谱的心腹都没留下一个。 他又想起了替他扫尾没能回来的乌铭智。 他不禁设想，如果那时候没有做得太绝，他是不是能得到几分帮助？ 可没有如果，他被压上前往哨塔的航班。 临过拐角，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兄长操着那样的表情，像是同情又像是不屑，视线交汇，谢恩头一次觉得不堪，歇斯底里看向玻璃后面那道模糊的身影，“萨德，别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再次上去，老不死的只会整死你！” “不过就是出身不一样，凭什么我永远比你矮一头，就连下场也差这么多？” 隔着重重玻璃，萨德只能听到墙壁被撞击得嘭嘭响声，他张了张口，看着玻璃上留下的蜿蜒血迹，最终还是没说话。 闹剧结束，他也要脱离军部的保护了。 吵闹声遥遥传入巴顿耳朵，但他没选择回应，只是与歇斯底里的人擦肩而过，推开眼前的门，将新得到的信息归拢投影。 屋内众人已经等待多时，祁沐不在，现在他们需要先把信息整合一轮，好确定真真假假。 而最引人瞩目的绝对是最上方的信息，连续数个哨塔均发布了观测虫族预告，在星图上看去，代表虫族的血红小点连成一片直线，大有向内推进的趋势。 长官几个月前对虫族的进攻趋势做了预测，而现在，预测一一应验，最新的攻势已然来临。 确定众人都已经看过信息，巴顿点头，“如各位所见，虫族已经进入交战区，五天之内就会冲破第一道防线。” 第111章 他们对人工智能的运用十分熟练，但虫族对此演化出了新的进攻方式，强频率干扰之下，远程控制太脆弱，所以无人机往往作为第一线参战。 当然，还有另一个更实际的原因，这样消耗太大，比起虫族简单粗暴的生育模式，资源对轰很容易把人类逼上绝路。 坐在末位的一位将领开口：“要尽快把祁上将叫回来吗？” 以虫族这次的攻势，怕是要迎来一场硬战。 “目前并不紧急，我会尽快将消息传过去的。”巴顿冷厉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 “上将为边缘星系的前途着想，正尽力联合星系内力量。如果我们连这第一批虫族先锋都拦不下来，可以就地退役，会有更优秀的士兵顶替。” 后半程会议几近沉默，军部留下的人都信任祁沐，能从近日来的大动作中参出隐藏的含义。 纵使心中波澜，他们不会中途退缩。 答案显而易见，不跟着上将向前，难道要去给皇室当牛做马吗？ 他们知道自己的根在哪。 - 收到会议总结与前线军情总结时祁沐刚从涌山星的政务院走出，归途票就在这几天，他没临时更改行程。 这次主角不是他，祁沐倚着柱子看后面跟星长有说有笑的自家向导，待人接近，他故意徘徊几步拉近距离。 “多亏封先生伸出援手，才能使本星球度过难关。”星长笑得谄媚。 在刚刚，这位直接解决了他们为难一年的机甲问题，那台机甲是涌山星的守护者标志，如果损坏，引起的反应很不好。 常年位于军部的保护圈中，他反而对祁沐的存在没什么反应，又得知封奚背后的资本，更是笑得不见眼，“先生，边缘星系有任何难题，我们涌山星都会在军部这边。” 只要以后航线搭建时，别把他们漏了就行。 封奚扫视一眼，颔首回复，“不是军部，是上将本人。” 合作轻松谈下来，两人走了有点距离，祁沐终于忍不住，拉着封奚衣袖停下。 封奚不理解为什么祁沐总爱在一些陌生的地方，以要补充精神力为借口，引他拽上手腕，又在充好后缠着他亲吻。 但他一向应允。 指尖碰在鳞片上，封奚尽可能多得注入精神力，使其一如脱落之日清润。 之后，湿热的气息缠上，期间还覆着丝丝甜味。 鳞片遵循地心引力，松松垮垮坠入衣袖，隐没不见。 这次的拥吻比之前都长久激烈，封奚迎下祁沐的唇，手指在人后腰处捻了捻，引得哨兵绷紧了身体。 这算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一点小作弊。 扰乱了祁沐呼吸，借着休息的空挡，封奚侧目询问：“收到什么消息了，很坏？” “是很坏，特别坏。”祁沐将揉乱的衣角规整扎进腰间，声音有些闷，“虫族来了，往常它们会在繁殖季后大肆掠夺资源，但这次它们的繁殖季太短了，攻势也比往常要大的多。” 前线武器损耗触目惊心，索性今年军部资金流转有支撑，弹药储备也充沛，否则他又得周旋着寻找资助。 “你觉得不正常？”封奚抬手替他压平领子上的褶皱，顺便拉了拉祁沐视线范围外被扰乱的衣服。 “你怎么连这个都给我揉乱了？动手动脚的。”祁沐脸上红晕渐消，发现他也将封奚背后的衣物抓得不成样子，寂默片刻，暗戳戳整理。 “每年它们的策略都不同，今年是古怪了点，但我能应付，我是怕，”祁沐停下手，抬眸对视，“怕到时候乱起来我护不住你。” “而且到时候我辗转在各个战区，要很久才能见到一次，想想就难受。” “想让我待在终雪星？”封奚唇间下压，心中烦躁，“不可能，我是你的梳理向导，别想自己去前线。” “唉？没有这个例子的…” 就算是梳理向导，他们也只是在二线守着，等哨兵修整时安抚。 前线不确定性因素太多，祁沐不可能放心封奚过去。 “而且高等虫族花样繁多，前线阵亡率很高。” 封奚没指望去一线，但他同样不想被祁沐混淆概念，“别的梳理向导能去哪，我就去到哪，至少不会是终雪星。” “但是…” 封奚：“你忘了乌铭智说过的话，放心我自己待在终雪星吗？等援军到来，终雪星充斥各方人手，你不怕我出事？” 封奚说的正是他担忧的，祁沐被拿捏得死死的，劝又劝不得，发泄般在封奚脸颊啃了口。 两枚尖尖的牙印打在颊边软肉，像印了个戳。 “既然你非要跟着我，到时候我天天找你做梳理，不许拒绝我。而且，如果有别的臭哨兵找你，你就说你不在！” 反正都答应让他跟着，封奚没顺着，“霸王条款，每天只顾你一个，我不得无聊死？” 祁沐牙咬得直响，“不准去了！” 第55章 中心星大多地区已经被黑夜笼罩，但帝国讨论军部的论坛却热闹非凡。 帝国突然改变军团飞船设计竞赛的目的还未揭露，更大的漏洞又显露出来。 众人皆知飞船竞赛只是为各个军团的军备竞赛打个幌子，其内核心还是要对标帝国以后的发展策略。 连最低等的补贴金都够一个造船公司无压力运转好几年，如果研究透彻，说不定能带着公司的项目飞黄腾达。 第112章 突然将比赛改得模糊就算了，常年作为帝国军务符号的皇室成员突然接连爆雷，先是在边缘星系服役的皇子牵扯入人体实验，后是布赫被指控肆意豢养向导，剥夺其人权，引来了塔的干预。 几天过去，面向布赫家族的指控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但网民们不会轻易丢失那段记忆。 前线突然传来急迅，继边缘星系封锁数天之后，虫族的攻势悄然来临。 叠加之下，恐慌自在公民间蔓延。 一个平平无奇的讨论楼。 0l：虽说首楼祭天，但我还是想有话直说，问问那边情况怎么样？ 3l：每年都有虫族来，怕什么，凭那些歪瓜裂枣，等它们打出边缘星系，咱们都能举星迁移了。 4l：上面的真是懦夫，一堆虫子而已，凭什么要我们跑？ 25l：对啊，有祁上将在，边缘星系再怎么着也能抵挡的住这波虫子吧！ 108l：在现场，刚下飞船。有一说一这波攻击确实不对劲，冲着腹地去了，外围还有那么多星球的资源没掠夺，它们看都不看一眼。 156l：我突然有一个恐怖的想法……前段时间热议的那个歪到不知哪去的飞船课题，不会是帮咱们举星迁移的吧？ 白水白水：阴谋论上了是吧？要我说就算是逃跑，也不会带上平民，看看今年爆出来的那些事儿。 187l：额，这么说好像也是。我们中心星垃圾人在这瞎说有什么用？ 201l：不是吧你们住中心星的？合着就我一个域外平民？ 202l：楼上此话怎讲？ 204l：回202，各大军团都开始招收公民服役了，这次事情绝对不简单，为了帝国，我准备去报名。 210l：嘶，事态有这么严重吗？我记得边缘星系这么多年都没向外求过支援？ 251l：不是，只有我想歪楼吗？没人好奇最上面那位后续怎么处罚吗？ 白水白水：还能怎么罚，顶多皇室放点权力，或者在侵略战中好好表现。 366l：开大号刷论坛是真勇，白水我看过你的文，是本人吗？ 白水白水：我都写小黄|文了，你就让让我吧。 因为有人心直口快道了正题，为了保住楼层，后续走向逐渐越来越歪。 白水关闭论坛，叫号刚好排到她，便起身去领梳理向导的号牌。 她是军校出身，虽然学的是信息支援课程，到前线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但随着课程的推进，她愈发觉得应该与实践结合，刚好身边的人都支持，且好友有同样的意向，她便趁这机会报了名。 她所在的军校离中心星有段距离，信息通过审核后便成了第二军团的基础士兵。 查克和她一同报名，这人学的是机械管理，妥妥的后勤。不过幸运的是，他们被分到了同一个支队，到边缘星系不愁难见面。 跟星网上的读者打好招呼，白水领了制服走出门，顺便接起通讯，“齐榆，什么事？” 被封奚抓去当苦力当了半个多月的未毕业生齐榆苦哈哈回复，“你让我替换的正文，我都替换好了，为什么要从头覆盖一遍呀？” 白水语中满含深意，“这个平台审核有漏洞。为了节约算力，只要每次修改都能通过审核，在十次后，它的审核功能会冷却半个多月。 也就是说在修改十次且通过审核后，不论我们往上面发什么，都不会触发审核。” “呃，你想写更黄的？”齐榆瑟瑟发抖，“我说我可不干了，虽然钱是挺多的，但是我师兄趁机报复，我现在甚至直接被收编成军部的线上维修员了，还没工资！” “行了，你去玩吧。”白水对师兄俩天差地别的智商无语了，跟齐榆随便交代几句就挂断了通讯。 在同一联系人分组下，她点进封奚的社交账号看了眼，里面的分享只有寥寥，却有强烈的私人风格，与平日低调的中封掌权人形象差别显著。 最上面一条，几块不同颜色的小熊饼干堆叠到一起，有一块被掰开了，糖心有流出来的趋势，拍得很香，是很普通的生活记录。 诸如此类的分享挺多。 而在通讯界面陈列着几句简短的指导，与之相对的，还有事成之后天价酬金。 比她做营销号赚多了。 皇室正因网上寻不着源头的爆料手忙脚乱，却想不到还有更大的等在后面。 比起封奚发给她的资料，现下流出的只是冰山一角。 - 眼看着马上有机会把讨厌的文搞掉，封奚心情不错。 等到替换之后，除了那些在本地保存的文件，有关他的创作会尽数换成皇室的罪证，怎么想都是件令人身心舒畅的事。 战争已经开始，身为上将，祁沐虽然不需要第一时间前往前线应对，但也不能在终雪星坐以待毙。 他们回到终雪星商议出战略后，便需要前往最近的哨塔处理高级虫族。 军部后勤已经整理好了所需物品，他们只需要踏上行程即可。 带上几件要紧东西，封奚在军部会议室前等到祁沐。哨兵本来冷着面容，刚看到来人，脸上疲惫一扫而空。 “我就知道你会一早来找我。”祁沐又凑过去举起手，鳞片在封奚手上捻动之后才收回来。 可惜现在是在军部，到处都人来人往，他们不好走太近。 “嗯。重要的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你看还缺什么？”封奚把清单递过去，在今天之后，他们就要与前来支援的先锋军团汇合。 第113章 “带你一个就够了。”祁沐没个正形，围着封奚走来走去，怎么都觉得他这副装扮悦目，但看到其上别着的肩章，他还是压了压眉心，“不是说要做我的梳理向导吗？你怎么穿的机甲师制服？” “哦，想穿就穿了。”封奚抬手压他头上四翘的发尾，引的这人视线追随，视线被引走，大大削弱了哨兵的气场。 祁沐试图形容，“向导制服上面有标志，我特意给你申报了个雪豹纽扣，你去试试啊。” 封奚抬眸觑哨兵，他就是因为上面那排呆萌的雪豹头穿出不来。 虽然帝国内向导的制服很流行根据精神体细化，但这种颇似动物园饲养员的衣服，实在是与他不搭。 尽管再心动，封奚不乐意，祁沐只好收手，心中暗暗意动。 谁让他的向导会的太多，三份工作，三份制服，想穿哪个都有理，他只能承受这点落差了。 封奚不看他也知道祁沐脑子里转的什么东西，从行李中抽出一套最近刚定制完成的衣服在祁沐面前比划。 上面也是小雪豹，不过是对祁沐身上制服的改版。 祁沐后退了一步，他说封奚前段时间怎么好端端要了他一套衣服。 那时候他自作多情，觉得封奚想到时候借着衣服上的气息思念他远在前线的哨兵。 “你要干什么？”他举起双手抗拒。 他们正在祁沐的办公室，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昭示着远不平静。 可惜衣服被他推了推，松了力又弹到他面前，封奚从后探出头，声音无端发冷，“想让我穿，你先来试试。” 好羞耻。 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羞耻。 “别，我老实了！”祁沐觉得他还是要捍卫自己仅剩的那点节操的，军部关于他的形象已经很扑朔迷离了。 “晚了。”封奚擒住他双手，一枚枚解开扣子。 为了一分不少地讨回报酬，他抽出祁沐视觉感知，将人压在桌面换了个干净。 最后的蔷薇徽章别在肩头，祁沐已经大汗淋漓，随着视觉抽离，安全感也会多少丧失些，他将封奚的衣袖抓得挺皱，腕上的鳞片松松坠在掌心，却因为向导素萦绕愈发充盈光泽。 看着终端上照出的自己的全身图，祁沐裂开了。 “换就换了，还不带上点你精神体的特征。”对封奚的精神体，祁沐向来是馋得慌的。 可恶的小蛇就是不肯见他，他天天捧天长捧天短的喊，这小蛇倒是坚持底线。 不见就不见，每次他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身上总会留下点蜿蜒爬行的痕迹，一看就是捧天使坏。 吊得他越来越好奇捧天究竟是什么模样。 封奚说要强制把精神体唤出来，但祁沐一口回绝，他要让捧天看到他的超绝魅力，心甘情愿拜倒在安索的绒毛下！ 不给他使用精神胜利法的机会，封奚又拿出一个帽子，“还有这个，来试试。” 帽子顶端竖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黑白斑点，用的全息投影，如果祁沐用融合态，他的耳朵刚好能替代投影钻出来。 祁沐觉得他可能是在不知道的时候怎么惹到封奚了，衣服躲不过，这帽子他还能躲不过吗？ “咳，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正事要做，要赶路了，得抓紧时间。” 看着哨兵落荒而逃的背影，封奚摸了摸鼻子，心安理得把自己的向导制服压到箱底积灰。 房门被敲了几下，笃笃作响，没等封奚开口，外面的人走了进来，他与萨德对上视线。 皇室已经没人能主持大局，布赫又绝不肯离开中心星，边缘星系的权柄又落到了萨德身上。 没看到上将的身影，萨德与好友汇报，“如你所料，自从那些腌臜事被一个个爆出来，我适时替父亲排忧，他渐渐肯交给我在这边积攒的人脉。” “皇室在边缘星系的军团将由我率领，”萨德肩上坠着几颗星，少将军衔，已与哨兵时期相当。 他笑着握拳与封奚相碰，“来边缘星系这么长时间，多亏了你照顾。没有你和祁上将，不再是特种人，我怕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这些。” 算是一次交底，封奚喊住转身欲走的友人，“如果你见到的是祁沐，会说什么？” 萨德朝后摆手，“感谢一番，然后跟他表明立场，告诉他我会支持边缘星系独立。但对你，我觉得不需要说也能转达我的想法。” “再好好道个歉，当初总觉得执行官大都是疯子，担心上将伤了你，明里暗里说了不少坏话，现在我已经刮目相看了。” 封奚眸中涌出星点笑意，推开门，侧眸看向站在门外从没有远离的祁沐。 “听够了吗？”军帽在他指尖旋转，封奚拉着人想要回办公室。 祁沐还算有政治头脑，至少知道隐在背后探听盟友的真实想法。 但下一句，哨兵仰着脑袋，“你的朋友竟然对我刮目相看了，你说小安会不会也对我改观了？如果可以，等这波虫族解决，我们登记过后，请亲友一同举办婚礼呗。” 算了，扒开雪豹脑子一看，原来里面全都是恋爱脑。 封奚一把将帽子焊在祁沐头顶，结果这哨兵不仅没再害羞，欲拒还迎似的支起毛毛耳朵，顶得帽子朝侧面歪。 不得不说，这设计挺好看的，他能想象出毛绒耳朵厚实的触感。 第114章 嗯？ 封奚内心警觉，他怎么无缝衔接想到这些来了？ 能把祁沐美化得那么有政治头脑，他自己该不会也是个恋爱脑吧？ 封奚眼角抽了抽。 不，他不接受自己是恋爱脑。 第56章 封奚最终还是没能抵得过超绝毛绒耳朵诱惑，在祁沐头上捏了捏才收回手指。 他的动作极为克制，松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但他们已该启程了。 祁沐显然对这种蜻蜓点水式的接触很不满，他都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了，哪能只换来这些奖励？ 反正门还关着，他大胆拉着封奚肩头靠近，“别光摸呀，你还没答应我呢？哦对了，之前说登记的事，你也没怎么答应。” “小奚，你不会后悔了吧？” 封奚挑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后悔了？如果不是那时候你平白拖延，我们现在已经登记了。” 人都凑到身边了，他便伸手捏了捏祁沐的耳垂，看立耳舒服地抖动几下，他也不自觉勾唇。 他对祁沐身上每一处都很喜欢，甚至比起融合态，他更钟爱触碰祁沐的身体，看这人情不自禁的反应。 可惜这呆呆的哨兵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只会笨拙的抬起尾巴缠着他，却没想过被碾动尾巴尖的时候，自己的表情有多抓眼。 祁沐发现了，虽然封奚没穿他特意定制的制服，但身上是老老实实别了牌子的，以后他可以理直气壮趁着闲暇找封奚梳理，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能找封奚梳理。 两人对视片刻，祁沐又想去亲吻，封奚突然使坏，“哥哥你怎么在要紧时刻也满脑子废料呀？外面人来人往的士兵知道他们的上将长了个恋爱脑吗？” 语气极为矫揉做作，装得很不走心。 但这一声哥哥喊得祁沐腿都软了，“我哪有那么…你别叫我哥哥。” 他是比封奚大了两岁，但这人从来都不肯松口，这时候突然改口喊他，他受宠若惊。 偏偏封奚好像还叫上了瘾，“哥你反应怎么这么大？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看门好像响了，你只顾得上和我说话，一点没听到吧。” 祁沐没办法反驳，头一次觉得自己嘴笨，他扭头决定逃避，一把拉开门，与门外的副官对上视线。 巴顿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目光从不自然颤动的猫耳朵上移开，对着窗外的云彩报告，“长官，您和封向导的居室已经安排妥当，训练模拟舱全部就位，可以启航了。” 话中另一位主角十分松弛向后靠上办公桌，内衬规整扎在腰间，修长五指搭在桌面，正轻敲着，一副闲适派头。 只是他身上有几处凌乱的不像样，给他规整的穿搭搭上几分破碎，稍微打破了点游刃有余的观感。看那乱的样子，不像是自己能扒出来的。 巴顿理智收回了好奇心，与之相比，他们上将简直是另一个极端，耳垂泛着红意，穿得松散，帽子更别提了，可爱得让只有鸟类精神体的巴顿想入手一个。 但想到雪豹锋利的牙齿，他含泪假装盲人。 “长官，我去通知其他少将。” 虽然封向导的到来拯救了他们上将岌岌可危的精神域，是边缘星系的恩人。 但是吧，巴顿咂摸了下。 怎么感觉再过几年，长官他能眼巴巴追过去做中心星的赘婿。 门再次合拢，封奚忍不住想笑，“哥哥，你看到你下属的表情了吗？你的形象…” 祁沐一把捂上他的嘴，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他将帽子抓下来扣到封奚头上，“这个脸要丢一起丢，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背后做话题主角。” 雪豹耳朵在封奚头顶应声跳了两下，祁沐鼻尖一热，拉着封奚转身冲出房门。 只要速度够快，能看到他这身衣服的人就不会多，况且，这套衣服最出格的就那顶帽子，其余只在纽扣上点缀了雪豹的元素，不被喊下来仔细查看，大多看不清晰。 但心中给自己的安慰是一回事儿，事实上，又是另一回事儿。 哨兵眼神一个比一个好使，各个勾着眼看热闹。 顺利到达舰队，祁沐悬着的心已经死了，一路上的目光纷纷扰扰，他觉得他扑朔迷离的形象可以盖棺定论了。 不过这次是封奚和他一起出洋相，祁沐心里很平衡，他通过权限认证，先一步走进飞船，转头看向封奚，“你怎么突然改口了？我之前让你叫你都不叫。” 封奚正归拢行李，闻言抬头，“不是说要登记？如果准备婚礼，总不能一点都不改口吧？” 他停顿片刻，饶是他这样说什么都能面不改色的人，也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面上涌起些热意。 “老婆。” 这声音细如蚊呐，但祁沐硬生生凭着他满级的哨兵听力全部捕捉了进去，“你你你…老婆？” 虽然不是很在意称呼，但封奚还是皱眉回问，“为什么你也要叫我这个？你要喊另一个词。” “还是说哥你认为我们太生分？” 在死亡连问之下，祁沐有点怀念过去那个矜持到半推半就才肯跟他贴近的封奚了，破冰行动太快，他还没做好改口的心理准备啊。 以后再喊！ 祁沐很快给自己找好理由，“现在还没登记呢，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先不喊，对了，我提前让人准备了模拟舱，在里面教你各种武器和虫族的应对方法。” 第115章 他心想，他可真是个天才，回避了一堆死亡问题，还能变相催促封奚着急登记。 封奚偷摸着勾起唇，这么一折腾，祁沐不就完全忘了他身上的豹豹制服？ 细算起来今天做事有些出格，喊个哥哥就能站到道德制高点，不亏。 可怜的哨兵分毫没意识到自己被拿捏得死死的。 同步好模拟舱的训练信息，他先带封奚在军方内部的训练模型中熟悉武器。 现代武器大多依托于机甲或飞船，而这两样又为封奚所擅长，没多久他便能熟练应用，打得比祁沐手下的士兵还好。 剩下差的几分准头很难靠后天训练补偿，这是特种人之间的差异，纵使封奚是s级向导，体能有b级哨兵水准，也难以弥补。 他的体能相对向导来说已经高得不正常了。 祁沐猜测这其中有实验的影响，在印象里，刚进研究所的封奚分化方向是哨兵。 完美通过各种单兵武器的情景训练，祁沐邀请封奚进入异星的虫族副本。 将灵敏度与现实调整到相差无几，封奚呼出异星内的排行榜查看，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都没有怎么登录过异星。 光应付现实世界的虫族就够让人烦恼了。 游戏内武器和版本更迭得很快，随着地图展开，祁沐的第一早就易手，被压到了不知道哪儿去。 用积分兑换了一把常用的武器，封奚看向地图上接近的虫族。 他和祁沐被分到了两个方向，没人在旁作弊，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验证下他的学习成果。 几声枪响，路过的低级虫族悄无声息死去，攻击从它的弱点直线进入，没留给它们任何反应机会。 直到附近的虫族全没了身影，封奚收起武器，看向面板。 连续430次击杀让他短暂进入排行榜，引起附近玩家一片惊叹，不乏有人跟在他身后蹭补刀积分。 积分于他无用，只要不妨碍他操作，封奚没什么反应。 “好厉害。”祁沐的私迅弹出，他刚应对完一只高等虫族，一眼撇到连击排行榜顶端挂着的人，“快点来找我啊，你的王子被邪恶的虫族掳走了，性命不保。” 说着他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只没眼力见来打扰的虫族脖颈。 绿色的腐蚀液体四溅，祁沐面露嫌弃将其抛下高塔。 封奚冷酷回复：“亲爱的公主，竟然要我去救就要摆正态度，别擅自给自己加戏。” 他换了把好枪，到底还是朝着哨兵所在的位置赶去。 异星的底层架构尽可能模拟现实，传闻他们有着最先进的运算核心，在强大主脑的计算下，这里甚至能预测出大致的现实走向。 这也是帝国将边缘星系与虫族数据导入的原因，玩家在虫族肆虐的星球不断重生，最终目标是无数光年外的虫星与虫母。 每一次击杀，帝国就会拥有更精确的数据来推算与虫族的消耗战持续到几何。 可惜游戏中的进度虽然比现实快上不少，但距离剑指虫星还有段时间，完全没法给现实的战争提供帮助。 清空弹匣后，封奚丢掉手上最后的武器，他断断续续遇到了几只高级虫族，头一次不在祁沐协助下应对，消耗很大，但收获不错。 理论弱点接连付诸实践，他敢确定自己的经验比军校生只多不少。 地图上属于两人的标志几乎重合，封奚四处扫视没看到目标身影，他正想打开聊天框问问人死哪儿去了。 “小奚~” 声音遥遥从空中传来，封奚不可思议抬头。 祁沐坐在高塔顶尖，狂风吹得他作战服猎猎作响，忽略那头不够长的黑发，倒真像童话中被困塔顶的公主。 见他看过来，哨兵露出明媚笑容，“亲爱的王子，你终于来了，那么多虫族觊觎我，还好没错过。” 做不了王子，他对公主身份接受神速。 封奚嘴角抽了抽，玩家看有乐子瞧，已经自觉围了过来，闹哄哄影响五感。他不禁催促，“我已经来了，你不下来？” “当然下去，接住我。”祁沐不觉尴尬，信仰一跃。 封奚瞳孔收缩，为了不让这个刚大开杀戒的哨兵惨死当下，他只好伸手去接。 两人指尖相碰，积分转移提示响起。 封奚账户上积分暴涨，直接跃上积分榜首位，看样子祁沐把能找到的高等虫族都屠了个遍。 “接住我了！”祁沐仰着脑袋等封奚夸他攒积分速度快，却只等来一句拒绝。 “你快站稳。”封奚要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了。 祁沐：“不行，我已经付过报酬了，你如果推开我，立刻把你的身份从王子转成佣兵。” 封奚：…… 半晌，他无奈开口：“手臂断了，被你砸的。” 祁沐从几十米高的塔跳下来，没把他砸死就不错了。 “啊？”祁沐这才注意到封奚的手臂不自然垂下，完全没像平常一样圈上他的腰身。 他有点尴尬，“不好意思，那我辛苦挣来的积分给你做医药费好了。” 见人总算站稳，封奚唤出面板治疗，“我的战绩也不错，没遇到高等虫族而已。” 祁沐：“我带你去！” 连续几天，为了避开观众，他们跑了不少偏僻的地方，将虫族知识都补充个遍，飞船逐渐也接近目的地。 第116章 这天临近下线，祁沐突然拉住封奚，“这儿的触觉感官模拟挺到位的。” 封奚抬眼看，“是？” “想到咱们第一次亲吻了。” 他说的是上次在异星临别时啃的那一口。 当初还把自己吓下线了。 封奚面色古怪，“怎么算亲吻？” 不知为何，祁沐有点不好的预感，“嘴巴贴嘴巴？” “那从十几年前就有了，你一发疯就安索上身到处舔，别告诉我在中心星那几次失控你没感觉。” “十几…年前？”祁沐心中怀疑自己的禽兽程度，“你没揍我？” “单说异星这次，想揍你也得见到人影啊，还好。”封奚接受良好，不然第一次被啃就该气死了。 祁沐立刻表心意，“别气别气，等到哨塔，我在一线灭杀高等虫族，萨德带领的军团驻扎守卫，你如果想的话，可以随军处理低等虫族练手。” “嗯，”封奚指尖挑上祁沐下巴，堵住了这张一着急就顾左右而言他的嘴，“刚刚想说什么？” 祁沐愣了会儿，半晌才开口，“在异星模拟的亲吻和现实挺像的，像吃果冻。” 封奚想彻底堵上祁沐这张嘴了，怎么关注的点都奇奇怪怪。 第57章 推开人下线，封奚理了理衣物，拿起指挥官报告查看。 航程数天，前线已经呈现胶着态势，低级虫族一扫便空，特高级虫族又拦不住，勉强将虫子拖在红线之外。 硬说起来这场战争是边缘星系的自卫战，但皇室的黑料爆得太早，布赫急于做出成果洗刷负面言论，便将视线放到远洋战区，使得这场战争有几分打进虫星的气势。 帝国内部并不是钢铁一团，各个星域有繁华有落后，平日里并不凑到一起去，负责军务的皇室已经表了态，他们那些军团不给点面子说不过去。 于是便成了难得的帝国联合景象。 更值得一提的是，皇室最终没能沉住气。 边缘星系散落着太多罪证，布赫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要命的证据，索性破釜沉舟，派来了星舰，好在战争结束后第一时间压制军部，重新取得主动权，及时销毁罪证。 放出第一波证据时，封奚没料到布赫反应过度，但无论怎么说这发展都深得他意，军部的武器损耗会因为这批支援大大降低，似乎真有彻底解决敌人的机会。 况且，皇室销毁证据的速度远比不上舆论爆发的速度，来边缘星系有什么用，布赫最应该重点关照的地方是星网。 当务之急还是先挥退虫族。 而作为帝国战争武器的星舰在速度上极其突出，已随着军团到达边缘星系。 战略早已制定，舰队各司其职，即将为前线补充上力量。 以各军团的力量，只要顺利到达作战点，这波攻击轻而易举便能挡下。 封奚合上报告，据他所知，皇室名下的星舰到达了边缘星系，但所配备的武器可没多少，只是个花架子。 布赫打定主意沾各军团的光，只要众议院那边交代的过去，皇室就要一直敷衍下去。 扫全会议重点，他闭了闭眼。 长时间航行带来的辐射积累让封奚有点疲惫，他打开终端查看时间，打算处理过堆积的事务便去休息。 走廊上突然传来异动，私语积杂在一起，大都含着震惊，封奚抬眸，终端的提示与窗外的飞船一同出现。 说是飞船也不对，他所在的舰队比起这么个庞然大物被衬托得过于渺小，像细小陨石撞向星球。对面暗银色的金属外壳似是能吸收光线，在星空中压出漩涡。 这是艘星舰。 军部的人大多没见过这般庞然大物，震惊过后又开始四处巡视，好奇究竟是哪方势力所有。 先锋军团拥有星舰的不过寥寥，而为了合作愉快，军部的将领大多已将他们的标志熟记于心。 可哪个都对不上，刚刚兴起的兴奋转为疑惑，疑惑迟迟得不到解决又转为慌乱。 再过不久，他们便要汇合，这艘星舰究竟来于何方？ 巴顿与祁沐正巧在廊道上，隔着透明金属的微光，巴顿绞尽脑汁思考窗外船身上镂空的船翼徽章与哪个军团相关。 徽章底部是波浪，似乎寓意着海洋，而上半部分背景又是满目星河，衬得其间的船翼渺小又显眼。 较年轻的将领没考虑太多，犹豫一瞬便开口，“这是哪个军团没提前报备就来做好人好事了？巧得先和我们撞上。” “会议展开了那么多次都没提出要过来，这么长时间也不在公共频道报备，你真觉得是好意？”年长的星长皱眉，他的星球早表明立场，负责军部后方补给，跟在军部身边只是为了确保能及时得到消息。 他的话与在场许多人的心思相吻合，如果真是好意，为何不提前说呢？ 什么帮助要悄悄来？ 几轮讨论过后，将领们又回转来看站在廊道中间的祁沐，想问问上将的看法。 不管是下马威还是怎样，这终归算是好意的帮助。 细数起来，这还是他们见到的头一个星舰，有些人已经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去参观。 巴顿对他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等以后他们边缘星系发展起来，区区星舰而已，封奚在这儿，他们能没星舰？ 第117章 更何况让他们上将去问也太没有气势了，于是巴顿扫了他们一眼，清了清嗓子拉来视线，“都别愣着了，星舰而已，前线等着很多艘呢，作战的时候都能看到，不急这一时。” “谁想去就自己去问，别眼巴巴看着长官。” 副官大多传达上将的意思，将领们心中可惜，也明白这些道理，摇摇脑袋想要散去，当然也有许多爱好者站着，想趁着难得空闲看看前沿科技的集大成者。 知道这艘跟他们没关系，他们能给自己打气说以后会有。 但战争总有伤亡，谁知道明天是怎么样呢？以后会有，他们真不一定能看到。还不如抓住现在的机会，至少能看过瘾。 “咱们舰队上是没有星网吗？”上将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两个都不会用终端查查是吧？” 祁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甚至因为封奚提前打的招呼，他几乎已经能确定下答案。 这星舰…… 将领们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有几个人举起他们的终端搜索。 接二连三的吸气声响起，没搜索的人等答案等得抓心挠肝，“别只顾着吸气啊，给我看看！” 巴顿也后撤了几步，低头看内容。 霎时，他瞪大双眼，窗外那枚徽章赫然是中封船业的变种，相似到一眼便能瞧出来。 他悄悄抬眼，深觉自己刚才的话多余，但余光撇到祁沐勾起的嘴角，巴顿又释然了。 嗨，他起到一个欲扬先抑的作用，也算是有作用了。 祁沐的嘴角已经翘没边了，“看到是谁的了吗？提前泄气灭自己威风。” 惊讶声更是此起彼伏，几位年轻的将领朝祁沐询问，“长官，这是封向导带来的？” 其实他更想问是不是来代表军部的，但犹豫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中封愿意派星舰过来给他们撑场面已经够好了，再指望太多不现实，吃相也难看。 祁沐矜持点头：“对。” 更多的他没许诺，祁沐也是刚接到消息，之前只是负责打通航线，确保星舰悄无声息到达。 “封向导厉害！” “对啊，实在是太好了！” 在场低沉的气氛一扫而空，再也不可能埋怨半句。 既然是来给军部撑场子的，当然是存在感越低越好，省得皇室那边找事。 头一个开口的年轻哨兵笑得开怀，“果然是好人好事，长官，我们能在上面训练吗？” 军部没有随星舰作战的经验，来时虽然大家面上不显，但心中还是少了几分底气，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军团嫌弃的准备。 祁沐被左一句右一句的疑问打得晕头转向，手指刚碰上腕上鳞片，廊道尽头的房门打开。 众人视线皆随之移动，封奚正朝腕上扣终端，疑惑看向聚集着的人，“星舰已经同步停泊了，不上去看看吗？” 祁沐感觉他身边的哨兵们视线内容很危险，简直想越过他扑到他的向导身上摇尾巴了！ 绝对不行！ 可惜被这巨大惊喜冲昏了头的年轻人们管不了太多，年长的将领也要沉不住气，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封奚一言一行。 “交接口在2号出口。”封奚言简意赅，星舰那边有指导人员，刚好让将领们先过去熟悉环境。 祁沐警惕地凑到封奚身边，挡住半边身子，朝眼中闪红光的手下放冷气，“你们是听不懂话吗？还不走？” 怕什么来什么。 年轻的哨兵原本还不敢表达自己的激动，怕引起祁沐的不满，但现在祁沐都走到封奚身边了，他激动过去将两人一起搂了把。 年轻哨兵挺有活力，抱了把就松开跑向出口，而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效仿。平时都挺沉稳，这次实在压不住惊喜，一个比一个幼稚。 “别…”封奚朝后退了步，让祁沐挡下了狂风暴雨，“别激动。” “封向导，自从你来了边缘星系，这儿改变可太多了，能不激动吗？”星长笑眯眯看年轻人互动，“有了星舰，咱们的腰杆子可挺直了。” 再没有被利用完即弃还趁机勒索的道理。 人走得差不多了，祁沐捋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哀怨看向封奚，“你就让我挡着！” 他差点被压扁。 瞥见旁边还有个临阵倒戈的人没走，祁沐更是怒目而视，“巴顿，你还敢在这儿看着？” 不帮他拉开人就算了，还在这儿瞧热闹。 “我这就走！”巴顿已经迈开步子了，想到什么，又贼笑着转过头，“长官，大家都猜你和封向导怎么相处，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封向导为您一掷千金，爱得深沉！” 祁沐抓了块闲置的挂牌丢他。 没了旁人，封奚只觉得落在身上的视线存在感忒足，他捻起祁沐手腕上鳞片试图蒙混过关，“呃，我看它有点掉色，得尽快充点精神力进去。” 祁沐：^-^ 祁沐笑得实在瘆得慌，封奚只好抬手给他整理身上布满褶皱的衣物。 杂乱的哨兵信息素被他用向导素一一冲淡，一套流程下来，祁沐又是个干干净净俏哨兵了。 “说好的让我去看星舰，现在让那群臭哨兵领先了。” 语气挺平淡的，但封奚能听出其下深意。 得，原来是在意上不能第一个进去了。 封奚随意替他压了压额上碎发，“他们进去是熟悉基础操作，只需要简单引导。” 第118章 “但你不一样，我想教你星舰的基础架构，教你如何调整星舰内分区，每处都想教给你。 所以不需要与他们比，你是星舰的另一个主人。” 祁沐… 他得意的尾巴尖都要冒出来四处摇摆了。 第58章 遏制住晃尾巴的欲望，祁沐喉结滚动，“你这样说话我会很想亲你。” “你亲得还少吗？”封奚懒懒看了他一眼，在终端上敲击几下，打断了对方一直传个不停的消息。 终端被移开，他极为克制的在祁沐唇上落下一吻。 可惜终端那头的人偏要煞风景，消息又将屏幕点亮了片刻。 祁沐身后的虚拟尾巴摇晃幅度逐渐减慢，亲了下还不收手，仰着头询问：“谁跟你发消息？” 这话没任何质问的语气，却不像友好的问询，完全出于占有欲望作祟。 “嗯？”封奚打开聊天界面，有些苦恼，他短暂捏了捏鼻梁，强打起精神，“小安。” 他这次算是把中封的压箱底宝贝都带来了，虽然随行而来的有许多用于边缘星系产业基础建设的仪器，是为后续发展打基础，但没法改变他目前在倒贴的本质。 通讯界面消息陈列。 封安：哥你这么久不回中心星一趟也就算了，什么都往那边搬，偏偏不让我过去。 封安：那边又乱起来了，我看星舰到了，上面带了不少你设计的飞船，真不挑一架飞回来吗？ 好好的一次公务交接被思兄心切的封安搞得不伦不类，权限彻底交到封奚手里就草草结束，开始悉心劝导封奚回头是岸。 在封安视角下，远洋战区都打起来了，他哥还一点都不愿意回来，封奚在那边又没羁绊，留下的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被祁沐迷得团团转。 这才几天！把中心星的人都抛脑后了，封安深觉心里酸酸的。 封安话中满是不安，总觉得星网上铺天盖地的战报内容不靠谱，还是先避避风头合适。 封奚敲了条消息回去：“事务繁忙，勿扰，你稳好中心星的老骨头。” 他试过安抚，可惜封安就是多愁善感，比他记忆中的爹还能担心，只能冷处理。 以目前战局推测，远洋战区一个月内就能平复，届时中封搭建的平台便能趁机运行，链接边缘星系大小星球。 与后续成本缩减程度相比，前期的投入并不算大。 对于封安，祁沐完全没有好的应对举措。 家人这道坎只能等边缘星系真安定下来再过，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否保证封奚不受伤。 于是他只是缩了缩脖子，正牌伴侣的气势逐渐消减，“小安啊，你聊你聊，不用在意我。” 他仔细辨别了番封奚的神色，“你现在挺累的，先休息吧，我去稳住那群折腾人的哨兵。” 眼前哨兵突然贤惠，封奚垂下眼，眼睫打下团阴影，衬得眼下青意更深，“嗯。” 安排了这么大一团事，是得好好休息休息。 - 二十天后。 一线哨塔，第二军团的士兵巡岗结束，端着武器的手臂酸得发痛，他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谈论着边缘星系这几日见闻。 棕色头发的哨兵将武器保险扣上，身腿搭在桌面，发着牢骚，“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想着条件肯定会差，但没想到这么差啊。” 他们大多军校出身，没经历过大规模战役，来到这里后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用来巡视，就为预防虫子渗入。 时间长了，他们已经从害怕虫族到期待他们早点降临，否则他们这次来边缘星系只顾着走道了，连武器都用不上几次。 查克睡在临门的床上，也参与进了话题，“你们哨兵还能摸摸武器，像我，后勤给你们加热营养液，别提多惨了，不过实习报告是有了，不愁毕业。” 他这话引得一阵哄笑，多少让这几日沉闷的气氛消散了些，棕发再次开口，“这附近也有高等虫族啊，怎么到我们这儿一个都不停下？” 又一个人开口：“我听副团长说，咱们这线的虫族目标都挺明确的，一点都不停，打的是速度战，不然不会让我们一天天崩这么紧。一旦让虫族进来就完了。” 说是这么说，可来前线这么久一次都没遇到过，足够他们掉以轻心。 查克翻了个身，刚摸出终端，听到棕发同伴抱怨：“要我说，实在不行追着打去，围着哨塔算什么事？ 我们离s加哨兵是差的远，但100个人合作还比不上吗？不至于谈高等虫族就这么露怯吧。” 话音刚落。 终端上弹出的信息与窗外的爆炸声一同传到耳边，查克目光瞬间凝滞，军团长的警报闪着红光在屏幕上跳跃，“一级警报！迅速防御！” 高频呼啸的振翅声几乎将窗户震碎，几个眼疾手快的哨兵迅速带上耳罩，挡下音波攻击，但离窗极近的棕发还是受到了波及。 他被震得眩晕，尽管在同伴的帮助下戴上了防护耳罩，耳道还是不可遏制地流下鲜血。 所幸哨兵恢复力强，廊道左右数个房间的士兵全部整装待发，背上武器跳出窗户集合。 他们平日里是会嘴上逞强，但到这时候惧意同样不可避免，查克是后勤，独自朝避难所赶，在掩体之后才敢回头看眼战况。 巨大的虫族翅膀足以遮天蔽日，在枪林弹雨中仍稳着身形降落，似乎没什么武器是它的对手。 第119章 口头相传远没有亲眼所见震撼，说是虫族，其实它们更像是幻想作品中的异星怪物，巨大的口器稍微横扫就能啃秃一片建筑。 查克吞了吞口水，一头钻进避难所。 低等虫族的尸体如雨般坠落地面，敲得土地吱吱作响，腐蚀性的酸液将规整的建筑灼得面目全非，没人想让这种东西沾上皮肤。 棕发扣开保险，击落数只低等虫族，来之前学的作战知识情急之下全都忘了个干净，他依旧在用打靶的手法对敌，笨拙又吃力。 机甲凌空对上高等虫子，他认出这是副团长持有那架，棕发心中暗暗生出期待，他们副团长同样是s级哨兵，机甲技术更是纯熟，没道理敌不过。 可事实偏不如他所愿，在虫族的精神攻击下，机甲摇摇晃晃堪堪避过袭击，没有向导近距离维护精神域，哨兵没机会发挥全部的实力。 棕发愣住了，险些被身侧的低等虫族砸伤。 一股拉力传来，由远及近的飞船一连拢下数个即将受伤的士兵，将它们放到安全地带后，调转船身飞回了战场。 那是…执行官的飞船。 机甲从飞船驾驶舱弹出，雕刻着蔷薇剑标的机甲替下副团长，身形快到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 没等待虫族发起精神攻击，它的头颅已被斩下。 战场一瞬静默，副团长将手抵至额头行了个军礼作为感谢，扭头去清理稍低等级的虫族。 棕发震惊张大了嘴，这一刻他才懂为何高等虫族难杀，哨兵的精神域反而成了累赘，只有反应够快，才能在被影响前迅速反杀。 如果边缘星系的支援未到，他们这次定会损失惨重。 棕发再次拿起武器，心中无端升起强烈敬意。 清理很快结束，祁沐从驾驶舱跳出，作战服流畅利落，没有半分狼狈。 他这次是来见第二军团的军团长，也是提前预测了虫族的可能路线。 但预测成功并没有使他感到兴奋。 这处哨塔已经接近边缘星系腹地，但虫族的目标还要更深，它们行踪分散，路线诡异，摆明了有扰乱视线的想法。 “这处不会再有虫族来了，”祁沐展开地图给军团长，“立刻迁移，最终攻击地点是这儿。” 而这处位置，离二线只有几光年距离。 军团长不疑有他，被救了几次，他现在十分相信祁沐的控场能力，当即号召所有士兵启程。 祁沐再次赶向下一处途径虫族迁移路线的驻扎地。 又斩杀一只带头的高等虫族，他在育母前站定，刀尖扯出团还没发育完全，只成透明质感的卵膜。 如果不是从育母体内剖出，没人能把这东西与卵扯上关系。 最近这样的育母越来越多，军部已经提取有效成分验证，结果正对比分析。 卵内黑线似的血管弹动了下，没逃过祁沐视线，他刀尖一转将其戳破，血管竟自发团成一团，因为胎膜被割断，从中流出软塌塌的幼虫。 副官在身旁站定，盯着传来的报告，尽可能简洁归拢，“长官，检测的结果说明，这些育母体内的卵基因型表达与中心星育母及中转星m27育母接近，每种卵表达不同，但分化尽头大体一致。” 当初追着萨德跑的育母？祁沐突觉漏掉了什么，他快步走进军部临时搭建的会议室，在放大的路线迁移图上查看。 这路线是他击杀数个扰乱视线的成虫后绘制而成，大体会存在误差，只能做参考。 一旦带着这些东西最终目标是萨德所在二线的预设去看，路线显然更加清晰明了，少数几个不符合常理的成虫行为轨迹也能完全剔除。 连续数天超额使用精神力让祁沐额头作痛，他下意识抚上腕上红绳。 许多天没有向导素注入，其上坠着的鳞片逐渐暗淡，却依旧能起到几分安抚作用。 他压着直跳的额心，忍住心悸，迅速下达指令：“回二线哨塔，立刻！” 星舰就停在星轨之上，即刻出发，他们有时间赶在虫族之前！ - 二线。 封奚刚伏案处理全业务，简单指导几句师弟的机甲维修工作，他点开终端看了眼。 或许因为正出任务，祁沐已有一天时间没上线。 军部的后勤也在二线待着，人来人往，他还不算无聊。 又捣鼓了会儿，他抵达事先约好的巡视地点，萨德所率领的军团驻扎在附近，他并不需要做什么，只站着记录飞船数据。 与前线紧张的气氛不同，二线的日常堪称轻松，萨德应付过布赫要求的日常汇报，转头看到封奚身影。 “你改造过的飞船真不错，我手下不少人都说其中的辅助系统好用。” 他们同样守着哨塔，每日严格巡视，只需要解决意外漏下来的流浪虫族。 “附近星球无异常？”封奚照常询问。 这话其实有些多余，皇室的星舰就停在附近，其上的雷达能捕捉绝大多数异动，如果有异常，萨德一定会第一时间开口。 “当然。真要说的话，”萨德耸了耸肩，“你不觉得最近太平静了吗？一个虫族都没漏下来。” “当然，这是好事，我单纯觉得有点怪而已。” “确实。”封奚没办法分析出个所以然，想到什么，“当初追着你跑的那些育母，还有出现在你脑海里的声音，军部有研究出什么吗？” 第120章 他那时候被卷进麻烦的事，没关注这些。 萨德摇头，“他们那些结论都有点往玄学发展的趋势，我不太信。” “有个老教授他信誓旦旦说有星灵的影响，说我当初的精神域事故导致我的精神域失去了星灵守护，才被虫族觊觎。” 封奚也觉这理论荒缪，“虫族本来就能夺取精神力。” 萨德：“是吧，怎么，我是什么香饽饽，能引起虫母觊觎，我还能当虫母的大补丸吗？” 封奚因他夸张的反应发散思维，“作为布赫的一员，你竟然一点都不信星灵？” 皇室中流传有许多星灵的传说，其中最多的便是布赫是人类中头一个得到星灵祝福，成为特种人后，他带领人类适应了星空的旅途。 信仰星灵的人不在少数，皇室绝对是其中代表。 “信个鬼。”萨德骂骂咧咧，“真有星灵，我父亲他不会搞那些人体实验，直接求星灵祝福不就好了。” 没在这话题上深入，两人决定前往附近星球瞭望。 如果让封奚重新选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做这个让他后悔多年的决定。 - 从星舰上醒来时，封奚只觉太阳穴有强烈的鼓胀痛感，他还没来得及扫视屋中全貌，先与双阴沉狠戾的眼睛对上视线。 布赫哼笑了声：“醒了？真够久。” 封奚目光凝滞，如果他的时间感知没有出错，布赫一直隐在星舰上没被人发现。 他到底想干什么？ 布赫看出了他的疑问，但没心思解答，他手指挑着封奚的终端，“验证解开，你主动，还是我找人逼你？” 封奚偏头看了眼，屋内没几个他认识的，他被拦腰束缚在座椅上，手腕勉强能动，“拿过来。” 布赫对他的反应嗤笑了声，扬起下巴示意，“给他。” 终端解锁，时间在他遇险后三个小时。 最上面压着的消息映入眼帘，在他们与虫族正面相遇前十分钟，祁沐打来了紧急通讯。 可惜那时候他正掌舵尽力避开虫族，没听到。 布赫啧了声，“祁沐倒是机敏，离那么远就料到了，看来不能在这边多留。” 封奚皱眉，“你动的手脚？” “我舍得吗？我现在可就他一个继承人，”布赫不悦，“纯是那孩子倒霉，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救他的方法。” 直觉这方法对自己不利，封奚抿唇，“你要对我动手？祁沐马上到，他会找到我的飞船。” 他与萨德前往瞭望星的路上正面遭遇虫族，萨德与他军团下的士兵在另外的军舰，损失惨重，而萨德更是直接被掳走。 他追击了段，杀掉几只成虫，却被拦途的星舰阻射了枚眩晕弹，醒来就到了这里。 “以你的能力，不以星舰追击，却要拦下我？”封奚灰蓝色的眼瞳中满是嘲讽，“你们怕虫族至此？” 布赫身影僵了瞬，恶着声音反驳，“那行可不是普通的成虫…算了，你有机会亲自看上一眼。” 拿走终端读取信息的人又走了回来，小声汇报，“没有发现泄密资料，很干净。” “不是他爆料？”布赫摆手，“无所谓，这么好的实验体在眼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走。” 老布赫的眼中压满沉凝，看向封奚，“还是s02叫得顺口。” 第59章 见…见家长？！ 突兀的刺痛自脖颈传来，注射针头抽出，带出点点血迹，针管内荧绿药剂清空，不知有何作用。 “老实听话，让我高兴了，指不定能满足你一点心愿。中封还挂着你父母踪迹的悬赏，你也很想见他们吧？他俩可是也在船上。”老布赫的话犹炸雷般响在耳边。 他的父母同样在星舰上？！ 尽管知道这是加深他精神波动好促进药效的把戏，封奚仍旧无法遏制心中气愤。 他敛眉看向布赫，“你拿他们做了什么？他们…还活着吗？” 知道自己绝对踩到了痛处，布赫唇边笑意愈发明显，“身体活着，算活着吗？” “要是你认为这算是活着，那他们就是活着。没记错的话，你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吧，岂不是都忘了他们的样子了？他们可是一点没变啊。” 或许因为星际辐射的影响，封家出特种人的概率比皇室还大，布赫如今仍记得当年那对精彩艳艳的特种人。 两个都是s级，那场爆炸发生时皇室的救援船停在附近，本想着趁机拉几个特种不声不响消失，谁知道捞到了重头宝贝。 可惜这两人一齐陷入了神游，精神域虽在，精神力却像是为了什么突然抽空，很影响实验。 但脑域受到如此大震荡，还能活下来已经很厉害，布赫没深究过。 药剂注射完成，封奚努力平复下呼吸，“你给我注射下了药剂，我还能怎么配合你？” 最极端的可能是布赫让人给他注入了不可逆改造药剂，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人还需要他去救萨德，虽然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至少能暂时保住性命。 终端被泡入屏蔽信号的液体中，屏幕暗淡熄灭，布赫摇头，“再等等，等适配结果出现我再告诉你。” 星舰没有停下，多年来对虫族的独立研究让皇室掌握了不少秘密，谁能想到如日中天的虫族根源下隐藏着一个无法忽视的隐患。 第121章 所有虫族均链接于虫母怀抱，可什么样的存在能承受住这样巨大的精神消耗呢？ 这个疑问驱使着研究员不断深入剖析虫族社会构造，当他们将虫族的脑域特种人的精神域合并一起研究时终于有所发现。 精神域与虫族脑域，两者皆是高维投射，几乎同源。 而低等虫族吞噬特种人精神域后向高等升级的本质便是引起了虫母的注意，精神力输送往虫母，升级只是虫母的奖赏。 知道了虫族升级的条件，他们手下又拥有许多特种人，制造高等虫族似乎成为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可惜这些虫族的心中永远只有他们的母亲，纵使没有见过一面，它们依旧下意识吞□□神力向母亲传导。 简直是可怖的习性，满身皆是不确定性。 虫族对人类发疯似的侵略似乎有了答案，但这仍然不能解释两者的相互转化关系，还有虫母究竟是如何抵抗巨大的精神力消耗。 “如果不是萨德那小子一直出事，我们也没机会阴差阳错发现那款试剂，”布赫拎起一管与注进封奚体内相同的药物，“瞧，只是一款简单的打碎精神屏障的药剂，居然能让那孩子被这么多虫族觊觎，特种人的身体可真是神奇。” 药物的疼痛反馈逐渐出现，封奚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颈边因忍痛泛起点点青意，“你的实验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哪里？我还不是想帮他恢复精神域？可惜他犟的厉害，不领情。”布赫看向一旁显示的数据，眼中突然迸发出喜意，“不愧是当年最好的试验体，这数据…” 他起初还担心能不能适配，但现在这满屏皆是顶尖的数据，让他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 何不趁着机会多注射几管记录数据？ 实验员有条不紊注射，布赫抚上下巴，“果然是当年中心星测出的最有潜力的哨兵，这样的数据才能承受得住各种实验嘛。” 深觉这步棋走得不错，布赫走到主控室，看向星图，“还有多长时间到达虫星附近？” 虫族对萨德精神域的觊觎出自虫母意愿，既然抓到人，它们一定会返回虫星。 掌舵手立刻测算，“回陛下，还需一天期间，只需一次跃迁就能到。” 时间刚刚好，届时药剂也起了效用，能引得虫族放弃萨德，转而投向更美味的食物。 布赫想起船舱中放置的保命用的飞船，那是他自此次飞船设计竞赛中挑选而来，轻便，续航又长，不易引起虫族注意，就算虫族反扑，他也可以丢下这一船人独自逃离。 船员不知道他的心思，疑惑联通接入的通讯，“这里是第一军舰。” 通讯那头响起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萨德，你人呢？封奚在哪？军舰呢！” 巴顿正站在旁边搜寻着雷达内所有的飞船踪迹，最终摇头，“皇室星舰不在附近星域，据所有目击者供述，萨德自六个小时前就不见踪影。” 祁沐猛地将终端摔向了桌面，强制打开军用频道，纵使脑子一团乱麻，他还是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在推断出虫族目标时，他就尽可能快地给封奚发去了提醒，但没人回复，那时他便觉心中不妙。 可航行需要时间，他再急也没用，尽管动用了最高跃迁次数，还是没能赶上。 只相差几个小时而已，却能生出这么多变数。 高强度的巡航让所有士兵都很疲惫，但想到出事的人，他们毫无怨言，一寸寸地搜索起附近星域。 瞧着不断触碰手上红绳的长官，巴顿张了张口，却如何都说不出安抚的话。 精神力成为了最后确认安全的佐证，只要这片鳞片没有消失，祁沐便能说服自己封奚情况并不危急。 只要不消失… 锁定不上封奚的终端，他们只能尝试不断呼叫突然消失的皇室星舰。 接信员突然跑了过来，“长官，那边有回复了。” “什么？”祁沐立刻看向记录下的信息，怒意不可遏制地冒出，“他们说要在这时候调遣回归中心星？” 接信员：“按照他们发信的区号，已经在数个星域之外了。” 无数个突兀的念头不断的袭上祁沐脑海，一切不解似乎都串联起来。 为什么萨德突然消失，星舰又如何在将领消失的时候独自被调遣，星舰联络区号的不同。 那里绝对有叛徒，或许他们一并出了事，也有可能是萨德独自背叛，毕竟乌铭智死时仍留下了句提醒。 “解译区号，在星图上规划出最近路线，追击。” 可内心的不安已经达到顶峰，数日未经梳理的精神域叫嚣着渴望，鳞片上残留的精神力是解渴的甘泉，渴水的旅人只敢小心沾染，生怕耗尽。 - 布赫指导手下发出那样一句消息后就全面屏蔽了所有接收消息的渠道，以免泄露自身的位置，他又踱步回了关押特种人的房间。 星舰足够大，不然也不会藏起这么多东西，他在观光梯上升，满目皆是令他自豪骄傲的实验体，每处研究突破皆标记明白。 他心中已经在畅想这次迎战虫族带来的荣誉与权力，但这远远不够，这只是他争权路上的一个开端。 等到皇室彻底踩着众议院获得全部公民的支持，他会公布数年来研究的成果，告诉他的子民布赫家族对于特种人研究事业的推动。 第122章 这将给无数个饱受精神域困扰的公民带来解救的希望。 布赫哼着歌，拉开了关押高等特种人的房间，因为自身等级的劣势，他总爱在心情不好时在这里漫步，看看高等特种人引颈受戮的画面。 但这次，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原本被关押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向导如鬼魅般现身，维生装置通通关闭，代表着眼下所有充当标本的特种人彻底走向死亡。 蓝色的不明生物一闪而逝，在精密仪器上滋下不小的水花。 布赫后退了几步，满心的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出来的？这不可能！” 他明明在这人身上带够了限制，封奚就算过去再厉害，他现在的分化方向也定死了是向导。 封奚手里捏着把能源枪，那是他从关押他的人身上缴获而来，祁沐不仅教了他如何应对虫族，也教了他怎样通过特种人的优势躲过攻击。 加上本身的精神力优势，他很快挣脱了桎梏。 “我父母在哪？” 封奚可以选择冒着风险在船上选择飞船逃离，但心中的遗憾还是催促着他进入了这些房间。 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他依旧记得他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哨兵，红色长发，精神体如同她一般明媚。 而他的父亲虽时常因中封的事皱紧眉头，但在家中从不放任负面情绪流淌，时常唤出懒洋洋的精神体同他研究飞船构造。 年幼时的记忆如同梦般虚幻，但他仍不可控制耽于其中。 可这间屋室内关押的皆是完全不能称之为活人的实验体，他们的身体唯一的作用只有拖着灵魂不得安宁，还要受仇人的窥探，简直恶心透顶。 布赫原本是担心的，但他看到封奚的状态后，突然又放心了下来，他毫无作态地举起双手，“在最里面的屋子，你要去看看吗？” 等药效发作，他不信封奚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当初这管药剂让萨德昏迷了三天。 封奚将武器抵在布赫太阳穴，拉人到暗室门前，“打开。” 布赫明显能察觉到这人的手有点抖，心中愈发安稳，伸出根手指验证，“好了。” 封奚没松开他，反手干脆地在布赫腿上灼出伤痕。 见布赫吃痛跪在地上，没心思用他的恶心的眼神四处乱瞟，封奚不自觉皱紧眉心，抬起手在额前按了按。 感觉突然出现了幻觉。 奇怪的声响不断在脑海出现。可又不像是萨德形容的那般虫族不成语句的诱惑。 温柔的中性声音飘荡在脑海，缓慢得让人有些恍惚，“…封……封奚…” 似乎在喊他的名字，但封奚不知该作何应对，他尽力压下心中因声音而起的诡异平和，深吸了口气在房中扫视。 这屋子进出都需要生物验证，所以现在还不能解决布赫。 况且他虽有意让边缘星系和中心星决裂，但不愿让边缘星系担上谋杀皇帝的罪名。 身形倾斜，坚硬的金属硬壳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嚓啦响，猛的让封奚回了下神，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视线在房间内一寸寸掠过，封奚咬紧牙关。 在几步之外巨大的液体舱之中关着两人，巨大分数的神经管连接其上，无法改变他们早已离去的事实。 红发在绿色的液体间漂浮，封奚的指尖隔着玻璃碰上舱中特种人的眉心。 因为早已死去，身体不再衰老，两人还保持着数年前的模样。 一分未变。 他们身上没有伤口，封奚不禁猜测他们的死因。 精神力全部消失…… 父亲双眼闭着，但封奚似乎能想起眼皮下覆盖着的与他如出一辙的雾蓝色瞳孔。 指尖在舱壁轻轻地敲击几下，轻到像担心打扰里面人的安眠。 “爷爷很想见你们一面。我会把你们葬在他与奶奶附近的。” “封封…奚…你…” 明明涌现着悲伤的情绪，但脑海中杂乱的声响愈来愈重，封奚额角直跳，忍不住吼道：“闭嘴。” 在门口爬行的布赫猛地顿住身体，抖如筛糠，察觉到似乎并不是对他所说，他才逐渐平复了身体。 暗暗回了眼眸打量，布赫坚定爬向放置麻醉枪的一侧。 回复中建立了链接，脑海中的声音反而更加清晰，“你想见你的父母吗？” 封奚眉头皱得更紧，“你是布赫的分身吗？为什么你们的借口一模一样？” 星灵被他卡了半晌，讪讪道：“因为我看他这个借口很好用，而我真的能让你见到你的父母。” 话中逻辑缜密，不像是虫族模仿人类，封奚觉得疑惑：“你是谁？为什么能跟我对话？” 难道布赫给他注射的药剂拿错了，诱惑他的种族换了一个？ “我是星灵，传说中的星灵。” 封奚：“你说你是虫母我都肯信，可星灵不行。我的家族没有信仰星灵的传统，你应该去找布赫。” 星灵又噎了会儿，“我真的是，是我的祝福下才出现了特种人，我可以帮助你恢复精神域，重新建立屏障。” “原本在二十年前我就要找上你的，但那时候我正跟在另一个黑暗哨兵身边，没顾得上，再回过神的时候，你已经被击碎了精神域，我没法联系普通人。” “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封奚手撑在桌面上，“那我成为向导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 第123章 星灵沉默了会儿，“我受伤了，为了延误虫族的侵略，我这二十年一直在借助那位黑暗哨兵的精神力补养，最近我试过附在那个黑暗哨兵的精神体身上找到你，但是一直被驱赶。” 离奇的借口，封奚突然觉得这段叙述十分熟悉，“你是殿下？那个黑暗哨兵是竺泉？” “对哦，我害怕说出来你不信呢。”星灵语气突然欢快了几分，“既然你信任我了，可以帮我个忙吗？” “我没说信任你，”眼看剧情要朝着动画片的方向发展，封奚抬手又射向布赫试图伸出的手上，他的语气十分凌厉，“别动小心思。” 见封奚如此不近人情，星灵在封奚的精神域抖了抖。 它来自高维，与常人对话的条件十分苛刻，黑暗哨兵是最容易与它接触也最容易帮到它的存在，于是它数年间一直在寻找黑暗哨兵。 可黑暗哨兵中也分等级，二十年前它在忽悠竺泉打败虫母统领边缘星系，但从零开始谈何容易。 后来它又找到了一个分化等级足够强的黑暗哨兵，它扒在小封奚身边看了一眼又一眼，就等着分化建立契约，可就在它疏忽之时，小封奚被卷入飞船袭击。 那时它听到了封奚父母强烈的愿望，出于私心，它同意了父母的生命交换。 如果封奚活下来，顺利分化，它能找到新的对抗虫母的人选。 可惜封奚真正分化的时机不对，不等他发挥出黑暗哨兵的优势，就被注射了瓦解精神域的药剂，彻底剥夺了星灵帮忙的机会。 就算再急也没办法，它找不到人帮忙，它的本体尚在远处抵挡同样自高维降临的虫母，消耗很大。 虽然目的没有达成，但它依旧不想看无辜的人承受试验的痛苦。 彼时的竺泉仍是个什么都不认识的捣蛋鬼，除了应它的要求照看封奚的朋友，一点用没有。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成功的话，虫族会完全消失。”星灵小心翼翼开口，“而且我也能帮你免去药剂的副作用。” 封奚压下呕吐的欲望，“既然你说只有黑暗哨兵能帮你，现在我能帮你什么忙？” “你用精神力将虫母拉进精神黑洞，我会剿灭它，只有你能拉它进去。” 见封奚依旧疑惑，星灵在封奚的脑海里画了个圈，“我一直在挑选黑暗哨兵中厉害的人选，可他们再厉害都难以到达虫星附近。虽然黑暗哨兵们不用担心虫族对精神域的危害，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精神攻击大多不达其意，差到极点。” “训练这些都需要时间，可你不用，”星灵在虫星与星舰之间的距离上画了个叉号，“你不用追着它们走，虫族会被吸引着来追你，它们会把你当做窃取我力量的窗口，试图从没有屏障的精神域中获得源源不断的精神力。” “而你又是s级向导，你的精神攻击天然强大，无需额外的试炼。” 示意图清晰明了，但封奚还是对突然遇上星灵感到晕乎乎不可思议，“绕来绕去讲得差不多了，可其中的风险呢？” 精神域中升起的星星扭曲了瞬，“呃，挺大的。” 这也是他找黑暗哨兵的另一个理由，黑暗哨兵个性使然大多独来独往，没什么社会联系，还很容易有大英雄主义，没伴侣牵挂。 “如果失败，你会被虫母吞噬，它会很强大，边缘星系有一半的星球都会被虫族掠夺。” “但是胜利的概率有百分之六十！如果你赢了，边缘星系的居民都会感谢你，虫族的侵害会永远消失。” “可惜我在15岁之前就已经没有了个人英雄主义。”封奚冷笑，他整日劝祁沐说不准逞英雄，他今天竟然要去逞强一次，真是风水轮流转。 药剂对精神域带来的破坏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封奚身形摇摇欲坠，最终倒向桌面，心中不禁咒骂。 该死的布赫究竟给他注射了什么鬼东西。 意识被星灵拉进精神域，封奚仰头看大海上满天的星星，犹觉梦幻，“所以星灵的本体是星空？那植灵呢？” 星灵有点吃惊封奚到这时候还有心思打听旁的事，但它很乐意为之解答，“植灵是古蓝星植物的化身，与之相对的，精神体可以叫做动物灵，因为人类彻底离开了孕育他们的母星，所以曾经的故土得以升维。而我包含更广，可以调节另外两者的表达。” 像玄幻小说。 封奚暗暗点评，他将捧天从水里拉出来。 因为精神域正在被药剂改造，捧天状况很差，挣扎着扭动身子，没法固定下大小。 星灵撒下星光，安抚下捧天，星辉在小龙身上转了转，“虽然常理来说精神体都是古蓝星的动物，但谁能保证不会变异呢？” 在封奚几乎掺了刀子的眼神中，星灵尴尬笑了声，它觉得它讲的挺哲学的，“行吧，这和图腾崇拜有关。 既然古蓝星上的一切能升维，图腾自然也能降维，或许你当时的心情与际遇与蛟化龙类似，引起了它的回应，就钻进了你的精神域。” 说着，星灵戳了戳小龙的背脊，引得捧天一甩胡须啃了一嘴星辉，“它脾气这么暴躁，说不定能一口咬死虫母呢？” 捧天哼哼哼趴到封奚肩头，喷了口带着水汽的吐息，它从爪子间扒出几团毛，嗅了口，盘着不动了。 封奚抽了团出来，“你什么时候拔的？” 第124章 安索知道它偷偷掉了这么多毛吗？ 尽管是在精神域，但来自伴侣的具象还是压下了几分焦躁，封奚指尖捻了捻，垂下眸，让人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星灵有些忐忑，星辉泼洒涌向封奚眼前，勾头查看，“你不会要哭了吧？就算不成功，我尽力也能把你带回来的，别担心。 实在不行，你设计出的那些飞船批量生产些，人类也不是不能逃跑。” 封奚心中刚涌出的伤感被星灵挤散，他摇头，“我会尽力的。” 精神域内不止被注入了消除屏障的药剂，甚至多了点拓展宽度的药，布赫这是对他下了死手。 可清醒之际，老皇帝眯着双眼，双手与双足腿上都绷着纱布，一副虚与委蛇模样，“我好心给你拉了点等级，父母也给你看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他把有定位隐患的终端塞到封奚手中，扯了个不由心的笑容，“如果逃不出去，想联系谁，试试吧。” 可离开星舰，茫茫星海中哪里能连上星网发送消息呢？ 封奚痛得昏昏沉沉，精神域被强制劈砍扩容的痛感许多年前别无二致，星灵齐齐闪烁着给他加油打气，“撑住啊封奚，经过这次扩容，你的胜算升了五个百分点！” 封奚觉得聒噪得很，但又没办法让星灵强制闭麦，眼看他被塞进自己来时的飞船，自动驾驶向虫星。 “我不是储存器，不能扩容，别废话了，”封奚按开终端，果然没信号，便敲星灵，“给我加强信号，我要联系人。” 星灵使劲浑身解数组了个信号加强阵，推着飞船速度慢下来，“你要联系谁？” “家室。”终端被不间断的消息卡了片刻，封奚就着微弱的信号坚持打了条通讯。 可能会卡得不行，但他觉得只有这种实时通讯能让他的哨兵稍有安心。 哪能那么轻易安心，封奚抿唇，他甚至不能确定能不能平安回去。 对面似乎守着通讯，很快便接通，慌乱的交接声响起，祁沐沉着声威胁，“不管是布赫还是萨德，边缘星系所有哨塔都已经戒严，你出不去的。” “是我。”封奚嗓音有些哑。 “他们威胁你做什么？”祁沐要疯了，指尖几乎按进桌面，“…封奚，你现在怎么样？” 封奚看了眼窗外炫目的星空，“心情还不错。” 他报了个航线坐标过去，“布赫的星舰会沿着这条航道走，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把你丢下了？”祁沐完全没法放松，“你先说你的坐标，我很快去救你。” “来不及了。”封奚突然觉得，原来身处在危险时刻是说不了多少话的，只消几句就能交代完成，“如果我没能回去，记得我的房间中所有密码都是我们匹配结合那天。 你手上的鳞片消散了，我房间中还保存着一枚，别拿出来，没仪器支撑会立即消散，作纪念吧。” 没说太多，他挂了通讯，无视了不断打来的信息。 “只说这么几句？”星灵愈发有了自己在作孽的自觉，漂浮的速度都慢了几分，“他会很担心你。” “那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封奚面无表情，点开提前联系好的人发送暗号。 就算他回不去，皇室的丑闻也要公之于众。 只要丑闻跑得快，就算祁沐怒极杀了布赫也不会带来指责。 星灵沉默，挤在封奚身边说起虫母的弱点。 - 上将的低气压让空气都有些凝滞，他们原以为那通通信是用作威胁，已经准备分析解困，但没想到是道别。 “追踪地址。”祁沐语中凝着寒冰，深吸了口气转身查看星图。 封奚不说，他会自己追过去。 没有进展。 封奚的信号简直像是被星灵祝福，任凭信息处如何追踪也只能看出飘忽不定，无法锁定。 如果不是几个被引力栓死在原地的星球突发奇想起身蹦哒了几圈的话，不可能组成这样的信号。 但这话谁都不敢说，祁沐的心情已经降到冰点。 实在追踪不到，他们只能先去拦截布赫。 雷达显示接近，祁沐没有犹豫便打开了星舰上的武器装置，轰下对面星舰的侧翼。 沉寂多时的皇室信号交接迅速，布赫的声音蕴满怒气，“祁沐，你是要造反吗！” 祁沐没有回话，又开了一炮。 原本在加速逃离的星舰被轰掉了动力装置，逐渐停滞，布赫的语气中带上惊慌，“虫族还没解决，你这时候杀了我，一会让中心星暴动！” 又一炮，星舰彻底停摆，布赫再顾不上自己这辈子的收藏，着急跑向逃生飞船，挑出打有中封标识的一艘，弹射出舱。 在茫茫星海中，只有中封的安全系统能确保他生还。 只要能联系上中心星，他立刻定下祁沐的罪，就地解散军部！ 可惜就算安全系统靠谱，布赫一个完全没有飞船驾驶经验的人依旧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惊慌压得他精神恍惚，甚至觉得飞船上的智能系统在与他说话。 是了，中封的智能系统经由封奚完善，他会不会在离开前动了什么手脚？ 周边一片黑暗，布赫越想越害怕，精神域涌上阵阵强烈的痛感。 糟糕！ 逃得惊慌，他没带上必要的药品，此时遭遇精神反噬，他控制不住融合态，在座椅上划出一道道爪痕。 第125章 “登舰。” 在祁沐命令下，两艘军舰合并，无数证据被搜集，触目惊心。 他们的速度足够快，离封奚失踪才过去一日，凭皇室星舰上遗留的信息，找到封奚的可能大大增加。 祁沐站在封奚曾到达的暗室前，他能嗅到还没有完全消散的向导素，可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两具尸体。 祁沐下意识摸下手腕上的鳞片。 从封奚出事开始，只要有时间，他便时时握着，像抓住最后一缕希望。 他只敢虚虚握着，怕汲取太多精神力让它提前消散。 他小心伸出指尖碰，却扑了个空。 嗡的一声，他的脑海胀得要炸开。 祁沐急忙捋起袖子，低头拼命搜寻，想确定是他没摸对地方，毕竟鳞片是会移位的。 可没有。 哪里都没有。 一定是他这两天用的精神力太多，鳞片自然消散了，祁沐告诉自己，不能想太多。 下属的脚步声急匆匆接近，急急敲了下门后开口，“长官，布防在虫星附近的哨塔捕捉不到虫母的脑域信号了！” 鲜血自唇角留下，有些是他压制不下融合态，又咬得太紧，导致犬齿几乎穿过唇肉，有些则是永久结合带来的反噬。 来传达消息的下属猛地退后了一步，“长官，您是要精神暴动了？” 血腥气随着呼吸漫上所有感官，被调节过的五感重新回到最初的杂乱，所有信息都急着往他脑海冲，祁沐握紧拳，“限制环和降噪室准备好。” - 精神黑洞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没有任何光芒，但因为星灵到来，这里被点点星芒笼罩。 封奚成功拖着虫母进了黑洞，眩晕最后一刻，他只来得及听到金灵的特殊警报。 不知道身体被虫子啃了还能不能回去。 昏迷前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来得及划过这样一个无聊的问题。 回不去的话，他的哨兵会很伤心的。 可能听到了他的心声，正与虫母缠斗的星灵分出一缕意识飘到他身前，“别想这些了，你的父母在前面等你。” 虽然心中觉得就算这次见不到，以后见到的机会也有很多，但想到祁沐，封奚还是决定放弃开这个地狱玩笑。 精神黑洞中也沉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太空垃圾，有些破碎的精神域飘在半空，向他探出些触角试探又收了回去。 被精神疾病吞噬的特种人大多留下了些踪迹在这儿。 绕过不知从哪个精神域上剥落来的树枝，封奚顺着星灵化作的轨迹向前走。 明明悬浮在空中，他却能如履平地，星灵同虫母的缠斗声音不散，封奚已诡异平复了心情。 这地方会吞噬一切情绪，直到精神力彻底消散。 但封奚还是会在看到那两人时瞳孔震颤，抑制不住心中激动。 红发的哨兵先蓝眸向导察觉到他到来，她的脸庞一如离开时年轻。 二十年不见，封奚已经比父母还要高了。 哨兵将不听话的红发拢到而后，笑着看了眼封奚与向导如出一辙的眼瞳，“小奚总说别人会嘲笑他的眼睛，说他不像你，当初闹着让咱们带他去做基因矫正，你骗他会变的，不知道小奚还记得不。” “没想到你说的还是真话，这眼睛真像你，我都要羡慕了。” “记得。”眼眶涌上热意，可他只是精神体状态，终究留不下泪，“为了转移我的记忆力，你们才带我上了那躺航班。” 即便是八岁的封奚也有基础生物知识，当然知道没有基因校正，瞳色不太可能改变了，他还是抬手遮挡眼眶，“后面我偷偷背着你们去基因矫正了，不然我哪来的这么像的瞳色，你们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生物常识。” y83的实验当然涉及基因矫正，他的瞳色不过是实验的副产物，但他不想在最后的时刻依旧让父母伤心。 “爸，妈，当初是我任性，对不起。” 红发哨兵俯身与封奚拥抱，发丝一如既往带着香味，“旅游地点和航班都是我们挑的，你道什么歉？” 向导弯着雾蓝色的眼眸，没询问儿子转变的分化方向，“既然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不要说伤心话，你妈年年念叨着你，我和她说不能这样，哪能盼着孩子到精神黑洞来，我们待在这儿老老实实等着就好了。” 封奚同样给了父亲一个拥抱，“爸，我替你清理了中封，那些害过我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在他看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可迎接他的只有父母迷茫的眼睛。 封奚指尖微不可查地弹动。 所以，是因为这部分执念已经被吞噬了吗？ “没事，我认识了个很好的朋友，叫祁沐。”封奚试着描述，“他是个高等级的哨兵，精神体是雪豹，毛茸茸的，和妈妈的一样可爱。” “啊，好摸吗？好摸的话一定是个小天使。” 封奚笑着点头，“很好摸。” 精神体是滑溜溜爬行动物的向导父亲嗯了声，“是在点我吗？” “没有。”红发哨兵笑着攀上向导肩膀，“你只提了这个朋友，表情也很不对劲哦。” 封奚大大方方点了头，“他是我的哨兵，永久结合了。” 两人都震惊睁大了眼，神态如出一辙，引得封奚勾唇，“我很喜欢他，虽然还没有登记关系，但快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 第126章 红发哨兵与向导对视一眼，“那一定也是个很好的孩子。” “爷爷他前几年走了，但他为我领养了弟弟，叫封安，人不错，就是小孩子心性，黏人，整日瞎操心。 明明我告诉他就算中封破产了也没事，却还是在小事情上胆战心惊，有他在，我前几年过得也挺热闹的。” 为了论述自己从来没有孤独过，封奚讲了很多，直到打斗停息，星灵再次裹挟着一身星辉到他身旁停下，闪着光听他们诉说。 哨兵再次整理了她明媚的发丝，“星灵，你什么时候带我儿子离开？” 即使提前了解过前因后果，也会为见到孩子开心，她依旧担心封奚无法离开。 星灵闪烁了片刻，支支吾吾开口，“出了点问题，我得花点时间恢复下，但你们放心！我会很快的。” “就是……”星灵撒娇似的围着封奚转了圈，“这里和外界的流逝时间速度不同，可能要外面的人担心了。” 封奚脸色臭了起来，他的母亲也厉声询问，“为什么这么不靠谱？” 向导父亲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严厉的目光一丝不苟盯过来，将星灵看得无比心虚，“最多…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它回转身子，留下一团星辉应急，“现在外面才过去7天，如果有急事就联系我。” 多了许多与父母相处的时间，但在封奚眼下，两人的身形已经很淡了。 他们的执念完成，封奚做好了告别父母后独自逗留一段时间的准备。 可一阵精神波动涌来，他转头看向逐渐展开裂缝的位置，总觉熟悉。 厚实的爪子扒开空间，探进一截，雪白毛发上点着黑色斑点，赫然是只雪豹。 封奚嘴角难以压下，父母同样察觉出异动，一同回望。 红发哨兵的精神体出现，护在几人身前。 火红的狐狸尾巴甩动，喉中发出威胁低吟。 封奚向前一步，亮出掌心让安索走近，等安索向上蹭，他在上面摸了摸，“妈，这是小沐的精神体，很乖，可爱吗？” 毛绒控母亲立刻走上前，不顾安索威胁，挠了挠安索下巴，“果真是个小可爱。” 神智附身在安索身上劈开生死间隙的哨兵愣住，一时没控制，差点让安索咬了岳母一口，察觉目前情况，雪豹僵着巨大的脑袋，呆在原地。 “嘤~”定格半天，安索就地一滚，亮出肚皮，好险避过尴尬。 “真乖。”封父也上面摸了把，接着搂住封母手臂，“既然有人来接你，现在就走吧，这里不是长待的地方。” 安索起身挨个蹭了蹭几人，惹得红发哨兵直笑，“我们的小奚有好好长大呢。” 有贴心的家人，也有爱极他的伴侣，没留下什么憾事。 星灵发现了还有这样一个不花费力量就将封奚送出去的办法，急忙用星辉引出道路，直到裂缝口。 安索紧贴着封奚的腿向前，在祁沐操控下时不时转头向后望，但封奚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他没有向后看。 随星辉传来的声音愈来愈小，“小沐，我们没法参加你们的结合仪式，只能在这儿祝福了。” “要和小奚开心走下去。”红发哨兵明媚的笑与向导雾蓝色眼蕴着的温柔是最好的祝福，尽管两人身形消散，这份祝福永远映在了安索与祁沐黑沉瞳孔中。 几乎走到裂缝，雪豹的尾巴紧紧缠在封奚腿弯，他垂眸，手指在上绞了簇毛，“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可惜雪豹不会说话，只能睁着黑洞洞的大眼睛看他，封奚搓了把豹豹头，“出去告诉我，如果没有宇宙风暴，在虫星附近找我，我会顺着最近的航线回归。” 安索又嘤了声，两人的身影逐渐没进裂缝。 在生与死的模糊间隙，哨兵始终死死拉着他的向导，直到看到光芒。 意识落进实体，封奚在闪烁着安全驾驶最高警戒的飞船中清醒，金灵的声音响起：“检测到主人苏醒，逃生模式是否关闭？” “做得不错。”封奚看过行程记录，再虫星崩溃的时刻。 中封优秀的安全系统让他没被波及，如果能把这记录挂出去，不知道得让多少人折服。 “你怎么想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星灵还未消失，它要看着封奚真正安全。 “有感而发。”设定最近的航线，封奚犹觉肌肉酸痛。 药物在精神域上的后遗症被星灵消除，但在身体上的副作用还要时间才能消失。 “看，照我说的总没错，这么快就把你送回来了，我们可是去拯救世界了。”星灵四处飞跃，在行道上划出一条闪亮的光辉。 封奚没同意，“纠正一下，把我带回来的是我的伴侣，不是你。” 宇宙中的星星都明灭了瞬，像星灵眨了眨眼，“别秀了，我知道他在乎你。” 封奚没忍住，又勾了下唇。 是超级在乎。 第60章 特种人的精神域会在死亡时瞬间泯灭，其中由精神力化作的实质也会一并消失。 手腕上鳞片消失，无论如何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 祁沐握着手不肯松开，总觉得鳞片静静躺在手中。 可直到掌心鲜血淋漓，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他不能这般耽搁下去，祁沐拍上了降噪室的呼叫铃，他要去找封奚的下落。 第127章 医生第一批到来，他们了解过大致情况，给出的治疗方案只是用药物压下结合带来的影响，如果祁沐同意，最好彻底洗去结合的影响。 无论如何，边缘星系不能失去上将。 无论是击退虫族带来的荣誉，还是因布赫失踪酝酿的风暴，都需要祁沐在前。 可医生依旧被吓住了。 高等级哨兵发狂时带来的压迫感远非言语能形容，如果没有限制环，他怀疑自己会被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的哨兵扭断脖子。 但祁沐只是眼睛发红，移开扫向医生脖子的视线，强忍下心中暴虐。 他知道自己吓到了人，垂眸不与任何人对视，“注射什么药能让我出去时保持理智？” 为了防止他突然爆发融合态挣脱枷锁，除限制环外，他还被注射了抑制精神力的针剂，隔绝他与现实的感官。 像套了层膜，医生的话在这层膜上撞击，过了几秒祁沐才理解其中意思。 “您目前的状况很不稳定，一般的药物没法压制您的精神暴动，如果这次强行压制，后续的不良反应越来越大。” 祁沐用因疼痛而生锈的脑子思考了番。 意思是说，要用有副作用的特效药，就算这次压下去，以后的反噬只会越来越严重。 他的精神域本就一团糟，好不容易遇到喜爱的人悉心修饰，这次崩溃，又回了本来的模样，精神图景中雪山倒倾，风暴遮目。 “给我用上。”祁沐闭眼感受针剂进入体内，额角绷得极紧。 新的脚步声传来，祁沐慢了拍抬头，与祁勒对上视线，他抿唇开口：“父亲…有线索吗？” 祁勒自儿子提出请求后就带着早已解散的佣兵队伍重新接单，甚至求上了边缘星系的佣兵组织。 大家自发清扫起遗留的虫族，同时不断搜寻消失的封奚。 祁勒摇了摇头，他看着已经推空的针管，有些不忍，“小沐，不论怎样，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你失去理智，我们找到人的可能会大大降低。”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超量注射可以吗？如果小奚回来看到你的精神域崩成这副样子，他也会生气。” 祁勒将手搭在祁沐肩膀，微微施加了点重量，这是他帮助年幼的祁沐克制暴躁时的常用动作。 “大家都在努力找，虫星那边围绕的虫族太多，等剿灭得能进人了，我会立刻带队过去搜查，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虫星附近的星域被虫子密密麻麻笼罩，磁场信号都不稳定，有进无出，他们的人进不去，只能干着急。 可往常安抚意味极强的动作下，祁沐偏过头，细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阴影，给他的神情笼上一层阴翳，“不。” 祁沐抬头，任父亲看到他眼中偏执，“父亲，呆在这里，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降噪室隔绝了精神力冲击，他感官本就混沌，在这层屏障之下，什么都察觉不到。 他要出去。 出去就能感知到了。 祁勒后退一步，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出去吧。” 药物一管管注射，带着军部的气氛愈加凝固，所幸军部提前的布局下，各星球的领导者已形成坚固的联盟，尽管祁沐缺席几天，并不影响与中心星的谈判。 边缘星系拧成一股绳，而帝国众议院与尚存的皇室成员正博弈争吵。 布赫带来的丑闻弄得人尽皆知，星网上亿浏览量的文章全是这些东西，看到的人太多，压都压不下去。 于是众议院又要举行面向公民的听证会，审判犯下大错的布赫家族。 边缘星系拒不合作更是让本就混乱的一切雪上加霜，作为皇室资本的星舰毁于一旦，没了军方限制，各大星域同样趁机独立，帝国崩溃趋势难以遏制。 祁沐没时间管这些，他白日巡航皇室星舰曾路过的星域，绞杀星球上弥漫的虫族，不断推进与虫星的距离。 夜晚，他则进入登有封奚信息的全息舱模拟，尝试推算出封奚的选择。 第一天，虫族曾占据的星域被夺回，没有任何封奚留下的踪迹；夜晚，他在异星中用封奚的账号刷尽了相邻星域的虫子。 第二天，又夺回了一个星球，可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寄希望于夜晚有所收获。 第六天。 连续高强度的扫荡带来的消耗巨大，引起了后方不满，士兵也渐露疲态。 虫族数量众多，人类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尽管将领能感受到祁沐的执念，可停战的想法愈演愈烈。 高强度扫荡对士兵身心皆带来恶劣影响，机械式的战斗让不少人崩溃。 将领们从前几日的欲言又止，到站在祁沐身边喋喋不休，杂乱的声音让祁沐身形摇晃了下，最终跌倒在全息舱旁。 停战。 祁沐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佣兵身上，可没有军队协助，他们的进展愈来愈慢。 他又注射了管药剂，躺进全息舱。 在异星模拟睁开眼，他看到了早就等着的封安，竟然瑟缩着后退了步。 “对不起。”祁沐只能说出这句。 可没什么用。 封安果然暴怒，他操着等级颇低的游戏账号，因为没怎么打过异星模拟游戏，连攻击都有些错位，显得有些滑稽。 “你道什么歉？你凭什么道歉？你凭什么！” 第128章 封安有些过于激动了，祁沐更感觉额头胀痛，他站在原地承受下攻击，掉了点血。 可接着到来的并不是指责，“你要缓缓，祁沐，你得休息！” 封安仅凭战报上的消息就知道这人到底连轴转了多少天，常打异星的齐榆找上了他，告诉他祁沐晚上也不休息，让他帮忙劝劝。 他知道齐榆在封奚手下干了段时间，对边缘星系比他了解。 这段时间，封安也没休息好过，他同样需要祁沐传来点好消息。 起初听到这消息他是气愤的，祁沐不仅没保护好他哥，现在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等他哥回来了，岂不是要伤心！ “既然现实里搜索不到，你就想其他办法！你不是特种人吗？精神链接，信物，精神域，你试过吗？” 封安对特种人并不了解，这些只是幻想作品中常出现的元素，但不抓住这些幻想，他觉得祁沐会生生把自己熬死。 祁沐看了他一眼，机械地向前杀了只虫子，“我们的匹配度…” …不高。 就算是达到90以上，他也没法凭空与封奚联系。 “生死间隙呢？”封安咬唇，祁沐是s加哨兵，传说中高等级哨兵能劈开裂缝寻回自己的向导。 “…我不知道怎么做。”祁沐摇头，那些大多是出于文学设定，他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他唯一能做的也是最擅长的，只有杀虫族，他会用封奚的数据复现斩杀虫族的瞬间。 之后… 他也不知道做什么。 疼痛从侧颈袭来，为了时刻捕捉信息，他每项感知都拉得很高。 封安抡了拳，仍不解气，“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做做样子吗？” “一副行尸走肉的表情，你就想这样骗过自己？”封安是真的动气，看被痛懵了的哨兵，他恶声恶气道：“我哥他一定会回来，不用你在这里假装相信，实则麻痹自己。”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哥能回来！” “是，你有特种人的方式判断。但是我也有我的判断，当初我哥一个人在宇宙中飘了几个月，喝着过期的营养液都能回来。 现在只是失联，万一他只是滑到精神黑洞了呢？精神力消失说明不了什么……” “精神黑洞？”祁沐停下脚步。 他已经打到虫星附近，虫族地图的边界一目了然，进了这道线，他会遇到虫母，然后不断尝试，直到试出封奚用过的方法。 只有精神域受伤的特种人才会滑到那里。 那他呢？ 以他的精神域状况，濒死时刻，同样能进去。 异星中的虫母与现实脑域强度一致，有了新的尝试方向，祁沐利落引爆了精神域。 没顾得上封安，祁沐被弹下线，踉跄着爬出舱室，从储物柜中扒出数瓶药剂。 这些是解除特效药药效的试剂。 他的精神域平复下来很难，但对于如何将精神域搅得混乱，让自己滑进精神黑洞，他有些头绪。 注射关头，祁沐犹豫了片刻，缓缓走到搜罗来的封奚的物品旁。 因为要带领军部剿灭虫族，他将封奚的东西都搬了过来，此时挨个用指尖又碰了遍。 他一直没打开封奚说的保险箱，生怕看了就再也等不到人了。 但现在，他小心输入了密码。 锁口弹开的声音很清晰，祁沐探手进入，摸到了一封信。 那是他写的信，但明显厚了些。 祁沐抖着手抽出信纸，在军部特殊的纸张下，压着封由封奚写就的信。 上面就两个字：驳回。 驳回他的解除结合请求。 两封信贴在一起，是封奚难得的幼稚行为。 祁沐难过地勾起嘴角，指尖却触碰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淡青色的鳞片夹在两封信中间，上面缠着绒毛编成的绳子。 保存精神力的仪器工作间带起细小的杂音，祁沐呼吸微滞，迅速将那枚朝保险箱中递。 生怕晚了就消散了。 有引路的信物，祁沐看向药剂，一只手仍握着鳞片，单手拆封，扎向手臂。 生死间隙在哪，祁沐不知道。 他只是要去找自己的向导。 心中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他的神智落入安索体内，精神黑洞中萦绕的疼痛、压抑、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无声将他往外推，但祁沐没后退。 药剂推得只剩半管，祁沐任由手臂坠落，在空中溅射三两滴血迹。 屏障愈来愈薄，祁沐隐约间觉得熟悉的向导素气味明显，几乎缠在鼻尖。 一定在这儿，他尽了全力。 雪豹尾巴打着旋扑向他的向导，从没想过后路。 “小奚，我来带你回家。”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安索的嘤嘤声。 - 沉静的船舱内，封奚能看见远处愈发接近的船身徽章，他看向跟了一路的星灵，“祁沐他进入精神黑洞，有后遗症吗？” 星灵又支支吾吾，在封奚冷得要结冰的眼神下开口，“后遗症肯定是有的，他又没在我的保护下进去，而且进去的手段也有点偏激。” “解决。” 星灵扭捏着转了转星体，“我没法再干扰了，干扰途中会影响世界屏障，到时候再漏进来几个异族就麻烦了。” 第129章 “但是我给你留了份礼物，有你在，后遗症很快就会消失。” 封奚想再问，但星舰已经到达眼前，星灵也不再回话，星星逐渐沉寂下去。 只相隔几天踏上甲板，心中感慨倒轮换了好几遭。 祁沐没掩饰自己的激动，他率先走出，毫不顾忌扑进封奚怀抱。 臂弯圈得很紧，封奚安抚拍了拍，余光扫过，发现他在边缘星系认识的人几乎都来了。 祁沐仍承受着精神域的痛苦，他鼻尖在封奚颈间磨蹭，轻嗅了几口，用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小奚，你的味道好像变了，好闻。” 封奚能察觉到祁沐状态不对，但情况特殊，他只是圈上祁沐腰身，“嗯，让我看看你的精神域。” 祁沐偏过头，话语带上些鼻音，“不给。” 他才不让封奚看到他把自己的精神域造成了什么样。 为了彻底转移封奚注意力，他不顾周围视线，狠狠啃了口身下人喉结，又抬头碾在唇瓣。 痛苦与愉悦交织，祁沐抑制不住沉溺，几乎能品出些血腥气息。 “你走这么长时间，我想你。”祁沐借着换气时间蹭在封奚耳尖，悄悄舔了口。 封奚尽可能释放了足够多向导素，手指捏在祁沐下巴尖强迫与之对上视线，“让我看看精神域。” 他在精神黑洞只待了少许时间，远没有祁沐焦急，他更想现在立刻解决后遗症。 究竟是什么后遗症？ 祁沐又凑上去咬人，拉着封奚朝住处走，路过围观众人，他挨个盯回去，“封奚现在是我的，不许看。” 祁勒嘴角抽动，“得了，你的向导，当然是让你先领走。” 封奚指尖在祁沐手心转了圈，引得后者不禁握紧。 好像更黏他了？ 可祁沐一直挺黏人的。 第61章 超s级向导 独自出事的后果挺明显的，祁沐的眼神几乎黏在他身上，一秒都不肯移开。 封奚无奈压住祁沐的眼睛，遮住其后热烈到惊人的情绪，“能不能别一直拿这么露骨的眼神盯着我看？” 如果可以，他都怀疑祁沐要栓个链子在他身上，免得他再时不时失踪。 可惜哨兵没这个胆子，只敢用视线做链条。 想来想去，封奚决定把这几日的离奇经历作为引子，哄着人放松，“不用再担心，我遇到了很神奇的事，一个自称做星灵的家伙找上我，请我帮忙，并不是因为濒死才到了精神黑洞。” 这话反过来提醒了封奚，他收起笑捏住祁沐的手腕，轻将其手臂拉直，衣物被他扒到肩膀。 上臂血管处印着青紫的针痕，注射者的手法太暴躁欠妥，以超s哨兵的体质尚没有完全恢复。 看着就痛。 指尖轻点其上，封奚眼底压着痛惜，无需更多探查，他能想象祁沐精神域的状况。 “亲一亲就不痛了。”祁沐声音有些哑，眸中同样盈着复杂的情绪，大多并不单纯。 见封奚真的倾身低头，他没忍住伸手死死圈住封奚肩膀，几乎要将人容进骨血。 两人的身高相近，随着封奚抬手，这个单方面的拥抱转变为紧密相拥。 贴合间联系建立，祁沐愈发沉溺。 “痛，小奚，我特别痛，快痛死了。” “哪里痛？”封奚将人压坐在床沿，指尖终于从伤口离开，按在祁沐肩上防止他动弹，“我现在就进去帮你梳理精神域。” “不要。”祁沐还是拒绝，他不肯松开牵着的手，一举一动满是依恋。 “你想痛着？”封奚直觉祁沐在瞒着他作大死，但拖延这么一会儿有什么用？他迟早是要看到祁沐的精神域的。 祁沐这架势让封奚联想起捣乱过后的安索，总是欲盖弥彰叼着自己的小被子换个地方伏着，离闯祸的位置能隔多远就隔多远。 拢了把祁沐头顶发丝，封奚低头吻上哨兵充血的唇瓣，牙齿磨动，他听到祁沐哼了声。 津液过渡带来的向导素强势起到安抚效用，但他们因身体结合建立的链接早在封奚陷入精神黑洞时断开，没有引领，只在祁沐身中横冲直撞。 好像回到刚遇上封奚的日子，身体会因为对方的存在本能愉悦，祁沐笨拙地重新适应着向导素。 他平复呼吸，手指按在封奚胸口，打着圈，有条不紊向下开解。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慌慌张张等封奚同意的哨兵了。 指尖灵活挣脱布料，祁沐稍微转动腰腹，让自己换了个身位。 “饶了我吧。”封奚直到这时才捉住祁沐的手，向后倾倒在床上，看向不断靠近的哨兵。 “我身上还有伤，很虚弱的。” 祁沐眸中因他这话带上点点笑意，大概是真累了，封奚之前从没说过这话。 但话没起什么作用，反而激起他一身反骨，“但是我头好痛，只凭那点向导素安抚效用不大，我想建立链接，我们的永久结合差点消失。” “当然，如果你虚得难受，不行的话，我等等也无妨。” 封奚不为所动，祁沐动作挺快，他没反抗已经说明许多。 随意将手垫在脑后，眼中哨兵的动作更为清晰，“你的激将法还是用得这么不走心，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确实累了，不想动弹。” 祁沐动作顿住，眸中含着跃跃欲试，他换了个姿势，手上却没停。 第130章 “跟我把链接补上，我就放开你。”精神域中风暴仍在继续，唯有靠近封奚能获得片刻安宁，祁沐单手微微用力，轻到开始发颤。 见封奚没什么反应，祁沐喉结滚动，愈发直接，“不用你动，我来。” “嗯。”封奚垂眸，掌心贴着祁沐腰身，“如果我没回来，你会怎样？” “会死。”祁沐毫不犹豫，声音却无端带上压抑喘息，“所以你永远不要离开我，我离不开你。” 连威胁都说不出口吗？ 只有小孩子会拿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 如果在别人哪儿听到这话，封奚只会笑着嘲一句自作多情。 但封奚笑不出来，他抚去身上人眼角无声滑落的泪水，叹了口气，“那你可要绑紧我，我去哪你就跟着去哪。” 祁沐本就恨不得挂在封奚身上。闻言终于弯起眼眸，俯身亲吻漫着灰蓝雾气的眼。 “一定会的。” 他舌尖小心扫过，落在眼角的濡湿不住扰得封奚眼睫跳动，忍无可忍开口，“这儿有什么可舔的？” “因为再往下会痛，我只能亲到这儿。”祁沐柔韧性挺好，但到底需要弯折，他老实蹭着封奚眼睫。 “而且我喜欢你的眼睛。”如果可以，他想让这双眼睛只看他一个人。 连篇的情话让封奚心情不错，他迎着祁沐的吻，到底没一躺到底。 但也仅此而已，封奚是真的浑身酸痛，药剂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他甚至没来得及摸索出星灵说的祝福在哪方面。 他的精神域有种浸在暖洋洋泉水中的感觉，被祁沐刺激，释放出的向导素比往常多出不少。 祁沐对此感知明显，精神域的胀痛被向导素强势覆盖，但有些过于多了。 “你的味道真的变了。”没多久，祁沐便觉脑子发晕，他低头与沉默良久的封奚对上视线，颊上蕴着两片酡红。 祁沐的状态跟醉酒差不多，封奚抬手扶住祁沐不住倾斜的腰身，怀疑他是醉向导素了。 以前没这么大反应。 但这次情况特殊，祁沐精神域又乱，两相叠加似乎没什么奇怪。 祁沐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浑身发软，呼吸比往常更为灼热，“变得好香，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味道…” 贴合交接处温度热上不少，封奚迅速抬手在人额头试探，一片滚烫。 如果排除祁沐突然高烧的可能，封奚抿唇，想要起身。 可祁沐虽然脑子被热成了浆糊，还留下几分本能反应，抓得更紧，不肯放手，“别走，难受。” “没走。”封奚撕开一副退热贴，免得人被烧得不机灵。 “给你降降温。” 只是一些向导素而已，他们甚至正在建立链接途中，依旧激发了祁沐的结合热。 封奚重新回到原位，将退热贴贴至祁沐额头，“还要继续吗？” 祁沐睁开迷离双眼，温度短暂降下，他理智也回归了些，“继续，给我降温。” “一次结合不行，就多来几次呗。” 封奚好笑，“还记得我带病上场吗？” 祁沐：“不管，这是你点出来的火，就要你来灭。” 呼吸缭乱，扰动整晚安眠。 - 祁沐算是知道一语成谶怎么写了。 他拿着刚出的单子，视线一遍遍扫过规整列出的数据，横看竖看，只能看出一个兴奋。 指节屈起在上弹过，纸张发出清脆细响。 啧。 这匹配度不错。 他眼睛亮晶晶去找在另一层测试等级的向导，看封奚正无所事事等待数据，轻咳一声，故意以颇为随意的姿态递上去。 “看看呗。” 抬眸扫过祁沐表情，封奚差不多能预料到结果。 哨兵嘴角都咧都天边去了，却还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逗得封奚也勾动嘴角。 “还好。” 94的匹配度，没太夸张。 “医生说还能继续增加！”祁沐围着封奚叽叽喳喳，“90以上的匹配度已经很少见了，再往上升，咱们说不定能到独一份呢。” “真到99你要干什么？”封奚抬手揉了揉哨兵四处翘的头发。 这几日他们过得堪称兵荒马乱，在星舰上整整用了一天才压下祁沐的结合热，后续结合热非但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凶猛。 真应了那句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 封奚觉得他这辈子没睡过那么沉的觉。 感觉身体被掏空，毫不夸张。 他也没精力巡视祁沐精神域，到了终雪星便拉着人来检查。 这两日结合热已经不是多发的程度，它是时时刻刻来！ 封奚简直想把星灵拉回来要售后。 但高强度结合后，封奚担心的后遗症都没复发，祁沐仗着身体素质整天活蹦乱跳，衬得他像是被榨干了精气。 祁沐掰他的手指，“当然是昭告天下，时时刻刻跟着你。” 封奚抽手，“想得真美。” 医生走来，封奚的报告同样到手，两人一同查看，加大的等级字体毫无出错可能。 超s级向导。 医生看过两人，了然点头，“恭喜封向导，您是目前已知的最高等级向导。” 封奚的精神力几乎源源不断，极大超出了仪器测量上限，可惜安抚与共情能力稍弱，但对精神力的控制提升弥补了这点，不会再出现反向梳理的情况。 第131章 “至于您说的结合热频发现象，理论来讲概率很低，即使频繁出现，对身体有积极影响就不必担忧。” 封奚点头，拎着两份报告走出医院。 祁沐看到这报告比他更激动，一个劲盯着数据看，好像他多看几眼就能看懂似的。 “别看了。”封奚指尖捻着纸张抽起，“上车回家。” 祁沐掩盖不下激动，没上车也不老实，手臂松松勾着封奚脖颈，整个人压了上去，“你是超s向导，我是超s哨兵，我们简直是天生一对！” 封奚试图挣扎，没挣开，索性放弃。“是天生一对，可以先回家吗？” “先不回，在医生面前没敢亲，”祁沐十分遗憾，“看到报告第一眼我就激动得想吻你，两份都是！” 封奚后腰贴着车门，逐渐适应凉意，“车上不行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癖好？” 祁沐轻笑了声，声带振动顺着吻传递，让封奚也觉一阵酥麻，“笑什么？我猜对了。” “小奚，你猜得好怪，但我确实不想别人一直看着你。你都不知道，因为你是超s向导，那一层楼的人都在偷偷看你，烦。” “不过没事，我都替你盯了回去。” 封奚沉默了一瞬，自从回来，祁沐对他的占有欲望直线上升，连他身边路过的狗都要被祁沐瞪两眼。 “亲够了吗？”纵容了会儿，封奚偏头，见祁沐还想凑上来，他手指碾在哨兵后腰。 这是个颇具暗示意味的动作。 这几日彼此相合次数太多，祁沐正敏感，竟然因为简单的动作失了力气。 封奚将祁沐抱着塞进车厢，转身从另一个方向上去，“乖，回去休息。” 半晌没反应，封奚刚喊出自动驾驶，有些粗重的喘息传来，祁沐正用力扣紧膝盖，面上染上绯红。 又来。 他做什么了？！ 封奚将额头抵在窗户上冷静，伸去一只手让祁沐牵着，好稳定供给向导素。 这个家，他是回不去了。 “哥，我们下去，我要住院。” 祁沐眼眸因情意带上水光，“别，你让捧天进我的精神域，能压制下去。” 第62章 正文完 结合热频繁被唤出就那么几种可能性，既然医生说没有病变问题，封奚大概能猜出准确的原因。 强行以伤害自身精神为代价坠入精神黑洞，又靠旺盛执念离开，无论怎么看都会对精神带来不可逆影响。 而结合热其间，他们的相容性不断上升，精神域潜移默化随之改变，能温和地修复其中的漏洞。 他们的匹配度正上升，安抚效用刚好能加强。 或许祁沐的精神域中全是筛子，这才逼得结合热频发。 既然祁沐的精神域没有大的错漏，那么此时交换彼此的精神体安抚也算是有效的遏制手段。 封奚垂眼，就着两人相合的手建立链接，坠入对方精神图景之中。 永久结合后，他们的精神图景有一定的相交。 这还是封奚在祁沐精神域受伤后第一次进入，越过水滩走向雪山，浅水吻着满是皑皑白雪的高山，荡出些波澜。 从浮冰上跳下，封奚抬眸打量祁沐的精神域，与前几次梳理相比，这儿变得有些无序，雪山被削去了顶，显得有些光秃秃。 原本凌厉孤傲的山巅成了平顶，莫名有趣，山上白雪融化，只留下浅浅一层。 但有海水覆盖，雪只会越下越大，总有一天会恢复原貌。 他需要处理精神图景中突兀的存在，纵目雪山之上，其实没多少异常。 但仍旧需要时间。 因为祁沐的状态不稳，图景内日夜交换频繁，不时有几道闷雷劈下，卷起狂风。 封奚眯了眯被闪到的眼，低头看向蹭到他腿边的安索，略微俯身摸上绒毛，指向自己来时的通道，“跟我走吗？” 捧天还潜在水中，一道吐息涌出，带出一连串小气泡。 安索曾经被这样捉弄过，颇具怨气的抬起爪子朝水面拍去，没打到什么，还被咬了一口。 在外面还能以为是神奇动物，但在精神域内，安索很快锁定了敌人的身份，当即抬起圆脑袋告状：“嗷嗷嗷！” 虽说精神体大多体现特种人的性格，但封奚想拒绝承认，这两只不论哪个，都幼稚出了新天际，和他们完全没有共同点。 二话不说将安索拦腰抱起，封奚看向水面，“好好待着。” 水面上又冒出一连串气泡，表示自己听到了。 踏着浮冰又走回自己的精神域，封奚找了个小岛放下安索，看了眼一望无际的汪洋，“觉的无聊了就回去，会游泳吗？” 安索刨着水，顺着小岛游了圈，长长的尾巴在水面扫出涟漪，适应得不错。 自己的地盘已经被邪恶的精神体占领了，它也要在捧天的家留下自己的气息。 安置好两个活宝，封奚收拢意识，看向哨兵。 祁沐状态依旧不怎么好，但这两天经历的多了，他暂时能做好表情管理。 “去军部吗？” 因为结合热的是他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原本就定下计划今天去处理军部的遗留问题。 到现在，封奚对此持保留态度，“你行吗？多请几天假呗。” 祁沐显然不会觉得自己不行，“不就是精神域问题吗？这我熟，之前那么多年的精神紊乱都能过来，没哪次不行的，我能处理。” 第132章 对于偏爱逞强的哨兵群体，封奚无言以对，他握拳撞祁沐胸口，得到声压抑气音，“这样，算行？” 祁沐偏头看窗外，“你别碰我。” 为了哨兵岌岌可危的好胜心，封奚最终还是没有更改原定路线，在军部与人分离，孤身回了家。 终于能好好休息几天，他才不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做。 - 中封搭建的航线正式运行，虫族威胁不再，少数散落的虫子被逐一清缴，让边缘星系的星际往来越来越热络。 军部与边缘星系各星球结成的联盟也愈发稳固，虽与中心星决裂彻底，但混在一群试徒浑水摸鱼的大型星域中，不算突兀。 众议院与皇室吵来吵去，没分到手多少权力，反而让各大星系抓住了集权的机会。 新上任的皇帝迟迟不现身，只专注清算皇室曾犯下的过错，比仇人还急着清算自己，让一众议员摸不到头脑。 政界一团乱麻，但没影响经济复苏，军费支出减少带着税收下降，公民生活成本紧随着回落，连星网上都弥漫着闲适氛围。 边缘星系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下来，封奚走出梳理室，与最近结识的梳理向导打了个招呼。 后者眼中满是好奇，“封向导，上将他今天不来吗？” 这几日的生活太魔幻，他眼睁睁看着上将在梳理室被梳理得泪眼汪汪。 他还好心递给封奚一本传递梳理经验的指导书，没想到第二天的梳理没半分改善，上将的泪花比前一天还大。 他都不敢承认是自己教的经验，生怕祁沐知道了灭他口。 但在这样可怕的梳理下，祁沐仍每天准时来梳理室坐两个小时，他很是佩服。 封奚手上正拎着指导书，书页边缘被他翻得卷曲，可惜很明显古老的印刷方式没给他带来半分助力，做了笔记也无济于事。 “军部飞船今日试行，他过不来。”作为飞船总设计师，封奚也需要去看看。 向导点头，看着他手中的指导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这本理论可能过时了，封向导你不用因为这本书受限。” “这本？”封奚捻开页书，看了眼其上的笔记，摇头，“有用的。” 他合拢书籍，朝向导点头后离开，纸页互相摩擦，其上内容绝不是有关梳理的笔记。 事情的起因要从几天前说起。 有捧天进入祁沐精神域后，结合热的症状逐渐消退，随着精神域修复，不会再反复。 可在压制下不适后，祁沐又摩拳擦掌想挑战另一个难题。 那就是捧天到底什么时候会见他？ 在祁沐视角下，捧天颇为神秘，在他的精神域内尚且能来去无踪，而且经过封奚认证，捧天绝对不是条普通的小蛇。 可惜他没吸引到捧天，加上封奚不爱释放精神体，他只能冥思苦想其他花招。 引诱捧天出现的过程在祁沐的执着下变得极富趣味性。 他猜测了许多可能的场景，就是不对，干脆拉着封奚来场角色扮演。 他每天都找封奚做常规梳理，时间长了，他不信抓不住这只狡猾的小蛇。 事情在第一天就出了意外，封奚共情能力低，随着等级上升，常规梳理带来的疼痛只多不少，他猛一下不适应，差点在外面哭出来。 痛得脑袋都木了，精神域出现什么他都关注不到，只想抱着封奚哼唧。 事后他复盘了过程中的纰漏，很快制定了下次的目标，但仍不解气，啃了人一口才松开。 祁沐怀疑封奚那时候捂着脖子，一直盯着他看，绝对是在伺机报复，不然第二次他不会又狼狈败下阵。 对刚开始的疼痛有了预期之后，祁沐信心满满在会议结束后去预约梳理。 因为某些爱好，他们在军部兢兢业业假装单纯的梳理关系，不仅能打消身边人八卦的心思，还能挽回番他的名声。 经过严格的预约流程之后，他等了十分钟才见到只会为他一个人梳理的向导。 他看到封奚手中拿着本书，没看过，但凭封面能看出是提高梳理体验的，祁沐因此短暂放了会儿心。 然后他就因为这点松懈付出了代价。 向导素愈发浓郁，气氛铺垫得刚刚好，他刚羞涩地准备接受梳理，封奚的精神触梢推着精神体进入。 痛就算了，捧天在他精神域排山倒海，折腾得他刚开始就软了身子，颤着手拽着封奚衣袖。 他结合热都要出来了，封奚竟然在书上记笔记，还问他有没有感觉愉悦！ 回忆起当时场景，祁沐捏碎了手中电子笔。 他知道特种人特殊，但没想过这么特殊，明明前一天的梳理让他痛不欲生，第二天仅仅是改变共鸣的位置，徘徊的欢愉就抹消了他对疼痛的感知。 他那时尽力点头，然后… 封奚告诉他，在外面，不要起反应！ 他忍得泪都下来了，恨不得当场吃了封奚，但围观的视线存在感十足，他还是一点点压下了欲望。 努力了这么久都没见到捧天，祁沐望着飞船冷笑，他今天做足了准备，绝对能成功！ 心中想天想地，他没注意身后，直到肩膀压上几分重量，祁沐才发现封奚正看着他。 “想什么呢？”封奚问，一边抬头看试飞巡航的飞船。 第133章 “咳，小奚，等会儿结束你等等我。”祁沐认真维持着上将应有的风范，与封奚保持两步远的距离。 出于舆论需要，他目前得营造一个沉稳有力的角色，好压住刚结起得联盟。 如今不再能靠武力值获得认可，大家更期待军部推出几条稳定边缘星系的政令。 封奚没打扰他凹姿势，回应过后走向试飞场，拿过助手记下的数据，上手调整完成后放回去。 这将是中封与军部合作的第一批飞船，各项性能比起z系列都有上升，根据边缘星系的情况做了调整。 这批飞船不为盈利，目的只在辅助维护新建立的航道上。 试飞一切顺利，封奚脱下工作服，朝约定好的位置走。 路过拐角，他被祁沐拉进阴影。 “什么事？” 封奚视线定格于祁沐面容，哨兵正维持着深沉表情，指尖松松捏上他手腕，拉着他向前走。 安索不知何时出现在脚旁，堵住他离开的路，乖巧跟着迈步。 “现在只是单纯的梳理关系？另外，不能回家谈吗？”即将走向廊道，封奚提前确定。 结合他这几日在祁沐身上的探索，祁沐忍无可忍警告下他十分正常。 可祁沐决定在军部商量，他许多安抚的举措不好施展。 “就在这儿。”祁沐不想理会形象要求，他快走了几步转身，“你随意咯。” 封奚拉开腕上手指，一点点与之交缠，偏头看向祁沐，“说吧，早说早回家。” “你的精神体…”想到这几日因梳理带来的旖旎经历，祁沐眼角泛红，抬手捏了捏耳尖缓和。 说好了要靠自己的努力领捧天折服，他感觉自己放弃得有些或许迅速了。 “回去我让它少在你精神域捣乱。”封奚抓紧祁沐手指，试图分辨这人有没有因他这几日出格的探索生气。 “你的精神域恢复得差不多，要不这几天让捧天先回来？缓几天再梳理。” 祁沐咬牙，猛地合拢手指，阻止封奚继续说下去，“我要看它究竟是什么！我没想停下，说不定和它打好关系，下次梳理就不痛了。” 封奚松了口气，他喊出捧天。 长条条从天而降，猛地埋进安索毛发，惊得雪豹弹射起步。 祁沐则睁大了双眼，那根本不是条海蛇，捧天头上支棱着两只细小圆润的角，在安索绒毛间起伏时还叉了几根毛发出来。 四足着地飞上半空，捧天没跟安索一般见识，悬在封奚面前吱吱叫。 星灵说这玩意是图腾化身，封奚起初还抱着点尊敬的心思，几天过去，他只想把捧天手动闭麦。 “蓝星龙？”祁沐小心伸出手，没敢碰，只喊了声。“捧天？” 封奚指尖捏着捧天的喙，将其拖到祁沐面前，“随便捏，但没安索手感好。” “但它是龙啊！” 听到祁沐震惊，捧天骄傲挺起胸膛，身子随之抖动，像个起伏的皮筋。 祁沐突然祛魅了，伸出两只捏上去，与之对视。 或许是因为刚夸过，祁沐没受到反抗，一寸寸拂过光滑细腻的鳞片，突然生出更多好奇，“它最多能多大？” “而且，传说龙的性格很重欲，为什么你平时这么冷淡？” “最后，真的有两个吗？”可惜捧天全身鳞片都服帖收拢，什么都看不出来，祁沐只能星星眼看向封奚，等待解答。 封奚连带着把祁沐也闭麦了。 “闭嘴吧你，融合态有你想要的，敢试吗？” “有什么不敢的？”祁沐眼睛更亮了，挣脱封奚手心，“小奚你要是早点展现一下，我一定很早就能才出来捧天的种族！” 封奚觉得祁沐大概是人不行偏怪路不平的典范，把捧天丢回精神域，靠近祁沐耳边低语，“我还有两个惊喜给你，想要哪个？” “惊喜？”祁沐随机选择，“你最想告诉我的。” “嗯…”封奚犹豫片刻，拿出包中指导书，“看看。” 祁沐翻页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翻阅结束，他耳垂通红，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你这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也叫惊喜？” 封奚指给他看，“根据共鸣理论，接近这几块区域会带来结合热类似的感受，有助于加强体验。” “我把你精神域中特殊的位置都标记了出来，每处薄弱点也在，怎么不算惊喜？” 详细的数据无需赘述，封奚拿出处理飞船数据流的经验，成功让指导书成为了真正的指导书。 “有这个，以后的疏导不会再让你感觉到痛。” 祁沐：“合着每次梳理你那么吊着我就为这个！我生气了。” 封奚早有准备，亮出第二份礼物，终端界面上，静静躺着申请通过的信件。 祁沐狐疑点开，是来自塔与登记中心的信。 “只差你签字了，预约在今天。”封奚验证过信息，走出军部。 祁沐还愣在原地，字迹在终端上成型，很快通过。 只需前往登记中心验证，他们便正式得到结合证件。 这就拿到证件了？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封奚勾唇放慢脚步，语调慵懒，“你说要挑一个有意义的日子步入婚姻，我想了想，今天有两点好处。 一呢，军部的飞船成功试飞，意味着要开始批量生产，也是边缘星系的造船业进入正轨。二呢，是我编纂的指导书成书之日。” 第134章 第二点不用说了啊混蛋！ 祁沐猛地夺过指导书，“不要再提它了！” 封奚眼中笑意更甚，“好吧，开个玩笑。” 悬浮车启程，窗外风景飞逝，祁沐掩下眸中兴奋，抑着呼吸满心期待。 封奚拉他回神，“我问过你父亲，按星历算，你的生日是今天，这天也是我们逃离y83的时间，挺奇妙的，所以才选的今天，以后有人问起，你大概能说挺多。” 祁沐回不过神，车停泊着，封奚清晰的存在就在身前，他垂眸，沉溺在绵长拥吻中。 问到日期时封奚犹觉不可思议，按星历算，他与祁沐竟在同一天离开，而这一天恰好被祁勒指定为祁沐生日。 兜兜转转，这一日又将被赋予新的含义。 - 封奚平复着错频呼吸，眼看祁沐还想攀扯，理智暂时占据高地，他伸手压住祁沐肩膀，“冷静，再磨蹭会儿他们要下班了，今天特殊，不能错过。” “剩多长时间？”祁沐移不开视线，不肯下车。 “20分钟。” 祁沐：“不管了，我连让他们推迟下班的权力都没有吗？我借你钱给他们发补偿金。” 借钱也能说这么豪横，封奚抑制不住笑，“我不想出钱协助你挤占别人的休息时间。” 祁沐：“你想！” 最终还是用上了特权，新开的窗口后管理员亲自操手。 两人的唇都有些肿，封奚幽怨看了祁沐一眼，口语道：“还要拍照，你完蛋了。” 祁沐不住笑，不小心牵扯唇上伤处，顿时失去表情管理，眉峰挤着，“你咬我咬得更狠。” 在全息相机下，祁沐朝后靠向封奚，露出个笑，封奚被祁沐发丝扰动，微抬手拢过去，亲密无间。 管理员洗出全息照片，“恭喜两位，只剩最后一步测试匹配度了。” 面对熟悉的仪器，两人都没磨蹭，输入精神力后安静等结果。 祁沐对这张全息相片爱不释手，如果不是要放在证件上，他一定去洗很多份带着。 不过放在证件上也不错。 管理员吸了口凉气，略带歉意看向两人，“抱歉，仪器好像出错了，麻烦二位重新测一遍。” 封奚询问：“这次是多少？” “100%，但这怎么可能呢？”管理员疑惑敲击编辑器，想排查出错误。 封奚也怀疑错了，先前是94，没多长时间增到100有些夸张。 他点头接受，与祁沐又测了一次。 还是100。 管理员又换了台仪器，“抱歉抱歉，按照规定，100是明显的错误数值，放不上去的。” 封奚：“如果还是，就敲个99上去吧。” 精神力输入，两人屏息等待，数值平滑到达顶峰，等了许久仍是满格。 管理员眼中满是惊奇，却知道自己不该耽误更多时间，连忙将打印出的证件递上，“恭喜二位，星网上同步可查。” 拿到证件，祁沐指尖都有些抖，深呼吸压下去后，他立刻在管理员帮助下找到自己的婚姻状态，截图后带着证件一起发布。 “好喜欢你！” 短短一句话后配着图片。 封奚拿着大号回复：“我也喜欢你。” 在各式消息轰炸的星网，这条分享被一众同人写手、议员、军界接连顶了数天。 99%的匹配度过于新奇，连路人也不断被吸引，成了帝国分裂第一个传遍星网的消息。 某天，封奚拿过祁沐手中终端，又在上面看到篇关于他们的文，兀自沉默，“我做得不比这上面写的好？” 小黄|文不会死而复生了吧？ 祁沐瞥他，“你怎么这么不纯洁啊？我才不爱看那些，现在也不火那种了。” 祁沐仰起头，让眼泪自然流回去，“他们怎么那么会写啊？我们简直是神仙爱情！” 同人写手比军迷还了解战局，把他们对抗虫族时的遭遇拼凑出大致相貌，一个比一个能编。 如果不是当事人，祁沐真的会觉得自己经历过这些。 “而且，你竟然背着我暗地记录生活！我怎么不知道你私人号整天分享？” 封奚突觉不妙，“是你从来不主动看，不对，你又为什么看了？” “上面写的，”祁沐朗声阅读：“祁上将不知道的是，封奚最爱吃他做的饼干。许多个日夜，在做出种种足以决定战局的决策时，封奚皆是靠着心中由日常点滴构建的世界支撑。” 封奚：“别看了，离你敲定的婚礼仪式剩一个月，你想单纯在军部食堂请大家吃饭吗？祁叔和竺泉这些应该不会在意，但我老师和小安也过来，总不能就这些。” 祁沐躺平在床，“为什么需要过目的有那么多？巴顿他给我调了50家策划公司供选择！我要不识字了。” 他退出文学网站前还不忘丢下打赏，期待孵化出更多有意思的文章，一想到要面临的繁碎准备，祁沐想吐魂。 “我的老师弗朗西斯科有暂时定居的打算，能不能搞定看你们努力，我帮不上忙。” 祁沐起身准备与困难斗争，起到一半发现封奚正拿着终端飞快隐藏动态，霎时被吸引过去，“你干嘛呢？” “里面有亲昵照，不准窥屏。”封奚拨开哨兵毛茸茸头发，顺带清空浏览记录。 “哦，我只是觉得大家想象的我们挺好玩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看了。”祁沐无意识蹭了蹭封奚脖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第135章 “没介意，只是我只能接受现在这种可能，”封奚低下头，下颌压在祁沐发顶，莫名感到安心，“无数个巧合导向今天，所以我很珍惜。” 祁沐想抬头，但迫于姿势，他只好用手背轻推，“但是中间有很多遗憾。” 如果封奚被佣兵追时遇到的是他，他一定不会出卖朋友，或许封奚很早便能回家。 如果在研究所没有那一年误会，封奚不需要多痛苦一年。 可惜没有如果。 封奚并不感到遗憾，他向后空出身位让给祁沐，“有遗憾的故事才更完整。” 祁沐抬头在封奚喉结轻咬，“你怎么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