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节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作者:尤时 作品简介 慕家不受宠的嫡女,被一道圣旨赐婚给命在旦夕的太子周璟冲喜。不少人看笑话,可别把人给冲死在榻上。 周璟一睁眼,就多了个未婚妻。小姑娘明明很怕他,却还是忍不住的表忠心:“殿下,我会对你很好的。”“殿下,你去后我定多多烧纸钱,再为您烧几个美婢纸人。”“殿下,我会恪守妇道,日日缅怀亡夫!” 第1章 下旨冲喜 皇城的天黑压压的,似是酝酿一场暴雨。 一道冲喜的圣旨从皇宫送去慕府。 “完了,这下全完了。” 慕夫人哭哭啼啼,被慕政一脚掀翻。 “哭哭哭,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哭?” “你把女儿宠的无法无天,又引狼入室,将你那下贱的侄子接到家里,才让两人不知廉耻的厮混苟合!” “这下完了,全家都得遭殃!” 慕夫人狠狠撞上身后的柱子。她又疼又凄苦。 “老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月儿?” “太子重伤昏迷不醒,都说他凶多吉少快死了。” “是,皇上早想把月儿赐给太子,可一没婚书,二没许诺,当年只是随口一提。谁敢当真?皇上也早后悔了,看不上咱们慕家都去别家挑太子妃了。如今太子在战场上出了事,又想到了我们,月儿心里苦啊。她如何能甘心当寡妇?” “这才一时没想开,做了错事” 慕夫人气啊! “闭嘴!” 慕政暴跳如雷:“她是离不开男人吗?和人私通都干得出来!你那个侄儿真是好本事,借住家中才多久,就把她骗的清白都不要了?” 也不怪他气急攻心,毕竟一个时辰前,他亲手在榻上捉了奸! 眼下,慕如月已不是处子之身。如何同皇家交代? 真是天要亡他慕家! 慕夫人毫不在意:“老爷怕什么?太子都快死了,他还有力气能圆房吗?” “蠢货!皇家成亲你当儿戏,宫里是有嬷嬷来验女儿身的。” 这可是欺君之罪! 慕政又急又气,从屋里抽出一把剑来。就要往外冲。 “我去杀了那个孽障!” “老爷,不可!” 慕夫人扑过去,跪在地上,眼里含泪死死哀求:“月儿是您最疼的骨肉啊。” 她生的美,又最会勾人。每次娇娇一哭,慕政都要酥了半边骨头。 当初,她就是这样跪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嗓音娇媚楚楚:【老爷,妾无处可去,您就收了我吧。】 男人有几个能不被美色蛊惑,慕政背着快要生的原配,每日抓心挠肝的,恨不得力气都使在这个外室身上。 原配一死,慕政就迫不及待把外室接回府中夜夜欢好。她这才成了续弦。 慕夫人死死抱着慕政,不让他走。慕政急上心头,抬脚对着妇人心口又是一踹! 怒吼。 “死了一了百了,好过来祸害全家!” “这孽障要什么我不给?啊?从小到大,我缺她吃的还是穿的?请最好的先生,费劲心思的栽培,可她呢?她就是这么报恩的?” 说着,他一把提起慕夫人的衣领,像是要吃人的妖怪。 “你还好意思哭!都是你侄子做的孽!” “当初我就说家里女眷到了出嫁的年纪,他过来借住实在不方便,你非要一意孤行!” 慕夫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是理亏的。 她娘家条件不好,侄子又一事无成。只知道偷鸡摸狗,婚事没有着落,她当姑姑的着急就想着将府上的庶女嫁给他。 庶女只是赔钱货,侄子嘴甜,没准几天就把人搞到手了。 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侄子搞的不是孙姨娘生的慕如琴,而是她的女儿如月! 她很后悔接人过来小住,害了女儿的一生! 这里,除了她们二人,还有个孙姨娘。 “月儿……她也是一时糊涂。” 孙姨娘候在一旁,见慕夫人挨打也没去拦,甚至巴不得慕政把人打死。 狗屁一时糊涂,那慕如月可是要死要活闹着只嫁表哥呢。 孙姨娘眼里闪过算计。她上前,拜了一拜,浅浅一笑,意有所指:“老爷急糊涂了,怎么就忘了您还有个女儿。” 慕夫人气的想抓破她的脸。 “孙姨娘!你家如怜已出嫁,如琴又是个庶出!模样不出挑,性子也愚钝!最不会讨人欢心,你想做飞黄腾达的梦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 慕政却仿若未闻,他深思片刻踌躇问:“你指的是梓寒?” 慕梓寒? 慕夫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大变,当即恼的数落。 “孙姨娘,你这是什么破法子,不成,我不同意。” 见她态度异常激烈,孙姨娘眼底闪过不屑。她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 “梓寒是先夫人生的。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嫡女。是,她是比如月小一岁。” “可前夫人还在时,没同意你进门,你们母女没在慕家祠堂磕过头,更没上宗谱。” 这是慕夫人永远的痛。 当初先夫人不同意她进门,甚至指着她的脸骂。 【老爷从妓院赎回来的,我嫌脏!】 害的她当了三年没名没分的外室。 慕梓寒很少出门,时间久了,世人早就忘了,慕家还有这么个嫡出姑娘。 所有人眼里,慕大小姐的就是她女儿如月。 如果这个身份保不住的话,岂不是公昭天下,她这个继室不检点,早早就和慕政滚一起了。 慕政是男人,顶多背负一句风流,在这个世道,可算不得贬低。 可她是女人,名节大过天。 以后,她肯定少不了被指指点点。 不,她不要。 她不想听,孙姨娘偏偏要讲给她听。 “那时候,梓寒一出生就是慕家的嫡出大小姐。” “当时老太太还在,最疼我们大小姐了。病逝前还舍不得的拉着大小姐的手。对着所有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照顾好她的心肝。” “至于如月小姐,老太太当初看都不看一眼呢。” 第2章 糟蹋 “没钱你看什么病?滚滚滚,不要耽搁店里做生意。” 京城里面最有名的药铺当属慈春堂,这里坐诊的大夫医术精湛。看病也最费钱。可即便如此,慈春堂日日还是挤满了人。 所有人都看向被驱逐的少女。 她梳着最简单的发髻,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露出来的眼睛却灵动可人。 “哥哥病重,我来的急,手里的银子不够,不如先赊账,回头我就送来……” “不行!今儿让你赊账,明儿再给别人赊账,药铺还开不开了?” 小二哼了一声,鄙夷道:“你这样占便宜的穷酸货色我见多了。” 慕梓寒红着眼,边上的人见她可怜,难免指了个方向。 “这条街尽头也有一家药铺,价格便宜,你不如去哪里看看。” 慕梓寒摇头,难堪和无助让她浑身战栗。 “有些药只有慈春堂才有。别处买不到。我还想请李大夫过去给哥哥把把脉。” 小二一听这话,嘲讽的笑了。 “李大夫是我们慈春堂的活招牌,等闲不会外出坐诊,你倒是谎话连篇。” 他是刚被召来的伙计,在这里当差,富贵人家的赏银就是不菲的收入,也就养了心高气傲的毛病。 “怎么还不滚,脸皮这么厚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节 见她不识趣,小二黑了脸。 而慕梓寒的视线落在背着药箱刚进来的老人身上。面纱下的脸绽开喜悦。 小二也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诶呦,您回来了,药箱小的给您提着。” “在外面就听到你吵嚷,发生什么事了?” “这不是有人过来闹事吗,李大夫您瞧,就那个。” 常年冷着脸的老人看过去,他定神一看,难掩激动。 “是慕小姐吗?” 不等慕梓寒回应,他就急急道:“慕将军可是又病了?我这就过去看看。您先别急。” 他离开前,不忘了冷冷看向小二:“你这种人,慈春堂用不起,明日不用过来了!” 周围看戏的人回过神来。 “原来是慕将军的妹妹,倒也不足为奇了。” “是啊,慕将军对李大夫有恩。” “说起来这对兄妹……可怜啊。” 两人快马加鞭的回了慕府,一路都没耽搁。 “哥哥一早吐了三回血。睡下后到现在都没醒。” 李大夫细细把脉,收回手。 “老朽无能,不敢开方,将军这些年吃的药,还是三年前宫里太医开的药方。” 他不忍道。 “只怕……只怕也就这几个月了。小姐还得多做打算。” 这对慕梓寒而言,无疑是打击。 送走李大夫,她哭了一顿。 孙姨娘是这时候过来的。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慕梓寒擦擦眼泪就要回屋,却被孙姨娘笑着拉住:“是老爷让我过来传话,给您说喜的。” 喜事? 何喜之有? “宫里下了赐婚圣旨,小姐过不了多久,就是太子妃了。” 孙姨娘笑吟吟:“当了太子妃,日后太子登基,您就是皇后,咱们慕家这是出了一只金凤凰!” 慕梓寒的脸却沉了下来。 “大小姐的婚事,怎么成了我的?” 一听这话,孙姨娘有些讪讪。 “这……您这是说气话了。” “当初皇上提出婚约,还是咱们大少爷救驾有功拿命换来的。” 说起这事,慕梓寒一阵恍惚。 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将军慕衍中毒,皇上体恤臣子,命他回京调养,更特地办了宫宴接风洗尘。 可谁能料到,好好的接风宴偏偏有奸细行刺,慕衍替皇上挨了那么一剑。旧毒加新伤,险些没熬过去。 慕衍倒下,边境动乱。这也有了后面太子周璟领兵出战的事。 孙姨娘提到此事,依旧唏嘘。 大少爷没中毒前,是多能耐的人啊。全京城谁不羡慕五品通政司参议的慕政生了个好儿子。 “那么多的人,只有我们少爷拼了命去挨刀子。这是忠。皇上心疼臣子,有意将公主许配,大少爷不敢耽误公主婉拒,这才有了后头皇上允诺太子和我们大小姐的事。” 慕梓寒不语。 孙姨娘话音一转。 “你是大少爷的亲妹妹,慕如月可不是。这婚事哪有到外人头上的道理?” 她算什么! 这对母女也不撒泡尿照照! 整天白日做梦。 孙姨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宫里那位,身份尊贵,能力学识都是拔尖的。” “我们这位夫人,也不是我埋汰,之前当过外室,靠着狐媚手段上位,她生的女儿怎么敢肖想太子。” “太子出征的这三年,她这些年可一直顶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招摇。” “但人在做天在看,您的婚事,谁都抢不走。” 慕梓寒似笑非笑:“慕如月不当寡妇,这是推我出去当?” 慕梓寒一针见血:“当初没有爹点头,她们母女又怎么敢惦记太子。” 孙姨娘笑容僵硬。 这件事的确不地道。 慕衍和慕梓寒是慕政和先妻柳氏生的。说起慕政和柳氏,那可是一段好姻缘。 两人也恩爱过,可男人哪里不偷腥。 慕政总以公务忙为借口,跑去和偷偷摸摸养的外室抵死缠绵。 柳氏得知此事,受不了打击,提前早产。生下慕梓寒就撒手人寰了。 而慕政带回抱着孩子的外室,将五岁的慕衍叫到身侧。 孙姨娘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有多虚伪。 【你母亲没了,为父也难受,可人总要朝前看,过来见见你继母还有妹妹。】 【月儿比梓寒大一岁,论着年纪这辈分得重新排。她才是府上的大姑娘,梓寒排第二。可记住了?】 也不怪五岁的慕衍同慕政离了心。 亲手带大哇哇啼哭的妹妹。他那么拼命的建功立业,无非是清楚慕政不可靠,他得为了慕梓寒闯下一片天来。 其中艰辛不提,他也的确做到了。 偏偏事不如人愿。慕衍中了毒,至今难解!一朝跌落成了地上的泥。 为什么当初皇上提出赐婚时,慕政最先想到的是慕如月? 那是因为许多年前,他领着抱着慕如月的慕夫人回府。有云游的道士在府外停留,留下一句。 “这府里的女娃娃长大后是有造化的。大富大贵的命。” 大富大贵的当然是慕如月了。 而慕梓寒,慕政一向不喜。只觉得她是不祥之人。 在他看来,柳氏就是被慕梓寒克死的。和他没关系。 第3章 太子周璟并非良配 慕梓寒因为慕衍的事,本来焦灼不安,一口火气不知怎么发泄。 她这会儿沉了脸。 “姨娘整日在卢艳面前上赶着献殷勤,怎么,如今跑我这里,是和她闹掰了?” 说着,她唇瓣一动:“看我这记性,险些忘了孙姨娘生的大儿子,前不久被卢艳做主定了婚事,你心里不满意她说的亲,自然要怀恨在心的。” 卢艳就是慕夫人。 “要我说,姨娘也别太斤斤计较了。那姑娘虽是个哑巴。可还没嫌弃你儿子长的丑呢。这么一想,你儿子是占了大便宜的。” 孙姨娘整个人就不好了。 她忍着怒意。 以前她对慕夫人毕恭毕敬,无非是想让她在儿女婚事上多多上心。 可慕夫人吹着老爷的枕边风,让她女儿如怜嫁给了老头,转头还想让他儿子娶个哑巴! 还说…… 【那姑娘的父亲和老爷同个官阶,你儿子是个庶子,还想娶京城的名门贵女不成?姑娘是有残缺,可两人的事成了,有老爷扶持,岳家扶持,你儿子以后还能差了?哑巴怎么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以后还没本事和你吵。婆媳没矛盾多清静。】 呸! 你怎么不说,把你女儿嫁个哑巴! 为了这件事她求慕政,偏偏,慕夫人卢艳好一手哄人的手段,慕政转头斥责她不懂奉献。 卢艳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算计来算计去,还想算计她的女儿如琴嫁他侄子。 这种做过外室的,勾引人的手段比青楼还厉害,娘家卢家会是什么正经人家? 慕梓寒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开始赶人了。 “出去!” “卢艳不是东西,你整日围着她打转,也不见得是好的。” 她正要拿扫帚赶人,就有人从外面进来。 “小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节 是阿无。 他是哥哥从战场上救回来的。非要报恩,回来后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慕衍。 几日前阿无生父做寿,慕衍准了他几天的假,所以现在才回来。 阿无手里提着点心,是家里做的。拿过来给小姐少爷尝尝鲜。 就在这时屋内茶具不小心摔碎的动静,慕梓寒和阿无连忙进屋。 地上一片狼藉。 慕衍伏在床前。 他虚弱的笑着解释:“想喝水,可手里没劲儿。” 他看向慕梓寒,低叹:“哭了?” “没有。” 慕梓寒低下头。 眼角被碰了碰。 慕衍叹气:“这儿都肿了。” 他不知李大夫来过一趟,这会儿温声细语:“哥哥就是太困了,睡得有点久。不必担心。” 孙姨娘哪里舍得就这么走了。也跟着进去。 “大少爷。” 她突然挤开慕梓寒和阿无。 屋里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孙姨娘心下惋惜,忙说:“这……太子前脚刚回,后脚赐婚圣旨就到了。所以老爷让我跑一趟。” 慕衍的脸黑了。 他和太子周璟打过交道,那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常年含笑待人,骨子里却比谁都凉薄。 那对母女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如今见情况不对,就畏缩了。想把梓寒推出去。 慕衍怎能不怒? 他也没多久的日子了,就盼着慕梓寒能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 可周璟并非良配。 皇家本就复杂。何况太子周璟还是个半死人! “咳,我是明白了,前院的人好事全想占,见情况不对了全往别人身上揽?咳咳。他们咳咳。” 慕衍一激动起来,就咳嗽个不停。喉咙里痒的干涩。 慕梓寒心下一惊,忙去端水。 水里面加了她自制的枇杷露。 慕衍抿了几口,在枇杷露的滋润下,瘙痒得到片刻的缓解,这才讥讽的扯出一个笑来。 “她慕如月以大小姐的身份自居十余年,往前张扬的很。如今倒愿意让给小妹了?怎么,卢艳为了这个女儿竟愿意将她外室上位的遮羞布给掀了?” 这话,孙姨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接。 慕衍道:“这京城里,官大压死人,别说太子不行了,就是他如今死了,下葬了,嫁过去那也是皇家人,在慕政这种唯利是图的人眼里,照样是香饽饽。” 慕梓寒也察觉出不对劲。有画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也是奇了怪了,慕政不送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过去,却挑了我,上回见时,他辞严厉色的很,生怕多看一眼就能克了他的命。” 这期间肯定有问题。 慕梓寒似笑非笑:“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思来想去,问题只怕出在了慕如月身上。” 孙姨娘一时语噻。 明明她来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这时候却派不上用场。 “孙姨娘。” 慕梓寒走近,被冻的红通通的手搭在孙姨娘肩上。让孙姨娘一个激灵。 “那卢家子刚来慕家,对如琴妹妹最是殷勤,你说奇不奇怪,他突然间阳奉阴违背着卢艳将那些哄骗姑娘的手段使在了慕如月身上。” 孙姨娘瞳孔剧缩。 慕梓寒:“当然不奇怪,毕竟一月前,后花园假山前,我可是亲耳听你怂恿他的。” 孙姨娘哪里还敢说一个字。 慕梓寒怎么知道的! 明明她很小心了!故意在晚上,大家都睡下了的时候! 是她做的怎么了?卢艳敢算计她,就要接受被反噬的事实。 “你那夜说……” 慕梓寒学着孙姨娘的语气。 “卢家侄子,你可不能犯糊涂,我家如琴是庶女,慕如月可是花容月貌的嫡女。娶了她的好处可比如琴多的多。” “这话是姨娘说的吧。” 说着,她声音低了下来。 “孙姨娘,我厌恶那对母女,你只怕不比我少。你我虽不在一条船上,可你为了让她难堪,转眼自作聪明拉我下水,这可不地道。” 第4章 他,对自己一向够狠。 孙姨娘实在怵的慌。 慕梓寒如果把她算计慕如月的事抖出去,她也就彻底完了。 没人会放过她。 “好端端的,你抖什么?” 慕梓寒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意有所指说:“姨娘该庆幸啊。” “不是她慕如月,只怕和卢家侄子不清不白的就是如琴妹妹了。” 别说了! 孙姨娘真怕隔墙有耳,事情败露。 她不敢久留,匆匆找了个借口就遛了。 回去的路上孙姨娘甚至在想,慕府只怕从今往后不得安宁了。 凭着慕梓寒那唬人的本事,若要哄她上花轿,怕是难。 慕政那边饭也没吃,只顾着等孙姨娘的消息。 最后等到了一脸愁苦的孙姨娘。 “如何了?” 孙姨娘只能把自己摘去。 “老爷,恕妾无能,本以为夫人和大小姐之间不合,可念着到底是一家人。故托大去当个中间人,好缓和……” 慕夫人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孙姨娘,今日一直和她作对! 她站起来,气极反笑:“她是不愿意?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拿乔?”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皇上的意思,老爷也做主了。由得了她不愿意?她个不识好歹的!” 果然是没有母亲教养的人! 孙姨娘忙上眼药,她瞥慕夫人一眼。 “夫人,妾是没法子了。眼下这个节骨眼,若不能取得大小姐原谅,咱们慕家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慕梓寒那个刺头,且让慕夫人头疼去吧! 慕夫人气的够呛。 “那件事,她也的确受委屈了。她不痛快,使小性子也在所难免。” 慕政又说:“你赔礼也好,道歉也罢,务必不能让这婚事出半点差池,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俨然忘了,那件事上,他也是帮凶。 皇宫巍峨壮观,金砖铺地,太医们在东宫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砰’的一声响,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 殿内的奴才吓得全部跪到地上:“皇上息怒。” 端漠皇蓦然起身,一国之主身上的威压避不可避。 “一群废物!” “朕不听什么束手无策,只要太子无虞!都记住了!他若有个好歹,你们都得陪葬!” 太医们叫苦不迭。 周璟伤成那样,没有及时处理又一路舟车劳顿,能有一口气已经是命大了。他们摸出来的脉象也实在古怪。 只怕大罗神仙来了,无力回天。 可面对帝王的震怒,他们到底不敢多说一个字。 谁让那里面躺着的是端漠皇朝的太子。 皇后凤袍加身,精致而雍容。这会儿眉目愁苦,从内寝殿出来。 自从得知周璟有恙后,她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她手里捏着刻有梵文的佛珠,怕扰了里殿的周璟,嗓音压的很低:“慕家那边可有不满?” “慕家胆敢不满?”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节 说起这件事就来气。 宣读圣旨的公公过来回话,说那慕家上下都在强颜欢笑。 公公还没走远,就听见那慕夫人的哭声。 端漠皇浑身都是上位者的压迫。 “要不是灵通寺妙隐大师给太子批了命,指明要慕家小姐,朕怎么可能放着重臣女退而去求其次。” 公主许给慕衍,当初他刚说完,就已经后悔了。他是君,慕衍是臣,慕衍救他,理所应当。 如果慕衍身体无碍,公主嫁过去,也是好姻缘,可如果有碍呢?他可舍不得。 好在慕衍有自知之明,自知不配婉拒了。 而太子周璟…… 三年前周璟出征时,妙隐为他算了一卦。说此番只怕凶险,提出将慕家女的事定为太子妃的事,端漠皇这才有了口头允诺。 这三年一直没有赐婚彻底定下,无非是思来想去,慕衍无法再成气候,慕家如大厦倾斜,那慕家大小姐没有强力的母族,如何配得上太子妃一职? 皇上后悔了,就想着周璟平安回来后,这件事还有反悔的余地。 别扯什么君无戏言,他可是天子,谁敢不服? 可偏偏周璟出了事。他哪里还会再去在意那些? “慕政是个糊涂人,就盼着他家的女儿是个懂事的。若是璟儿身子好转,那朕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不过,她是慕衍的妹妹,应当不会差。” 皇后说:“慕家丫头我只见过一回,就是三年前的那次宫宴。” 那时慕梓寒跟着慕衍。明明他们身侧还有几个慕家姑娘,但皇后一眼看中了慕梓寒。 兄妹两人生的太像了。 也唯有慕梓寒生的最娇俏。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慕梓寒和慕衍走的最近,笑的娇憨。直到其中一个打扮的格外珠光宝气,死皮赖脸的小姐往慕衍身上贴。 哥哥的叫着。 语气好不亲昵。 不少人以为,她是慕衍的亲妹妹。 但皇后从嬷嬷嘴里得知,那是慕政后娶的夫人生的女儿。 皇后觉得她心眼多,随意看了一眼,压根没放在心上,慕如月也不值得她多花心思。她很快又去看慕梓寒。 念及此,她感叹。 “这几年过去,也不知出落的何等标致。” 只盼是个好姑娘 两人又在东宫待了许久,直至夜幕降临。 四下静谧。 东宫伺候的奴才全都退到殿外,太医轮流守夜,留下医术最精湛的蒙太医,其余的怕掉脑袋,忧心忡忡回了太医院翻查医书古籍。想从中找出差不多的症状,没一个人敢懈怠。 丑时。 寒风强势吹开了窗子,冷气刮进来,冻的人一个激灵。 蒙太医打了个喷嚏,起身去关窗。‘嘎呀’一声。杜绝了外头天气的恶劣。 榻上的人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没有初醒的愣神,反倒凛冽而狠厉。 他永远保持清醒和理智。 熟悉的场景,这是东宫? 周璟撑起身子,青丝如墨,身形清瘦。为方便上药,上身并未穿衣,而是缠了绷带。 回来的途中颠簸,即便重新处理了伤口,绷带还是染了血。 如玉结实的胸膛,性感的锁骨,细腻匀称的肌理线条紧实…… “殿下总算醒了,您要是再躺一晚上,皇上怕是要把整个太医院给拆了。” 周璟没说话。 他耳边仿佛还有士兵的呐喊,战马的嘶鸣。 一地硝烟。 周璟在斩下蛮夷首领头颅前,在他不可置信的视线下,带领对方那执着大刀的手,没有犹豫的朝自己胸口去。 在所有人眼里,他是被伤的。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计划下他自己捅的。 皮肉被撕开,鲜血淋漓。稍一偏离,就是心脏。 他对自己一向够狠。 第5章 你要是两腿一蹬,彻底醒不来呢 蒙太医见他醒来,眼睛一亮,倒没在第一时间过去把脉,也没急着把周璟醒的消息放出去。 他继续抱怨。 “帝王一怒,我这会膝盖还疼着,可怜那张御医,七十多的高龄了,也一同跪了大半日。最后是让人搀着离开东宫的。” 周璟没问自己的病情,没有情绪的哼笑一声:“取纸笔来。” 蒙太医这才闭了嘴,将桌上开药方的纸,连同沾了墨汁的毛笔送过去,也敛了神情。 这三年,他瘦了,也黑了。 可仍旧眉长入鬓,神韵独超。 他吃力的支起身子,期间扯到了伤口,也没在意。沉思片刻,手腕使不上劲儿,写出来的字不同以往的苍劲有力。 但仍旧很好看。 “让你准备的药呢?” 许久没说话,就连声音也嘶哑。 蒙时登时凝重。 “殿下,那药性烈的很,这路上您不听劝阻服用一颗就已昏迷了半月。可不能再吃了。” 周璟身上的伤是真,而太医摸出来的脉也是真。 他服用的哪里是药,分明是毒。 他们这位殿下,身体总是恢复的比寻常人好。嫌自己伤的不够重呢! “本来就有伤,如今身子亏空的厉害,这再吃下去,只怕……” 周璟沉沉看着他。随即闪过嘲弄之色。 “太医院那帮老东西不好糊弄。” 没了药,只怕过不了多久,他就能下床走路了。 蒙时咬咬牙,败下阵来,从怀里掏出药,犹豫的递上前。 “只有两粒了。” 他正想开口让周璟省着吃。 就见榻上一脸病态的男子,倒出两粒,他挑了挑眉,没有犹豫全部扔进嘴里,细嚼慢咽。 很苦。 溢满口腔。 他眉头紧皱。 可周璟却笑了出声,并不开怀,而是充斥着疯批的压抑。 “殿下。您……怎么都吃了?” 蒙时听的毛骨悚然,却又不敢多看周璟。 而周璟只是随意的瞥他一眼:“还是改不了你这大呼小叫的毛病。” 好在这东宫上下,都是自己的人。 他躺好,还有心思打趣:“怪不得你父亲总说,你不够稳重。” 蒙时服了。 现在还不忘说教他是吧。 就听周璟吩咐。 “信,你让寂七送出去。尽快。” 药劲很快,他眼皮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孱弱,却有夹杂的难掩的兴奋:“其余的等一月后孤醒了再议。” 蒙时:…… 你要是两腿一蹬,彻底醒不来呢!!! 疯子!!! 等等。 他有没有告诉殿下,这次皇上火急火燎是赐婚冲喜了? 时间就在下个月。 醒来再议? 醒来你就当新郎官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节 他抓耳挠腮烦的要命。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 蒙时正襟危坐,撤下所有的表情,装模作样的拧干棉布,给疯子擦手。 “是我。”寂七出声。 蒙时不装了。转头去看他。 “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不浓,很淡。 但他身为太医,鼻子灵敏。 寂七:“解决了几个不听话的东西。” 蒙时也就没再问。 寂七是周璟身边伺候的,所以能光明正大从外面走进来。他看向榻上的周璟,语气很不好:“爷还没醒么?不对啊,今日正满半个月,你不是说……” 蒙时没好气把信扔到他怀里:“醒了。” 寂七收好:“那怎么……” 他不放心。 先前太医院那些人七嘴八舌讨论周璟的病情,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毕竟,只有蒙时真正清楚周璟的情况。 “本来死不了。” 蒙时黑着脸:“现在不好说了。” 太子醒来片刻,再度昏迷,脉象混乱的更加严重。太医顾不得体面连滚带爬的冲向东宫。得上面准许后,全在这里住下。 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公公将周璟的情况上报端漠皇。 宫里混乱,慕府也是。 慕衍为此很头疼。 他甚至想先斩后奏,这几日就把慕梓寒嫁出去。至于慕家会不会惹怒天颜,他已无力顾及。 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自然要为她谋划考虑。 “我之前身边有个副将,年纪比你大上许多,可至今未婚,为人倒不拘小节。我对他有恩,只要你点头,我去信一封,便把他叫到家里来。让你相看相看。” “小妹,是我对不住你。” 慕梓寒打断他:“哥哥。” “我若嫁了人,慕家上下就是欺君之罪,那些人的死活我不在乎,可你……” 她知道慕衍心里想什么。 无非是,他已是一副残躯。 死了就死了,只要慕梓寒嫁出去,就是别人的人,株连九族都不会祸及出嫁女。 毕竟外头的人,都当大小姐是慕如月,宫里也只能吃这哑巴亏。 她咬着嘴唇,眼圈红红的瞪着慕衍:“你是想给我找好下家,能安心的走吗?你想抛下我了对不对!” 慕衍被她猜中心思,又沉默的不开口,正如慕梓寒所言,他想抛下她了。 他的身子他清楚,所以他只想用最后的时间找一个能护慕梓寒一世无忧之人。可是慕梓寒这会儿将他的心思挑明,他甚至有些茫然。 “你若不愿意的话,哥哥还认识个人,早些年倒有往来,后来我闭门不出也不欲见客,也有三年没见他了,可他逢年过节仍旧送些难寻的药送过来。” 他说的很慢,也有些喘气。忍着喉咙的痒意,继续说。 “那个人叫做蒙时。如今大抵在太医院当值,是个信得过的人,不过,咱们家是笔烂账,只怕交情不够深,他不愿掺和。” “哥哥还是倾向前头说的副将。”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头跑进来,是阿无。 “少爷小姐,老爷和继夫人朝这边来了。” 他声音刚落,外面就有了动静。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双双都没再说话。 慕政和慕夫人卢艳就走了进来。 慕政走在前面,不过在他抬脚跨门槛的时候脚步却慢了很多,他精明的眼睛不动声色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这一双儿女身上。 慕梓寒不受管教,那张脸却足够明艳,只是实在削瘦。瞧着显小。要是养胖点,就更好了。 再看慕衍,比他记忆里还要憔悴,慕政闪过惋惜。 如果慕衍没中毒,他哪里舍得把人丢弃到这里。 当时宫宴那么多武将,他慕衍逞什么能! 落到这个下场,是命。 可他这次过来。是当慈父的。慕政适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第6章 赔不是 “明儿就是你的生辰,我和你娘想为你办一回生辰宴,衍儿觉得如何啊。” 他口吻亲昵,就像是个慈父。打起了感情牌。 “为父记得,你年幼时最……” 慕衍却冷笑:“有话不如直说。” 没必要拐弯抹角。 以前也没见慕政对他的生辰上过心 这里的人,都不欢迎慕政。没人添茶也没人请安。就连儿女身后的奴才阿无,看着他都一脸警惕。慕政忍了。难得没有去计较。 “你身子弱,凡事别动怒。可得养仔细点。” “这几天冷的厉害,倒在院里的水瞬间都能冻成冰。你们二人注意保暖,为父瞧着,今日穿的过于单薄了。” “那就得问问继母了。” 慕衍将帕子压在唇角,轻轻咳嗽。 “年关将至,各房都添置了冬衣,家里的奴才也没落下,我和小妹身上穿的却是旧裳。棉花也不厚实,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 “我倒无所谓穿什么,左右哪天闭眼去了,免得浪费银子。可怜我小妹,别家小姐绫罗绸缎,钗环珠佩,她身上的首饰却都是过了时的。” 慕衍轻扯唇瓣:“怎么,家里竟穷酸成这个地步了?” 他说话是真没客气。也没给慕政台阶下。 慕政不管他们,可从没想过苛待他们。 他有眼睛。也知道这两人的日子不好过。 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愿去追究罢了。 可现在用得着慕梓寒,他当然愿意摆出态度。 他开始发问慕夫人。 “怎么回事?” “你就是这样当家的?” 卢艳身旁的老婆子连忙弯下身体:“哎呦,夫人怎么可能会漏了少爷和小姐。她早早就吩咐了老奴,请人过来给两位量尺寸。” 说着,她给自己打了一嘴巴:“是老婆子我年纪大了,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她甚至跪到地上求饶。 “是婆子老糊涂啊!求老爷责罚。” 真是养了个好心腹! 慕梓寒都要夸她好演技了。 卢艳适时骂她:“自然要罚,还得重重的罚!你这老东西!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也能忘,好在少爷小姐是懂事的,这才不至于怨我,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这个继母歹毒,克扣他们兄妹。” 这一唱一和的,实在无耻。 卢艳还要说什么,就对上慕政警告的视线。 她心下一凛。不得不低头。 她露出个愧疚的笑意:“说到底还是怨我,咱们府上事忙。难免有些疏忽,之前我也魔怔犯浑,想着如月她大梓寒一岁,合该为她先张罗婚事,左右是亲姐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不论是谁上花轿当太子妃,都是咱们慕家的姑娘,不用太计较别的。” 这种话说出来,她不害臊,慕梓寒都要为她害臊了。 她甚至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合着,她卢艳顾全大局,是慕梓寒小肚鸡肠了? 你们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吗? 没见过,没关系。 现在见到了。 卢艳继续她的表演:“娘给你们赔个不是。” “是我疏忽,你们怨我也是应该的,可老爷是你们的父亲,他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为此也狠狠让斥责让我莫痴心妄想了。太子是娶梓寒的这点谁也改变不了。孩子,你们可不能因为我的一时糊涂去迁怒于他。” 卢艳也自以为伏低做小了。 这话却没一个字,是慕梓寒爱听的。她噗嗤一声笑开 卢艳:“怎……怎么了?” 慕梓寒才不吃她这一套:“继母这张嘴也实在厉害,都能去佛堂开光了。也不难怪年轻那会儿,把我爹迷的神魂颠倒,家都不愿回,一心和你厮混。”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节 如今没法了,又求到她跟前。 脸都不要了,慕梓寒可不会帮着拾起来。 什么孝顺,她也顾不得了。 这层遮羞的窗户纸,被慕梓寒狠狠戳破。 她说。 “原来,如月妹妹不自爱,婚前失贞是继承了继母的衣钵。” 慕梓寒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慕衍根本来不及拦她,索性也不拦了。 而慕政和善的伪装也彻底褪去。他是老子!私下那点事,是慕梓寒这个小辈能说三道四的吗! 他彻底沉下脸:“你娘已经道不是了,还要她跪下来道歉吗?果然疏于管教,言行如此大逆不道!” 她这次过来,本想着慕梓寒好好谈,嫁妆什么的绝对不会亏待她,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可慕梓寒却蹬鼻子上脸了。 慕政说一不二的威严被侵犯。 他怒,可这里有人比他还怒。 “疏于管教?爹这是指责我?” 慕衍还记得,娘亲柳氏得知慕政养外室后,提前早产,生下小妹血崩。那时慕府上下全乱了套,没一个能做主来掌管局面。偏偏慕政这个罪魁祸首还在外面风流快活。 柳氏倒在血泊里,脸上失去血色,却笑着让眼泪糊了整张脸的自己上前。 她温柔地慕衍搂在怀里。 “你记住,娘的私产全锁在了柜子里,不多,是这些年攒下来的,开柜的钥匙在我最喜欢的那根簪子里藏着。” “衍儿,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 柳氏是陪慕政穷过来的。 当初,她认定了家徒四壁的穷酸书生慕政,非要嫁她,不惜和娘家闹掰。 这些年尝试联系他们,甚至多次生了回娘家看望二老的念头。 偏偏事与愿违,慕政考中后,被派遣外地上任,每三年换个地方,路途迢迢的同时,她后来又怀了慕衍。 生下慕衍后,孩子又离不开娘,慕政这边又需要她照拂。 以至于临死前,也没能在父母面前尽孝。 她眼里流下晶莹的泪珠。 她这一生,真是可悲。 为了一个慕政,背弃了一切。 莹莹烛火下,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却努力的想要多看慕衍一眼。 那一眼包含着爱意和羞愧。 可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唇艰难的动着,再也发不出一个声,唇形却能认出。 柳氏无助的再说。 “阿衍,娘的阿衍。” 慕衍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天阴沉沉的,柳氏断了气后,身体越来越僵硬。而他再也哭不出来。 所以,这里最没资格说慕梓寒的,就是慕政。 慕衍站起来。他的手按在桌上支撑。再不是穿着铠甲身子挺直的威风凛凛,而是虚弱的弯下脊背。 可即便如此,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也要为慕梓寒撑起一片天来。 第7章 我是你爹,还能害你? “府上那几个小姐,谁都有教养嬷嬷。她们识字是先生一笔一画教出来的,梓寒呢?” 慕衍是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他识字,可作诗绘画却不行。 他能教慕梓寒什么? “她们弹琴作画时,小妹不是在煮药,就是在催着账房早些发放例银。” 柳氏留下来的钱,他没动,想留给慕梓寒傍身。 他带兵时得到的赏赐,多数刻着皇家烙印,无法卖了变现。 府里每月发放的例银更是一再缩减。 他吃的药,可都不便宜。更别说那些不菲的补品。 手头也紧了起来。 慕梓寒背着他,将柳氏留下来的那些全都换成了银票。那次,是他第一次对慕梓寒发怒,可她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哥哥吃了有用,便是再贵也值得。 她一个铜板恨不得分成两个用,可慕家下人私下议论,慕梓寒是掉钱眼里了。一个小姐,日日追去账房要钱,实在丢了体面。 而这些,都是慕政的不作为。 慕衍讥讽说:“你当时反复确认,我身体是彻底坏了,就以此处清静适合养伤的借口,任由这个女人把我和小妹从原先的院子赶到这里,不留余地,却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他之前的院子,是慕家采光最好,也最气派的院子。如今是慕如月住着。 “扔到此处,对我们兄妹彻底不管不问。” 他这么一提,慕政哪里还有脸摆脸色。 可慕如月非看上慕衍的院子,他有什么办法。 都是妹妹,慕衍总不能只疼慕梓寒一个人。 可这件事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夫说了,你身子需要静养……” 慕衍:“够了!” 他像只奄奄一息但野性难驯随时都能咬人一口的狮子。 “静养?刚搬进来的时候这里连下人房都不如!” 一下雨屋顶还会漏水,窗户纸也是破的。 遍地蜘蛛网和灰尘,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 他朝不保夕,大宅院里的肮脏事多如牛毛。他怕无法事事都能护住慕梓寒。更怕哪一日自己去了,留下小姑娘一个人。 他也清楚来到此处,就是被弃,可也有好处。 他其实大有骨气,带慕梓寒去外面生存,可这样面临的只会更多。他死了呢,慕梓寒安危都是问题。 他也可以去求助那些认识的人,可人情如何还? 至少慕府不被人在意的一方天地下,能护她周全。 无人打扰,也无人算计。 这三年,除了手头拘谨,也都相安无事。可直到今日,换得这些人的变本加厉。 慕衍不是泥人。 他也有脾气。 “现在又想利用我小妹。” “我告诉你慕政,不能够!大不了与你鱼死网破。” 慕政被挑衅了。 他一拍桌子,‘砰’的一声。 “好啊!” “可真是兄妹情深。” 既然明面上的和平维持不住,他也彻底没了耐心。也不得不采取别的手段。慕政冷声吩咐下人:“来人,将院子围起来。” “严加看守,没我准许,谁也不准出入,我倒要看看,他们拿什么和我犟!” 被慕衍护在身后的慕梓寒红着眼,听着这句话后,心里一个咯噔,又见慕政大步朝外走出去,再也顾及不了别的,她快步去追。 “小妹。别去。” 身后,慕衍的急急呼喊,也没让她止步。 慕衍看着慕梓寒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怔怔,身子无力往下滑。 阿无眼疾手快的去接:“少爷。” 这边,慕梓寒堵住慕政的路。 她指尖都在发颤,不可置信的发问:“你可知,我每搁七日就要去药房抓药。” “哥哥断了药,他没准会死的,会死的!再如何,他也是你的骨肉……” 慕政的声音轻而易举盖过了慕梓寒,他眼里迸出愤怒的火花,想吃吞吃生血的野兽:“慕家都要遭殃了,我难道还要管他死活?” 他的儿子,可不止慕衍一人! 以后能撑起门楣的,也不会是他! 见慕梓寒失控,慕政反倒平静了下来,他笑了笑形如蛇蝎却用安抚说教的口吻道:“孩子,你得清楚,不是我把他害死的,是你。可怜小衍,从小护着你,却养出了个白眼狼。” “我也想疼他,可你得老老实实的听话才行。” 慕梓寒如坠入冰窖一样冷。 她清楚慕政的意思。 若慕政不如愿,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兄妹好过。 那曾经为天下立过功劳的将军慕衍,也只是辉煌过,而他的陨落,彻底让他整日得捧着药罐子的废物。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节 没人在意她,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记起他。 慕衍的软肋是慕梓寒。 慕梓寒的软肋又何尝不是慕衍。 慕政就是利用这一点,威逼利用。 只是,他漏算了一点。慕梓寒若真成了太子妃,绝不会再受桎梏于他。 那时候的就是她拿捏整个慕家了。 太子短命又怎么了?她嫁过去就是皇家的人,婆婆是皇后,谁敢苛待? 要知道,寡妇也分三六九等的。 而且,周璟的身体都这样了,哪里会有精力去纳小妾膈应人。 慕梓寒是慕家人,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没出这件事,焉知慕政以后会给他安排什么货色。 慕如琴的庶姐慕如怜,也是孙姨娘所生,府里的几个姐妹,唯慕如月最大,然后是慕梓寒,再是慕如怜。可那人却在年前,被慕政做主,给五十多岁的大人做继室。那大人的儿子年纪都比慕如怜大了。 这么一想,周璟倒是良配。 总归再差……情况也不会比现在还差了。 “你也不用担心嫁去东宫,你哥哥没人照顾。别说换院子,他要什么,爹会不给?” “你得知道,家里好了,你哥哥才会好。” 慕政还要说什么,就见慕梓寒静静的看过来,她眼睛很干净,让他的算计哽在喉咙。 “我说的,你好生思量!” “反正这花轿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他很有气势的放下话。 “好。” 她的声音轻若吟蚊。 见她说得干脆利落,慕政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慕梓寒缓缓抬头,对上慕政的眼睛。 她说的很慢,唇色有些白。 “我说好。” 慕政大喜。 “这才像话!我是你爹,还能害你?” 第8章 不争气的东西!饿死了算了 他又虚情假意的说了很多,无非都是维系父女关系的。见慕梓寒心不在焉,也就止了嘴。 反正目的也已经达到。他哪里还记得不久前说的给慕衍庆生? 慕政喜笑颜开前脚刚走,后脚卢艳嘴角也有了真情实意的笑。 她高贵的出声。 “顺着老爷的意,你们兄妹才有安生日子,你啊,前面非要闹一闹。这是何必呢?” 慕梓寒顾及慕政,但不会给卢艳好脸色。她转身拿了角落的扫把,就朝卢艳身上打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滚!” 卢艳没想她会发疯:“你……你这是大不敬!” “没错,你大可去找爹哭诉,看他会不会给你做主!” 眼瞅着扫把要落在身上,卢艳只好一退再退。等退出大院后,慕梓寒就重重的关门上了锁。 ‘砰’ 她冷声道。 “继夫人,我处境再狼狈,可别忘了,这件事也是你有求于我!” 哪里轮的上卢艳来奚落? 阿无是这时候来的,他见大门紧锁焦急不已,只能劝:“少爷说他会想办法,您莫动肝火。” 慕梓寒手里的扫帚被阿无接过去,她失魂落魄的低头去看足尖,最后低低道。 “可我不愿阿兄弯下腰去求人。” 吃了闭门羹,卢艳差点又被门撞了鼻子。她沉着脸。 这时慕政还没走远,听见动静,又走了回来。 还没等卢艳委屈抱怨,就得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她好不容易点了头,这就行了,你还上赶着找晦气?活该被赶!” 卢艳是真委屈了。 偏偏慕政负手:“你身为主母,对这门婚事多多上心。她去了东宫,一切都要打点,少不了花钱,嫁妆必不能少,免得让外人见了,以为我们是在卖女儿。” 慕政说着,不由开始埋怨卢艳。 后宅的事都是妇人料理,家里却还要让他插手! 这么一埋怨,又想起先夫人柳氏的好。 那位贤惠端庄,日子苦的时候,从没嫌弃他半分,日日鼓励他。家里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可从没让他操过心。 “既然不得她待见,往后需要出面找她的事让孙姨娘来,别再闹出笑话。” “让府上的下人敬着那边,不然婚事出了异变,我要你好看!” 卢艳养尊处优被慕政疼爱多年,现在被这样对待,就和吞下一只苍蝇那样恶心。 她也足够丢脸! 讪讪告别了慕政,卢艳边走边骂! 她自然不敢骂慕政的。也就逮着慕梓寒。 “一个早就死了亲娘,哥哥又随时能死的人,她慕梓寒有什么可傲的?” “也不想想她如今的处境!” 在娘家,有个短命的哥哥,嫁了人又摊上个短命丈夫! “以后有她好看的!” 就在这时,有丫鬟跑过来。穿着厚实的棉裙,头上别着一根金簪。是一等大丫鬟的打扮。 是卢艳从自己手底下刚拨过去照顾慕如月的。 毕竟慕政将慕如月的腌臜事藏的很好,至今没透露半点声儿。可却在一夜之间,她屋里伺候的忠仆是被抬着去乱葬岗的,其余院里的奴才全给发卖了。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夫人,求你去看看小姐” 卢艳心烦达到了巅峰:“她又整什么幺蛾子!不省心东西!” 嘴里这么说,可到底挂念女儿。 毕竟她这么多年,肚子不争气,就生了一儿一女。一个是慕如月,一个是……三岁就夭折的儿子。 反倒是那孙姨娘。 生了两个庶女,两个庶子。 一个庶女已经出嫁,剩下的另一个庶女就是慕如琴,那两个庶子年纪稍微小些,都还没成家。 虽说是庶子,可却是老爷的心尖尖。 不过,在卢艳看来,一个赛一个的没出息。 孙姨娘真是猪一样会生! 让她实在嫉妒的很。 走近慕如月的屋子,就听里头不依不饶的哭闹声,还有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爹爹不是说最疼我吗,他凭什么把我锁在屋里?” “表哥待我是真心的,比那病重太子可好了千倍万倍!我只嫁表哥!” “我听说宫里下了圣旨,皇上身为天子,还能强迫我嫁不成?让慕梓寒去,她没什么见识,没准还得对我感恩戴德。” 慕如月正闹着,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绝食两日了。下巴也瘦的尖尖的。 她生的像卢艳,弱柳扶风。最容易让人激发保护欲。 她没有丁点儿心虚和后悔。 可卢艳听的气急败坏,这次一点也不心疼,她闯进去,在慕如月愣神的片刻,扬起手朝着那漂亮脸蛋狠狠打过去。 “你当太子是什么?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 ‘啪’ 一声脆响,慕如月右脸很快肿起。 “不争气的东西!饿死了算了。” 卢艳气的胸脯起伏。 “他卢慎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礼义廉耻都丢了?” 卢艳很失望。 她对这个女儿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就算没有太子,她也盼着慕如月嫁给位高权重的男人,可慕如月挑了挑去,挑了卢慎那个玩意。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节 还闹出丑事! 她还要再打,手扬在空中。被身后的婆子急急劝下。 “夫人,你可别动怒,咱们小姐耳根子软只怕是受了表少爷的蛊惑。” 说着,婆子忧心忡忡:“老奴打心里不安心,大小姐那边松了口,可就怕太子哪一日痊愈,她得势会报复。” “报复?” 卢艳对婆子说的丝毫不在意。 “她哥哥这条命还在老爷手上拿捏,她敢吗?” 还太子痊愈? 慕梓寒有这个命吗? 她专门打听过了,太子醒过一次,又晕了,只怕撑不过半年。 卢艳是认定了慕梓寒会当寡妇。 不然她更得气死。 慕如月疼的眼冒金光,这么多年卢艳宠她,别说是打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别说卢艳了,就连慕政也对她格外疼惜。 毕竟,慕政常言,道士说她是有福气的人。当初卢艳带她入慕家后,慕政就连连高升。 以至于她要风的风要雨得雨。 见她还不知悔改,卢艳气的大声道。 “卢家这几年日子好了,是住上了好房子,又买了丫鬟伺候,你当那是卢家子嗣有出息?错了,一个个都是吸我的血!他们的房契,铺子全是我私下补贴的。” 没有她,卢家还得穷的响叮当! 第9章 碍路 “你这个表哥,没有少爷命却有少爷病,就想着钱从天上最好能掉落到他脚下。他游手好闲,就是个废物,我本想把如琴那个庶女嫁给他,也算打发了娘家人。你倒好?没长眼了?你看上他?” 没发生这件事,外甥在她眼里千好万好,可出了这事,卢艳哪里还会满意? 她还想再打,慕如月却捂着脸往后退。 那些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在她眼里,卢艳就是狠心要拆散她和表哥! 表哥的确有不足,可在她最无助时,是他陪伴,照顾她的情绪。眼里心里只有她。上回欢爱时就允诺,会考取功名,让她过好日子! 慕如月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已经是表哥的人了,没准肚子里还怀了他的骨肉。女儿豁出去了。娘亲和爹爹只能同意我和他的事。除了表哥,我谁都不要。” 听听,这是一个小姐能说的话吗? 卢艳的脸黑了下来。 她当初勾搭慕政时,都知道见不得光得遮遮掩掩!直到入了慕家家谱后,这才扬眉吐气,慕如月倒好,恨不得人尽皆知! 这些年,真是白教了! 现在因为一道圣旨,全家都紧张了起来,慕政急的嘴角磨出了泡,哪还有心力来先料理慕如月? 只把她关了,又让人把卢慎捆了扔在柴房。 等慕梓寒出嫁后再等候发落! 卢艳都不敢插手。 “你不说我倒差点气忘了。” “确保万无一失,王婆子,你去找药给她喂下。切记掩人耳目,别让人生疑。” 未婚有子,说出去那还得了? “娘,我绝不会喝的。” “你别说话!” 卢艳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神色狰狞:“你若再闹出是非来,我也保不了你!” 可慕如月为表决心,抵死不喝药,趁着几个下人不防,将王婆子手里好不容易取来的药碗扔了出去窗户。 另一边,在慕政的示意下,慕家门槛险些被登门给慕衍看病的大夫踩踏。紧接着,数不清的补品,胭脂,首饰朝偏僻的小院送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泛起鱼肚白,街道静谧,不见半个人影。 慕梓寒就早起了。 自她记事起,就记得,哥哥生辰这日,是要吃面的。 阿无说过,先夫人在时,会亲自下厨。如今夫人不在了,生辰总要有个生辰的样子 再后来,都是她亲自下厨。 天冷,又下了一夜的雪,她刚出门就打了个寒颤。将手送至唇角处,哈了口气。 “小姐。” 阿无听到动静,跑过来。 “哥哥昨夜咳的厉害吗?” “还是老样子。” 阿无说:“雪天路滑,小的送您过去。” “你留在这里照顾哥哥,我才放心。” 慕梓寒拢了拢披风,迎着凛冽的寒风走着,一脚踩上去,只听咯吱咯吱的轻响,就像踩到了铁板上。 阿无这才不说什么,不过到底打算送慕梓寒出院子。 他一边走,一边抱怨。 “这几年小姐去借用厨房,那里面的奴才哪回不说风凉话。哪里还记得我们少爷圣眷正浓时,她们嘴脸多谄媚。” “一个个都见风使舵!” 慕梓寒嘴角一弯,没有面对嫌恶之人的不快,她的声线温温柔柔的。 平心静气下来整个人温柔可人。 “今日不会。” 阿无一愣。 慕梓寒:“这慕家的天,已经变了。” 阿无刚开院门,就见外头站了不少人。 孙姨娘带头,笑的有些不自然:“大小姐醒了?” 她一开头,身后的人,都齐齐行礼。 孙姨娘卖好:“怕惊动你和少爷好眠,我等特地在外面等着。瞧大小姐的气色,可比昨儿好了不少。” “这天寒地冻的,我想着雪下了厚厚一层。就特地一早让奴才拆出一条路来,免得湿了鞋袜。” “厨房那边也准备好了各种食材,就等您过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 慕梓寒笑了笑:“姨娘有心了。” 一听这话,孙姨娘提着的心总算落地。 她试探的问:“大小姐准备何时搬回去?” 眼见慕梓寒皱眉,她忙说:“以前的院子随时能腾出来,如果小姐你想换别处,都好说。” “不换。” 那院子慕如月住过,她还嫌膈应呢。 这院子三年住下来,麻雀虽小,可五脏六腑俱全。都是她精心打扫整理的。 孙姨娘是个聪明人,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这里离厨房有些距离,冬日送饭,若不走快些,只怕到了饭菜都会冷。我就想着,隔壁的院子也空着,不如将墙给推了,两间院子打通。” “再劈出一间小厨房,安排厨子,每日也让人送新鲜的菜过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夜里饿了,还能煮些宵夜,给少爷煎药也方便。” 孙姨娘其实恨不得离这些事非远一点。 偏偏慕政下了令,让她哄着慕梓寒这边。别出意外。 卢艳那个蠢货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这种事要让一个妾来出面! 哄!把柄被抓着,她敢不哄吗? 她提出这个意见,一来是让慕梓寒舒心。 二来院子宽敞了不少,趁着机会将两处重新修葺,再添置各种珍贵物件,慕梓寒从这里出嫁,才不会让宾客见了看笑话。她在慕政那里也有了交代。 对有利于自己的事,慕梓寒从来不推辞。 她只是做迟疑状。 “……哥哥觉浅。” 孙姨娘果然上当,她忙体贴周到的说:“懂得懂得,这闹出的动静可不小。我们等大少爷醒了再忙活。” 说着,她对着身后的奴才警告:“都听见了吗!吵着少爷,撕了你们的皮!” 该说不说,得了特权,能命令全府奴才行事,孙姨娘是爽的。 如果一直都这样就好了,最好,她办事得当,被慕政看中,将中馈交到她手上。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就见要去厨房的慕梓寒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孙姨娘嘴角的笑意开始僵硬。 她突然有些慌:“怎,怎么了?” “遗憾而已。”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节 慕梓寒:“姨娘你这种面面俱到的人物,不当正室可惜了。” 孙姨娘眉心一跳。 她想,这话没错! “要是没有继母,爹大抵是扶姨娘当夫人的,这么看来,继母真是碍了你的路。” 第10章 她若欺负你,你就老实受着 可不是么! 她还为老爷生了两个儿子。 “姨娘如果是夫人,想必如怜能嫁给好人家,至少年纪相当。如琴也不用矮别人一头。” 孙姨娘越听心跳越快。对卢艳恨意增添。 谁说不是呢。 她是府里的老人。 当初先夫人的后事,也是她一手操办的。 偏偏冒出个卢艳! 她胆战心惊的想,如果卢艳死了…… 慕梓寒仿佛这才看到孙姨娘身后脸色铁青的人:“这不是继母身边的周婆子么,你怎么也来了。” 沾沾自喜的头都要抬到天上去的孙姨娘登时慌了神。 周婆子朝孙姨娘冷冷哼一声,这才冲慕梓寒憋出一个笑来:“夫人怕孙姨娘不知轻重,特地让小的过来帮忙,免得她冲撞了您。” 慕梓寒没再说什么,朝厨房走去。 她不喜欢卢艳没错。 可同样不喜欢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为达某种目的算计她的孙姨娘。 面做好后,天也彻底亮了。 厨房婆子帮忙提的。 回去时,那些奴才已忙开,慕衍坐在屋前的椅子上,神色难辨。 孙姨娘有意攀谈,他只有冷眼,直到瞧见慕梓寒,慕衍的眉眼这才柔和起来,缓缓起身。 慕梓寒小跑上前,挽着她的胳臂,将人往里带。 阿无接过婆子手里的食盒,跟着进屋,直接锁了门。 面还温热着,慕衍其实没什么胃口,可见妹妹的手冷的跟冰块似的,他低着头全吃了。 “和阿娘的手艺一样好。” 慕梓寒眉眼弯弯。 她没见过柳氏,可也喜欢听自己和那个女子很像。 刚准备去煎药,被慕衍叫住。 “你可知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知道。” 慕衍叹了口气:“我思来想去还是找人速速送你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才好。” “哥哥,你分明比谁都清楚,皇家要的是我。” 天涯海角,她又能逃到哪里? “哥哥若真挂念我安危,不如多费心思再活几载。” 慕衍久久不言,他的背脊却彻底弯了下去。 光线洒在他身上,却像极了日薄西山,察觉不出半点暖意。 “哥哥。” 她又喊了一句。 “等你身子好些,我们替阿娘去见见外祖父外祖母吧。” 其实很早之前,慕衍就照着柳氏留下来的地址找过人,可当时闹了饥荒,那带的百姓全往东边迁。他过去时,扑了个空。 后来总算有消息后,他又中了毒。 慕衍总不能给年迈的二老添麻烦,也就一直没去认亲。 他的唇动了又动,最后闭眼说。 “好。” 慕梓寒鼻尖酸涩,可却比任何时候还雀跃。 慕衍摸了摸她的头:“我琢磨着,慕如月的事不简单。” 他原先想着,慕如月和卢慎私下看对了眼,又不愿嫁去东宫受蹉跎,就让阿无私下去打听,才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 “哥哥何意?” 慕衍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府上知情的那些人,嘴一个比一个严,可却在一夜之间,她屋里伺候的不少忠仆被抬着去乱葬岗,其余院里的奴才全给发卖了。” “昨儿,卢艳去她那边又起了争执,具体缘由不知。王婆子又鬼鬼祟祟去门房那边走了一趟。” 门房? 慕梓寒知道,这门房是卢艳的亲信。早些年是卖草药的。 “阿无在慕如月的窗户底下,采集了点药汁,拿出去找大夫问了问。” “什么药?” “堕胎药。” 慕梓寒倏然起身:“难怪。” “卢家的人,我记得个个难缠。” 慕衍知道他要做什么。 “爹总说,我是哥哥,底下的妹妹不能厚此薄彼,不能总把你事事放在第一位。” 为什么不能? 他为什么放着亲妹妹不去疼,去疼别的女人生的? “这一次,总要帮慕如月一把。” 让她如愿。 这件事,慕家想兜着,可凭什么? 总要闹得人尽皆知才好。将慕政最看重的脸面,彻底踩在脚下。 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很温柔:“我来安排。” 后面的几日,没在发生别的事。 院子收拾妥善后,各地焕然一新。厨子是外面刚买的,卖身契由慕梓寒手里攥着。自己的人用着才安心。 也在这一日。 慕政下了早朝回来,官服都没脱,匆匆赶过来。 人还没进,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快给小姐梳妆打扮。” 慕梓寒听到他又激动又是紧张的说。 “皇后娘娘点名要见你。” 慕梓寒被按到梳妆台前。 在慕政看来,慕梓寒没有规矩,也没有嬷嬷教导过,去了皇宫肯定要出错。 然后,他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慕梓寒!竟然没有几身得体的衣裳! “我不是早早吩咐了?让你出门多挑几件衣裙,往贵了挑。这银子家里出。” 毕竟慕梓寒那一身,实在寒酸。这丢的是他的脸! “没工夫。” 慕政:…… 他看慕梓寒分明闲得很! 他却不好同她争辩:“没工夫你也该和孙姨娘说一声,她们会去办。 慕梓寒竟还有看戏的清闲,不急不缓的:“说了,怎么能看你这急的要跳脚的德行。” “你!” “我往后气人的事只多不少,爹总要习惯。爹的年纪也不小了,倒不如我哥哥沉稳” 慕政能如何?就怕这祖宗甩脸不认人了。他只好供着她,一句重话也不敢说,让下人跑着去铺子买衣服。 然后又和慕梓寒说。 “进宫后,你必须规矩行事,该讲什么,不该讲什么,你应该清楚。皇后娘娘就是见你一见。见了也就把你打发回来了。” “她雍容华贵,你若不出错,娘娘也不会特地来找岔。” 慕梓寒听的不算认真。但还是紧张的 上回去皇宫,身边有慕衍,她偷偷瞅过高位上的皇后娘娘,不敢多看,只觉得很高贵威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节 至于太子周璟。 那次他并不在,慕梓寒对他没有印象。 “太子只一个嫡亲姐姐,是邵阳公主。她的脾气不好,至今没出嫁却格外受宠,去年和丞相千金犯了口舌,不过数日,那丞相千金就摔断了一条腿,都说和她脱不了干系。京城的小姐都躲着,你最好也避着些。” 可又能怎么避? 娘娘让慕梓寒进宫,公主也会在,只怕会为难慕梓寒。 毕竟,这个女儿他都瞧不上,更何况公主。 他想了想,很没担当的叮嘱慕梓寒。 “她若欺负你,你就老实受着。” “若我有理呢?” “女子嫁进婆家哪个不受委屈?更何况你是高嫁,更要学会看她们脸色。” 第11章 年纪大了,会疼人 去皇宫的路上,慕政还在叮嘱。 “为父说的话,也许不中听,可之前如怜嫁人,我也是这般教她的,你大可去打听,她现在日子过的可不差。” 卖女求荣的玩意说起这事还挺得意。 慕梓寒听的心烦。 “爹你也好意提如怜?她那丈夫都快六十了。” “你懂什么,年纪大了,会疼人。” “这样啊。” 慕梓寒很少辞言厉色,她说话大多都是轻声轻气的:“也不知如怜该喊他爷爷,还是喊他丈夫。” 慕政觉得,这话没法讲下去了。 眼前的人注定不是老实的慕如怜。这次进宫,不会捧着贵人的脚舔。 轿子在宫门前停下。 早有宫人等候。 “慕小姐,娘娘早已等候多时,您随奴婢来。” 慕梓寒谢过:“劳烦嬷嬷。” 嬷嬷点了点头,对慕政道。 “大人止步。” 前不久嘴巴就没停过的慕政只能摆出一个大大的笑,点头哈腰:“是。” 然后抓心挠肝的目送慕梓寒进去。 她还想和慕梓寒使眼色,让她注意着点。后者却都没看他一眼。 嬷嬷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一路上很严肃,没再说一个字。可心思都在留意身后的人。 暗暗打量。 慕梓寒到底年轻,没见过大场面。她低垂着眼,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没有四处张望。 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到了椒房殿。 嬷嬷先入殿通传,得了准许后,这才让她进去。 不过进去前,她轻声说了一句。 “宫里的几位娘娘得知你过来,就不请自来凑了热闹。” 一句不请自来,透露的信息可太多了。 比如,殿内的人不是娘娘请来的,娘娘也不喜的很。 毕竟端漠皇后要看未来儿媳,她们这些妃嫔上赶着来凑什么热闹? 无非是来看东宫的笑话。 能做出这种事,和一国之母叫嚣的后宫嫔妃,带头的也只有熹贵妃了。 这是在告诉慕梓寒,皇后只是见她,没有借着别人的手来刁难她。 慕梓寒冲嬷嬷感激一笑。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嬷嬷不由多看她一眼。 慕梓寒一走进去,就对上四五双不怀好意的眼,她脚步微微一顿,压下不安,很快上前请安。 还没等高位的端漠皇后发话,就有人出声。 “你是慕家大小姐?” 有人娇笑:“看来三年前我是留意错了人。” 自然有人追问怎么了。 那人也就又说:“就那次宫宴,慕家女眷一并入宫,若没记错,那是位粉装姑娘,跟在慕将军身旁,添茶又倒水的。不少名门闺秀同她打招呼,喊她慕大姑娘。”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这不就是慕政卢艳的生死局吗! 慕梓寒身为慕家女,倒不好直接在外人面前说三道四,她为难的抿抿唇,像是有苦难言,最后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小声道:“娘娘说的那应当是家中姐妹。” 本来只是随便问问,这些娘娘也没真放在心上。 可慕梓寒的反应,很不对劲。 “这不对啊,你是长女,哪家当妹妹的会顶着家里老大的名头在外招摇逛市?慕大人怎么不管管,真是乱了辈分。” 慕梓寒眼神闪烁,却什么也不说了。 越这样,心里越有鬼! 妃嫔们对视一眼,他们在宫里无聊的很,恨不得立马去打听。碍于皇后,到底没有追根究底。于是打起了哈哈。 “嫔妾记得,皇上曾说过慕将军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原先是不信的,毕竟行军打仗的都是粗人,这见了慕小姐……” 一语未完,就被人冷冷打断。 “如贵人,不会说话不如把本宫赐杯毒酒,把你毒哑了?” 正红色宫装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气势逼人。 “粗人?” 她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质问。 “没有这些人,哪有你的安生日子?” “眼比天高的东西!仗着几分恩宠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你是说保家卫国,护我疆土的将士粗鄙,还是说本宫的皇弟带兵打仗粗鄙?不如去父皇那里说上一说?” 如贵人吓得额间冒汗,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嫔妾却无此意。”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如今皇弟重伤在身,你们一个个存的什么心思。” “懂事的今日绝不会来此,我母后仁慈,不愿同你们计较,你们就蹬鼻子上脸了不成?” 这么一弄,所有人都看向了如贵人。 有帮忙求情的。 “公主莫恼,如贵人一向嘴笨。” 有看笑话不嫌事大的。 “嘴笨?我看她是没脑子。她父亲是文官,这文官一向看不起武将。” 如贵人吓得抽泣。她看向熹贵妃,想让她出面,可熹贵妃只低着头玩刚涂上的指甲,丝毫不被外界影响。 “你哭什么!听着晦气!” 邵阳怒。 “行了,吵的吾头疼。” 终于,皇后发话了。 “如贵人,起来吧,瞧这眼泪流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椒房殿把你怎么了。” “邵阳你也是,脾气说来就来。” 她轻拿轻放,显然不把刚才的发生的当回事。 慕梓寒规规矩矩的站在一处,低头去看脚下的绣花鞋,耳朵却竖起来听。 “梓寒,上前来。” 就听皇后叫她。 慕梓寒迟疑上前,被皇后拉到身旁坐下。 紧接着,一枚碧绿通透的手镯戴到她腕上。 “这是吾和皇上成亲时,太后所赠,如今吾再把她送给你。” 见面礼很贵重。 皇后的态度摆在这里,这是她给慕梓寒做脸面,在场的人看慕梓寒的眼神都变了。 很快,一片红色的衣角闯入她的视线。 是邵阳公主。 她盯着慕梓寒看了很久。然后翻了个白眼。 “你倒是小家子气,把头抬起来。” “这椒房殿是母后的宫殿,外人来了,都恨不得当自个儿家了,懒着不走,你倒好,拘谨什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节 这是在骂那些不速之客呢。 妃嫔们可不敢和邵阳对上,熹贵妃也总算有了动静。 她嗤笑一声,架子十足,凉凉出声:“公主这是在点本宫呢?” 硝烟弥漫。 邵阳公主丝毫不惧。 “不敢,贵妃是父皇最看重的妃子,御书房去得,养心殿去得,区区椒房殿又算什么?” 第12章 狐媚手段 殿内气氛冷凝。 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宠妃,他们哪个都不敢得罪。 她们又不免想起一桩笑谈。熹家大公子对邵阳倾慕许久,多次进宫求姑姑熹贵妃牵姻缘。 一颗真心只有被邵阳践踏的份。 熹贵妃和皇后娘娘不合,毕竟她也有儿子,虽然不及周璟,但谁不想当太子。 她很疼这个侄子,一直都有求必应。被磨的没办法了,只好向端漠皇吹起了枕边风,亲上加亲。 这件事传到了邵阳耳里,气的指着熹大公子的脸,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时闹得可不好看。 这会儿别说吵起来,邵阳朝熹贵妃动手都有可能。 “公主,你对本宫若有意见大可直说,儿女亲家做不成,可低头不见还抬头见呢,本宫的侄子刚中解元,以后前途似锦不可限量。本宫不同你争执,你若拿着这件事不放,我本宫也是有理的,皇上也会为本宫做主。” “别拿父皇压我。整日就知道耍些狐媚手段。我可不吃你这套。” 这是慕梓寒能听的吗? 她的心跟着提起来。 熹贵妃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之前,邵阳就对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自从有了侄子的事后,邵阳愈发胆大包天了。 偏偏,太子每次出面当和事佬。 皇上虽疼她,可最在意的却是太子。 哼! 周璟死了后,看谁还能护着她! 她恼怒的站起身子:“娘娘,别怪臣妾不提醒您,和公主同龄的姑娘都当娘了,她这个年纪还没出嫁,性子若不改改,日后议亲都难。” 皇后娘娘好像从来没把这些当回事。即便有人气的窝火,可她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公主被吾疼坏了,还望贵妃看在她尚且年幼的份上,别计较。” 没嫁人,就年幼是吧? “不过,贵妃到底多虑了,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只有她不想嫁,没有她嫁不了一说。” 比如,你侄子。 整日厚着脸皮献殷勤,邵阳都看不上。 眼看着剑拔弩张,慕梓寒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果然当正宫皇后的都不简单。 这就是大老婆和小老婆的区别。 熹贵妃冷冷一笑。 在她看来,端漠皇后也嚣张不了多久。 周璟一死,就是她的皇儿出头之日。 至于这赐婚的慕梓寒,不过是个五品官员之后。胆小的很,进殿一直弱小存在感。瞧着也不机灵,可见构成不了威胁。 “哼!真是好得很!” 她气的胸脯上下拂动,一甩衣袖,大步朝外去。 熹贵妃一走,那些被她强迫一同过来的娘娘,哪里敢多留,连忙站起身讪讪行礼告辞。 等人都走光了,皇后这才嗔了邵阳一眼:“你啊。” 邵阳不吭声了,坐下,精致的妆容格外昳丽。 宫女重新上茶点。 皇后不经意间转头说:“你哥哥如今可好?” 慕梓寒眉心一动。 正整理措辞,就听一声哂笑。 她朝声源处看过去。 邵阳态度恶劣:“看什么看?” 慕梓寒抿唇:“劳娘娘挂念,哥哥一切都好,今早还同我约定,等他身子骨再好些,就去外祖家磕头。” “这这个理儿,他整日窝在家里,就是没病也得熬出病来,你哥哥多出去走走是好的。” 慕梓寒清浅一笑。 “今日入宫,哥哥还让我向娘娘问好。” 邵阳重重搁下手里的茶盏。刻意的闹出动静。 无非是她不满意这个弟媳。 她阴阳怪气:“中毒这么多年,你哥哥倒是命大活到了现在。就是不知能撑多久。” 慕梓寒做足了准备,邵阳也许会下绊子,也许会辱骂她不配嫁给周璟,她都会面不改色。 可偏偏,邵阳触及了她的逆鳞。 慕梓寒嘴角的笑淡去。 宫女送上的茶盏,她一时没接稳,滚烫茶水全倒在裙上。 “奴婢该死。” 宫女吓得跪到地上。 慕梓寒被烫的站起身子:“不怪你,是我手抖。” “娘娘,容我殿前失仪,可否寻一处换身干净的衣裳。” 女儿家出门,都有准备另一套衣裳放在马车内,以便不时之需。 皇后也不至于去为难她,允了。 她一走,皇后警告的瞪了邵阳一眼。 “提起慕衍,你就犯脾气。当初公主里头,唯你到了适婚年纪,他婉拒赐婚,是对你好。” 邵阳别过脸去。 谁要他好! “母后提这个做甚?” 她嘴硬:“父皇这几年迟迟不定皇弟的婚事,我还想着他另有打算,皇弟为储君,日后是要当皇帝的,他的妻子不能差。” “可左等右等,却还是慕梓寒。如果慕衍没出事,我绝无二话,可如今慕家已落魄,皇弟又这样,朝中大臣心思一个比一个活络,不说别的,二皇子的未婚妻熹贵妃在相看,三皇子的婚事,其母德妃相中的人家也不差。孩儿如何能甘心?” 要不是清楚,端漠皇对周璟的疼爱远胜别的皇子,她都要以为父皇对皇弟不满了。 二皇子就是熹贵妃的儿子。 这对母子这会儿别提多得意了。 没准等着皇弟早些闭眼,他好继承储君之位! 端漠皇后沉默。 “邵阳,你应当知道梓寒是妙隐大师钦定的人选。” “大师,大师,妙隐如今都圆寂了。何况母后,你又不信佛。” “那吾能如何?小璟的伤,太医束手难策。” 她只能寄希望于此。 万一呢。 冲喜有用呢。 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对周璟好,她都愿意去信。 “邵阳,你好好反省刚才什么态度?有什么脾气你找慕衍去发,朝他妹妹犯什么浑。” 慕梓寒罗裙换得很快,等她再回去。皇后又开始问她。平时爱吃什么,都读过什么书, 慕梓寒都一一答了。 不挑食。 不爱看书。 这是实话。 皇后身上上位者的气息过于浓烈。 慕梓寒实在不敢对她扯谎。 毕竟,她的事,只要一查,就能清楚。 “会写字就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节 “梓寒啊,实不相瞒,吾召你入宫,一是见你,二是……” 国师既然说慕梓寒是良配,那定有他的道理。 她笑:“若让你为太子抄写佛经,你可愿否?” 慕梓寒不愿意。 她讨厌写字。可又不敢拒绝。 毕竟,周璟死了后,她一个死了男人的太子妃,若想要有好日子,得和皇后打好交道。 婆媳关系! 她可以! 第13章 她是有多不正经? “吾就知道你是好孩子。” “未婚夫妻,要顾及的规矩很多,不能入男方的寝殿。你们情况不一样,你过去是去探病的。小璟还至今未醒。无人敢多说什么?” 皇后又说了些体己话,见慕梓寒颇有些坐立难安,只当她心系周璟,恨不得现在就过去相见。 她满意大手一挥,让邵阳带她去东宫。 慕梓寒:…… 路上,邵阳依旧不冷不热的,可到底没有黑脸。 “皇弟平易近人,最是良善,去年街上捡到一条瘸了腿的犬,见它可怜,都抱回东宫亲自养着。” 她意有所指:“京城的公子哥,贪恋美色的不在少数,皇弟却洁身自好。光有美貌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光有美貌的慕梓寒:… 她深吸一口气,人畜无害:“谢公主夸赞。” 邵阳一哽。 没夸你! 是让你认清现实! 认清皇弟就算娶了你,也不会看上你! “丞相女儿的事,你应当听过。” ……唔,刚从慕政嘴里知道。 邵阳抬着下巴:“也是她不知所谓,借着胆子勾引我皇弟!还丞相之女?光会耍些见不得人的伎俩。” 慕梓寒没有和她说话的欲望。 “皇弟正人君子,不愿让她失了名声,我可忍不了。于是她就断了一条腿。如今走路一瘸一拐的,也就不再出门丢人现眼了。” 其实,是她吓唬几声,丞相之女吓得瑟瑟发抖,一个没站稳,从高楼摔了下来。 邵阳斜睨慕梓寒,冷冷道:“所以,你别仗着和皇弟有婚约在身,趁着写经文接近他,试图做不轨的事。本公主一旦知晓,也绝对不会饶过你。” 慕梓寒服了。 “公主,太子重伤在身。” 她是有多不正经,连快死的人都不放过? 邵阳:“现在的女子,在皇弟面前忍住矜持的有几个?” 她皇弟!魅力很大的! 邵阳:“本宫为此十分困扰。” 你是魔鬼吧! 也许这条还没走到东宫,弟控邵阳又开始情不自禁夸起周璟:“本宫的皇弟尊师重道,是个君子。” 太医蒙时听到动静,出来迎接,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嘴角一抽。 君……君子? 这是什么可怕言辞。 “皇弟品性高洁,德性兼备是出了名的。” “蒙时,是吧。” 蒙时面不改色:“是。” 慕梓寒以为,邵阳会带她去厢房抄书,却不想,去得是周璟的寝殿。 笔墨纸砚,早就备好。 适合姑娘家的案桌挨着窗户,应该是临时搬过来的。案桌的对面就是床榻。 隔着长而拖地的幔帐,依稀能见里面躺了个人。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殿内是熟悉的药香味,浓而烈。 这还是除了慕衍外,慕梓头一回进男子的住所。 她有点不自在。 邵阳一进来就关心周璟。 “皇弟今日如何?” 蒙时不动声色的打量慕梓寒。 容貌妍丽。 可比那断了腿的丞相之女貌美多了。就是不知道她的腿,骨头容不容易断。 丞相之女遇到公主责罚,太子没有出手,是她幸运。 可慕梓寒就不好说了。 毕竟,他们太子并非怜香惜玉的主儿。 蒙时开始胡说八道:“昨儿夜里,吐了回血。” 邵阳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怎没收到消息?” “太子上回醒时,还迷糊着却心心念念就叮嘱。” 周璟的贤名,也有蒙时的一份力。 “太子说了,他的身体也就这样了,为人子,为人弟,却回回兴师动众让公主娘娘担忧,实在不孝。” 邵阳又难过又感动。 慕梓寒被触动。 她这短命丈夫的确是君子。 邵阳是带着伤心离开的。 她一走,慕梓寒觉得周围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翻开经文,毛笔沾了墨汁,准备静心抄写。就听蒙时说:“慕家妹妹,你可能不认得我,我和你哥哥算是旧相识。” 认得。 慕梓寒心说,我哥哥都想把我嫁给你。 蒙时是知道慕梓寒的。 往前他和慕衍往来时,他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妹妹。 可惜了,一支鲜花插在了周璟这个牛粪上。 就慕梓寒这个长相,嫁去别人家里,丈夫只怕疼爱的很。 可周璟…… 算了,不提也罢。 慕梓寒很娇小,静静坐在那里有着江南水乡的端庄,眼眸流转间还有她不自知的属于少女的幼态妩媚。 她坐在那里,指尖蜷起,身体却绷的笔直,很僵硬。 眉眼闪过疲惫,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姑娘,在这个陌生的皇宫,也会无措,会害怕。 之前在椒房殿,她将情绪隐藏的很好。 如今在东宫,太子昏迷,蒙时和哥哥相识,慕梓寒也能稍稍喘口气。 在蒙时眼里,她就像一只绵羊,来到了虎穴。 蒙时没忍住,安慰她。 “太子瞧着严重,可没准阎王爷都不敢收他,哪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毕竟,是装的。 周璟如果能活,慕梓寒又怎么会盼他死。 在蒙时的注视下,慕梓寒勉强的扯了个笑。 “多谢蒙大人宽慰。” 蒙时也不好再同她说什么,周璟没醒,他作为外男可不能留在这里和慕梓寒共处一室。 很快,他退到殿外。 屋内就剩下慕梓寒和周璟。 慕梓寒心无杂念低头抄经文,等手写酸了,又忍不住的朝对面的床发了会儿呆。 那里躺着的人,是太子,也是她日后的枕边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节 慕梓寒见四下无人,也不会有人进来,她突然很想看看,这个君子到底有多俊美。 有的念头一旦升起来,就没法熄灭。 就看一眼。 她就看一眼。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踌躇片刻,伸手拉开幔帐。 ‘砰’的一声,房门被外面的人推开。 邵阳的声音传了过来:“本宫实在信不过那慕家小姐。” 所以,她打算监督! 死死盯着她,不让她有逾矩的行为。 慕梓寒心下一慌,下意识要回去坐好,慌乱间踩到了裙摆,人不受控制的朝一处摔去。 那个方向,是床,准确来说,是床上的周璟。 被砸中的男人,被砸的伤口裂开。嘴里真的吐出一口血来。 嗑药的周璟,被疼醒了。 第14章 你个疯批懂什么? 慕梓寒颤颤巍巍。 她想,周璟即便没死,也被她砸死了。 她脑中一片凌乱。紧张的的爬起来,去看床上的人。 周璟脸色惨白如雪,虚弱让他愈发的惊心动魄,青丝如墨,姿色绝艳。 慕梓寒的心凉了,尤其见他嘴角的血浓稠泛黑。 还不等她惊慌去寻蒙时,就听邵阳刻薄暴怒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她一进门就见慕梓寒往周璟怀里扑。 要是晚来一步,慕梓寒是不是得爬皇弟的床啊! 她快步上前,一把攥住慕梓寒的手:“饿狼扑食吗?” “毫无半点分寸!” “皇弟若被你压的三长两短,你慕家都得陪葬!” 她正要辞言厉色的骂,却见慕梓寒傻愣愣的看着一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她!孱弱的皇弟!醒了! 邵阳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慕梓寒?她在榻前坐下,欣喜若狂。 “太医!快叫太医!” 蒙时从外头跑进来和周璟对视一眼,傻眼。 您怎么醒了??? 整个太医院早就搬进了东宫,得了信儿,全都蜂拥而至。里三圈外三圈的把人包围住,轮番把脉。 七十高龄的张太医向匆匆赶来的端漠皇禀报。 “太子脉象依旧乱,可瞧着有好转的趋势。” 邵阳焦急:“可他吐血了。” “血的颜色像是中毒,可太子并无中毒征兆,如今人清醒着,老臣看来,这血吐的反倒好。” 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们还得继续检查。 很快,太子醒的消息传开。 慕梓寒心有余悸的被挤到了角落。 领她进宫的嬷嬷,这时走了过来,严肃的脸色难得有了笑意。 “慕小姐,今日辛苦你了,娘娘让老奴送您出宫。” 慕梓寒听到这句话,是松了口气的。 她跟在嬷嬷身后,离开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边的周璟,正巧也抬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他依旧沉默平淡,对这个突然冒出来陌生的人,没有半点想要窥探的欲望。 而她猝不及防的心跳慢了一拍。 慕梓寒局促的转过头。 这个男人…… 真是让人多看一眼都心痒痒。 而且……是她的。 这种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慕梓寒走路都是飘的。 在见周璟前,她想过,周璟死后,她定恪守妇道,安守本分,再借着太子妃的身份,让慕政好看。 可见了周璟后。 她改了想法。 长的这么勾人,死了就太可惜了。她恪守夫道的同时,还会追悼亡夫。 而殿内。 太医扎破周璟指尖取了血去研究。 合宫的娘娘,皇子,公主,闻讯全都过来表示关切。 端漠皇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顾顾忌:“小璟,你可不能有事,朕的江山只有交到你手上才最安心。” 边上的二皇子眸光一闪。是嫉妒。 明明他没差周璟多少,为什么父皇眼里只有他! 她的母妃,熹贵妃却是黑了脸。 她甚至觉得,这句话皇上是说给她们母子听的。 周璟不卑不亢的笑,十分谦谦君子。 “父皇,我的身体是变数,二弟,三弟同样才学兼并,尤其二弟,上回雍州水患他处理的极好,儿子自愧不如。” 皇家人,哪有什么兄友弟恭? 熹贵妃心想,太子好是好,就是太蠢了。治理水患明明周璟自己可以去,偏偏把机会让出来。给了她皇儿出头的机会。 三皇子周承是个闷葫芦,和德妃一个德性,低着头不说话。 二皇子周煜忍着得意,连忙道:“皇兄抬举了。” 他想,周璟这种人,聪明是聪明,可储君不能妇人之仁,只有杀伐果断才能统治天下。 周璟明显德不配位。 只有他…… 正想着,就见周璟朝他浅笑。 他刚要回个笑。 “他的确是抬举你!” 端漠皇冷不丁道:“你有自知之明是好的。” 目睹周煜瞬间僵硬不可置信的脸。周璟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可他得忍啊。 有的人,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不吃点教训怎么行。 端漠皇环视一周,相当不耐烦。 “小璟要静养,你们都回去。真担心太子不如学着慕家小姐为太子抄写经文祈福,别在朕眼皮子底下挣表现。” 他说的话很不客气。 但谁敢说一句怨言。 毕竟,他是天子,就算砍了谁的脑袋,那人也得跪在他面前,高呼: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天子一发话,所有人讪讪告辞。 端漠皇他们也没久留,很快,屋内只留下周璟和蒙时。 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乐不可支的笑出声。他像是很痛快,可眼里的悲哀却越来越明显。 重新被包扎好的伤口,裂开了,也不能阻止他。 蒙时见他笑的开怀,被感染的上前,正要附和扯出一个笑容。 前一秒还在大笑的男人,笑声变得诡异幽怖,让人不寒而栗。 “孤睡了几日?” 蒙时面色一僵:“七,七日。” “很好。” 他直勾勾的盯着蒙时,阴恻恻的问:“你解释解释,一月的药效,孤怎么七日就醒了?” 蒙时知道才见鬼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节 他磕磕绊绊:“殿,殿下。” “您相信奇迹吗?” 尊嘟假嘟? “孤不信。” “但孤信,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你信吗?” 蒙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殿下。” 他真的服了。 “我方才正在殿外,屋里就您和慕小姐,您可别难为我,里头发生了什么,我是真不知情。” “您不如去问问邵阳公主,没准她清楚。” 周璟微微拧眉:“谁?” 他这么一问,蒙时压力更大了。 “慕小姐就是慕衍的妹妹。” 周璟古怪的问:“方才角落站着的那个矮子?” 你高了不起! 人家分明是娇小。 你个疯批懂什么! 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腹诽,蒙时的头越埋越低。 “妙隐大师曾给殿下算过一卦,殿下忘了吗?” 周璟眼眸漆黑如墨,他停顿片刻,语气像是讥讽,更像是空洞:“那和尚死了,都不忘算计孤。” 蒙时委婉:“亲事已定。”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咱们东宫,也要有女主人了。” 第15章 她的事,还是少管! 慕梓寒一回府,宫里的赏赐就到了。 是端漠皇身边得脸的公公亲自送来的。 名贵的首饰珠宝玉器,一件跟着一件。 他亲手扶起跪在地上谢恩的慕梓寒:“慕小姐,皇上的意思是,您这几日都入宫为太子抄写经文。” 太子早不醒晚不醒,慕梓寒去了,就醒了,多多少少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 让人不信也得信。 如今周璟身体依旧虚弱,太医院并未察觉出病因,到底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慕政忙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公公看他的眼神不如看慕梓寒的亲昵,少了点笑意,笑:“宫里会派人来接送。” “慕大人,你养了个好女儿。宫里的皇上娘娘很满意。” 慕政笑的嘴都要裂开了。 慕夫人卢艳见过不少宝贝,可到底只是个五品夫人,眼界有限。还是被这些赏赐迷了眼。 本来,这些都是女儿慕如月的。如今她只有眼馋的份。 想到这里,她就心肝疼。 什么冲喜有用?她反正觉得,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毕竟慕梓寒一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她分明是灾星。 她揪着帕子,恨不得将这些赏赐全搬到自己屋里。 等公公一走,果然原形毕露。 “梓寒啊,这么多赏赐,想必你也用不完。” “继母看上哪样了?” 眼看她这么好说话,卢艳当下一喜。 可下一秒,慕梓寒就变了脸色。 “想要那一样,我都不给。” “把这些都送我院子里,这些药材,千金难买,我日日给哥哥炖着吃。” “继母要是想吃,大可去找你那姑爷。”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卢艳下意识去看慕政,果然,他的脸黑了。 “你胡说什么?”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家如月尚未婚配,哪来的姑爷。卢慎和她之间可没什么!” 真是蠢到不打自招了。 慕梓寒无辜:“我未曾提及卢慎,继母好端端提他做甚,要不是知道如月妹妹心比天高,寻常男子瞧不上,我还以为这是掩人耳目了。” 说着,她惊讶的捂住唇,可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不会吧,难不成……” 话音未落。 “没有!” 卢艳眼神闪躲。 慕政怒:“好了!” 他对慕梓寒扯出一个笑:“你先回去。这些是皇上赏的,放心,谁也动不得。你继母也是。” 慕梓寒行礼,温柔懂事:“谢过爹爹。” 等她走远,慕政对卢艳哪里还会有好脸色。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面对她时,只有疲倦。 明明刚开始,他不顾别人的眼光看法,千难万难也要迎这个人进门。 是卢艳变了,还是他变了。 定然是卢艳,她变得贪婪丑陋,欲望永远也填不满。坏他好事! “老……老爷。”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梓寒还小,帮忙保管。” 慕政一甩衣袖:“你并非她的生母,她的事,还是少管!” 他脑子里都是,卢艳这么蠢,慕如月又像是被下了蛊。这对母女没一个是省心的。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卢慎这个人,不会有出息,在官场不会给他助力,反而会拖累他。 这种亲事,他怎么可能同意。 卢慎这种后患,绝对不能留了。 想到这里,他眼里闪过杀意。 慕梓寒回了院子,就去屋子里看慕衍。外面冷,她身上又落了一层的雪。 屋内暖和,雪很快融化成水,慕梓寒脱去厚重的披风,哈了口气,这才入内。 “哥哥。” 慕衍放下刻刀。 他手里有一枚雕了一半的象牙鬼工球。 精美又复杂,内里层层套嵌。 耗费三年,还没完工,也是他平时唯一的消遣。 见慕梓寒嘴里噙着笑,他心里的不安也平了大半。 慕衍招呼她坐近,将怀里的暖手炉送到她膝盖腿上。 “我听说,邵阳公主。” 他停顿片刻,依旧温和。 “也入宫了,她可曾为难你?” 在别人面前,慕梓寒需要伪装。可在慕衍面前,她不会。 她皱皱眉:“嗯。” “要不是先前不认识,我都要怀疑她在针对我。” “说话也难听,显得刻薄。” “哥哥是没瞧见,她今儿在椒房殿,将熹贵妃怼的狗血淋头,那嚣张模样,也不怪别人说她不好相处。” “熹贵妃气的够呛。皇后娘娘却坐在高位上看着,等闹得厉害时,这才轻飘飘的说几句话,平息了风波。” 慕衍应了一声,他很少和慕梓寒说起皇宫的事,现在却不得不说。 “熹贵妃的母家,显贵煊赫。这也是她在宫里有底气同皇后叫板的资本。” “而皇后娘娘的母家荣德侯府。” 慕梓寒听到他说。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节 “在周璟刚出生那一年,老侯爷通敌叛国,被判流放千里,家中女眷送入教坊司为娼妓。许是自知罪孽深重,也许是他不愿让女眷受尽凌辱,在刑部的人来之前,所有人服毒自尽,无一活口。后一把大火将侯府烧了个干净,几百号人,尸身都没留下。” 皇上仁德。倒没有因为这件事,废黜皇后,他对太子依旧寄予厚望。 荣德侯府的事,也再无人谈及。 慕衍不说,慕梓寒也不会知情。 她努力消化着。 “皇宫的人不可信,娘娘身份不可撼动,可见她的本事。不过,好在她会护你。” “至于公主。” 慕衍嗓音依旧平和:“她大抵不是针对你。” 是对他有怨。 慕梓寒了然的点点头。 “她谁都要针对一下。” 慕衍嘴角上扬,倒没再解释。 而就在这时,他朝着柴房那个方向看去。 柴房关着卢慎。 “怎么了?” 慕梓寒顺着他看到地方看去。 “左右最后,慕政会同意他们的婚事。”慕梓寒。 慕衍笑她还是不懂人性险恶:“慕如月嫁不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失身也无法再攀高枝。你慕政如何能甘心?” “至于,慕如月她只怕会是第二个慕如怜。” 慕梓寒呼吸一顿。 “哥哥的意思是,他会让人去柴房封口?” 什么人嘴巴什么时候最严? 当然是死人。 慕衍:“猜测罢了。” 第16章 我会烧纸钱美婢,逢年过节缅怀殿下 不过,卢慎怎么了,又和他何干? 慕衍没让人去留意慕政的动静。 这天晚上,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来了人。 “属下寂七,接您入宫。” 慕梓寒早饭都没来得及用,她只好揣了两个青团到兜里,最后坐在步辇里吃的。 步辇没在皇宫门口停留,而是一路朝东宫抬。 慕梓寒伸手撩开幔帐,看了一眼,觉得不妥蹙眉:“这不合规矩。” “这是殿下下的令,东宫隔得远,慕小姐腿都得走酸,一日也罢,这长期下来,如何吃得消。殿下这是体恤您呢。” 周璟真的是太体贴了。 她心里一暖,轻声问:“太子可还好?” 寂七沉默一秒。 好? 计划被慕梓寒打断。昨儿夜里发了一通火,都想杀人了。 殿下已经好的想怎么折磨你了。 不过,实话他不能说,只好笑面虎回复:“小姐见了也就知道了。” 东宫,周璟吃了太医送来的药。为了避免身体恢复,面不改色的吃下相克的药丸。 胃里翻滚,难受的想吐。 慕梓寒到时,男人正立在窗前。 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墨发披散。凛冽的冬风呼啸,吹动发丝。 宽大的袖摆跟着鼓起,他却像是不会冷一样。一动不动的,眉眼间像是享受。 对比慕梓寒,她披着厚重的披风,手上裹着狐皮手衣,还围了一条毛绒围脖。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两个人之间好像搁了整个秋季。 寂七把人送到,就退了下去。 慕梓寒请安,他没反应。 “不冷吗?” 许是照顾慕衍有了经验,眼前的男人即便还陌生,可慕梓寒仍旧皱着眉说。 转头一看,屋内竟然连个炭盆都没有。冷冰冰的像是在外面。 要不是清楚他多受宠,慕梓寒都要怀疑他是快被废的太子。 “您重伤在身,若再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慕梓寒这次没有欣赏他的美色,而是快步上前。关了窗户。 “殿下尽量莫走动,在榻上躺着养伤才好。” 周璟眼里闪着光,阴郁而戏谑。像是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看着慕梓寒在他的地盘,做他的主,以下犯上。 他抬手:“你来。” 慕梓寒心狐疑。 我!可以吗! 周璟堵了她的话:“你不是孤的未婚妻?” 慕梓寒想想也是。周璟是病患,她以后也得照顾他的。提前适应也好。 她有点别扭,纠结的小步朝他挪过去,好像随时能后悔。 人矮,走路也像蜗牛爬。 周璟等的不耐烦,又看不上女儿家的忸怩。他抬步走过去。 有伤在身,走的不稳。 慕梓寒一看,生怕他摔去,连忙小跑过去。她一靠近,男人就朝她这边倾斜。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没长腿似的,全压在慕梓寒身上。 这个力道,让慕梓寒一个踉跄,憋红了脸,努力站直。 “殿……殿下。” 她小腿发抖,走不动路。 很奇怪,他明明只穿了这么少,又吹了很久的风,应该冷成冰雕。可压在肩膀的脑袋,成功的将温度传递在她的脖颈。 还有他的鼻息,吐气。 慕梓寒被烫的灼热。 她从没和外男这么亲近过。这是陌生的感觉。 她甚至,愣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周璟很高,这个姿势,对他来说,其实很不舒服。还别说,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他这个未婚妻,弱的不堪一击。 弱到他只要稍稍使劲,就能将她的脖子扭断。 端漠皇却说,她会是储君的福星。 可笑。 要不是昨天寂七拦着,他都要去挖那死和尚的祖坟了。 “您能站直吗?”她费劲的吐出一句话。 “不能。” 他回答的干脆。 周璟怎么可能配合她。他好整以暇的问。 “嫌我重?” 慕梓寒点头。 就听男人愧疚的叹了口气:“那我以后少吃点。” “不行。” 一听这话,慕梓寒忙道:“您可不能饿着自己。” 有些病,太医再厉害,病人不配合,也无济于事。 “补药,药膳,顿顿不能落。吃的好了,才有利于伤势恢复。” 在慕梓寒看不见的角度,周璟眼里闪过讥讽。 别人的关怀,在他看来就是别有用心。 毕竟只有他好了,慕梓寒以后只会荣华富贵。 “寂七没和慕小姐说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节 一听周璟幽幽叹息,她的心提了起来。 “什……什么?” “孤刚回京城,太医就诊断孤活不了半年。” 周璟脸色冷冰冰的,说的话却依旧亲和温柔。 “即便醒了,可伤了要害。” “这里。” 他点了慕梓寒的左边的心脏处。疯批男人丝毫没顾及那边姣好饱满的隆起。 “就是这个位置,孤在战场上,就是被刀剑横穿了身体。” 他说着话,血从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在她的脖颈,然后没入衣领。 慕梓寒留意到那抹刺眼的红,颤抖出声:“殿下!” 她嘴里的殿下,却歪着头像是为她考虑。 “我死后,另立太子,你就不再是太子妃。” “皇宫的奴才,个个趋炎附势。我外祖家早已落魄,母后和熹贵妃形如仇敌,毫不夸张的说,一但失势,她只怕自身难保,你在冷冰冰的宫殿里日复一日,哪日病了,死了,只怕都没人来过问。” “慕小姐。孤是将死之人,不该拖累你,孤会向父皇言明,将婚约作废。你大可找个健全的人嫁了,一世安稳。” 他想,慕梓寒肯定会答应。 人啊,最自私。 “殿下不该说丧气的话。” 慕梓寒听着难受。 “您活半年,我便照顾您半年,你去后……” 她当然不可能陪葬。 她说的认真。 “我定会为您多多烧点纸钱和美婢,逢年过节缅怀殿下。” 周璟的脸色在一瞬间凝固。 他怪异到了极点。 “孤,若半年活不了,撑不到成婚那日呢。” “那我也嫁。” 总好过,被慕政卖了。 周璟一言难尽,很想问她,你是不是有病。 路都给你挑好了,还不知死活的往他这里撞? 把你脖子扭断信不信? 她却倔强的低着头小声嘀咕。 “反正我认定您了。” 第17章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小女子的呼吸声。 她言辞大胆,说完还心虚的瞥他一眼,被周璟逮了个正着,连忙又转回去。 慕梓寒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也不气馁。心意已决,她咬咬牙:“殿下也挪挪腿,我扶您去歇下。” 她调整姿势,红着脸把手搭在周璟腰间。 过于紧张,她没察觉出男人身体一刹那间的紧绷。 这些年,有阿无做重活,可慕梓寒也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的手比不上别的小姐那样细腻,可冬日抹的膏脂,十两一盒,可不便宜,保养的还算不错。 周璟有那么一瞬间,想掐断她的脖子。 还没等他出手,就见慕梓寒使上吃奶的劲儿,也移动不了他半分。 很滑稽。 周璟突然又高兴了。 他恶劣的又加了点压在她身上的力道,慕梓寒本来就累的要死,被这么一弄,腿一软,带着他朝地面摔去。 周璟可不怕死。他甚至期待他摔了后,这件事端漠皇得知后会怎么处理。 他等待和地面的亲密接触,可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一股力像是爆发似的把她扯过去。 落地的那一刻,慕梓寒死死护着他。 ‘砰’的一声,着地。后背撞向地面,后脑勺也磕到了。她疼的浑身骨头都断了。只能痛苦的呻吟一声。 被迫埋在她柔软胸脯的周璟有过片刻的困惑。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是近乎本能的举动。 “殿下,您能起身吗?” 身下的女人,像是没有骨头,很软,哪哪都软。她身上的味道也好香甜。 周璟没起来,在他眼里,人只分两种,只有活人和死人。可没什么男女之别。他凑近闻了闻,低声问:“用的是哪种熏香?” 慕梓寒疼痛之余羞耻至极。更被他这孟浪的举动,浑身都热了起来。 裸露在外的肌肤,她的脸红了,耳朵红了,脖子也红了。 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周璟:“问你话呢?” “没……没用。” 她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 家里有病人,她从不用熏香。就连香料也很少碰。 周璟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答案的念头。见她不愿意透露,觉得没趣。翻了个身,手枕着脑袋,在慕梓寒身旁躺了下来。 懒得多看慕梓寒一眼,说的话,却依旧克制斯文温柔。 “可要召太医给你看看?” 慕梓寒如今的这副模样实在没法看。 头上的珠花要掉不掉,发髻也乱了。漂亮精致的裙子,更被周璟弄的褶皱。眼角水润,睫毛也染上湿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周璟在屋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如何能见人? 慕梓寒吸着气,忍着哽咽:“不用了,民女缓缓就好。” 即便如此,她还在担忧他。 “地上凉,殿下躺着不好,您能起来吗?” 周璟看着天花板,口吻慢悠悠的:“不能。” 慕梓寒只能踌躇:“对不住,是我不好。等我缓好了,……” 就去请外头的宫人,进来扶他。 慕梓寒可不能继续自不量力了。 好在这次周璟没事,若不然,想到可怕的后果,慕梓寒甚至都抖了一下。 没等她说完,周璟像是很为慕梓寒思量。 “等你缓好了,再背我起来。” 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 慕梓寒一听背字,眼睛都瞪大了。 她扭头去看周璟。 他脸上可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背?” 周璟面露哀伤:“是孤为难你了?” 是啊!!! 她背得动吗!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这些话却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她欲言又止,最后相当委婉的说:“殿下,我力气小怕是不能。为了您好,还是让寂七过来。” “慕小姐。” 周璟坚持己见,温声说:“你现在不看太医,是怕让外人笑话,孤又何尝不是。” 他的话,慕梓寒找不出半点漏洞。 “孤为储君,受世人追捧,太师太傅教我识文断字,皇家死士督促我学武,如今却深陷泥潭落到这个地步。只能靠着汤药度日。” 他说着说着,都要把自己骗过去了。 俨然忘了,昨儿夜里,是谁不顾寂七劝阻,半夜爬上屋檐赏月。惊动了整个东宫。 慕梓寒听的呼吸一滞。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节 那种悲怆仿若能共鸣。 周璟说的话让她鼻尖一酸。她想起了哥哥。 多么炙手可热的少年郎,却被身子拖垮,理想抱负全部断送。 哥哥如此,周璟也如此。 周璟见她没有回应,只以为她是不信了。当即没趣,也懒得做戏,就要起身。 可旁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下一瞬,他的手被人冒犯抓住。 “殿下。” 她笑的勉强,却也明媚。 “一切都会好的。” “我从不信,好人不会长命。” 就像她不愿承认,慕衍哪一日,会离她而去。 她说的虔诚,双手相贴的那一处,温柔柔软。 周璟神色一怔,竟忘了甩开她。 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女人。 说什么她都信。 他想要嘲笑她。 下一秒却是勾唇:“好人长命?” 小姑娘坚定的点头。 周璟笑的乐不可支,甚至眉眼深处隐含癫狂。 可惜了,这句话对他没用。 他啊,从不是好人。 后头,慕梓寒忍着痛楚,从地上起来,她顾不上收拾自己,就朝周璟弯下身子。 也许觉得欺负她没意思。 也许,是他良心发现。 周璟没在为难她。 他倦怠起身,迈开长腿,朝拔步床过去。 慕梓寒愣在原地。亲眼看着周璟躺好,盖好被褥。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按照周璟的谦谦公子作风,绝对不可能是耍她玩,思来想去,定然是怕她累着。 她抿唇走近:“殿下,那我抄经文了,有什么事您吩咐。” 等了半响,没见他出声,慕梓寒轻车熟路去对面案桌坐下。 就这昨天的进程,接着往下写。 闭眼假寐的男人,这时用鼻子轻哼。 “好好抄,昨天写的有三个错字。” 字歪歪扭扭,还很难看。 实在一言难尽。 倒是句句有回应。 慕梓寒听到他说话,不免绽开一抹笑来。 她轻轻道:“好。” 第18章 能害她的只有她自己 这次回去,坐的是马车。 厚实的布帘遮挡住严冬的凛冽,可比早间的步辇暖和多了。 慕梓寒想,可能是周璟的安排,就算不是他,也是手下的人揣度他的意思安排的。 到了慕府,她从马车下来。 雪很大,府里的奴仆用扫帚扫了雪,可道上很快又积了厚厚一层。 怕滑,她走的很小心。 也没人看出她行动间的异常。 “小姐。” 阿无笑着喊。 “少爷刚睡下,算着时间,惦记小姐快回来了,就让小的在您屋里点了炭火。” 慕梓寒表示知道了,从阿无那里要了伤药,吩咐他别声张。 回屋后,她一直强撑的笑意垮了下来。 先是摸了摸鼓起一个包的后脑勺。 也不知是不是这这个包的缘故,她有些晕眩,也有点想吐。 慕梓寒又脱下披风,毛绒长褙子,腰间的系带。 一件一件沿着纤细单薄的肩胛往下滑。 最后是内衫,露出后背的淤青。 她那一摔,落下不轻的伤。可她却没在人前吭上一句。 慕梓寒轻轻叹了口气,倒出药瓶,忍着疼艰难的上药。 除了后背,还有前胸。 那里还在发育。 有些时候她自己碰到,都不舒服,何况被周璟重重磕了一下。 想到那张美感的脸埋在她怀里,明明她穿了很多,可他薄唇带来的温度好像能钻进心里。这个画面慕梓寒险些没拿稳手里的药。 她捂着脸,不愿多想。 慕家安安静静的,以前这个院子被遗忘,而现在,奴才路过这里,都下意识放轻脚步。 阿无在慕衍门外打着瞌睡。 厨师在小厨房里准备晚上的菜肴。 一切都很正常。 可到了晚上,外面传来卢艳悲戚撕心裂肺的哭声。 听的人后背一凉。 卢艳听到卢慎打晕看门的奴才偷跑出去,夜里打滑掉入水池的消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赶过去时,慕家的下人正在打捞尸体。 被捞出来的卢慎早就断了气。 卢艳眼前一黑,扑到卢慎身上,痛不欲生。 她恨卢慎毁了女儿,可从没想过让他死。 她卢家就这一个独苗苗!这是彻底绝后了啊! 想到这里,卢艳难受的直抽抽。非不信邪的请太医登门 大夫背着药箱,只看了一眼:“夫人,表少爷气息已绝,请您节哀。” 卢艳眼睛通红,怒骂:“庸医!” 卢慎身体一向很好,除了年少轻狂贪恋美色,肾有点毛病。 卢艳急红了眼,一脚踹在看守柴房的奴才身上。 “说,你是怎么看表少爷的!” 看守柴房的是一对兄弟。 午间,卢慎还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像个大爷一样,不满意这里,挑剔那里。 “你们对本少爷态度好点,我可不是死囚犯!不然,等我出去,第一个就是处置你们!” “怎么又是一盘青菜,肉都没一粒,这是人吃的吗?该死的奴才!竟然这样苛待我!” 他们当然没当回事,毕竟管家安排他们过来看守时,就放话,这畜生玩意不用照顾他。 “夫人,表少爷是趁我们兄弟送饭时,发了疯无故用木棍砸晕了我弟弟,偷跑出去的。” “小的没拦住,一路追,表少爷却越跑越急。这才失足掉了池子。” 这池子深的很,又结了一层的冰,卢慎掉下去,就算会划水,四肢被冻的僵硬,哪还有力气。 尸体能捞出来都是万幸。 “奴才该死。” 卢艳不听这些! 她更不会怪卢慎自讨苦吃。 只听她尖叫一声。 “你们的确该死!” “够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节 慕政出声。 慕政大步走进来,一挥手,管家领着所有的奴才离开,凉风呼呼的吹着,刮的脸疼。 一轮月挂在天上,冷冷清清。 入夜,很黑,刚才为了照明,地上放着很多灯笼。 慕政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慕政绕过浑身湿漉漉卢慎的尸体,负手而立。 卢艳哭哭啼啼:“老爷,我就这么一个侄子。他来时好好的,我可如何向卢家交差。” 这边没别的人,慕政也不用顾忌,冷冷笑。 “那你猜猜,他离开柴房,是去寻你求情,还是找谁?” 卢艳想,只会是去找慕如月。 他微微俯下身子,一手捏住卢艳的下巴。 “我给如月定好了亲事,是方大人。方大人最喜年轻的姑娘,不介意她婚前失贞。你如果坏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卢艳哭声一顿。 方大人? 那个有床笫怪癖,行房喜欢用鞭子抽打女人助兴的方大人? 据说那些青楼里的妖艳贱货,都不接他的单。 方大人比慕如怜丈夫年轻,可和慕政差不多年纪,不还是个糟老头! 她家如月身子娇,哪里受得了这个折腾?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还不如嫁她侄子。 “不行。” “老爷,如月是您女儿,您怎么忍心害她?” “害?” “能害她的只有她自己。” 还不是慕如月不要脸。好好的路不走,非要南墙撞。 “方大人和吏部尚书交情颇深,有这个关系在,我升职在望。我可不是来央你点头的,卢艳,你得清楚,我是在通知你。” 说着,他丝毫不掩饰这件事和他有关。 “所以,你这个好侄子,必须死。” 卢艳哭声一顿,灵关一闪间,一种不敢深思的猜测升起,如一脚踩空,浑身坠入冰窖。 她两眼发直,手心全是汗。 “他好端端怎么会打晕下人?” 是听了什么话,还是见了什么人? 还是在挣扎,想要求生? “是你,他的死……是你……” “不知所谓的东西,卢艳,放聪明点,你只有依靠我才能有好日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卢家子还能有慕家女重要?” “往前,我愿意尊重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你补贴娘家,可你别忘了,你是慕家妇。” 说着,他像是为卢慎伤感。 “这孩子是在慕家出事的,不如就在慕家入殓,我身为姑父,也会给足他体面,将这后事办风风光光。” 他想的很完美,毕竟卢家远在成洲,赶过来也得一两日的功夫。 天虽然冷,可尸体放久了也会臭。 谁还会开棺,让仵作来验尸? 第19章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风呼啸着,似在讥讽悲鸣。 慕家这一晚,并不太平。 小院隔得远,也就占了好处,听不到半点动静。 阿无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踌躇的在慕衍屋外站了会,脚步退缩,转头去了还亮着灯的隔壁。 ‘咯咯’敲门声响起。 往常这个时辰,慕梓寒早就歇下了。可摔了后疼的睡不着,听见动静披上外衣,出了屋。 阿无连忙禀报:“小姐,柴房那边出事了。” “老爷身边的管家,白日支开了看守柴房的人,见过卢慎,也不知说了什么,才有了卢慎发疯打人还有后头落水的事。” “眼下卢慎死了,府上张罗着人去外头定棺材,采买白烛,丧幡。这还要在卢慎之前住的厢房置办丧堂。” 慕梓寒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打了个寒颤。 意外吗,也不算。 可就是有唇亡齿寒的悲凉。 这件事只怕慕政脱不了干系。 她来回走着,想起一件事:“卢家人什么时候能到?” 阿无笑了:“估摸着天亮,早市城门一开就到了。” 就能打慕政一个猝不及防。 慕梓寒算了算,现在离天亮只有两个时辰。 快了。 天一亮,那些妖魔鬼魂都得现身。 她现在还记得卢家人的泼辣劲。 卢艳的母亲卢氏,嫂子卢母,可都不是好惹的。 慕梓寒还记得去年,他们一大家子过来打秋风。 卢氏穿着富太太的衣服,头上别着粗大的金簪,俗不可耐。她高傲的仰着头,自以为了不得:“先夫人柳氏死的早也是好的,一个病秧子儿子,一个命硬的女儿,不然势必要被这双儿女拖累。” “你就是慕梓寒?记住了,你是要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的,老实点,要知道你不过是个赔钱货。” 还有那小卢氏。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游离。 “长的倒不错。” 她很警惕,生怕慕梓寒看上他儿子,勾引她儿子。 “别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在我儿面前转,正经人家娶妻娶贤,你这种的,可配不上他。” 这两人若是来了,知道他们的命根子死了,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 还有卢艳。 枕边人是杀人凶手,她选择当帮凶。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不会夜夜梦魇。 慕梓寒垂眸:“去睡吧,天亮怕是有的闹腾。” “是。” 天蒙蒙亮,一辆简单的马车慢悠悠的朝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开。 外面冷的刺骨,外头驾马的男人冷的直哈气,车里陈设也简单。 寻常布帘遮挡不住寒气,里面的人盖着厚厚的棉被,还是被冷的直打哆嗦。 卢母心疼赶马的男人:“当家的,不如停下,你进来暖暖身子。” 上了年纪的老卢氏裹着花袄,长途跋涉过来,吃的不好,穿的不暖,眼睛都凹了进去。 面相愈发刻薄。 一听这话,她呸了一口。 嗓门比谁都大。 “就你知道心疼男人,合着我不疼儿子?停什么停,这一路都停了几回了?” “你个黑心肝的妇人,没瞧见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我不求你过来给我揉肩,但得马上去慕家喝壶热茶。再这么下去,人没到,我就得下去见你们死去的爹了。” 她整日逮着卢母就骂,已是常态。 外面的卢父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毕竟,卢氏一直告诉他,娘只有一个,媳妇死了可以再娶。 卢母忙赔不是,不敢再说话。 卢氏骂骂咧咧如战胜的公鸡,又开始念叨卢慎。 “许久没见我那乖孙,我实在想的紧。我们这次过去,应该是商谈婚事了。虽然那是个庶女,和我乖孙不太匹配,我原先是不乐意的,可艳儿这个做姑姑说了,若还不满意大不了以后休了再娶。” 卢母唯唯诺诺间,眼底也闪过欣喜若狂。 五品官员家里的庶女识文断字,养的可比他们镇上员外家的小姐还细皮嫩肉。 “娘,那孙姨娘可宝贝这个女儿,只怕她不愿意。” 卢氏冷哼,三角眼轻蔑。 “艳儿这个当家主母都做主了,她一个做小的哪有说话的份。” “若姑爷……” 卢氏很自信:“这就更不用担心了,咱们这个官老爷,对艳儿体贴的很。他原先那个原配夫人,模样比艳儿好,可没咱们艳儿搔。男人么,就喜欢背着女人外头偷吃。再说了,咱们慎儿以后是有出息的,他给姑爷当女婿,是姑爷的前世修来的福气。”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节 卢母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她狗腿的给卢氏捶腿:“娘说的是,就是不知这聘礼该拿多少。” “结亲家是天大的喜事,谈什么钱,俗不俗气?” 卢氏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的。 外面赶车的卢父也不觉得羞愧,反倒得意的笑了。 他好像也不冷了。 抽动缰绳,希望马儿跑快些。 城门大开,马车很快开了进去。直直朝慕家而去。 而慕家。 慕梓寒出府前特地绕了原路,没往丧堂那边凑。 刚跨出慕家门槛,她一眼就看见了寂七,慕梓寒正要走过去,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 慕梓寒心里有了数。 卢父停好马车,恭恭敬敬的请卢氏下来。也许女儿嫁得好,卢氏的谱儿摆的很大,学着那些名门望族的老祖宗的做派,举止却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 卢氏也不嫌头上的簪子重,反倒很嘚瑟。 “呦,这不是梓寒那丫头吗?这打算出门?” 她高傲的抬着下巴,等着慕梓寒过来给她请安。 慕梓寒没理她。 长辈给她说话呢,有没有规矩,看来是卢艳太纵容了! 卢母正要上前去拦,可下一瞬,刀光闪过,一把匕首抵上她脖子。 “滚。”寂七冷冷道。 他虽然不觉得慕梓寒真能做太子妃。可现在在别人眼里她是太子的人,还能被一个老婆子欺负了? 窝里横的卢氏当下后退几步。 而这时,慕家的奴才出来,将白灯笼挂起。 卢氏看见了。 卢母卢父也看见了。 他们都皱了皱眉。 卢氏眼珠子一转。 “家里这是出事了?” 慕梓寒上了马车,听到这句话,转头似笑非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20章 孤闻着难受 卢艳得知娘家人过来的消息时,大吃一惊,冷汗涔涔。 她火急火燎让人去请出门任职的慕政,又调整情绪亲自过去接。 这时,卢氏已经领着儿子儿媳大摇大摆进门。 卢氏为慕梓寒轻视她而皱着眉,嘴里说的话更是难听。 “往前慕梓寒看见我就回避,今天是了不得了,那黑衣提剑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姘头!凶的让老婆子怵的慌。” 卢母的关注点却在别的身上,她一路看着高挂的白绫,捂嘴嫌弃:“也不知死的是谁。早不死晚不死,让我们给撞上了。实在晦气。” 他们可是过来谈婚事的! “还能是谁,你个蠢东西。” 卢氏斩钉截铁:“别忘了,这府里可有一个病秧子。” 除了慕衍还会是谁? “慕梓寒就是死了哥哥,这才对我不敬的。” 她嘴里说着可惜:“那大少爷还没娶妻,连个后都没。惨哦。不过原配的儿子死了,这样也好。” 她女儿卢艳至今可没为慕家诞下儿子!这是卢氏的心病。 毕竟,她的算盘打的叮当响。有了儿子就能继承家业,慕衍一走,卢艳再生一个。这以后慕家的可不就是卢家的。 卢家的就是他乖孙的。 “娘。你们怎么就来了。” 卢艳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神情憔悴,一闭眼就是卢慎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他喊着:姑姑,水里好冷,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不是你早早写了信,催我们来的。” 卢艳:??? 她什么时候给娘家人写信了。 卢氏笑着拉着她的手:“好艳儿,娘最近看上一家铺面,就是手头有点紧。你给我一百两,我盘下来,等赚到钱了,再还给你。” 一张嘴又是要钱。 前前后后,卢艳都不知道给了多少钱。 可每次,都是打水漂。 见她不说话,卢氏只以为她不愿意。马上又开始哭穷。 “家里苦啊,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不找个营生只能坐等山空,不像你当个官太太,是不得了的体面。” “你得帮衬帮衬你兄弟,慎儿才会把你当半个娘啊。” 一听她谈到卢慎,卢艳就一个咯噔。 “娘,有件事我得同你说。” “慎儿他……”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啊,鬼。” 身后的卢母突然一声刺耳尖叫。 做贼心虚的卢艳吓得一个哆嗦。 朝卢母看的方向看过去。 是慕衍。 他坐在轮椅上,阿无在身后推着。 卢氏本来要骂卢母的,可看到慕衍,她有过片刻的错愕。 死的不是慕衍? 那是谁? 心里这么想,这话她也问出了口。 卢艳嘴哆嗦着,就听到慕衍出声。 “这么大的事,怎么卢婶子还不知情?” “你们过来,难道不是送卢家表弟下葬的?” “可惜了,他正值大好年华,不曾娶妻,不曾留子,卢家的香火是彻底断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望诸位节哀。” 卢艳痛苦的闭上眼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哪里敢透露慕政半个字。 雪下的更大了。飘飘扬扬的撒下来。 周围一片静谧,听不到别的声响。 那三个人傻愣愣的消化这句话。没有半点反应。 还是卢母最先反应过来,她痛哭悲啼。 “老天爷啊。我的儿子。” 她冲上去,一把扯住卢艳的头发。 “卢艳!我好好的儿子,怎么没了,这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咱俩没完!” 慕衍垂下眼帘,他看了阿无一眼,阿无会意,推着他回去。 一路上没人。身后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好像和他无关。 只听慕衍问:“慕如月那边有什么动静?” “老爷瞒着那边,只怕不打算让她现身。” 慕衍低头去看手里的鬼工球。 他清楚一点,慕政骨子里是险恶的人。这种人,手里要是没点他的把柄,以后小妹的路,不会通畅。 他在尽自己所能,为她清除障碍。 “传个信让她知道。” 慕梓寒惦记家里,抄写经文也心不在焉的。 周璟是不想搭理她的。可见她心不在焉。转头让人把案桌移过来。就这么盯着她写。 都这样了,她倒好,写了几个字眼神游移又开始开小差。 视线里多了只骨节分明的手,周璟点了点她抄到一半的经书。 “这句经文,重复了两次。”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节 啊? 慕梓寒看过去。 她轻声道:“是我没注意。” 男人却突然凑近,对着她闻了闻。 慕梓寒下意识后仰,后背跟着疼了起来。 而这时,周璟撤离。 他依旧谦谦公子:“昨天伤着了?” 慕梓寒担心他愧疚,忙道:“无碍的。” 谁关心你有没有事。 “你身上擦的药酒,很难闻。” 他鼻子灵敏,慕梓寒又坐在面前。 他嫌弃的不行又让寂七把案桌搬远。偏偏做这个事的时候,他说。 “孤闻着难受,慕小姐应该不会怪罪吧。” 慕梓寒被折腾了两次,倒没半点生气。 她贤淑道:“一切以殿下身子为重。” “果然如母后所言,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 慕梓寒被夸的心尖一颤,不敢直视周璟真诚的眼。 可她不知,在她垂下眼时,周璟的视线变得冰冷。 心里存着事,毛笔上的墨汁滴落,弄的一团黑。写的这一张纸又彻底毁了。 慕梓寒微微一顿。 周璟病态的脸上笑意不达眼底,让人发怵:“慕小姐心不在焉,要是不愿写,不如回去。” 真的吗? 慕梓寒的心的确不在这儿。 既然周璟提出让她离开,她也不愿推辞。 她站起来,朝他行礼。 “谢殿下体恤。” 周璟:??? 他眉头紧抿,险些气笑出声。黑眸沉沉的锁定她,里头是风雨欲来的暴戾。 慕梓寒的态度,让他十分不喜。 是个聪明的,难道不该道歉吗!给他祈福如此偷奸耍滑不诚心。 果然,昨天的一切都在逢场作戏。 慕梓寒并未察觉他的情绪波动,她收拾好了笔墨纸砚,就准备告辞。 而这时,蒙时端了药过来。 他一入内,就察觉不对。 偏偏慕小姐不自知。 蒙时试探出声:“殿下,该喝药了。” “送她走!” 第21章 你缺不缺德啊 慕梓寒如愿出了宫后,周璟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阴沉扭曲。 “殿下。” 一是赐婚的事,二算是故友,蒙时对慕家还算关注,直接就把知道的说出来。 “慕家昨儿夜里死了人,是慕夫人的亲侄儿。慕小姐心善,只怕惦记家里。” “何况您的身体只要自己不糟蹋,就不会出事,什么经文不经文的,小姑娘也不容易,您就少折腾她一天。” 蒙时越说越大声。 “我在外头可是听的真真切切的,一下子让她搬近,一下子又嫌她身上药膏味把人赶远,她可没嫌弃你。人家慕衍疼在掌心的妹妹,您倒好,三番四次的折腾她。” 周璟下了拔步床,赤足走在坚硬地板上,来到窗前,那边已经没有了慕梓寒的影子,只有白雪覆盖的角落一处,躺了只瘸了的恶狗。 皇宫除了后妃和公主,养了宠物的只有他和二皇子周煜。 周煜养的是只兔子,毛色雪白。 五年前,他抱着兔子来到作画的周璟面前:“皇兄,你看我的兔子,多可爱啊。皇兄不如也养一只,这殿内不至于太冷清。” 周璟没看出有什么可爱的。 因为那只兔子从周煜怀里跳出来。将他耗费了数月准备给太后做寿的画留下一个脏兮兮的脚印。 “对不起,小兔不是故意的。皇兄最仁善,应该不会怪罪这只畜牲的,对吗?” 你恶不恶心啊。 畜牲的确不是故意的,人才是故意的。 所以啊。周璟听了他的意见,养了这只脾气难驯服的犬,在周煜散发圣洁光芒想让狗和兔和平相处时,这只狗,当场扑过去,活生生的吞吃了他的兔子。连根毛都没剩。 他到现在还记得周煜的脸色多难看。 可那时的周璟却无比畅快。 他做惋惜状让人把狗关起来,钥匙扔给周煜:“这只畜牲不知轻重,我就不为他狡辩了。任凭皇弟处置。” 这么一弄,周煜连告状的机会都没了。 吃了一个哑巴亏。 偏偏又被扔下一个难题。 处置了狗,就会被认为气性小,不敬兄长。不处置,他心里又得气死。 而周璟,走到哪里,都是好名声。 捡了个瘸腿狗,是心善,把狗生死交给他,是看重兄弟情。 合着好处都让他占了。 二皇子周煜敢怎么样? 所以,这条狗至今还好好的,留在了东宫。 周璟一手撑在窗边:“慕夫人的侄子?” 想到之前让人查到的消息,他轻蔑。 这个慕夫人在他眼里连外头那条狗都不是。一个外室,不干不净的货色,运气好当了继夫人,转头心比天高还以为她生的女儿能嫁入皇宫。 让他是什么破烂都收吗? 这个破烂就更有意思了。 这三年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慕大小姐,等着做人上人。 见他出了事又后悔了,和这个侄子好上了。 慕家以为一手遮天,这才将慕衍的妹妹送过来。 真以为,他周璟好糊弄了? “是啊。” 蒙时叹气:“慕衍体弱,慕小姐可不得担心那些个不长眼的货色冲撞了她哥哥。” 他怪不是滋味的。 “等等,殿下,你去哪儿?” 周璟烦:“不痛快。” 他不痛快,那谁也别想痛快。 “许久没见孤的二皇弟了。” 蒙时:!!!你昨天才见过! 周璟语气温柔:“孤的犬走失二皇弟应当要帮忙送回的。” 你缺不缺德啊! 不过,好在遭殃的不是慕家妹妹。 蒙时:“是,我知道了,你别乱动,我就这让下面的人,把狗送去二皇子府!行了吧!” 这边,慕梓寒回来的途中,竟然碰见了慕如怜身边伺候的丫头。 丫头蓬头盖脸的,手里提着药。焦急的一路小跑,却踩到了裙摆,摔了个狗吃屎。 她扑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突然间抱头痛哭。 慕如怜和慕梓寒算不上亲近,也没什么来往。可慕如怜那么生性懦弱胆小的人,成婚那日,偷偷将怀里揣热,还带着她体温的钱袋,送到她手上。 “大姐姐,这是我这些年攒的,我知道药贵,这些远远不够,但我也想为大哥哥尽一份力。我也就这样了,不过是认命,可大哥哥不能,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永远都是。” 钱,慕梓寒没收。 毕竟,慕如怜出嫁后,哪里都需要打点。 但这些年,这个苦命的人,是唯一一个对兄妹俩善意的人。 慕梓寒让马车停下,撩开布帘问:“紫鸢,你这是怎么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节 紫鸢听到声音,看过来。 “大……大小姐。” 慕梓寒抿唇,心有不忍:“这药是给谁抓的。” 紫鸢眼里闪过希冀,猛的朝她磕头。砰砰砰听着就疼,很快,就磕出血来。 “大小姐您现在身份非比寻常,求求你,救救我们小姐。” 慕梓寒沉眸。先让紫鸢上了马车。 也从紫鸢嘴里得知了慕如怜的事。 药是给慕如怜抓的,前段时间她才小产。 小产的原因是那老男人的儿子怕有人争夺家产,在她的吃食里面下的手脚。 “可怜我们小姐,六个月的身子,孩子都成型了,就这么没了。” “我们小姐也险些没保住。奴婢去看了,流出来扔到铜盆里头一团血肉,是男孩。” 可陈家那一家子的人,都在包庇。 毕竟小姐的孩子已经死了,她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人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为母则刚,慕如怜苦苦哀求,却被陈家斥骂,说她不过小产,别蹬鼻子上脸。 不同她的哭诉,慕梓寒很平静的看着她磕破的额头问:“不怕留疤?” “奴婢是下人,没那么金贵。要是大小姐愿意帮我们小姐,那就值得了。” 慕梓寒摇头。 “我用什么身份出面?你该知道,两家联姻,出了事出头的该是慕家的当家人。” 紫鸢捂着脸哽咽:“奴婢求了咱们老爷。求他去陈家为小姐撑腰。” 见她这样,慕梓寒已经能猜到她后面要说什么。 果然。 “老爷不愿意。” 紫鸢带着恨意:“他说,是小姐没有用,才会被算计。” 第22章 她要为这个男人生孩子!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 “孙姨娘可知道此事?” “小姐为了这事,狠狠哭了一顿,她说姨娘只是个妾室,寻常连说话的份都没,本来就难。告诉她,只会白白担心,就不让奴婢去寻。” “还有,老爷已下重令,门房不会让奴婢见孙姨娘。上回奴婢背着小姐偷偷去了,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去。” 难怪,孙姨娘这几天,在卢艳的憔悴下被衬托的春风得意,半点没有焦急的样子。 原来是没听到半点风声。 也是,陈家要脸,慕政也要脸。 所性他懒得管。 “不。” “现在可不一定。” 紫鸢一愣。 她安抚的笑了笑:“这种事,你同我说有什么用?” “你若肯信我,就同我一道回府吧。”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而这时,丧堂那边闹得正凶。 卢氏在地上撒泼打滚,哭自己的乖孙。 “我不管!你们不给我个交代,这事没法善了!” “失足?我不信!” “棺材谁让你们钉上的,我还没见他最后一眼,你们就钉上了?” 她可不听半点解释,谁要去拉她,她就又打又骂。 被又捶又打的卢艳很崩溃。 “娘,你这是闹什么!” “哥哥,嫂嫂,还不把娘拉起来。” 卢母黑着脸:“别叫我嫂嫂,你个贱货。要不是你,我儿子还好好的!” 卢父怒火中烧:“我儿子都死了,娘还不能哭了?卢艳,你好狠的心肠!从我们进来一滴泪都没掉过。” 卢氏一听这话,愈发不得了。力大如牛把她扑倒,恶狠狠的扭她胳膊,又扭她的腿。 “黑心肝的啊,你前脚答应的好好的,说要让那庶女嫁我乖孙,他亲近你这个姑姑,跑过来等你张罗,满打满算住了才多久啊,事没办成,却把命交代这里了。” “就是你看管不利,你是慕家的夫人,为什么没给他安排奴才照顾!就是你害的他!” 卢艳疼的哇哇直叫,哪里还有夫人的体面。 卢氏可不心疼! “我不管,慎儿没娶媳妇,孤零零的可怜啊,那庶女叫慕如琴是吗,慎儿是为她来的,可不能两手空空发走。她还是要嫁给慎儿的。” “冥婚也好,陪葬也行,反正你看着办!” 卢艳尖叫。 “疼死了,孙姨娘,还不找人把他们分开。” 孙姨娘场面活一向做的漂亮,这会儿却是当场黑着脸。 “我一个姨娘,人微言轻,哪里敢拦亲家太太?” “我家如琴是庶女,可夫人你要是敢祸害她,我绝对和你拼命!” “呸!” 她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 她管个屁! 没一个是好东西。 什么人啊,活着惦记她女儿,死了还惦记,怎么不找慕如月,她可是要死要活也要和表哥长相厮守呢! 卢艳没想到在她面前永远唯唯诺诺的孙姨娘这样大不敬。 她头发又被揪出一撮,疼的头皮发麻。 她开始骂边上那些傻了眼的奴才。 “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救我!” 慕政得了消息,匆匆从通政司回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她的夫人,被压在地上打。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慕政大步走过去,让人拉住失控的场面。 “卢慎的事,岳母大哥你们受不了刺激,是人之常情,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安生的走。” “你们过不了心里的坎,可日子还得继续过。” 卢艳笑的勉强。 “是啊,娘,你不是说看中了铺面吗,我出钱,另外再给几千两。就当替慎儿给你们尽孝了,以后我和老爷为你养老送终。” “慎儿走了,我当姑姑的怎么不心疼,昨儿我眼泪都要流干了。” 说着,她一改语气,丝毫不避讳。 “娘你刚才说的话,是要和我离心啊。若伤了情分,非要闹得女儿不痛快,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卢氏觉得,她被威胁了。 金山银山也换不了她的命根子! 打发谁呢! 卢母赖到地上,双腿蹬着:“我就要我儿子,我要他活过来。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去坐牢!” “大嫂,你这话可不中听了,又不是我们害的,你当衙门老爷是瞎的?” 而就在这时,有人疯了似的跑过来。 嘴里悲恸的喊着。 “表哥!” 是慕如月。 慕政眼皮猛的一跳。 慕如月憔悴不已。 这几日她已经被关的没脾气了。 她用绝食,自尽这种自残的方式,宣泄不满。 屋里能砸的都砸了。 没效果。 但她感动了自己。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节 真让她死,她又哪里舍得。 屋内有一个婆子,时时刻刻的盯着她,而外面看守的奴才就有二十多人,虽然又不是练家子,可时时刻刻巡逻。只怕一只虫子都飞不进来。 她很绝望。 慕如月怨天尤人,无时无刻不思念表哥。 她一直没向慕政低头,畅想着和卢慎恩爱的日子。 她要为这个男人生孩子! 她爱他啊! 而就在刚刚,在婆子出去拿饭的空档,屋檐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很快,有什么从上面扔了下来。 是一张被绑起来的字条。 她摊开看了一眼。如遭雷劈。 不! 她疯了的跑出屋子,也是奇怪,那些看守他的人竟然全不在。 甚至这一路跑过来,通畅无阻。 这一定是爱情在作祟! 慕如月踉踉跄跄,眼里只有那一口棺材。 她悲戚伸出尔康手:“表哥!” 慕政阴沉着脸,难看的要命:“把小姐带下去!” 他一下令,很快,管家就捂住了慕如月的嘴,按着她就要走。 慕如月挣扎:“呜呜呜。” 可她再挣扎又怎么能逃得了管家的禁锢。 就在她绝望之际,又一次的被神明眷顾。 管家膝盖一疼,他猛的一个踉跄。 给了慕如月机会,她连滚带爬。扑到棺材上,哭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很快就被慕政亲自带了下去。 卢氏觉得不对劲。 因为,之前慕如月眼高于顶,谁也入不了她的眼,对这个表哥更是挑三拣四。 现在却绝望成这样? 可她注定无法在卢艳嘴里找到答案。 第23章 劝你老实做人 府内的奴才,穿着下人统一素衣,腰间绑着一根白色系带。他们脚步轻慢,低头做着手上的事。 百灯笼被风刮的激烈摇曳。四季常青的树叶沙沙弹唱着乐章。 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总算停歇。 孙姨娘刚回院子,肚子存了一口气无处发泄,慕如琴给她倒了杯热茶。 “娘这是又在那边受了气?” 不等孙姨娘回应,就有婆子从外面大步跑进来。 “姨娘,大小姐朝咱们这边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说话的声音,慕梓寒一脚踏进来。 “又不是毒蛇猛兽,姨娘这边倒是对我颇多防备。” “这哪里的话,大小姐过来,妾高兴着呢。” 孙姨娘过来迎接。 “紫鸢,你怎么在此?” 慕如琴眼尖的看清她身后的人:“可是我姐姐出了什么事?” 孙姨娘心猛的下沉。 紫鸢嚎啕大哭,将和慕梓寒说的话,又复述一遍。 “欺人太甚!” 孙姨娘气的浑身发抖。她真的要被逼疯了。 前脚有人惦记小女儿嫁给死人。后脚又知道,她乖顺的大女儿被虐待到这个地步。 当娘的怎么不心疼。 这是在剜她的肉啊。 慕如琴急的来回走动:“娘,我要去看姐姐。” 孙姨娘又何尝不想? 慕梓寒却找了个位置坐下,给她泼冷水:“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想要去看如怜,得让陈家收了你递过去的拜帖。得了准许你才能登门。” 慕如琴急的眼泪打转:“永宁伯府的女儿嫁给荣安侯世子不过半月,肚子还没信儿,就有妾室检查出了身孕,永宁伯夫人是武将出身,提着刀去荣安侯府邸大肆闹了一通撑腰。为何我们不能闯?” “你也说了,那是永宁伯夫人。” 慕梓寒实话实说:“你的姨娘只是姨娘,能比的上当家主母?” 两者分量本就不同。 如何能比? 慕如琴顿觉无望淹泪:“爹爹不可靠,夫人也不会为我们出面,我和姨娘又哪里来的办法,姐姐可怎么办。” 听她哭,慕梓寒却轻笑一声。 她意味深长的看向孙姨娘:“办法总是有的。就看姨娘能不能豁出去。” “姨娘育有两男两女,如怜如琴就不提了,两个弟弟,一个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小的权哥儿还年幼。” “府里的男丁就这两人。” “继夫人肚子没有动静,只要她想,随时能将权哥儿抱到自己膝下养。姨娘只能忍受骨肉分离之苦。” 慕如琴颤抖着唇不说话。 她知道,即便卢艳不提出这事,慕政也会,他需要一个嫡子,身体健全的嫡子。 孙姨娘不是蠢人。 她比谁都大胆。 先前,慕梓寒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姨娘你这种面面俱到的人物,不当正室可惜了。】 【姨娘如果是夫人,想必如怜能嫁给好人家,至少年纪相当。如琴也不用矮别人一头。】 她的心突突的跳,一下快过一下。 对啊。 要是她,是慕家夫人呢? 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至少卢家人那些穷酸货色,不能在她头上撒野。 嫡女的分量不是庶女能比的。慕政要面子,怎么可能任由嫡女被欺负的骨头都不剩? 当然,除非这个嫡女像慕如月一样作死。 人的野心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些年,她忍辱负重已经够多了,可换来的是什么? “我可以吗?” “一个外室都能,姨娘还是别妄自菲薄。” 孙姨娘猛然看向慕梓寒。 “你和我说这些是要帮我?你有什么意图?” 她浅笑依然,抬脚朝外去:“帮?姨娘高看我了。” “我没那个本事。” 你没? 你都想让我篡位了! 现在拍拍屁股说和你没关? 孙姨娘一口血堵在喉咙眼。不过她也清楚,慕梓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这些日子,她都要入宫,顾不上照顾慕衍那边,更遑论出嫁后了。 不过,这次,她倒底感激慕梓寒。 “回头,大小姐的嫁妆,皇家的聘礼只多不少。足以在京城买一座宅子,等银子足够了,宅子地契到手,届时大少爷找个理由搬出去住。再花钱寻些会手脚功夫的。老爷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另一边,卢家人还在推搡。 慕政本来想顾忌两家人的颜面,让他们闹一闹,闹够了,也就过去了。 可他发现,这卢家人,竟然过不去! 银子票子,他们要,还要府里的庶女给死人当媳妇。嚷嚷着说这是慕家欠他们的。 他们配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节 好在,卢氏上了年纪,最后晕过去了,最厉害的一倒下,另外两个也安分了不少 不然,慕政真想把这些人全都灭口了。 就在这时,阿无突然出现:“老爷,大少爷请你过去。” 看在他有个太子妃妹妹的份上,慕政愿意走这一趟。 他没想过,慕衍见他是为了压制他,所以,去了慕衍那里后,他随意瞥了废物儿子一眼,很快摆出长辈的姿态。 “你是来找我低头的?” “有什么话快说,家里忙得很。为父不像你,整日闲的没事干。” 慕衍坐在木凳上,闻言没有任何气恼。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三年前也是如此,恐怖的稳定。 他不想多看这个恶心男人一眼。 “昨天,管家去见卢慎前,采购了大量的莨蓉,莨蓉本身能麻醉神经,止痛也能兴奋发狂,产生恐怖的幻觉。” “卢慎无故伤人,跑出柴房,本就是疑点。” 他想要活下来。 可是呢,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出事的那个时辰,管家并不在屋里。” “落水是失足,还是有人推的就不得而知了。” 慕政勃然大怒。 “证据呢?你在威胁我!” 怪他!竟然忘了慕衍本身就是一匹狼! “我和小妹一直以来,都选择明哲保身。” “这话卢家人听了,报官是他们的事,找证据是衙门办案。” “害死人偿命这种话,在高门显贵里面就是笑话,走走关系,就能压下,而你只是五品小官。” 慕政急红了眼:“我出事,你可以不在意,你就不怕慕梓寒被我牵连。” “怕什么?婚事有变故,最怕的可不是我,是你。所以这天塌下来了,不怕没人撑。” 他态度温和谦逊。 “儿子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也就衙门,刑部认识几个人。能做什么?” “无非劝爹你老实做人。” 第24章 假的,他装的! 夜里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没有停的趋势。 风吹开窗户,室内温度骤降。慕梓寒是被冷醒的。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一道道冰柱形态各异的挂在屋檐上。光滑如镜,晶莹剔透。 她也不准备再睡,收拾收拾,磨蹭一会儿,就得入宫。 不是头一回来东宫了,慕梓寒也少了头遭的提心吊胆。 这次接她的不是寂七,是个面生的公公。 喜公公能言善道看,努力在未来太子妃面前表现。 “咱们东宫后院的腊梅,一夜之间,全开了。殿下这会儿还在用早膳,小姐不妨先去看看?” 这么一提,慕梓寒来了兴趣。 去了后院,刚一踏足,浓郁清淡,媚而不俗的腊梅清香涌入鼻尖。 “这后院的腊梅是殿下刚出生那年,皇上亲自栽种的。” 说起这事,喜公公骄傲的挺起身板。 “别的皇子那里可没有!咱们这里是独一份的荣宠。” “小姐,你瞧瞧,开的多好。” 的确很美。 一片望不了边,雪景下,枝头的叶子密密麻麻,花瓣白里透红的艳如朝霞。漂亮的让人流连忘返。 “那边有人?” 她依稀听到远处模糊的说话声。 喜公公忙道:“是公主传话过来,令我们折梅,说是她晚些要给各宫的娘娘都送上几枝,摆在屋里,图个新鲜。” 邵阳公主有这么体贴? 慕梓寒怎么这么不信呢。 “当然,公主特地吩咐了,熹贵妃那边不送。” 好了,现在她信了。 针对的明明白白。 慕梓寒赏完腊梅,又踮着脚折了几枝她够得到又开的正盛的腊梅。抱着去找周璟。 她没想过,路上会碰上二皇子周煜。 慕梓寒一愣,尤其见他阴沉着脸,身后的奴才牵扯狗绳。 她看过去,狗一瘸一拐的,和她之前在东宫看见的那条很像。 “二皇子安。” 她压下困惑,周到的请安行礼。 周煜再看见她后,连忙摆上一副天真无害的脸。 “慕小姐不必多礼,再过一个月,你就是我的皇嫂。” 就是他给慕梓寒请安了。 “礼不可废。” 反正不吃亏。 回头,周煜得还回来的。 周煜这次没拦她。 “正好,我去找皇兄,慕小姐不如一道。” 慕梓寒不好拒绝,只能应下, 在她看来周璟看重兄弟情,也许这两人私下关系很好。但周煜的母妃明显不是善茬。 所以,她很注意分寸。也有意和周煜保持距离。 “这几日,慕小姐辛苦了。” “是我该做的。” “哪有什么该不该的,没有谁就该付出。能娶到你,是皇兄的福气。” 这话倒是怪。 “不过是心诚动动笔,二皇子言重了。”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要是皇兄应当不舍得……,不过这是母后下的令,皇兄一向尊敬孝顺。他看在眼里,日后只会加倍对你好。” 慕梓寒不吭声了。 她什么人没见过,慕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大有人在,这周煜一开嗓子,她就知道这玩意不是个好鸟。 她隐隐有些愤怒! 周煜这种人,也配周璟对他好? 她还记得上回,周璟在端漠皇面前为周煜说话! 而周煜呢,就来挑拨离间了。 她扼腕不已,周璟他怎么!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戒备心! 周煜其实很想杀了这条狗,但这个时候他笑眯眯的接过来身后奴才手里的绳子,牵着狗走。 “这是皇兄的狗,也不知怎么了,跑去我的宫殿一顿撒泼,我亲自送它回来。” 他以为慕梓寒会问一问。 那他就能继续上一上眼药。 可慕梓寒,只是意外的看了狗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去看怀里的腊梅。 “哦。” 周璟早膳没用几口,就让人撤了。 毕竟,周煜会来,他怕吃多了会吐。 可他没想过,慕梓寒是和周煜一起来的,还有说有笑的。 当然,是周煜一直有说有笑。 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进来了。 刺眼。 “皇兄。” 周璟半坐在拔步床上,眼皮底下青黑一片。药物相冲,副作用也很大,伤口的痛楚剧增,他已经好几夜没睡了。 根本不需要涂粉。他的脸色白的像是随时能下去见阎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节 周煜很伤感:“几日不见,皇兄怎么瞧着更严重了。” 慕梓寒知道周璟不能出门,只能整天待在床上,于是就将腊梅插到她桌上的颈口花瓶上。 又加了水。 确保对面的周璟一抬眼就能看到。 做这个事的时候,她竖起耳朵,去听两人的对话。 反正,周璟没让她避嫌,她就厚着脸皮待着。 周璟安抚这个弟弟:“我无碍。” 他虚虚道:“一早就听说,这畜牲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原来又给你添麻烦了。” 的确麻烦!!! 这狗东西,在他和宫女酱酱酿酿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闯了进来,一个飞跃跳上他的床,目光炯炯的一阵犬吠。 他吓得差点软了!!! 可这种话,他不能说。 “皇兄说的什么话,你的狗,就是我的狗。” 周璟:“真的吗?” “真的!” 慕梓寒:…… 假的! 他装的! 周煜在边上坐下,关心周璟的同时,很不经意的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这几日我都该在这里照顾皇兄的,可朝堂的事忙,最近江南水患严重,京城来了不少流民,我和三皇弟被父皇派去管赈灾放粮的事,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这一入手,难免又手忙脚乱。就怕做的不好。” “不过,几位尚书一直帮衬。虽比不上皇兄您,也不至于丢了皇家的脸。” 这是炫耀他现在能干呢。 所以,周璟一倒下,父皇嘴里嫌他,可也要培养下一个太子。所以重用出身最好的他和三皇子。 当然,三皇子哪里比得过他! “皇兄,你会为我高兴的对吗?” 他说这些的时候,周璟的余光一直落在慕梓寒身上。 慕梓寒希望周璟能看出此等宵小的别有用心。 她气的不行,死死捏着帕子,腮帮子鼓起来。留意他的反应。 周璟眼里的暴戾散去。他轻笑。 “当然,有你为父皇分担,我才安心。” 第25章 你喂孤 殿内摆设冰冰冷冷的,那几支腊梅红反倒夺目亮眼,添了暖色。 周煜一走,慕梓寒脸就垮了下来。她没写字,只是慢吞吞来到他跟前,欲言又止。 “殿下。” 周璟抬眼,温润如玉:“怎么了?” “熹贵妃和咱们这边不合,您怎么和二皇子……” “我知你要问什么。这话,皇姐先前也问过。” 他微笑:“皇家子弟感情一向稀薄,为了那个位子,互相残杀的更不在少数。” 是啊是啊。 你知道就好。 慕梓寒心里猛的点头。 “可二皇弟于那些人不同。” 慕梓寒神情一滞。 “我年幼时就与他交好,他也一直将我视为亲兄长。” “慕小姐不知,早些年,他视为心头肉的兔儿被我养的狗害了,都没有埋怨我。我为此很是愧疚。” “所以熹贵妃是熹贵妃,他是他。不能混为一谈。” 慕梓寒见他这股信任劲儿,愈发的埋怨周煜的心机。 “您就不怕,有朝一日兄弟反目?” 周璟语气笃定:“别人也许会,他绝对不会。” “且不说我时日无多,就算活得长久,如果那天他真看上了,让给他就是,这个天下还是姓周。” 这么重感情的男人,周煜去死去死。 慕梓寒心想,这样可不行。 她想要揭开周煜的真面目。故,沉吟道。 “先前我是和二皇子一道来的。” 她也好意思提? 周煜是外男,她和他走在一起,成何体统! 周煜那种人,只怕逮着机会,就要在人前丑化他。 可看慕梓寒这样,却好似不吃这一套。 “可是他有哪里做的不周到的?” “二皇子念我日日辛苦,说为殿下操劳不是我的本分,他要是殿下,绝对不会让我抄写经文。” 她所言之意,够明显了。 一个男人背地当着即将成为他嫂嫂的女人,说这种心疼的话,也不知背地里藏的什么心思。 说完,慕梓寒希冀的望着他。 周璟指尖一动。 啊,的确是这个会收买人心的好皇弟会做的事。 只是他不明白,慕梓寒为什么要告诉他。 表忠心? 还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垂下眼,挡住了讥笑的神色。语气虚弱弱的,像是随时能晕死过去。 “他真这么说?” “是。” 慕梓寒以为他是听进去了,当下宽慰:“所以臣女觉得……” 一语未完。 “他说的对。” “啊?” 慕梓寒不可置信。 周璟这才又抬头,俊脸上温和又体谅:“是孤考虑不着。这天儿冷,日日让你过来,连睡个好觉都不安稳。” “给殿下祈福,我没说什么,殿下您也没说什么,这是我和殿下的事。更别提宫里的赏赐无数,我自个儿愿意。二皇子这种话却对臣女说了。” 殿内燃着炭火,慕梓寒从喜公公嘴里得知,周璟从来没有在屋里用炭的习惯,而在第一天,她说冷后,后面就一直备着。 不同寂七那张嘴严的撬不开,喜公公是不用她问,就将所有的都交代清了。 喜公公一直是外殿伺候的人,近身伺候周璟的只有寂七,如今还多了个蒙太医。 而这些话,是蒙太医告诉他的,他又故作聪明的告诉了慕梓寒。 他说,是周璟特地为她备的,怕她着凉,因为每回她一走,炭盆就让人送了出去,早上,也是在寂七出去接人时才点上的。 这样的男人,可比那些虚伪的人好上了千倍百倍。他有勇有谋,被天下人称赞,却被周煜耍的团团转。 只怕哪天断了呼吸,还把周煜当成亲弟弟。 慕梓寒如何忍心他被蒙蔽。 “殿下就没觉得这里头哪里不对劲吗?他先前那番得皇上重用的话,您就不气吗?” 周璟轻轻咳嗽:“同我成婚,本就是欺负你,他心思是比较多,可其实人不坏,想表现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过,同你说这些的确不应该。孤思来想去,是怕嫁给我你心中有怨,故此探你的口风。” 合着,她好说歹说,周煜都是他的好弟弟。 慕梓寒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说也没意思。 毕竟,周璟和周煜自幼相处。而她和周璟才认识几天。 如何能比? 只怕她再说,周璟都要觉得,她是别有用心。 慕梓寒想,只能以后找机会…… 她打起精神,这才去对面坐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节 看她一脸挫败痛苦之色,周璟被周煜恶心的心情才得到缓解。 他丝毫不慌,那个恶心玩意在朝堂大展拳脚后能将他取代。 只有捧他站的越高,才能摔的越惨。 不过。 一睁眼就是对面的女人。 她娴静的低着头,手中执笔。腰板挺的笔直,是相当标准坐姿。 可,周璟却有些晃神。 在此之前,他从未留意过别人,并不清楚别的姑娘是不是和她一样。 胸口的衣襟绷得鼓鼓的。 弧度饱满。 至于那处有多软,他深有体会。 那双桃花眼,没有情欲,更没有男人对女人该有的垂涎。 周璟止不住的在想,她是吃什么才长成这样的。 慕梓寒察觉身上的那道视线,她疑惑的抬头去看他。 周璟没有狼狈闪躲:“孤渴了。” 慕梓寒连忙起来:“我这就给殿下倒。” 她做这种事,干脆利落。 端着温水递给他。 能指挥别人,周璟从不动手。 “手里没劲儿。” 慕梓寒俯身坐下,将茶盏贴近他的唇,随着动作,她也跟着挨近。 容色妍丽,盛而不俗。 周璟这才后知后觉,她的长相应该算是不错的。 茶盏被送到唇边,周璟抿了一口。 他已经想好了,慕梓寒喂的不好,他就有了抓辫子的机会,水温控制不好,就让她重新倒。 可温度竟然被她控制的刚刚好。 周璟挑不出半点错来。 一杯水喝完,竟然没有洒出来一滴。 擅长折腾人的周璟笑的意味深长。 “再来一杯。” 慕梓寒去了。 喂完。 “还渴。” 周而复始,她没有半点抱怨。只是诧异周璟怎么比水牛还能喝。 周璟喝到后面倒没喝吐。他微微坐直身体。 “殿下怎么了?” “喝多了。” 想要戏耍她恼怒的,周璟脸色苍白,硬挤出来几个字:“如厕。” 第26章 有了媳妇,果然不一样 按着规矩,家里死了人需要停尸三日。 也不知卢艳用了什么方法,让卢家那些人安分了不少。 眼看着两日过去,孙姨娘那边却迟迟没有动作。 难不成是退缩了? 外头的天彻底黑了,屋内的灯光泛黄。 慕梓寒想的正出神,碗里却多了一夹子菜:“这道酱肉,是我让厨子做的,你尝尝。” 米饭上的酱肉色泽鲜明,肉细面润。 慕梓寒中午在东宫,也有这道菜。 “在想什么?” 慕衍的唇抿了抿:“周璟么?” “不是。” 她忙道。 “是邵阳公主。” 邵阳公主今天去东宫用膳了。瞧东宫下人的反应,早就见怪不怪。 宫里的碗碟比寻常人家的要精致小巧。一盘子菜里面,也就几筷子的菜。当然,这样菜品也多。 而那一盘酱肉在里面却是异类,盘子要稍微大些,像是怕不够,还堆的满满的。就放在邵阳眼皮子底下。 “公主就吃那道菜,别的碰也不碰。” 很快,就没剩下多少,周璟将最后一块给了慕梓寒。邵阳为此阴阳怪气许久。 这是对慕梓寒说的。 【这么多的菜,你非同我抢,是什么意思?】 无辜中枪的慕梓寒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还是周璟解围。 【皇姐,那是我给她的。】 【了不得了,有了媳妇,果然不一样。】 “是吗?” 而慕衍情绪淡了下来。 慕梓寒察觉他的异常,狐疑的看过去。 “哥哥。”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会……” 慕衍拿着筷子的手不由一顿。 “也被邵阳针对过吧。” “哥哥你这么好脾气的人,邵阳都不放过?” 慕衍无奈,敲了敲桌子:“吃饭” 第三日,出殡。 一大早,唢呐的动静吹吹停停。慕梓寒以慕衍身子不好为由,没让他出面。 卢氏知道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也就只敢背地里骂一句。 “身子不好怎么了,这不还没死么!当今太子的小舅子,可真了不起。” 除了慕衍,慕家人都到齐了。 慕如琴站在孙姨娘身后,神色畏惧。 卢艳笑吟吟的拉她的手:“孩子,我就知道你是顾全大局的人,眼下孙姨娘也答应了,正好皆大欢喜。” “你放心,主要是安安老人家的心,什么鬼神的,咱们不信这个。下人都被我喊出去了,这里也只有自家人,等今日过去,卢家人不会再找你,母亲也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慕如琴不哭不闹由她拉着,卢母走过来,挑剔的上下打量她一眼。 “都答应和我儿子冥婚了,也好意思想着再嫁别人,不要脸的贱货。” “我告诉你,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后面再嫁也没用,下去后还是我儿子的人!” 卢父去拉她:“行了,少说一句。” 卢氏苍老了很多,她不耐烦冲慕如琴呵斥道。 “愣着做甚,还不去给你男人磕个头。” 事已至此,慕梓寒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她微微蹙眉,视线从灵堂这里站的的人一个个看过去。 慕政负手而立,不发一言。 明显,这件事是地他认可的。 毕竟,只是让慕如琴受点委屈,这件事也就过去了。等今日过后,再另外婚配,卢家那边保证了,不会再生事端。 也没什么。 卢艳笑容多多少少带着得意。 见慕如琴唯唯诺诺,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她可没有手软,反正不是她亲生的。 她甚至还推了慕如琴一把。 “瞧,还害羞了。” 慕如琴死死拉住孙姨娘的胳膊:“姨娘。” 孙姨娘这个时候,总算将人拦在身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做迟疑状,低头想抚开慕如琴,咬咬牙又舍不得。去求慕政:“老爷,非要如此吗?” 慕政不语。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节 他将背影留给孙姨娘。 卢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琴是咱们慕家的人,老爷亲闺女,还会亏待了她?” 她说完,身后的婆子笑吟吟的将一匣子递了过来。 “孙姨娘,你要的钱都在里面,夫人答应你的,一个子都不会少。” 慕如琴死死抓着她:“姨娘是要我死吗?姐姐你不管,我你也不管。” 孙姨娘接过盒子,安抚她:“如琴啊,你也要为姨娘考虑,你两个弟弟以后是要娶媳妇的,我得给他们多多攒钱。” 慕梓寒挑眉,她有些困的打了个哈欠。管家就让人送了椅子过来。低声下气道:“小姐这几日劳累,不如坐下歇歇,您身子骨金贵。” 他能这么做,是慕政授意的。 慕梓寒也不至于真亏待了自己。她刚坐下,就听卢母挤出一句话来。 “长辈都站着,有没有规矩了!” 在她看来,慕梓寒也要给儿子上香的! “规矩?” 慕梓寒不会和这种无赖留面子:“伯母有本事不如也找个太子嫁嫁,再来教我规矩也不迟。” 她眼眸微微一眯:“我能来是给爹面子,你当我是给卢慎的,还是给你的?” 慕政本来觉得,慕梓寒说这话不像话,都这样了,息事宁人,早点把棺材下葬才是正事。 可一听未来太子妃是给他面子。 他不由站直身体。 这么一比,慕梓寒比慕衍懂得尊重他这个爹。也是,她以后是要娘家帮衬的,慕衍能给她什么。 就在这时。 有人跑了过来。 “老爷,二小姐上吊了。” 是看守慕如月的婆子。 她跑过来的时候,噗通一声跪到所有人面前。 卢艳面色骤变:“她如何了。” “被救下来了。” 慕政:“既然没死,你来做什么?下去。” 婆子老泪纵横。 “小姐和表少爷彼此恩爱,为何老爷夫人非要拆散这对苦命的鸳鸯!” “二小姐才是表少爷心尖尖的人!如琴小姐凭什么代替?” “我们小姐心里苦啊!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开恩。” “住嘴!” 慕政阴沉着脸大步走过来,抬脚重重踢她。 卢氏一听炸毛了。 “什么意思!” “给我说清楚了。” 卢母也不逮着慕如琴嫌弃了。她心思转的飞快。很快冷笑。 “好得很啊!我说呢,这次过来,你慕家为何关着如月!上回还不惜说她疯了。” “难怪我说要如琴,你想也不想答应了。原来我儿子喜欢如月,你们这对豺狼虎豹的夫妻,拿一个庶女搪塞我卢家,还五品府邸,干的有一件是人事吗?呸!” “慕如月呢,让她来。” 第27章 她从小鬼精的很 “这恶毒婆子说的是假的!你们万万不可信!” 卢艳着急忙慌,生怕事情败露。不敢去看卢家人脸色,她上前打了婆子一巴掌,辞言厉色:“说,是拿了谁的好处被收买,这般陷害如月!” “他们兄妹俩清清白白,绝无逾矩之举。女儿家的名声不能毁,你是听谁教唆的!亏我平日这般抬举你!” 婆子被重重倒地,她视线不着痕迹的和孙姨娘对视一眼,见她小幅度的点头,她深吸一口气。 “老奴是夫人拨过去照顾小姐的,当然是夫人的人。” “这些年的忠心天地可鉴!只是小姐可怜啊!不吃不喝有情人还是被分散。老奴看着她长大,哪里舍得她夜夜落泪。” 她高呼一声:“我愿以死证清白,以上种种,从未说一句假话!只盼小姐如愿!那也是死得其所了。” 说完,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婆子朝棺材撞去,血花四溅。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惊呼声不断。 慕梓寒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她皱眉下意识撇过头。 不由对孙姨娘的认知又多了一层。 不管这婆子是孙姨娘早早留在卢艳身边的眼线,还是最近被她买通的,都是孙姨娘的手段。如今死无对证,还能将自己摘出来。 毕竟,她上演了一出‘卖女求荣’的戏码,选择了要钱。 她没在这里多过停留,走出灵堂,凄厉的哭声,和卢家层出不穷的唾骂声,被遗落在身后。 京城的冬天,和雪相辅相成。 也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滴落在手背,有点凉。 “大姐姐。” 慕如琴追了出来。 “姨娘会照顾她的家人。”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见她没有说话,慕如琴不安道:“我来灵堂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姨娘都和我说了,到底一条人命我也不想的。但如果我不做,就……” “你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慕梓寒平静的看着她,仿若能洞悉她心中所想。 “是心不够硬受不了谴责,还是想让我附和你,至少能得那么丁点儿安慰?” 可这有什么亏心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宅院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而想要活的长久,只能往上爬。 多少人手里是干净的。 这是悲哀,也是事实。 没想到慕梓寒说的那么直白,慕如琴面色一白。 “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如果一味退却,只会被伤的遍体鳞伤,你姐姐如怜就是例子。” “慕如琴,你该庆幸,你有一个好姨娘。” 慕如琴轻声喊。 “大姐姐。” “揭发卢慎死因的事,姨娘怕是不会做。” “要真闹得衙门面前,慕家的名声坏了,杀人偿命,爹也许会坐牢,那是他的报应,可慕家的子嗣会被拖累。” 孙姨娘孩子多。 “所以……所以,这件事只怕……” 慕梓寒了解了。 慕如琴道:“大姐姐也有个好母亲,我听姨娘说过,先夫人是个极好的人。” 慕梓寒这才有了极淡的笑容。 她的娘,怎么可能会不好。 在她离开后,慕如琴的肩膀被人一拍。 “娘,你怎么把匣子拿出来了。” 孙姨娘扬眉吐气:“里面的钱,得让紫鸢拿去给你姐姐买人参吃。小产最伤身体,陈家哪些人哪里会管她死活。” 这一匣子钱是卢艳那边出了问题,她又不是不配合。这个钱卢艳好意思要么?就算要了,慕政也不见得会帮她。 孙姨娘:“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还不走,免得又撞见卢家那些玩意。” 妾室的好处就来了,出了事,她不用留着主持大局。 照卢家的尿性,势必要见慕如月。 她要是再点一把火…… 算了,想要的已经得到,人不能太贪心,一次性什么都做了,反而容易被反噬。 “在看大姐姐,她和印象里的很不一样。” “嗤。” 孙姨娘:“她从小鬼精的很。” “你当她日日去账房要钱,是白要的?只怕早就对慕家账面上有多少银子,府邸的开支了如指掌。” “娘,慕如月真的上吊了吗?” 孙姨娘斜眼:“她啊,蠢的要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节 这边,卢家要求蠢的要命的慕如月来冥婚。 卢艳张嘴闭嘴不答应,甚至不惜和娘家人撕破脸,说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什么今日过后另行婚配,我女儿是一个死人能沾染的吗?” 卢氏:“那你们掩掩藏藏做什么?” 慕政一巴掌扇过去。卢艳砸到柱子上,两眼冒星光。 他明面上的和气也不打算维持了。 “送葬!晦气!” “等等,我们的要求……” 慕政冷冷看过去,像是随时要杀人。 卢母他们不甘心啊。 可这里都是慕家的奴才,当然听命慕政,抬棺材的抬棺材,吹唢呐的吹唢呐。就要把人送出去。 卢家人要反抗,没人理他们。 卢家人要打人,然后被慕家奴才揍了一顿。 他们才后知后觉,原来先前,前面慕家已经够给他们脸了。 可他们一再挑衅个,已经让慕政忍无可忍。 在权势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卢母追上去,眼瞅着队伍出了慕家大门。 一家办喜事或者丧事,外面都有不少人看热闹。 他们就看见一个样貌刻薄的老妇人,一下子坐到地上。挡路。 “我命苦啊。” 队伍停下来,唢呐声只好也跟着停下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 “女儿女婿又都不是东西,当官就是了不起!” 她想到婆子死前说的,睁眼张嘴就来:“你们二小姐和我孙子都做了夫妻,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凭什么我孙子死了……” 管家上前冷冷道:“你们也别太过分,知道太子妃之位怎么会换人吗?” 人群安静片刻。 他们其实也想知道。 管家却低声威胁卢家人。 “是你们的好儿子,哄骗二小姐,害的她非要退婚!老爷只好把表少爷关进柴房,让他反省,老爷没找你们算账,无非念着他是小辈,张罗后事,已是仁至义尽,你们要真是蹬鼻子上脸,污蔑我们府上小姐清白!一个个都是无赖,就别怪慕家不客气了。” 卢家一听这话,这才消停了。 当夜, 慕如月脖子间的勒痕,触目惊心,虽觉眼角的泪花却没断过。 天黑漆漆的,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寂静。 一道黑影站在床边站了很久。 慕如月察觉不对,刚睁眼,就对上一张倏然放大的脸,阴森森的。 她喉咙刚要尖叫,下一瞬,脖子就被慕政死死掐住。 第28章 怎么,这个太子妃给你当? 慕如月呼吸不畅,眼里闪过惊恐,她疯狂的挣扎,却无济于事。 “爹。” 她艰难的喊着,想要唤起他的怜悯。 “贱货!” 慕政把人从床上拖起来,也不管她会磕了碰了,粗鲁的一路往外带。 慕如月穿的少,早就冷的牙齿咯咯作响。恐惧疯狂滋生。 最后,慕政停下。 这些年他胖了不少,可还是能从眉眼间看出年轻那时容貌不错。 不然,先夫人柳氏也不会看上他。 他整张脸阴沉沉的。 “不是为他要死要活吗?” 慕如月被扔到了地上,她的身体被埋到了雪里。 “爹,我错了,我错了。” “他就是这里死的,你不如下去陪他!” 慕如月的脸被按到池水里,冰冷又窒息。 她第一次感知了死亡。 让人畏怯。 以前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慕如月后知后觉,她舍不得死。 池水被她用力拍打,溅起无数水花,月色皎洁,映在池面,寒风卷席周遭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一场祭祀晚宴。 慕政这才畅快些,眼见她的挣扎越来越小,这才松了手。 慕如月狼狈的趴在地上,水在脸上凝结成霜。这才得到喘气的资格。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因为害怕身体剧烈的抖动。 就听头顶冰冷冷的声音问:“怕了吗?我的好女儿。” 无人察觉,远处有什么一闪而过,阿无回了院子,将那边的事禀报。 慕衍还在刻鬼工球。他做事细致,吹去碎屑。 “以后不必留意那边。” 阿无耿耿于怀:“真是可惜了,要是请了仵作验尸,一报官,慕政怎么可能逃今日了这一劫。” 慕衍问:“在你心里,卢慎是什么人?” 阿无没反应过来。 慕衍帮他说:“好色,强占了不少良家女,据我所知,其中就有个刚死了丈夫的貌美寡妇,那寡妇不堪受辱,后来上吊自尽了。” 这件事,还是卢艳出面平息的。 慕梓寒从外面走进来:“现在想想,这种畜牲,死了也是活该。卢家上下没一个是好的,他们自己没察觉异常,那为什么要帮他报仇,而拖累自己,孙姨娘做的并无过错,要是她做的多了,被慕政察觉那才是得不偿失。既然这件事最后没把慕如琴牵扯进去。至于他怎么死的,冤不冤,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慕如月以后的日子,势必不会好。” “有的人活着比死更绝望。” 她的一番话让阿无浑身一怔。 “哥哥。” 慕梓寒想起一事,转头问。 “你和二皇子熟吗?” 那次从皇宫回来,她越想越不放心。 她突然问这个,慕衍有些意外。 “有过来往,之前为了公务我和周璟共事过,每次二皇子都跟着。” “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也没什么皇子架子。不过……” 慕梓寒一听这话,就知道有转折,忙追问。 “不过什么?” “这种人伪装的再好也表里不一。又擅长笼络人心,先前我正得势,他张嘴闭嘴的慕将军,我出了事后,不等我交出兵符就开始一催再催。次日他舅舅就顶了我的职。” “你问他做什么?可是这几天入宫,他欺负你了?” 慕梓寒摇头,没多说。 “我就是问问。” 这件事过后,慕梓寒没再见到卢家人。 听说,慕政已下令,卢家不能再登慕家的门,而卢艳也没有夹着尾巴做人的机会。 这次婆子闹这么一出,在慕政看来,就是卢艳管理无能! 他甚至怀疑是卢艳故意安排的。 “孙姨娘,以后由你掌家。” 掌家之权彻底到了孙姨娘手里。她开始大规模的笼络人心。 这些暂不提。 这天,慕梓寒坐在来接她的马车里,经过京城最热闹的大街时,正打着瞌睡,就听到外面的议论声。 仔细一听,说的就是慕家。 “那日慕家门前的事,都听说了吗?” “说的是,慕家二小姐?” “可不是,卢氏,就是她亲外祖母,张嘴闭嘴说她和表哥有染啊,还官家小姐出身呢。”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慕二小姐最爱出门,这些时日,却没见她。可别是真的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节 “八成真的,她躲在家里不就是没脸见人么。” “保不齐是养胎。” “轻点说,不然慕家人找上门了。亲岳母都能扔出京城,何况你我。” 人群一片嬉笑。她们本来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来也忘了。 但慕如月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慕梓寒这才察觉,这条街不是去皇宫的路。 穿过喧嚣的大街,又行了一个多时辰,七拐八拐的,在一处僻静的宅子门前停下。 宅子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 ——澄园。 喜公公在一旁喜笑颜开。 “这是殿下名下的宅子。门匾上的字是他十四岁写的。我们殿下的字连太傅见了,都要夸上一夸的。” 慕梓寒看了眼周围。这里她没来过,也就不清楚,此处的位置。事实上,京城很多地方,她都没到过。 “殿下在里面?” “是。殿下每月总有几日不宿东宫,就会来这里。慕小姐小心台阶,奴才给您带路。” 宅子很大,有点像是徽派建筑的风格。亭台楼阁,抄手游廊,看着就悠闲舒畅. “胡闹。” 慕梓寒却没心思留意澄园的景色。 “他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种折腾。宫里娘娘和皇上怎么不拦着点?” 喜公公也为难。 “拦了。” “可殿下坚持,说澄园适合静养。这也是实话,宫里到底人多眼杂的。娘娘和皇上哪里舍得不应。” 说着,他讨好道:“这样也好,此处的路程比皇宫近,小姐每日可以晚起半个时辰。” 这倒是实话。 慕梓寒现在就挺困的。 婚期一日日缩减,府上孙姨娘忙前忙后,皇宫又有皇后操持,她和周璟反倒成了没事人。 周璟每天吃药吃药。 她每天佛经佛经。 正说着话,就见蒙时朝这边走过来。 “殿下这会儿正忙,慕小姐是先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等?” 当然在外面等。她是有眼力见的人。 慕梓寒嘴角抿出得体的笑:“不知是谁来了?” 蒙时眼珠子一转:“还能是谁。” 他压低声音:“是二皇子。” “一大早就来了,匆匆忙忙的。瞧着有事。” 慕梓寒深吸一口气。 周煜怎么又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 都要比她还勤了,怎么,这个太子妃给你当! 第29章 好男风 蒙时又及时的说:“这些年,二皇子遇着事,就来找殿下,一次两次还好,可多了我瞧着就烦。” 说着就开始举例子。 “每次殿下善后,他丝毫不知羞耻拿着结果跑去皇上面前立功劳,慕妹妹我也不瞒你了,上次二皇子治理水患有功,你应当也是听说的。” “其实,这件事也是殿下背后帮了忙。不然哪有这么顺利。” 嗯,帮倒忙也是帮。 周煜何德何能让周璟去专门去针对啊! “还有,太后寿诞那日,二皇子毁了我们殿下的祝寿图,谁曾想转头送了一幅一模一样的,事后还杵在那里装无辜,说是凑巧撞了。” 慕梓寒一哽:“你们殿下信了他的胡说八道是吧。” “是。” 蒙时绝口不提,太后这老巫婆对殿下从没有过好脸。这幅图,殿下也从没真的想送出去。 计划着让周煜来破坏的。 世上有不透风的墙,除非殿下有意透露。 所以,他的孝心端漠皇知道。 开玩笑,一个老巫婆,他们殿下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吗? 图画了,心思花了,样子做做也就差不多了。 “二皇子的确有本事不错,可到底和被皇上带在身边从小耳濡目染处理国事的殿下差远了。” 蒙时现在还猜不透,周璟捅自己一刀后的计划被慕梓寒打乱后,又做了什么打算。 每次慕梓寒过来,他都为她擦一把汗。 周璟那人,绝对是最危险的存在。 这么多年,他把二皇子耍的团团转,可见他对付一个人时,有绝对的耐心,他也享受其中的快感。 周煜最会讨女人欢心,和他走的近,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上次没出事也是慕梓寒走运,没生异心。 于是,蒙时他时时刻刻贬低周煜。 他又说:“也就我们殿下傻,真把他当兄弟。” “慕妹妹可能也不知道,二皇子私下作风不太行。是青楼楚馆座上宾。” 男人去青楼,其实算不了什么。 蒙时张嘴就来,反正没人会去求证:“可他从不点姑娘,私下见的都是长相秀气俊朗的小倌。二皇子好男风呢。” 慕梓寒惊愕,可看蒙时又不像说谎。 “其实,早在几年前,二皇子还喜欢姑娘。就是那丞相的千金。” 慕梓寒问:“先前那个摔断了腿的?” “不不不,摔断腿是相府二小姐,二皇子喜欢的是她姐姐。” “只是那大小姐后来得了一场病死了。二皇子就说,姐姐死了,娶妹妹也行,两人长的还像。” “二小姐哪里愿意,她不愿当替代品,又对我们殿下……” 慕梓寒听的有些膈应。 “可是注定二皇子和丞相府无缘二小姐勾引殿下无果断了腿后,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蒙时得出结论:“所以啊,他情路不顺,就爱上了男人。” 屋内的陈设和东宫一样。 周璟神情倦怠,低头喝药。 边上的周煜急的成热锅上的蚂蚁。 “皇兄,赈灾的事你得出面帮帮我。要是父皇知道我就完了。” 向周璟低头,自认为能独当一面的周煜特别难受,可现在情况紧急。 “那些从外商手里买来的米,我明明亲自检查过,都是品质好的细米,没有问题,可谁能想到,只存放了几晚,不少米仓的米都发了霉。” 发霉的米是要吃死人的。 他连忙压下此事,有问题的米是不敢让流民吃了,可施粥的事不能拖,保存妥善的米却没多少,只好花钱大量采购新米,可京城米铺的米远远不够。 周璟装模作样:“怎会如此?京城各大米行囤积的米,怎会解不了燃眉之急?再不济过度十几日是够的,以后的也能趁着这段时日从外头调来。” “只是到底是你搞砸了,钱是不能再去户部取了,得自己填上,如果不够,我这边给。” 一说起这个,周煜就来气。 “不知是谁提前一步买了去!” 他跑遍所有的米行,连一袋米都凑不齐,谁敢信? 一定有人故意陷害他! 就想让他在这件事上摔跟头! 流民跋山涉水过来无非是天子脚下想要活命,却喝不上粥,连一粒米都见不到,要是闹起来,后果无法想象。 赈灾这么重要的事,他都办砸了。只那些大臣指不定怎么看他! 寂七这几日忙的都是暗中收购米的事,这也是换喜公公接送慕梓寒的原因。 周璟仓库里的米可太多了。 周璟面露焦急:“三皇弟呢?” 周煜脸色更难看了。 他为了表现自己,就一手包揽了一切。最后给三皇子安排了个在米棚里面和侍卫一同给百姓施粥的工作。 出了事后,三皇子这个蠢东西。连忙庆幸说。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节 “二皇兄,我只负责送粥,别的可不管,出了这件事和我无关。” 一点没有担当! 周煜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米,怎么会有问题!可怕的是那些外商,一夜之间也没了踪迹。 而那些对他和颜悦色的尚书们,更是齐齐变了嘴脸。 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的手笔! 那些尚书又是谁的人。 只会是和他有利益冲突的。 首当前冲的是三皇子? 不,他蠢又怕事,哪有这个本事。 那会是谁?他可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周璟看着他抓耳挠腮的蠢样,眼眸亮了亮,却还是保持忧心忡忡的姿态:“赈灾银是你从户部那边取的,粮食是你用户部给的银子买的,看守粮食的又是你的人,如今出了事,你让孤如何兜?” 这么一句,让周煜他突然一个激灵,眼睛锐利的盯着周璟。 眼前的这个人,有这个实力。 可周璟不是个好哄骗的二货吗! 如果是他,那他的城府就太可怕了。 明明都要死了…… 他后背一凉,万一伤是假的呢? 整个太医院陪他演戏? 周煜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他不愿相信,周璟有两副面孔。 “二弟,你看着孤做甚?” 周璟温和的看着他。无人察觉里面星星点点的疯狂。 人啊,一旦有了猜忌,就迫切想到答案。 周煜走近。 “皇兄,你就真的……” 他佯装腿下一滑,手朝周璟缠着绷带的胸口重重按过去。 慕梓寒刚进来,在她的角度就看见周煜迫不及待的朝周璟扑过去。 耳边回荡起一句话。 【二皇子好男风呢。】 慕梓寒难得变了脸色:“你们在做什么?” 第30章 殿下这朵娇花,的确让人怜惜 周璟眼皮子动都没动。嘴角的笑意不变。在他稳稳当当被砸了个满怀,然后顺势摔下贵妃椅。 两个人都摔了去。 “皇兄,你没事吧!” 周煜这个狗东西,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他演技很好,刚站起半个身子,又踩了衣摆,再度摔了过去。 手有意无意在伤口处重重碾压。 与此同时,他听到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的声音。周璟身上缠着的纱布被血染透。瞳孔一缩,血色全失。 看来这个太子爷是真的伤的严重,是他多虑了。周煜狠狠的松了口气,这才爬起来。开始装模作样的表达愧疚。 周璟余光去瞥跑过来的慕梓寒。 他虚弱的闷哼一声。 “头晕。” 慕梓寒在一旁焦急:“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晕。” “我扶兄长起来。” 周煜刚走近,就被人拦下。 慕梓寒警惕不已。 “不用麻烦二皇子。” 她大声喊来蒙时,喜公公。 蒙时听到召唤,就知道殿下搞事了。 喜公公不知道啊。 所以他一进来就一惊一乍的。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谁害的您!” 周璟:“二皇弟不是故意的。” 喜公公和蒙时扶着周璟去床上,转身就掐着嗓音质问:“二皇子,我们殿下好好的,请您解释解释了,这是怎么了!” 算起来他是皇后拨给周璟的,只是之前一直安排在殿外不受重用,如今被寂七提拔了,他当然有这个底气。 “殿下才出宫,就出了事,二皇子不妨说说,奴才该怎么和娘娘交代。” 周煜如梦初醒,后背冒起冷汗。 他这才后知后觉,周璟是储君。即便好欺负可他冒犯不得。要是出了事…… “是我没站稳这才酿成大错。蒙太医,皇兄会没事吧。” 慕梓寒难得冷脸:“他有没有事,二皇子瞧不见么?” “没站稳,二皇子一连没站稳两次。是伤了腿么?” “是我的不对。不过皇兄一向吉人自有天相。” 周璟听到每日被他折腾,都任劳任怨软包子一个的女人冷笑。 “还不是拜二皇子所赐!” 慕梓寒是真的生气了。 她这几天小心的照顾周璟,一点差错都不敢犯,毕生的耐心都用在他身上。身心疲累的同时,可周璟还有呼吸她也生出一种满足感。 别说二皇子还不是好人。就算是,慕梓寒也不会给他台阶。 周煜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沉声。 “慕小姐……” 他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 “恕民女顶撞,您留在此处,一不是大夫,二只会添乱,我要是二皇子,这会儿早就该去宫里请罪了。” “谁不知殿下要静养,平时娘娘和皇上都极少来东宫,生怕殿下休息不好。二皇子倒好,比谁来的都勤快。这次为了什么民女不敢过问,可我们殿下身子骨差,什么忙都帮不了,还请您看在他是皇兄的份上,放过他饶他清静。” 周璟意外的抬了抬眼皮。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竟然也有脾气? 还是怼周煜这个恶心玩意。 他像是发现新大陆,内心有多波澜起伏,嘴角的笑容愈发温和。 慕梓寒被他盯的发毛,以为说这些让周璟不高兴了。 她把头往边上一转。 周煜被数落的脸一块青,一块紫。这慕家女儿还没嫁入东宫,就该对他大吼大叫!以后还了得! 周璟虚弱:“既然错了,不如想着补救,施粥的事不可耽误,少一袋米,就能饿死几个人,人命关天的事,你求孤没用。” 这句话刚落,周煜能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三道视线带着鄙夷。 天呐天呐,几日前还嚣张的去东宫炫耀被委以重任,这才过去几天啊,就搞砸了。 这次换药,慕梓寒没回避。就见蒙时解开绷带,那里有个窟窿,血肉模糊黏哒哒的厉害。 干布润湿,去擦血迹,很快又冒出来,怎么也擦不完。 蒙时止不住,神情变得凝重。 突然想起来,昨日殿下从他手里要了不少活血化瘀的药材。 很好,这个疯子怕是算计到了周煜会来! “殿下,你要臣的小命直言便是,今日出点事,明日又出点事,不如将臣一刀了结了,也好过日日提心吊胆。” 周璟无辜的说话断断续续的:“让你费心了。是孤不好。” 蒙时:…… 救命,周璟这样真是比杀了他还可怕。 他嘴角一抽,低头施针止血。 好不容易止了血,在场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再是上药又包扎。 慕梓寒擦了擦额间的汗,总算松了口气。 周煜放松下来。 “我……”又被打断。 周璟:“咳咳咳。”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节 周煜:“慕梓寒,你简直放肆……” 周璟吐出一口血。 周煜:“这这这……” 慕梓寒就听到周璟带着圣人光芒:“二皇弟放心,孤不怪你。” 说完这句话,他晕了过去。 屋内大乱。 “蒙太医,殿下怎么了?” 他装的! 都可以去登台唱戏了! 蒙时唉声叹气:“殿下本来就丢了半条命,就算是是好好养也没多少时日……,慕小姐不知,他昨儿就发了热,这会儿还没退下。” 慕梓寒明白了。 周煜那么一弄,没准加速她当寡妇了。 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去思索,周煜对周璟到底存什么心思。 想除他,还是……爱慕他! 反正这个人不顺眼! 她用手背去摸周璟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的。总算忍不住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喜公公,送客!” 屋内少了人,蒙时又去煎药,很快安静下来。 她在床前坐下,守着周璟。 周璟又闻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个安稳觉了,现在竟然困了。 也真的睡了过去。 他无害的静静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嘴角却因为吐血沾了血迹。墨发披散在枕头上,孤寂又脆弱。 这样的人,只要不提出无理的要求,慕梓寒都会满足。 所以,平时她给他端茶送水,又算什么? 慕梓寒迟疑片刻,给他盖好被子。 别说周煜会不会生出可怕的心思。 就连她看多了都…… “殿下这朵娇花,的确让人怜惜。” 第31章 你当孤在意? 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可还是驱不走冬日的寒。 砂锅里咕噜咕噜煮着药,掌握好火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熬好,倒出黑乎乎的药汁,蒙时这才端着往回走。 门没关严守,半掩不掩的。他刚要推门进屋,却透过缝隙瞧见里面的情景。着淡黄色罗裙的姑娘趴在床前,睡得真香。 慕衍这个妹妹,真是一点没有防备之心! 也不怕睡着,被那疯子掐死。 蒙时一个激动。 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周璟的眼。 那双眼里,阴狠而乖戾。对视的那一秒,周璟朝他扬了扬眉。 蒙时险些没拿稳药,他猛的掉头回去。 寂七风尘仆仆过来,打算禀报粮食的事。 “这是殿下的药?我一并拿进去。” “你不怕死你就进去!” 蒙时:“殿下反正不想好全,多喝一顿少喝一顿也没什么。” 寂七一听这话,没再坚持。 “那些粮食,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寂七冷漠:“少打听。” “好歹我也是殿下身边的人!” 嘴巴该严的时候他可是比谁都严。 “殿下。” 寂七忽而请安。 就见该在拔步床上的人,这会儿没有骨头似的靠着门。 他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周璟没有情绪的幽幽出声。 “粮食让手底下的人出面高价卖给周煜。蒙时,你还要知道什么?” 蒙时哪敢问什么,当下装傻充愣。 然而,周璟脸上却有了浓郁的笑容,他施恩说:“瞧他刚刚那六神无主快哭了的表情,到底是锦衣玉食从来没吃过苦的。遇着事就知道装可怜,孤这种好皇兄,哪里看的了这个。” 有病啊,抢来又卖出去! “卖……卖多少?” 寂七在身后比了个数。 蒙时:??? 多……少? 你个疯子怎么不去抢! “这么多银子,二皇子哪里拿得出来?” 周璟抬头去看苍穹。 像他这种人,是在刀尖上谋生的, 在官场上,尤其为了那把龙椅。银子是小事,粮食一事闹大了得了个德不配位的蠢货的名号是大事。 他相当恶劣:“周煜的母妃熹贵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周煜的外祖熹家,姨母康家,想想法子总能凑够的。” 明白了,周煜简直就是个冤大头。 周璟去看寂七。 “人呢?” “押去了地室。” “孤去瞧瞧。” 书房藏着一条通道,直接连通地室。 周璟过去时,他要见的人早就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的,身上的蓝衣也在打斗中弄的破破烂烂。 那人奄奄一息,偏偏又留着最后一口气,死也死不了,活又活不得。 一入内,就是浓重的血腥味。周璟面不改色。 地室昏暗,只有壁灯发着微弱的灯光。墙壁上除了壁灯,就是各种刑具。甲兵、斧钺、刀锯、钻凿、鞭扑…… 应有尽有。 寂七搬来一张椅子。 周璟随意拿了一把鹰嘴钩刀,形如弯镰。这种刑具在战场上也经常用,捅进身体,猛的一割就能撕开一大口子。 钩刀被磨的锋利。 周璟轻轻一划,指腹就刮出一道血痕。 其实仔细看,他的血并没有寻常人那样鲜艳反而有些暗淡。这是服用药物后的原因。 周璟把手凑到唇角,轻吮。他坐下,然后撑着下巴,眼睛半眯着。 寂七冷着脸:“说,为何背叛殿下?” 随着他说话,匕首也一寸寸一凌迟的慢动作刺入蓝衣人的腹部。 “有本事你杀了我!” 蓝衣人姓魏,单名一个字,明。 魏明是周璟手下的二把手。 “你投靠了谁?” 寂七眼里的杀意怎么也藏不住。 “二皇子?太后?还是谁?” 魏明疼得抽搐,却一个字也不透露。 “魏明,殿下待你不薄!” “不薄?” 魏明猛的大笑,眼角掺着血和泪:“他这种只会落进下石的宵小,凭什么要我效忠!” “当初,我妻子明明可以不死的,是他不顾我苦苦哀求一剑射死了她!” 寂七皱眉:“说了多少回了,那是前朝余孽,她接近你目的本就不纯,为的就是杀害太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节 他到底念在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手下动作停了下来。 “魏明,你若交代了,我向殿下求情,看在你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你一命。” 魏明却是狂笑:“饶我?” “他一个冒牌货,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还真以为自己血统纯正了?” 寂七心下大骇,这种事,魏明怎么可以提。 ‘啪嗒’的一声,周璟手里的鹰嘴钩刀脱落。 他停顿片刻,像是才回过神来。 他温柔说:“再说一次。” 魏明知道周璟的手段,有过片刻的畏惧,最后选择别过头。 只听一声冷笑。 周璟一脚踢开鹰嘴钩刀,大步朝魏明而去。 他一靠近,寂七连忙退开。 “我让你再说一次。” 周璟转动刀柄,搅动血肉。 这种痛可比刚才强烈了数倍。魏明疼得要死。 “周璟,你不如杀了我!” 周璟哪里能让他如愿。 “你早就暴露了,孤给过你三次机会。” 他动作很慢,说的也慢。 “第一次,是在边境。孤曾问你,可对许静的事,对孤生有怨怼。” 许静就是魏明的妻子。 “你说没有。” “第二次,是在回京的路上,你亲手端了毒茶。” 自从怀疑他,周璟的计划也一直瞒着他。 “孤说人无回头路,你有什么话同孤说吗?” 魏明也说没有。 那碗毒茶,他喂了周璟喝下。 周璟喝了,反正操心的是蒙时。 “眼下是第三次。” 魏明:“周璟,你如今这样,也迟早丧命,我怕什么,黄泉路上不孤单!” “这京城里头,想让你死的可太多了,你一个个猜去吧,哈哈哈哈。” 周璟抬手抽出他腹中的匕首,鲜血溅了出来,又狠狠的刺了进去。做完这些,他接过寂七送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魏明眼睛还惊恐的张着,呼吸停止。 寂七冷眼旁观,在他看来,殿下有无数个折磨魏明的方法,可他选择了这一种,终究还是留了情的。 所以,魏明注定听不到周璟低低的笑。 有落寞,也有疯狂。 “蠢东西,你当孤在意?” 都说了,他过来,只是给他第三次机会。 第32章 娶我,殿下不亏的 那明黄色的身子趴在床前,腰身纤细。 慕梓寒很少做梦。可此时却陷入梦境脱不了身。 她的眉紧紧皱起。 与其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记忆。 她以上帝的视角,看着那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数着蚂蚁。 小姑娘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突然,有人跑过来,一脚踹飞她手里用杨柳枝折的花环。 “小小年纪,就知道打扮,以后一定不学好。” 那人穿着华贵的襦裙,好不骄傲的抬着脑袋。 是幼年的慕如月。 她把花环扔到地上用力的踩。明明年纪很小,却说着恶毒的话。 “慕梓寒,大哥哥已经去当兵了,没有人再护着你了。看你还怎么和我傲!” “我娘说了,战场刀剑无眼,大哥哥不老实在家里讨好父亲,非要出去当兵,没准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你娘,又轮到大哥哥了。” 小姑娘也就是小时候的慕梓寒,眼里含着泪,要掉不掉的样子。让人看着都心疼。 她还记得慕衍出发前,特地笑着对她说。 “哥哥努力往上爬,这样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小寒了。” “你胡说!” 她猛的扑到慕如月身上:“我让你胡说!” 慕家的两个姑娘打架,边上的奴才帮的当然是慕如月。 而慕梓寒最后被赶来的慕政打了一巴掌:“你这小畜生,若是伤着我如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画面一转,多年后,是慕衍从战场上回来。 端漠王朝重文轻武,能打的老将军年迈,一败再败的割地赔款,这一次总算扬眉吐气,而里面,竟然有小兵慕衍的功劳。 老将军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慕衍推到端漠皇面前。 端漠皇大喜,封赏慕衍。 慕梓寒站在慕家门口欣喜若狂的盼着。慕家的人也都站在边上。 “这可是大喜事,我一早就说小衍像老爷,是有出息的。” 卢艳一改嘴脸,夸完这个,又夸那个,最后还不忘将从不待见的慕梓寒叫到边上。 “小寒啊,娘和你爹这些年没亏待你是吧。” 慕梓寒扬眉吐气的语出惊人:“你们对我非打即骂,我能等到哥哥回来,是阿娘在天之灵庇佑。哥哥一回来,我就要告诉他,你们都怎么欺负我,我要让哥哥分家。不和你们住一起。”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打你也是为了管教你,你这孩子怎么好赖不分呢。” 慕政是真的怕,毕竟慕衍从不给他好脸色看,如果慕梓寒说起分家,那兔崽子如今毛长齐了,可能真要分。 “你哥哥如今风光了,他最惦记的就是你。你要是告了什么状,说了不中听的话,气的你哥哥非要和我闹,要是外头的人知道了,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怀疑他人品,说他不孝的。” 慕如月好姐妹的挽住她的手:“大哥哥在外面拼死拼活,算起来,你在家已经是享福了。为了你去断送前程,值不值得?” 这话显然唬到了慕梓寒。 忤逆不孝是大罪! 慕衍从皇宫回来,他翻身下马,第一件事就是大步走向慕梓寒。 鲜衣怒马少年郎,那时的他要多意气风发有多意气风发。 他把慕梓寒里里外外的打量了遍。 最后,笑:“小妹长高了。” 慕梓寒也笑了。 可有人笑不出来。 慕政觉得很掉面子。 毕竟,慕衍多年没回来,竟然不是向他请安。 “小衍啊,这些年你在外面,为父整日提心吊胆的。宫里没留你们用饭,你娘知道了,特地去厨房张罗,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菜,走。你我父子多年未见,不如小酌几杯。” 慕衍的笑意淡了很多,他牵着慕梓寒的手。 “不必麻烦,我刚回来,要去娘牌位面前磕头。” 他身上的盔甲还没卸,威风凛凛。 “爹和继母有意见吗?” 继母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慕政敢说没意见吗? 当初慕衍离开时,他就发话,死外面也好,如今立功回来,以后前途无量。他这个当爹的可不得巴结。 “没,没。” “怪我,你舟车劳顿辛苦,就该回去休息,等养好了精气神,全家再一起吃饭,也不迟。” 这下,慕衍没反对。 等刚回屋,他就问慕梓寒。 “这些年,哥哥不在,可受委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节 慕梓寒想点头。 她想告诉慕衍,全家的人都欺负她。就连府上的奴才也轻视她 她也想告诉慕衍,这几年,她在慕家过得如履薄冰,慕衍走时,给她留下的钱,早就被慕如月抢走了。 可望着慕衍关切的眼神,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慕梓寒故作无所谓的摇头。 “我好着呢。” “真的?” “嗯,他们不管我,可总不至于少我一碗饭吃。倒是哥哥,每次寄信回来,从来报喜不报忧。” 再然后,画面又是一转,老将军看重慕衍,一直尽心提拔他,死后,慕衍又打了一次胜仗归来。 宫里为他举办了庆功宴。 也是那天。 噩耗降临。 他为救驾,中了毒。毒素蔓延,武功全废。一直不见好,慕梓寒差点哭瞎了眼睛。 再后来,兄妹俩被赶到小破烂院子住下。 荣耀辉煌全都不剩。 “账房先生,求你再支我五十两,不,三十两也成,哥哥吃的药不能断。” 被拒绝了。 穷途末路下,她只能将娘亲留给他们的东西全都典当了换钱。 而慕如月,被众星捧月。 她一到账房,对慕梓寒爱搭不理的账房先生,连忙笑着去迎。 慕如月:“最近我看上一副头面,给我两百两。” “是是,小的这就给您拿。” 慕如月这才看见角落里的慕梓寒,她高高在上的说。 “你像个叫花子,就知道要钱。大哥哥又是病秧子,家里哪里经得起你们这么造?” “慕梓寒,你若跪地上求我,没准我看着都是慕家女儿的份上,赏你五十两。” 画面定格,是慕如月鄙视的嘴脸。 慕梓寒呼吸急促冷汗涔涔,猛的睁开眼,梦境的无助却一下比一下猛烈。 “做噩梦了?” 刚回来的周璟,近在咫尺。 他朝她弯下身子,从地室回来,他周身上下笼着阴霾。 离得很近,慕梓寒从他漂亮的桃花眼里,看到了里面小小的自己。 “殿下。” 周璟心情不好,没应她。 慕梓寒却虔诚的开口。 “慕如月哪里都不如我,娶我,殿下不亏的。” 第33章 还没嫁给他,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她的嗓音还有刚睡醒的低软。 女子半跪在地上,一手压在厚实的被子上,鼻子翘挺,朱唇娇艳。从周璟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因仰头而露出的脖颈,莹白似玉。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竟然还含着泪。 看的周璟莫名有些躁。 好在这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亏?”他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 慕梓寒还以为他不知道慕家原先的算盘。反正这件事不是秘密,与其从别人嘴里得知,还不如她来说。 “先前,慕家想把慕如月嫁给殿下。她是我继母的女儿。” 她含糊道:“算起来,她年长我一岁。” “慕政的亲女儿?” 慕梓寒:“嗯,我爹私生活不端。让殿下笑话了。” 后面的话,她红着脸:“其实我比慕如月稳重,也比她明事理,长的……” 她声音更低了:“应当也比她美。” 她的容貌拿出去,只怕京城没有几个能比肩的,慕梓寒可没有说假话,只是她到底有点不好意思。 听她说这个,周璟想说,你兴许还比她白。 他没见过慕如月,但至少在宫里,周璟就没见过比慕梓寒还白的人。 屋内烤着炭火,他身上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不少。 周璟是个多体贴的疯子啊。 “地上凉,还不起来?” 他甚至很‘上心’:“皇姐在殿内就不爱穿鞋,就准备了厚厚的毛毯,回头我也在屋里备上。” 慕梓寒想说不用破费。 她不会在这里脱鞋光着脚,毕竟不规矩,她也没这个习惯,更不会没事坐在地上。 她扶着拔步床站起来。可拒绝的话,在对上周璟柔和的眼后,又咽了下去。 周璟的体贴,她受着就行。 男人对女人好,没必要推三阻四,反倒伤害了感情。 她应该习惯。 寻常夫妻应该也是这样相处的。她们就当提前培养感情了。 “殿下方才是出门了?” “没有。” 周璟:“只是口渴了,下来喝杯茶。” 慕梓寒一听这话:“那您应该叫我的。” 周璟轻声:“这哪里好意思。” 以前倒个茶让她跑五六趟,也没见周璟不好意思。 慕梓寒有些狐疑,可又觉得他不至于骗他。 她踮起脚尖,用手背去摸周璟的额。 “没先前那么烫了,但还是烧着。” 她的靠近是那么理所当然,周璟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她扔出去。 慕梓寒瞅他一眼,这才就着前面的话又继续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瞒殿下的,我爹在外面惹了风流债,身为丈夫,他没有责任,作为父亲,他也不够格。” 周璟眼里的温度,其实忽明忽暗,不真实的就那么薄薄的一层,随时可以和人撕破脸。 “说这些是想让孤,为你出气?” 他怀疑她是在恃宠而骄。 慕梓寒忙摇头。 “不是。” “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所以殿下,要是哪日他来您这边要好处,不用顾及我,直接拒了。” 她担心周璟会看在要和慕家结亲的份上,让慕政占了便宜。 从没让人占过便宜的周璟有些意外。 这女人,还没嫁给他,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午间,两人是一同用饭的。 往常吃饭,两人都是面对面坐着。多数食不言寝不语,只能听到筷子轻微撞击碗碟发出的清脆声响。除了邵阳公主一起用饭那次。 澄园的厨子烧的一手好菜。 周璟是病人,他入嘴的饭食一个比一个清淡,在东宫,慕梓寒都是陪着一起吃的。 周璟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也许被饿过,所以她对这些从来不挑,何况再清淡的饭菜被宫里的厨子烧出来,味道也很不错。 但今日,不一样了。 桌子上的菜色泾渭分明。 慕梓寒眼前的,都是色香味俱全的。 远一点周璟吃的,和东宫的差不多,不对比倒没什么,一对比就没法入眼了。 光是眼前浓郁香味的羊肉汤,慕梓寒就喝了两碗,一点也不腥。冬天吃羊肉汤最好了。 周璟却没了胃口。 澄园的厨子,真的是活够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节 其实,也不能怪厨子,毕竟澄园从未有女子踏足,如今来了要给殿下冲喜的慕梓寒,又是以后的世子妃,可不得好好张罗饭菜。 “那道樱桃肉,是厨子的拿手菜,你尝尝。” 听他这么说,慕梓寒看向右手边的菜,夹了一块。樱桃肉瘦肉鲜嫩,油脂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足够让人惊艳。 “好吃吗?”周璟幽幽出声。 慕梓寒刚要点头,很快又生了吃独食的不好意思。见周璟放下筷子。 “殿下,不如我去别处吃吧。” “不必。” 周璟说的毫无负担,也足够不要脸:“本来就是孤安排下去的。多吃点,你太瘦了。” 嗯,张张嘴都是他的功劳。 他越这样,慕梓寒心里越甜。 “宫里的绣娘为了赶制嫁衣前给我量过尺寸。” 慕梓寒从那以后,就一直控制饮食。 谁不想漂漂亮亮的出嫁。 “如果嫁衣紧了,让她们再改就是。你身体重要。” 周璟说着,十分难得的给慕梓寒夹了一筷子清蒸鱼。 是他吃的病号餐。 “今日何时回去?” “啊?” “孤安排了白玉堂的人,今日送些首饰过来,你挑些喜欢的。” 白玉堂是京城出了名的首饰店。 “不用了,我首饰够用。” 周璟笑:“不必为我省钱。” 在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谢殿下。” 慕梓寒其实也有鱼,被厨子做成了牡丹鱼片,鱼肉做成了牡丹花的样子,肉质酥脆,十分讲究。 她看看牡丹鱼片,又看看周璟送到她碗里清汤寡水的清蒸鱼。 沉默几秒,她低头吃下。刚吃完,准备吃摆盘漂亮的烧鸡。 “再尝尝这道清蒸笋。” 又是一筷子病号餐。 “殿下自己吃吧,我自己能夹。” 周璟:“这几日你辛苦了,不然刚才也不会睡着。” 说着,又是一筷子病号餐。 慕梓寒语塞。 她踌躇很久,说的十分委婉。 “这些菜,殿下身体再好些,就能吃了。” 周璟微笑,笑容很假:“孤不馋。” 第34章 无耻啊! 吃了午饭,慕梓寒又抄了佛经。 每天写的佛经都会被送到皇后那里,所以她写的很仔细。 字不好看,至少心诚来凑。 白玉堂这次是掌柜亲自来的,是个中年妇人,她身后跟着十几名年轻女子,个个手里捧着用红绸盖着的托盘。 是蒙时领她们过来的。 他经常去首饰铺给蒙家女眷买首饰,和这掌柜倒算相熟。 掌柜有意打听:“这慕家小姐倒得太子爷欢心。” 蒙时心里冷笑。 狗屁欢心,那个男人压根不懂爱! 他都要担心这位爷哪日不高兴,将婚事搅黄了。或者就算和慕妹妹当了夫妻…… 没准新婚夜都是自己睡自己的。 周璟不喜和人相处太近,这个狗东西没准会让慕梓寒打地铺。 毕竟他一个病人,不能睡地上。 慕梓寒这种人肯定宠着他! 想到这里,蒙时就有点心虚。毕竟,三年没见的慕衍昨天见他。 旁敲侧击打听周璟。 他只能说:“我们殿下可好了,对慕妹妹照顾的很,给你当妹夫,准没错。” “什么你觉得殿下是个笑面虎,我们殿下本来就是个温柔爱笑的,什么又城府深了?他站在那个位置,有点大智慧怎么了?聪明人才能照顾好你妹妹。” 他很违心。 掌柜又打听:“这慕家小姐听说还得了宫里不少赏赐。以后可不得了。” “是啊。所以你等会小心伺候着。没准太子爷大手笔把这些全买下来了。” 掌柜一喜。 入了屋,她领着众人跪下来请安。 蒙时因为愧疚,所以他对待慕梓寒比以往都要热情。 “慕妹妹,姑娘家的首饰永远不嫌多,所以啊……” 他特地安排了这些事。 为此,还得了周璟的冷眼。斥他就知道瞎折腾。 可话没说完,昨天嫌他事多的周璟打断他。 “去看看,喜欢吗?” “殿下安排的,自然都是好的。” 什么? 蒙时:?? 无耻啊。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 “是的呢,殿下昨儿亲自挑了花色,派人去问你爱白玉还是翡翠,平时用簪子还是钗子。” 周璟面不改色,他坐在贵妃椅上,姿态有些懒散,发白的唇张开,轻轻斥:“这种小事,不必多提。” 慕梓寒心下一暖。 她其实不喜欢那种做了事,就说出来的。显得刻意,周璟这样,从不说付出了多少,花费了多少心思,反倒让人觉得用心。 就好像,他对这门婚事,是很重视的。 那她,是不是还要对他再好些。 她对周璟的感情其实很复杂,她希望他活着,这样她也能日子好过些。所以她愿意照顾他。 其实,算起来,她出发点也是自私的。 选好首饰,她留在了澄园,懒得麻烦拿回来,出嫁又得一并带回去。还不如等成了亲后再戴。 她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可怎么样才算好呢? 对待至亲哥哥一样?那她还做不到。毕竟满打满算,她和周璟认识不过七天。 走在慕府,就听有人在身后喊:“大姐姐。” 慕梓寒有点无奈:“何事?” 慕如琴大步追上来:“紫鸢今日回来一趟,说姐姐吃了姨娘送过去的参,气色好多了,还嘱托我一定要替她亲自和你道谢。” 慕梓寒闻言,浅笑点点头。 “身为慕家女,是她受罪了。” 也许慕如琴嘴角的笑过于灿烂,又也许,这段时日孙姨娘掌家后,她生活质量明显上涨了一个高度。 慕梓寒沉吟片刻:“陈家还没收你送去的拜帖?” 说起这个,慕如琴嘴角垮了下来。 “没有。” “陈家人不让我见姐姐。” 她虽是庶女却是慕如怜的亲妹妹,于情于理陈家不该不让她见人。 “整个陈家就像强盗一样。姐姐闹着要个交代,陈家竟然……竟然说她再闹就休了她。” “我是庶女可到底是亲妹妹,却见不了,姨娘只是姨娘更加见不了。只能靠着紫鸢偷偷摸摸来传话。”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节 “大姐姐,你不知道陈家姐夫有多无耻,他昨儿来姐姐屋里,差点当着姐姐的面强要了紫鸢。” 慕梓寒沉下脸。 “等会儿有空吗?” “有。” 慕如琴也知道他说的多了,慕梓寒总是寡言少语的。她当下讪讪,怕惹了大姐姐不高兴。踌躇:“大姐姐有是吩咐吗?” “准备准备,我带你去陈家。” 慕梓寒说的轻飘飘的,却让慕如琴眼里一亮。 “不过我不确定,会让你见到人。” 但试试也无妨。 自从上次的事后,慕如琴对慕梓寒就莫名的崇拜。 “大姐姐一定可以的。” 于是,慕梓寒又转身出了府。 慕家和陈家隔的有点远,等她们赶到时,已经接近黄昏,天边的彩霞满天,漂亮又夺目。 街边的商贩全都在整理摊位,准备回家了。 忙忙碌碌的路人也是。 所以,这会儿人比中午还多。 慕如琴想到身后有慕梓寒,她身板都直了。 “让我进去,我要见姐姐。” 陈家当下没好脸。 “怎么又是你?走走走,主人家没收拜帖,慕家的姑娘却见天过来。这么连点规矩都不懂?” “拜帖我日日都送,你们却全给我退回了。” “那是因为夫人要静养,你当妹妹的怎么不知道心疼她。” 慕如琴气的不行,她只能无助的看着慕梓寒。 慕梓寒出声问:“静养?” “你家夫人为何静养?” “自然因为小产。” “因何小产?” 门房不说话了。他不知慕梓寒是谁,可觉得来者不善。 慕梓寒冷笑。却不愿和狗仗人势的东西费口舌,她大步往里闯。 “拦住她!” “放肆,皇上钦点的太子妃,哪个不长眼的敢碰我!” 这么一声,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们夫人是我们慕家的女儿,出了事,死活不让我们见人。里头的猫腻我们没来得及和陈家计较,真当慕家一个个都是软柿子了?陈家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慕梓寒扔下一句话:“告诉你们老夫人,她要是不怕事情败露,只管接着包庇接着横!” 第35章 不得了不得了,这张嘴不得了! 陈家祖上三代都是当官的,到底被京城权贵熏陶,宅子的摆设透着雅致,仔细去看,还有几分贵气。 特别是陈老夫人住的院子,她是个很会享受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老夫人,大少爷昨儿一宿都没回来。大少奶奶在屋里砸了好几个花瓶。” 陈老夫人一听这话,那还得了。 她猛的一拍桌子。 “不省心的东西,整日就知道吃醋,有本事别让自己男人被青楼那些妖精勾走!” 她冷冷一哼。在她看来,男人风流点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这个孙媳妇,揪着这一点不放。 忒小家子! 也不学学她,慕如月肚子里孩子没了,是个男婴,她都不舍得怪孙子! 说着,她问:“那边可有再闹事?” “算了,就算闹,她也没法把天捅塌了。” 说着,她嗤笑一声,涂满粉的脸有些狰狞和恶毒。 “她也蠢,娘家人都不管她了。只能依附我们陈家,这时候还敢说大少爷害她,她爹那慕大人就是个怂货,当初老爷看上她,慕大人恨不得把她送到老爷床上服侍,别说小产,就是她死了,慕家一个屁都不敢放。” “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 慕如怜的年纪都能当她孙女了,可儿子就喜欢年纪小的,说嫩。 还能怎么办? 正抱怨着,就见下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猛的跪到地上。 “老夫人不好了,慕家来人了。” 她生气:“又来!赶走!这种小事还要过问我?” “这次不一样,是慕大小姐。” 说着,忙把慕梓寒说的话复述一遍。 陈老夫人蓦然沉了脸。 外面的对峙没有保持太久,通风报信的奴才回来在管家面前俯身说了几句。 管家看慕梓寒一眼,皮笑肉不笑:“慕小姐,我们老夫人要见你,这边请。” 见他这样,慕如琴一个哆嗦,再看慕梓寒,她站的笔直,丝毫不见慌乱。那淡定的样子也安抚了她。 大姐姐过来,是给姐姐要公道的,她可不能拖后腿。 “也是,陈老夫人是长辈,我的确应该先去探望她。” 这话还算中听! 然后下一句。 慕梓寒:“也顺便问问,她是不是仗着年纪大倚老卖老。” 管家脸色很不好看。在他看来,慕梓寒就是借着太子妃的身份来甩威风的,但到底不能得罪。可到底年轻,姜不如老的辣。等老夫人出面,三言两语还不得把她收拾了。 门口的人,眼看着没戏看了,却没散。 “我记得陈夫人那肚子很大了。又不是前三个月坐胎不稳,好端端小产本来就古怪。” “谁说不是呢,我日日在这里摆摊,那慕家庶女日日过来,每次都是被哭着轰走的。就猜到其中只怕有隐情。” “都说什么呢,滚滚滚,一群刁民嚼什么舌根。” 没好戏看了,又得驱赶,众人一哄而散。 不过有不少人私下传播:“一个看门狗就这么嚣张,呸,难怪慕小姐上门要公道了,这陈家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肮脏事。” 陈老夫人的院子,足够奢华,慕梓寒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瓷器被砸碎的声响。 “老夫人饶命,奴婢手没拿稳。” 一个年轻丫鬟打扮的丫头跪在地上。 “这是老夫人最喜欢的茶具,让你端个茶你都能摔了?年纪轻轻手残了?老夫人多么尊贵的人,是你一个丫头能冒犯的?” 没等陈老夫人开口,她身边的婆子就骂。 门口的慕梓寒眼眸一闪。 年轻,冒犯…… 只怕陈老夫人这是给她下马威呢。 门口的奴婢撩开布帘请她进去,慕梓寒一入内,那哭着求饶想奴婢还是跪在地上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再看主位上的陈老夫人。 嚯。 一头白发,精神气却很好,可人品么,就不好说了。 陈老夫人像是才看见她。她先是冷漠的让人把婢女拖出去打板子,然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慕大姑娘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我陈家最有待客之道。” “孩子,你有什么不满的和老身说,再不行,让你父亲慕大人来找老身,你却在我陈家外头闹,泼脏水。意欲何为啊。” 她提到慕政,无非是警醒慕梓寒。 慕梓寒笑,也不想和她掰扯:“我听说如怜腹中的孩子,是贵府少爷在她吃的饭菜里下药害的。” “你这是什么话?又是哪里听说的?” 陈老夫人绝不会认。 “外头那些胡言乱语,怎么能信?我孙子可是把如怜当亲娘呢。如怜这个儿媳,我也是格外看重的。” 慕梓寒也没说信不信:“我就说么,陈家是体面人家,陈老夫人最是吃斋念佛,怎么可能礼数都不要了,为难小辈,门房不让进,百般刁难,想来是陈家下人阳奉阴违了。” 这一番对话,让陈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犀利。 “我家如怜年轻,嫁过来不到半年就有了身子,老夫人体恤,心疼她,不让她去费心神,也就拿着管家钥匙不松手,继续统管全家,后宅的事都是您一人料理的,如今上了年纪,难免力不从心,也难怪下面会偷奸耍滑不懂事。这样可不成,慕家是亲家,得了下人的冷眼也没什么,可换成别家,是要笑咱们陈府没规矩的。” 不得了不得了,这张嘴不得了! 这是什么意思!指责她不放权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节 慕如怜也配? 慕梓寒:“不过,这孩子到底是你们陈家的骨肉,既然和大公子无关,总要调查清楚,到底是哪个畜生害的?” “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六个月的妇人,实在莽撞。” 陈老夫人差点笑容维持不住。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所以怪我没照顾好你姐姐,如怜她出了事,我又何尝不难受。” “只是啊,孩子,你如今还没嫁入皇家,就过来指桑骂话得罪人,总归不好,我也就算了,到底沾亲,不过陈家不是达官显贵,可还是有些底气和人脉的。” 慕梓寒一怔。 陈老夫人以为镇住她了。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不成气候。 毕竟她一个嫡女,何必为了庶女四处树敌? 就听她问。 “可我记得,陈老爷我那个妹夫,他只是个从四品小官啊。” 第36章 对慕梓寒盲目崇拜 “你——” 陈老夫人到底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她不气反笑,异常和蔼,好像面对的是不懂事莽撞的小辈。 还能和她吵? “你这孩子,不让你见反倒显得我是个恶婆婆了。” 绝口不提不收拜帖的事。 “你姐姐性子软弱,身份也低了些,说出去是高攀了我儿。但全家可没半点瞧不起她。” “眼下又伤了根本,陈家上下都小心伺候着,谁敢让她不如意啊?大夫都说静养静养,等她身体养好了,就算你们不来,她也要回娘家的让你们看看我陈家照顾的周不周到,本来你来,我是万般欢喜的,也该留你吃顿饭喝口茶,可你……,也罢,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凡事都要眼见为实才好。” “如婆子,你领他们过去。” 说着,她和婆子对视一眼,婆子会意,连忙不热不淡的走过来。 “慕小姐,请。” 慕梓寒见好就收。 “老夫人是敞亮之人,能体恤我等。我先前也是急了,可这事换成谁也都要急眼的。” 要是别人,陈老夫人可不会顺着这个台阶就下,比如慕如琴,从进来后她都没施舍对方一个眼神。可慕梓寒,她也把不甘只能往肚里咽。 维持这表面上的平静。 即便两个人都在装,也知道对方什么心思,可也得装的漂亮。 毕竟,再过些时日,慕家东宫办了喜事,慕梓寒再来,她是要跪下磕头的。 “去吧,知道你们姐妹许久没见,我就不留你了。这个点过去恰好能陪如怜用晚饭。” 哪个正经人家会上赶着饭点过来,还是晚上,这天怕是等会都要黑了! 慕梓寒却像是没听懂一样:“早些时日就听说了,陈家的厨子是江南那边请来的,我自然要叨扰了。” 慕如琴哪里见过这么高端的对话,毕竟毕竟卢艳这个主母挺蠢的。出事了只会嚷嚷,要么就是哭啼啼。 她心里对慕梓寒更加崇拜了。 她的心思,慕梓寒是不知道的,去见慕然如怜的路上,风一吹,她才察觉,后背出了不少汗。 她心里叹了口气。 如婆子把人送到:“这里就是了。” 慕如琴红着眼跑进去。 屋内就点了几盏灯,很暗。药的味道浓郁。 慕梓寒慢她一步,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就听到慕如琴低低的啜泣声。 “不是说吃了人参好多了吗,姐姐怎么瘦成这样。” 看见亲妹妹,床上的慕如怜意外极了。又见她哭,想要安慰说自己没事,可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跟着哭。 她难受啊。这几天像是被人架到火上煎一样。可却找不到人诉苦。 紫鸢抹着眼泪:“四小姐,你是没见我们姑娘之前那才叫……” 她的话倏然停下,惊恐不已。因为看到了如婆子。 “瘦是经历了丧子之痛。还能是什么?” 如婆子没离开,她甚至关心的走到床边,找出帕子亲自给慕如怜擦:“诶呦,夫人您可别哭,小产哭多了是要瞎眼睛的。” “如今姐妹来看你,您要是哭了,可不得让人生疑,您在陈家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慕大小姐就是放心不下。又不知从那个贱蹄子嘴里听说你小产是被害的,我们老太太怎么解释都不信,看她多在意你。非要见了才能安心。” 说着,她冷冷看了紫鸢一眼。 “您啊,只管安心养身体才对。” 慕如怜脸色更苍白了。 她甚至害怕的牙齿打颤。 婆母这是在警告她。 要是她说了什么,以后指不定如何被磋磨。 慕如怜仓皇的身子往后缩,又被如婆子按住。 如婆子:“如今孩子没了,可大少爷也喊你一声娘。夫人忧愁什么,您可不算膝下无子。咱们陈家的可断不了。” “您说是不是?” 她嗓音带着抖:“是。” 可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一抬头,就看见站在灯光下的女子。 那个被全家欺负声儿都不敢吭的大姐姐,如今能独当一面了。而她,她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大……姐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慕如怜哽咽着。 如婆子问:“夫人哭什么?” “我……我是见了亲人喜极而泣。” 如婆子心里冷笑。更没把慕如怜当回事。 而慕如琴恨的牙痒痒,有大姐姐在,是能有人撑腰的:“姐姐,你——” 肩上多了一只手,她转身去看,是慕梓寒。 她突然说:“屋里那扇屏风,瞧着不错。” 如婆子意味深长:“上头是道远居士亲自做的画,是老爷花了五百两买下,送给夫人的。” “妹夫的确疼爱如怜。我也就放心了。” 如婆子看她这么表态,心满意足,这才转身退下。 她一走,慕如琴就急了。 “大姐姐,你明知道……” “我是知道。” 慕梓寒用簪子拨了拨烛芯,灯光肉眼可见亮了不少。 “可那又能怎么样?” “做事留一线,做绝了我们是痛快了不错,但如怜日子不过了?” “陈老夫人精明,明晃晃的派人过来威胁,这是做给我看的。无非是告诉我,我们在这里她尚且如此,我们不在了,你姐姐保不齐还得吃多少苦。” 她这么一说,慕如琴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老东西!” 她恨不得现在跑过去拼命。 慕梓寒记忆里的三妹妹慕如怜是胆小,可一笑起来也算明艳动人,如今却凄苦成这样。 如何不让人唏嘘。 “大姐姐。” 慕如怜都快瘦脱相了。 之前吃了总吐,夜夜梦魇,已有死兆。直到吃了人参这才有了好转。 她艰难的冲慕梓寒感激的笑:“多谢大姐姐来看我。” 慕梓寒看了她许久,于心不忍。猛的转身问紫鸢:“说,你还准备帮她瞒什么?” 如婆子刚才的一句话。 什么膝下无子,什么喊娘,这个时候提到这个,实在古怪。 紫鸢下意识去看那呼吸都喘的慕如怜。 慕梓寒冷漠:“不必看她,如今是我在问你!” 紫鸢哇一声哭了。 “小姐命苦,大夫说伤了根本,只怕以后,以后再也不能有孕了。” “小姐求老爷,老夫人处置大少爷,老夫人却放话,说大少爷只是无心之失,这件事谁也不准再提。还说了,这日子能过就过,小姐要是不想过了,就去外头死。免得脏了陈家的门。”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节 第37章 我看谁敢给她求情! 天黑了。 马车摇摇晃晃缓慢的在路上行驶。 车厢隔绝了肆虐的寒风,可车上的两人神色都不太好看。 这是在回慕家的路上。 两人是看慕如怜喝了汤药睡下,这才出来的。 “哭什么?” 耳边啜泣声变大,不再克制。 “姐姐在陈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她每次回来却都报喜不报忧。” 不能再孕,这对女子来说,是灭顶打击。 慕如琴带着哭腔:“如今的姐夫,我都能喊他爷爷了。娶了姐姐后,不到半年,又纳了好几个姨娘,姐姐这次遭了大罪,他也不做主,实在让人呕得慌。” “那陈家上下,哪有把姐姐当主子的。一个奴才都要翻天了。” 慕梓寒安静的听她说完。 “哭好了吗?” 她抽出帕子,递过去。 “在我面前哭可以,回了慕家就不行了。” 她的帕子其实很简单,上面连绣花都没有,可却带有淡淡的浅香,说不出的好闻。慕如琴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把用过的手帕还回去,很珍贵的叠起来。 刚收了眼泪,一回慕府,就对上慕政阴沉沉的脸。 “爹。”慕如琴眼眸骤缩,怯生生的。 慕政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等的时间越长,他越暴戾愤怒。 门口不好发作。 “去祠堂跪着。” 祠堂摆着的都慕家合列祖列宗的牌位。 慕梓寒撩开裙摆,屈膝而跪。 见她这样,慕如琴有样学样。心中惶惶间就听头顶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是不是说过不准去陈家?” “一个个翅膀硬了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说!谁给你们的胆子去陈家闹的?” 他下职回来,本来就累的要死,又听到陈家那边传来的口信。 陈老太太很不高兴! 事情很麻烦! 他就一个咯噔。 要知道,出了这件事后,陈家私下可是给了他不少好处,他都收了,这件事也就该不了了之了。 偏偏这几个女儿很不懂事! 他扬手要打,可又不敢打慕梓寒。转头就要打慕如琴。 “没闹。” 慕梓寒抬头,笑颜如花:“爹公务繁忙,抽不出空去看如怜,继母又犯了错自省,家里既然没人,身为家中长女,不过是去陈家探望,何错之有。” “何况,我和陈老太太相谈甚欢。要不是准备婚期,是恨不得日日过去,陪老太太话家常的。” 慕政一哽。哪里还记得打人。 “不准再去!” 再去把人家气死了怎么办! “你竟然还在陈家大放厥词,说陈少爷害如怜,如怜是她继母啊,一家子的骨肉,怎么可能残害。” “骨肉?” 慕梓寒笑意渐浅:“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怜是夫家的人,可陈家真的认她吗?”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她嫁去陈家本来就艰难,娘家是给她撑腰的,不是送她上火刑的。” “我今儿过去,她那样子,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你逢人就说她嫁得好,庶女攀了高枝成了正房夫人。可我记得婚前那一晚,她喝的大醉。哭都不敢哭出声。” “爹,当初你让如怜嫁,她不敢反抗,硬着头皮去了,她是个人,不是物件,慕家需要她的时候,把她送出去,如今需要慕家了,爹怎么成了缩头乌龟?” 这话实在…… 一针见血。 慕政气急攻心。 “闭嘴!” 他冷冷道:“为父怎么做自有为父的道理!轮得到你不满?你再厉害也要喊我一声爹,别忘了,没有我做主,你怎么当的上皇家媳。胆敢再放肆?” 他想,一定是太给慕梓寒脸了。所以她才敢说这么不孝的话。 他又冲慕如琴骂:“还有你!你是死人啊,不知道拦她。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就少惹事。” 慕如琴:“是。” 慕政:“平时还以为你是懂事的东西。今日却陪她闹这一出,我很失望!” 慕如琴撇撇嘴,心口不一:“女儿错了。” 看他这样,慕政的气顺了一点。 “你呢!知错了吗?” 慕梓寒:“没有。” “既然还不知错,就在这里跪着!跪上一日两日!” “老爷。”管家眼皮一跳。 “大小姐身子骨娇弱,这天气实在冷,怎么能在祠堂……” 慕政说完这个其实也后悔了,于是顺着管家的话。 “你若能反思……” “我说了我没错。” “我看谁敢给她求情!” “你要是再说那些鬼话,坏了慕陈两家的联姻,别怪为父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黑着脸走了。 两个小姐惹怒老爷,被关在祠堂的事很快传开。 孙姨娘趁着夜深无人,悄悄送去了两床棉被。 “这天冷成这样,只怕夜里又要下雪,要是冻出好歹来……” 她眉头紧锁,可打心底里感激慕梓寒。 听了慕如琴说了陈府的事,也哭了一顿。 她不能做的,慕梓寒去做了。 说到底如今受的罪,是她欠慕梓寒的。 “最近,外头说什么的都有,慕如月的清誉彻底毁了。当初卢家那么一闹,导致不少人说风言风语。老爷本来打算把她嫁给私生活极差,死了原配的一位大人,这个大人玩死过很多女子,也不在意慕如月和人相好过。” 可如今外面闲言碎语一大堆,那大人也好面子。 “所以传信过来,说正妻的位置就算了,做妾倒是成的。” “老爷给拒了,如今正烦心,今天的事又一闹,所以……” 慕梓寒有些意外,很快又想到了原因。 “嫡女当妾本来就是件荒唐事,一旦同意不就做实了咱们家有姑娘婚前失贞。还会影响慕家的名声。” “是啊,小姐你要出嫁,我还得给如琴相看人家,要是慕家家风不正,哪个正经人家敢要?” 说着,她想起一事。 “十多年前,有个道士特地登门说慕如月命格高贵,所以老爷对她十分宠溺。别看出了这么多事,他其实还盼着慕如月能让他做高官发财的美梦。不然这么丢脸的女儿,早就该一杯毒酒赐死了。” 孙姨娘又不敢逗留太久。 “快,我还带了些姜茶,你们喝了暖暖身体。” 第38章 就当给你慕妹妹助兴了 夜已深。 阿无抱着厚厚的棉被回来。对着紧闭的房门禀报。 “少爷,孙姨娘去了祠堂。所以小的就回来了。” “那祠堂冷的很,不如,您想想法子出面……” 慕衍垂下眼帘:“我是能帮她。” “可她去了东宫呢?以后的路,要小妹自己走。她选择这么做,就知道后果。” 明知不为而为之。那代价也得自己承担。 这就是成长的路。 说完这句话,屋内就没传出别的动静。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节 阿无却说不出一句少爷狠心的话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屋内熄了灯。 夜里果然下了雪,飘飘扬扬的。 澄园上下灯火通明。 周璟高烧不退,浑身烫的不行。这是白天被周煜撞倒,伤口裂开的后果。 “你喝不喝药?” 蒙时急的跳脚。 周璟却没看他一眼,不怕死的晃了晃手里的酒盏,一口闷下。 “消息传进宫了吗?” “传了。” 寂七忙道:“粮食的事由吏部尚传的,二皇子得了消息,心急如焚找我们的人买米,跳脚直言价格都好说。” “不过,属下已吩咐下去,先不急着答应,晾着他。” 尝尝心跳的滋味。 周璟却蹙眉:“孤没问这个。” 蒙时翻了个白眼:“殿下的意思是,他被周煜那玩意撞倒,如今‘命弦一线’的事可传到宫里。” “传了。” 周璟满意的点点头。 他看着头顶的幔帐:“今夜月色极好。” 蒙时:…… 窗户都没开,殿下好棒棒。 “对了,慕妹妹今日去陈家,威风的很,我还以为她是个小白兔……” 还不等他说出事情原委,周璟慢慢扭过头:“慕妹妹?” 蒙时感觉身上有点冷。一定是屋里没烧炭的缘故。 “卖给周煜的粮食价格,孤觉得不太合理。” 听他突然这么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不会吧,周璟难道打算便宜些,他竟然这么善良? 答案表示,没有。 “翻倍吧。” “这不是为难人吗?我听说那边都开始卖铺子凑钱了” “潜力是无限的。” 周璟瞥他,阴阳怪气:“就当给你慕妹妹助兴了。” 夜格外漫长, 慕梓寒的确冷,她膝盖还很疼。 可她眼神却依旧清澈明亮,能润出水来。 身边的慕如琴困的不行,很快陷入梦乡,慕梓寒给她捻了捻被子。 天一亮,开了早市,街上热闹起来。 喜公公笑眯眯去了慕府,却连慕梓寒的人都没见到。 “你们小姐呢?” 阿无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在这时,屋内的人推着轮椅出来。 慕衍:“公公请回,小妹今日应当没法给殿下抄经文了。” 喜公公上前请安。他虽然不算男人,可崇拜英雄啊。 还不等他问,就听慕衍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她……她昨夜惹了父亲不快,如今还在受罚。” 阿无低头,嘴角抿出笑来。 什么路自己走。他的少爷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呢。 可很快他的笑容变得苦涩。 少爷这是把小姐交到别人手上,他再放手。 受罚? 喜公公不可置信。 他东宫的主子!竟然被罚了! 就算是亲爹也不行! 喜公公让阿无带路,怒气冲冲去了慕家祠堂。 祠堂是不让外人进的,可在权贵门前,这不是规矩。 喜公公过去的时候,孙姨娘已经偷偷把被子撤走了。 她早就买通了人,昨夜送被子的这件事无人敢说出去,就连慕政也不知道。 所以喜公公看到的是,慕梓寒一人跪在蒲团上,背影看着很是萧条凄苦。 当然,他眼里只能看见慕梓寒。 喜公公快步走近,肉眼可见的心疼:“诶呦,小姐快起来。” “您在我们殿下身边,都是怕冷要点炭的,这是在祠堂受罪吹了一夜的风?” “慕家要是照顾不好你,不如跟老奴去澄园住下!” 慕梓寒动了动唇,还不等她说话,带路的阿无却快她一步。 “老爷是因姑娘冲撞了陈老太太,这才罚的。” “哪个陈老太太?郡王府的那个?” 阿无摇头,回答他。 喜公公:“不认识。” “不是诰命夫人,也不是哪个天横贵胄里面的老太太,慕大人为了这么一个人,惩罚小姐?” 在他看来,慕梓寒脾气好的很,怎么会无端冲撞人?一定是陈老太太做了特别过分的事。 何况,就算慕梓寒冲撞了人,又怎么了? 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喜公公扶慕梓寒起来。 慕梓寒的腿有点酸,她昨天睡的也不舒服,起来时,身子不自觉的晃了晃。 她没在意这些,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可在喜公公面前,就不得了了。 他一定要让殿下,降罪慕政! “您还好吗?” 慕梓寒刚要说没事,她回去收拾收拾就能去澄园,但阿无又抢了她的话。 “祠堂弄堂风阵阵的,雪这会儿都没歇下。小姐的声音有些哑,别是受了寒。” “这小脸白的,偏偏老爷去上职前还是没消气,放话要关您三日五日的。” 阿无:“这怎么熬得住啊。” 慕梓寒沉默几秒。 阿无的意思,自然是阿兄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领会要意。 “咳咳,我的确不太舒服。” 她无力的倒在了慕如琴身上。 “喜公公,我不敢得罪爹,别说三日五日,他就是让我跪十日我也不敢说什么的。今日恐没法去澄园了,麻烦你代我和殿下请个罪。” 慕如琴:…… 大姐姐分明不久前还和她讨论,东街刚开的酒楼,里面的招牌菜很好吃。 喜公公是黑着脸出慕府的。 “殿下,慕小姐快被欺负死了。” 周璟心情很好,因为一早就听见端漠皇对着周煜发了好大一通火,然后那些珍贵的补品不要命的往澄园送。 除了父皇母后的,还有各达官显贵。 “慕小姐可怜哦。说话都哑了。那慕政简直不是人。” 周璟无动于衷。 “那祠堂的风冷啊!” 周璟继续无动于衷。 喜公公抑扬顿挫:“这是欺负慕小姐吗?这分明是打您的脸啊。” 周璟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嗓音森冷诡异。 “那的确该死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节 第39章 向他示弱 慕家门前车水马龙,能看到不少裹着棉衣去早市赶集的百姓。早市的东西便宜,去晚了就没了。 同样的,时不时有豪华的马车经过。 京城遍地是黄金这句话夸张,可比起别的地方,天子脚下总归格外繁荣。 自从喜公公黑着脸离开,慕府管家就眼皮直跳。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姨娘,大小姐身子不适,不如您出面请她回去歇着。” 孙姨娘:“你怎么不去?” “我去了,可小姐不听啊。” 管家说的很无奈。 在他看来,这对父女谁也不肯低头,但慕政还能罚的太过? 既然双方都不下台阶,那只有他来当说客了,不如借着大小姐身体不舒服为由,把她送回去。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可慕梓寒竟然都没哪正眼瞧他! 他怎么说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好话说尽,却得了一句。 【你我的恩怨还没来得及算呢,急什么,先排队等着,总会轮到你的。】 看看这是说的什么话!!! 真的把她嚣张坏了! 孙姨娘看着比他还急:“那找大少爷啊。梓寒她最听大少爷的话。” 还用你说? 能找的他可全都找了。可慕衍的面,他都没见到。 “阿无说大少爷今早吐了血,身体不适操劳不得。” 管家觉得阿无是故意的。 但他没有证据。 因为慕衍吐血是常有的事。 他又不能跑过去求证。 如果他非要请慕衍去祠堂,途中要是出了事,大小姐不会放过他。 孙姨娘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了。” 说着,她来来回回的在管家面前走动:“这一日不去殿下那里还成,要是伤了身体,以后日日不去,在殿下娘娘面前岂不是偷懒。” 孙姨娘就是恶心管家的。 在她看来,这管家也不是好东西。心眼坏的很。以前给她使过不少绊子。 帮他?她没在这件事上添一把火都是善良。 “你也是,昨夜老爷发脾气,怎么就不知道拦着点。” “喜公公是皇后娘娘的人,回去说了什么,要是殿下不高兴了,对我们慕家不满。那就完了。” 管家:…… 别说了。 越听越心梗。 “如今姨娘管事,您是主子,又给大小姐操持婚事,她看在这份情面上,也许听你的。”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说着,他绿豆眼眯起。 “姨娘,老奴希望你在这种事上不要犯糊涂,要想位置坐的稳,就该清楚,你和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慕家好了,你才能好。” 孙姨娘像是吓着了,连连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于是,她去了祠堂,在里面待了许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管家等她出来,愣是没看见她身后还有人。连忙问:“怎么了?” “大小姐说她死也不起来。除非老爷现在回来向她认个错。” 这是疯了吧。老爷是能认错的人? 哪有亲女儿让当爹的认错的? 真是仗着身份,无法无天! 以后还能指望她扶持娘家? 管家冷笑,那就继续跪着吧。 他摸了摸翘起来的胡子,准备不管了。 这么冷的天,与其在这里浪费,他不如回去喝几杯烧酒。可没等他走多远,就有人撒腿跑来。 他本就一把火,没地方燃烧。这下噼里啪啦一顿斥责。 “哪个院的奴才,毛毛躁躁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是慕家看门的奴才,大口的喘气,嘴边都是白色的水雾。 “不好了,殿下……殿下他……” 看他这么惊恐,管家心里一咯噔。 他说话都是抖的。 “哎呀,你说清楚!殿下是……是死了吗?” 周璟远远就听到这么一句。 还没来得及发难,就见护主的喜公公跑过去。 管家又肥又高,喜公公就到他胸口。他怒不可遏的跳起来扇巴掌。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啪啪啪’ “说什么呢,狗东西!” “竟敢咒我们殿下,你有几条命能活?” “好一个慕家!前脚责罚慕小姐,后脚一个刁奴都敢冒犯殿下,冒犯皇家。该死。” “来人呢,把他拖出去,砍了!砍了!脑袋拿去喂狗。” 喜公公矮,可跳得高打人疼啊。 外面的动静,慕梓寒听的一清二楚,她前脚吃着袖子里的花生,这是孙姨娘刚刚给的。 “大姐姐!是殿下!” 慕如琴兴奋极了:“殿下伤的那么严重,还特地过来,定然对大姐姐用情至深!” 可见嫁人还是要嫁年纪相仿的! 大姐姐模样好,性格好,殿下上心也正常。 所以,她疯狂的出谋划策:“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大姐姐让殿下出面。殿下处置了管家杀鸡儆猴,整个慕家的奴才见了,才会知道慕家的天早就变了。” “如此一来,爹都得看大姐姐的脸色。” 慕梓寒很心动。 可她最担心的却是周璟的身体。 他好好的乱跑什么!真是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 慕梓寒起来,大步朝外走。 管家的脸被扇的肿胀,可又哪里顾得上疼,他早就吓傻了。 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饶命,殿下饶命。” 都不用喜公公再动手,他疯狂的扇起了自己。 “是小的嘴贱!小的嘴贱!” 周璟坐在轮椅上,由着寂七推着。欣赏了会。可惜管家的长相有碍观瞻。 “呸,你也好意思求饶。”喜公公气的够呛,正要踢一脚。 “孤向来仁善,你也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如何能计较。” 喜公公:!!! “殿下!” “这种人怎么能放过!人前就敢这般放肆,还不知道背地里如何!” 周璟余光瞥见那抹黄色身影,他犯难:“可这是慕家的奴才。” 喜公公表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砍了他! 周璟脸色不错,慕梓寒微微安心,可他的话刚出祠堂的慕梓寒拧了眉。 她最怕的就是周璟为她委屈自己。 “慕小姐,你还好吗?” 慕梓寒纠结一瞬,视线有意无意和阿无对视。 她抿唇。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节 低下头,手扶着门。 “我想。” 她在周璟面前撒谎,有些说不出口。 声音轻的不行。 “我不太好。” 第40章 给你捂捂手 她就站在三丈之外。 容貌生的本来就娇艳,说话还温温柔柔的确。并没梳妆,头发有些乱,风一刮,发丝跟着飞扬。 偏偏她还低着头,不敢和周璟对视。指尖攥起了衣角,显得很是可怜。 她脾气这么软,周璟记得上次来回折腾她,慕梓寒只是睁着漂亮的眼睛,乖巧的让人动容。 【殿下,这样可以吗?】 周璟来的时候没当回事,可看她这样,眸色冷了冷。 慕梓寒说完那句话,周边就静悄悄的。管家都不敢哭了。 她等了等,没等到周璟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才探出头看他。 风大,正巧把灰尘吹进了眼睛,慕梓寒不适的抬手去揉。把眼睛都揉红了。 这是哭了? 周璟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眸。 “怎么不好了?” 慕梓寒沉默了很久。 “有个老太太仗着人多年纪大,百般刁难我。” 周璟暗暗记住了。 “还有呢?” “爹不分青红皂白数落我一通,非要逼着我给他下跪磕头认罪。” 慕如琴瞪大眼。她没想过大姐姐是这样的大姐姐,说起谎来……还要红着眼。 就好像,全天下都对不起她。 慕梓寒说着说着,开始得心应手。 “我可冷了,手这会儿还冰块一样。” 周璟一言不发看着她。 就好像等着她继续说。 可慕梓寒实在想不起别的了。 她绞尽脑汁憋出一句:“刚刚听到声儿,出来走的急了,还被裙摆绊了一跤。” 周璟周身笼着一层上位者的压迫,越听越想杀人见血。可很快,他眼底的杀意被顿住。 然后被愕然取代。 他笑了出声。 慕梓寒捏着帕子,茫然的看着啼笑皆非的男人。 周璟笑够了,指腹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慕梓寒听到他幽幽出声。 “连裙摆都不放过你?” 真是个小可怜。 气氛刚有转好的趋势,管家一个激灵,用膝盖朝慕梓寒爬去。 “大小姐,求您帮奴才说说话。” 他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以前耀武扬威的得意劲。 慕梓寒点头:“殿下不知,他不只是慕家的下人,还是我爹最器重的奴才。” 喜公公刚刚还一脸姨母笑。 他觉得太子和慕小姐配一脸。 一听这话,大发雷霆。 “难怪!殿下,绝对不能放过他,没准这是慕大人授意的!” “是不是我爹授意,我不知情。管家有没有背后议论人的习惯,我也不知。不过……” 慕梓寒看都没看地上那么大一坨。人总还是会为以前做的恶事,付出代价的。 “在哥哥去当兵时,管家多次为难我,更是当面指责我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管家吓得冷汗直冒。 这么久远的事,她那时才多大,怎么还记得! 就这么记仇吗! 你要不要记一辈子? 能怪他吗?当时大少爷突然去当兵,父子闹得一通。又常年不回来,别说是他,府内所有人都说慕衍是要死在外面的。 也就更加没把年幼,还不得老爷欢心的的慕梓寒当回事了…… 要是知道命硬的慕梓寒会有如今造化,他哪里会…… “说我什么都可以,我反正习惯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诅咒殿下。” 喜公公在一边叽叽喳喳:“殿下,奴才知道你心善,最不愿意处罚人,可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慕小姐这么卑微!奴才都看不下去啊。” 卑微的慕梓寒聪明的吸了吸鼻子。 周璟冷声:“把人送去刑部,让吴夙按照律法处置。” 吴夙是刑部尚书。 他的人。 这头肥猪进去后,死前还得脱一层皮。 那种血腥阴狠的事,他这种圣贤太子可不能做呢。 “慕政呢?” 孙姨娘忙道:“老爷去通政司了。” “让他滚回来,自己家的破事都没理清楚,这种人如何让孤放心他在通政司做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里很淡,淡的让人心下一紧。 说完这些,他朝慕梓寒招手。 慕梓寒脚步轻快的走过去。 这哪里是跪了一夜该有的状态,慕如琴捂着嘴,咳一声。 慕梓寒反应过来,在周璟的注视下放慢脚步,硬着头皮一瘸一拐。 周璟要是看不出什么,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这里冷,殿下不如先回澄园。” 慕梓寒给他出主意:“通知我爹去澄园就是了。他骂人的时候身体可好了,多跑一趟是应该的。” 寂七出声:“慕小姐。殿下还没用早膳。” 不用等慕梓寒回复,孙姨娘忙恭敬道:“不如殿下先去梓寒那边坐坐,早膳妾这就准备,做好了就送过去,就是不知殿下有什么忌口的。” 她的安排慕梓寒没有异议:“清淡养生就好。” 一场闹剧先暂停,毕竟没结束,只是刚开始,兄妹俩的院子离祠堂不算近,带路的慕梓寒有点为难。 因为她要一瘸一拐走回去。 这种姿势很怪,她也觉得很羞耻。 由阿无带路,喜公公领着人去刑部了,寂七推着周璟,然后后面跟着的慕梓寒。 每当她要偷懒时,轮椅上的男人就转过头。慕梓寒只能继续一瘸一拐。 她第一次这样,并不适应,所以走的同手同脚。像一只笨手笨脚的鹅。周璟真是要乐死了。 真可爱。 他压抑着涌到喉咙的笑意,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转头。 慕梓寒这时已经稳稳当当走路了,四目相对,是被抓包的窘迫。 她演不下去了。 “殿下。” 她快步走过去,准备道歉 “我……” “是孤不对。” 慕梓寒一愣。 周璟起身。把慕梓寒按在轮椅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节 “你跪了一晚上,只怕膝盖都跪破皮了。孤如何能心安理得坐着,让你受罪。” “来,孤推你走。” 慕梓寒哪里敢让他推,手忙脚乱的起身。指尖不经意间触上了他的手掌。她连忙就要收回去,却被人一把攥住。 周璟包裹着她的手。 这手比他的还暖和。 “殿……殿下。” 慕梓寒不可置信,想抽走。 周璟嗓音温柔似水。 “手的确跟冰块似的,给你捂捂,” 第41章 哭腔 晶莹的雪花砸在他的手背,很快消失化成水。 明明慕梓寒被包裹的密不透风,可被砸到的好像是她,愣是冷的一个哆嗦。 谎言被戳破了,又好像没被戳破。 周璟没拆穿她。却还在维持她的体面。就这个姿势,竟然还捏了捏。 “你的手,比孤软。” 怪好捏的。 这是周璟得出的结果。 他不吝啬的夸了慕梓寒。 这个不通情爱的男人,从来随心所欲。 手心像是能冒出汗,她的脸也被调戏的烫了起来。 抽也抽不动,还得顾及别人见了,又羞又恼的让他玩。 周璟像是找到了新玩具,指腹摩挲着她细白的手背,然后比了比。 “真小。” 说完这句,他眼睛睨了不知所措的慕梓寒。 “脸也小。” “嘴也小。” 难怪吃饭都慢吞吞的。 视线往下。 胸…… 倒是不小。 慕梓寒的耳根红的能滴血。等被周璟按到轮椅上,这次忘了挣扎。她不着痕迹的用帕子擦了擦手。试图擦去不属于她的那股强势又霸道的气息。 周璟推着轮椅。 这掉价玩意。在他看来,强者是不会坐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哪里有那么矫情非要坐。 他坐轮椅过来,是为了给那些想看的人看的。 总要让那些见不得光的货色,如意点。 只是…… 他垂眼。 轮椅上的人上半身直挺挺的坐立不安。双手压在膝盖处,一动也不动。 真是怪有福气的。 能得他的伺候。 周璟古怪的笑笑。 “殿下笑什么?” 慕梓寒太过于紧张,以至于忽略了小腹传来的胀痛。 周璟瞧见前面路中间有块石子,他也懒得微调个头,直接碾过去。慕梓寒的身体一歪。 这么一抖,身下一股热流涌出来,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来月事了 慕梓寒指尖紧紧攥起来。作势又要起来,肩膀一重,又被按了下去。 她张了张唇语气急切。 “殿下,我腿好多了,能自己走了。” “孤如今能推你,指不定哪日就不推了。” 这种事,讲究心血来潮。 可落入慕梓寒耳里,又是另一层意思。 不推等于推不动了。 推不动等于坟墓。 慕梓寒将膝盖都裙角揉的发皱,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盼着早点到。 好在是冬天,穿的多,路程也走了大半了。 应该…… 应该不妨事。 她抿唇,怕周璟伤怀故作轻松。 “殿下的轮椅同市面上的不一样。” 他看着高兴,语调慢悠悠的,随意应了一句。 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工部那些人,不值得他多费口舌去夸。 听的后面的蒙时抓耳挠腮。 这时候怎么不会说话了?你刚才耍流氓不是很得心应手吗! 他笑着帮忙补充:“是工部尚书亲自画的图纸,连着好几个日夜改了又改。殿下满意了,这才火急火燎用最好的紫檀木制成。不说工艺,光是您现在坐的那绣着锦绣山河的坐垫,是京城里面最好的绣娘耗时三年才完工,早些年一直扔在库房积灰,这次才派上了用场。外头估摸着就要上千两。” “寻常百姓哪里用得起这些。” 一道视线阴郁的落过来。 周璟觉得蒙时没眼力见,和慕梓寒搭话很碍眼。 蒙时一僵,连忙一步,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了。 难怪坐的这么舒服。 她本来还想问问,方便的话给阿兄换一辆。 她身子硬邦邦的挺的愈发笔直了。 这种精贵的物件,换成寻常人家都能当传家宝了,她坐一坐,都觉得是亵渎。 周璟来了慕府,慕衍一早就得了消息。 当然,他还知道,今日早朝龙颜大怒。 他胸口闷的难受,呼吸都很困难。 身体早就已经油灯枯尽,现在吃的药,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了。 远远的,就瞧见一行人过来的影子,等那边走近了,他视野也清晰起来。 慕衍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慕梓寒。 慕梓寒生无可恋的看着对面轮椅上的慕衍。 轮椅难兄难妹。 身子的原因,她猛的跳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哥哥给我招待一下殿下,我回趟屋。” 说完这句话,她惊恐发现轮椅坐垫上的一抹红。 慕梓寒身体一僵,在所有人看过来时,又突然坐了回去。 这次脖子都红了。像是喝了假酒。 她的一番操作,诡异的很。 “殿下安好。”慕衍狐疑半响,温声招呼。 “自上次你我共事后,已有多年未见了。”周璟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圈。 这才是真的病秧子。坐在那里,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共事还是四年前,慕衍多半在边境,而那次宫宴遇刺周璟并不在京城。 “小妹,去泡茶,哥哥有事同殿下商议。” “哥哥。” 慕梓寒身子扭了扭,这种话羞于口。又实在觉得,她不能离开轮椅。 不然,没法面对周璟了。 可哥哥在对面,周璟在身后。就近原则她换了个人喊。 “殿下。” 慕梓寒嗓音带着不自知的哭腔。难堪又羞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节 “您能推我回房间吗。” “谢谢。” 慕衍微微一愣。 这么有礼貌,周璟都不好意思拒绝她。 男人很好讲话:“当然。” 慕梓寒低着头,指了个方向,就陷入了自闭。 周璟觉得有意思,就好像是主人家一样,朝对面的男人友善浅笑:“失陪一下。” 车轮再一次的滚动。 这个朝代,绝大多数的房屋前都设有门槛,不是勋贵人家,还是穷苦百姓。 而小院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就是为了慕衍方便。 所以,周璟把她推进了屋。 女子的闺房,他明显没心思打量。他比较在意慕梓寒玩什么把戏。 因为这个慕梓寒,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不下三次。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殿下。您出去前,帮忙关个门。” 真是使唤他使唤过瘾了。 周璟一出去,慕梓寒就站起来。 果然,有拇指大小的痕迹。 她拧着眉想要取下坐垫,可意外发现也不知用了什么工艺,直接嵌死了。 这边,两个男人还没开始虚情假意的寒暄,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开了。 “殿下。” 她低着头,揉着裙摆。这才鼓足勇气。 “您能把轮椅也送给我吗。” 第42章 这种事竟然也要争宠 厨房那边很快送来朝食。 浓稠的白粥,配着几道清爽小菜,还有用面粉做出来易消化的小食。 满满的摆了一桌。 周璟没什么胃口,不急不慢的吃着。慕衍是早早吃了的,这会儿坐在一旁喝着热乎乎的水。 蒙时这次过来,主要就是看慕衍的。 顾不得周璟还在,一个大男人就抹了一把眼泪。 “当年你在边境,大夫能力有限,导致毒素就没拔清,回京城后由我已故去的太爷爷亲自施针,阻止毒素蔓延,保住性命但你武功全废。” 可坏就坏在。 偏偏又挨了一剑。 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无力回天。 凑巧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别说他,就是他太爷爷也束手无策。 “我在差,但好歹能隔三差五过来给你把个脉,总比你自己硬生生熬强吧。每次有点小毛病,你也不找我,合着京城药房的大夫比我强?” “看你如今这样,兄弟我看着实在不忍。” 比起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慕衍只是沉浸的笑笑:“命数自由天定,强求不得,如何能劳烦你。” “你怎么能和我这么见外!” “我们……” 慕衍:“到底不算太熟。” 这不是假话。 他和蒙时的交际也只是,在蒙太爷爷每月给他施针时,他每次也在。 周璟很想嗤笑。 蒙时天天嘴里说慕兄弟,他还以为多要好呢。 “我……你……” 蒙时的逻辑:“你是我见过,第二个我救不了的人啊。” “可见你我有缘!” 慕衍温柔的问:“敢问另一位……” 蒙时不说话了。 喝粥的莫人,矜持开口:“孤。” 对于慕衍,蒙时是技术问题,对于周璟是他作死的速度太快了。 慕衍见周璟吃的差不多了,心里存着很多话,斟酌着如何试探。 刚要说话,手抵在苍白的唇间,他抑制不住的咳嗽。 周璟留意了。 毕竟学无止境。 慕衍这样的效果,他显然得再学学。 等屋内只有两个人时。 “慕家的事,想必殿下心知肚明。慕某就不说客套话了。” 慕衍缓过来后,说的很慢:“慕某惭愧,害的小妹幼时并不如意。如今恐怕也无法庇佑她。” “她是个娴静知礼的姑娘,我无法夸她多优秀,但也能无愧天地的说一句,她是个重情的好姑娘。” “殿下若是待她好一分,她定然会还一分,十分她还能十一分。” 他蓦地出声,打断了慕衍托付的话。 “慕衍,你还能活多久?” 慕衍笑,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我会撑到她成婚那日。” 周璟稀罕的抬眼。 对面的男人的确虚到了极点,偏偏看淡了生死。 “那你猜孤能活多久?” 慕衍微微变了脸色。 他清楚周璟的意思。 当哥哥的都想甩手掌柜,她的一生,周璟又如何承担? 嘴里的水都变得苦涩。 “殿下如果愿意,她这一生就没有苦难。我不过想要殿下一句话罢了。” 毕竟周璟的身份和亲信,足够护她。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也同样在战场上负过伤,也许这一点,周璟并非想为难他。 他过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他站起身子,去看窗外,眼里的光忽明忽暗,让人琢磨不透:“这此回京途中,孤身边的人叛变,给孤端了毒茶。” 这件事,也就他身边的几个人知道。 但他一说这个话,慕衍就知道后面的话,会让他承受不起。 “无色无味,他们说是禁藤。” 禁藤是吐谷浑最厉害的毒药,因为能杀人于无形,将人彻底拖垮。慕衍中的就是这种毒。 他倏然抬头,就见周璟转头似笑非笑。 “的确像禁藤。” 什么叫做的确像? “据孤所知,那应该叫做断鼎,先祖立国初期,端漠皇室就有,后来秘密处死了一批人,断鼎也成了禁药。” “豁了命的保家卫国,守护疆土,却被自己人捅了一刀。” “慕将军。” 他叹息,眼睛却盯着慕衍:“想害你的和害孤的只怕是同一个人呢。” 这边,轮椅被她塞到角落,慕梓寒洗漱妥当,系好月事带,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把凌乱的发丝重新梳了一遍,确定没有不妥后,这才过去。 她能察觉气氛的不对劲。 “哥哥和殿下在说什么?” 慕衍情绪翻滚,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反观周璟,他朝慕梓寒不吝啬的扯出一个笑。 只是笑容没什么真实温度。 “怎么换了身衣裳?” 慕梓寒指尖攥起:“喝水撒了。” 看她这样,周璟都要气笑了,合着一天要骗他几回。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节 “皇姐后日设宴,你要去吗?” 说实话,她不想去。 “什么宴?” “相看驸马的宴。” 慕衍眸光一颤。 “会有不少夫人和小姐过去,虽未言明,可大家都心照不宣。你要是想去,权当认识几个人。” 慕梓寒:“长公主并未给我下帖。” 见她这么说,周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这话他是带到了。去不去随她。 慕梓寒刚要松口气。 “去吧。” 慕衍替她下决定:“以后这种应酬,无法避免。” 说着,他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肺部的空气像是被吸的一点不剩。 “我送哥哥先去歇息。” 慕梓寒急的手忙脚乱。 慕衍摆手:“咳咳,让殿下看笑话了。” “哥哥,润嗓子的茶,你快喝了。” “我给哥哥削个梨。” “哥哥……” 周璟被冷待了。 于是。 他抬手抵着磕头:“咳咳。” “润嗓子的茶,给孤也倒一杯。” 说完这句话,慕衍就吐了血。 要去倒水的慕梓寒又跑了,给慕衍拍背,围着他团团转,一下子问冷不冷,一下子问还难不难受。一下子又想让蒙时过来看看。 周璟:“咳咳。” 慕梓寒红着眼:“哥哥……” 周璟:“咳咳。” 慕衍要是看不出周璟是故意的,他就白活了。 他又气又笑,这种事竟然也要争宠? 眼看着慕梓寒朝周璟过去。 慕衍:“心绞痛。” 慕梓寒刚要跑回去。 周璟这种懒人,理由都不另想一个:“孤也是。” 慕梓寒:…… 她忙不过来了是吧! 第43章 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站在慕家门口,寒风刮在脸上,像是能隔开皮肤。 慕梓寒拢了拢披风,眼儿望着马车越行越远。等到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哈了口气,准备回去。 “梓寒。” 身后是凌乱的脚步声,慕政的官服还没换,急匆匆的从马背下来,双腿被冻的麻木,要不是身后有人扶着,他得摔一跟头。 “殿下呢?” 见他如此狼狈,慕梓寒温柔的笑笑:“刚走。” 两个字,就让慕政不好了。 “我刚得了信,急匆匆往回赶,怎么殿下就走了?” “你不知道拦着?” 他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呢。 通政司的同僚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慕梓寒在家耽搁半晌没去澄园,就让太子亲自去找了,直言他好福气。 好福气个屁啊。 慕梓寒:“知道殿下要见你,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爹怎么还不快追?” 她绝口不提,一炷香前,阿无禀报。 【估摸着老爷已经往回赶了。】 前一秒还在心绞痛的男人站起来。视线只在慕衍身上停留片刻。 【孤就不多留了,还得赶回去吃药。】 慕政环视一周没有看见管家,他听说殿下震怒了,本来想问问管家来龙去脉,心里好有底。 但没见着人,又不敢耽搁去训斥慕梓寒,他只能急匆匆的又往澄园赶。 可去了澄园真的能见到周璟? 不能。 他连澄园的门都没进。 喜公公居高临下的抬着下巴:“慕大人?” “是我是我。” 慕政笑的像朵菊花:“今日府上招待不周,我特地来向殿下请罪的。” “既然有罪,那就跪着吧。” 地面上是厚厚的一层积雪,慕政不能想象,他跪下去会有多冷。 “这……” 喜公公瞪过去:“怎么,慕小姐跪的,慕大人跪不得?” 能一样吗! 慕政心里还挺委屈。 自己的女儿难不成还不能教训了? 太子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可这种话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他有埋怨,喜公公只会比他更多! 慕政这种人他一点也看不上,甚至迁怒嫌弃! “慕大人明知慕小姐要给殿下抄写经书祈福,却故意阻拦,你安的是什么心?” “没……” 被打断。 “殿下昨日高烧不退,是带病去慕家的!要是出个好歹,是要连诛九族的!” “这……” 继续被打断。 “你可知,你是谋害储君。” 这一通罪责吓得慕政像条狗一样扑通跪地。整个膝盖陷入雪里,他被冻的面目狰狞。 “我不敢,我如何敢。” “是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是梓寒她……” 喜公公没空听他废话,直接关了澄园的大门。‘砰’的一声,带动一阵风。 可他越是这样,慕政越不敢起。 澄园是偏僻,可也不是没有路人经过的。 慕政头顶乌纱帽,是显眼的存在。 “这当官的,怎么跪在地上?” “嘘,这是太子住所,想必是此人犯事了。” 慕政怕被认出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连忙用袖子挡住脸。 很快,有人在他身边跪下。 他探出头去看。 嚯,熟人。 “您怎么在此?” 那人年纪很大,就是慕如怜的男人,陈老爷。 陈老爷也是一身官服。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节 很明显,他也是匆匆赶过来的。 对待慕政这个岳父,他可没有好脸色。 就因为陈老太太和慕梓寒的事,害的他麻烦也上身了。 他娘也是糊涂! 之前娶慕如怜,慕梓寒也只是打了个照面,后面就在没见过,慕如怜也没和她再有什么往来。 他还以为是没姐妹情。 陈老爷原来还想着,等慕如怜以后身子好了,多多和太子妃接触,没准殿下能提携他这个连襟。 可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雪越下越急,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要成了雪人,睫毛处都盖着一层厚厚的霜。 在慕政第无数加一次以为他快冻死时,澄园的门开了。 喜公公冷着脸走出来。 “陈老爷可以走了。” 慕政激动。 他呢,那他呢。 喜公公把姜茶送过去。 “慕大人放心,澄园的姜茶管够。” 说完后,他关门又回去了。 “为什么你可以走!” 慕政大口喝完了姜茶,这才感觉活了过来。但他是嫉妒的。 “你也好意思问我!” 陈大人一把捏着他的衣领。 “你以为老子是回家了?老子是换个地儿,去你慕家外面跪着!” 不得否认,慕政深刻的感悟。 这个姑爷到底是心疼他的。 当然也仅限于慕梓寒他说不得骂不得,今时不同往日,他慕政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 慕梓寒越风光,对她越恨的人当然是卢艳了。 她偷偷跳了窗户,去见了慕如月。 自被慕政恐吓后,慕如月就跟丢了魂一样,有点风吹草地就要吓得半死。 “娘。” 她绝望扑到卢艳怀里:“娘,你救救我,救救我。” 卢艳比她哭的还厉害。她带来一个消息。 “你爹打算把你送去乡下的庄子养几年。等这个风头过去了,再接你回来。” 慕如月如遭雷劈。 风头过去?不,她怕她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乡下那种破烂地方,到处都是泥腿子。她看一眼都嫌脏! “我的儿。” 卢艳悲痛:“我就怕老爷他趁机会宣布你病逝,所有人都认定你死了,他就能悄悄的把你送去给人做妾啊。” 不,她不要。 她这么尊贵,怎么可以给人当小。 “娘,你不是当家夫人吗,你帮我。” “你当我不想?” 卢艳又开始骂:“都怪孙姨娘那个贱人!她一定是有谋划的,才害你我母女至此!娘不会放过她!” “还有那慕梓寒。” 听到这个名字,慕如月都要疯了。 她的不幸,都是被慕梓寒带来的。 慕梓寒抢她姻缘,抢她的太子,把她害成这个地步! 卢艳愤愤:“她后日还要去参加长公主的宴,你我如此落魄,她竟春风得意!” 慕如月许久没修剪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疼。 眼里只有拉人一起入地狱的疯狂。 她又哭又笑,还有狠厉。 “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第44章 吃她豆腐~~ 房门锁的死死的,慕梓寒端了盆热水,清洗坐垫,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只好放下手里的活。 走出去一看,是孙姨娘身边的婆子。 婆子身后牵了个被堵了嘴,捆得严严实实的奴婢。 “大小姐,夫人这几日试图偷溜出去,姨娘发善心就给了一次机会。” “如今夫人在大小姐那儿商量着如何害您,我们的人听的真真切切的,哎呦,实在下作!姨娘看情况不对,这不,让奴才过来同你说一声。” 慕梓寒:…… 不意外,一点也不意外。 那两个,只要不死,都会作。 见慕梓寒看她身后的人,婆子连忙说:“这是给夫人送饭的罪奴陈双!大小姐不知,夫人被关,可对你的行踪却了如指掌。打算着要在后日给您下药,让您在长公主府彻底出糗。” 日日送饭,也不知道传了多少消息进去。 这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线要拔呢。 “所以我把人押来,要杀要剐由您处置。” 慕梓寒的手湿哒哒的。 她一边走一边,走近后将罪奴嘴里塞着的布取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脸,神色莫测:“传消息?” “大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陈双哭了,身体都在发抖:“奴婢家里穷,爹贪赌欠了一大笔债,娘又生病,需要钱,才给夫人办事,您饶了我吧。” “我只是将听到的消息告诉夫人,并不知她会对您下毒手,要是知道,借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说着,她悲从中来。 要是她出了事,谁给娘拿钱治病。 这个人并不面生。在慕家做了有二十多年了。 “卢艳给你多少钱?” 也许她的声音很平淡,夹着说不出来的温柔。陈双哭声也转小了。 她羞愧不已。 “十两。” 慕梓寒给她松绑:“他们既然要害我,指不定还要来找你。” “五十两,你给我传消息,可比给她赚钱。” 当然。 “这个钱,找孙姨娘要。” 婆子:…… 您还这么穷吗? 她笑的谄媚:“是,是。” 转头威胁:“听到了没,你命好,大小姐心善愿意给你机会,就好好抓住,好处少不了你的,但你要是敢动歪心思,这后果……哼!” 陈双连连表忠心。 等人离开后,阿无就走了过来。他忧心忡忡。 “您就不怕她前面说的那些只是博取同情的假话?” 慕梓寒毫不在意:“孙姨娘看着,有问题不会留她。” 她笑了笑:“别人我不会信,但她,我愿意去信一次。” 她俨然记得,曾经有个脸色带斑的妇人蹲在她面前。 【你是慕家的奴婢?我女儿也在慕家当值,欸,乖乖,怎么哭了。】 那时慕衍当兵,她面黄肌瘦。 【呜呜呜。我饿,馒头被抢走了。】 【别哭,别哭,要是被抓到了,主人家还以为你偷懒不干活呢,看,这是我做的绿豆糕,我的手艺还算不错的,这次带了两袋,来,乖乖,分你一袋尝尝。】 那时,有人在远处呼唤。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节 妇人心疼的摸摸她的头。 【去走了,女儿叫我,看,就是那个,她啊,叫陈双。】 慕梓寒从回忆抽身,想起一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无知道她要问什么:“陈大人跪了有半个时辰了。” 慕梓寒:“知道怎么说吗?” 阿无拍拍胸脯,语气相当做作刻意:“陈大人您快快起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姑娘烧的厉害,这初初醒来得知你过来请罪的事,吓了一跳忙让小的请你回去。毕竟,她是小辈,陈老太太如何欺负都是应该的。” 听见的百姓可不得称赞慕梓寒有肚量! 陈大人就算站起来听到后面一句,还不得继续跪下去! “去吧。” 一个时辰后,慕梓寒收到消息。 卢艳托陈双出去买毒药。 春药加毁容药。 不愧是当过外室的,卢艳有渠道向青楼买烈性春药。 吃了后不会立即有反应,但喝了酒,就会发作。 要知道天气冷,宴会喝的可都是适合女子喝的酒,能暖身。 又过了一个时辰,陈双回来。 卢艳打开春药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满意了。 “可有让人看见?” 陈双低着头:“夫人放心,奴婢行事小心。” “不错。” 卢艳敢闻春药,但她不敢碰毒药,晾这个贱婢也不敢戏弄她。 “把这些交给小姐。” 她高傲自大:“等夫人我以后出去了,就做主把你嫁给管家的儿子。多体面!” 陈双:…… 管家已经进去了,你可别害我。 陈双答应的好好的,一出门,就把给慕如月的换成面粉,她手里的交给了慕梓寒。 ………… 第二日,慕梓寒‘病’好了。 喜公公亲自跑了一趟,不是接她,是让她今日不用过去了。 看样子,周璟不在澄园。 慕梓寒没多问。不用出门,她回去睡了回笼觉。 第二天,来活了。 慕如月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慕政免了她的禁足。 她一身白衣,画了精致的妆容,楚楚可怜。 “梓寒妹妹。”叫的柔情似水。 慕梓寒:…… 见她没说话,慕如月咽哽:“你不会也嫌弃我吧。” “你我都是嫡女,我们其实本来就该亲近。之前是我不懂事,所以特地做了点心来赔罪……” 慕如月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毕竟慕梓寒戒备心很高。 不等她说完,慕梓寒当着她的面吃了五块掺了面粉的点心。 “够了吗?” 慕如月没想到这么简单:“……够……够了。” “那让让。挡路了。” 慕梓寒出了府。却不想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马车外面是寂七。 “慕小姐,请。” 这是专门接她过去? 慕梓寒心里暖暖的,她撩开车帘,弯下身子,一进去就对上周璟惨白惨白的脸。 “殿下也要去长公主府?” 车轮滚动的太突然,慕梓寒还没坐稳,身子不由自主的朝一处倾斜。 周璟帮她扶正。 偏偏一个拐弯,他的手没落在慕梓寒肩膀处,而是鼓鼓的前胸。 周璟察觉触感不对,惊讶看过来。 “你……” 也许是有了阴影,慕梓寒一把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她真怕周璟会说。 【比手还软】 第45章 你脸红什么 这个姿势,就好像她在投怀送抱。 她弯着腰半趴他身上,周璟坐着,两人视线平齐,呼吸勾缠。 少女为了赴宴,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本来就生的美,眼睛又羞又怯,睫毛剧烈的扑闪,不敢看他。发髻精致而繁琐,随着她凑近,坠着珠子的步摇晃动不休。 从没有人敢让周璟闭嘴。 更没有人敢大逆不道捂他的嘴。 周璟挺……新鲜。 而这时,有人突然跳上马车,厚实的布帘被人掀开。 “这天冻的我说话都不利索,殿下我这次……” 闯进来的男人,浑身金灿灿。身上能挂金珠子的地方全挂满了。等看清眼前一幕,嘴里的嘟嚷停下,惊恐的看着车厢里的两人。 他看到了什么? 殿下被霸王硬上弓了。 看着表情还很享受! “对不起,我这就走。” 生怕坏了好事,他连忙转身就往外面跑。 人一走,车厢静了下来。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车门那个方向。 慕梓寒不能想象,如果那一天,她也能挂这么多金子出门,会有多快乐。 她的脑袋被周璟扭了回来。 “他就这么好看?” 慕梓寒如大梦初醒,连忙松了手。身子往后撤。却被人按住给压了回来。 慕梓寒努力忽视扣在腰间的手:“没……没注意他的脸。” “嗯?” 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穷过。所以格外看重身外之物,又怕周璟笑话财迷。 “那位少爷的金珠子很耀眼。” 小姑娘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腰间的手。 “殿下。” “你以后别这样。” “这样……不太好。” “慕小姐。” 周璟轻笑叫她。 “是你先动手动脚,孤没有反抗,你怎么还脸红了。” 真当他不知道慕梓寒心里想的是什么。 是,她那里饱满绵软。一只手都拢不过来! 可这种登徒子的话,他心里有数就行,说不出口。 ………… 公主府外宾客络绎不绝,街道拥堵,都是世家贵族的马车。 马车上下来的人身份都不简单。 公主府的奴才招待贵客,邵阳却在屋里低头玩弄着手里的木偶。 那木偶的模样还有倨傲的神情是照着她刻的,可见雕刻的人有多用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节 “公主,这木偶您不是扔了吗,怎么又找回来了?” “不好看吗?” 宫女:“自然是好看的,就是送的人……” 邵阳的好心情彻底被破坏,她笑容变得冷漠,看过去:“你连本宫都要管了?” 宫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婢女不敢。” “不敢最好。” 邵阳慢悠悠的问。 “慕梓寒来了吗?” 外面机灵的奴才弯着身子进来。 “来了。” 邵阳哼一声。 “她还真是有胆,也不怕本宫将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奴才:…… “应当不怕的。” “殿下陪着来了。” 宴会是邵阳办的,但她每次出场都姗姗来迟。她身份尊贵,没人敢说什么。 这次却是噌一下站起来。 “怎么回事!” “他又乱跑什么!” 邵阳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气的用指尖戳她最心爱的木偶。 “我和慕家人真是八字不合。” “那慕梓寒……就这么宝贝吗!” 公主府富丽堂皇,宾客相互恭维。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次来的人不少。 公子哥们凑在一起,吟诗作画。 贵妇们拉着自己女儿坐下,一起品茶。 我夸你儿子,你夸我女儿。却也相互暗暗较量。 “那是淮南侯爵府世子吧?果然如传闻那般,谈吐不凡。世子可定下婚事了?” 淮南侯爵夫人很骄傲的笑:“没呢。我寻思着少年郎得多出来走动,没准就碰上了一门好姻缘。” 众人沉默。 你是拉过来给公主相看的吧。 真是劲敌! 慕梓寒她们到时,引起很大的轰动。 所有人齐齐跑过来请安。 “殿下。” “皇弟!” 邵阳匆匆过来,她舍不得训斥周璟,转头训慕梓寒。 “你……” 怎么不知道拦着点。 她想说这个,可看见慕梓寒低着头红着脸像个小媳妇一样,又咽了回去。 周璟余光在人群巡视一圈,没有看见想见的人,有些意外。 “她脸皮薄,皇姐可别为难他。” 真是两个祖宗! 邵阳:“慕家和我公主府隔了一条街,澄园和慕家隔了五条街。你真厉害啊,接个人跑了六条街。” 她越说,慕梓寒的头埋得越低。 她下意识揉搓指尖。 忽而视线一凝。 她的手怎么像是蹭了粉,是慕如月给的不干净吗? 邵阳说话从不顾忌,只追求痛快:“看你这脸色白的,什么周煜没站稳害你伤口裂开,本宫可不信这种鬼话,他一向居心叵测!”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她们敢听的吗。 “皇姐。” 周璟想要解释,然后……他痛苦的捂住心口,撕心裂肺的咳嗽。 慕梓寒想,她一定是多心了。 为什么周璟咳嗽的样子和哥哥一模一样! 明明他以前不这样的。 邵阳一慌:“我不说了,不说了。” “这里风大,来人,带殿下去歇息。” 周璟好不容易缓过来,身体都摇摇晃晃的:“人给您送到了,可得给孤看好了。” 邵阳没好气:“放心,丢不了!” 周璟一走,慕梓寒就被各家夫人虚情假意的拉到中间。 “我还是头一回见殿下这么看重一个姑娘。” “可不一样,慕小姐可是以后太子妃。” 慕梓寒不擅长应酬,可她也不怵,周璟不在,她也不再心乱如麻,把头埋低,只做做娇羞状,随这些人说什么。 除了恭维,渐渐的,人群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差不多的了,我记得殿下一向对谁都体贴。” 说话的就是淮南侯夫人。 她可酸了。 “当初我家萱儿去庙里上香崴了脚,还是太子让出马车送她回来的。” 她边上的女儿娇滴滴一跺脚:“娘,这有什么好说的。” 慕梓寒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娇羞下去。 邵阳却一声冷笑。 “说话还是仔细点,皇弟最会避嫌,是借了马车给你女儿用,可不是送她回去。” “你那样说话,是故意让本宫的弟媳同皇弟闹不合吗?” 第46章 半夜气的爬起来:不是,你有病吧 空气彻底凝滞。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长公主是皇后所生,身份尊贵。 淮南侯侯爵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勋贵显赫。淮南侯夫人是太后的亲侄女。又是二品诰命夫人,儿子淮煦安出挑,女儿淮萱又是郡主。 她人生赢家。被多少人羡慕! 淮南侯夫人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整日目中无人。 如今是踢到了铁板上。 邵阳冷冷的笑着,丝毫不怕得罪人。 “侯夫人,你是对慕梓寒不满,还是对皇弟不满啊?有什么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邵阳不喜欢慕梓寒,可不代表慕梓寒在她眼皮子底下能被人欺负。 淮南侯夫人又气又恼。 一个不留意说了那些话。可能怪她吗! 她可是一直把太子当女婿的。要不是周璟这次受伤,她是要进宫求太后赐婚的。 太后最疼萱儿,绝对会答应。皇上又孝顺,这件事差不多就能定下来了。 这婚事啊,总要门当户对才行。 偏偏周璟出了事。 她就再也不敢想了。 可不敢想和亲眼看见周璟和慕梓寒成双成对是两码事!!! 她不舒服! “公主,我到底是你长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节 邵阳丝毫不在意:“你要是不高兴,不如再去皇宫求太后给你做主。” “她老人家帮亲帮不理,为着你可是惩罚本宫很多次了。也不差多一次。” 这是直接说太后不公了。 慕梓寒听的眼皮子直跳。而邵阳正在兴头上,打算站起来骂。 淮萱就急急出声,她最不愿意娘和殿下的姐姐有冲突:“公主,我娘说话冲动,望您莫见怪。” 淮世子反应过来,也忙行礼:“公主息怒。” 他会做人,转头又对慕梓寒拱手:“慕小姐也请息怒。” “别啊,我才刚来,你们怎么不吵了?” 一道男音从远方响起。那人浑身金光闪闪的,在淮南侯夫人面前站定。 人群一阵吸气声。 “这个败家子怎么来了!” 败家子? 慕梓寒想,她知道前面上了马车的人是谁了。 楚王府的小王爷。他的父亲楚王是京城唯一一个异姓王爷 小王爷不嫌事大:“侯夫人,小辈就喜欢多管闲事,告状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我送你进宫找太后?” “你是太后的亲侄女,她肯定是向着你的。” 淮世子黑了脸。 “放肆!” “你才放肆!” 小王爷和他呛:“和谁说话呢,我父王和皇伯伯是拜了把子的兄弟!真不知道你们侯府整日得意什么,谁没有个宫里的亲戚?” 这么一打岔,淮南侯夫人冷静下来。 儿子喜欢公主,几日前跪在她面前。 【娘,儿子这么多年没求过您什么事,这次求您帮帮我。】 她可不能意气用事毁了儿子姻缘。 公主脾气大怎么了? 等嫁进他们侯府,她总能慢慢调教!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尊敬婆母! 她扯出僵硬的笑容:“是我糊涂了。” 有不少夫人连忙帮腔,场面又开始热闹起来。 慕梓寒找了个机会从人群中心离开,她看了眼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 所以,很自然的去邵阳边上的空位坐下。 邵阳懒懒靠在椅子,手里端着酒杯,心事重重。 她好像都要忘了,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了。 邵阳朝慕梓寒勾勾手。 她凑过去。 “看见了吗?” “嗯?” 邵阳用不经意的语气:“今日来的少年郎没有过千都有上百了。这些人都是为了本宫来的。” 慕梓寒困惑,邵阳怎么好端端和她说这些。 “本宫啊,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嫁。” 她握着的酒盏微微发抖。她绝对不是惦记那个人,所以迟迟不嫁的! 只是…… 只是觉得所有人都不及他好罢了。 也许只是简单的得不到,所以忘不了。 淮世子边上站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两人比周边的公子哥高了一截,身姿挺拔。容貌也相对出挑。 那少年的视线一直看着邵阳。眼里的爱慕藏也藏不住。然后慢慢移到了慕梓寒身上,眼睛一亮。 周璟的未婚妻长得不俗。 要是没有邵阳,这慕梓寒应该也能入他的眼。 慕梓寒刚察觉那道黏腻的目光,她看过去。就有人告诉她。 “那是熹家的。” 熹贵妃的侄子! “不是什么好东西。比二皇子还会装模作样。” “他这种人有病,公主明摆着看不上他,他却非要往前面凑。” 是小王爷。 他和慕梓寒道歉。 “之前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着过来,马车半路坏了,正巧你们经过,我寻思着殿下总不能赶我出去,可谁知道他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在车里……” 邵阳猛的抬头:“什么?” 慕梓寒:…… 她果然不适合宴会。 邵阳酒也顾不得喝了。 她想教训慕梓寒。 可想到周璟对慕梓寒的黏糊劲,她断定一定是周璟拉着小姑娘亲昵了。 邵阳只能冲她憋出一句话。 “你让他克制点。” 慕梓寒寻思着,不能让公主知道她霸王硬上弓。 于是格外听话:“我听见了。” 邵阳满意的点头:“你也不能拒他千里之外。不能伤了他的心。” 她好难做人。 “是,殿下愿意碰我,是我的福气。” 这里是邵阳的主场,所有少年努力表现自己。 投壶射箭,散发魅力。 邵阳漫不经心。倒是慕梓寒看的津津有味。直到一抹身影挡住她的视线。 “慕小姐。” 是淮萱。 “我能单独和你聊聊么。” 慕梓寒没推辞,两人走到无人一处。她率先温声细语道。 “郡主不必耿耿于怀,前面的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淮萱却只是摇头:“你误会了。” 她不是过来道歉的。 风吹起淮萱的衣摆,她的打扮很美,飘飘欲仙。 她长叹一口气。 “我自幼和殿下相识。” 慕梓寒神色一顿,就听淮萱声音也娇滴滴的。 “其实要不是你,殿下身边的人只会是我。” 怕慕梓寒误会,她连忙又道。 “我没别的意思。” 她像一朵娇花,白色那种。 “殿下很好,是我没有福气,我希望你能像我一样爱慕他。” 慕梓寒一言难尽。 她想,自己半夜都能气的爬起来。 不是,你有病吧。 第47章 我和殿下清清白白 淮萱眼睛泛着水雾,哀伤又凄美。她就像高贵的仙女,让人无法高攀。 可这时,她将姿态放的很低。 男人瞧一眼都得心生不舍,别说请求,天上的星星都要为她摘来。 可她是持着什么身份和慕梓寒说这种的呢? 她和周璟很熟吗? 慕梓寒蹙眉。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节 不舒服是真的,她一向不愿与人交恶,可这时也不会忍气吞声。 “郡主的意思是我抢了殿下?” 淮萱怔愣半晌,没想过慕梓寒竟然敢顶嘴! 她幽怨:“你怎么可以如此想我?” 她只是放不下殿下,有错吗? 爱慕一个人,是没有对错的! 何况,她只是想亲手把周璟交到慕梓寒手里罢了。 她甚至没有怪罪嫉妒慕梓寒。只是说了她应该说的。却不曾想此人心胸狭隘竟然如此善妒,连几句话都容不下。 这种人嫁给周璟,淮萱很失望。 “慕小姐。” 她善解人意:“你是不是听信了传言,对我和殿下之间的过往耿耿于怀。” 她神色化为激动,一字一字说的很慢:“殿下为人清正,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可以对我不满,但不可以对殿下心生怨念。” 说着,她泪光闪动。 “千万不能让我,坏了你们的情分。” 说完这些,她口干舌燥。但淮萱不后悔。她甚至为自己的痴情自我感动。 “郡主说够了吗?” “慕小姐生气了?” 慕梓寒神色淡了下来:“郡主不妨设身处地的想想,你快成亲了,突然冒出个女子,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郡主还能笑的出来吗?” “郡主要是不提,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可你提了,一边维护着我的未婚夫,一边让我别多心。” “你口口声声让我别计较,但又一次次的提你嘴里所谓的过往。” 这几句话,字字在理,足够让人无地自容。 可淮萱显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她受伤不已,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什么?” 她不可置信:“殿下没在你面前提过我?” 慕梓寒同样不可置信:“殿下为什么要提你,郡主很特别吗?” 淮萱接受不了这一点。她觉得慕梓寒在骗她! 明明殿下给过她温暖。 她到现在还记得五年前,她崴脚时的无助,周璟从天而降。 下着雨,她没带伞。 来时坐的轿子,全都淋湿了。山道泥泞,车夫怕危险,无法回去。一行人只能躲在破旧的凉亭避雨。 周璟准备上山,踩着石阶,举止俊朗信步而行,从她身边路过。 【殿下!】 周璟转身,看了她许久:【淮郡主?】 原来他还记得她。 淮萱心花怒放。她有太多话要和周璟说了。 【孤还有事,来人,送郡主回去医治。】 说着,他把伞往淮萱面前一递,这才离开。 这件事,淮萱能记一辈子。 她绝对不知道,走远后,周璟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都当做没看见她了,怎么还如此不识趣的叫住孤。】 【殿下为何还送伞?】 寂七不解。 你也不用体贴成这样吧。 【你还好意思多嘴,那把伞有洞,漏水。】 淮萱微微仰头,不让回忆迷了眼。 慕梓寒听到她哽咽。 “你大可放心,以后我会避嫌,不会让自己在出现殿下面前。” 说着,淮萱就转身走人了,背影决绝。 慕梓寒实在没有那么心大,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回去继续吃茶点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身上携带的低气压。 “公主,我能去寻殿下吗?” 不等邵阳张嘴,小王爷楚哲成就眯着眼打探。 “怎么了?” “她和你说了什么?” 楚哲成一拍大腿:“不会是挑衅你吧。” 被你猜对了。 慕梓寒点头。 启料楚哲成下一句是:“看她这么娇弱的份上,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也不怪他这么说,方才慕梓寒和淮萱站的远,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没瞎的人都看见淮萱被慕梓寒气跑了。 淮萱哭的样子,让人心碎。 慕梓寒嗓音并不轻,干巴巴的:“不能。” 邵阳却难得慕梓寒难得和颜悦色。 “不错,下次她要是再来你跟前找不痛快,照样不用留情面。” “本宫就看不惯她那娇滴滴的样子,说几句就哭,说几句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豆腐做的。” 淮萱之前摔碎了她的花瓶,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世上就那么一份。她还没哭呢,淮萱就上气不接下气,哭的眼泪哗哗的。 害的邵阳被所有人责怪。 尤其是太后。 【一个不值钱的瓶子罢了,你要是喜欢,哀家这里挑几个走。你看看,把萱儿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见淮萱受了气,她很舒坦。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方才皇弟出现,她是恨不得把眼珠子按在皇弟身上,堂堂郡主,莫不是没人要嫁不出去了。” 说着,她对着楚哲成。 “你要是心疼,你就去哄。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楚哲成连忙讨饶:“别别别,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 慕梓寒没有逗留太久,邵阳安排了身边的宫女带她去内院。 公主府有周璟住的院子,离这边隔的远,等听不到身后的喧嚣,慕梓寒的心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到了院子,她没看见寂七,往里面走,房门也是敞开的。 慕梓寒抿着唇,走进去。 屋内,周璟躺在床上。 他这几日睡眠都很浅,脸上如果没擦粉的话,可以看见眼皮子底下严重的黑眼圈。 听到脚步声,他就醒了。 没睁眼也能猜出来的人是谁。 慕梓寒走路像猫儿一样,轻快中慢吞吞。不像他身边人一样利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来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在床边停下。 他的衣摆被人小心翼翼的扯了扯。 又被扯了扯。 动作不大,像是怕把他吵醒,又怕把他吵醒。 慕梓寒相当纠结,她没想过,周璟可以睡得这么死。 顿时,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凝重。 于是,一双手颤抖的凑到周璟鼻尖,看他有没有气。 第48章 男人不能被说虚 还好,有呼吸! 慕梓寒悬着的心彻底松了下来。 虚惊一场,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叹气?你遗憾什么?” 男人突然睁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节 周璟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慕梓寒竟然一时挣不来。 “怕孤死了婚事作废,你没法嫁入东宫,以后日子不好过?” 他清楚的明白,慕家就是狼窝,慕梓寒嫁她,是急着找避风所。 他也见多了太多尔虞我诈和阴谋诡计,所以,他对所有人都设有防备。别说两人没成亲,就算以后睡一张床上,他对她还是会有顾忌。 所以下意识的将她往不好了去揣测。 手腕的力道很重,好像只要他稍稍再用力,就能将骨头捏碎。 慕梓寒吃痛。 她急急道。 “殿下,您弄疼我了。” 他笑着松开力道,像个没事人一样指腹若有似无的的轻蹭纤细的手腕,像是安抚。可眼里却冷漠的能结冰。 “你可知皇室有条不成文的规矩。” 他说的很温柔,却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前朝太子亡故后,舍不下嫡妻,死前得了皇上准许,夫妻一并入葬。” 慕梓寒倏然不敢挣扎了。 浑身血液冷却,她甚至忘了过来是为了什么。 周璟好端端的和她说这些做什么,是……警告她? 还是一开始就想找人一起去阴曹地府。 他要是提了,皇上一定会答应。 而她的赴死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理所当然。 慕梓寒不敢再想,明明眉眼没变,可眼前的人过分陌生。 “吓你的。怎么还当真了?” 他轻轻一拉,把人拉到床前坐下。 慕梓寒的眼睛干净又妩媚,瞳孔里倒映着谦谦公子的他。 她怀疑又茫然。 “只是吓我的?” 像是被她的反应取悦,周璟带着茧的指腹从慕梓寒的手腕移至她漂亮的眼眸上。 后者条件反射闭了眼。 他的指尖却往下游离。 手下触感嫩的像豆腐。 周璟低低道笑:“你这般得孤的心,孤怎么能舍得让你死。” 先是鼻子,然后是……肉嘟嘟饱满的唇。 她的唇是很适合亲吻的。 周璟顿住,停在那处。视线变得幽深晦暗。 慕梓寒下意识张嘴含住。后知后觉她咬的是什么后,连忙又吐了出来。 “我……我不是有意的。” 她说完后,连忙用帕子去擦他手指上湿濡。 周璟身上那股威胁的气息烟消云散,他沉默的看着她擦。 慕梓寒觉得冒犯了周璟,低着头眼睛红红的怕他训斥。也许前面那样的周璟还是给她带了点阴影。 周璟突然间觉得吓唬她没意思。 他喉结滚动,嗓音也莫名的哑:“下次不要把什么都往嘴里塞,脏不脏。” 空气里都是她的味道。 幽幽香甜,她身上的味道,还是那样让人上瘾。 “怎么来找孤了?” 慕梓寒摇头。 周璟贴近她。 “那怎么还哭?” 帕子上是她的口水,慕梓寒自己也不能嫌弃但也不能再用了,她折叠起来收好。 她突然不想提淮萱了。 甚至不想问周璟,他和淮萱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也就找了个同样让她心烦的事糊弄敷衍。 “我来前吃了点心。” 周璟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为了演戏,还是真的被她影响到,说话都轻了下来。 “公主府的点心你要是喜欢,不如带些回去。” “不是公主府的。” 慕梓寒说:“是我二妹给的。” 说完,她瞥周璟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也许是她钻牛角尖了,可淮萱是为了周璟,慕如月对付她,也是因为周璟。 这男人……挺会祸害人。 “她想给我下毒。” 慕梓寒说起这件事,就挺烦。 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该通过什么方式,让慕如月自尝恶果。 慕如月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脸面尽失。既然做了坏事,总要遭报应不是吗。 可慕梓寒现在还不到合适的时机,一报还一报。 慕梓寒语气低落:“慕如月那边应该等着我出糗了。” “可我把毒药换了包,要是没有身败名裂,她应该挺失望的。” 听后,周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 慕府。 慕如月神清气爽,等着长公主府那边的好消息。 她已经能预见,慕梓寒中了毒后,婚事被废,她没准还会被人大骂荡妇。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喜公公登门。 “什么?公主让我去赴宴?” 喜公公对她冷淡不已:“公主是念着慕家是慕小姐的娘家,想着自家姐妹这才赏脸腾出两个名额,公主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二小姐不去也行。” 说完,反而对边上的慕如琴笑吟吟。 “四小姐,请吧。” 本来心惊肉跳的慕如月还以为秘密被发现,原来没有。 她想去结识公子哥!还想亲眼看着慕梓寒倒霉。 “谁说我不去了,我去!” 等他们出发时,慕梓寒已经被周璟带着去宴会中心了。 邵阳关心周璟几句,懒洋洋的对慕梓寒似笑非笑:“挑了这么久,本宫眼睛也乏了,不如你来看看,哪个适合给本宫做夫君。” 只见剑羽咻一下从空中飞过。 慕梓寒不免溢出惊呼:“淮世子射箭技术精湛。每次都正中靶心。” 周璟不屑。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下回得让她看看他怎么射的,长长见识,也就不会对着一个淮南侯爵府那个弱鸡大惊小怪。 边上小王爷眼珠子转啊转。 “公主别看那边,淮世子这种人,实在凶恶,方才都恐吓我,这种人没准打女人不是良配!” 很快,慕梓寒真心实意的夸:“那红衣男子也不错,气宇轩昂。” 小王爷真心实意的贬低:“什么不错,穿的像是去争奇斗艳的野鸡。” “那披着白色大貂的男子,做的一首好诗。” “那更不行了。脸色有点黄,一看就虚。” 小王爷指着周璟:“你边上那个,八岁写的诗,都比那貂作的好。” “对了,他虚不虚我就不知道了。” 慕梓寒看向周璟。 要不是涂了太多的粉。周璟的脸现在应该是黑的。 他咬着牙。 “放心,孤还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9节 第49章 你紧张什么? 他的话,慕梓寒到底没有机会去验证。 可还是思维忍不住的发散。 周璟这样说,是在提醒她,婚后得为他留下子嗣? 慕梓寒也是愿意的。 有了孩子,成了寡妇也不会孤单。 她会亲手养大教养,女孩得宠着,男孩得让他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 可周璟……他真的行吗? 这种事勉强不来的。 慕梓寒叹了口气,没有看见周璟险些捏碎盘子。 邵阳催促:“如何,可有满意的人选?” 放眼看去,那些孔雀开屏的公子哥的确出挑,毕竟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可有周璟这样的弟弟,邵阳的只怕会挑剔。 别说邵阳,就连她自己从小看多了慕衍,也就被赐给周璟心里太多没有疙瘩,要是换成别人,只怕她不会那么有耐心。 男的好美色,女子又何尝不是。 想通这一点,慕梓寒低头喝茶。 年年举办宴会,却年年没有结果,无非是看不上,邵阳自己都挑不出,她如何挑? “公主不该将就。” 周璟沉这脸去剥着时令的果子。 下一瞬,手被人压住。 慕梓寒看着他桌前堆成小山的瓜皮,语气软绵绵的:“殿下不能再吃了,回头饱腹,吃不下正经饭食。” 周璟挑眉:“管孤?” 要是一炷香前,慕梓寒就不敢点头了,可周璟听到她说慕如月害她,转头就要她出气。 可见他骨子里就是个好人。 对她也好。 “管。” 慕梓寒:“就算生气了,我也要管。” 周璟眯了眯眼,实在不明白她不久前还那么胆小,现在怎么就变了:“行。” 邵阳挑眉,一边嫌酸,一边就着慕梓寒前面说的问:“如何不算将就?” 慕梓寒想了想:“从心。” “那要是心所从的方向,注定没结果,是错的呢。” 慕梓寒被她问的一噎。 她明白了,邵阳这是心里有人! 能让邵阳这么纠结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邵阳挑眉,眼神从两人身上身上落去:“那本宫的皇弟……可是你的将就?” 你们可是天子赐婚,和盲婚盲嫁本质上没有太多区别。 慕梓寒这才反应过来,她前头说的话惹来非议。她连忙摇头。 “不……” “皇姐,你感情不顺,可别为难她。” 周璟将剥好的果子,分成一瓣一瓣,装进精致的小盘子里,再给慕梓寒。 语气幽幽。 “不是就不是,你紧张什么?” ………… 等那些男子拿出十八般武艺后,也没得到公主的一个赞扬,所有人都泄气的入了座。 “小王爷没有才艺吗?” 在场的人,就他一个没有表示。 慕梓寒不理解。 金光闪闪过来,可见隆重,不会只是凑热闹吧。 毕竟,看戏听曲儿随时都可以,而看各家公子争奇斗艳只有一年一度。 她问这句话时,声音并不大,周璟却听了个清楚。 “楚小王爷从小读书不成,习武不成,功课在这些人面前,都是垫底的。” 他能展示什么? 炫富吗? “楚王府和淮南侯爵府挨得近,楚王总会拿淮世子和小王爷做比较。比了十几年都没比赢过,楚王为此狠狠教训了他一番。” “从那以后倒是没再提淮世子了,转头提起了别的公子,只要比不过就是一顿家法,最后比了一圈,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全比了个精光。” 他说的声音很低,浅浅的呼吸喷洒在慕梓寒颈侧。 慕梓寒痒的不行,不自在的很,可她也知道,说小王爷坏话,不好让对方听见,也就兴致的学着周璟一样咬耳朵。 “那然后呢。” “世家里面的少爷们,以输给楚哲成为耻。” “而小王爷高才,就没有一次不挨打的。” 见她抿唇轻笑,周璟指尖玩着她的发,稀罕和她多说几句:“他也不是为了皇姐来的。” 慕梓寒懂了。 她看向那一个个丧的要命的公子哥,又看向不远处翘着二郎腿的楚哲成。 楚哲成把头颅扬的高高的。 是鲜明的对比。 他现在一定……很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其实,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头最拔尖的就是淮世子,还有熹公子。 前者背后是太后,后者是熹贵妃。 但这两人都不是好的选择。 淮世子的为人慕梓寒不清楚,可那自诩清高的淮南侯爵夫人,可不是好相处的。 至于熹…… 她正想着,就见熹洄大步而来。用熟稔的语气和周璟打招呼。 “殿下的气色瞧着不错。” 慕梓寒不可置信。 周璟脸色明明白的能发光! 熹洄笑:“如今殿下能过来,实在让人意外。” “我表哥不慎伤了殿下,那日去皇宫请罪,被皇后娘娘用茶具砸破了脑袋,又被皇上惩戒一番,天可怜见的至今走路都困难,还要解决粮仓和流民的事。不像殿下这般悠闲。”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感慨一下。” 他是为周煜抱怨。 也丝毫没有在意说这种话多么大逆不道。 在他看来,周璟这么疼周煜这个弟弟,就因为护好他。 虽然,周煜和熹洄透露过,他是故意的,就想试试周璟是不是装病。 周璟不想理这个货色。 于是他咳嗽。 慕梓寒又气又急:“熹公子,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粮米的事,二皇子办砸了和殿下何干?” “如今响应朝廷号召,殿下能做的都做了,澄园外更是开支起好几个摊位日夜施粥。” “你是二皇子的表哥,说话向着二皇子,可言语不要太离谱!殿下的行程需要向你报备,他来公主这里,还要你点头吗?” 熹洄一直喜欢邵阳,就是因为她是个小辣椒。 没想到,周璟的未婚妻,生在他的爱好上,也是个小辣椒。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没有得到邵阳的另眼相看。那找个替身也行。 他看向慕梓寒的眼神,多了股火热。 反正…… 反正周璟会死的。 慕梓寒能忍受得了漫漫寂寞? 正当他想入非非时,身上多了道冷漠如冰的视线。周璟也不咳了,身子前倾似笑非笑。 “眼珠子不想要了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0节 第50章 中毒勾引 一辆马车缓缓在公主府门口停下。 慕如月第一个下车。 她脚步带飞,眼睛四处打转,恨不得钓个金龟婿。 对比她喧宾夺主的盛装打扮,身边的慕如琴中规中矩,就显得寡淡多了。 两人刚到,安排到一个空位坐下。这边已经换了场所。全都入席了 “喜公公,不用给殿下公主请安吗?” “不必。” 喜公公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慕如月坐姿优雅,她参加过很多宴会,接触的人全都是五六品官员家里的女儿,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顶级宴会。 她疯狂看男人。 金光闪闪的那个……她嫌俗气。 周璟……她嫌短命。 忽而,她眼睛一亮。 “那是谁?” 边上的席位正好就是淮萱。她刚从痛苦中抽身,就见边上来了两个生面孔。 “熹家的公子。” 她问:“两位妹妹是哪家的?” “慕家。” “不知是哪个慕家?” 慕如月不好意思说是五品小官的那个慕家,她怕被人看轻,反倒是慕如琴,异常得意。 “慕梓寒是我大姐姐。” 淮萱神情淡了下来。 慕如琴又介绍:“我在家中排四,这是我二姐姐。” 淮萱倏然转过头。 “你就是慕如月?” “小姐知道我?” 淮萱冷笑。 “如何不知道了?” “冒名顶替别人的身份,抢了别人的未婚夫,转头和表哥搞在了一起,不就是你慕如月吗!” “你可知,你选择不要的未婚夫,有多少人想着要!”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东西。 敢给殿下戴绿帽子,淮萱恨透了她。 慕如月脸色一白。 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那些破事还不放过她! 她死死拉住身边的慕如琴:“陪我去给公主请安。” “喜公公说不必的。公主若要见我们,早就见了,二姐姐为何还不明白,我们能过来,不过是公主看在大姐姐的面上,随口吩咐下来的。你要谢,不如去谢大姐姐。” 没一个字是慕如月爱听的。 不过,都这么久了,毒性还没发作吗? 她朝右前方看过去。 慕梓寒坐在周璟边上,侧颜柔美温婉。 “公主府的茶水比我们府里的好喝,边上的席位都是酒壶,只有大姐姐和我们这边一样是茶水,大姐姐真是周到,定然是知道我从小喝酒就会起红疹子,特地准备的。” 慕如琴的一句话,让慕如月找到了关键之处。 她看了四周,再看慕梓寒那边。 慕梓寒那边竟然不是酒壶! 是和她们这边一样的茶水! 这怎么行! 她既然来了,就要让计划万无一失! 她咬牙切齿:“行,我这就去谢大姐姐。” 他们说话同时,慕梓寒还在和周璟咬耳朵:“殿下,我要开始害她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恶毒。” 周璟垂下眼帘。 “人是孤帮你找的。” “茶水是孤准备的。” “是孤怂恿你择日不如撞日。” 他说完,轻笑:“怎么能算你恶毒?”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周璟其实有一千种一百种方法让人消失。 他刚开始识字,太傅就教导他,为人不能过于良善,尤其是帝王家的子嗣。 所以,得睚眦必报。 “孤如今能帮你。” 周璟装模作样叹气:“可病成这样就怕帮不了你几次。只能教你一个道理,人心险恶,世事无常,当你站在高处,就能得万人敬仰,要是你不顺了,谁都能与你为敌。” “他害你在前,你要是宽容,就是给她第二次害你的机会。” 慕梓寒总觉得他说这些话,语气中夹杂着她不懂的幽深。 可就是这样满心满眼为她打点的周璟,让她的心砰砰跳的厉害。 慕梓寒星光闪闪的看着他:“殿下,你真好。” 只是还没到为他陪葬的地步。 这是她的心里话,慕梓寒说的丝毫不扭捏。 反倒是周璟,竟然不自在起来。 ……这就算好了? 她就这么容易满足? “大姐姐。” 慕如月努力忽视周璟那张好看的脸,她告诉自己。 他快死了,他快死了,他快死了。 慕梓寒是寡妇,慕梓寒是寡妇,寡妇! 慕梓寒笑吟吟:“二妹妹怎么了?” “大姐姐,你不计前嫌让我好感动。没有你,我就没有资格来这里见世面。” 慕如月:“我这人蠢笨,说不出好听的话,大姐姐,我敬你一杯。” 她手里提着酒壶,这是她从别的地方取来的。 慕梓寒:“我不爱喝酒。” “就一小杯。” 慕如月倒了两杯,一杯给慕梓寒,一杯留给自己。 她内心的阴暗就要跳出来狂笑。 “姐姐喝了,就是真的原谅我。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周璟不知道慕梓寒听着什么滋味,他反正挺想吐的。 这么个玩意,之前还想着嫁给他,周璟有被膈应到。 慕梓寒眼里有过怒意。 她像是要发作,可眼神往周璟哪里一瞥。像是顾忌周璟在边上,不愿意和慕如月撕破脸,影响她在别人面前的贤良淑德。 慕梓寒冷着脸一口喝下酒,压低嗓音:“回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慕如月亲眼看她咽下,这才畅快淋漓的回去。 她高兴的想要转圈跳舞。 刚坐下,就开始倒计时。 “二姐姐,公主府的糕点可真好吃,听说是御厨做的,那么一小快,比金子还贵,你要是不吃,我可都吃了。” 慕如琴面前的那一盘点心还剩下三块。 “谁说我不吃的!” 慕如月:“你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么好的点心,你一个庶女也配吃?” 说着,她夺了过来,几口全吃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她又喝了几口酒,眼睛一直往熹公子那边看。 聪明的小脑瓜告诉她,周璟一死,就是二皇子的出头之日。那熹公子一定飞黄腾达。 她要去勾引她,勾引她。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1节 心里的蠢蠢欲动想法一时间扩大数百倍。 在所有安静品茶美味佳肴的时候,就听慕如琴惊讶的喊了一声。 “二姐姐,你去哪儿?” 慕如月很有目的性的朝一个人走过去,但她的腿不受控制,明明要往东,偏偏她往西。 一边走,一边脱。 淮南侯夫人高贵的擦了擦嘴角:“光天化日,不成体统!” 她讽刺说:“公主,还不把人赶出去?平白脏了我等的眼,真是比青楼的妖精还骚!” 她话刚说完,慕梓寒就看见慕如月一把跳到她儿子淮世子怀里,扭啊扭。 她掏啊掏,娇滴滴的将的掏出底裤,扔到男人脸上。 淮世子的脸黑了。 慕如月语气高昂:“熹公子,我的底裤香吗?” 对面似笑非笑看好戏的熹洄脸也黑了。 第51章 张嘴,乖孩子 淮世子狼狈的一把将人推开。 岂料,慕如月又扑了过来,两个人都朝地上摔了下去。 “熹公子,别推开,你摸摸我” 她急的都要哭了。 “放肆!” 淮南侯爵夫人一拍桌子。被气得七窍生烟。 她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她的面勾引她儿子! 这不是败坏她们淮家的名声吗! 她尖叫出声:“还不把人拉开!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别以为她不知道慕如月打的什么算盘。 想着众目睽睽调戏人,让她儿子负责! 呸,儿子是要娶公主的,一个小官之女,做她的青天白日梦! 慕梓寒心里有准备,可眼前目睹这一幕,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发颤。 视线里的慕如月,被淮南侯爵府的下人拉开后,也不缠着淮世子了。 对她来说,只要是个男人都行。 她媚眼如丝的贴在下人身上。蹭个不停。 下人咽咽口水,只觉得手下的肌肤又嫩又滑。 慕如月也不喊熹洄了。 一时间忘了今夕何夕,对着下人,风情万种的喊着:“表哥。你快点。” 场面一下子变得低俗。 除了周璟全程低着头剥着坚果,在场的公子哥全都看愣了。 人群一阵吸气声。 这……简直是比青楼的姑娘还会玩。 “看什么看!你也不嫌脏了眼睛!”有位夫人一把拧住儿子的耳朵。 “记住了!你以后是要娶正经夫人的,别在外面被一个骚蹄子败坏了名声。” 慕梓寒没想过,药会这么烈。 要是吃下毒药的是她,那,现在发疯的会不会是她? 她不能想象,那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只觉得慕如月可恨。 她到底只是个小姑娘,这会儿后怕极了。下意识的拉住周璟的胳膊。往他身边躲。 “殿下。” 周璟也很奇怪,怎么独独习惯了她的亲近。 他侧头,顺势将剥好的坚果送到她唇角。 “张嘴。” 慕梓寒下意识咬住。反应过来连忙嚼碎咽下,她努力平复情绪,可对慕如月这种人生不出愧疚。 咀嚼间,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个小仓鼠。 也许是她的反应取悦了周璟,男人的手拍拍她的腰。 “去吧,乖孩子。” 慕梓寒被他这么一喊,有点脸红。 的确,她身为长姐要是坐着不动,会被指责不像话。 她起身快步上前,给了慕如月个耳光。 “闹够了没?” 疼痛只让慕如月有过短暂的清醒。 ‘啪’又是一耳光。 “我让你来,不是给慕家丢人的!” “早知你有攀附的心眼,就不该让你出门!” 周边的斥骂声不绝。 “好歹也是五品官员的女儿,呸,竟然能做出这种事!这种人要是我女儿,生出来都要掐死!” 淮南侯爵夫人恨的牙痒痒。 “这慕二小姐出名的很,不久前还和她表哥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孩子都怀上了。” “没准今日的是过来找人接盘的。没得逞就开始装死了!” “呸,就她,也配肖想我儿子?” 她气的胸脯上下起伏。 “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今日一事,要是慕家不给我一个交代。咱们走着瞧。” ………… 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没传到慕政耳里。他在家里逗着八哥。 孙姨娘在边上绣着花,很有心机的开口:“大小姐是越来越懂事了,妾实在没想过,她风光了还会惦记家里的两个妹妹。” 慕政也觉得。虽然管家入狱了,慕梓寒护着如怜的事他还没消气, 可他一回来就没看见家里的女儿,一问才知道全去公主府了。 由此也能看出来,慕梓寒心里向着咱们慕家,向着她几个兄弟姐妹。 这么想,也是好事。 孙姨娘继续绣花。 “大小姐甚至愿意和二小姐冰释前嫌了。果然是要当贵人的,肚量也比常人大。” 慕政点头。 他眼里多了笑意。 “这些时日,家里的喜事一件连着一件。” 等慕梓寒嫁出去,就要解决长子的婚事了。 虽然是哑巴,可长子平庸啊。 慕政有三个儿子,除了慕衍,其他两个是庶子。 大的长相平庸,学识平庸。 小的……还算聪慧。 他突然问。 “我打算把小的过继到夫人名下,你怎么看?” 孙姨娘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慕政:“我知道你舍不得,可只有他当了嫡子,以后才能继承家业。” 孙姨娘想骂人。 什么嫡子!她哪里稀罕! 她忍着和慕政吵的冲动,跪到地上:“老爷,夫人对妾一向不满,妾把孩子交给她,哪里放心。” 这么一说,也提醒了慕政。 卢艳那种人,好好的女儿都能教育成那样,他哪里放心把儿子给他养。 不过,他很快找到了解决之策。 他以为孙姨娘是和他一条心的,所以直接不避讳的开口。 “衍儿身体撑不住多久,那就再等等,回头记在先夫人名下。” 等什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2节 等慕衍死吗? 孙姨娘越发觉得慕政的可怕。 算计亡妻,又算计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 “老爷,小姐们回来了。” 有人快步过来。 慕政觉得不对:“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不等他再问,就有人哭着跑进来,一把扑到孙姨娘怀里。 “姨娘,女儿不活了。” “二姐姐今日当着那么多贵人的面,做出那种羞耻的事来,女儿以后哪有脸面出门。” “所有人的看着,我和大姐姐拦也拦不住……” 慕政心里一哐当。 “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慕如琴吓得一哆嗦。 将来龙去脉用最简洁的方式说清楚。她甚至加了不少修饰。 比如,慕如月的底裤所有人都看见了,是粉色的,上面还绣着一个月亮。 再比如,有人讨论,慕如月小腹那处有个胎记。 慕梓寒疲惫的从外面走进来。 她说。 “二妹妹扰了公主的宴。” 她又说。 “唐突了淮南侯爵夫人和淮世子。” 慕政吓得腿软。 她听到慕梓寒又说。 “回来时,熹公子的脸色是黑的。” “这些贵人的怒火……爹,你看着办吧。” 第52章 极端的疯批 慕梓寒没再管这件事。 但也不妨碍她从慕如琴嘴里得知,慕政出去请罪,灰头土脸的回来。 这件事甚至传了出去。 大到京城酒楼,小到路边摊,都在讨论这个事。 “子不教父之过,二姑娘长歪了,还不是当爹当娘身上的毛病。” “如今这位慕夫人之前只是个外室,能爬到正室位置,只怕也是用的这种低劣手段。没准女儿像娘,不过也是笑话,那些显贵出身的公子还能被她给迷惑了?” “就算公子哥迷上了,她们身边的长辈能答应?” “还是什么嫡女,众目睽睽就脱啊。”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想傍上淮世子,还是熹家那位?” “我押淮世子,淮世子瞧着就温柔。” “我押熹公子,他也不赖啊。” “都别吵了,有什么可争的?这两个有什么可选的,最后得逞的是那个下人,他私下逢人就说,慕二小姐那里紧的很。” 因为这件事,宴会也早早散了。 邵阳坐直身体:“用本宫的名义把人请来,后头的事可别说你不知情?” 周璟把慕梓寒没吃完的坚果放入嘴里。 “她要害慕梓寒,眼下不过自食恶果。” 邵阳倏然起身。 “什么!” 周璟说的是实话:“她在熹公子面前护孤,孤自然也要护着她的。” 事情不可控,甚至传到了端漠皇的耳里。 邵阳公主也对外放话,说这次依旧没有相看上。还说本来淮世子和熹洄不错,可他们两个脏了,她看不上。 知女莫若父。 端漠皇知道这是借口。 可他还是迁怒慕政。特地把人传到皇宫一顿骂,然后停了他的职。 慕政觉得他的天都要塌了。 尤其他回来时,孙姨娘迎上来忧心忡忡的说。 “也不知怎么了,二小姐脸上出现一道道血痕,怎么也止不住,大夫请了好几个都没治好,女儿要是破相了,可怎么办才好。” 孙姨娘:“如今正在屋里闹呢!” 慕如月现在清醒了。可她来不及社死,就已经捂着脸疼的在地上翻滚。对着屋内的奴仆就是一阵厉骂。 另一种毒开始见效了。 破相……不!她不能毁容。 这张脸是她唯一的资本了。 “去找我娘,快去找我娘!” 她发了疯的砸屋里的瓷器。 “她那里有解药,她那里肯定能寻来解药。” ‘砰’的一声门被人踢开。 慕如月眼前一亮:“爹,是慕梓寒害我!” 她脸上的血越擦越多,看着特别吓人。甚至她能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 慕政的脸阴沉沉的,像是风雨欲来,孕育着一场雷霆风暴。 “哦?” “她为什么害你?” 慕如月已经顾不了别的,她又哭又闹。 “我说今早给她点心,她怎么吃的那么痛快。” “她一定是知道我要害她,所以害我!” 慕梓寒站在院门口,听着里面慕政的怒斥声,孙姨娘的‘劝架声’,还有慕如月受挨打后凄厉尖叫。 她静静的听着,视线却看向天空。 也不知站了多久,腿都要酸了人,里面的动静转小。 “我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你这个小畜生,我是京城当官里面的天大的笑话!” “淮南侯爵府,熹家,公主,皇上通通把我骂的人不是人,狗不是狗,我的仕途险些也要毁在你手里!” 孙姨娘:“这脸……” 慕政放下狠话:“能治就治。治好了给那位大人送过去,对外宣称她自知罪孽深重上吊自尽了。” “要是治不好……” “直接处死!免得脏了我慕家门楣!” 说完这句话,他黑着脸往往往外走,却不想对上慕梓寒含笑的脸。 他心里的一股气怎么也灭不去。 “你……” “爹管教不了人,女儿帮着管教,何错之有?” 慕政呼吸急促:“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恶毒?” 周璟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害我,我再害她,很公平的事。” “哪里比得过爹一句话定了她的生死。” 她今儿说话格外呛人。 虽然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好听。 慕梓寒慢悠悠堵了慕政的话:“爹,你要清楚,今日出事的如果是我,你就不是被停职那么简单了。” 扔下这句话,她就走了。 慕梓寒出了趟门。 她算了算时间,婚期还有二十天了。 京城有流传一句话,成婚那日,新郎如果穿着新娘亲手缝制的鞋,姻缘会和和美美,相伴到老。 来的及。 她好像能为周璟做的,只有这些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3节 慕梓寒准备先去了卖鞋的铺子,先看看样式。再去卖针线,纳鞋底心里好有谱。 刚下马车,就有面露凶煞的人横闯直撞跑来。 身后一群带刀侍卫在追。 “前面的百姓速速闪开!” “罪犯吴睦,你杀戮多人罪孽深重,还不束手就擒!” 人群开始躁动,恨不得慕梓寒跟着人群跑。偏偏人就这么倒霉,头发被人一把抓住,她疼的眼角泛泪, 吴睦改成去掐慕梓寒的脖子:“都退后,准备一匹马,放我出城。不然我杀了她!” 他说杀,就会真的杀。 可追捕他多月,捕快们哪里舍得眼睁睁放人。 吴睦急红着眼,带着泥土的指甲陷入肉里,很快流出血来,慕梓寒疼的戴上苦涩面具。 “殿下,是慕姑娘。” 边上是一间茶楼,二楼的喜公公突然出声。 周璟喝茶的动作一顿。 他是知道衙门办案的。因为是他提供的线索。 “诶呦,慕小姐怎么成人质了。” 周璟快步来到窗前。 捕快妥协,慕梓寒被扔上了马。吴睦拉紧缰绳:“驾!” 马儿颠簸的跑起来。 周璟拉起弓箭,朝着一处射过去。 剑羽在空中咻一下飞去,最后刺穿了吴睦的眼睛。 他翻身倒下。 “寂七,救人!” 而寂七晚了一步。 有人捡漏成功。 是熹洄。 马儿受惊失控,拼命的跑起来。慕梓寒被甩出去。被人拦腰抱住。 楼上的周璟目睹熹洄‘英雄救美’,不是人前的刻意伪装,他浑身的阴郁浓烈。 背脊绷紧,眼底骤然聚起猩红。带着极端的疯批。 “又是他。” 第53章 您是她男人,您能忍? 人群中传来一片叫好的欢呼,罪犯吴睦痛苦的在地上翻滚,鲜血流了一地,捕快将人擒住。 “追了你一路,跑啊!你倒是跑啊!” 刚才的一幕,足够惊心动魄。 慕梓寒俏脸煞白。 “慕小姐,你可还好?” 刚着地慕梓寒腿都是软的,站也站不稳。熹洄的手压在她的腰间,亲密无间。 他问这话时,没有别的动作,就好像没有别的心思。 可自从得知公主府放的话后。 他暗自下了个决心。 邵阳,他不会放弃! 慕梓寒,他也要定了。 只要周璟一死,这些全都唾手可得。 慕梓寒觉得不妥,虚弱的连忙后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多谢熹公子。” “只是口头上的谢?” 熹洄慢慢收回手,视线却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是让人渴望的昳丽。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受惊的马儿横冲直撞,祸害了好几个摊位,总算被捕快牵制住。 场面也及时被控制下来。 “慕小姐,刚才要不是我出手及时,你从马上摔下来,只怕伤势不轻。” 一听他说这种话,慕梓寒也后怕。 她都要成亲了,可不能出事。 不吉利。 熹洄不放过她脸上每一寸的表情。他表面上衣冠楚楚,私下就是个禽兽。 “我是发现了,小姐对我是颇有成见。公主府里是,这里也是,其实我为人可不坏,你怎么拒人千里之外?” 他笑着说的这句话。 可在慕梓寒耳里,却像极了浪荡子的逗弄。她心下一沉。 熹洄出手救她,慕梓寒感激,可所有事不能混为一谈。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熹公子为了二皇子对殿下说那种话,殿下好脾气不会计较,可我却看不得。” 慕梓寒镇定下来:“如今伤的是殿下,二皇子心里有愧去请罪,说到底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殿下没说什么,二皇子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熹公子跑过来责怪殿下。我心中不快,故此说了几句。” “今日一事,我会让家父登门谢恩。” 说着,她福了福身体,就要走。 熹洄微微诧异。 刚刚经历生死的人,竟然没有哭哭啼啼。 可他怎么真让她走了。 熹洄把人拦住。 “算起来,熹贵妃是我姑姑,二皇子是我表兄弟,按着辈分来,殿下我也是能沾点亲缘的,我喊他表哥不为过,喊你就是表嫂了。” 挺刺激的。 “所以无需躲着我。” “看你受了惊吓,可要去前面的医馆瞧瞧?” 二楼。 周璟看着。 喜公公恨不得现在跳下去将熹洄给撕了! 他觉得熹洄很不要脸,本来寂七出马,将受惊的慕小姐带到殿下跟前,一个英雄,一个美人,两人感情能升温。 半路偏偏杀出一个程咬金! 可周璟没让他下去,他不能下。 “你说。” 周璟死死的盯着下面。 “他们在下面说什么?” 喜公公咬牙切齿:“还能说什么!熹洄那兔崽子自幼阴暗扭曲,整日惦记不该惦记的人。咱们公主轰都轰不走。” “殿下!您刚才瞧见没,他的手都要黏在慕小姐腰上了!您是她男人,您能忍?” “看看看,慕小姐都不愿意搭理他,他还把人拦下来!他这是要做什么!” 楼下,捕快恭敬过来。 “熹公子。” 他双手奉上擦干净的箭羽。 “那罪犯衙门逮捕了数月,为人狡诈,早就听闻熹公子骑射一绝,果然名不虚传,多亏您出手,我等才能将他抓捕归案。” 刚才事态紧急,所有人都没注意谁射的箭,也就下意识认为是熹洄。 熹洄正要说不是他。 可…… 他视线在四周环视。都是心有余悸的寻常百姓,再往上看。 没看见边上茶楼酒馆里面有异常。 更没人来请功。 熹洄得体的笑笑,接了过来,没在箭羽上面看见有特殊的标志。 应该是有人做好事不留名。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4节 说着,他看向慕梓寒。 “慕姑娘,再不济,你也该请我喝杯茶吧。这种要求应该不过分。” 楼上有人炸开了锅。 “殿下!他竟然承认是他射的!” “他配吗!他配吗!” “就他,他有这个本事?” 喜公公气的不行:“他怎么不吹牛说,皇宫的一砖一瓦都是他造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 别说是他,就连寂七都杀气腾腾。 “属下记得,八年前殿下扔了的废稿,被熹洄捡了,他转头对外说是他写的。还拿到诗社显摆,比赛拿了个优。” 喜公公更气了:“竟还有这种事!” 周璟视线下垂,他告诉自己别发疯。 慕梓寒还算拎的清。 他不放心熹洄,还能不放心慕梓寒? 说这话时,他很笃定。 “瞧着吧,两人不会有过多纠缠。慕小姐不会搭理他。” 刚说完。 慕梓寒被熹洄缠的没有办法,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这家茶馆。 屋内的温度莫名下降至冰点。 周围凉飕飕的,有人在释放冷气。 喜公公嗖一下跑出去,他扔给跑堂一锭银子。 “刚刚有一男一女走进茶馆,女的生的花容月貌,男的是个狗杂种,他们要是定了包间……” 他点了点身后:“将人安排在边上。” 跑堂收了银子,眼珠子一转,连忙点头哈腰答应,蹭蹭蹭跑下去。 花容月貌的找到了。 狗杂种……他看向熹洄,他想他应该也找到了。 “少爷小姐,楼上请。” 喜公公看跑堂真的把人带上来,连忙跑回包间,把人关上,去听隔壁的动静。 这边,跑堂端茶送水的,很快退下,包间慕梓寒和熹洄相对而坐。 熹洄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这里没人,他说话也没有顾及。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差。成功传到对面。 “方才瞧你跌落的那一瞬间,我生怕你出事。” 熹洄叹了一口气。 “其实救你我也是有私心的,不是为了殿下。” “是为了我自己。” “慕小姐,你可知方才你出事,我的心跳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慕梓寒什么反应,周璟不知道。 但他手里的七八颗坚果,全被捏成了碎屑。 第54章 这般会撒娇? 包间没有炭盆,窗户半支着,寒风从外面呼呼的刮进来。 慕梓寒抱着暖炉,还是觉得冷。 “熹公子自重!” “慕小姐,这里就你我二人,你怕什么?” 听完熹洄的话,她眼底更冷。 见她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熹洄当她是害羞了,嘴角闪过得逞的轻蔑。 果然,除了邵阳,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喜欢被男人追捧的。 尤其还是他这种优秀的男人。 他将煮好的茶水递过去。 熹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他是熹贵妃的亲侄子,什么好东西没喝过。这里的茶和家里的相比,实在劣质。他嫌弃味道不好,就没再喝了。 “我只是心疼你。” 熹洄叹了口气。 “如今殿下在,你嫁过去是太子妃,可殿下的身体你我都清楚,只怕时日无多,有的话不中听,可慕小姐,那时候你就是遗孀了。” 听他说了这种话,慕梓寒想翻脸,现在更想回去,将他碰过的衣裳给换了。 说完这几句,熹洄笑了笑。 “慕小姐也许不信,在公主府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他的眼睛含情脉脉的。 “是我失礼了,说了一些话唐突了小姐,可心之所向,有的话情不自禁。望你见谅。” 熹洄说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拱手:“只是怕以后没机会说了。今日的话,慕小姐走出包间,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日后你要是不如意了,我在此立誓,愿意为你排忧解难。” 小样!这还不迷死她! 他是想过的,现在的女子都怕事,更别说慕梓寒这种属于高嫁,没有娘家撑腰。 这几句话,不足以让她冒着被砍头的危险,给周璟戴绿帽子,但一定能让她心痒难耐。 回头,周璟一死,他在慕梓寒面前时不时暧昧一下,次数多了,给了她温暖还不把人搞到手? 这些话如果慕如月那种容易被骗感情的听了,没准飘飘欲仙了,可慕梓寒只觉得恶心。 不会吧不会吧,熹洄不会觉得他很有魅力吧。 “熹公子不久前还在公主那里献殷勤。直言非她不娶。全京城的百姓都夸熹家少爷深情不改,十年如一日。” “怎么,片刻工夫就移情别恋了,还是说你所谓的真情一文不值?” 慕梓寒轻笑一声:“难怪公主看不上你。” 这几句话,让熹洄的脸色变黑了。 他追在邵阳身后跑的这些年,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 可是有的人,越得不到越想要。 慕梓寒从钱袋取出一枚锭子,扔到桌上。 她冷淡的站起来:“今日的茶水钱我付了。就先回去了。” “希望熹公子下回说话注意分寸,我如今没嫁殿下,可也是他的人了,你口口声声说论着辈分能喊他一声表哥,还是不要做虚伪做些见不得光肮脏事。” 熹洄走过去,笑吟吟的将慕梓寒歪了的发簪扶正,惹的后者警惕的后退几步。 “这人生漫漫,你如何熬?我是为你好,怎么不领情?” 隔壁的周璟嘴里发出低沉幽怖的笑声,嗜血的双眸,如何也压不住。 在他已经想好处置熹洄的一百种死法后。 他听到那边慕梓寒温柔动听的声音,如一弘温暖的泉水,流到他早就枯败寸草不生的旱地。 “让熹公子费心了,我这个人认死理,认定了谁,就跟定了谁。” “我不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说了一通油腻话,是想让我死心塌地为你办事,传递殿下和东宫的消息?还是为了别的。不管是什么,你的算盘都打错了。” “熹公子这样的,哪点比得过他,也不知怎么能开那种口?” 周璟微怔。 他眼底的红意淡去。 然后他又听到那边说。 “殿下活着我尽心照顾他,殿下就算死了,我为他守节,绝不背叛。” 然而这还没完。 “至于你嘴里的人生漫漫,那句话也错了。谁能保证,我怀不上一儿半女?” 她放狠话:“我会将此事告知殿下,熹公子保重。” 周璟想,这天下怎么会有慕梓寒这么蠢的人。 可男人的嘴角却在疯狂上翘。 反正……挺高兴的。 不对,她哪里蠢。 她分明聪明到的极点。 聪明到,周璟觉得,她要是一直这样,那……让她安安稳稳的当太子妃,也未尝不可。 慕梓寒的一番话差点把熹洄逗笑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5节 一儿半女…… 哈哈哈哈。 周璟他圆房都不能吧。 他很绅士的没和慕梓寒计较。那些话他反正就不信。 熹洄丝毫不慌。 “站住。” 他笑慕梓寒太年轻。 “慕政功绩平平,他的女儿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他敢做就不怕出事。这些年就没出过一件错。 “你也说了,我对邵阳十年如一日。” “今儿这条街的人都知道我救的你,你说他们是信你的话,还是会信你试图勾引我无果恼羞成怒?”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你和殿下才相识多久,他能信你?” 他呢,在外面风评还是很好的。 果然,慕梓寒微微变了脸。 毕竟,她之前让周璟提防二皇子,周璟就没信他。 要是她跑去说这些,会不会让周璟觉得,她水性杨花。 “去啊,怎么不去了?” 熹洄体贴的帮她开门。 “你现在就……” 话音突然中断。 因为他一开门,就对上周璟黑眸沉沉的眼。 熹洄染上恐惧,嗓音都都成了三个调。 “殿……殿下!” 周璟看向角落的人。 “还不过来。” 慕梓寒没想到他会出现。 她红着眼大步跑过去,却在靠近他的那一刹那停住了脚步,端庄使然,也怕碰到他伤口。 别看她前面说的厉害,可这会儿却扯着帕子,闷声闷气。 “殿下带我回去好吗?” 周璟看着她。 慕梓寒低着头,只要想到刚才的话,被他听见了,就臊的厉害:“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腰间就是被熹洄碰到的那个位置,落下一只手。 是周璟。 他压着小姑娘的腰身,把她压到自己怀里。 “慕衍到底怎么教你的。” 他低头问。 “这般会撒娇?” 第55章 孤的太子妃能由你肆意轻贱? 京城的雪从昨天停了,从窗户往远处看一片银装素裹。而街道那么一闹,扫到两边的积雪被踩踏,足印遍地狼藉。 商贩收拾着摊位,怨天载地。大冷天出来没赚着银子,反倒砸了钱进去。 而怀里的人从危险中出来,早上特地梳的漂亮的发髻变得凌乱,发丝松松散散垂落,衣角上的灰尘是数不尽的狼狈。 还有她的脖颈处。 血痕早就干了。 那里被抓破了皮,被人用指甲深深的嵌入进去。伤口看着又红又肿。 她生的白,伤势被衬托的触目惊心。 周璟用指尖蹭了蹭。 她‘嘶’了一声,往后缩。可又能躲到哪里去。 慕梓寒不适应亲昵,可后腰的力道加重,两人的身体贴的更近。她的脸蓦地红了起来。 慕梓寒前面吓都吓傻了,得救后又被人缠上,早就忘了脖子上的伤,被他那么一弄,钝钝的疼。 她受过不少伤,尤其在慕衍去征兵后,特别是卢艳在雨天走滑小产的那段时间。 明明那日,她连门都没出。 可罪名不怪在卢艳自己走路不小心,反倒怪到了她身上。 【全家你的命最硬,你把你亲娘克死了,这下又来克你继母肚子里的孩子!】 她当时又怕又委屈。 【哥哥说过,我没有害死娘亲,是娘亲舍不得哥哥孤孤单单一个人,所以死前拼命生下我陪哥哥。】 【你还犟嘴!】 慕政一脚将她踹到地上,恨不得生吞了她。 慕如月也说。 【就是你的错!你就是个杀人犯!】 她疼的小腹抽搐,嘴角也吐出血沫。 好疼啊。 可她连哭都只敢偷偷抹眼泪。 处境变得艰难。 卢艳醒来又哭又闹。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下人们为了讨好她,全部针对起了小姑娘。 在台阶处铺满了豆子,小姑娘摔了个趔趄。从高台上滚了下去。 将会咬人的疯狗‘不小心’放到她屋里。吓得她哇哇直哭,四处逃窜。 细长藤条抽打在她身上。 【小姐!奴才这是在管教你。你要明白我们的一片用心。】 那时她常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谁也不敢说。 直到卢艳又怀了胎,她日子才好了起来。成了府里面的透明人,除了经常吃不饱就没遭过别得罪。 人在做天在看,卢艳生下男胎后,没过多久又夭折了。 谁的错? 不是夜里太凉,卢艳照顾不当,孩子染上风寒。 又是慕梓寒的错。 小姑娘担惊受怕的更加不敢出门。 慕政下定决心把她这个克星送去乡下,却得到前线慕衍被老将军看重的消息。 她才逃过这一劫。 所以,脖子上的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在意。 可周璟呢。 他这会儿欢喜,竟然也会疼人了。 别的女子怎么样,他不清楚,但皇姐平时磕了碰了,都要大惊小怪叫太医。 男人护着她的腰身往里走,姿态从容,就好像站的是他的领地。 “殿下。” 熹洄走也不敢走,留也不敢留。哪里还有刚才的硬气。 他声音抖的厉害:“我先前和慕小姐都是说笑,您……别当真。” “求您,求您看在我救下慕小姐的份上,原谅……”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寂七。” 周璟打断他说话:“将孤的箭羽取回来。” 什么取回来? 慕梓寒被按回刚刚坐的地方坐下。她眼睁睁的看着寂七从熹洄手里夺回了箭羽。 寂七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的,这时候说话阴阳怪气的味道达到了顶峰。 “熹公子,我们殿下的箭羽,你不会觉得拿在手里,就是你的了吧。” 所以,那是周璟射的? 慕梓寒很惊讶。 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6节 她小心翼翼看了周璟一眼,丝毫没有理熹洄的意思,就连边上的拿回箭羽退到一旁的寂七和喜公公,都不稀罕搭理他。 再看熹洄。 哪里还有传闻中痴情公子的样子,正抖着腿擦着汗呢。 慕梓寒忍不住嘴角轻抿。 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喜公公端上一盆温水,周璟将棉布浸湿。他处理过不少伤口,只有这一次动作最轻柔。先擦血痕和污渍,再给她上药。 无疑是疼的。 慕梓寒觉得他太用力,帕子捏的死死的。受不了的低低说:“我自己来。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殿下。” 她的小动作,周璟尽收眼底。 “原来是知道疼的。” 周璟幽幽:“出了事不去包扎,不去上药了,你却来这里见……” 语气平淡,却足够耐人寻味:“这种东西。” “慕梓寒,你可真厉害。” 他很少全名全姓的叫她。 平时都是规规矩矩的慕小姐 如今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周璟见她咬着下唇,咬的泛白。想着她前不久还口口声声说要生一儿半女。 他说。 “忍着。” 从周璟出现,熹洄就慌了起来,尤其周璟和慕梓寒调情,都没正眼看他。 这个太子敦厚温和,可只要是男人,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子…… 熹洄僵硬的上前。 “殿下,您听我解释。” 周璟上好药后,在她身边坐下,将慕梓寒没喝的茶,端起来饮下。 行军打仗的三年,他吃过很多苦,不是京城里面只会贪图玩乐的公子爷。别人看不上的茶水,却是穷苦百姓舍不得花钱买的稀罕玩意。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拔了熹洄的舌头。 他不喜欢听这个东西说话,就该彻底毁掉。 可是……时机不对。 他的人设暂时不能崩。 不能露馅,不能让背后的敌人看出猫腻。 他眼底的杀意和厌恶相融合。没人知道他心里打了什么算盘。 “熹洄,孤得罪你了?” 熹洄吓得跪倒地上。 “不不不。” “你是看不得孤好,还是觉得孤的太子妃可以肆意轻贱?” 熹洄开始磕头。 “回去替孤问问你家老太爷,你敢这般胆大妄为,可是熹家的意思?”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发怒了。 几句话将这件事上升到熹家和东宫上。 周璟冷冰冰留下一句话。 “孤等着他解释。” 第56章 两人以后……会是夫妻 经过这么一遭,慕梓寒买了做鞋的各种材料,就没了在外闲逛的心思。 她是坐周璟的马车回去的。 车轮滚过地面,雪天路滑走的很慢。 车厢里,周璟看她一眼。 有这么个妹妹,慕衍还真是好命。 “去外面买就成,何必花心思亲自去做。” “自己做的鞋靴,更暖和。” 她浅笑:“是我的一片心意。” 那你怎么不想着给孤做一双! 周璟怪酸的。 “你也不怕熬坏了眼。” 慕梓寒当他不舍得自己。 “我心中有数,不会整日都在做鞋的。” 说着,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殿下穿的鞋,都是宫里的绣娘做的吗?” 是啊。 比不得你哥哥。 有人特地动手做。 周璟没什么兴致:“孤不管这些,都是下面的人打点的。” 慕梓寒总觉得他怪怪的。 这条路格外漫长,用了平时三倍的时间。 身侧的男人垂着眼皮,控制欲很强的手还在有意无意搭在她腰间,在后腰的那个位置轻轻摩挲。感受着她不自然的小幅度颤栗。 她如坐针毡。 小幅度的往边上挪,很快又被扯了回去。 后腰痒的厉害。 慕梓寒察觉气氛不对。又不好让他别动手动脚,毕竟……两人以后会是夫妻。 可她很紧张,也就开始没话找话。 “今日殿下来的好及时。” 周璟很敷衍:“嗯。” “二楼的位置离街道远,马儿又在跑,却能一箭射入他的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射箭。” 她说这话时,眼眸温柔似水。 周璟这次愿意和她多说几句。 “两国交战时,绝不允许一箭射偏。” “一些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 他很‘谦虚’的夸了自身,转头漫不经心的提起。 “熹洄是熹家嫡子,他的美名来源于熹家吹嘘,并非他本人真的有多出息。什么射箭技术,他那点水平在军营里连炊事兵都比不上。” 慕梓寒也觉得熹洄差劲。 “品行不端,他再是有天大的才学,也没是败类。” “殿下。” 她忽然轻声凑过去问:“你穿多大的鞋。” 周璟微怔。 “是……给孤的?” 慕梓寒应了一声。见周璟神色古怪,她只当他不清楚这些,索性蹲下身体,用手比划量了量。 心里有数后,她仰头冲他笑。 “要是做的不好,殿下莫嫌弃。” 马车在慕府停下,慕梓寒告别了周璟,看着她进入府邸,周璟这才放下布帘。 他难得愣了会儿。 慕梓寒这样的,热情似火,倒让他招架不住。 慕梓寒回了院子,就开始纳鞋底。 刚坐下没多久,屋里就来了人。 “大姐姐。” “姨娘熬了一上午的乌鸡汤,里面放了不少竹荪,我送些过来给你和大哥哥尝尝鲜。” 阿无端了一碗,送去隔壁。 慕梓寒喝了一口汤:“姨娘的手艺不错。” 慕如琴笑。 随后惊呼一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7节 “二姐姐身上怎么有伤?今早出门时都没的。” “无碍。” “我屋里有瓶创伤药效果很是不错。这就去给大姐姐取来。” “不用,上过药了。” 慕如琴也就没再提,她眼儿一转:“我听说是殿下送姐姐回来的。” “姨娘常告诫我,一段姻缘的好坏,不是嫁的夫家显不显赫,身外之物都是虚的,唯有丈夫体贴才是实的。” 慕如琴到底还有些孩子气。 “要是有的选择,我以后要找个黏我的丈夫。” “为何?” “黏我就是心里有我。” 慕如琴也不怕隔墙有耳:“咱爹整日跟个大忙人似的,还不是再娶又纳小。可见他能腾出不少时间厮混。” “丈夫要是不黏我,没准就去黏别的女人了。” 慕梓寒头一次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但她并没有多担心。 毕竟,周璟的身体不允许。 她微微蹙起眉,放下汤勺,摸了摸后腰的位置。 那里明明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可周璟又摸又捏,玩了一路。 ……… 晚上 卢艳又哭又闹,慕政还是铁了心不改主意。要在这时将慕如月塞进小轿送出去。 “老爷,您忘了吗,道士曾经说月儿她命格尊贵,是有福运的人啊。” “她回了慕家后,您步步高升。” “我就一个女儿,就这一个女儿了。” 孙姨娘在一旁笑吟吟的去扶人:“大喜的日子,夫人哭什么。” “她若伺候好了那位大人,咱们老爷没准官运亨通。二小姐为了家里牺牲,这是应该的啊。” 这句话很熟悉,因为当初慕如怜嫁人时,卢艳就说过。 慕政点头。 “是这个理儿。” 卢艳还要再闹,被慕政一把拉住。 到底是心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几日没见,卢艳又消瘦了不少,慕政怪不是滋味。 “行了,知道你舍不得。” 他沉吟片刻。直接扔下一句话。 “你要是安分就还是慕家夫人,要是再闹,就滚回你娘家去。” 她哪里还有娘家? 侄子死了,她已经和娘家闹翻,如何还能回去? 卢艳痛心的不得不下决定。 在慕如月的大哭中,万般踌躇的选择了松开她的手。 “娘!你不要我了吗。” 卢艳不敢看她。 她匆匆别过脸去。 “月儿。你过去当妾,不能和以前那样胡闹了,你的脸已经毁了,可大人那边不嫌弃,熄了灯都一样,你伺候好了,也会有好日子过的。” 慕如月恨透了这屋里所有的人。 这些人真是虚伪! 她气极反笑。 “嘴里说疼我,原来都是假的。” “是你教我下药的,如今出了事,你就将我推出去了?” 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毁了她。 “为了前程卖女求荣,什么爹爹,分明是个废物。” 她彻底疯了。 尤其看见外面有人走进来。 她选择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慕梓寒,你来的正好。” “你也许不知,你娘当初死的可不简单。” 她癫狂的笑,手指指向卢艳。 “明明可以不难产的,可接生的大夫早就被她买通了。” “这事慕政也知道,他舍不得怪罪心肝上的人,所以忙着瞒了下来。” “这对夫妻可真有意思,转头怪你命硬呢。哈哈哈哈哈哈。” 慕梓寒血色尽失,手里提着的灯笼重重砸到了地上。 第57章 你真卑劣 弄堂风肆意呜咽,落在地上纸糊的灯笼被里面的蜡烛点燃,火光四起。 她站在门口,遍体生寒。 袖口下的手紧紧攥起,慕梓寒缓缓抬头,锐利的视线掺着恨意的看向屋内的人。 慕如月的一句话,像是一把火,足以燎原。让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卢艳瞳孔聚缩。 都过去这么久了,被买通的大夫还有家仆全让她私下打发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慕如月怎么知道的? 她突然想起来了。 那是多年前,先夫人柳氏的忌日。 慕政为了名声,特地大办特办,为了彰显他对亡妻的悼念。 对此,卢艳很不痛快。 当年,两人产生争执。将陈年旧事翻了出来,没想到让慕如月听了去。 “你胡说什么!” 慕政猛然暴怒。 “你娘是那种恶毒的妇人?我是那种连枕边人都要害的人?我看你是疯了!故意要要闹得家宅不安才肯安心?” “梓寒,你别听信她挑唆。她那张嘴没一句实话!” 他反应越大,就越害怕这件事暴露。 “来人,把她送走!” 慕如月也不挣扎了,她抹了把脸,伤口崩裂,又开始流血。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粉色棉裙,发髻盘着是妇人的装扮,给人当妾是不能穿正红的。 多悲哀啊。 她一辈子都在争。 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田地。 为了前程,谁都在抛弃她。 只有表哥。 可是表哥死了。 当初慕如怜出嫁哭的稀里哗啦时,她高高在上的看着,觉得她矫情。从来不觉得一个花季少女嫁给一个老头有多可怜。 原来,刀要架在自己脖子上,才会知道疼。 慕如怜至少是个正房。 她呢? 一个低贱的妾。 那大人府上的妾室并不少,可能活过半年的有几个?多少女子走着进去,求救的凄厉一声高过一声,最后是奄奄一息被抬出来的,身上全是伤。 眼看着奴才要上来将她押走,慕如月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她朝着墙狠狠撞了上去。 血花四溅。 彻底断了气。 卢艳吓得瘫倒在地:“月儿!” 慕政手心手背都是汗,他没想过事情会暴露。他跨过慕如月的尸体:“梓寒,为父……”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8节 冷血的可怕。 慕梓寒觉得荒唐。 眼前的男人嘴巴一张一合,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慕如月刚才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放。 还有那些记忆里充斥着童年噩梦的斥责。 【别和她玩,杀人犯,她就是杀人犯。】 【全家你的命最硬,你把你亲娘克死了,这下又来克你继母肚子里的孩子!】 【听说了吗,大少爷为皇上挡了一箭,流了不少血,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好端端怎么会出事?大少爷在外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怎么一回来……】 【还能是怎么回事,被小姐克的,出事前兄妹俩挨着坐呢。】 她不信神佛,可有的话听多了,其实也会当真。 即便慕衍一直在开导她,可有的时候,人会陷入死胡同里自我怀疑。 她想过很多次,如果柳氏没有怀上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她恨爹爹和继母背地里搞在一起,让娘亲得知,受不了打击才导致早产。 可万万没想过,这件事其实另有隐情。 而隐情的源头,这么多年给她灌注一个思想。 你命硬,克人。 你命硬,所以家里的噩运都是你造成的。 你命硬,所以处境不好都是你应得的。 明明该崩溃的,可这时她却异常冷漠。 她大步上前,攥住卢艳的手腕。高声质问。 “我娘是你害的?” 卢艳抱着已经死了的女儿,眼神里没了焦距。她又哭又笑,悲从中来。 她是自私,可也想过,将身上所有的银子给慕如月当嫁妆,就盼着那位大人看在和慕政的份上,女儿能少受点苦。 可她没想过逼慕如月死啊。 造成这一切的…… 卢艳觉得是慕政。 她眼眶充血,朝一处扑过去,长长的指尖在慕政脸上乱抓:“慕政!我和你拼了。” 慕政心脏突突跳的厉害。 “你发什么疯!” “疯?我的确要疯了,你杀我侄子,如今又害我女儿!” 卢艳想要和他拼命。 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所有人都说我恶毒,明明这个府里最恶毒的是你。” “你腻了柳氏,嫌她无趣,你早就想休了她,可她安守本分,没犯七出之条你休不得。你怪她对你多加管束,你怪她不懂的柔情似水的服侍你,没有你的允许,我哪敢动她一分一毫?” “她的死,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难产时,你分明明知道那大夫有问题,你也没拦下。” “我得你欢心,无非是抓准你的心思,你哪里是帮凶?是我为你卖命罢了。靠着我的手达到目的。不沾一滴血。” “如今恶人只有我!” 慕政:“住嘴!” “哈哈哈哈,恼羞成怒了。” “来人,还不把夫人拉下去!再将地上的孽畜扔去乱葬岗!” 发丧他都不愿意了。 他一发话,很快有人捂住卢艳的嘴,拖着人往外走。 慕梓寒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对谁产生怜惜,心肠硬的不行。 “梓寒,你听为父解释。” 慕梓寒冷笑。 她说的很慢。 “我娘不顾父母反对,一意孤心非要嫁你,甚至不惜和家里断了往来。” 她死死咬着唇。 “她是陪你一路穷过来,靠着针线供你读书考取功名的糟糠妻,祖父祖母病逝时,也是她在塌前尽孝。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为你操持后院,为你生儿育女。” “她的一生都在围着你转。” “能做的,她都做了且毫无怨言。慕政,她是嫁给你不是欠你的。你凭什么如此作贱她!” 慕梓寒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最后没有了生气。 “当初你生怕外人数落,拿后院不可一日无主,我和哥哥不能一日无母的理由将人娶进门做了续弦。” 她现在说起来,都觉得晦气。 “你却让我和哥哥把杀母仇人当做继母。” “慕政,你真卑劣!” 第58章 心里存着事还想瞒着我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 慕梓寒浑身都是刺,她冷笑一声,转头大步朝外走。不愿在这种窒息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地方多待一秒。 见她这样,慕政又急又慌。可又不敢追上去让人嫌,只能朝孙姨娘使眼色。 “没看见她灯笼坏了,天黑,她要是路上摔了可不得了。再过些时日就要出嫁了,不能出事,你还不送她回去!” 孙姨娘从震惊缓过神来,连忙追上去。 慕政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地上的血已经被下人打扫干净。 “我是他爹,她应该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和我计较。” 慕政安慰自己:“为了一个柳氏,总不能和我闹掰,以后她入宫,还是要依仗娘家的。” 寒风刮过来,慕梓寒却察觉不到冷。 她浑身都是麻木的。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在拐角处被石子一绊,身子踉跄,重重砸到了雪地上。 整个身体都埋在了雪里。肌肤相贴的地方化成水,冷的她直打哆嗦。 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落。 “大小姐。你仔细些。” 孙姨娘跑过来,着急忙慌把人拉起来,去拍她身上的雪。 “您心里再气,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闹了这么一场,孙姨娘也心神不宁的很。 即便慕政绝口不认,可她和慕梓寒一样,信了慕如月说的话。 有些事压根不能细想。 这些年,卢艳手底的那些肮脏事,受益的其实都是慕政。 那是不是,让她儿子娶哑巴的,一开始就是慕政的意思? 她搀着慕梓寒往前走,思绪乱的很:“今日一事,的确骇人听闻,要是先夫人真是老爷……。” 肉眼可见慕梓寒身体的紧绷,她连忙住了嘴。 “我不提了,不提了。” 慕梓寒却问。 “孙姨娘,你对那日的事,知道多少。” 慕梓寒眼睛没有焦距,嗓音轻不可闻。 孙姨娘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索性拉着慕梓寒去前面假山那边说话。 她压低声音。 “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了,可当时事态凶险,我还是记的万分清楚。” 孙姨娘回忆了一下。 “有一段时日,老爷每日归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甚至多次露宿在外,当时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公务忙不忙只要差人去打听,心里多半就有数了,夫人曾为此也闹过。” “后来夫人有孕,她身子比旁人孱弱,应当是早些年吃过苦留下的病根,头三月养胎最要紧,所以夫人那三个月一直没出门。男人都是风流种,夫人见他不听劝,不愿意和外头断了,大抵死了心,一心扑在少爷和你身上,外头的事,也就没再管了。” 甚至让孙姨娘料理府中的事。 一切都风平浪静的。 孙姨娘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后来,夫人也不知怎么了。眼瞅着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突然冲去艳月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59节 艳月斋就是慕政安顿卢艳的宅子。 “我当时正要出门,瞧着不对就追了上去。” 可到底晚了一步。 前面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 “我赶到时,夫人已经倒在老爷怀里,身下流了不少血。” 她是个妾,哪有她插手的份,在艳月斋,打扮的妖妖艳艳的卢艳才是女主人。 慕梓寒指甲长长嵌入肉里,却浑然不知疼。 “不对。” “我难道不是娘在慕家生的?” 孙姨娘说起这事,也实在惭愧,她跪在地上:“是在艳月斋。” “大夫和稳婆都是卢艳请的。” “花了足足四个时辰,从白天等到天黑,就听见临时劈出来的产房里面,大夫和稳婆句句说着凶险,夫人的痛呼越来越弱。” “生下您后,夫人就出现了血崩之状。” “那时淮南侯爵府给淮世子召伴读,京城的官员一个个上赶着将家里年龄合适的送去侯爵府了,咱们少爷也在名额里头。” “少年当时也还年幼,等他回来,我们也全部回了府,夫人被安顿在自己屋里,意识已经模糊。少爷进去后不过一炷香,里面就传来了哭声。” 柳氏没了。 所有人都知道柳氏是被气的早产的,就连孙姨娘也那么认为的。 当时死的是慕家夫人,慕政下令,所有人都不敢提这件事。她也选择了明哲保身。 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说完后,看慕梓寒的脸色越来越冷。不免讪讪问。 “这事,可要告知少爷?” 慕梓寒眼眸颤了颤。 “瞒着。” 慕衍经不住打击。 孙姨娘实在猜不透慕梓寒的心思:“那就算了?” 一声凉飕飕的冷笑。 “凭什么算了?” 慕梓寒喃喃:“我不会放过他们。” 他回去后,慕衍还没睡,他低头刻着鬼工球。听见动静头也没抬。 “人送出去了?” 慕梓寒压下滔天的不甘和恨意。她走上前:“死了。” 慕衍动作一停。 抬头。 慕梓寒:“只怕她还想着下去后能和卢慎团聚。” “慕如月那种人,说她蠢有时候还算聪明,说她聪明,干的却没几件是人事,不过与其过去受辱,的确死了干净。” 兄妹俩和往常一样又说了会儿话,慕梓寒这才回自己房间。 他一走,慕衍吹去碎屑,将鬼工球放置一旁。 “去打听打听。” 阿无一愣。 “小妹有个毛病,每次不高兴就会揪帕子,刚刚那方帕子都要被她扯成两半了。只怕心里存着事还想瞒着我。一般这种事,不是小事。” 阿无连忙应下,可没等他走出屋,又被人叫住。 “算了。” 慕衍呼吸不稳。 他看向慕梓寒的房间,灯还没熄。 “不去了吗?” 慕衍咳嗽着。 “她心里应该有打算了。” “往前我护着她,长大了,现在轮到她护着我了。” 阿无:“小姐就您一个亲人,不护着少爷护谁?” 慕衍微笑。 阿无:“小姐最心疼少爷了,见你今日难得有胃口将那碗乌鸡汤喝了,还说要去问孙姨娘怎么熬的,明日她要下厨呢。” 妹控的慕衍笑容和煦。 阿无又说:“小姐今天出门一趟,回来就纳鞋,她对少爷实在上心。” 慕衍的笑容消失。 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 “那周璟何德何能。” 第59章 能帮我的只有殿下了 今早下了雨,冰雪融化过半,刺骨的寒。 屋内的炭火已经燃尽。 慕梓寒夜里懒得爬起来添,如今冷的都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可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她还是哆哆嗦嗦穿好衣裙。 外头的雨还没停,刚把门打开,呼啸的寒风无情的将雨吹了进来。慕梓寒冷的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不少,哈了口气暖手,转头找了把伞。 她去了个隔壁。 慕衍刚用完早膳,现在在吃药。见她困意倦怠,眼底闪过心疼。 “澄园一早传来消息,说今日下了雨,雪天路滑,你不必再过去。” “眼下还没出嫁,不如再回去歇歇,等以后出了阁,只怕不会像在家里这样自在。” 慕梓寒喝粥,她没什么胃口,很快放下筷子。 要是放到前几日,她早就欢喜的应下了。 可她今天得出门。 慕衍又看向阿无:“把人领进来。” 阿无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身后跟着丫鬟打扮的两个姑娘。 两人刚进来就给慕梓寒磕起了头。 “奴婢暗香。” “奴婢琥珀。” “给小姐请安。” 慕梓寒惊讶的看向慕衍。 “往后她们二人跟着你。” “你去了东宫,身边得有能说话的人。与其内务府分配,不如自己人用着心安。” 慕梓寒把人收下。 她原本也打算,抽空去牙婆子那里买人。没想到慕衍给她准备了。 哥哥准备的,肯定是能信得过的。 慕梓寒今天还是得出门。 她观察了两人后,从他们的行事能看出,规矩到一丝不苟的是暗香,做事灵活的是琥珀。 她把暗香留在家中,带着琥珀出门。 出门前特地私下叮嘱阿无:“慕政如果来见哥哥,你务必把人拦下。千万不要让他跑去哥哥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阿无忙点头应下。 “你和暗香两人做个盘算,看看咱们院里自己花钱添置的物件有哪些,可以搬走的都记下来。我在外面已经找好了宅子。今日就搬出去。”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不顾阿无惊愕的目光,慕梓寒出了府。 她说的宅子,是孙姨娘前些时日看好的。 慕梓寒去看过,地段好,还气派。里面的陈设都是新的,都无需花钱修葺。 那宅子原先是做玉石生意的商贾住的,大量买进京城的玉石前往扬州卖,走的是水路,据说遇了风暴沉了船。 死了人不说,还赔了个精光。 不得已才变卖宅子。 什么都好,就是很贵。 不过,慕梓寒咬咬牙,还是买了下来。 她近些时日得贵人赏赐,也算发了笔横财。不过为了买这座宅子,她还将这些年存下来的银子一并填了进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0节 房契如今过了户。 她现在……挺穷。 马车里,琥珀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苦下脸。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也就愈发的小心伺候着。 马车在澄园外面停下,慕梓寒的到来,让喜公公吃了一惊。 “殿下在屋里么?” “在在在。” 喜公公喜笑颜开:“我们殿下体恤小姐,不让您过来,您怎么还是过来了。” 这!不是双向奔赴吗! “慕小姐小心些,前面是台阶,滑得很。” “殿下这会儿还在屋里歇息,许是伤口又疼了,除了寂七,下令谁也不见。” 他话音一转:“不过,慕小姐你当然不是别人了。” 说着,他开门。 房里没人。 慕梓寒扑了个空。 慕梓寒:“……人呢?” 喜公公傻眼:“……不……不知道。” ………… 澄园地室,幽光冷冷。 周璟将手里的字条对着烛火烧尽,他如坠入深渊的恶魔,眼底闪烁着杀戮的光。 “先是神似禁藤却比禁藤还要毒百倍的断鼎,毁了慕衍,又买通孤身边的魏明。那边不知人已被被处死,深怕魏明抖出秘密,昨日派刺客前来,害孤舍了数十名死士全都丧了命,如今见孤还活着。怕是坐不住了。” 寂七愤怒:“也不知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周璟不以为然的讥笑。 “总归是将死之人。” 他慢悠悠冷冷说着:“急什么,这笔账孤要剥皮抽筋慢慢算。” 说着,他擦去手上的血,想起一件事来。 “孤记得,熹洄名下有不少铺子?” “是,那铺面都是用来做生意的,每年盈利都有这个数。” 说着,寂七做了个手势。 周璟又慢悠悠问。 “其中可有酒楼?” “京城最大的酒楼,是熹公子的。” 周璟微笑:“孤明日过去吃饭……” 寂七不知道殿下打什么主意,反正熹洄要遭殃就是了。 他们殿下就没吃过亏,也最会秋后算账! 从地室出来,就见蒙时在外面来来回回的走,看见他们眼前一亮,连忙过来。 “殿下,慕小姐过来了,喜公公见你不在,正焦急的派人找。” 周璟拢眉。 “她怎么来了?” 他今天忙的很,还得处理这几日积压下来的事。就是这样,才让慕梓寒在家待着的。 周璟觉得,慕梓寒整日寻他,这样不太好。会耽搁他很多事。 蒙时语气夸张:“还能为的什么?自然是想您了。” 周璟眼里的不耐烦渐渐消散。 此女的确对他颇为上心。 即便过于黏人了些。可到底一片赤忱。 所以,周璟让寂七先去忙,自己先回去一趟。 慕梓寒等的有点急,好不容易见周璟从远处过来,她眼前一亮,连忙跑了过去。 “殿下。” 周璟停下步伐,等着她跑到身前。 她跑的快,呼吸有点喘。 见周璟好好的,并无不妥。她稍稍心安。 “我有事同殿下商议。” 周璟觉得,她就是想他了,还在找借口。 慕梓寒将昨天的事大致的讲了。 “我昨儿想了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娘都要临盆了,她还要选择出门。可惜当初伺候她的人,后头都被卢艳陆陆续续撵出府了。” “我还想要见当初给我娘接生的稳婆还有大夫。” “这件事过去久远,不好查,我不敢惊扰哥哥,认识的人里头,能帮我的只有殿下了。” 说完,她期待的望着他。眼眸闪着碎光。 周璟被她眼巴巴看着,还……挺受用。 第60章 他的太子妃无需畏手畏脚 京城的大夫和稳婆无数,要是靠慕梓寒自己,一无人脉,二无线索,一抹黑不知道要查到何年何月,听到他允诺应下,慕梓寒心底的郁气才散了些许。 见她轻松笑开,周璟难得问了一句:“人要是寻到,你有什么打算?” 慕梓寒没有隐瞒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去衙门报案。” 她会将所有的证据都呈上去,用律法制裁涉及这件事的所有人。 周璟以为,她顶多是拿这些人出气,没想到,她会选择大义灭亲。 毕竟,这件事,慕政也牵连其中。 慕梓寒说话声音很轻,却足够坚定:“这件事,不出错的话应该是卢艳买通行凶,慕政狡猾的很,他暗戳戳的怂恿卢艳,可从没出面,按照我朝律法,他最多就是不去阻拦知情不报的罪,这种罪,罪不至死,甚至不用受牢狱之灾,可……他会丢掉官职,彻底声名狼藉。” 说完这句话,她小心翼翼的瞥向周璟。 周璟被她这眼神逗笑:“你看孤做甚?” 慕梓寒有些抱歉。 “百善孝为先,即便我有理,可一意孤行非要状告慕家,让继室卢艳入狱,和慕政断绝往来,定会惹来诸多非议。” 有理都要成没理了。 “我如今的身份应谨言慎行。可我却……” 她低头,手又扯着帕子。 “婚事在即,只怕会牵连殿下。” 说着,她低低呢喃一声。 “我对不住殿下。” 她不敢去想,宫里的皇上皇后得知此事,会是什么看法。 会觉得她不懂事?还是觉得她没规没矩? 这世上的女子本来就处于弱势。 可她还是要去做。 即便会遭骂声一片,可地下的娘亲才能安息。 周璟没想到,她会因为这种事愧疚。 在他看来,有的人既然该死,那就得死。 这世俗的规矩,将人关在一个死气沉沉的笼子里。不知约束祸害了多少人。 有了权势,就能草菅人命。这已经不是新鲜事。 他见识过太多肮脏事,不少深宅大院里面的女人死的比慕梓寒生母还惨。 可她们只能死不瞑目。 因为,一家子里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的子女,她们的娘家人,会权衡利弊,全部选择了沉默。 将这些腌臜埋入土里。 慕梓寒做的没错,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个地步反倒有骨气。 周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就算不是他的未婚妻,周璟都会选择帮一把。 何况,慕政那狗东西。 他还真不想认这种玩意当岳父。 “你对不住孤什么了?” “你都不嫌弃孤身体不行。” “母后都说,孤能醒来,都是你的功劳。”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1节 周璟看了眼天色:“如此的话,你怕是没法再住在慕家,可有寻到住处?” “寻到了。” 说起这事,慕梓寒眼底有些小骄傲。 “我到时就在新宅子里头出嫁。” 怎么一下子又说起出嫁了。 就这么想嫁他? 一点掩饰都没有。 周璟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忍住眼底的愉悦。 念着解决一件事后,慕梓寒忙着回去搬家,很快提出辞别。 她刚走没几步,被人叫住。 “慕梓寒。” 周璟负手而立,姿态悠闲。 “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孤保证,没人会为此刁难你。” 放手去做吧。 他的太子妃无需畏手畏脚。 ………… 慕梓寒回府后,阿无和暗香还在整理。 其实要带走的物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平时穿的衣物和首饰,还有宫里的赏赐占大头。 她的赏赐算不少了,可和慕衍的比起来,就差多了。 光是御赐的物件,就堆了两间屋。 然后就是些零零碎碎的。 屋里的桌椅板凳一些的,是后来修葺时孙姨娘添置的,但凳子上漂亮的垫子,床上的幔帐,喝了多年用的茶杯。 可都是多年前她自己花钱买的。 属于慕家的,她一分一毫不取,她自己的,就算是个不值钱的小摆件,她也不会留。 哦,还有小厨房做饭的厨子。 她也要带走。 好在这里偏僻,院内闹出的动静没有惊动任何人。 等他们将所有物件搬到院子里后,已是傍晚时分。 “哥哥。” 慕梓寒笑的灿烂。 “我们走了。” 慕衍收好雕刻的工具,他什么都没问:“好。” 足足十几辆推车停在慕府门前,花钱请来运货的壮年,帮忙来回搬运,省了不少事。 终于,慕家的下人瞧见情况不对,见慕政还没回来,忙撒腿跑去孙姨娘那边。 “不好了,孙姨娘。” “奴婢瞧见大小姐院里,一箱一箱往外运呢。也不知道去哪儿,可别是离开出走了吧。” 孙姨娘:是啊。 还是她给找的宅子 坐北朝南,听说冬暖夏凉呢。 可她表现的很惊讶:“可别瞎说。你当大小姐和昨日死的那个德行?她对殿下那个黏糊劲,还能逃婚吗?” 很快,又撒腿跑来一个人。 “姨娘不好了。” “你也想说大小姐离家出走了?” “不,是大小姐带着大少爷一起离家出走了。” 等孙姨娘‘急匆匆’赶到时,慕梓寒他们已经在门口了。 这里的架势,引来不少人围观。 人群杂乱无章。 说什么的都有。 “慕小姐这是去哪儿,她不会是准备去澄园住下?” “不可能,还没成婚呢。” “还能是什么,肯定又受了气,早些时日,这慕家小姐去慈春堂抓药,银子都不够,差点被小二给赶出来,可怜见的。” “俗话说,有了后母就会有后爹,这些年,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也有不一样的声音。 “慕将军!那是慕将军!” “啊啊啊啊,他好俊!”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孙姨娘拉住慕梓寒的手。 “这是去哪儿,有什么等你爹回来好好说。” 慕梓寒挣开孙姨娘的手。 “说什么,求他放过我,给我们兄妹一条活路吗?” 这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多。 孙姨娘为难:“这……这……你爹的确不对,可……” “姨娘不必帮他说话,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 说着,她推着慕衍上了马车。离开欺压她多年的慕府,奔赴她的新章程。 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慕梓寒眉眼格外温婉,吩咐驾马的人。 “走!” 第61章 我不要道歉,我要钱 宅子叫做锦园。 门前放着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子。高挂的门匾漆着金光,据说是富商请了书法大师亲手题的字。 生意人讲究迷信,为宅子取名是请了风水先生。 慕梓寒读着顺口,也就没有换。 锦园和慕府隔的很远,一个坐落在京城的西边,一个在南边。 这距离也是慕梓寒满意的。 下着细雨,雪天路滑,车辆行驶的很慢。装着各种行李的车队又长,在街道也算醒目。 天昏沉沉的,接近黄昏。 路上行人零星几人,天冷,商贩也早早归家。 而马车却在这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猝不及防的一阵马儿嘶鸣,车厢内的慕梓寒身子往前倾,腿肚磕到了茶几处。 她顾不得自己,连忙问对面的人。 “哥哥,你还好吗?” 慕衍只会比她更狼狈。 在意外发生的前一秒,他想扶慕梓寒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死死板着车窗,不让自己摔了,他没什么力气,仅仅想要坐稳,手背已经青筋暴起。 习惯了。 这几年,他早就习惯了。 他是个生活起居都要让人服侍的废物。 慕衍笑的勉强:“无碍。” 多要强的人,却被现实打击的破碎。 慕梓寒看不得他如此,眼眶一红。怕被慕衍看见,别过脸。 “我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是阿无驾的马车。 阿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他平时驾马一直很稳。 “是身后的马车突然追了上来,挡在前面,又猛的停下。” 他避免撞上,只能扯紧缰绳让马儿止步。 慕梓寒眼眸冷淡,看过去。 前面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着,无比奢华,有人金光闪闪的走下来。身上挂满了金珠子,丝毫不嫌走路沉。 是熟人。 小王爷楚哲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2节 他快步要去前面的酒楼。 “小王爷,我们好像惊扰了后面的马车。” 楚哲成不耐烦:“一点小事你去交涉就行,别挡爷的路。” “可……那人好像是慕家小姐。” 楚哲成转头一看,也不急着去酒楼了,信步朝慕梓寒走去。 还不等他招呼。 马车上的慕梓寒出声:“小王爷身边驾马的车夫像是新手,下回还是换一个的好。” 横冲直撞的。她都要以为这马路,是楚王府家的了。 楚哲成是个纨绔,别说变道了,就是突然将别人的车撞翻,闹出人命都不是问题。 可眼前这个人是周璟的媳妇儿,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要是磕了碰了,耽误婚期,不用皇上动手,只怕对周璟最为赏识父王都要掐死他。 “你还好么,瞧着应该没事。” “有事。” 楚哲成一哽,被她堵的说不上话来。 “我也不知后面是你的马车,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这酒楼刚出了几坛胭脂醉,我怕去的晚了,就卖没了,所以让车夫开的急了点。” 见慕梓寒死死抿着唇,眼眶红红的,楚哲成生怕被她讹上。 “那我和你道个歉?” 他真心实意的说:“换成别人,我早就拿钱打发了,可你我算是相识,银钱都是俗物,你是周璟的未婚妻,我总不能用钱来折辱你。” 很穷的慕梓寒在车上特地算了算。 刨去等会给车队的辛苦钱。她手里的银子只够一个月的伙食费。 宫里的赏赐,都有皇宫烙印,都变卖不得。 她看着楚哲成。 这家伙从头发丝到脚都透着有钱。 “我不要道歉。” 楚哲成:“你倒是怪好说话的,这样,要是我抢到了胭脂醉,分你一坛如何?” “我也不要酒。” 慕梓寒:“我要钱。” 折扇随着这一句话,被吓到从楚哲成手中脱落,砸到地上。 楚哲成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梓寒。 “你缺银子?周璟知道吗?” 慕梓寒比他还惊讶:“小王爷不会给不起吧。” 楚哲成最痛恨别人说他没钱! 他给不起? 没看到他身上挂着的是什么吗! “怎么可能?” 不想被人瞧不起。 楚哲成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你小看谁呢!” 那一叠银票足有五百两。 楚哲成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车队:“你这是要去哪儿?” “换地儿住。” 楚哲成努力消化这句话,不动声色的看了慕梓寒身后的马车。 “看看,够不够,不够我把这一身的金珠子都给你!就当是乔迁之喜了。” 慕梓寒:…… 挺心动的。 但她没那么厚脸皮。 微笑的告别了金大款,慕梓寒回到车内。 慕衍一直没露面,可也不妨碍他听出人的声音。 他眼眸一闪:“上回你去公主府上,这位小王爷也去了?” “是。” 慕梓寒收下银票:“我瞧着他和公主很是熟络。” 慕衍垂下眼皮:“他们是自幼的交情。” 慕梓寒点点头:“怪财大气粗的。楚小王爷若是肯上进些,他的家世和样貌,和公主倒是相配。就是为人不争气。” 这下慕衍没再说话了。 等到了锦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车队的人又帮着搬东西,慕梓寒手里有钱,给每人包了个红封。 那些人千恩万谢的离开。 “忙了一日,晚饭顺便吃点。先将哥哥和我住的屋子收拾出来,你们再回去各自收拾屋子,其余的明儿再说。” “是。” 众人纷纷应下。 慕梓寒推着慕衍熟悉了一下院子。她的院子和哥哥只有一墙之隔。 这堵墙还设有个小门。 很隐蔽,被枝叶挡着,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这两间院子竟是打通的。” 慕梓寒点头:“是啊,回头我有事,可以直接过来,和慕府一样方便。” “哥哥住的院子,原先是富商住的。” 她在慕衍面前话很多。 “我那儿是富商小妾住的。” “听说富商夫人善妒的很,富商又惧内。这小门应该是方便他和小妾私会。” 慕梓寒笑:“等我嫁出去后,院子就空了下来。” “日后哥哥身体好全,娶了嫂嫂,这院子就留给你们。” “也是夫妻间的情趣。” 慕衍的情况,两人都心知肚明,可日子总要有些期许盼头的。 慕衍闷声笑。 “行。” “那我替你嫂嫂,先谢过你。” 第62章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深宅幽幽,不比锦园欢声笑语。慕府的奴才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精神紧绷。听到屋内瓷器一道又一道砸碎的声音,全部面面相觑,吓得不行。 “怎么办事的?你就放人走了?” 慕政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几日,他每天气急攻心,嘴角起了一个大泡。 一张嘴,就疼的厉害。 可这样,也阻止不了他的愤怒。 孙姨娘跪在地上,啜泣:“妾拉不住,小姐的性子您应该清楚。” “哭哭哭,你除了哭还有什么用?拦不住你就不能把人绑起来?” 慕政说完这句话后,也沉默下来。 绑人……? 别说孙姨娘了,他都不敢。 “她可真有本事!” 慕政气急攻心,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背着我竟然跑了出去。这是不准备在慕家出嫁了不成?” “靠着慕家攀上这门亲事,转头就甩我一道!” 那他还怎么享受,太子妃女儿带来的便利? 他还等着加官进爵呢! “老爷。” 这时,有奴才从外面大跑进来,卷起一层寒气。 “已经查到了小姐如今的住处。” 慕政一甩袖子,大步往外走:“备马。”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3节 孙姨娘连忙扯出慕政衣摆问:“老爷准备把人请回来吗?” 慕政眼底闪过难堪,但他绝口不认。 “请她?我要是再给她脸,只怕她要爬我头上来了!” “你看着吧,她最多就是闹一闹,还真会动真格和我对着干了?” “我只是担心衍儿!” “他的身体差成那样,要是被慕梓寒这么一折腾,再一次倒下,可怎么办?” 说的真是道貌岸然。 明明不久前还想着,慕衍死了,让小儿子占了他的位置。 孙姨娘把这个男人看的透透的。 见慕政离开,身边的婆子连忙扶着孙姨娘起来。 “姨娘,咱们是得了大小姐不少恩惠,可您帮着她,在老爷面前阳奉阴违,这又是何苦?” 要是不放慕梓寒走,老爷定会高看姨娘的。 “老奴看来,您就该趁着这个时机,捏着掌家之权将位子坐稳了,讨得老爷欢心,咱们如琴小姐的婚事才会被看重。” 孙姨娘神色化为平静冷淡,用帕子擦去眼角假意哭出来的眼泪。 “看重?” 她嗤笑一声。 “慕政这种人,自私又阴险。眼里只有自己,这些儿女里头能帮上他的捧起来,帮不上的弃之如敝。疼爱了这么多年的慕如月死了也没见他有半点伤怀。” “你以为他能多疼如琴?” “我要是顺着他,就是第二个卢艳,卢艳现在被关在柴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处置她。无非是和皇家婚期在即府里不能接二连三的死人。等大小姐嫁了人她会有什么好下场?我要是学她又能得到什么?” 婆子讪讪。 “可大小姐都搬出去了,只怕不会再回来了。要是她将事情闹大,慕家名声坏了,咱们少爷小姐的名声也会受到牵扯跟着毁了。” “这重要吗?” 孙姨娘看着敞开的大门,雨声淅沥,她心情平静下来。 “慕家名声好的时候,如怜嫁了什么人家,她过的什么日子?命差点赔进去。” “我是做了妾才知道,不愁吃穿锦衣玉食又如何?还不如嫁给寻常人家,当正房夫人。安稳一世。” “与其讨好慕政,不去向慕梓寒卖好。” “日后的太子妃要是愿意护着几个弟弟妹妹,比什么都强。” 何愁婚配? ………… 慕政骑着马,冷的直哆嗦。 好不容易到了锦园,他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哐哐哐砸门。 “慕梓寒,你出来。” “有什么事好商量,别一言不合就闹脾气!” “为父对你够宽容了!” 锦园并不小。 寒风呼啸,慕政的呼喊声被淹没。 慕梓寒舒舒服服沐了浴,准备歇下。 “小姐,人果然来了。” 琥珀帮她擦头发。 慕梓寒敷衍的应了一下 “要让阿无把人赶走吗?” “不必。” 慕梓寒:“我们宅子大,听不到声响,喉咙是他的,他愿意喊,我们可没逼着。” 外头的动静维持的大半夜。 最后隔壁的住户忍无可忍,砰的一声开门,将洗脚水泼过去。 “喊喊喊,你家死了人啊!” 慕政没躲及时,水溅到他脸上。 他虽然是五品小官,可也养尊处优多年,想到这是洗脚水有点犯恶心。 “你……” “你什么你,我婆婆本来就觉浅,你吵着她了!” 慕政黑着脸:“我是来寻我女儿的。” “京城入夜不准肆意喧哗,我管你寻你女儿,还是寻你祖宗。你要是再嚷嚷,我就去找巡逻的兵士。” 放了狠话,对面‘砰’一声关了门。 慕政没想过,在慕梓寒这里受了气,还要被一个寻常老百姓给气了。 他气的想回去,可又想着来回一趟不容易,回去差不多也天亮了,还不如在这里等等。 天亮了,慕梓寒总要出门,还能怎么躲着他。他站在寒风中,死死盯盯着锦园。 搬出慕府,慕梓寒睡了个好觉。 一早醒来。得知慕政还没走,又听暗香说。喜公公来了。 她收拾妥当,刚开门,慕政就拿出当父亲的架势。 “好啊,你如今不得了,现在翅膀硬了,竟然如此不孝,故意和我对着干?” “好好的家不待,非要闹这么一出!你可知为父在这里站了一宿!还不让我进去,喝口热茶!” 慕梓寒没看他一眼。吩咐阿无:“守住门,别将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 慕政差点气倒:“喜公公,您说说,她这是像什么话!” “是我教女无方,气着我也就算了,她这种脾气以后要是气着了殿下,我可真的是……” “请殿下多多包涵,包涵不住的地方直接发落就是,我绝对不会为她求情!” 千万不要怪到他头上!害的慕家大祸临头。 喜公公笑吟吟的:“慕小姐,宫里送了嫁衣,如今在澄园,您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他亲自谄媚的扶着慕梓寒上了马车,转头对着慕政骂。 “有慕将军这个儿子,又有慕小姐这个女儿。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你不把这一双儿女供起来伺候。是你蠢。” “没有他们兄妹,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63章 试穿嫁衣 澄园。 池水结了厚厚一层冰,昨儿下了雨,地面这会儿还湿着。 慕梓寒捂了捂冻僵的脸,刚入屋,暖气扑面而来,她才像是活了过来。 绣娘早已等候多时,连忙上来请安。 “这是按照小姐尺寸制成的嫁衣,请让奴婢为您换上试一试,瞧瞧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说着,她让人将那艳如火的喜服取出来。耀眼夺目,上头绣了鸳鸯石榴等吉利图纹。 慕梓寒伸手摸了摸,触感极好,她对布料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料子是上品。 虽然都是女子,可她有些不太习惯那么多宫婢服侍,但宫里的嫁衣过于繁琐,一件一件一层一层的。 她的确不会穿。 屋内温暖如春,身上的衣服褪去,她低压着头,并不觉得冷。 绣娘伺候过不少宫里的娘娘,燕瘦环肥的,卓约多姿的,可还是头一次见浑身上下白成这样的。 可惜了。 殿下的身体……,只能看,不能吃。 若不然,指不定多么宠爱。 绣娘们都是人精,恭敬的笑容不减,先是肚兜,再一件一件给人换上。 身上有了遮羞布后,慕梓寒这才小小的吐了口气。放轻松下来。 可很快,她又开始僵硬了。 绣娘用手比了下腰肢那处空出来的一截,约莫两个指头大小。 “小姐的腰细了。回头奴婢再改改。” 这个年纪的少女,身段一天一个样。 慕梓寒声音很轻,耳根泛红:“胸口处有些紧,闷的慌,劳烦也改改。” 上次被周璟的脸砸到,过去这么多天,那儿还疼呢。 昨夜沐浴时不小心碰到都疼的直吸气。 可她脸皮薄,再难受也强撑着,总不能因为这个去请大夫。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4节 所以这几日穿的衣服都很宽松。 绣娘刚想说,你不懂,这样鼓鼓囊囊的才好看。 多有料啊。 可未来太子妃的话,她不得不听:“是。” 绣娘走后,慕梓寒去屏风后面,扭过身体红着脸揉了揉胸前因为嫁衣勒的酸胀的浑圆,这才换上自己的衣裳。去了周璟的院子。 周璟坐在案牍前,他面前呈着一份名单。 是前日刺杀他的刺客。 毛笔粘上墨汁,在名单上一撇一捺的画着叉。 “这些不必留活口。” 他动作慢悠悠的,丝毫不像在抉择别人的生死。 “这些人不说幕后主使,一个个嘴硬的厉害,那就当着他们的面先杀一批,再杀另一批。” “好让孤折损的十余名死士安息。” 寂七接过来:“属下这就去办。” 慕梓寒过来时,寂七正往外走,看见她后,连忙行了一礼。 慕梓寒冲他点点头。跨过门槛进去。就见周璟坐在她平日用的案牍前。 这案牍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周璟用着矮了很多,手里还转着笔。 “试过嫁衣了?” 慕梓寒温声答:“试过了,绣娘还要拿回去再改改。” 周璟也没问改哪里,他对这些并不是很上心。 宫里的公主少说也有二十几人,公主出嫁,他作为太子,是要出面的。 除了邵阳,和较为得宠的公主,其余的,周璟并未花心思去留意。 在他看来,那些公主长的差不多,新娘妆容差不多,喜服也不多,周璟看多了,也就不觉得是件多么稀奇的事。 如今……也是。 他想,唯一有区别的,应该是慕梓寒生的比那些公主好看。 “新宅子安顿的如何?” 慕梓寒眼里闪过光亮:“极好。我的屋子比原先的大了不止一倍。” 说起这事,她就很欢喜。 “原先住着的人,留下一面镜子,足有人高,照的比我往前用的铜镜清楚多了。哥哥说那是境外那边的工艺。京城极少见。” 周璟:…… 一面镜子而已,瞧她这没见识的模样。 “昨儿搬家,殿下的轮椅,我都一并带过去了。” “家里伺候的奴仆不必再添,够用即可。” “只是屋中墙面空的很,我想摆几幅字画。” 书斋那边的字画最有名,很多都是有名望的老先生所作,就是贵了些。路上摊位的倒是便宜,可要碰上合心意的也难。 她还为这件事犯愁呢。 周璟心想她话挺多。 说的还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可听她说如何布置闺房,如何在后院种花卉又觉得新奇,也就没打断。 慕梓寒在周璟对面坐下。 “不过方才过来时,我碰见了蒙太医。” 周璟听的好好的,这会儿蹙眉。 慕梓寒提慕衍他也就忍了,好端端提蒙时做甚? 你们很熟吗? 于是,太子殿下似随口一问。 “都说了什么?” 慕梓寒不好意思的笑笑:“蒙太医说他最擅长除了医术就是题诗作画,虽不及文采斐然的淮世子,可也算拿得出手,听我要买字画连忙说要送我几幅。” 周璟眼睛眯了眯,身子坐直了些。端起案牍上的茶水,幽幽喝下肚。 见状,慕梓寒的脸爆红。 她浑身都热了起来。 茶杯是她平日用的。周璟怎么就用她的茶杯喝水了? 周璟示意慕梓寒往身后看。 “床右侧挨着墙那处有个画桶,你去瞧瞧可有喜欢的。” 慕梓寒走过去,画桶里很随意的扔着七八幅卷好的字画,可以看出他们的主人并不珍惜。 她随意抽了一副。 是一幅山水画,峰峦叠嶂,青山浮水。 “这是哪位名家先生所作?” 周璟口气很淡:“随意画着玩的。” 慕梓寒惊讶:“是殿下画的?” 看着比书斋老先生画的还好! 不愧是太子,还有这种本事。 “喜欢吗?” “喜欢。”她发自肺腑。 慕梓寒平时喝的是果子茶,淡淡的清香,还添了花蜜。周璟觉得味道不错,又添了一杯。 “当初,孤寻伴读,京城三品以上大臣府上都送了嫡子过来。蒙时嘴里的淮世子,那日也来了。” “孤一个都没要,毕竟没有谁能比的过孤。” “所以慕小姐。” 他微笑。 “你分明有更好的选择。” 放下一国太子画的不要,退而求其次找蒙时做甚! 蒙时很厉害吗? 慕梓寒:…… 有种错觉。 她不提蒙时的话,可能周璟一个字也不会提送字画的事。 第64章 殿下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慕梓寒写佛经时更用心了。 她的字算不得丑,可也够不上好看。 往前不觉得如何,但看了山水画上面提的字,挥毫劲挺跌宕有致。那是周璟十三岁所作。 一比较,慕梓寒总觉得自己的拿不出手。 不过……周璟好似并不在意。 在她放下笔后,他拿过去看了会儿,竟然说。 “不错,没有错字。” 他对她的要求,貌似很低。 也是,毕竟周璟是将死之人,太子的位置坐到头了,慕梓寒一个寡妇不需要太优秀。 “殿下,东宫那边来人了。” 喜公公进来禀报。 周璟点头:“人呢?” “在外头候着。” 周璟索性走出去。 内务府的公公快步过来,恭敬的请安:“殿下,东宫的婚房我等已安置妥当,这是具体的图纸,皇后娘娘让小的送来让您过目,您瞧瞧,还有哪里需要添置的。” 殿下娶妻,是大喜事。 即便是冲喜,也要大办特办。 内务府不敢有半点松懈。 周璟接过图纸,随意的扫一眼。 他觉得贴的喜字太多了,可到底没让人撕了。 “就这样吧。” “是。” 内务府公公连忙道:“那小的回宫复命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5节 眼见着人要走,周璟若有所思。 “等等。”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周璟面无表情道:“准备一面境外人高的镜子。” 公公老脸一红,没想到殿下玩的挺花:“成亲的物件是要成双成对的,一面放在内室,一面放在浴室,您瞧着如何?” 放在内室,慕梓寒每日穿衣打扮用的着。 放在浴室,能干吗? 对着镜子沐浴吗? 周璟不理解,但他不愿多问,反正是送给慕梓寒的,也不是他用,于是敷衍的点头。转身回去后,对着趴在案牍上的人道。 “这些时日,你辛苦了。” 周璟看了眼时辰,眉宇间闪过不知名的兴奋:“为了嘉奖,我带你去酒楼用饭。” 该找熹洄算账了。 那种东西,也配肖想他的人。 周璟很期待。 慕梓寒意外。 周璟现在的身体和慕衍差不多,就该在家里好生养病。可见周璟很向往的样子,慕梓寒不忍心阻止他。 客满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达官显贵最喜欢过去吃饭。一到用饭的点,生意火爆。 周璟下了马车,慢悠悠走进去。慕梓寒生怕他被人撞上,紧张的跟在周璟身后,有人碍周璟近了,她连忙过去挤开。 她的小动作,周璟看在眼里。止不住嗤笑一声。 当他是一碰就碎的瓷器呢。 “客官,实在对不住,我们包间已经满座了。” 跑堂的小二见一行人非富即贵,很为难。一楼倒有空桌子,可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其中还有一支走镖的商队,足有二十人,嗓门大,说话也粗鄙。 眼前的周璟跑堂不认识,但他脸色苍白,像是有大病,要是被冲撞了,可不好。 “无碍。” 周璟温润如玉。 “没那么讲究,有座位就行。” “是是是,那您这边请。” 小二机灵,找了个角落人少的位置,有一盏屏风挡着,好像能把周围的喧嚣隔开。他擦了擦桌子凳子,请人坐下。 “客官吃点什么?” “招牌菜都上一遍。” 这些时日的相处,慕梓寒清楚,别看周璟如何稳重,他其实挺贪吃的。 因为有伤,吃的都清淡,每次吃饭,他都视线总会若有似无的落在慕梓寒面前色香俱全的饭菜上。 然后给她夹淡不拉叽的养生菜。 慕梓寒严重怀疑他是出门打牙祭。 不用边上的喜公公开口,慕梓寒就补充:“忌辛辣,忌油腻,再来份鸡汤。” 果然说完这句话,周璟黑沉沉的眼睛看过来。 慕梓寒朝他笑。 笑的怪好看的,周璟懒得和她计较。 慕梓寒用热水泡了下碗筷,就听边上有人粗声粗气。 “昨儿个慕家小姐离家出走了!” “哪个慕家小姐?”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太子妃啊!” 慕梓寒听到这句话,不由抬眸看过去。 “我昨儿个亲眼瞧见,她好大的气派,那一车车行李从慕家搬出来。别人拦都拦不住,说走就走。慕老爷昨儿求她一宿,人都见着。” “从来没见过当爹的在女儿面前低三下四!” “哪家小姐像她一样闹这一出。实在不孝。” 慕梓寒眼眸一颤,静静的听着。 ‘砰’的一声,有人敲桌子。 “我昨儿也在慕家门口!亲眼瞧见了。慕小姐长的那叫一个标志,美人怎会蛇蝎心肠?我不觉得她会忤逆长辈。老子不管,你们也别和老子犟,她就是没错,做错了都是对的。” 三观跟着五官走是吧。 果然,人群的关注点偏离。 “真那么好看?” “那还能有假。” 周璟听多了太多奉承的话,就算是真心实意,他都不当回事。 周璟瞅她一眼。 被夸的慕梓寒嘴角轻轻往上扬。 果然像个孩子,听到好话就忍不住得意。 说仔细点,就是没心眼。 “都说太子殿下人中龙凤。这慕小姐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成婚后,要是有了孩子,指不定多漂亮。” “京城的赌坊私下正押钱,赌殿下和慕小姐头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周璟微微一滞。 慕梓寒惊讶不已。有些不敢看对面的人。 “怎么样,你押了吗?” “我可不赚这黑心钱!” 那人愤愤道:“如今一成人押的是男孩,一成押的是女孩。” “那另外八成呢?” “那些见钱眼开的玩意儿。押殿下入土为安啊。” “虽然这是稳赚不赔的,可殿下这样的人物。我哪里舍得咒他连个后都没有?” 周璟:…… 他气笑了。 真是他的好子民。 慕梓寒抿着唇,笑容垮了下来。 她红着脸,小声的问:“殿下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一道凉菜送了上来,周璟吃了一口,味道尚可。 “何意?” 他从没想过这些。 毕竟一开始成亲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可以拿些余钱出来,殿下喜欢哪个,我就押哪个。” 一成什么的,太难看了。 但要慕梓寒把昨天到手的钱全投进去,她又舍不得。 周璟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生儿还是生女,你不靠我,去靠赌坊?” 能许愿是吧? 第65章 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一顿饭,她吃的很艰难。 慕梓寒摸了摸脸,烫的厉害。温度久久不退,要不是心脏小鹿乱撞跳的厉害,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发烧了。 她极度不自然,可反观对面的周璟,悠然自得的夹了会肉,平静又稳重。除了吃的,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就好似前头调情的言辞,不是出自他的口。 怎么可以说了那样的话,还能当个没事人! 吃完饭后,桌上的菜还没来得及撤,周璟就添了一杯茶。 刚煮好的,滚烫的。 他闻了闻,有些意外。 熹洄的酒楼用的茶叶,是碧螺春。不是陈茶,是今年江南那边上贡的。 江南水患严重,所以茶叶产量严重缩减,供不应求。 这些茶叶被端漠皇给周璟送了些,重臣分了些,其余的全部给了后宫。 父皇对熹贵妃的确看重,以至于她到手的不少,能送给侄子熹洄又放在酒楼用。 “殿下,我们还不走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6节 你怎么还喝起茶来了! “不急。” 周璟微笑,顺势给慕梓寒倒了一杯。 话音刚落,就听屏风外有瓷器落地的声响。杂乱的尖叫声好似能磨破耳膜。 “不行,老子肚子不舒服,得去茅房!” “小二!你们的菜有问题!” “菜是酸的,保不齐是隔夜菜。什么京城第一酒楼,原来赚的都是黑心钱!我要是有个好歹,绝对会和你们算账!” 小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忙道:“你可别污蔑,这是酸菜,当然是酸的,我们的菜都是厨子刚做的,新鲜的很。” 掌柜听到动静,顿觉不安,一边悄悄让人给幕后东家熹洄捎信,一边快步上前。 沉着脸道。“你们是哪家酒楼派来的?故意毁我们名声?我以人格担保我们的菜绝对不会有问题。” 他说:“别人吃了都没事,怎么唯独你们这些吃了闹肚子?” 话音刚落,边上一桌的小孩子哇哇啼哭:“娘,我肚子疼。” 与此同时。 周边的客人纷纷捂着肚子。 “我有些想吐。” “我肚子也疼啊。” “丧尽天良的东西,菜有问题,竟然还要粉饰太平,我要报官!” “报官报官!” 一片混乱。 慕梓寒目瞪口呆,她又看了眼面前吃的仅剩一半的饭菜。蓦然抬头。 “你还好么?” 她眼里充斥着明显的担忧。因为这顿饭周璟吃的并不少。 别人吃了没准只是闹肚子,周璟没准是是闹命啊。 这可不是小事! 慕梓寒不安。 “我们快些回去,让蒙太医看看。” “孤无碍。” 周璟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为他焦急的女子。 是真心?还是假意? 耳边一阵哭闹声,周璟的身子微微往前倾。 “孤听闻,你的肠胃不算好。” 慕梓寒一愣,也没觉得丢脸:“是,早些年挨过饿。” 所以,在烈日,她很少吃冰,西瓜这种寒性的水果也不敢多吃。 “他们都闹肚子,你可有不适?” 他黑眸沉静,里面夹杂着对慕梓寒的关怀。 数条凳子擦过地面的刺耳声响,周围尽数一半的人跑去了茅厕。 慕梓寒被他这么看着。 她突然觉得,这个情况自己应该也得疼一疼。 酒楼内彻底闹成一团乱麻。 有喊着要赔钱的,有嚷着说酒楼谋财害命下毒的,掌柜被愤怒的百姓搬起板凳揍了两拳,惨的捂着脸道。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已让人去请东家了,不是酒楼的毛病我们不背,要真是酒楼的错,我们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一扇小小的屏风,将周璟和慕梓寒隔绝在外。 慕梓寒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惊肉跳的。 被酒楼的人找上时,熹洄正在附近办事,一听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入内,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忙过去。 “您可算来了。” 熹洄没看他一眼,忍着怒气给身后的大夫使了个眼色。 大夫怀里抱着医箱:“老夫是慈春堂的大夫,先给大家把个脉。” 熹洄将掌柜的提到角落:“怎么回事?” “这……” 掌柜:“咱们的食材都是一早采买的,厨房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可…… 他都要自我怀疑了。 “可这么多人都闹起了肚子,小的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二楼三楼包间的客人呢?” “这倒没有,东家您忘了,咱们一楼厨房做一楼的饭食,二楼做二楼的。” 熹洄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 他烦得很。 “行了,回头拿钱把这些人的嘴堵上,酒楼名声要是差了,我还做不做生意!” 掌柜心里有数了,连忙点头哈腰:“是。” 熹洄的到来,让在场的人安静下来,人群开始窸窸窣窣的说话。 “熹家?这酒楼竟然是熹公子名下的?” “掌柜方才喊他东家,那还有假?” “熹家那般了不得,只怕青天大老爷都会包庇,别说我们只是肚子疼,只怕是死了人,官府都不会细究,那我们岂不是白遭这种罪了?” “那大夫是熹公子请的人,肯定帮他说话!” 果不其然,大夫给所有人把了脉后,朝熹洄拱手作揖。 “熹公子,大伙的身体并无大碍。” “哦,那他们怎会一个个急着去茅厕?” 大夫怀里揣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是熹洄不久前给的,于是睁眼说瞎话。 “定然是这几日冷,吹了风。伤了身子。” 大夫又道:“要么……” “说。” “要么就是一群不长眼的,故意闹事。来找熹公子您的麻烦。这市井小人地痞流氓京城里头多如牛毛。” 掌柜这时候站出来。对着一群愤怒的人道。 “我们东家仁慈,不愿与你们计较,还不快过来,每人拿十两银子滚!” 十两银子…… 在一楼用饭的都是寻常百姓。可能来酒楼消费的,手里并不缺钱。 他们气的够呛,可民又不能与官斗。 只能认栽。 就在这时,周璟总算将手里的茶喝完。 他放下。 “走。” 慕梓寒:“回澄园吗?” 周璟藏下眼底的恶劣,嗓音温柔似水:“遇见熟人,总要打个招呼。” 第66章 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长长的队伍在领钱。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可又不敢和熹家杠上。 熹贵妃可是皇上的心尖尖!这熹洄又是二皇子的表兄弟。 谁敢惹? “咳咳。” 孱弱的咳嗽声在寂静的一楼显得格外清晰。 周璟虚弱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见是他,熹洄浑身汗毛竖起。 “殿下,您怎么在此?” 片刻功夫,他脑子里闪过上百种阴谋诡计。 他甚至认为,今日的事和周璟有关! 周璟这是在报复他!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7节 这么想着,他的心沉了下去。 “咳咳。” 又是熟悉的捂着胸口的动作。和慕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慕梓寒见周璟走路无力,不由惶惶。 熹洄大步上前。 “殿下,您是过来用饭的?” 熹洄嘴角的笑容险些绷不住。 “大夫都说了,这不是食物中毒。” 说完这句话,他又慌了起来。 “殿下,您还好吧。” 他能确定,酒楼如果死了寻常百姓,明天照旧开张,但如果周璟死在这里,他保准下一秒人头落地。 因为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食物有问题。 周璟微笑表示:“酒楼的饭菜很合孤的心意。” 他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如纸,说的话没太多信服力。 如今的周璟格外平易近人。 “却不想是你开的。早知道,孤就该早些过来捧场。” 他将那日熹洄说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算起来,熹贵妃是你姑姑,二皇子是你表兄弟,按着辈分来,和孤也是能沾点亲缘的。” 周璟说的急了些,险些没喘过气来。吓得慕梓寒一直给她拍背顺气。 可他都这样了,还在支持熹洄。 “你的为人,孤还能不清楚?你的酒楼定然是没问题的。” 熹洄觉得周璟人怪好嘞。 果然,学识再好有什么用,他都惦记周璟的女人了,周璟还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熹洄得意的扬声:“是,殿下说的是。” 周璟微笑,又善良的看向那些愤愤不平的百姓。 似无奈,又愿意纵容。 “你们啊。” “不该故意闹这么一出,冤枉熹洄。孤不知你们是何居心,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白莲的转头又对熹洄道。 “看在孤的份上。莫和她们计较。” 他越这样,熹洄越得意猖狂!! “是,殿下都发话了,我自然不会为难她们。” 慕梓寒的心拔凉拔凉的。 周璟的善良,让她很难过。 她要嫁的男人,太单纯了。 捂着肚子的百姓又是愤怒,又被殿下对他们的关照感动。 周璟打点好一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往外走。 可没等他跨出门槛。慕梓寒就发现周璟的身体晃了晃。 后脑勺仿若长了眼睛,避开慕梓寒所在地位置。‘哐’的一声砸到地上。 慕梓寒:!!! “殿下!” 她扑到地上,吓得不知所措。 熹洄惊恐,他的脑袋岌岌可危。连忙将大夫抓到周璟面前。 “快,你看看殿下怎么了,看他是怎么了!” 大夫浑身冒冷汗,这下哪里敢说假话,哆哆嗦嗦爬去把脉:“中……中毒。” 说完这句话,他吓得跪在慕梓寒面前,连连磕头。 “小的只是拿钱办事啊,熹公子只说让小的过来吓唬吓唬吓唬一群刁民。其余的一概不知。饶命,慕小姐饶命。” 喜公公一脚踹过去:“滚开!” “快,此处离公主府最近,将殿下送过去。” “蒙时,去叫蒙时!” 没事的,他的殿下不会有事的。 喜公公沉着脸,转头阴冷冷盯着熹洄。 “封锁酒楼!谁也别想出去。” “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整个熹家都下去陪葬!” 就在这时,被抬着离开的周璟费力的睁开眼睛,对着熹洄所在的方向。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孤,信,你。” 脑袋一歪,眼睛一闭,彻底晕了。 他们一群人离开,很快,带着剑的众官吏,将酒楼围得密不透风。 留下百姓和熹洄面面相觑。 那一支镖局,都是有血性的人,当即将十两银子砸到熹洄脸上。 “殿下心系万民,却被你这狗贼蒙蔽了双眼。” “他到最后一刻还对你百般信任,你亏不亏心!” “查,今日一事好好的查,我们的命不值钱,太子的命值。” 公主府 周璟躺在床上,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 蒙时心里翻白眼,可还是装模作样的把脉。 慕梓寒心急如焚。 “如何?” 蒙时掏出十几颗药丸往周璟嘴里送。那是他刚得的糖丸,味道真是好极了! 他叹了口气。 “服了药后,今夜要是不醒,只怕……只怕……” 邵阳险些一个趔趄。 慕梓寒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扯坏了。 邵阳深吸一口气:“你也在那吃饭了?” 慕梓寒点头。 “那你怎么没出事,蒙时给她看看!” 蒙时把脉后张嘴就来:“有事,只是不太明显。慕小姐,你现在小腹微微胀疼吧” 其实压根没有事,但慕梓寒被成功的带着走,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蒙时塞给她一颗熬久了,失败苦涩的糖霜‘解毒’。 邵阳一直在忍耐,无果,终于爆发。又急又恼:“备车,备车,本宫要去皇宫!父皇要是不把熹家上下全杀了,本宫就砸了他的御书房!” 蒙时:…… 再看床边坐着的慕梓寒,她眼圈红红的,时不时抹一下眼泪,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床上的人。 生怕少看一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她自责的喃喃:“是我不好,我就不该让殿下出门。” 邵阳面露狰狞继续骂:“怪你什么?是熹家人歹毒,谁不知道那是周煜的外祖家!皇弟只是去用个饭,竟然被这一群鳖孙下了毒!他们分明是有意为之啊!就等本宫娇弱的皇弟送上门,任他们宰杀!” 慕梓寒愧疚:“我见殿下今日胃口不错,还一直给他添菜,都是我的错。” 邵阳:“皇弟死了,好扶持周煜上位!真是不要脸好手段!本宫绝不会放过他们!!!” 慕梓寒泪眼婆娑,嗓音哽咽:“喜服都没穿您看过呢,殿下您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 蒙时:…… 得。 殿下没把他逼疯,把亲姐姐和亲媳妇给逼疯了。 第67章 他死了,我才可以抱得美人归 熹家门口蹲着一群扔臭鸡蛋的老百姓。 其中有大半都是这些时日在澄园外得了施粥的流民。 “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我等要为殿下讨要公道!” “出来,熹家人当什么缩头乌龟!都出来!” 千呼万唤,熹老太爷亲自出面平息风波,可不等他说一个字,就被臭鸡蛋砸了个正着,气的当场晕了过去。主心骨倒下,熹家上下乱成一团。 可这场闹剧才刚刚开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8节 消息还没传入皇宫,邵阳就杀了进去。却在御书房外被端漠皇身边的公公拦了下来。 公公笑的一脸和善。 “公主,皇上这会儿正忙。” “哪位大臣在里头,本宫还要多久才能见父皇?” 公公垂下头,讪笑:“熹贵妃在里头,公主要是没有重要的事,不如晚些再来?” 邵阳听到熹字就火大。 “晚些?本宫凭什么要等她走了,才能来?” “整个天下不用姓周了,该姓熹吧!” 这话吓得所有人脸色大变。邵阳冷下脸,一脚踢开御书房大门。身后的奴才拦也拦不住。 里面,熹贵妃正窝在端漠皇怀里你侬我侬。衣裳都要脱一半了。 好事被打断,端漠皇沉了脸,可一看来人,又连忙拢好龙袍。 熹贵妃最讨厌的就是皇后,邵阳,还有太子。 最近宫里来了新人,皇上有半个月没来她那边,熹贵妃特地跑过来,可才多久啊,邵阳就跑开打断! “邵阳公主怎么来了?” 邵阳冷笑:“你能来,本宫来不得?” “这还没入夜呢,你就来勾引我父皇!是不是以为吹些枕边风,今日的事就能糊弄过去了?” 熹贵妃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 “住嘴。” 端漠皇斥:“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经传报,朕的御书房说闯就闯?宫里嬷嬷是怎么教你的?” “熹贵妃是你庶母,再如何你也得敬重她一二。” “璟儿他如此知晓礼数,你这个当姐姐的惭不惭愧!” 惭愧个屁啊。 她那娇弱的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太懂礼数了!容易吃亏! 邵阳恨不得把自己一百个心眼分他一半! “父皇也好意思提皇弟?” “他如今生死攸关,父皇在做什么?往前我还以为您多疼他,看来都是糊弄人的。” 端漠皇倏然站起来:“他又怎么了?” 熹贵妃一听周璟不好了,心下乐的很。她假装很担心的擦了擦眼角压根没有的泪。 “臣妾就说先前心里莫名慌的很,竟不想太子那边……,公主,太子到底如何了?” “你的确该慌?” 邵阳:“熹洄下毒害我皇弟,这件事只怕你也参与其中!如今假惺惺什么?” 她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蒙时亲自查看过,酒楼的饭菜有问题,当了三十多年的厨子,认错了食材不说,竟将相生相克的食物端给客人。” “皇弟难得出趟门,带着慕小姐出去吃饭,就撞上这件事,熹洄竟然也有脸说这只是巧合!” 熹贵妃耳朵嗡嗡的。 她实在没想到会出这个事。 这……这太子早死晚死反正都要死的,她们何必花心思去害他。 “公主慎言,熹家上下对殿下最是敬重。” 邵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贵妃是不是想说,借你们熹家十个胆子,你们也不敢明晃晃的在熹家的酒楼动手?” “你是不是还想说,没人敢害皇弟,也许这一次,是他设计贼喊捉贼。” 是的。 熹贵妃就觉得是周璟故意摆她们一道! 可她哪里敢承认。 “皇上……” 邵阳就差动手打人了。 “本宫的皇弟最是君子不过,他昏迷前还不忘给熹洄兜着呢,他这样的人,哪里玩的过你们这些老狐狸。” “他现在日子过一日少一日,有必要拿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就为了逗你们玩吗!他是有病吗?” 周璟是那么阴暗疯批的人吗! “只怕熹洄歹毒当众给他一刀,他都能说,是他自己不想活了非要凑上去挨得!” “他这样的人,已经不是周煜的障碍了。如今不过是还顶着太子的头衔,你们怎么还容不下他非要动手?” 不等邵阳气笑,端漠皇猛的一拍桌子。 “够了!” “这件事朕会让下面的人好好查!” 邵阳哼一声:“是要好好查,是人是鬼都揪出来,本宫绝对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就是父皇你,也绝不能包庇任何一人!” ………… 天色黑了下来。 周璟还没醒。 一波又一波的太医过来,一碗又一碗药灌下去,都没用。 甚至请来了道士叫魂。 屋外道士念着经文。 周璟睡觉。 他许久没睡这么舒坦了 尤其慕梓寒在边上,轻柔的给他擦着手,她身上的甜香味让周璟从浅睡成了深睡。 甚至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没有杀戮,没有尖锐的哭喊声,没有鲜血淋漓。 只有个打扮妍丽的女子,穿着嫁衣。笑的娇俏可人。 是慕梓寒。 入目都是红绸,喜字贴了一地。 鞭炮声不绝,宾客盈门。 是成亲的日子。 周璟不由自主的朝她走近,可有人快他一步。 那人穿着同色系喜服,拉住慕梓寒的手。深情款款的说着。 “一楼的饭菜只有你和殿下的那一桌没问题,放心,衙门过来查之前已经被殿下动了手脚。他应该是念你肠胃不好,故他不惜在去酒楼前吃了毒菇,实在煞费苦心。” “可惜殿下真的把自己弄死了。他挺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不过,这样也挺好。他死了,我才可以抱得美人归。” 周璟:??? 周璟冷眼旁观,眼看着这对新人被送入洞房。喜床上的幔帐被放了下来。 “言而无信,你不是说要为孤守寡吗!” 他的冷声质问,没有惊动任何人。 两道身影叠加一起,梦里慕梓寒羞答答朝别人喊着:“夫君。” 周璟倏然睁眼。 他被气醒了。 掀开眼皮,就瞧见身边坐着的人。 慕梓寒露出惊喜的表情:“殿下。” 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一把紧攥住女子的手腕。将她拽人床上,翻身欺上。 “你要孤还是要他?” 第68章 孤暂时可舍不得杀她 天已经黑了,道士已被请走。 念了一个下午,周璟的拇指都不见得抬上一抬,可见没效果。 邵阳心灰意冷让人结算了钱,就送出府了。忧心忡忡的晚饭都没胃口。 身边的婢女劝:“公主放心,殿下现在是慕小姐在照顾,慕小姐上次在东宫陪着就殿下就醒了,这次定然也不会出事。” 邵阳嗤之以鼻。 “上回只是凑巧。你还真信那些什么八字相配,冲喜一说?” 她快步朝周璟的屋子走去。 “她们才相识几日?平时瞧着说话都客套。若真的能救,那也应该是从小看着皇弟长大的本宫才对。” 有慕梓寒什么事。 要不是看在慕梓寒对周璟用心,光她是慕衍妹妹这个身份,邵阳都不会轻易接受她。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69节 婢女问:“那万一呢?奴婢还是很信这些的。” 邵阳随口道:“这次她如果真能把皇弟弄醒了,本宫以后把她当做祖宗供着。行了吧。” 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动静。 是属于周璟的。 压抑的质问。 “你要孤还是要他?” 邵阳:!!! 她眼里迸出欣喜,提着裙摆跑进去。 身上的人很重,慕梓寒张皇失措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挨得很近,鼻尖贴着鼻尖。 小姑娘像只受了惊吓的鹿,可即便如此,她还顾忌周璟身上的伤,竟然没有伸手去推他。 她红着脸,竟用梦里那甜腻腻如出一辙的声音问。 “他是谁?” 慕梓寒:“殿下在说什么?” 周璟眼底的冷戾淡了下去。 他想一定是毒蘑菇产生了幻觉,让他魔障了。 可身下的人软乎乎的,抱着睡应该很舒服。他一时间竟然忘了松手。正这么想着,有人从外面跑进来。 邵阳:!!! 她擦擦眼睛,再擦擦眼睛。 深吸一口气。 得。 真的有两个祖宗了。 “你们继续。” “本宫这就走。” 她淡定的放下话,脚步却是凌乱不已。 慕梓寒羞恼。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邵阳。 “放开我。” “脸红什么,皇姐都说继续了。” 她扭了扭,腰间被人一拍。 “别乱动。” 周璟的呼吸沉重。他把埋到女子的脖颈处。感受着她的颤栗和羸弱。 肌肤相贴很奇怪的感觉。 并不让人讨厌。 他来了趣,揉面团似的揉了她的脸。 女子的红唇娇艳,周璟瞧得久了,竟然有点渴。 他虽贵为太子,可带兵打仗的三年里。听过不少荤段子。 这是士兵无聊时,唯一的粗俗消遣。 他不受控制的压低,凑近。 “唔。” 慕梓寒捂着被他压到的胸口,疼的直吸气,泪眼汪汪。 周璟清醒过来,沉沉的闭眼,翻身躺下,顺势把她搂到怀里。 “陪孤再睡会儿。” 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檀香味。 慕梓寒忍着羞涩:“你方才是梦魇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璟哼笑一声。指尖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腰间的系带。 “梦到有人背叛孤。” 他凑近,女子的脸蛋细腻毫无瑕疵。 “你说孤要如何罚她?” 慕梓寒很认真的思考。为周璟梦到的人喊冤。 她纠结道:“可那只是梦啊。” 又不是真的。 忽而,她眼儿微亮:“我认识吗?” 见周璟不说话,慕梓寒当他默认了。 她下意识的觉着,周璟所言之人,定然是周煜,熹洄这些混账东西。 不如就着机会打打眼药水。 慕梓寒轻声道:“只要冒犯了殿下,就是罪过。” “你仔细想想,若那人真有二心,辜负你的信任,可见此人该死。” 慕梓寒:“殿下,您可不能手下留情。” 周璟还是第一次嫌自己命长,疯狂把脑袋送到他手上的人。 他懒洋洋的抚着女子的秀发。 “孤暂时可舍不得杀她。” 周璟的手往下滑,最后落在慕梓寒的脖颈处。 只要用力,就能掐死。 “不过,没准等孤哪日腻了,……就说不准了。” ………… 周璟没事,让熹家上下狠狠的喘了口气。 衙门和金吾卫共同办案。酒楼被封锁,一干涉事人等,尽数押入大牢。 当天夜里,厨子畏罪自尽。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熹洄。 能怎么办? 当天夜里,熹家老太爷亲自登门公主府赔罪。 他是陪先帝一起打江山的人,这会儿却卑微到了骨子里。 “殿下,臣就这么一个孙子。” 邵阳在一旁冷嘲热讽:“对对对,本宫的皇弟有九条命。” “这些年,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周璟半躺在床头,慕梓寒的晚膳才吃了一半,根本不用他们动嘴,就有人阴阳怪气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功劳?是,你的确有功劳,毕竟这天下是你外孙周煜的。你帮的是周煜啊,这种话,跑到这里说什么?” 熹老太爷浑然当做没听见,他颤巍巍的作势要跪。 “求殿下看在老臣的份上,饶他一命。老臣定然好好调教,不让他再动歹念。” 他是在端漠皇面前都不用跪的人。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周璟和邵阳就是小辈,哪里敢受他的礼。 原想着会有人制止拦下。 可没有。 他动作慢了下来。 邵阳:“要跪就跪,你磨蹭什么?” 慕梓寒也看出了门道。当下鄙夷。 她轻轻出声:“熹洄犯错,熹老太爷为孙求情,我们殿下也是受得起的。” “人命关天并非小事,今日要是原谅了,就因为殿下敦厚,以后是不是谁都能跑过来下个毒?” 熹老太爷忍辱负重的跪到了地上:“太子!老臣求你了。” 周璟好像才看到他。 他虚弱的撑着身子:“快扶老太爷起来。” 邵阳听不见。 慕梓寒垂眸,无动于衷。 周璟作势从榻上起来亲自去搀,然后无力的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皇上皇后携三公九卿而来。齐齐目睹殿下吐出一口血来。 周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老太爷放心。” “咳咳咳。” “他只是要害孤罢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反正孤早晚都要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0节 “死在他手上,孤也能瞑目的。” 第69章 离得远了,怎么照顾孤? 月明星稀。 屋外寒风簌簌,屋内灯火烛明。 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生怕惹祸上身。 皇后沉着脸坐到床前。给周璟捻好被子,她什么都没说,可身上的低气压表明了她的态度。 端漠皇来至熹老太爷身前,威严满满:“你是有功劳的老臣了,这些年皇家也惦念熹家的好,你却为了一己之私倚老卖老用来逼太子。” “有的话,不妨来皇宫同朕商量,太子还在养病,你却来此扰了他的清静,熹老太爷,这实在不应该吧。” 他一发话,朝中大臣也纷纷点头。 熹老太爷讪讪。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祈求。 “老臣就这么一个嫡孙。” 端漠皇冷冷斥责:“够了!” “朕的皇子难道还比不上你熹家子嗣?” 别以为他不知熹家上下是什么心思。 有人从外面急匆匆赶了进来。带来一阵寒风。 “父皇,外祖忧心表弟,这才口无遮拦。” 端漠皇负手而立,没有因为被他打断而停止去说后面的话。 “熹洄以下犯上,谋害太子,这是死罪!” “来人……” “皇上!” 熹老太爷额头上都是汗,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他颤抖的匍匐在端漠皇面前,从怀中取出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 “求皇上饶他不死。” 这块免死金牌一直放在熹家的祠堂,日日受香火供奉。先皇御赐,要是能一代一代传下去,这是无上荣耀。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熹家嫡孙这一脉断了。 端漠皇冷冷看看地上的人许久。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笞二十杖,将熹洄流放苦寒之地。” 熹老太爷身子晃了晃,手里的金牌被公公收走,可他只能颤抖的磕头。 “谢皇上开恩。” 一旁,楚王眼里的鄙夷最是明显。 慕梓寒看过去,楚王很穿的很朴素,是个身形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也不知他的儿子楚哲成怎么浑身上下金光闪闪,恨不得把黄金玉石全挂在身上。 她是清楚,楚王和皇上是拜把子过命的交情,他格外看重周璟。 “熹老太爷。您这个年纪也能也是能做本王父亲的人了,念着您为长,有些忠告,本王还是要说一说。” “世人都说本王的儿子不堪重用,又将熹洄捧上了天,这么说也没错,我儿整颗心都在玩物丧志上,哪里有本事会想着去害太子。” “熹家子手段下作,是熹家教导无方。老太爷回去后还得多多反省。毕竟……” 他冷笑。 “你熹家,可没有第二块免死金牌了。” 周煜忍着怒火,到底没有在此和楚王吵起来,他扶着颤巍巍的熹老太爷往外走。 刚走出公主府,熹老太爷一个踉跄老泪纵横。 “这真的和熹洄无关!他不可能下手。” “我见过表哥了,的确和他无关。” 周煜语气笃定:“定是有人借我们的手去害周璟,周璟死了,我们也元气大伤,他们这是想一箭双雕!” “流放的日子苦,多少人在途中就丧了命。二十大板,我就怕熹洄撑不过来。” “外祖放心,我会打点好一切,母妃也会想法子给表哥求情。咱们只是翻了个跟头还没步入绝境,如今不知流放何处,但可只要熹家愿意下血本,定然能让官吏多多关照。” 熹家会没落吗? 绝对不会。 对,只要外孙周煜登基,就能将熹洄召回京城。 ………… 慕梓寒从未见过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 但她隐隐觉着,以后看多了就会习惯。 因为邵阳一边看戏,一边给周璟剥核桃。 也许慕梓寒的视线过于专注,邵阳抬头和她对视。 不知怎么了,她看慕梓寒的眼眸透露着一层说不尽的无端怪异。像是打量精怪似的。 慕梓寒被她看的发毛。 她提着一颗心,深知邵阳脾气古怪,又不好得罪。 毕竟……周璟死后,她仰仗的只有皇后和邵阳。 于是,小姑娘小步靠近。 想问,自己是哪里不妥。可檀口刚起,邵阳就往她嘴里塞了个核桃仁。 “行了行了,你也有。” 邵阳不想再看她那张肖似某人的脸:“都是一群来讨债的!” 慕梓寒咬着核桃仁,她不是很喜欢吃,但还是咽了下去。见邵阳对她没有敌意,索性将心放肚子里。 众大臣纷纷表示了对太子的关心,但又不敢多待,很快又告辞。 端漠皇看着虚弱的周璟,眸色沉沉,没有人能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是他儿子,他理应处置害他的人。可他除了是父亲,还是天子。 “你好生歇息,改日父皇再来看你。” 皇后擦了擦眼泪:“母后回宫了,眼瞅着婚期将至,宫里离不开人。” 周璟乖顺的笑:“父皇母后慢走。” 随着这些人的离开,屋内空了下来,伺候的奴才也一个个退下,屋内灯火摇曳,周璟嘴角的笑散了些许。 邵阳神色恍惚,突然出声讥讽:“你这太子当的委实憋屈。” “没法将熹洄千刀万剐,真是便宜他了。亏本宫还叫嚣着要让熹家上下付出代价。” “他们眼下就这般猖狂,以后还了得?也就你还眼巴巴的为他们说话,听皇姐一句劝,日后长点心吧!” 这是她能听的吗? 慕梓寒恨不得把耳朵给捂上。 周璟躺平身体。 “皇姐想要如何?” 他神色幽深,说出来的话却相当无害。 “父皇不会动熹家。” “孤是父皇从小带在身边教导的,二皇弟对政务却是生疏的很,更无功绩,孤去后,他封为太子,只怕无法让朝臣信服。” “熹老太爷到底留有威望,父皇还得靠着熹家给二皇弟当后盾。” 残酷的事实从他嘴里说出来,血淋淋的摆在所有人的眼前。 慕梓寒一字一字去分析,越听越心惊。 她垂着眼,巴巴看着榻上凄惨的男人。 周璟侧头看她。 “你怎么还不回去?” 不等慕梓寒回话,他温声道。 “算了,更深露重,夜已深路不好走,就留宿在公主府吧。” 邵阳连忙道:“我这就让人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不必。” 周璟:“她留在这里。” 说着,他低低道。 “不然,离得远了,怎么照顾孤?” 第70章 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 慕梓寒从未在外留宿过。 烛火一晃一晃的,她低头看绣花鞋。 “让车夫小心些,不会有事。” “殿下这里有太医,有喜公公,还有公主,既然脱离危险,那肯定不会再出事,我明儿一早过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1节 “今早出门的时候,阿兄脸色瞧着很差,不回去看一眼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很少拒绝周璟。 平时如何使唤她,小姑娘都乖的不行,在一旁端茶倒水,累的很了,她也是无辜的候在边上。温温柔柔的问 【殿下,我能休息一下吗。】 愈发让人想欺负。 这是第一次。 啊,小兔子没准急了也会咬人。 周璟止不住的想,慕梓寒生气那会是什么样子。 会哭吗? 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还是磕磕巴巴的抱怨。 周璟深深的凝视她。也知道女子留宿在外对名声不好。 “喜公公,送她回去。” 慕梓寒嘴角一弯:“谢殿下,明日一早,我给你送些梅花糕,我家厨子做的可好吃了。” 嗤。 出息了,还知道拿东西贿赂。 周璟垂着眼皮,等人走了,屈膝靠在床头。他嫌热掀开被褥,视线里多了只水滴状的玉石耳坠。 应该是拉着她上来睡觉时不小心落下的。 这段时日,她一直戴着,明明上回给她买了不少首饰,也没见她换。 他眯了眯眼,捡起来。 成色不算好,瞧着像是便宜的地摊货。指腹摸到凹凸不平处,那里好像刻着字。 周璟意外,拿到眼皮子底下细细的看。 是个‘窈’字。 别是她的小名。 寂七是这时候进来的,他恭敬的行礼:“爷,皇上回皇宫后,熹贵妃求见,在御书房待了一个时辰。圣旨已下,熹洄流放之地是东州。” 周璟下榻,在洗漱台停下,那里隔着一方铜镜。昏黄光线下,铜镜瞧着很是模糊。 他将耳坠送到耳垂上,没有耳洞,只能对着镜子照了照。比划了一下。 “孤好看吗?” 寂七习惯了殿下时不时都会发疯,他并无畏惧,配合的端详片刻。 “自然。” “殿下戴着定然比慕小姐戴着好看。” 周璟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幽怖笑声。他乐不可支,笑的身子弯曲。 却很快戛然而止。嗓音犹如淬了毒的冰冷。 “他们都盼着孤死。” 周璟对着光线拨动着耳坠:“你说,孤能轻易放过熹洄吗?” 寂七不敢揣度周璟的心思,连忙把头低下来。 “东洲是熹家的地盘!这是让他滚回自己窝里待着呢。” 周璟:“父皇对熹贵妃真是看重。” 他轻轻呢喃:“你说,他是看重熹贵妃的身份,还是她那张酷似她人的脸。”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吓得寂七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地上。 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周璟嗤笑一声。风轻云淡的动唇。 “恶心了皇姐数年。不必留活口。” “是,属下会在流放途中下手。” 绝不让熹洄有机会回东洲当土皇帝!不然,熹家指不定多猖狂。这得多膈应他们殿下! “不。” 灯光下,周璟的面容变的柔和。 他却阴冷冷道。 “死在东洲才有意思。” 这…… 寂七:…… 很好,不愧是你! 这种跑到别人家里杀人的事,只有你想的出来。 熹家上下还没来得及庆祝,就要办丧事了是吧。 周璟:“为难你了?” 寂七:“属下爱挑战!” ………… 慕梓寒回到锦园已经很晚了。 “哥哥还没睡?” 见屋内亮着灯,慕梓寒走进去,慕衍倚着窗,手里捏着本兵书。 阿无侯在一旁笑:“小姐没回来,少爷怎么放心歇下。” 慕衍朝慕梓寒招呼:“过来坐。” 慕梓寒在自己家中总要随性些,屋内燃着炭火,将她的脸熏的热气腾腾。她几步走近,眉眼弯弯的在边上坐下。 一手捧着慕衍递过来的热茶,凑近喝了几口。 “今日一事,我也听说了,可有吓着……” 慕衍的话在瞧见慕梓寒右侧空落落的耳垂上又咽了下去。 “你的坠子呢?” 慕梓寒茫然一瞬,抬手摸了摸。 没摸着。 她着急的站起来,就要去找。 可这会儿天还黑着,她愁着脸又坐下。 “今日去公主府时还没丢,我也没去别的地儿。” 不出意外的话,不在公主府,就是她回来的路上。 “丢了也无事,哥哥明日再给你做副新的。” “那不一样,那是哥哥当年征兵前给我做的耳环,我戴了这么多年,成亲那日也准备戴呢。” 慕衍问。 “殿下可还好?” “嗯。” 慕梓寒闷声闷气,明显心情低落。 “可我不太好。” 慕衍笑她:“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 回了自己的房间,慕梓寒将另一只耳坠取下,很是珍惜的找了个匣子放进去。 这一晚上她都睡得不踏实,早上醒来,顾不得吃早饭,就拉着暗香琥珀在小道上来回的找。 锦园没有,马车上没有,去了公主府找了一圈也是没有。 周璟不在屋里,慕梓寒寻过去的时候,他在水池边垂钓。 慕梓寒沮丧的坐下。 “殿下……” 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 “殿下,鱼烤好了,这次加了不少香料,您快尝尝。” 蒙时的声音由远及近。 空气里烤鱼的香味变的浓郁。 慕梓寒蹙眉。 “蒙太医,殿下身上有伤,怎么可以吃鱼?再则,早膳也不能吃油腻的吃食。” 蒙时没想到慕梓寒来的这么早。 不是,瞪他干吗?是周璟心血来潮要吃的! 周璟会怕伤口发炎吗? 不然,这个疯批能一早上起来钓鱼? 蒙时看向周璟,犹豫不决:“那……扔了?” “扔了多浪费。” 慕梓寒:“给我吧。” 她当着周璟的面咬了一口鱼肉。眼睛一亮。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2节 不等他夸,就听男人幽幽出声。 “你方才想问什么?” 慕梓寒细声细气问。 “殿下,您有瞧见我的耳坠吗?” 周璟看着慕梓寒吃着他辛辛苦苦钓上来的鱼。险些气笑。语气遗憾:“不!曾!” “那殿下……” 慕梓寒垂头丧气:“能再钓一尾鱼吗,这鱼个头小,不够吃。” 周璟:…… 这些时日,他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行啊,都会得寸进尺了。 第71章 慕衍出事 他们没在公主府待太久,周璟就要回澄园,邵阳见劝不动,又实在不放心,非要送他回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故意绕了一段路。途经熹府门口。 慕梓寒轻轻撩开一角车帘,探头出去看。 这会儿熹府门口热闹的很,熹洄被打了二十大板,半死不活的。这会儿被衙门的人抬回来。衣摆那处血淋淋的,所过之处都在滴血。 没瞧见熹老太爷。 门口只站了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位美少妇。 应该是熹洄的爹娘。 “洄儿,怎么伤成这样!” 衙门官吏放下人就走。 熹家主母泪眼婆娑,险些晕厥。她一把攥住丈夫的袖子质问。 “你不是说出面打点了吗,和我保证不会有事,衙门的人怎么还敢用刑!” “好端端的遭了这种祸事,到现在你和娘娘竟然连凶手都抓不到!往前我还以为你们兄妹多厉害,却不想竟连人都护不住!” “洄儿自幼没吃过苦,别说伤着,就连掉一根头发我都难受,明日他就要去东洲了,这个这样上路,您让我如何怎能放心?” 眼瞅着这对夫妻为此争执。 慕梓寒冷漠的放下帘子。她坐姿端正,两手压在膝盖上。脸色有些臭。 周璟翻着书,抽空看她一眼:“怎么了?” “熹家人真是贪得无厌。那熹洄不过是受点皮外伤,听着口气,他们是恨不得将二十板子也给免了。” 别说什么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这不是还吊着一条命吗。 慕梓寒心里不舒坦,实在为周璟鸣不平。 小姑娘愿意站在他这边,周璟还是很乐意的。 他幽幽出声:“你也许不知,这皇亲国戚或是显赫世家私下专门会养一些行刑的人。有些伤看似打的严重,往往没伤筋动骨,有些瞧着无事,只怕不过一个时辰,就能疼的死去。” “更别提衙门。” 慕梓寒蹙眉:“那熹洄的伤也有猫腻?可瞧他那个样子唇都发白了,又实在不像。” “他们倒想。熹洄之父昨夜出面,的确欲买通衙门的人。” 周璟微笑:“花了不少银子,一层一层的往上贿赂。” 只可惜刑部管辖衙门,刑部尚书是他的人,熹家的如意算盘当然只能落空。 银子衙门没少收,就是没办事。熹家只能吃这哑巴亏。 慕梓寒闻言,心头如出了一口恶气:“那就好。” 她笑:“明日就要流放,熹洄这样子,只怕熬不了几日。” 周璟微微蹙眉:“不错。” 在慕梓寒的欢喜下,他把书一合,微微一叹。 “孤会进宫请求父皇,让熹洄养好了伤再上路。” 慕梓寒:??? 你再说一遍!! 都这样了,你还要帮他!!! “殿下!” 见她这样,周璟觉得有趣。小姑娘脸颊气鼓鼓,让人想戳。 他跟朵善解人意的白莲花似的,谈吐慢悠悠的,浑身上下发着圣洁的光芒,耀眼夺目,虚弱道:“这事说到底都是因孤而起,到底是一条人命,孤如何能袖手旁观。” 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外面的喜公公听了个真切,他撩起宽大的袖子擦了擦眼泪。 “咱们殿下真是仁厚。” 寂七:…… 你信不信,殿下是想养肥了再宰。 邵阳默默剥着核桃,剥了满满一盘,送到周璟面前。 “多吃些。” 周璟微笑:“多谢皇姐。” 他捡起一颗,却是送到慕梓寒唇瓣。 慕梓寒下意识张嘴咬住。 邵阳冷笑:“给你剥的,你转头给别人吃?” “本宫……” 她气炸了,可看慕梓寒因为她的出声,眼角流露惶恐之色,像个迷失荒岭的无辜小鹿,她咬牙切齿。 “行,本宫给她也剥一盘。” 你们夫妻二人都长长心眼和脑子! 澄园门口摆着好几个施粥的摊位,这会儿排了长长的队。 周煜成功在周璟手里买了米,总算在京城各地开始布粥,但来澄园门口的流民却最多。 原因无他,太子这边的粥最浓稠。 “什么叫大方,这才是大方。” 端着碗的老妇人扯着嗓音道:“二皇子那边的粥我去瞧过了,清汤寡水,一碗里面几颗米都能数的过来。” “咱们这群人,家没了,饿着肚子一路乞讨过来,就盼着朝廷能管一管,皇上命二皇子出面布粥,这二皇子倒好,因为他的疏忽,米出了问题。愣是推迟好几日,要不是太子管着我们,又有不少达官显贵出面布粥,我们早就饿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是这样。” “当初三皇子也在,他的生母并不受宠,听说皇上也不太看重,但他还知道从府上将吃食全部拿出来救济,二皇子呢,这么大的事都能出错,可见他除了没本事,还没担当,就是会投胎。” 马车停下,周璟咳嗽着下马车。 人群一静,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生怕惊扰了这谪仙般的人物。 周璟半个身子压在慕梓寒身上,由她扶着回去。 澄府门前挂满大大小小的平安符,是这些流民得知周璟昏迷不醒,昨日成群结队去寺庙求的。 “大小姐。” 有人喘着气大步跑过来。 慕梓寒闻声看去。 是留在家里的暗香。她顿觉不安。 “怎么了,可是哥哥出了什么事?” 暗香急急道。 “邬县那边出了事,少爷听了消息后吐了血就晕了过去。瞧着怕是快不好了。府上已乱成一团。” 邬县,是外祖一家的住址。 慕梓寒脸色大变。什么也顾不得了,将身边的周璟推到寂七身上,转头就要回锦园。 她双目晕眩,耳边嗡嗡响。 不敢多想。 无人瞧见,邵阳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 都说了,不该回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那个人都放下了,她绝不能原地踏步。 可身子完全不由她控制。 她攥住慕梓寒的手。 “坐马车一个时辰,哪有骑马快。” 慕梓寒快哭了:“我不会骑马。” “本宫会。” 邵阳听到自己用自以为无所谓的语气道:“你哥哥人并不讨喜,可本宫看在你的份上,还是愿意送你回去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3节 第72章 公主身份尊贵,定能觅得良人 慕梓寒和邵阳赶往锦园,一起走的还有蒙时。 周璟缓缓站直身子,他嫌寂七身上骨头硬,抬步朝里走去。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还以为她多在意孤呢。听到慕衍出事,就把孤撂一旁走了。” 很快,他忍不住翘了翘唇瓣。 “如果慕衍没了,估摸着就是最后一回了。” 慕衍死后,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 小姑娘再也不会为了别人分神,满心满眼只会是他。 那应该会很有趣。 “爷,长兄如父,慕将军要是出事,慕小姐若要守孝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怕会误了婚期。” “也不太吉利。” 周璟脚步一顿。 “是吗?” 他似笑非笑:“你想让孤去救他?” 寂七连忙把头埋低,不敢多言。 周璟慢悠悠吃着手里的核桃,像是吃人骨头似的,咬的嘎滋嘎滋的响。 这边,马蹄踏雪,在锦园门口停下。 眼瞅着慕梓寒和蒙时朝慕衍的院子跑去,邵阳却对着门口两座石狮子出神。 也不知她站了多久,牵着马就要走。可走了一半,发泄的跺了跺脚,转身大步入府。 慕衍的情况的确很不好,慕梓寒到时已经人已经面色发青,她浑身的血冷凝,踉踉跄跄跑上前,双目放空。 “哥哥。” 先是很轻很轻的呢喃。 然后女子的啜泣声可闻,她捂着嘴哭的无助,嗓音变的哽咽。 “哥哥。” 阿无:“少爷是看了信后,气急攻心所致。” “这世上,少爷最放心不下的除了小姐,就是邬县那边了。” 这些年,慕衍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去两个老人面前磕个头。 断了联系这么多年,慕衍花了很大的心血去找。得知柳家地址后,却因为身体缘故,无法前去认亲,只能一拖再拖。 他和慕梓寒自身难保,又如何能照顾到千里之外的外祖一家。 柳家二老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先夫人柳氏,儿子是柳氏的哥哥。 单看慕梓寒和慕衍的长相,就能知道柳家子嗣容貌不会差。。 他们的舅舅柳岩膝下有一女,生的貌美,柳家是家中遭难,南迁去邬县的,在邬县只是外来户,再寻常不过的人家,并无根基。 邬县的县令贪恋美色,看上了柳家女,仗着权势非要强纳她为妾。 在小小的县城里头,山高水远的,县令就是土皇帝。 阿无说:“表姑娘早就许了人家,好好的姻缘,柳家自然不愿,县令蛮横惯了,当场就抢,一阵推搡中,柳老太爷被县令家的奴仆推倒在地,脑袋磕到了锄头上,当场毙命。” 他红了眼睛:“少爷晕去后,能请的大夫都请了,可他们都摇摇头让准备后事。” 慕梓寒眼前一黑。 她大声斥责:“你胡说!” “哥哥他不会有事!” “这么多年,他都挺过来了,怎么我今天出门,一眨眼的功夫就说不行了?他昨儿说了,还要给我再做一副耳坠,哥哥从来都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再说了……再说了他最宝贝鬼工球都没刻完呢!” “也不知道送谁,连我都不让碰。” 说完,她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蒙太医,我哥哥没事,对不对。” 蒙时从进屋后就心下一咯噔。暗叫坏了,等他把完脉后眉头更是紧的压出两条褶皱。 他也压死了慕梓寒最后一根稻草。 “怪我医术不精。” 这一句话,彻底宣判了死刑。 慕衍做了长长一个梦。 少女金银珠翠于一身。死死攥着他的衣领,眼角通红。 “父皇为你我赐婚,为何不应?” 他虚弱的站不起身,为端漠皇挡了一剑后浑身都疼。可看邵阳哭,他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不就是中毒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治不好你是那些御医没本事,慕衍,你现在反悔我就不和你计较。” “公主自重。” 邵阳多骄傲的人啊,眼泪砸到慕衍手背,灼热的他浑身紧绷。 “是你先招惹我的!混蛋!你之前说心悦我,难不成是假的吗?” 一字一字如刀割。 慕衍一副残体,如何愿意耽误她。 “是我之过。之前对公主多有冒犯。” 他微笑的一根一根掰开她纤细白嫩的手。不敢看她,只能颤着嗓音。 “公主身份尊贵,定能觅得良人。” ………… 屋内一片死寂,这时候周璟从外头懒懒散散的走进来。 视线从角落上怔神的邵阳漫不经心的落在跪在床前压抑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着的慕梓寒身上。 他慢条斯理的走上前,抬手探了探慕衍的鼻息。 还有气。 不过也快没了。 慕梓寒死死咬着下唇,浑然不知痛般。她的眼泪晶莹剔透,止不住一颗又一颗的滚落。像是天都要塌了。 周璟想过,她长的不错,哭起来肯定好看,可真的见了,又浑身不得劲。 尤其小姑娘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即将丢了最宝贝的物件的小可怜。 “殿下。” 慕梓寒察觉身边多了个人。 她的唇一张一合的,鼻音重的厉害,呜咽着:“我要没哥哥了。” 哦,恭喜? 小姑娘要是听了这话,只怕哭的更厉害。 周璟嗤笑一声,真是欠你的。 “有刀吗?” 蒙时一个激灵。 “殿下,您千万别冲动。” “我知道长痛不不如短痛,你可不能因为慕将军现在及时没有见阎王,就给他补一刀吧!” 周璟不想理这个傻子。 他从慕梓寒发间抽出簪子,比划了一下,柄端呈锥状,倒是锋利。 男人在右手腕上划了一下,刮开血肉时,他眼皮也没动一下。捏住慕衍的下颌,强迫他张嘴,涓涓往外冒的血流下去。 速度快的让屋内的人忘了阻拦。 周璟没小气,估摸着喂了一碗血。 慕衍脉搏的变化让蒙时的认知被颠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璟涂了粉的脸上,愈发苍白,这次是真的。 可他压根没当回事。甚至没有及时去包扎,任由他流着。见慕梓寒眼角还挂着泪,抬手用指腹给她擦去。 “好了,死不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一点也不温柔。 可有些时候,温柔是能被对比出来的。 比如,他看向寻求答案的蒙时,语气鄙夷冷戾。 “废物!” 第73章 想好如何补偿孤了吗? 锦园坐落于较为偏僻的巷内,周围枝叶繁茂,不过院内有棵光秃秃的柿子树,上头还堆着积雪。 刚搬进来时,为了添喜气,慕梓寒特地在枝丫上挂了一个又一个不及巴掌大小的小灯笼。 这几日天都没有放晴,不是下雨就是下雪。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4节 在周璟进来时,除了阿无,寂七就将屋内的暗香和琥珀请了出去。 慕衍依旧昏迷,但情况已然好转,这一变化,让邵阳心下如何大骇不提,她压抑着情绪冷冷道。 “今日一事,管好你们的嘴,但凡此事向外透露半分,本宫绝不放过!” 此言一出,蒙时再不敢多问。 有些事,既然不是他能窥探的,即便再好奇,也得清楚一点: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他收起惊讶之色,连忙不敢分神。给慕衍施针。 阿无喜极而泣,跪下咚咚咚磕头:“是。公主放心,小的定会守口如瓶。” 反观邵阳如临大敌,周璟却毫无顾忌。 他丝毫不怕身上的秘密被人发现,别说屋内都是自己人,就算周煜在这里,他要割腕谁也拦不住。 他低垂着眼,神色倦怠,慕梓寒半蹲在他身前,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又用纱布缠上。 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毫无疑问,周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怒拔九尺高。 虽然不明白他的血为何能救命,可他刚刚下手的速度快准狠,就像切豆腐一样。 她一惯很有分寸。 尤其周璟昨日刚死里逃生,今日不顾身体都要救哥哥,这份恩情,慕梓寒能记一辈子。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 她虔诚的用绷带周璟打了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娘们兮兮的,周璟觉得特别丑。 偏偏,小姑娘讨好的朝他笑:“殿下,好看吗?” 周璟嗤笑:“……好看死了。” 慕梓寒细声细气,因为哭过这会儿鼻音重,说出来的话像是撒娇。 “流了这么多血,我给殿下炖只乌鸡补补身体,炖鸡的法子是跟之前府上姨娘学的。午膳您在这里吃吧。” “下回不能这样了,下手太重了,要是再刺深一些,只怕血都不好止。” 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泪光盈盈说的严肃:“哥哥不好我悲痛欲绝,殿下要是因为救哥哥而伤了身体,我也会崩溃难受。” 倒不是白眼狼。 怎么会有人,说出来的话这般讨喜。 每一个字都是他爱听的。 周璟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这是第一次,感觉还不错。 他微微俯身:“愧疚?” 慕梓寒点点头。 “那想好如何补偿孤了吗?” 这倒是难到了慕梓寒。 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忙对着周璟表忠心发誓。 “殿下放心,日后我会安守本分,您离世后,我也绝对不会背叛您,去对别的男子动情。” “如若有了孩子,我会尽心教导,没有孩子,我会日日缅怀殿下。” “每日都给你抄写经文,烧了送去阎王殿,愿您来时投胎个好人家。” 周璟:…… 你还是闭嘴吧。 邵阳如今可没心思看这对未婚小夫妻你侬我侬,她的眉越发皱的厉害。 弟控的她冷冷道。 “周璟,你给我出来。” 周璟也不意外,他擦去簪子上的血,又给慕梓寒戴好,这才起身。 猛的站起来,一阵晕眩,周璟身子晃了晃。 慕梓寒就要去扶。 邵阳却是震怒:“既然会逞强,就让他自己走!” 周璟轻笑。 “皇姐可别吓着她。” 两人去了隔壁厢房。邵阳重重锁上门,确保周边无人耳目,她呼吸急促,却还不忘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周璟回应,她就皱着眉道:“皇姐知道你一切以救人为先,可今日之事,我不想再见第二回 。” 即便……那个人是慕衍。 “要是旁人知道这件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三十年前药王谷的事,想必你比我清楚。” 药王谷一向神秘,里面的人从不与外界来往,可世人却对药王谷疯狂热衷。 原因无他,药王谷养着一群药人, 药人药人,顾名思义,这些人的血肉能入药。就和戏文里面的唐僧肉无异,传言吃上一口百病消除。 “药山谷满山都是毒物,多少人前仆后继去,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三十年前却一夜之间,药王谷被熊熊烈火烧的一寸不留。” 那些清高自持的世家贵族,齐齐出动,将逃亡还活着的药人追捕。 为的是什么,不用说也知道。 更有甚者,两家瓜分一个药人,不顾体面,大打出手。 邵阳说到这里,眉眼间流露出恶心之色,完全没有察觉她提及此事后,周璟身体的紧绷。 “皇宫也暗中豢养药人,就被先皇关在囚牢中,被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浑身上下的没有一块好肉。听说死前还被吸干最后一滴血,只留一副枯骨。” 那段时日,先皇隔三差五就要喝一碗血才能入睡。 她越说越反呕。 “人心难测,便是身边亲近的人也不能信,父皇他也不见得多坦荡。他身上背的血债只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如今,世上再无药人,他是慈父,要是得知你的血能……,什么骨肉至亲,小璟,你焉知他会不会对你动手?” “更别提那些虚伪的世家。” 周璟神色有过片刻恍惚。 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可他不能告诉邵阳。 什么药王谷,什么药人。 他周璟,生下来就背负着血海深仇。 有的事见不得天日,等时机成熟,他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将所有人丑恶的嘴脸暴露在太阳底下无处遁寻。 时间总会站出来批判。 “我不知你和药王谷幸存下来的人是否有别的牵扯,这些皇姐不管,可和你说的,听见了没?” “从今往后,不准再暴露。” 周璟被她这么一吼,眸色化为柔软。 只是他的嗓音格外嘶哑。 “听阿姐的。” 眼见着邵阳脸色转好,周璟又低低道。 “要不是慕梓寒,孤才不会出手。” 周璟却笑了起来:“他敢拒绝皇姐,害你伤心流泪,死了也应该。” 第74章 晕船投喂 慕衍醒了。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喝了汤药明显精神不济。却还是强撑着身体将信给慕梓寒。 身子半靠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因为俊美,头发披散,倒像是个病美人。 许是魔障了,在他意识薄弱时,竟然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她定然是恨透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此处。 慕衍苦笑。 有的人,他用了三年,没能忘记,不去念反倒愈发刻骨铭心。 他现在疲乏不堪说话很艰难,声音轻不可闻。 “舅舅舅母老实本分,外祖母身子骨弱,表妹又被畜生惦记,柳家在邬县只怕寸步难行。若外祖没事,我还能请之前跟随我的副将出面过去跑一趟,料理此事。可如今……外祖的后事,你我兄妹总要有一人去祭奠。” “只是再过半月,你就要嫁入东宫,思来想去,你留在京城准备婚事,我去邬县。” 慕梓寒不愿。 “哥哥这样,我如何放心。路途漫漫,你的身体熬不住。” 她擦了擦眼泪:“说句不孝的话,外祖我从未见过,我由衷敬重他老人家。可……可若论轻重,在我心中谁也比不上哥哥。” “又说孩子话。” 慕衍摸了摸她的脸以做安抚:“是哥哥吓着你了。” “可阿娘生前最遗憾的就是无法孝敬二老。” 他笑容破碎:“总不能也成了我的遗憾。”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5节 慕梓寒把头埋到他胸前,死死攥着慕衍的衣领。她到现在还存着不真实感, 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可比在周璟面前哭的还委屈。 “我代哥哥去。” “你不会骑马,来回路程只怕要半月,或者更久,眼瞅着十六日后是婚期,你若去了,定然无法及时回来。” 慕梓寒这次很倔:“柳家出了这件事,只怕不愿再待在邬县,若她们愿意,我定将长辈们都请来,咱们这个宅子大,住得下。” “哥哥在家养好身子,回头在外祖牌位前磕头也是敬孝,他老人家定然不会怪罪。” 慕衍也清楚慕梓寒所言,他去的话,途中如果出事,那绝对是添乱:“可你若赶不回来,后果……” “那我去求殿下,他是最好说话的人。” 最好说话的人这会儿从外面进来。 “这有什么难的。” 周璟自以为很体贴:“推迟婚期不就行了。” 反正他也不在意。 慕梓寒眸光一亮:“真……真的吗?” 周璟还挺喜欢在她面前当白莲花的:“孤为了你这就进宫让钦天监改婚期。”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慕衍倏然抬头,去看周璟身后的人。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生怕又是梦境,醒来后,她又要消失。 邵阳还是老样子,她内心的慌乱无人可知,可面上呈现出来的贵气却无人匹敌。 公主下巴一抬,笑的语气玩味:“呦。” “慕将军命可真大。” 慕衍眸光一颤,他收好所有情绪,仍旧公子如玉。 “托公主的福。” 说完,他狼狈的收回视线,指尖蹭了蹭趴在他身边慕梓寒红肿的眼,无奈的哄。 “祖宗,都水漫金山了。” ………… “先走五日陆路,再行一日水路,孤以安排妥当,也早就传令下去进行疏通。其中途径八大关卡,无需检查身份,那边会直接放行,途中不耽搁。日夜兼行,来回只需十十二日,来得及。” 京城里可遇不可求的汗血宝马被周璟搞到手三匹,共同发力,速度跟起飞一样。 出发前,慕梓寒向周璟借人。 凶神恶煞点的,最好能有本事彻底唬住县令的。 周璟微笑:“有谁比孤还要合适吗?” 他只要一亮令牌,什么狗屁县令都得跪下哭着喊我错了。 周璟早就在京城待腻了,含情脉脉的告诉慕梓寒:“你的外祖就是孤的外祖,你又从未出过京城,孤不放心,自要一同前往。” 慕梓寒刚要说,你的身体不比慕衍好哪里去。 你要有自知之明!! 谁料蒙时承受着压力,瑟瑟发抖道:“殿下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总比整日待在府上强。” 于是,慕梓寒和周璟出发了。 路上,慕梓寒生怕着娇弱太子磕了碰了,在马车上垫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毛毯,随便怎么颠簸,都不会扯到伤口。 受邵阳嘱托,她一天剥三盘核桃,眼巴巴的看着周璟吃下。 她现在不抄佛经了,开始给周璟念书。 周璟躺着,张张嘴,茶,点心就被喂养。甚至吃的葡萄,小姑娘都给剥皮去籽。 寂七驾马,他就看着自己的主子,无情压榨慕小姐。 每次慕小姐觉得殿下懒的时候,殿下也不说话,只要一皱眉,捂一捂身上伤口,慕小姐连忙道歉,愈发照顾体贴。 第一天赶路赶路赶路。 第二天赶路赶路赶路。 …… 最后从马车下来,换成了船。 湖面波光粼粼,船桨划水。 越靠近邬县,慕梓寒愈发愁容。 有重逢的情怯,更多的是为外祖父伤怀。 然后……她晕船了。 吐了又吐。 又发了烧,额头烫的不行。 可即便如此,她吃了药后躺在船舱休息时还不忘强撑着难受要爬起来给周璟剥核桃!!! 周璟:…… 小姑娘恹恹的,有气无力的样子,瞧着怪让人心疼。 他把人按下。 “不必剥了。” 慕梓寒又重新爬起来:“茶还没沏,寂七泡的殿下肯定嫌没有我泡的好。” 周璟再度把她按下。 慕梓寒心心念念:“今日的葡萄还没给殿下洗。” 啧!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都这样了还惦记他! 周璟很受用。 但他还不至于现在都要欺负她。 “孤不吃。” 甚至,周璟金玉良言说:“你且休息,等明儿一早就到了。不用担心别的,有孤在,不会出事。” 小姑娘脸红扑扑的,明显烧糊涂了。 也许心里憋着事,也许实在不舒服,她迷迷糊糊抱着周璟的手臂,死活不撒手。一会儿叫哥哥,一会儿叫殿下。 最近的她很爱哭,就像这会儿,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周璟的袖子擦眼泪。嘴巴一瘪。 “可是……” 她还挺委屈。 “可是……我想吃。” 也不顾周璟的脸色多难看,小姑娘哼哼唧唧一番,朝他张了张嘴。 “……啊。” 等待投喂。 第75章 欺负亲吻 都是报应。 周璟怎么愿意惯着她! 要是慕梓寒在他身上得了甜头,往后岂不是要爬到他头上! 他沉着脸,把手抽回来,大步出了船舱。 江面映着山的倒影,层层叠嶂依稀可见肥美的鱼儿悠哉的跳出水面,这里明显风景极好。 这是,远离京城,地处越偏僻,就有更多的贪官污吏,行刁蛮之事。 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 周璟似想到了什么,眼底阴霾浓的散不开。 “爷,跟踪我们的眼线还未撤走。” 寂七这时候过来禀报。 从他们出京城时,就察觉一直有人鬼鬼祟祟跟踪。此人内力高深莫测,可到底不及寂七,更别说是周璟了。 但寂七一直没在人前展示过他的实力,外人都以为他是伺候周璟的寻常奴才。 寂七很愤怒,在他看来,就应该把人揪出来杀了,让算计爷的人看看,他们殿下不是好惹的! “你说这背后之人和先前利用神似禁藤却是断鼎下毒的人可有关联?” 反观寂七的情绪不稳定,周璟却饶有兴致的问。 说吧,他嗤笑一声。 “不过是离京一趟,背后的人就这般不放心孤。” 这是怕他的伤是假的?还是担心他出门掩耳盗铃私下会有什么动作。 这些年,他一直以良善仁德示人,却还是被当成劲敌,周璟为此很困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6节 “可要属下……” 寂七做了个杀的动作。 “不必,让他跟着。” 周璟:“这不是很有意思吗?敌在暗我们在明。” 谁算计谁还说不准呢。 “他跋山涉水还要提防被我们察觉。跟了一路又能取得什么情报?” “是孤对以后的太子妃过于看重非要跟随,还是在外人眼前孤的伤有假?” 寂七:…… 看重不见得。 伤…… 周璟平时伪装的多敬业,他还能不知道吗! 只要周璟愿意,谁还能看出猫腻。 砰的一声响。 是船舱那边发出的动静。 周璟蹙眉,正要吩咐寂七进去伺候,可没等他命令,自己就走了进去。 慕梓寒那娇滴滴的模样,他还真不想让别人瞧见。没有情爱,可男人的占有欲他只会比别人多。 他第一次后悔,没有让她的婢女一同前往。 以至于此刻要伺候她。 现在的他哪里知道,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产生占有欲,那注定,他迟早会动情。 小姑娘从小塌上滚了下来。 她茫然的坐在地上,发髻乱了,衣服也皱巴巴的。 平时她虽不注意妆容打扮,可每次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样倒是少见。 她显然摔傻了。 小脸嫩生生的,又是难受,又是茫然,眼角还有先前的泪痕。 周璟走过去,捧住她的脸。又好笑又好气。 “嗤。” “你可真厉害。” 他才出去多久啊,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慕梓寒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夸她。 她一直懂礼貌,眼前的人重叠迷糊,她一时间没分辨出是谁,但还是没有吝啬。朝他甜甜一笑。 本来就生的貌美,这么一笑愈发楚楚动人。 葡萄还是没吃上,不过周璟直直盯着她许久,神色化为晦暗,喉结滚动。将人抱了起来,重新放到小榻上。 他也跟着躺了上去,侧身躺着。 不得不承认,他贪恋小姑娘身上的甜香味。她的腰又细又软,他毫无顾忌又往怀里带了带,让她贴他身上。 慕梓寒很快睡去,周璟阖眼假寐。 时间流逝。 落日的余晖撒在江面,天空卷起大片大片绵白的云。 船舱内还没来得及点灯,有点暗。 怀里人儿的体温却一直往上飙升。周璟探了探她的体温。神色微凝。 他弯身大步出去:“退烧药。” 寂七闻言为难:“爷,这次出门,蒙时被留在锦园照顾慕将军,我们并未来得及备药。” 都是粗人,平时皮糙肉厚的,哪里需要那些。 慕梓寒中午吃的药,那还是在边疆没回京城前,手下的人感染了风寒,寂七从军医那边要的,就剩下这么一颗。 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要是几日前,他们驾马车行驶,还方便沿途去找医馆,可如今走的是江面,一眼望不到尽头。 “最近的港口过去要多远?” 早点靠岸停下,总不能让人烧坏了。 寂七估计:“那得往回走,应该要两个时辰。” 太久了。 周璟眸色渐沉。 “属下这就掉头。” “不必了。” 留下一句情绪莫名的话,周璟重新入了船舱。 点灯。 小姑娘脸红的艳如朝霞。 周璟坐在塌前,低嘲:“真是欠你们兄妹的。” 他面无表情,指尖刚触上手腕那丑不拉叽的蝴蝶结,一顿,许是瞧顺眼了,竟然舍不得拆开,换了方向取过削水果的刀,对着食指指腹划去,喂到慕梓寒唇瓣。 也许真的渴了,她下意识吞咽,含住他的手指,周璟浑身僵硬。 很快,漂亮的脸蛋皱巴巴的,又给吐了出来。 周璟沉默。 嫌血腥味难吃是吧。 先帝可是吃了人血,肉,最后连骨头都没放过呢。 他的血,可比那些药人的要精贵许多。 这也是,他每次受伤,为何伤口恢复速度惊人,他还得一直吃相斥的药,让自己迟迟不好的缘由。 不过,这都是周璟最不愿提及的事。什么药山谷,那是他的禁忌。 他眸色冷冷,挤出血滴到她嘴里。 还不得慕梓寒抗拒推搡,就被人冷漠的堵住,逼着她吞咽。 女子的唇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舌,尖相触的那一刹那,周璟浑身战栗,全身酥麻。可他又实在没有经验,这也是周璟第一次和女子这般亲昵。 一时间,他竟然忘了初衷,顺着本能搂过细腰,按回她后退的脑袋,去勾缠。 动作莽撞,唇齿相磕。 她不舒服,女子的力道又如何能敌的过男子,嘤嘤哭了起来。 周璟浑身僵硬,思绪如潮倏然放下她。 小姑娘还睡着,但唇被吮的红肿。发髻比先前还要乱,衣领敞开,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不知何时崩坏掉在地上。 像是事后被狠狠欺负一般。 他也的确欺负他。 周璟面色变化多端。可那滑腻甜软的触感却让人回味。他不敢多看,狼狈的逃离现场。 第76章 抵达:你拿什么和人拼命 慕梓寒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烧彻底退下,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的不行。条件有限,她收拾妥当,出了船舱。 寂七已经在生火煮粥了。 不知怎么了,舌根有点疼。 慕梓寒扯着帕子,她显然清楚自个儿每次生病,是什么德行,丝毫没有将她身上的异样和周璟扯上关联。 也不知道她昨天闹没闹。 她清醒时都是温柔端庄的,缓步来至周璟身侧。 “昨夜给殿下添乱了。”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头发梳了漂亮的发髻,周璟的视线却落到女子唇瓣。 水润诱人。 让人容易产生荒诞的想法 比如……还不够。 该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亲。 周璟狠狠拧眉,周身温度往下降。情绪说来就来,却无法得到纾解。 他想让慕梓寒离他远点。 挨太近了! 让他心烦。 可不等他出声,慕梓寒就转头走了。 看她走的干脆,周璟又开始气不顺。 就连他都不知,他纠结的到底是什么。 可很快,小姑娘端着两碗煮好的粥过来,一碗给周璟,一碗自己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7节 她还寻来椅子,就在男人边上紧挨着坐着。 周璟:…… 黏人! 粥很烫,慕梓寒打算晚些吃,于是她又开始剥核桃。 不知为何,今日的周璟很古怪。 每当船晃动,她往他身上贴近时,周璟总是如遭大敌。除此之外,视线时不时往她身上瞥。 慕梓寒都要以为,她是个脏东西了 “殿下,我们快到了吗?” “半个时辰就能靠岸。” “下码头离邬县远吗?” “不远,只是交通不便。” 慕梓寒点头,她张嘴还要说话。 被人打断。 太子殿下幽幽:“你问题很多!” ………… 柳家是外来户,房子坐落于邬县往西。 这里的百姓大多都不富裕,每年田地的赋税都往上涨,县令老爷胆大包天还要多收一层,往自己口袋放。老百姓的日子被欺压的艰难。 但耐不住柳家儿子有出息,在县里当了酒楼的算账先生,温饱不是问题。 柳家人和善,这些年从未和邻居闹过红脸。每家有了困难,柳老太爷总会相帮。 可如今柳老太爷死了,却没一人敢登柳家的门。 一群人围在巷口。 “谁敢去哭丧,柳家得罪的可是县老爷。” “要我说,柳家人实在犟的很,县老爷看上莺莺这个孩子,那是她的福气,若是老老实实把人送过去,没激怒县令,柳老太爷怎么可能会死?” “你这话不对,莺莺可是有未婚夫的,哪有好好的正房娘子不当,转头给人当妾的。” “妾怎么了?县令老爷的妾可是能穿金戴银的。” 胖妇人身上粗布衣服带着补丁:“换成是我,我可是一万个愿意,只恨县令没看上我家招娣。” “呸,你家招娣又黑又瘦,哪里能和莺莺比。咱们邬县就没一个姑娘样貌比得过她。柳家就这么一个小辈,瞧着怪可怜的。” 胖妇人可不爱听这话。 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她家和柳家紧挨着,每次柳家吃肉,她只能闻着肉香吃咸菜,让她怎能不恨! 上回她男人断了腿,柳家那边二话不说借了钱让她看病,别人会感激,可她不会。 这钱不还是要还的!柳家又不是送她家的! 她是白眼狼,反正就是见不得柳家好。 “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柳老太除了柳岩这个儿子,还有个女儿。” 众人惊讶:“从没见过,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们。我有次听莺莺娘说了,莺莺长的就像她小姑。” “那个女儿为了一个穷书生,可是和柳家断绝往来的,不孝的很。柳家这些年一直想找人呢,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找的到。” 胖妇人说的很得意:“找到又能怎么办,要我看要是那女儿嫁得好,只要不是死了瘫了,肯定回来显摆了。想来日子过的也艰难,没脸没回呢,难不成还能盼着救他们一家人出水深火热?” “见了县令还不得老老实实跪下来,磕个响头喊句青天大老爷。” 就在这时,有人高傲的走过来‘砰砰砰’敲起来柳家紧闭的大门。 那是刘县令府上的管家,他身后跟着一群提着聘礼的小厮。 屋内。 柳莺莺被柳太夫人紧紧抱在怀里。边上的站的一对愁容的中年夫妻。 边上摆着一副棺材,他们身上披麻戴孝。 刘府管家的声音传来:“柳姨娘,你不开门可以,聘礼小的可就放在门口了。等你过门,给老爷添个大胖小子,以后有泼天的富贵等着。” 闻言,最老实不过的柳岩被逼的怒气冲冲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我和他们拼了!” “站住。” 柳老太把人喊住。 男人死了,她眼睛都要哭瞎了。偏偏没有王法,杀人偿命,他们报官无门,连含冤的地方都没。 谁让刘县令就是官。 可她不能倒下,怀里的莺莺可是他和老头的心肝。怎么能让她出事。 “你拿什么和别人拼命?你爹已经死了,你要是出事,我们这娘仨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柳岩的妻子王氏掩面而泣。 柳家的天已经塌了。 刘管家听到里面的动静,当下气恼:“我们老爷看上你家女儿,特地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不要给脸不要脸!” “乖乖顺从,这好处只多不少,我们老爷心善,想结亲可不想结仇。” “再给你们三日的时间,我们过来接人。希望柳姨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然……” 他嗓音突然拔高,说出来的话刻薄又毒辣。 “还是说,你家是还想再死一个吗?” 说完,他一脚踢在门上,震的天响,骂着脏话离开。 柳莺莺浑身一颤,她死死攥紧柳老太的衣摆。 “奶。” 柳老太用粗糙带茧的手,摸了摸孙女的脸蛋。 “莫怕,你娘刚生下你,奶就去庙前给你算过命,我家莺莺会一生顺遂,菩萨可不会骗人。”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 不是柳管家那种暴力敲打,而是小心翼翼的轻拍。 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 外面说话的是属于女子细声细气的嗓音,带着试探抚慰人心的温柔。 “请问,这是柳家吗?” 第77章 认亲 柳家众人面面相觑。 咯吱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细缝。柳岩双手抵着,短短几日,家中遭遇的事太多,人性多变,他总要升起防备。 透过细缝,没瞧见刘管家的身影,柳岩大松了口气。 往前,柳家人厚道,来往路过的人,都会进来讨杯热水喝,眼前人只怕也不例外。 柳岩嗓音低哑,拒绝人入内:“因遭变故,家中实在乱的很,暂不接待来客。” 说着,就要关门,慕梓寒连忙阻止他的动作。一手压着门。 眼前的人,对她来说,很陌生。 可血脉亲情,又让慕梓寒万般觉得亲切。 “我……” 她才刚说了一个字,柳岩也在这时看清了慕梓寒的脸。 他瞳孔骤缩,手上力道一松。 眼前的人和十多年前的记忆融合。 【哥哥,你今日出门可否偷偷给我带些粽子糖,娘不准我吃,可我这几日牙已经不疼了。】 【我就要嫁慕政,为何你们都瞧不起他?他虽然是穷书生,可胸有抱负,日后定然有出息。】 【什么不认我这个女儿,娘定然说的是气话,哥哥多帮我劝劝。】 家里常说,莺莺像她小姑,他也一直这般以为,可见了眼前的人,柳岩都要以为见到了当年的妹妹柳玉淑。 可显然,年纪不匹配。 “你……” 柳岩一眨不眨的看着,似怀念:“你娘是谁?” 慕梓寒眼一红:“舅舅。” “我是回来认亲的。” 闻言,柳岩又惊又喜,还局促。 “这……这……” 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柳老太久久不见柳岩回来,不放心的过来,絮絮叨叨说着她的打算:“我想过了,咱们夜里偷偷给你爹葬了。就快想法子离开邬县,当年逃荒那么艰难我们都活下来了,这一次不如也搏一搏。” 她憔悴道:“也不知道哪里能做假路引。娘知道在这方面弄虚作假被抓可是要吃牢饭的。可总比将咱们家如花似玉的女儿给那畜生做小好,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是能得上天乐意眷顾,就值!” “娘这把老骨头,只怕给你们添乱,就不跟你们走了,娘在这里陪着你爹,他啊,生前就离不开我,你就带着你媳妇和莺莺走,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8节 说完也不见柳岩有半点反应。 柳老太蹙眉:“和你说话呢,堵在门口做甚?” “娘!” 柳岩反应过来,将门彻底打开,让柳老太看清外面的人。 “小妹那边回来找了。” 柳老太错愕不已。 “外祖母。”慕梓寒撩起衣摆下跪,给她磕头。 柳岩连忙去扶。 “你这孩子。” 柳老太愣了半晌,几步跑过来,细细端详慕梓寒的脸。突然大哭。 没错,不会认错。 她手指颤抖的要摸慕梓寒的脸,可见她细皮嫩肉的又怕弄疼了她:“玉淑怎么没来?” “她好狠的心啊,当年说走就走。” 为此,她和柳老太爷吵了很多次。最后双双后悔,是话说的太重了,才让女儿彻底不回来了。 慕梓寒眼底暗淡,她说的很小声:“阿娘生我时难产,去了多年了。” 都说她是克星,是祸害,慕梓寒就怕柳家也怪罪。 她心里没底,说完这句话,甚至不敢去看柳家人的脸色。 柳老太呼吸一滞。 刚死了男人,如今又得知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疑给她灭顶打击。 慕梓寒以为的咒骂却没有。她等了许久,被人狠狠抱在怀里。 “孩子,那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吧。” 慕梓寒眼眶热热的。 柳老太又问她名字,年纪。 柳岩瞅见小巷口有人鬼鬼祟祟的朝这边看,念着人多眼杂,实在不是好事:“孩子回来是好事,快进来说话。” 柳老太也才反应过来。这附近只怕有不少刘县令的人盯梢呢。 慕梓寒貌美,要是再被惦记上可如何是好 她力气大,连忙把人拉进来,柳岩砰一声锁门。 慕梓寒满心满眼的就是柳家人,将小巷外马车上的男人忘了个彻底。 慕梓寒进去后,先是拜见了舅母,又见了柳莺莺,就被带着去柳老太爷棺材前。 她很虔诚的烧香磕头,将慕衍,还有阿娘的那份一并做了。 “你外祖父生前最挂念的就是你娘。” “当年要不是闹了饥荒,我们是绝对不会离家至此的,老头子就担心,他闺女哪日回来,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疼着。” “每年,他都要回去几趟,就盼着能得到你娘的信,却不想……” 柳老太说到伤心处:“你娘应该极怨我们吧。” 说着,她又急急的问:“你娘过的可还好?” 慕梓寒却是摇头。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道。 “不听父母言,娘后悔了。” 后悔不听父母劝阻,将一辈子赌在狼心狗肺的男人身上。 这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屋内所有人都沉寂下来。 直到外头的说话声打破了平静。 “诶呦,这县令可真大方。” 胖妇人和别人说完闲话后,羡慕的凑过来:“怎么还摆在外头,这足有十担聘礼了,将路都给堵了。这么豪气的女婿可不多见!” 她扯着嗓音,也不管说的话多讨人嫌:“莺莺他爹,你家要是放不下,不如先放我家。” 她的算盘打的叮当响,贪婪的伸手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瞧瞧,这可是一对金镯子呢! 哎呦,这布料子她都不敢摸,又滑又顺,生怕给她牵出丝来。 方才刘管家可是给了她一两银子,让她帮忙劝呢,事成之后,还要再给五两。 真是发财了。 她眼珠子一转。 “我知道,当年莺莺娘生莺莺时,落下了病根,这么些年肚子都没动静,你们全家把莺莺这个独苗捧在掌心疼。” “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能留她多久?” “咱们乡里乡亲的,我可都是为了你们柳家好,不如从刘县令那里得了一笔钱,出了邬县,去京城找厉害的大夫瞧瞧,没准还能再怀上一个。” 柳老太气的大骂。 “滚,我家不卖女儿!” 第78章 放心,孤不舍得怨你 眼下,的确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柳老太瞧着眼前娇滴滴的女孩,心下悲恸。她不能想象要是没出事,一家团圆该有多好。 可偏偏如今是多事之秋。 梓寒的容貌远胜莺莺。 如果生在达官显贵家里是锦上添花,在寻常老百姓这里却是灾难。 她更不敢让慕梓寒留在此处。 “孩子,外祖母不瞒你……” 她三言两语交代了处境。 “家里实在怕连累了你。” “外祖母。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慕梓寒说话温声细语的,很能抚慰人心。 她在来的路上,就打听过了。 “那刘幺年五十七,肥胖如猪,家中妻妾无数。多数都是他看上眼强抢回去的。” 不少人家像柳家一样家破人亡。 可没有人敢和刘幺抗衡。 “一个地方县令,撑死不过七品,还不至于能将天给掀翻了。” 你这话说的……很吹牛了。 所有人沉默下来,可见慕梓寒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门外的讨人嫌的胖妇人还没走。 见迟迟不得回应,她开始拍门。 “柳家老太太,前头我说的话你可听见了?咱们都是乡下人,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你们何至于如此看重?” “是,莺莺是有未婚夫。可出了事后,那许家可出面了?往日千好万好,如今人家只怕巴不得和你们撇清关系,那许家二郎是读书人,哪有通天的本事敢和县老爷抢人?” 柳莺莺失望不语。 胖妇人还要说话,门突然被打开。 是慕梓寒冷若冰霜的脸。 小姑娘每次冷脸都挺唬人的,这次也不例外。 “说够了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狗犬吠不止呢。” 胖妇人哪里想过会遭到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谁啊你?” 慕梓寒冷冷道:“你管我是谁?柳家的事轮不到别人操心,许家若真如你所言,是个畏首畏尾的小人,那这门婚事作罢,我家莺表妹定然值得更好的。” “天下的男子多的是,刘幺那老头子算什么葱!” 她叭叭叭一顿说,人明明还是那个人,浑身却都带满了刺。 胖妇人瞪大眼:“你敢骂县令?谁给你的胆子!” 她像是抓到了把柄,好不得意:“等着,我这就去找刘管家,将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统统抓起来!” “别别别。”王氏连忙去拉人。她又掏了几个铜板送过去。 “这是我家外甥女,她初来乍到不知邬县的规矩,孩子刚来,没见公爹最后一面,心里难受,这才说了糊涂话。” 她实在怕了。 胖夫人得了钱,当下就换了个嘴脸:“算了,我还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不过很快,她转移了注意力。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79节 “你这外甥女什么来头。” “她头上的簪子是金的,怎么瞧着比刘家给的聘礼还粗?” 慕梓寒:“真的。” “衣服看着也很贵的样子。” 慕梓寒:“别碰,你赔不起。” 胖夫人眼睛都要直了,“我滴乖乖,手腕上挂着的是玉吧。” 她这么一提,所有人这才留意慕梓寒的打扮。 柳莺莺微滞,她凑到明显还不太熟的慕梓寒跟前:“表姐,你这玉?” 别是假货吧。 不知她心中所想,慕梓寒很愿意和这个表妹亲近:“喜欢吗?” 她摘下来,顺手套到柳莺莺手上:“这玉镯是皇后娘娘赏的,莺莺戴着,以后定能姻缘顺遂。” 皇后给准儿媳的见面礼也是玉镯,是太后赠皇后,皇后又给了慕梓寒。但慕梓寒怕磕了碰了,一直锁在箱子里,没戴过。 眼下的这只,是周璟醒来,皇后娘娘给的赏赐。虽比不上那只,可宫里的物件,只会好不会差。 柳家所有人:…… 她们有点反应不过来。 胖妇人:??? 皇后?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的贵人。 真是靠着一张嘴什么都敢说。 慕梓寒说她认识皇后,她还能说自己是太后呢! 她正要嘲讽,就见那个怼天怼地的小姑娘倏然睁大眼。 慕梓寒想起来,她遗漏什么了。 她顾不得说什么,大步朝小巷外而去。 柳家人以为她有什么事,连忙追过去,这才发现那边停了辆马车。 小姑娘撩开车帘钻了进去。 第一次被人抛下足有一炷香的太子殿下正懒洋洋的翻看着手里的书,他没有看慕梓寒一眼,只是用深闺怨妇的语气道。 “慕小姐,真是让孤好等。” 他最厌恶的就是等人! 上次有个蠢货,高高在上的让他等了一盏茶,周璟转头就把人剥皮抽筋了。 慕梓寒很愧疚。 “对不起。” 周璟茶言茶语:“你有什么对不起孤的?不过是一家团聚,忘了孤这个外人罢了,孤还能和你计较?” “一炷香算什么,你就算让孤等上一天一夜,孤也不会有怨言的。” 慕梓寒:…… 周璟虚弱的咳嗽,将帕子抵在唇角,然后吐出一口血来。 “只是孤身体不好,赶路过来,实在不适。” “但你放心,孤不舍得怨你。” 慕梓寒惭愧的想给他跪下! 她真是太十恶不赦了,她是罪人! 柳家在外等了许久,就见慕梓寒殷勤的从马车里搀扶了个病殃殃的男人下来。 举止亲密。 他们是从慕梓寒嘴里得知还有个哥哥的,就是身体不太好。 “这就是小衍?” 还不等慕梓寒介绍,娇弱太子此刻很会来事。 “外祖母,舅舅舅母好,我是梓寒的未婚夫。” 他这会儿说的是我。 柳岩眼皮一跳。 眼前的男子通身的贵气骗不了人。 周璟那张脸又实在硬朗俊美,柳岩还要再看,男人一抬眼皮,视线冷淡。 明明周璟什么都没做,可柳岩却连忙不敢再看。 他没见过什么贵人。 邬县最大的官就是刘县令。 可刘县令肥的像头猪似的,头发稀少和癞皮狗似的。 他哪里知道,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 可…… 柳家的人面面相觑。 胖妇人过来插一脚,她挑三拣四:“这后生长的好,可瞧着像是病入膏肓的。” “县令老爷年纪大,可身体好啊。” “这个……” 胖妇人又挑剔的瞥了几眼,嫌弃的不行:“找男人可不能找这样的。中看不中用!” 周璟余光瞥见,远处拐角处一抹灰色的衣摆一闪而过。 哦,差点忘了,还有个跟踪的东西。 迎着柳家忧心的目光。 周璟微笑,将带着血的帕子递过去。 “是的,我快死了。” 第79章 娇弱的太子殿下很困扰 地又落了一层白。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 柳家不大,本就是乡下农户,慕梓寒夜里和柳莺莺挤在一屋,舅母王氏将家中唯一的空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铺上新的被褥。 她是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许是周璟的状况的确唬人,她更不敢懈怠,甚至将院子的积雪又扫了一遍,生怕周璟这种病秧子走路打滑,就真的死了。 王氏又开始准备晚饭,服丧期间,吃的都是些新鲜素菜,人是铁饭是钢,不能因为老太爷一死,就不吃。 没有力气还怎么和刘县令杠? “娘,你说寒丫头带来的后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氏凑到柳老太面前低声问。 往前,柳老太爷是家里的主心骨,如今他死了,王氏和柳岩事事都要过问柳老太。 “儿媳瞧着他那长相那气度,还有说话姿态,实在不像寻常人。” “身边还跟着个小厮,这不是富贵子弟,怎么可能用得起奴才。” “莺莺他爹出门买白烛纸钱等物,寒丫头怕有刘家人纠缠,就央寂七陪同去的。” 说着,她又放低声音。 “莺莺他爹也是糊涂的,出门竟然忘了带银子。付钱的时候身上只掏出几个铜板,那寂七转头从怀里掏出一枚能将铺子盘下来的金锭子。” 柳老太也算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一听这话,也不免唏嘘。 “寒丫头不至于骗我们。” 柳老太说:“她给莺莺的玉镯,质地细腻光滑,我没什么见识,不过也知那不是俗物。” “既然她敢说此事由她解决,那咱们就信她一回,至于提及的皇后娘娘,只怕是说给外人听的,吓他们一吓。” 王氏心思一动:“娘的意思是……” 柳老太自认为聪慧:“那后生只怕是哪位大官的儿子。” “大官?” “比如压刘县令一头的刺史大人。” 柳老太搜刮着她知道的大官给儿媳听:“或者是知县,节度使那些。” “所以啊,把心放肚子里,咱们家的天塌不了!” 她嘴里的大官,放到京城连只小虾米都不是,可在农户眼里,却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王氏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大步转身朝外去。 “饭没做好,你去哪里?” “这夜里寒,儿媳再给他多添一床棉被。不能着得了。” 可不能亏待了!!! 用了晚膳。 夜里是要守灵的,可柳家不敢让周璟沾了晦气,又念着慕梓寒舟车劳顿,早早让柳莺莺带着她去歇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0节 这几日奔波,她的确撑不住,慕梓寒也没强撑着。 两姐妹躺在一张床上,说着体己的话。 柳莺莺问起来素未谋面的慕衍。 “大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说起这,慕梓寒就话多了。 “哥哥他容貌俊美,仪表堂堂,脾气好,为人也温柔,能文能武,从没和我黑过一次脸。” “高风亮节,宁折不屈……” “他雕刻的手艺可好了……” 柳莺莺听的很仔细。只有一墙之隔的周璟对此嗤之以鼻。 雕刻的手艺能不好么,害的皇姐如今还念念不忘! 柳家的隔音实在差! 他做了什么孽要在这里听赞美慕衍的! 他麻木的听了小半个时辰,慕梓寒说了这么久就没有重复过一次。 柳莺莺又问:“那未来姐夫呢?” 慕梓寒被柳莺莺给问倒了。 她一点一点回忆,和周璟相处的画面。 嗤之以鼻的周璟眼底冷冽散开。他不屑的背靠着墙。可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再如何,他的长处和优点也比慕衍多吧。 他有些心烦,慕梓寒这种人要是夸上一夜,吵着他睡觉,会让太子殿下很困扰。 右手臂枕在脑后,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户那边泻下点点月色。 等了许久,娇弱的周璟总算听到她开口。 小姑娘的声音又柔又娇。 “他是好人!” 等待她长篇大论的周璟…… 脸色一寸一寸变黑。 就没了?!! ………… 次日一早。 许家那边来人了。 正是和柳莺莺订婚的许均还有其母许氏。 王氏见着她们母子登门,心下一喜。可这两人进门,半句不提给老太爷烧支香。 许母拉着柳老太就哭诉。 “老姐姐,我日子实在难啊,男人去的早,我好不容易将均儿拉扯大,这些年一直得你们柳家的接济,这份情我也是记在心里的。” “均儿有出息,你们家莺莺我也是极喜欢的,只是这两个孩子实在没有缘分。” “你也知道,均儿是秀才,他苦读这么多年,总不能为了一门婚事得罪刘县令。将前程给葬送了。” “莺莺有福气,以后入了刘家的门,可比嫁给我儿强。所以我今儿厚着脸皮,是来退婚的。还望你们柳家,念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放过我们许家。” 放过许家? 这话说的让人想笑。 柳老太气的不行。 她指着许母的脸骂:“当年你家欠了一屁股债,连粥都喝不起,要是没有我柳家,早饿死了!” “当初在我面前说的千好万好,许均日日来莺莺面前献殷勤,在老头子面前发誓保证要对莺莺好,见他态度真挚,又会读书,老头子给钱又给粮这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从始至终,不是她柳家,非要抱着许家的腿不放! “许氏,你还是人吗?” “你怕事想退婚,我柳家无话可说,就当养了个白眼狼,可老头子还没下葬,你就急着退婚,生怕我柳家连累你家,这是让他死不瞑目啊!” 柳莺莺从屋内大步走进来。她含着泪,去看许母身后一言不发的许均。 “许均,你也同意退婚?” 许秀才目光闪躲:“莺莺,我也不想负你。只是我胸有抱负,你一向良善,该体谅我的。” 柳莺莺擦了擦眼泪,说不失望是假的,她也曾满怀期待的嫁做许家妇,可她不能再让长辈操心了。她忍着悲恸将婚书撕成两半:“我表姐说的对,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像你这种畏头畏尾的小人,我柳莺莺也不会巴着不放。” 看他如此决绝,王氏心下一定。她抄起扫帚赶人。 “滚!日后不必再往来了。” 第80章 往死里揍 许均和许母被赶了出去,许母还挨了一记打,她最要脸面,此刻也止不住愤恨。 “喊打喊杀的,一点也没风度!一家子都小肚鸡肠,我儿是要当举人老爷的,可不能有如此泼辣的岳母。” 要不是顾及读书人的名声,她是要当场和柳家闹的!哪里会这般好脾气被骂还不敢还嘴! “哼,我儿放心,那柳莺莺除了长的好,又哪里比得上刘管家的女儿。” 县令可是放话的,只要他们退婚让柳家死心,刘县令就愿意提拔儿子,还要把管家女儿嫁过去当做补偿!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许均被这么一提醒,淡淡的不舍和惆怅散去。 柳莺莺是好看,但哪里比得过他的仕途! 他志得意满,已经能想象以后他封官拜将! 人啊,总要走捷径! “娘说的极是。” 两母子正得意,就撞见了刚回来的慕梓寒。 她手里提着油条和豆浆。 小姑娘显然听到这一番对话,这会儿脸臭的厉害,她挡了这对母子的路。 “许家的?” 不等两人回应,她嫌恶的眼神随意扫了许均一眼。 “阿谀奉承品德败坏之徒,也配中举?” “你——” 许母气的用手指着她,可下一秒,她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寂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生生将许母的拇指骨头给折断了。 在慕梓寒茫然之际,他冷冷道:“冒犯慕小姐,就是冒犯天家威严,这是教训。” 慕梓寒恍恍惚惚,她甚至忘了再放几句狠话,回了柳家。 周璟昨夜很晚才睡,一早又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他浑身冷冰冰的。心情不好,将剥好的核桃吃人骨头似的嚼的咔嘣脆。谁也不敢往他身边凑。 除了慕梓寒。 在她眼里,周璟生病难受,难不成还要强颜欢笑吗。 “你吃油条吗,刚炸好的可香了。” 周璟瞥她一眼,蓦然冷笑一声。 慕梓寒觉得他怪不对劲的。可手里的事实在太多,又不能时时刻刻顾及他。 而被折断手的许家母子,跑去刘家一顿哭诉。 刘幺这几日春风得意,他已经迫不及待美人在怀了。 在他看来,柳家不过是些低贱的蝼蚁。顶多做些无谓的挣扎。 “大人。” 许母跪在地上:“您让民妇做的,民妇可都做了,如今被折了手,看病吃药不知要花多少冤枉钱。” 这是来要钱的。 刘幺高高在上扔了十两银子就要打发走。不想听到许母又说。 “柳家来了个外孙女儿,实在猖狂,一早就将那些聘礼全部砸碎了。这是打您的脸啊。” 刘幺笑容不见。 “砸了?” 许母连忙点头。 “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刘幺一拍桌子:“放肆!本官愿意给几分脸面,蹬鼻子上脸他们还敢爬我头上来了?” 他叫来刘管家:“走!现在就和老爷我去将柳姨娘迎到府上来!” “本来体谅这小美人死了祖父,我也愿意宠着顺着,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娘们!爷今晚就要了她!” 刘管家狗腿的叫来一群奴才,浩浩荡荡朝柳家而去。 这边院子。 慕梓寒挨着柳老太长吁短叹的柳老太坐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1节 “什么怕毁了前程,朝廷最重视科举,若是县令为难,他只要进京去衙门,只要证据确凿一告一个准。许家就是说的好听,无非是攀上他们以为的登云梯了。” “许均无能,许母刻薄算计,即便没有刘县令,得知许家不是良配,总比表妹嫁过去遭蹉跎来的强。” “等这边的事料理妥善,外祖母可要和我去京城?” “哥哥实在念您老人家,我们兄妹二人也想有的机会尽孝。” “京城有住的地儿,咱们一家子过去足够。” 她又对王氏道:“京城好人家的子弟多得很,表妹生性温婉,何愁找不到好人家,我们过去慢慢挑。” 家里做主的是老太太。 所有人都等柳老太抉择。 柳老太久久不语 一个地方住久了,哪里舍得挪窝。可她在这个伤心地,一闭眼就是老头惨死的一幕。 京城又太远了。人生地不熟的,物价也高。 她要顾虑的太多。 这些年没照顾过慕梓寒和慕衍,她又如何能拖家带口过去给小辈添麻烦? 可…… 莺莺貌美,就是祸端。 寒丫头能保一时,山高皇帝远的还能保一世吗? 她也实在担心慕衍的身体。 一家人想要好,只有在一起齐心协力相互照应,这是老头死前常说的话。 她目光慈爱:“你们兄妹有心,外祖母就厚着脸皮应下。” “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老大,老大媳妇,寒丫头和衍哥儿的好,你们夫妇要记一辈子。” “不过,外祖母心疼你们外祖父,死后你们可得将我带回来和老头葬在一处。他啊,怕黑,我这一走,只怕坟前说个话的人都没有。”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人狠狠撞飞。就砸在院外躺着晒太阳的周璟脚前。 他睁眼,面无表情的看向冲进来的一群人。 刘幺很肥,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 “莺莺心肝儿,我来接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眼前一亮,因为他瞧见了一个更符合他胃口的女人。 刘幺很激动! 那许氏怎么不说清楚,柳家这个外孙女也这般貌美!看看那脸白的似雪,再看看胸脯胀胀鼓鼓的,还有细细的腰身。 这一对姐妹花,他都看上了! 他的眼神,周璟很不喜欢! 还不等刘幺发令将人直接掳走,周璟慢吞吞的站起来。 “刘家宅子可大?” 他突然这么一问,就像给了一颗定心丸。 “自然是大的。” 柳老太说起这事,就有一堆怨气:“这畜生不知剥削了老百姓多少民脂民膏,宅子越建越大,在这邬县里,可没谁家能比得上。” 周璟:“挺好的。” “您老人家要是愿意,我这就让人去推平了,给外祖父当墓地用。” 柳老太一下子精神了。 王氏看着周璟的视线越发目光灼灼。 刘幺:“大胆!” 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 “来人,将这些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周璟笑眯眯的,可比冷戾还让人心里发寒。 “丑东西,你吓着孤了。” “寂七。” 病弱太子本来就不畅快,无处发泄。如今还有人非要往他眼皮子底下凑。 他凉薄的唇动了动。 阴冷冷的。 “往死里揍。” 第81章 你真的是无法无天!!! 他一发令,别说是揍人,就算将人身上的肉薄如蝉翼一片片削下来,寂七都能做的漂漂亮亮的。 不过,到底隔墙有耳。 寂七当然不可能展示真实的实力。 毕竟殿下身边陪同的人会拳脚功夫和武艺高强能杀人不见血是有很大区别的。 刘家的那些下人,都是空架子,他实力留有保存,但还是轻轻松松全部放倒。一个个摔在地上疼的直喊娘。 “大……大胆!” “你们可知本官身份!” 刘幺肥胖的身体连连后退。 他拿出官威,整理了一下衣袍:“本官是邬县的县令!” 他亮出身份试图吓死周璟。 “在这邬县,老子就是天!”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周边的邻居,以胖妇人为首全部跑出来一看。 刘幺见周璟不说话,还以为吓到了他,于是得意的大放厥词:“你要是识相,就交出那两个美人。” 他张狂的笑,随后提起下摆:“再从本官胯下爬过去,就饶你不死。” 周璟古怪的笑。 “啊!” 只听一声惨叫,整日鼻孔朝天的刘幺被柳家那个病秧子外孙女婿身边的小厮按在地上摩擦。 左一拳右一拳。 仿佛下一秒就要血肉四溅。 寂七浑身煞气:“你是个什么东西!” 也配恶心殿下。 他的手铁都能折断,寂七毫不犹豫对着刘幺的下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狠狠一折。 刘幺疼的蜷凹起身体,惨叫哀嚎声嘶力竭,眼珠子瞪的极大。手臂青筋暴起。 刘管家吓得连滚带爬过来:“大人,大人!” “住手,尔等岂敢殴打朝廷命官!是不想活了吗!” 也许是这一变故来的太快,除了柳家人,其余的都忽视了方才周璟的那一声‘孤’。 他来这里后,从未强调过自己的身份。 可这天下,能以孤自称的除了那位,还有谁? 王氏吓得手脚发软,尤其想起来昨日铺床时,周璟还朝她微笑说谢谢。 老天爷!太子殿下对她道谢! 她拉住柳岩:“我可有听错?” 柳岩没有一点反应,因为他吓傻了。 王氏只能转头看柳老太。 “娘。”她颤巍巍出声。 柳老太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但见儿媳都要吓傻了。 “忍住。” 她飘飘然:“毕竟你是太子殿下的舅母。” 这一句话像是有魔力,向来胆小怕事的王氏一下子身板挺直! 而周边的人,目睹这一幕个个脸色苍白。 刘幺疼的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肥,这会儿脸鼻青脸肿的像猪头一样。 就在这时衙门的官吏,腰间佩刀,蜂拥而至! “吵什么!是谁在闹事!” 他们冷着脸凶神恶煞过来。 刘管家蹭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快,把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全抓起来,剥皮抽筋!” 官吏一惊,他们显然认识刘管家,看清地上的人时,全都抽刀,纷纷抵向寂七。 胖夫人哼哧哼哧挤开人群从后面跑过来。 一脸不赞同的对着柳家人瞎逼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2节 “莽撞啊!” “大人金尊玉贵的,岂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货色给打了?” 还打那个地方! “你们柳家是越来越放肆了!” 她还想说什么,就撞上慕梓寒冷若冰霜的脸,也不知怎么了,吓得莫名一个激灵。 胖妇人:哼! 然后下一秒。 那些牛逼哄哄的官吏也一个个被打趴下。 场面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三步,深怕寂七一言不合也来揍他们。 慕梓寒收回视线,她拉了拉周璟的袖子:“我刚得知,刘幺作恶多端,曾奸杀即将分娩的妇人,那妇人丈夫早亡,家中只有个眼瞎的婆母。” 儿子没了,儿媳死了,就连未出世的孙子,也没了。 老妇人受不了这个打击, 她也是个有能耐的,离家一路艰难求到知州面前申冤。 最后却死的凄惨。 “朝廷官员三年轮着任职,而刘幺却能在邬县长达七年之久。” 不用她再提,周璟也明白了慕梓寒的意思。 这是,上面有人罩着呢。果不其然,刘管家开始大喊大叫。 “我们大人颇得知州大人的看重!你们还能杀人灭口吗!” 知州大人可是正五品!!! 他身边的官吏一个个可都是能打的。 周璟一抬手,寂七这才停止揍人。退到他身后。 “死了没?” 寂七:“还留着一口气。” 周璟捏着慕梓寒的手玩,她的手显然不是常年练武的周璟能比的,软的没有骨头。 地上的血雪早就被血染红,那些官吏和刘府的人头重脚轻的从地上爬起来,眼里布满恐惧,哪里还敢不要命的上前。 更别说,那些早就吓傻了的百姓。 除了刘幺凄厉的哭声,就是弄堂里冷冽的呼啸寒风,再无其它。 没有人敢说话。 也没有人敢质问周璟,你凭什么。 时间仿若静止。 始作俑者温润如玉的坐在椅子上。 他稍稍想了想,邬县由桐州管辖,要是没记错的话…… “桐州的知州是汪肆?” 寂七自然不清楚。 周璟看向柳岩。 柳岩麻木:“知州是姓汪,可叫什么我们倒是不知。” 刘管家:“放肆!知州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说的!” 周璟嫌他聒噪,他抬了抬眼皮。 “怎么?还不滚吗?” 你真的是无法无天!!! 刘幺的命根子已经断了,这会儿疼的死去活来。 他人生就两个乐趣,钱和色。 他想让周璟死!!! 但让周璟死之前,他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一边吸气,一边痛苦道:“大夫,快带我去看大夫!” 很快,有人抬着担架要把他扛走。 刘幺很绝望,偏偏丑态又被这么多人看了去。 所以,他撕心裂肺扔下一句重话! “你给本官等着!我这就请知州大人处死你!” 周璟懒洋洋站起来。 他睨了慕梓寒一眼,到现在还记得她昨天的那句,他是好人。 挺堵心的。 扫兴。 “困了。这里的事交给你。” 慕梓寒连忙点头,她也知道该做什么,不过这会儿应该先扶周璟回去歇下。 周璟被扶着进了屋,又想到了什么。 他扔下一句话。 “随时恭候。” 说着,他笑了笑:“就怕那孙子不敢来。” 第82章 疯狂磕头认错 安顿好周璟,慕梓寒就让柳莺莺取来纸笔。 刘县令那群人已经撤了,可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整个邬县。 “你还不知道吗?往前那群趾高气扬的玩意这会儿可凄惨了,刘县令只有挨揍的份不如,如今那玩意都断了!哭的好不可怜,去了医馆威胁大夫给他接上,这不是为难人吗。” “谁打的?当然是柳家,对对对,就咱们县里那个外来户,家里女儿生的极标致的柳家。” 为此,很多人发表了不一样的意见。 有为柳家担心的。 “他们实在太大胆了,能得意一时还能得意一世,县令最是记仇,咱们寻常老百姓哪里敢在他眼前说个不字,刘幺能放过他们?柳家这是彻底完了。” “下令揍人的那个小白脸可俊了,病殃殃的说几句话咳一次血,啧啧,只怕估摸着时日无多了,死前也要干一波大的!” 有为此拍案叫绝了。 “好!干得好!那个老色批不知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这都是报应,柳家做了我们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如何不让人佩服!” 很快,又是一波风。 “慕小姐这会儿就坐在柳家门口,说是先前受到刘幺残害的人,都可以过去,将怨情告知,她一一登记,借着这次机会,顺便帮我们报仇呢。” “往前,我们只能含着泪吞下,报官无门,这……突然出现的慕小姐可信吗?” 角落蹲着的乞丐,听到这话突然站起来。 “柳家在哪?方便指个路吗?” 胖妇人去街上买菜,这会儿还心有余悸,闻言就一阵嗤笑。 她反正死活不信,柳老太有个这么厉害的亲戚,所以一定是他们故意装神弄鬼! “且听她吹,一个姑娘家,不老老实实在家里烧柴做饭,却抛头露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瞧着看吧,他们柳家都得自求多福了!” 老乞丐却充耳不闻。 “我女儿被这畜生强行带走,不过一年,就葬送了性命,我苟活至此,就想给她报仇!” 可恨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斗得过刘家! “是真是假又如何?我只知道要是我不牢牢抓住只怕这辈子再也没有给女儿沉冤得雪的机会了!” 他这一番话触动了不少人。 同时,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少。 他过去时,柳家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更有甚者,在巷口偷偷看了许久,最后咬咬牙,下了一个决定撒腿朝一处破落人家跑去。 “婶娘婶娘,咱们去柳家,给堂妹报仇。” 很快,柳家门前的巷口被堵的密不透风。 慕梓寒不知,她写了第几张纸了。 她又看了眼前面长长的队伍,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可眼底却带着细微的期盼。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掩面而泣:“我就那么一个孙子,因为冲撞了县令的的儿子,就被刘家人用棍子活活打死。” 有跛腿的青年愤愤:“我的腿被刘家马车碾的!我是读书人!身有疾者不得入科考,我一辈子都毁了。刘家却半点补偿不给。说我活该。” 有半张脸布满可怖伤疤的妇人悲凄:“我家中行商,本是邬县最富有的,刘幺想要一起做生意,丈夫没应,他发怒随便按了个罪名就将人押入大牢,家中钱财被洗劫一空。为了不留下罪证,宅子更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脸就是当时毁的。” 下一位是个瘦弱大娘。 慕梓寒手都要写酸了,她现在很愤怒。 “大娘,您是什么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3节 大娘高冷的看她:“听说你能帮我算账?” 慕梓寒点头。 大娘愤怒:“刘幺那个鳖孙,一月前吃醉酒,偷了我的大宝贝!” “你大宝贝是?” 大娘:“我养了四年的鸡!” 她能不气吗!!! 更气的是:“那鸡每天都能下两个蛋!” 慕梓寒:…… 很好! 大娘还是你大娘! “姑娘,你怎么不写了?” “你快点记上去,刘幺欠我一只鸡,外加三十个蛋!一个都不能少!” 直至日暮西山,这才全部登记完毕。 慕梓寒将一叠纸收拾妥当,她回了屋。 周璟早醒了,柳家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往前还能朝周璟有说有笑,让他待慕梓寒好,这下,柳家都没有人敢往他面前凑了。 周璟也不在意。 这世上就没几件他在意的事。 他立在窗户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慕梓寒从外面走进来,见他不知何时又把厚实保暖的毛皮扔到地上,这会儿就一件单薄内衫。 她连忙跑过去,要给他裹起来。 周璟却是抬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年纪轻轻的,你愁什么?” 慕梓寒对他一直没有防备,她实事求是:“我有些难过。” “邬县只是个小小的缩影,也许在我们不知道地儿,还有数不清的千千万万个邬县。” 人间疾苦,数不胜数。 周璟被她一本正经放语气逗笑。 “就为了这事?” 什么叫做为了这事? 这难道不够严重吗? 慕梓寒狐疑。 “那是龙椅上的人该操心的。” 周璟神色淡漠,屋内没点灯,慕梓寒瞧不清他眼底下的讥讽,男人一字一字说的很慢:“是他无能。” 慕梓寒倏然一惊:“殿下。” “嘘。” 修长的食指抵住了她的嘴。 “来人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一阵喧闹。 刘管家哐哐哐砸门,小人得志道。 “知州大人驾到,柳家人还不出来认罪!” 说着,刘管家就和尊贵的知州大人说起刘幺的惨状。 汪肆果然大怒:“我的人也敢伤,简直该死!” 咯吱一声,门打开。有人长身玉立走出来。 天已黑,汪肆身后的人个个提着火把。 汪肆坐在一个人抬着的步辇上,很有范儿:“活捉对刘幺下手的那对主仆,在桐州管辖之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一个毛头小子,本官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 然后他看清了周璟的脸。 周璟靠着门,姿态懒散:“接着往下说。” 刘管家激动道:“大人,就是他!” 然而想象中汪肆的痛下杀手却没有。 刘县令时时刻刻奉承拍马屁的汪知州倏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般连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眼睛。 他的嘴唇已经开始颤抖,浑身战栗。 汪肆连滚带爬的从步辇上跳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扑通一声跪在周璟面前。 疯狂的磕头。 “下官口出狂言,求殿下宽恕。” 第83章 谁给你的胆子骗孤 月色朦胧,小巷气氛无处不在的充斥着诡异。 柳家门口本就徘徊着不少人。 谁都清楚刘府的人去搬救兵了,不少老百姓久久不愿离开,就等着亲眼看柳家那个说几句话就喘的小白脸当真有无本事帮他们洗涮冤情。 更有不少看戏的。 毕竟,小小的邬县平时哪能掀起什么风浪,这一下就来了个大的! 可比过年还热闹! 县级的官吏和州级的官吏实在没法比,这个知州大人过来时,排场可比刘幺风光多了! 身后跟着也有百人。 那帮着刘幺四处作孽的刘管家还一直煽风点火。 知州一怒。 所有人看到这里,心都凉了大半。 可谁能想到来了个大反转! 柳家小白脸露了个脸,蛮横的知州就脸色大变。 他一跪,身后的百余官吏全部也跟着齐齐跪到地上。 刘管家:!!! “这……” 被汪肆压下来打了两巴掌! “蠢东西!还不把冒犯殿下的刘幺押过来!” 胖妇人茫然。 难道不应该把挑事的柳家押入牢狱,直接处死吗!!! “知州大人这是被鬼上身了?” 被偷了鸡的大娘两眼放光。 她年纪大了,可耳朵好使! 那知州喊这个小白脸殿下呢! 不不不,这哪里是小白脸,这分明是让她的大宝贝回家的储君!!! 乡野之地,何曾出现过大人物啊! 和汪肆的紧张不同,她完全是亢奋。对着周璟的方向,就高声行了个大礼。 “太子千岁千千岁千岁岁!” 这么一喊,所有愣着的人全部有样学样,眼里的惊喜如何也藏不住。 “太子千岁千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给我们申冤啊!” 胖妇人脸上的肉抖啊抖。 她有点呼吸不上来,更受不了这个打击。 原因无她,今早和她一样胖的女儿,含羞带怯的偷偷看周璟,被她发现后,她气的大骂。 骂了女儿还不够,还转头骂周璟了。 没错,她骂了。 【短命鬼勾引谁呢!老娘的女儿你配的起吗?】 周璟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底的似嘲若讽轻嗤一声。 她不敢再想,两眼一翻,吓得晕死过去。 刘府。 这已经是刘幺第八次发火了。 他掐着大夫的脖子,恨不得生生拧断!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4节 屋内的奴才吓得全部跪在地上,哼都不敢哼。 刘幺不敢相信,他是太监了!!! “死,你们统统都去死!” 他癫狂的笑着。 刘管家是这时候回来的。 刘幺没有察觉出他的反常:“知州大人过去了吗?” 刘管家双眼无神,浑浑噩噩:“过……过去了。” 他身后是汪肆身边的官吏。 刘幺松手,大夫的身体滑倒地上彻底断气:“好!” “你告诉大人,他若将柳家人统统处死,我就将刚得的那些宝贝全部奉上!” “我要剥了柳家外孙女婿的皮!挖了他的心喂狗,扔到雪地上,让他冷,让他死!” “敢算计我!” “去查他的身份,我要将他全家都杀了!!!” 刘管家瘫倒在地,官吏冷着脸,比了个手势,很快,刘幺被人粗鲁的扛起来。 刘幺:??? “你……” 刚出一个声,脑袋就被官吏狠狠敲了一下。 “闭嘴!死到临头了知道吗?” “你死了就死了,若是牵连我们大人,呵呵!” 这边。 周璟来至汪肆跟前,坐在慕梓寒送来的椅子上,长靴不知何时染上了脏污。他抬腿在汪肆肩膀上擦了擦,把他当成了一块抹布用,动作懒散却也足够凌辱。 汪肆却吭都不敢吭一声。他身上披着的的氅子料子是白熊的毛皮,没有丝毫拼接的痕迹。 想要毛皮好,就得活着对白熊剥皮。白熊难遇,更难猎,本就不可多得,这品质是能上贡的物件。 可却穿在了他一个五品知州身上。 周璟:“你倒是比孤还会享受。” 这一句话,让汪肆冒了一身的汗。 他不敢说话,浑身在发抖。 周璟却没放过他。 “你来桐州几年了?” 汪肆见周璟擦好了靴子,连忙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积雪带去的湿意,小心翼翼的捧着。 “回殿下,两年了。” 周璟:“官员考核三年任期,回避原籍,再由功绩情况决定是否升迁。” “你觉得,你能往上迁吗?” 他问的慢悠悠的,可在汪肆耳中却如一道催命符。 他脑子疯狂转动。来的路上,他将事情已知道的七七八八,殿下这是要帮着柳家。 天下皆知太子贤名。可同样的,他眼里容不得沙子。 汪肆现在要做的,就是速速撇清自己。 他现在恨死刘幺了! “殿下,是下官疏忽,看管不当才致管辖之地,有如此残害百姓的事发生。” 慕梓寒将暖手炉送到周璟怀里。 “疏忽?” “汪大人怕不是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汪肆擦了擦汗,绝口不认:“下官来此,是刘管家诓骗说有刁民殴打朝廷命官。” 他小心翼翼道:“谁知是殿下,可见其中必有隐情。” 刘幺被官吏带来,重重推搡到太子跟前,摔了个狗吃屎也未有丝毫不满,顺势就跪趴在地上。他这会儿安静如鸡,瑟瑟发抖。 汪肆转头斥责刘幺。 “刘幺!你可认罪!” “说,你到底对柳家做了什么!” 一向嘴硬的刘幺这会儿哭都来不及。 “殿下,我该死,下官该死!” “我不该强抢民女!” 刘幺:“可……可也没得逞啊。” 他这时候还想要为自己找条活路:“那柳家老太爷,也不是我推的,不是我推死的啊!” ‘啪’ 重重一记响亮的耳光。 救命! 刘幺要抢未来太子妃的表妹当妾。 还放任下人将太子妃的外祖给害死了。 汪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说着,他道:“殿下,柳家的事我实在不知情!” “要是知情,下官绝对会处置刘幺,怎会冒冒失失来此。” 周璟:“姑且信你。” 还不等汪肆松一口气,周璟将那一叠慕梓寒记载的案情,重重甩到了他脸上。 “刘幺在邬县胡作非为,杀烧抢掠桩桩件件难不成你都不知?” “自己数数,有几个跑去你那边申冤的被灭了口。” “汪肆,谁给你的胆子骗孤?” 他轻笑一声,却威严逼人。 “嗯?” 第84章 太记仇不好 可周璟还没放过他。 “前任知州是你什么人?” 汪肆哪敢撒谎。 “是下官读书时的同窗吴承,如今在柳州任职。” 周璟饶有兴致。他冷冰冰的视线在地上匍匐的两人身上游移。 “你那同窗给你养了条好狗。” “让孤猜猜,等你下任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学着你那同窗的手段帮刘幺继续连任?” “刘幺敛财,在邬县都要成土皇帝了,你们给他掩事,这些年,捞了不少好处吧。” 见事情暴露,汪肆吓得连连磕头。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是下官一时糊涂。” “下官再也不敢了。” 周璟却是瞥了一眼这时风尘仆仆回来的寂七:“念。” “邬县县令刘幺,在位七年,贪污款项共计四十万两有余,利用职务之便,多收赋税三万两。因一己之私,将无辜百姓牵连入狱共计十七人,于端漠三十年至三十七年,凌辱民女二十七人,涉及命案四十起。” 说着他一顿。 刚刚刘幺又杀死一个。 “四十一起。” 然后又一顿。 “偷鸡一起!” “证据充足,判决如下!” 寂七嗓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按律法,判处死刑,刘府人口一律流放千里。” 刘幺不可置信倏然抬头,可下一秒寒光一闪。鲜血直飚。 人头落地,滚到了慕梓寒脚下。 他的眼珠子带着极度的恐慌睁的大大的,只怕还没反应过来,人就直接断了气。 人群一阵骚动。 慕梓寒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脸色煞白,连连后退。抵着门就想呕吐。 周璟施施然抬眸看她。 随后警告的盯着收回剑的寂七。 寂七很无辜。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5节 这切口不是很漂亮吗! 他杀人可是有经验的! 太子妃实在不懂的欣赏。 刘幺一死,汪肆愈发心惊胆战。 可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桐州知州汪肆,助纣为孽……” “殿下!” 汪肆颤巍巍:“求您网开一面!求您网开一面!” “刘幺已死,桐州管辖地界正是缺人之计,下官愿迁善改过……” 周璟觉得很可笑。 “你大可放心。” “三日之内,空缺就能补上,新上任的知县和知州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寂七,抄了他的家,汪家上下一并入牢狱听候发落,等下任知州到后,让他去查涉及此事的吴承,近十年内在桐州地界任职的一干人等手上干不干净。孤给他权限,六部,御史台一并协同调查。” 说着,他环视一周。 入眼的都是些穷苦百姓。 邬县是小地方不错,这里土壤肥沃,水路算便利。可这里的人,却一个个骨瘦如柴。 再看死透了都刘幺,肥的流油。 世上的贪官不少,为人清廉的少的可怜。只要他们肯为民办事,周璟可以容忍他们贪,可贪的厉害,影响百姓生计绝不能忍。 周璟嫌恶的站起身,朝慕梓寒走去。 到这个份上,他还不忘记自己的人设。 在众目睽睽里,上一秒杀伐果决的太子,下一秒虚弱脚步虚浮的差点一个踉跄。 周璟更是没有忘记他的贤名。 “等彻查结果出来,这一笔钱,除了充公外,该拨款的拨款,该救济的救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一场长达多年该有判决,在短短一日,被他三两下解决,总算落幕。 慕梓寒也好像才认识周璟。 在她眼里,周璟一直是娇弱的,喝口热茶都要人吹的那种。 可让他料理人时,运筹帷幄不紧不慢时展现出来魅力却是第一次见。 慕梓寒甚至不知道,周璟何时派寂七出去抄家,下任官员只要三日就能抵达,路程不提,委任文书也要吏部按了手印,只怕在来邬县前,周璟就早有准备。 他早就将这边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难怪,周璟美名远扬,重病后,百官为此唏嘘,二皇子周煜怎么努力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说完这句话,周璟在慕梓寒身边停下,男人眼底看不清情绪,他抬手,蹭了蹭慕梓寒眼角的泪。 “他死有余辜,在柳家门前谢罪。还满意吗?” 满意。 就是很吓人。 慕梓寒低声道:“多谢殿下。” 周璟俯下身子同她平齐:“那你哭什么?” 这一晚,再无事发生。 除了柳家人心惊胆战的生怕周璟冷了,渴了。 次日一早,难得阳光明媚。 屋外,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哪里看的出来昨日死了人。 柳老太爷下葬。 一路朝后山过去,要经过路上再无积雪,百姓自发扫的。 大半个邬县的人为了感激柳老太爷坟前上了香。 柳老太扶着碑上的字,忍着悲恸,对抿着唇流泪的慕梓寒道:“你祖父行善了一辈子,临到头有这么多人送他,值!” ———— 处理了丧事,柳家上下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带的,京城的宅子都有,但收拾出来,还真不少。 为了赶路,这些自然不能一并带上,后面会有商队亲自运送。 不过出发前,慕梓寒有个事需要做。 她刚要借寂七,周璟问:“确定?” 慕梓寒闷声:“我心里气不过。” 周璟:“太记仇不好。” 慕梓寒踌躇:“那……” 算了。 周璟:“也罢,孤陪你走一遭。” 这时的许家,开始鸡飞狗跳。 许母难受啊! “早知道不退柳莺莺的婚事了!那样我儿就是太子的连襟!何愁不被提拔?” 刘家倒了! 她的算盘稀巴碎了! 许均也很难过,他开始埋怨许母:“都是娘整日在我面前说个不休,我一时糊涂这才答应了退婚。” 他还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学问在同窗面前,不至于落尾,可也轮不到前首。这才会为了前程去向县令卖好。 许母眼珠子一转,无赖道:“那莺莺脾气软。她对你是有感情的。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退的婚,柳家为何不能理解我们的难处?走,咱去她面前说说好话,还愁不把她拿下?” “再不行,给她喂点药,把人睡了,她还不得乖乖入我们许家的门!” 许均心动了。 母子正说着话,‘砰’的一声,门被踢开。 竟然是慕梓寒。 许母心思百转千回,连忙换了笑脸:“寒丫头你怎么来了?” “诶呦,我们正要去找你们呢。” 慕梓寒懒得废话:“这些年,柳家一共借了你们十两银子,粮食足有三十斤。你们到现在还没还。” “往前看在亲事的份上,也就算了,如今没关系了,你们不会还想着白拿吧?” 许均蹙眉。 柳家都发达了,这点钱怎么还斤斤计较。 “我们手头紧。” 周璟慢慕梓寒一步,他抬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崇拜他的邬县的百姓。 “没钱没关系,拿物来抵就成。” 慕梓寒就听不久前还说记仇不好,不能以怨报怨的人,语气说不出的搞事兴奋。 周璟笑眯眯道:“给孤砸!” 慕梓寒:??? 她狐疑看向周璟:“殿下不拦我,怎么还……” 周璟转眼温柔:“孤可都是为了你。” 慕梓寒感动!! 第85章 孤哪里舍得怪你? 所有人蜂拥而上。 看见什么都砸。 椅子,凳子,锅碗瓢盆…… 一时间,许家上下充斥着各种物件摔碎的声音加上许母气急败坏的的喊叫声。 她拼了命的去拦,却无济于事。 “大家街里街坊的,你们这是做甚!” “别别别,大壮她娘,那个不能砸,哎呀,都说了不能砸了!” “我也没欠你们钱啊!与你们何干!你们这些人就是谄媚的狗腿子!!!” 没人理他,除了她的哭嚎,还有人手指啪啪啪拨动着算盘:“共计三条凳子,五个盘,三只碗……” 她急的直拍大腿,当即瘫倒在地,哭闹的蹬着腿:“我的命好苦啊!欺负人了,都来看看欺负孤儿寡母了!” 没人理他。 许均是秀才出身,倒不至于也跟着学,心里万分羞愤,只觉得砸的不是物件,是他的脸面! 他可是秀才!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6节 乡野之间能出几个秀才? 闹了这么一出,别说娶柳莺莺了,只怕邬县都没有几个女子愿意嫁他。可明明几日前,他还在做飞黄腾达的梦。 眼前的是太子,他难不成还敢公然耍赖不成? 许均学问平平,可说话做事一向很有文人风骨,这也是当初柳老太爷觉得他有出息的原因。 许均风度翩翩的上前,他朝周璟拱手作揖。 “殿下,求您高抬贵手。” “我娘只是个寻常妇人,她什么都不懂,如有得罪,望您莫恼。” “借债还钱乃天经地义,学生从未说不还,当初得柳家帮衬,许均至今感激于心,只是家中一口气要拿出十两银子,实在困难。” 说着,他又满怀希冀的看向慕梓寒。 女子一向比男子容易心软。 “慕小姐,其实退婚并非我本意。我心里是有莺莺的。” “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可要是给我机会,我定会千倍百倍的待她好。” “婚事是老太爷定下的,想必他也希望我和莺莺能再续前缘。” 他还要再说什么,就见慕梓寒似嘲似讽的眼神。像是一眼看透了他的不堪和自以为聪明的小伎俩。 “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许均,你觉得你哪里配得上莺莺?” 所有话哽在喉咙里。 他不甘啊!却只能道。 “家中如今只有五两,其余的,不如过些时日……” 慕梓寒冷笑:“你说这个话合适吗?” “如果真的要还,早就还了,你却拖欠了十几年。别说五两,一个铜板都没见着。没和你算利息,已经便宜你了。” 她很满意眼前的一切:“柳家即将离开邬县,难不成你每个月还一两,我们得月月跑过来收不成。” 许家算什么东西,还得事事迁就不成! 打算盘的人点头:“吵什么,都给你许家算着呢!” “太子和慕小姐都是讲道理的人,一斤米三十文,三十斤米900文,再加欠的十两,我们就砸十两九百文。” “又不多收你们钱,你们还要怎么样!” 许家本来就小,东西一个塞一个便宜。最金贵的就是笼子里养的十只鹅。 最后,一片狼藉,能砸的都砸了,卸了三扇窗还有茅厕上方的瓦片,这才堪堪够。 慕梓寒将鹅给这些帮忙的人分了,这才扶着周璟含笑回去。 见她眉眼弯弯,周璟笑:“这么高兴?” 慕梓寒重重点头。 “给表妹出了气自然高兴。” 说着,她眸色潋滟望向周璟。 “还有的是殿下。” “要是你没有一同前往,定然不会如此顺利。” “故,我感激殿下。” 她真是够直接。 要不是慕梓寒,他的确不会来此,至于惩治贪官污吏,周璟只是恰好做了他身为太子该做的。 不过倒不是养了个白眼狼。 周璟为此也难得愿意纵容她。他的手松松搭在女子肩上:“行,那接着去第二家。” 第二家自然是隔壁的胖妇人家里。 胖妇人提心吊胆的,一直在听外头的动静。 尤其得知慕梓寒将许家砸了个底朝天,最后只留下四周空空的墙壁,她就捂着心口,浑身都疼。 完蛋了完蛋了。 她觉得她要完蛋了。 这些年她可没少占柳家便宜,坏话更没少说! 她是个欺软怕硬的,又有许家的报应在前,胖妇人做了个决定。 慕梓寒和周璟沿着小道慢行。 京城有京城的繁华,乡野也有乡野的农趣。 路过小溪,还能看见稚童在捞鱼。 “殿下这几日咳嗽严重了。” 周璟:…… 咳给跟踪那货色听的。 慕梓寒:“出发前,蒙时给的药我都煎的。一早起来就去厨房。” 周璟很体贴:“辛苦你了。” 慕梓寒语气幽幽,她最头疼不听医嘱的病人:“知道我辛苦,殿下今儿怎么倒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璟心下不以为意。 要知道这一路过来,他就倒了一路。 周璟随口胡诌:“太苦了。” “苦也要喝呀!” 慕梓寒很快开始反省:“也怪我,竟然忘记准备些蜜枣。这里只怕没有,回头我问问外祖母,可有糖。” 周璟:…… 他突然笑了起来,男人抬手,将女子被风吹散的鬓发别在耳后。 “不必自省,孤哪里舍得怪你。” 奇奇怪怪的对话。 寂七背着剑很沉默。 他想,太子妃的道行只怕再涨百年,也比不过殿下。 “寂七是孤身边的人,深知孤最尝不了半点苦,可回回都要忘记带甜食。何况是你。” 慕梓寒一下子抓到小辫子:“那是寂七的错。” 周璟笑容越来越大:“对,孤会罚他。” 寂七:…… 他活该是吧! 两人刚回小巷,就听到隔壁乒乒乓乓的动静。 慕梓寒狐疑的过去看。 胖妇人:“慕小姐不用操心!我自己砸!这里灰尘大,您可千万别进来。” 她还特别上道:“昨儿我嘴贱!竟然得罪了太子殿下,说了不好的话,等我砸完了,就扇自己嘴巴!” “我有罪!” 慕梓寒:…… “……倒也不必。” 胖妇人:“不!不要拦我!我可不是许家那种敢做不敢认的怂货!” 周璟:…… 得! 让他怎么借题发挥。 第86章 我帮殿下脱还是殿下自己脱 为了赶路,所以没再耽搁,他们很快启程。 先是船,接下来换成马车。 第三天,出事了。 许是吹了风,周璟晕了过去。 闹得人仰马翻,寂七不得不改变原来的行程,入住最近的一家客栈。 床上的男人呼吸微弱,浑身发烫,烧的厉害。 寂七急匆匆出去找大夫。 出去前他很不经意的和慕梓寒提及:“这里偏僻,只怕大夫难寻,殿下如果烧的厉害,慕小姐最好找店家取些烈酒擦拭擦拭。” 闻言,慕梓寒连忙道:“我这就去。” 她不知,她和寂七前脚刚走,窗户那边很快有了动静,屋内多了个人。 正是这些时日,跟踪的汉子。 汉子虎背熊腰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7节 他立在床边,看着床上有上气没下气的男人,抬手碰了碰探虚实,烫的可以当火炉了。 他一走,周璟就睁开了眼。神情犀利轻蔑。哪有半点病重大模样。 很快,应该离开的寂七出现:“殿下,可要属下追上去?揪出幕后之人?” 周璟撑起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着:“不必。” “知道了有什么意思?盼着孤死的,也就那些人。” “反正他们最后的下场,都是死。” 汉子自以为来无影去无踪,很快在暗桩和人碰头。 “头儿,周璟病是真病,人是真快死了。” 对面的人蒙着脸:“可有异常?” 汉子眼底留着重重的黑眼圈,他这些时日,就没一个好眠! “有!” 他将这几日的经历交代。 “周璟是真会折腾!白日睡,让身边的那叫寂七道奴才四处崩波。小的深怕寂七听从周璟的命令,主仆二人私下接着山高路远会有什么动作,就一直跟着寂七。” 对面之人一听这话,只觉得不得了,他面色凝重:“说!” 汉子却开始吐槽:“是我太看的起他了!寂七不过会些三脚猫功夫,这么多天,我都未暴露行踪半分,寂七都在外头。一早去山上接露水给周璟泡茶,又要其余街头东边买块豆腐,西边闲逛嗑嗑瓜子,还顺便去桐州抄了知州的家。” 说到这里,他的嗓音带着委屈。 他容易吗! “晚上,寂七好不容易睡下,不再四处打转了。我还没松口气周璟又开始了。他白日睡够了,晚上就上屋顶。” “去屋顶做甚?” 汉子:“……咳血。” 毕竟要死了,有点古怪行为也正常。 “他还撑着病体去扫慕小姐房门口的雪。” 虽然扫几下,就没力气了。 看的他挺心酸! 蒙脸人不解:“扫雪又为了什么?” 别是暗藏玄机!周璟那个人肯定不简单! 汉子破声:“为了爱!!!” 还不是怕慕小姐走路打滑! 好家伙,那周璟快死了,还是个恋爱脑! “他还每天对着慕小姐说情话!” 很浪漫! “头儿!这两人轮流上阵,一点也不闲着,我蠢!生怕是烟雾弹,死死盯着,这些天是一点没歇啊!!!” 汉子觉得周璟没死,他就要过度劳死。 “周璟已是日薄西山,哪里是对手。离京又如何?他做不了什么,回京途中又被我们的人喂了剧毒断鼎。太医可全都把过脉的,做不了假!他难不成还能瞒天过海吗?主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次出门,周璟就是单纯的为了慕小姐。” “住嘴!主子的事,是你能质疑的?” 蒙脸人:“周璟没有别的意图再好不过,可别挡了我们主子的大业!” 两人说的话,注定无人知晓。 这边, 慕梓寒抱着烈酒回来,正奇怪该去找大夫的寂七怎么回来了,可见周璟醒着,所有心思都抛下,她大喜。 “殿下!” 周璟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看着她。 小姑娘今儿穿着一身玫红色长裙,衬的她的皮肤愈发的白。 怪好看的。 慕梓寒跑上前,用手摸了摸周璟的额头。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没那么烫了。 她蓦然红了眼。 “我生怕殿下有个好歹。” 周璟好整以暇,又开始逗她:“孤都没娶你,自然舍不得死的。” 慕梓寒闻言刚要松口气:“那就……” 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男人一歪脸,嘴角的血往下流,滴答砸她白嫩的手背上。 寂七:…… 真是够了! 慕梓寒浑身一颤。吓得不知所措,周璟却看着她,抬手拉过她的袖子,动作很慢去抹去嘴角残留的血:“孤只怕时日无多了。” “不会的。” 慕梓寒低着头眼泪滚落,她忍着哭腔:“殿下的药快煎好了,我这就去端来。” 她跑了出去,很快,端着黑乎乎的药汁过来。想到了什么,转头将药放他手里:“我去取糖。” 周璟嫌恶,正要起来倒了。就见寂七还直挺挺在屋里杵着,一点不知道避嫌。 “你。” 周璟:“快来喝了它。” 寂七:…… 慕梓寒再进来的时候,寂七已经离开了,周璟手里的碗也空了。 她很欣慰。将手里的糖喂给周璟。 柔弱不堪的周璟嘴里含着糖,含情脉脉放望着为他忙上忙下的小姑娘,他忽而出声:“嫁给孤,让你受苦了。” 慕梓寒蹙眉:“殿下可不能再讲这种话。你我之间不该见外。” 周璟嘴角勾了勾。 “我用烈酒给殿下降降温。” 周璟很配合的把脸凑过去。绝口不提,身体发烫是他使用了内力。 慕梓寒擦的很仔细。 两人凑的很近,周璟能感知她浅浅的呼吸。 先是脸,再到手,连指甲缝都没放过。 她弯下身子,胸前绷得鼓鼓囊囊的。小姑娘发育的很好。只是腰实在太瘦了。 明明没涂口脂,可她的唇却水润润的。周璟还记得吃上去是什么味道。 很甜,也足够让人上瘾。 慕梓寒擦完手后。就准备退开。 “这就好了?” 周璟:“身子还没擦呢。” 慕梓寒一震:“这也要擦?不方便吧。” 周璟不说话,就这样温柔的看着她:“你才说不该见外,难不成是骗孤的?” 周璟虚弱:“是孤为难你了?” 慕梓寒最见不得他这样。 她一鼓作气,决定豁出去了:“我帮殿下脱还是殿下自己脱?” 第87章 把她扔到床上 她说完这句话后,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周璟意外的挑了挑眉,实在没想到她竟然真敢应下。胆子不小。 他懒散的靠着床,像是个残废,语气说不出的温吞,磨的慕梓寒耳根发软。 “孤身子不适,没劲儿。” 他丝毫没有说谎的痕迹,朝着眼前一步一步入狼窝的小白兔笑:“麻烦你了。” 慕梓寒手心紧紧攥着,不知不觉冒出一层冷汗。脸上的温度也开始往上飙,她有点热。 这些年,慕衍平时擦身子的事,都是阿无负责的,兄妹间太亲密是好事,可也得讲究男女有别。 可周璟…… 她们的关系,做这些应该也没问题……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又开始给自己鼓气,可真上手时,手却控制不住的抖。 她弯着腰,耳根发烫。 男人的衣服和女人有很大的区别,他又半靠着,丝毫没有迁就之意,两人的姿势也不便。 慕梓寒没解过男人的衣服。动作生疏又青涩。腰间的玉带,也不知为何,被她越解越紧。 越急反而越乱。 时间长了,腿肚也开始泛酸, 她有些站不稳。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8节 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 周璟任由她为所欲为的摸着。黑眸幽深,眉眼却舒展开来。像是个捉弄人的狐狸。 耳边也总算出现她低落又羞愧的嗓音:“我……我不会。” 周璟愉悦。 难得没有嫌她蠢笨,给男人宽衣,她不会才是正常的。 周璟这回很好说话。 “怎么不早说,孤教你。” 掌心包裹住小姑娘的手,带着她。 “此处有暗扣。” 慕梓寒摸到了。她很用心的学 “扣住,再按末端这个位置。” 他压着她纤白的食指,稍稍用力往下压,只听咔嚓一声。 开了。 松开他的手。 “会了吗?” 慕梓寒粉嫩的指尖蜷缩,呐呐道:“会了。” 她努力忽视内心的惊涛骇浪,抽出腰带,将外袍往下扯,深吸一口气,再去解白色里衣的系带。 这次没出意外。 里衣往滑落。露出他匀称的胸膛。宽肩窄腰,性张力拉满,肌肤如玉,精致完美的肌理线条恰到好处。 莫名的撩人。 慕梓寒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多看。连忙将干净的棉布浸入温水中,拧干。 即便不自在,慕梓寒也没敷衍了事,她克服女儿家的羞涩。动作不轻不重的,像是羽毛轻轻划过。尤其去擦他胸前狰狞的伤疤时,更加仔细。 她甚至将身子凑近。小心翼翼的。 这是周璟在战场上落的伤,也是拖垮他身体,将他从云层拖至尘埃的罪魁祸首。 她抬眸险些撞上周璟流畅的下颌:“当时应当万分凶险吧。” 两人挨得很久,呼吸跟着纠缠。 那么薄的一层,慕梓寒都不敢用力,生怕伤口再度崩裂。 周璟病殃殃的:“可知是谁捅的?” 慕梓寒:“敌国将领?” 周璟突然眼底有了色彩,决口不提是他自己计划捅的。 他疯批的笑:“当时匕首捅入孤的心口,横穿孤的身体,凿出一个破洞来。” 可惜啊。 他出事不知多少看盼着他死。 可他没死。 也不知那些人有多失望。 慕梓寒吓得手里都棉布脱落。 “怎……怎会如此?” 她又气又恼:“是谁?为何对你动手?” 周璟却一个字也不提了。 慕梓寒心情沉重。 可她又不擅长说些安慰人的话。最后只能干巴巴的闭了嘴。 短短一瞬,她莫名的想了很多。 她经历过大宅院不少的阴谋和蹉跎,在慕衍不在的那段时光里,她没被人保护的很好。 而这仅仅只是后宅的事。 那朝堂呢? 慕梓寒不由的想,想要害周璟的是敌国奸细,还是自己人。 如果是后者,是因为他站了储君的身份,所以让人觉得碍眼吗? 那会是谁? 慕梓寒想不出答案。气馁的不再多想。专心致志的给他擦,许是这么一打岔,她变得心无旁骛,没再把周璟当男人看待,而是易碎的瓷器。 不能磕了不能碰了! 她甚至暗暗下了个决心,在周璟余下的时光里,慕梓寒决定把他捧在掌心疼! 周璟也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 小姑娘脸不红了,呼吸不喘了。 擦完上身后,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殿下,咱们现在脱裤子。” 周璟:…… 不是? 慕梓寒羞答答的样子,他逗着有趣,她现在心无杂念,这么亢奋,那就没意思了啊。 眼瞅着她就要掀被子,周璟按住:“不了。” “别客气。” 周璟:“……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 小姑娘:“一回生二回熟,殿下总要习惯的。” 周璟眯眼:“你想将孤看光?” “不可以吗?” “不!可!以!” 周璟气笑:“你想的倒美。” 他黑着脸,翻身躺下。面朝墙壁,忍着让她滚的冲动。 慕梓寒见他突然变脸,怪无措的搓了搓手。这才抱着脸盆慢吞吞的离开。 她一走,周璟一把抓了小姑娘留下的糖,也不嫌腻得慌,全部倒在嘴里,咯吱咯吱咬着。 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 他吐出三个字。 “女流氓!” 而就在这时,有人折而往返。 慕梓寒抱着被子艰难走了进来。 在周璟看过来时,她解了男人的疑惑。 “我不放心殿下,今夜我留在这里照顾。” 她的决定,柳老太没有反对而是支持。 柳老太丝毫不在意,两人会发生点什么。 她现在反而担心,发生不了什么。 这以后成了亲,周璟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不等周璟反对,慕梓寒小步走近:“我在殿下这里打个地铺。” 然而,这里的被子太薄。 客栈简陋,有没有炭盆。 夜里熄了灯后,慕梓寒身体蜷在一起,却还是冷的直打颤。 她忍着鼻尖的痒意,还是打了个喷嚏。 “殿下。” 黑暗里。 “你冷吗?” 许久不得回应,慕梓寒以为他睡着了。 可下一秒,是男子下榻的动作。 他朝这里走过来。 没点灯,慕梓寒甚至看不清他的轮廓,男人却准确无误的走到她身前,弯腰,精准的拦腰抱住,扔到床上。 第88章 你克制一下 方圆几百里就这一家客栈。 本来就人烟稀少,客栈今日入住的除了他们就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慕梓寒听他们说过一嘴,是去京城走亲访友的。 床板发出沉重的咯吱声,慕梓寒倒在床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89节 紧接着周璟也上了床。 扣在她腰间的手非但没撤离,反倒浪荡的捏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 慕梓寒紧张的身体一抖。 她脑子一片空白,再也没法想些有的没的。 屋里暗的她什么都看不清,可她却能肯定,周璟此刻一定看着她。 目光灼热。 也许是周璟躺在身侧,跟她离得更近,两人的鼻尖几乎抵一起,呼吸互相缠绕。也许他!还没穿上衣服。 上半身裸露。 空气里都是他身上的熏香味道。 清冽又舒缓。 故,慕梓寒前所未有的紧张。 “殿……殿下。” 她说话都结巴了。 “你……” 周璟低声:“不困吗?” 他的唇不经意间贴上女子挺翘的鼻,却没有撤离。 炽热到近乎滚烫的吻一路往下延续。 他动作很慢:“嗯?故意留在孤屋里。” “故意又怕冷。” “故意让孤心慈手软。” 慕梓寒觉得这样不好,她身子往后仰。 周璟喉结滚动,软香暖玉在怀,他不是和尚,做不到心无杂念,他嗓音低哑含着欲念:“换取和孤同榻的机会?” 这是什么和什么! 听着她像是为了爬床耍尽心机的小妖精似的。 “不是这样的。” 慕梓寒继续往后仰,她也不知怎么了,生怕周璟听见她的心跳如鼓。连忙解释:“我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至于别的,从未想过。” “殿下和我即将成亲,我何至于如此迫不及待?再者……” 后面的话被他吞了下去。 周璟按住她的后脑,将人带回,咬住她的唇。 她脑子里懵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他舔了舔她的唇。用气音低笑。 “得逞了。” 慕梓寒浑身僵硬。 浑浑噩噩间,呼吸被侵略,从浅浅的试探到更深的摸索。 他的舌尖失控的抵了进来。眸中某种情绪翻滚。 慕梓寒不适应这种感觉。 明明那么温润如玉的人,在亲她这件事上却有着绝对掌控的侵犯。 像是被彻底夺了呼吸,她浑身战栗。睫毛剧烈的颤抖,慌里慌张的要躲。却毫无威慑力。 手落在男人胸膛上,又猛的缩了回来。 等等。 慕梓寒浑浑噩噩间,又摸了回去。 凉的。 不烫。 周璟从她唇间退了出来,指腹去擦嘴角勾出来的水渍。 “可以想。” 他把头埋在慕梓寒颈间。平复呼吸。 上次亲她的落荒而逃到现在周璟的进步很大。 他要做的,随心所欲惯了,从来不会克制。 不过,他也有些不得章法,比如要她。 他没有过女人。 皇子到一定岁数前,都会安排晓事宫女。可周璟心气高,看不上。他也一直没有欲望。没有动过情,甚至除了邵阳,其余的女子一概不会上心。 可这会儿,他挺想试试的。 可地点不对。 床笫之间的事,他没有经验,也不太会。 偏偏打算放过她了,她的手还在他胸口肆意的探。 “摸够没?还嘴硬说对孤没有别的想法?” 周璟懒散:“慕小姐,你好歹克制一下。” 慕梓寒喘着气,浑身软绵绵的:“殿下怎么不烧了?” 周璟:…… “定然是那一碗药吃了见效。” 慕梓寒:“明日一早,殿下得继续吃。” 她挺扫兴的。 孤男寡女的,又被狠狠压着亲了。这时候不借机求他点什么。 比如金银。 比如承诺。 再比如……救下她哥哥。 放着好好的机会她不抓住。却还在说药。 周璟神色怪异。 他不由的想,慕衍到底怎么教得小姑娘,以至于她脾性好的离谱。 都被欺负了,还不自知。 慕梓寒不是没和他同榻共眠过,但这次她有些不好意思:“殿下,您能将衣服穿起来吗?” “你脱的让孤自己穿?” 慕梓寒突然察觉不对,就周璟方才抱她的那股轻松劲,可一点不像病重之人。 别是! 她找不到理由。 也绝对没有想过,他一直以来都在装病。 她心里蓦然有过一种猜测。然后落实。 别是回光返照了吧。 一想到这里,她就面色煞白,思绪乱糟糟的,拉住周璟的臂膀。 “殿下不穿也行,您高兴就好。” 周璟神色更古怪了。 让他更觉荒谬的事在后头。 小姑娘乖乖的窝在他怀里 “殿下有什么愿望吗。” 那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在问,殿下有什么遗言吗。 周璟玩着缠在他肩上的发丝,也愿意和她废话:“有。” 慕梓寒忙问:“是什么?” 周璟:“看烟花。” 说到这里,他眸中的色彩被嗜血的寒意取代。 他想要‘砰’的一声,用肉体当成原料的烟花在天上盛放,鲜血四溅。将整个京城染成一片浓稠的红。 一定很美。 慕梓寒却犯愁。 现在她去哪儿找烟花。 “除了烟花,还有别的吗?” 等了许久,没等到他的回应。 慕梓寒:“殿下。” “殿下,你睡了吗?” 她不安极了,就要抬手去触他的鼻息。 头顶就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嗓音:“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0节 慕梓寒松了一口气。 又不知多了多久。 “殿下。” 周璟刚酝酿出睡意。 “……” 慕梓寒:“我给殿下讲个故事吧。” 周璟:…… 他现在把人扔回地上,还来得及吗? 慕梓寒:“我……” “不睡是吧?” 慕梓寒:“我想问问你,口渴不渴。” 小姑娘嗓音软软的:“殿下困了吗?” 慕梓寒生怕他一闭眼,就没了。 于是,她提了个很无理的请求:“殿下能和我夜谈到天明吗?” 周璟冷笑一声。 他简直服了! 慕梓寒很努力的找话题:“我感激殿下。” 慕梓寒:“不瞒殿下,我也有个愿望。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嗯。” 他淡淡应。 “过些时日就是婚期,头一次嫁人,我很紧张。” 她快速朝周璟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有垂下头,瓮声瓮气。 “你下回能不能轻点,弄疼我了。” 嗓音低了下来。 “我怕。” 第89章 你别想始乱终弃 不知何时,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滴答滴答。 身边之人轻拍她的后背,似某种安抚。慕梓寒紧张的心绪得到片刻缓解。她一直睁着眼睛,没听到他咳嗽稍稍放松。 殊不知,周璟是累了。 直至天明,她才有了睡意。 可没睡多久,天色大亮。周璟通知继续赶路。 时间的确赶。 如果后面不再耽搁,却也是来得及的。 慕梓寒穿好衣裳下榻,急急忙忙去洗漱,而周璟却下楼找在后院喂马的寂七。 寂七看见他,连忙停止手里的活儿。 周璟没看他,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孤改变了主意。” 到底在他身侧跟了多年,寂七很快反应过来其中意,他双手抱拳:“殿下吩咐。” 周璟:“让我们的人往宫里递个消息。就说……” 微一停顿,眼里充斥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歹毒想法。他乐了。 “就说有人跟踪了孤一路,行径大胆,不知是谁的人,趁着孤高烧入屋有意杀害。” 真真假假谁在意呢。 谣言说的多了,就是真的。 周璟摸马,话却是对寂七说的:“父皇这么疼孤,他眼里又最容不得沙子,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 这话,让人怎么接。 有的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周璟:“那就相当有意思了。” 寂七:…… 主子有点狗。 合着你自己懒得查背后之人身份,全都扔给皇上了? 不过,寂七也不是好人,他非常赞同这个意见。 “需要属下暗中给些线索吗?” “不必。” 周璟:“你要做的,是帮着收拾切断一切线索痕迹。” “当初慕衍中毒,背后之人至今都是一个谜。是父皇最不愿提及的事。” 此刻的他万分卑劣:“想想,一国之君费尽心思如何都查不到,父皇平日看着和善,却掌控力极强,而此刻孤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有人蠢蠢欲动背后暗算。” 那端漠皇得多愤怒啊。 越愤怒,等真相彻底露出水面,他才会越恼。后者才会死的越惨。 周璟其实心里有了猜测。 如果真是那个人,他赌端漠皇定然会舍不得。 那他就在身后,推他一把。 周璟很少借刀杀人。 可借最锋利的刀,一刀毙命。他还是愿意的。 春有探头的趋势,地面上湿漉漉的。 马车启动。 慕梓寒在路上打起了瞌睡。她的头埋低埋低,就要倒下。 身侧柳莺莺怕她磕了头,连忙去扶,可没等她出手,小姑娘就被周璟揽了去。 陷入沉睡的慕梓寒靠着他的肩膀,顺便找了个亲密的姿势睡着。 她手指纤细,触感比刚得的玉石还要滑腻,被大掌心拢住。周璟百无聊赖的揉捏着,像是遇到了好玩的玩具。 两人的动作随意又熟稔。就好像曾演练过千百次。 画面并不违和。 柳家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也不能怪他们,自从得知周璟的身份,他们就不能把他当做常人对待。 所以,明明两人还没成亲,眼下一幕实在不妥,可柳家人下意识觉得。 嗯,太子这是不惜纡尊降贵也要体贴他们寒丫头。 男人的嗓音温和:“她昨儿个累着了。让你们见笑了。” 柳家人:“不敢不敢。” 柳老太:“丫头照顾殿下,是她分内之事。把人交给殿下,我们是一万个放心的。” 马车驶在平稳的道路上,后面再无徒生事端。总算驶入京城。 街上车水马龙,熙攘如潮。繁华地段俨然不是乡野之地能比的。柳家人却不愿给慕梓寒丢脸,规规矩矩的坐着,没有探头去看。 速度慢了下来,摇摇晃晃向锦园而去。 慕衍早已收到来信,在外等候多时。 他身上穿的极厚,手中捧着暖炉,身子孱弱由阿无扶着,脸上是不正常的白。他站在左侧,右侧隔着很大距离的是亭亭玉立尊贵的人。 邵阳。 邵阳穿着富贵,妆容依旧,她无时无刻不精致盛装出席。 她频频看向街道,嘴里说着讽刺的话。 “病成这样,还敢出来吹风,有的人果然不怕死。” 没有指名道姓,也知道她说的是谁。 公主发难,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唯有慕衍,身上的气息依旧温和沉稳。他永远是这样,理智到可怕。 即便死期就在明日,也能坦然接受,然后为周围人做好一切打算安排。 比如当年的亲手推开她。 这是最吸引邵阳的一点,也让她最恨的一点。 因为这三年来,慕衍都没后悔过。 “公主怎么来了?” 慕衍:“这几日东宫事务繁忙,您该在皇宫为皇后娘娘分忧。” “锦园内的婚嫁事宜,我已妥善安排下去,成婚那日定然不会出错。公主大可放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1节 “本宫的事,你少管!” 邵阳狗脾气:“本宫无非是不放心皇弟。” 她冷艳的瞥过去:“你该不是以为本宫是为你来的?” 慕衍笑:“不敢。” 一颗石头砸水里都能听到动静,只有他!寡淡如水。 就在这时,马车总算停在锦园门前。 慕梓寒第一个下的马车。 慕衍不由控制的上前几步。 等到柳老太刚出车厢,他就朝白发苍苍的老人伸出了手:“外祖母,衍时扶你。” 衍时是他的字。 邵阳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已经很久没听慕衍的自称了。 然后就听到慕衍一个个叫过去。 “舅舅,舅母,莺莺表妹。” 邵阳冷着一张脸。 真是感人的认亲现场。 她大步走过去,气场强的可怕。 柳老太看见她时,眼前一亮。她没听慕梓寒提及慕衍成家的事,可,能在此刻等着的,也想不出会是谁,于是,她问慕衍:“这是你媳妇?” 准备上马车的邵阳险些一个趔趄。 慕衍眸色一颤,很快温声解释:“外祖母说笑了,这是公主,来寻殿下的。” 撇清的真快。 是真不想和她有半点关系。再不是那个强硬拉着她的手,挤入她指缝说。 【别人瞧见也就瞧见了,你慌什么?左右你答应我了,我也认定你了,就差过长辈那关了。邵阳,你可别想着始乱终弃。】 第90章 彻底收拾小人 周璟没下马车,见邵阳冷着脸入内,他吩咐寂七回了澄园。 邵阳就算在恼火,也绝对不会在周璟面前流露分毫,她一进来就上上下下的打量周璟。 “我听说了。你这次途中发了热。” 邵阳揉着眉心无奈叹气:“你也是犟,非要陪慕梓寒离开。” “要是实在不放心,皇姐特地寻几个手脚好的人陪同,保证她不会出意外。哪里需要你也跟着走?” 说完,她又沉了脸。 “至于跟踪你的人。” 她一拍桌子:“父皇得了消息震怒,已经派人调查了,定会为你做主!” 周璟只是淡笑。 邵阳:“你可知京城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周煜定了人家!” 她都要气炸了! “就是那淮南侯爵府的淮萱!” “淮萱这个人我是看不上的,她太装了,可淮南侯爵府一但和周煜联合,势力只怕……” 周璟知道。 可这会儿,他虚弱道:“二皇弟定下亲事,我心甚喜。” 邵阳:! 她这娇弱单纯如白纸的弟弟!!! “淮萱之前可一直惦记着你!那回我设宴,她还专门找了慕梓寒,谁知道存的什么心思。也不知说了什么,她最后哭着走的好不可怜,虽然你和她之间从未有过什么,可见周煜没把你当兄长,丝毫不嫌膈应。” 她只要有机会就贬低周煜。 膈应? 周煜那个人只看重眼前利益。 周璟心里不屑,见他不语。邵阳更气了。 “自从熹洄流放后,熹贵妃病了一场,熹家重创,需要稳固势力。这次和淮南侯爵府联姻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周煜离太子的位置更近了。 邵阳:“他就是小人,若他哪日得逞,我和母后还有好日过?” 偏偏,那几个皇子里头,除了周璟,就属周煜最拔尖,那三皇子周承是德妃之子,母族势力也不差,他人倒是不错,就是胆小的很,没魄力和出息。 周璟绝口不提,周煜就是个自诩聪明的蠢货,二皇子的那些势力,他也从未放过眼力。 至于邵阳嘴里的淮萱。 周璟是有印象的。毕竟他曾经费心思留意过。 装病的本事参考慕衍,装纯的本事是借鉴了淮萱。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比如这时。 “二皇弟要成家是好事,都是一家子骨肉兄弟,皇姐……” “行,你不爱听,我不说了!” 邵阳:“成婚前三日,按照规矩,未婚夫妻是不得见面的。你这几日在澄园安心养病。” 周璟一直表现的很得体。 可一听这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相对于周璟的不情愿,慕梓寒得知她这几日不用再去抄佛经,是特别欢喜的。 因为她忙着一家团聚。 锦园上下一片欢声笑语。 当然,慕府的慕政却是灰头土脸的。 他很急。 因为,慕梓寒都要成亲了,别说不在慕家办,甚至没有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去观礼!! 他很生气! 一边骂慕梓寒白眼狼,一边骂他没教养。 可也只敢私下骂。 他甚至把孙姨娘叫到书房:“你准备一下,锦园那边没有能掌事的人,届时你陪我过去帮忙。” 他想了想:“把如琴也叫去,他们到底是姐妹。不该生分。” 孙姨娘:“……” 不是,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你有多讨人嫌吗? “大小姐没下请帖。” 慕政一拍桌子。 “她不下,咱们还进不得了?” “我是她老子!” “她要是不嫌丢脸,只管把我拦在门外,堂堂太子妃,目无尊长,我倒要看看,她这个位置,她能坐多久,得意多久!” 孙姨娘:“……” 神经。 而也是当晚,慕梓寒手里多了封寂七送过来的信。 柳莺莺在一旁打趣:“不过刚分开,殿下怎么就念着表姐了?” 还要特地写封信。 一定是情书! 慕梓寒的脸色却凝重下来。 她不由想到之前请求周璟的事。 她连忙拆开,果然,是已经签字画押的认罪证书,她的眸色沉了沉。 第二日。 距离成婚日还有两天。 街道很难看见人影。 慕梓寒起了个大早,敲响了衙门外的击怨鼓。 ‘砰’ ‘砰’ ‘砰’ 她身形纤弱,可背脊却挺的笔直。 一下又一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2节 衙门内,官吏被惊醒。跑去喊青天大老爷。 “大人!大人!有人击鼓。咱们何时升堂?” 知府正在酣睡。被吵醒后他黑着脸开门。 “催什么催!” “你怎么办事的?现在看看是什么时辰!” “让她等着!” 官吏吓得不行。 “是,小的错了,小的下回定然不会如此莽撞,什么都没有大人你歇息重要。” 知府见他还算识趣,冷冷哼了一声。 “下去吧。” “把人安排去偏堂喝茶,就说本官忙晚些再过去。注意说话措辞。不要坏了衙门的名声。” 官吏:“是。” 知府点头,正要睡回笼觉时,他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谁在含冤?” 官吏低下头:“太子妃。” 知府倏然站过头。 “你说谁?” “就慕家大小姐,即将嫁入东宫的太子妃。” “宽衣!给本官宽衣!” 知府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是死人啊!不会早点说?衙门的规矩是有人击鼓,本官就得处理。去的晚了,要是礼数不周到惹的她不喜了,你让殿下怎么想?” 他匆匆忙忙去见慕梓寒。 小姑娘今日异常憔悴。 可眼神坚定,无人可摧。 “慕小姐,您今日是……” “知府大人,我今日来此,是求您主持公道的。” 知府连忙说:“您说,您说。” 慕梓寒:“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她敲鼓时,就引来不少人驻足。 这会儿衙门外头引来不少人。 他们正觉得奇怪,这慕小姐命好,会有什么冤情需要来这里? 就在他们猜测时,那一身素衣的姑娘,提起裙摆重重跪下。 嗓音是说不出来的冷清。 “民女五品通政司参议慕政之女慕梓寒,今日状告继母卢艳蛇蝎心肠,买通稳婆,大夫。为一己之私,害母亲柳氏提前发动,血崩而亡。” “而这一切,是慕政授意指示。” “如此卑鄙无耻小人。” 她掷地有声。 “恳请大人,秉公执法。” 第91章 我和哥哥的丧母之痛,你拿什么赔? 衙门公堂正前方摆着一座‘海水朝日’图。官吏用棍子富有节奏敲击地面。 正式开堂。 她方才的一番话,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前段时间,慕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原来只是一盘开胃菜。 不过,慕家小姐,也的确狠。 竟然状告父亲。 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权贵手里谁没几条人命,可天子脚下,来告状申冤的杀人案情,知府是要重视的。何况眼前的人身份不简单,他更不敢懈怠。 “这……” 知府大人擦擦额间的汗,确认:“状告慕政?” 慕梓寒:“是。” 众人哗然。 可慕梓寒没有给他们缓解的时间。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契。 “卢艳原先是青楼里头卖唱的,慕政为其赎身,我母亲柳氏不满卢艳出身,遂不同意她进门。” 绝非善妒。 “慕政舍不得卢艳,背着我母亲将她养在外头的艳月斋。后生下女慕如月,艳月斋就是据她母女二人名字所取。” “这是艳月斋的地契,契纸上的户主就是卢艳。” 官吏接过,递给知府。 “这是物证,” “我母亲柳氏嫁于慕政,娘家因饥荒南迁,此后断了联系,母亲一直托关系四处找寻。在怀我八个月时,收到来自艳月斋的一封信,说知晓外祖一家的住址,阿娘前去便告知。” 柳氏太想念亲人了。 想到精神失常。 她怕闹饥荒时,柳家一家无人撑过去。彻底阴阳相隔。 明明这封信很可疑,是引她入局。 可她顾不了太多。 “那时我母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 “她匆匆去了艳月斋,谁曾想撞到慕政和卢艳在院子里白日宣淫,慕政口口声声还不忘贬低我母亲是农户出身,是大字不识的粗鄙之妇!同样不忘夸赞和他苟且的卢艳,会插花品茶,能为他红袖添香,我母亲不配为慕家主母,只是他休不得。” 慕梓寒说到这里,遍体生寒。 柳氏为了慕政,放弃了一切,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 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提前早产。 这是卢艳的目的。 “母亲生产之际,她身边的伺候的奴才却被命令在屋外不得入内。大夫是卢艳的人,稳婆也是卢艳的人。” “卢艳不满外室身份,对我母亲怀恨在心,又因慕政三番四次的暗中挑唆,于端漠二十八年秋,害的我母亲早产。买通大夫和稳婆。” “一碗下了料的药下去,母亲生下我血崩而亡。” 知府:…… 他觉得慕政有病。 能生下慕衍和慕梓寒的妇人,哪里会差? 好好的夫人不要,非要一个不正经青楼出身的女人。 品茶插花附庸风雅! 也就慕政会当个宝! 外头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所以,先夫人柳氏是被一个外室害死的?” “什么啊,慕小姐说的很清楚了,背后指使人是慕政,真恶心,他还为了彰显深情多次缅怀亡妻。要真过不下去,不能休妻和离便是,何必如此糟践人!” “荒唐,柳氏死因竟是这般,那为何慕家上下说慕小姐克母?” “克母?要我看慕小姐命好着呢,不然灵通寺的妙影大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说慕小姐和殿下般配。” “是啊,婚事定下来没多久,殿下就醒了。” ‘砰’的一声,知府敲响惊堂木。 “肃静!” 人群的声音很快静了下来。 知府按照规矩行事:“来人,传被告慕政,卢艳。” 慕梓寒淡淡道:“大人,卢艳正关在慕家柴房。” 说完,她又取出认罪书。 “这是物证,大夫和稳婆已签字画押承认罪名,他们人就在外头,大人可要审问?” 知府看了认罪书,心里已经有了数:“把人带进来。” 慕梓寒神情冷漠,继续道:“母亲柳氏嫁给慕政时,他只是个寻常书生,一无功名二家境贫寒,母亲从未有过怨言,操持家务,孝敬公婆。未犯七出之条,” “我朝律法曾言,三种情况不能休妻,一为公婆守丧三年不得休,二嫁夫是贫穷,陪着他飞黄腾达时不可休,三妻子失去娘家,无所依仗不可休。” 当初外祖一家断了联系。三不休中柳氏的情况全都满足。 “她休不了我娘,又不愿和离,无非是为了名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3节 “又要名,又要利,他倒是恶心,全都占了。” 说到这里,她才停止了言语。 安安静静的跪着。 背影单薄又孤寂。 而这时,官吏带着人进来,是埋着头进来的老头,和胖妇人。 两人怯懦的很,毕竟被周璟的人狠狠吓唬够了。 完全不需要知府问,就已经跪到地上。 稳婆哭着道:“大人,大人,我有罪,不该收卢艳那一百两,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老头吓得瑟瑟发抖:“是草民被猪油蒙了心,那柳氏生下女婴虽是虚弱,可原先不会出事的。” “草民儿子好赌博,欠了一大笔债,债主威胁要是不还,就要他的命去抵。我凑不起钱……这才昧着良心听从卢艳,给柳氏强硬喂下一碗药。” 他的唇干涸,抖动两下,大哭。 “这些年,草民没有一夜能安眠,一闭眼就是柳氏惨死之状,整张床都湿漉漉的,都是血。” “可又能怎么办呢。” “望大人治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儿子是无辜的,可有个姓寂的大人将他带走了。” “求求大人救他……” 他说着说着,就察觉一道冷冷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老头看过去。 身体剧烈晃动,他险些以为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柳氏。 可那不是柳氏,她的眉眼,比柳氏要精致多了。 “你……你是当年的女婴?” 慕梓寒:“你们见钱眼开,害了我母亲,那是因。你要是真愧疚,早该自首了,你儿子今日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果!” “妄想祸不及儿女,想的可真美,我和哥哥的丧母之痛,你拿什么赔?” “当年涉及杀害我母亲的人,我绝不放过。” 她冷笑:“都死到临头了,与其侥幸的想让我饶你一命,不如想想你死后的坑得挖多大。” 第92章 不想认你是真,想毁了你也是真 慕梓寒平时温婉可人,嗓音也细声细气的。可一动起怒来,骂人都能不吐脏字。 她多恨啊,真相到现在才浮出水面。 老头哪里敢犟嘴,哆哆嗦嗦的离她远些,闷头不再吭声。 稳婆也是个窝里横的,自从被周璟手下的人绑来京城,她就慌了。 寂大人更是威胁她到了衙门一五一十事无巨细。 “这……” 她不敢看慕梓寒:“当初慕大人也在,我们灌药时,柳氏哭着求他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放过她。慕大人都没阻止啊。” “他一个做丈夫的,实在恶毒,就站在外头等着,让一个外室上上下下操持,事后,柳氏身边伺候的婆子用伺候主子不当导致小产的罪名,给发卖了。” 知府从没见过,不用他插手,一个个证据就摊在他眼皮底下的。 “这……” 他刚了个头,就见官吏又押着人进来,来者右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穿着单薄的旧衣。 “大人,民妇是之前柳氏身边伺候的贴身曹婆子。” “当年,夫人气的早产,老奴不放心,可卢艳和慕政却不许我入产房。” “老奴急的团团转,就听到里头夫人的哭喊声,让慕政放过她。” “老奴就知道坏事了,还不等老奴跑出去叫人,就被卢艳的人敲晕,再醒来,就被发卖给了一户人家的兄弟做共妻。” 她这些年过的一直不好。日日有人监督,跑也跑不了。所以在周璟的人找到她时,说能让她脱离苦海,她连忙答应了。 衙门一下子安静下来,像是陷入死寂。 慕政和卢艳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来的路上,就从官吏嘴里得知发生了什么,这会儿慕政脸色很不好,慕梓寒怎么敢!她就不怕丑闻暴露,不能嫁入东宫吗!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会有被掀开的一幕。 而卢艳披头散发跟在他身后。 这些时日,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原先勾人的眸子已不复存在,这会儿眼皮凹陷,眼珠子凸出来,已有老态。 她一出现,众人又齐齐一吸气。 慕梓寒抬眸看过去,眼底没有半点情绪,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嘲弄讽刺。 慕政压着怒火和恐惧:“慕梓寒,你还要闹什么?” 他反正绝口不认。 “爹哪里做的不对了,这就向你赔罪,可你却如此诬赖为父,实在是忤逆不孝!” 他格外虚情假意:“你娘和我是年少夫妻,我们之间的情分无人能及!你张嘴闭嘴却说我害她?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慕梓寒闻言,轻蔑的扯了扯嘴角。 知府问:“慕政,如今是本官审问你,没让你质问她人!本官问你,可识得眼前这两人?” 他问的当然是大夫和稳婆。 慕政怎么不认识,他心里一咯噔,回话却格外狡猾:“瞧着是眼熟。” 曹婆子抬脸:“那老奴呢?” 慕政心猛的一跳,脸色变得苍白。 卢艳只顾着玩着头发,像是被关傻了。她嘴里哼着小曲,嗓音格外婉转低吟。 这是慕如月年幼时,她常唱的安眠曲。 稳婆连忙道:“大人,就是他们,我不会认错。” “胡说八道!” 慕政:“慕梓寒是给你们多少好处,你们才会出面诬赖我!” 说完,他相当失望。 “慕梓寒,你闹够没?” “是,你要嫁入东宫了,所以看不起娘家,为父只是五品官,你不想认了!” “你这是要彻底毁了我不成!” 他像是个气急攻心的跳梁小丑。 慕梓寒冷眼旁观。 “我娘嫁给你十年,什么苦都吃了,不求你知恩图报,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将罪名指向刚出生的我,说我克母。” “哥哥护我成大。一口米粥一口米粥的喂养的将我喂活,而那时他当初不过是八九岁的少年。” “哥哥在外,你默许继母薄待我,哥哥中毒后,你望子成龙的梦做不了了,我们两兄妹被你像丢垃圾一样,扔进了破旧小院,卢艳的女儿住进了嫡长子的院子。” “我的婚事,你也要夺走给慕如月,慕如月和外男私通,你发了慌,这才不甘不愿的找上我。” 她忽而弯唇一笑。 她听到自己吐字清晰说:“不想认你是真,想毁了你也是真。” 许是听到了女儿的名字,卢艳的歌声一顿。 完全无需慕政狡辩,就有人冲了过来。 “你还我月儿,还我月儿。” “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你还杀了我侄子!” “慕政,你好狠的心!这些年我为你做的事还不够多吗!” 可没等她掐到慕政的脖颈,就被官吏拦住了胳膊。 卢艳又踢又打。 “大小姐。” 她疯疯癫癫的:“对,你母亲就是我害死的哈哈哈哈。” “谁让她挡了我的路,慕政许诺我为正室夫人,她不死,我怎么当?” “当时她就在屋里面惨叫,让慕政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饶过她。” “慕政就要她死啊,怎么可能救她。” “原先也不想留你的,慕政可不缺儿女。你娘也是个骨头硬的,拼死生下了你。你说,慕政他能喜欢你吗?” 这和稳婆说的对上了。 “胡说!” 慕政:“大人,她已经疯了,说的话不可信!” 卢艳笑:“先夫人一死,你就把我迎进门。” “别说了,你不准再说了!” 知府再拍惊堂木:“肃静!” 事实摆在眼前,已经不许任何人狡辩。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4节 可不等他说什么,人群传来一阵轰动,有人从外头走了进来,是二皇子周煜。 知府大人连忙站起来,就要上前迎。 周煜嘴里挂着得体的笑容,他像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这时候站在慕梓寒身侧。 “慕小姐,望您三思。” “你身上留着慕政的血,即便他有罪,可这也不是你一个做女儿的能不孝告父!” “你可是要嫁入皇家的!皇兄仁厚,我实在不愿,你成为他的污点。” 他心里分明都要乐疯了。却还在假惺惺:“你现在撤诉还来得及,知府一定罪,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知府是个聪明的,他原本是想着看在太子的份上,帮着慕梓寒狠狠处置这件事,可二皇子在出面阻止。 他连忙符合:“二皇子说的是。” 慕梓寒拧眉。 她真的看不惯这个周煜。 可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外头熟悉的咳嗽声。 他来了,他来了。 太子殿下白莲白气,咳得随时能咽气,向这边走来了。 第93章 孤这几日眼神不太好 慕梓寒寻声望过去。 周璟由人搀扶缓步而来,这次不似以往的单薄,他难得的披了件厚实的裘皮。手里还抱着暖炉。 慕梓寒难得欣慰。 殊不知,这一身羸弱气质很显然,又是他昨儿回京在锦园门前从慕衍身上学来的。 真是学无止境。 扶着他的人,穿着低调却不失尊贵。慕梓寒倒是没见过。 周璟的出现,让周煜有过片刻的僵硬。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就要快步上前。 可有人比他还快。 前一秒还在冲他谄媚的知府,这时候恭恭敬敬的跪下:“给殿下请安。” 周煜:…… 他就知道!就知道! 只要有周璟在,属于他身上的光辉就能消失! 只要一对比,就能清楚,这些人在他和周璟身上!差别对待!!! 没事,他安慰自己,周璟反正快死了! 周璟面色苍白:“不必多礼。” 他姿态温和,表示低调行事。 “孤今日过来,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的。” 说着,他笑的温润:“可有让你为难了?” 知府哪里敢说什么:“没有没有。” 他试探的问:“您上座?” 周璟却道:“孤旁听即可。” “好好好,来人,给殿下搬椅子过来。” 这一次,周璟没有拒绝了。 也不知怎么了,周煜总觉得周璟是故意的,磨磨蹭蹭的坐在只有他一人才有的太师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自周璟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他身上。 太子可是他们眼里最痛心的存在。 这个储君的位置只有他才能当之无愧!只可惜…… “咳咳。” 知府有点不安。 周璟视线扫视一圈,捂着胸口,嗓音低弱:“孤不渴,就不必泡茶了。” 知府:!! 看他这个蠢人!殿下来了,竟然忘了上茶! 皇上那么看重周璟,周璟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事,他项上人头怕是不保了。 何况现在还没出事,别说是热茶了,就是天上的星星,他都要想方设法摘来。 “来人,上茶,上最好的……” 周璟善解人意的表示:“不必玉叶长春,孤随意应付一口就成。” 知府有点心疼。 玉叶长春他托爷爷拜祖宗昨儿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两,花了不少钱!!!他宝贝藏着都舍不得喝。 周璟是会算是吗! 知府:“上!上玉叶长春!” 周璟叹息一声。一副我实在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茶很快送来,周璟端起来,只是放到唇角碰了碰,喝了一口又放下。姿态做的很足。 茶是好茶,可他总觉得没有慕梓寒泡的好。 随后,视线朝左。面上划过惊讶。 “二皇弟怎么在此?” 周煜:…… 你现在才看见我是吗!!! 他真的很想质问一句,可又觉得周璟不可能特地的做作一番就为了忽略他。给他下马威。 果然,下一秒,周璟就歉声道:“孤这几日眼神不太好,时常看不清,你别放在心上。” 慕梓寒眼底闪过忧色,她怎么不清楚周璟眼睛不好了! 每次都这样,周璟每次都不说,就会硬扛! 周煜闻言,心思一动。 他想,周璟真的快不行了。 想到这些年,周璟的确待他不错,周煜有过片刻的小伤感,可很快,又被那张龙椅的诱惑取代。 “皇兄说的是哪里的话。” 说着,他看向先前扶着周璟的人。 “三皇弟怎么也过来了?” 周承是德妃之子,平时最没存在感。和他母妃一个德行,不爱抛头露脸。也最胆小怕事。 周承低低喊他道:“二皇兄。” “大皇兄回京,我得知他路上受凉病了一场,登门探望正巧碰见大皇兄要出门。便一起来了。” 他原先是想不来的,可周璟邀请,他又不敢拒绝。 周煜随意的点了一下头。懒得再理他。 只是很‘好心’的劝周璟。 “皇兄,我认为家里的事,私下解决就行,既然是丑闻,更不该闹得人尽皆知。慕梓寒先前从慕府搬出来,我就觉得不妥,如今又上公堂,这番做派哪里能胜任太子妃一职?这件事要是父皇知道了,只怕……” 周璟安静的听他说完。 然后点评。 “你说的有理。” 然后,他笑了笑:“只不过,今日一事,是孤允的。” 慕梓寒早早就问过他意见。 不知为何,自从周璟出现,小姑娘的眼眶就开始发烫。 其实,今日来此,她怎会没压力,她甚至是瞒着慕衍来的。 可周璟从头到尾,都没露出半个不满,他帮她调查,帮他找人。给慕梓寒一种错觉。他一直在身后,做她的后盾。 “皇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应该拦着慕小姐。她今日闹那么一出,实在没将东宫的颜面放在眼里!” 周煜却得到一顿斥。 周璟很失望的看着他。 “你的心胸倒是狭隘了。” “什么是颜面?颜面是拼真本事做出来的,君子行得端做的正,慕大人若真光明磊落,何须畏惧?欺压女子,将那些不堪过往遮遮掩掩粉饰太平的那是小人行径。” 慕梓寒是他的人,更不该畏首畏尾。 周煜不可置信。周璟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当众对他说教。 那慕梓寒不就是貌美了些吗! 周璟就陷进去了? 也是,周璟能被他蒙骗至今,就是个重感情的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5节 “难不成皇兄觉得她做的是对的。她那是不孝,是要受惩戒的!” “不孝?” 周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辞。 “错了。” “柳氏是她生母,她为母申冤可是不孝?” “为了你嘴里不值钱的颜面和嫁入东宫的荣耀,明明深知慕政为人,母亲惨死,还能对其笑吟吟的喊着父亲,不去计较恩怨。人前人后扮演父女情深,善恶不分那才是不孝。” 说完这句话,他喘了一会儿。 “那样虚伪的女子,孤命短可不敢娶。” 周璟:“委曲求全难道就是你嘴里的太子妃做派?” 他以好兄长的姿态道。 “那是孬。” 他说着,看向慕梓寒的眼睛,见她眼里含着泪,沉默半响,难得人模人样的说了一句话:“只有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让妻子忍气吞声,在这里,慕小姐只管据理力争。” 第94章 孤心脏也不好,总有些不舒服 这一番话,直接表明他的态度。 所有人都傻眼了。 可细细琢磨,又觉得周璟说的有道理。 换位思考,如果他们是慕梓寒,哪敢像她这般有勇气的破釜沉舟? 为人子女不能选择父母是怎么样的人,可不能是非不分。 周璟是储君,受谆谆教诲。他却不像文人墨客那般迂腐。他用自己的方式在诠释担当。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男人!!! 再看看他边上的二皇子周煜,张嘴闭嘴都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没见他办过几件人事,也没见他做过多少奉献,不学兄长的魄力,也不学三皇子的谦卑。反倒将名利场捧上天。 知府问卢艳:“你说慕政手上背负慕如月和你侄子的命,可有证据?” 卢艳疯疯癫癫:“证据?” 她已经不是个正常人:“我侄儿就是被他活生生溺死的,其中蹊跷谁知道呢,哈哈哈哈。” “我恨他啊,他怎么可以将心思打到月儿身上,他哪里配。” “挖了他的坟,开棺看看不就知道了。” 尸体早已腐烂,可绝对不会说谎。 知府下令:“找仵作过去。” 验尸是要时间的,何况又涉及多条人命。 他又问慕政。 “慕小姐指认你的事,可认?” “我和亡妻感情极好,不认。” 啪嗒一声脆响。 周璟无力,手中茶杯脱落,砸在地上,茶水四溅。 他虚弱的捂着心口。对此很抱歉,可语气却听不出分毫。 “除了眼睛,孤心脏也不好,总有些不舒服。” 知府莫名后背冒了一身的汗,他总觉得周璟是不满意。为此勃然大怒。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慕政却一点也不紧张道:“大夫稳婆是卢艳请的,是卢艳想要主母之位,这才对亡妻动手。” 要知道那件事上,他可没有出面。 他引导卢艳下手,亦没有留下证据。 而现在的证据全都指向卢艳。 对他的指证却很苍白。 “我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养了个外室而已,可不犯法。而我娶她无非是念着家里一双儿女尚小,不能没有娘亲。” “大人,靠着他们几张嘴,您难不成还要逼迫我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不成。” 说完,他竟然对卢艳发了一通脾气。 “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周煜看在眼里,不免冷笑一声。 “证据不足,也敢上来指证。” 这慕家女,实在愚蠢至极。 慕梓寒实在厌烦了他,不用等周璟皱眉,她就出声反驳。 “证据是不足,无法断定他就是凶手,所以他就不是了吗?” “我怎么记得,年前二皇子屋里的小妾和侍卫不过举止亲密了些,还没捉奸在床,您就笃定她偷人,将他们给沉塘了。” 周煜:“放肆,你敢对我大不敬!你……” “阿煜。” 虚弱的嗓音传来。 周璟很困惑:“你怎不知……” 他慢吞吞吐出一句话:“长嫂如母” 一座大山压过来。 周煜气笑了。 我喊她一句娘,她敢答应吗! 慕梓寒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我不顾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一个公道。给我阿娘一个公道。明知今日所行定然会惹怒皇上,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出面指认。” “此事焉能做假?” “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人群开始点头。 “她说的很有道理。” “我就说,慕政的长相就薄情。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之前慕小姐在药房抓药,身上穿的可都是旧裳,药钱都拿不出,窘迫的很。一个官家小姐,怎么可能穷成那样。” 一口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慕政淹死。 慕梓寒却仍旧镇定:“大人,人会如何处置?” 知府愿意向东宫卖好:“我朝从未有过外室毒害正妻的先例,可前朝留下来的案卷却有记载,外室秋后处以死刑。” 她死前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卢艳却只是傻笑。 说着,知府瞥一眼大夫和稳婆。 “你们的手是用来救命的接生的,却去害人。先押入大牢。再杖二十。” 周璟:“咳咳。” 知府一下子坐直身体:“三十?” “咳咳。” “四十!” 仗四十,有几个人能撑过来? 周璟却微笑点头:“小惩大诫。如此甚好。” 知府:…… 他明白了!就算那两人四十大板奇迹般撑过来了,他也会考虑要不要直接打死。 “至于慕政。” 知府小心翼翼瞥向周璟。 周璟:“进了牢狱,就没有撬不开的嘴。你说是吗?” 知府:“对对对。” 周璟语气幽幽:“自作孽不可活,做错了事,哪里能自作聪明将自己给摘出去。” “殿下说的没错!不过,他还涉及其余命案,还要等仵作那边的结果。” 往常,一个案子要破都要好几个月,有的甚至好几年。 “慕小姐放心,犯罪者,本官决不轻饶!一出结果,就派人来告知。” 说完,他摆摆手,让外头那些百姓自行散去。 慕政一听这话,慌了,可不等他说话,就被人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周璟缓缓起身,他走近慕梓寒,亲手把她扶起来。 周承跟在他身后。 “皇嫂。”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6节 慕梓寒一愣:“如今还不是。” 也不知怎么了,今日的周璟,说的话都给格外动听:“总归要叫的。” 慕梓寒却在忧心:“殿下眼睛怎么了?可有让蒙时看过?” 周煜心思一动:“是啊,皇兄身体要紧,我身边的大夫最擅长疑难杂症,不如让他给你看看。” “不必了。” 周璟说的很像那么一回事,他如经历千百般沧桑:“孤认命了。” 说着,身子靠在慕梓寒身上,让她扶着自己出去。 知府恭恭敬敬的送这一群祖宗离开。 刚要松口气,就见准备上马车离开的周璟突然回头。 “吴知府。” 知府一个激灵,连忙笑着上前:“下官在,殿下有什么吩咐。” 周璟却是没头没尾的说:“再过两日,孤就要成婚了。” 知府:…… “殿下大喜!” 他心里有点激动,殿下不会是要给他送喜帖吧!! 他只是一个知府,他配吗! 他刚要咧开嘴。 “要是迟迟不定罪……” 慕梓寒突然间开了窍,她接话:“出嫁时,我定不舒心,会留下遗憾。” 周璟意外挑眉:“孤本来就是冲喜,她要是留着遗憾……” 慕梓寒:“只怕不吉利。” 所以,压力给到知府。 周璟淡淡道。 “两日的时间,孤想,吴大人够用的吧??” 知府:…… 他去死行不行! 第95章 慕梓寒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混蛋! 刚出衙门,就有胖脸的公公迎了上来。 慕梓寒见过,那是端漠皇身边的。 公公笑吟吟的给周璟请安,又向周煜周承问好,最后看向慕梓寒时态度冷了下来。 “今日的事,传到皇上耳里了。” “还请慕小姐进宫一趟。” 公公似笑非笑:“请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慕梓寒深吸一口气,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 她松开周璟的胳膊,向他告辞,毅然决然的上了宫里接她的轿子。 目睹人走远,周璟神色难辨,他立在一处,手中的暖炉早就凉了。 一直没说话的周承,此刻上前。 “皇兄,我送您回去。” 周璟却没动。 他不走,身边的周煜不好提前离开,更别提冤种知府了。 周煜冷眼旁观。 在她看来,慕梓寒就是蠢,就是活该! 他忍不住说了风凉话:“父皇最器重皇兄,日日都要传蒙时入宫,问皇兄的身体情况,他又是最看重规矩的人,只怕容不下慕小姐所行。” 别说容不下,应该在宫里大发雷霆了。 他所言,自然无人接话。 周璟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你们说……” 他语气一顿,似困惑。 这不是装的。 他是真的理解不了。 “她为何不让孤前去求情?” 只要他愿意,这天下,就没有人能为难慕梓寒,包括端漠皇。 虽然,慕梓寒求他,他也不一定会答应。 周承猜测:“事情因她而起,皇嫂定然是怕让皇兄为难。京城里的女子有几个能比她还敢做敢当,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话,说的周璟挑了挑眉。 他也觉得,慕梓寒看着好欺负,但比谁都还果敢。 周璟没让他送,上了马车,寂七驾马,朝澄园那边赶。一回澄园,他就去了书房。 不到半炷香,就有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殿下怎么让慕小姐进宫了?” 蒙时:“皇上冷下脸来,我都怵的慌,何况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很操心,得知此事就心下难安。 故,他对着斜靠在贵妃榻的男人道试探道:“殿下要是不放心,不如去皇宫瞧瞧?” 周璟头都没抬:“你哪只眼瞧见孤担心了?” 不似人前的伪装,此时的他冷冰冰的,疏离感让人望而生畏。 “路是她自己选的,若是没本事承担后果,难道还想着孤给她兜底?” “出了事,就让孤出面,你当孤很闲?” 蒙时一愣:“可殿下在衙门说过……” 不等他说完,就被一阵讥讽的笑声打断。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总让人落不到实地:“孤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要是她连父皇都对付不了,哪里配当孤的太子妃?” 蒙时:…… 慕梓寒到底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一个混蛋! 亏的他以为,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周璟对慕梓寒是上心的。 也是,他这种人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何况别人。 男人凉薄狠厉,说的话让人浑身发寒:“还不滚出去?” 蒙时滚了。 他抓耳挠腮的特别难受。 一出去,就撞上了喜公公。 喜公公手里端着茶,险些被撞翻。 他眼珠子一转:“殿下怎么说?宫里这会儿都没传出消息,实在让人不放心啊。” 蒙时想说,殿下没有心! 可对上喜公公的眼神,倒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大爷的,还要维持周璟的人设。 “殿下只会比你更不放心。只是殿下走后,慕小姐总要独当一面的。即便不舍得可也没有办法,你说是吧。” 喜公公长吁短叹。 他明白,宫里是吃骨头的地儿,一时不慎,就是万底深渊。他能护慕梓寒一时,可护不了她一世。 殿下这是在放手,让慕梓寒自己羽翼丰满。 喜公公为爱情而感动。 他抹了一把泪眼,走进去。送去沏好的茶。 周璟接过来,喝了一口。蹙眉。 “凉了。” 喜公公连忙道:“奴才重新沏。” 等他再回来,周璟又喝了一口。 “煮的时间太长了。” 喜公公:…… 您今天有点挑剔。 他任劳任怨重新煮茶。 可这次,周璟看都不看了。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7节 喜公公讪笑:“老奴泡茶的手艺比不得慕小姐。” 周璟后知后觉。 原来是人不对。 他微微蹙眉。 喜公公正琢磨着要不要在泡一次,就见周璟突然起身朝外而去。 “殿下这是去哪儿?您这才回来不久!” 周璟:“把人捉回来。” 泡茶。 ———— 御书房内,瓷器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慕梓寒进去后,呼吸下意识放轻,她走的很小心,绕过碎片。不敢去看龙椅上坐着的人。 端漠皇死死的看着她。 “跪下!” 慕梓寒撩起衣摆,跪下。 “民女知罪。” 端漠皇都要气笑了。 知罪? 她哪里有半点知罪的样子。 端漠皇倏然起身,重重一拍桌子。空气都变得稀薄。慕梓寒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你真是好大的胆!” “太子是朕几个皇子中最出色的,就该配这天下最出色的女子!历代太子妃个个贤良淑德!你呢?” “太子一声不吭陪你离开京城,才会遭到贼人跟踪一路,病了一场,更是元气大伤,这件事朕还没和你算!” “倒是有本事!” “婚期在即,还敢出头露面!丢人现眼!” 他本来不满意慕梓寒。 要不是合周璟的八字,也不会赐婚。 他已经降低标准了!可慕梓寒连最简单的安守本分都做不到。 端漠皇黑着脸。 “太子愿意纵容你,朕可不会!” “你所言所行,代表的是东宫,代表的是太子!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同朕和皇后商量,就擅自做主!” 慕梓寒身子挺的笔直。 她温声道:“我想过。” “那为何……” 就见抬头,眼眸清亮,对上天子震怒的眼。 她说。 “因为皇上顾全大局,会牺牲我,为了东宫的名声,选择善罢甘休将慕家丑事彻底掩盖。” “我生母会柳氏死不瞑目。” “故,今日一事,民女绝不后悔。” 细白的手指交合,落在地面,她上半身弯下去,额头贴到手背。 “请皇上责罚。” 第96章 娶了人家不碰,这不是流氓吗! 殿内气氛随着她这一句话变得凝滞。 直到被人打破。 身后传来虚浮的脚步声。慕梓寒明明没转头,也猜出了来的人是谁。 端漠皇的脸色几经变换,先前接慕梓寒入宫的公公最知帝心,这下连忙提着尖细的嗓音道。 “诶呦,殿下小心些,地上可没来及收拾,可别伤了脚。” 说着,他急匆匆上前就要去扶。 还不忘斥责宫人。 “你们都是死的吗!殿下来了为何不及时上报!” “快,搬条椅子来。” 周璟却是拂开他的手。在慕梓寒身侧站定。 “儿臣还没把人娶进门,父皇可别吓坏了她。” 端漠皇都要气坏了! 都这样了,你还维护她! “怎么,朕还斥责不得了!” “慕小姐明辨是非,重情重义,父皇为何要让她跪着?” 周璟吩咐公公:“两条椅子。” 公公:…… 你看奴才敢不敢应。 周璟嘴角挂着浅笑。 “咳咳……” “多谢父皇,咳咳。” 他一咳嗽就停不下来,故技重施又咳出一口血来。 端漠皇所有的火气都消了。 “搬搬搬!给他搬!” 于是,慕梓寒莫名其妙的从地上被拉起来,坐到了檀木椅上。 端漠皇:“你……” 周璟:“儿臣的确不太好。” 他发白的唇角微微一动:“这几日老是梦魇,梦中总被流着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要杀了儿臣。” 他问:“父皇可查到跟踪我的人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端漠皇明显浮躁。 因为他身为一国之主,却查不到!!! 周璟观他神色,明显失望。 接下来,父子之间谈话,就没慕梓寒什么事了。她低着头,侧脸娴静。 然后,她听到周璟突然出声赞许。 “吴知府能力不错,向儿臣保证能两日之内破案。父皇可得好好嘉奖他。” 端漠皇不在意,毕竟他很不看好这件事,可周璟都提了,他便敷衍:“嗯。” 很好,吴知府如果办不到,他不死,谁死! 于是,慕梓寒一根头发丝都没掉的出了皇宫。 她晕晕乎乎的被送了回去。 脚刚踏入锦园的门槛,突然又缩了回去。小姑娘转身朝准备启程离开的马车跑去。 “等等。” 周璟修长的指尖撩开布帘,俨然忘了把她从皇宫捞出来的初衷。 小姑娘仰着头,脸蛋又白又嫩。眼眸一弯,冲他笑。 “多谢殿下。” 她说:“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周璟心里嗤之以鼻:“有多好?” 比慕衍还好吗? 慕梓寒细声细气:“我给殿下准备的鞋靴做好了。” “你日后穿的鞋,都由我做。” 周璟:…… 他觉得慕梓寒很没有诚意!! 回了府,慕梓寒抿着唇去见慕衍。 慕衍正在屋里。他手里的鬼工球快完工了。 “哥哥,我……” 她以为慕衍会斥她莽撞。 可慕衍却出奇的平静。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8节 “回来了?” “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他一如既往的稳重自持,慕梓寒眼角的笑意彻底散开,她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他身侧。 小姑娘蹲下:“哥哥到底是给谁刻的?” “随手刻着玩的。” 慕梓寒才不信。 “既然是刻着玩的,怎么都不许我碰?” “昨儿晚上外祖母特地拉着我问,说你如此宝贝,莫不是送给哪位姑娘的?” 慕衍无奈的看着她:“这几日全家为你的婚事忙上忙下,舅母都剪了一叠喜字了,说锦园各处都要贴上,才是喜庆,你若是闲,不如去帮忙。” 慕梓寒去帮忙了。 王氏却不让她碰剪刀,说成亲前不准碰锋利之物,不吉利。 她难得孩子气趴在桌上看着。 “乡下的规矩比不上京城,可新嫁娘是不能干粗活的,一定下婚事,长辈就不让下田地操劳,就怕晒黑了,出嫁不好看呢。” 说着,王氏看着慕梓寒。 “你这孩子,是真的白。” 男人指不定多稀罕。 只怕娶进门日日都念着床上那些事。尤其是刚成亲那段日子,最黏糊了。 只是可惜殿下的身体显然无福消受。 “老大媳妇,你出来一下。” 柳老太在外面喊。 王氏应了一声,连忙走出去。 “娘,怎么了?” 柳老太看看屋内说笑的姐妹,把人拉到自己屋里。 “寒丫头的娘走的早,衍儿又是男子,有的话不方便说。这都快成亲了,寒丫头只怕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一点不知……” 王氏觉得柳老太杞人忧天了。 “娘,殿下您见过,咱们就盼着他有一日活一日,都这样了,他哪里还能惦记别的。” 柳老太:“可总要留个孩子。” 王氏:“咱们想可没用,要殿下行才成。” 他们嘴里不行的周璟失眠严重,也就之前客栈抱着慕梓寒才睡了个好觉。 入夜时分。 屋内点了安神香他却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周璟阴沉沉的起身。 整个澄园伺候的都是男人,还有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的喜公公。周璟的寝衣露出大片肌肤,他却浑然不觉。不怕冷,也不怕让人看了去。 蒙时是在书房找到人的。 周璟在看兵书。 因周璟去皇宫的事,蒙时觉得这男人还算有救。 蒙时特别亢奋走过去,不要命的将周璟手里的兵书取走,再将怀里藏着黑色封皮的书递到他眼皮底下。 “殿下,这是我逛遍京城,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他真的很担心,周璟新婚夜会让慕梓寒打地铺。 娶了人家不碰,这不是流氓吗! 所以特地送来春宫图!!! 周璟冷冷的看着他。 “滚。” 蒙时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说什么。 可他还是对这个男人抱有希望,把书往周璟怀里一送转身撒腿就跑。 一出去,他又后悔了。 他想,周璟肯定不看的,没准直接扔了。 多浪费啊,他今天为了买腿都要跑断了,应该留着自己珍藏的! 他的确猜对了。 周璟的确扔了。 男人视线幽暗,一瞬不瞬的看着跳跃的烛火,不知想什么。很快,他面无表情的将扔了的春宫图又捡了起来。 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什么优点。 就是好学。 周慢吞吞翻开第一页。 第97章 我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翌日一早。 早朝期间,吴知府被端漠皇提出来单独夸了一通。 一出皇宫,他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彻底垮了下来。怀着沉重的心情,一回衙门,就召来仵作:“怎么样了?” “死者卢慎尸体彻底腐烂,喉咙处发黑,不出意外是死前被灌了药物。” 才会导致他突然发狂非要夜里出去乱窜。 仵作道:“死因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请大人放心,七日内小的必出结果。” 进一步? 他已经上周璟的贼船了,可没时间等! 吴知府焦灼的不行,挥退仵作后在屋内来回的走动。最后沉着脸破釜沉舟的问心腹。 “慕政招了吗?” “他是个贱骨头,一入牢狱就喊冤枉。已经听从大人指令,对他用刑,等疼的死去活来,也就说实话了。” 吴知府却是一拍桌子:“不必折腾了!” “那慕政一看就是利欲熏心的玩意!我要是他,有那么一对出色的嫡出儿女,都是吴家祖坟冒青烟了!” “他竟还不知足,被一个青楼出身的歌唱女,迷了心窍。眼下也是活该。” “他自己愚蠢不说,还牵连了本官的仕途!你亲自去一趟,直接按着他在罪名书上签字画押!要是还闹,就把他的手指一个一个都剁了!” 时间紧迫!不足以调查慕政身上背负的别的人命。 那就得利用特殊手段! 心腹一愣:“这……不合规矩。” “规矩?” 吴知府冷笑:“皇上昨儿发怒,那慕小姐却毫发无伤。” 都是官场的老狐狸了。 谁管那慕如月,卢慎是怎么死的? 而柳氏的死很明显,慕政就是引导操控者。 可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足以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很显然,另外多加两条人命,慕政的牢底就得坐穿! 故。 “事到如今,真相重要吗?重要的是太子要让慕政死!” 吴知府一锤定音:“再多给他多安几个罪名,彻底死路一条。” “太子新婚,就当贺礼了。” 锦园。 慕梓寒睡到极晚才醒。 心底的石头落下,她倒是难得神清气爽。 “小姐。” 暗香从外头进来。 “淮南侯爵府的郡主来了。” 慕梓寒蹙了蹙眉。上次公主府的事她对淮萱的印象并不好。 她来做什么? 压下心底的疑惑,她温声道:“请她进来。” 淮萱一如既往的娇美动人,飘飘欲仙的。佩戴着华丽的首饰,腰间束的很紧,好一把细腰,也不嫌勒得慌。 她缓步入内。嗓音无害:“慕小姐。” 伸手不打笑脸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99节 慕梓寒请她坐下:“郡主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琥珀奉茶。 慕梓寒道:“这是我外祖母摘的茶叶,亲自炒的,味道不错郡主尝尝。” 闻着是很香,可淮萱不愿意碰。 她是知道的,慕梓寒的外祖母是乡野来的! 在她印象中,乡野妇人粗鄙的很,指头缝里都是泥,说话更是唾沫横飞。 脏死了! 她碰也不愿意碰,还觉得恶心。 她是家里千娇百宠养大的,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别说茶她看不上,慕梓寒这里的茶杯,她都怕洗不干净。 她端坐着,贵女姿态很足。 “我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慕梓寒见她嫌弃,神色淡了下来:“上回不欢而散,郡主的事,我不会特地打听。”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能嫁周璟,就不把她放眼里吗! 淮萱堵了一口气:“皇上给我和二皇子赐婚了。” “二皇子和殿下兄友弟恭,算起来,日后我和慕小姐就是妯娌。理应亲近,多加来往。” 她说着这种话,可脸上却不见欢喜之色。 也是,想嫁的人嫁不了,转头嫁给她的庶弟。还得喊他一声皇兄。 慕梓寒面无表情。 淮萱娇滴滴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慕梓寒:“那就别说了。” 一想就不是好话,她还不乐意听。 淮萱:…… 她像是高贵的仙女:“昨日一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回 ,你嫁给殿下本就是高攀,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惹事。坏他清誉。” 天知道她多嫉妒! 她喜欢了周璟这么多年,凭什么周璟眼里看不到她,只有慕梓寒! 淮萱幽幽:“你实在不该。” “郡主说够了吗?” 淮萱颔首:“嗯。” 她希望慕梓寒能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太自私了。你是以后的太子妃,多少只眼睛盯着,我也是盼着你和殿下好。这才冒昧登门。” 慕梓寒起身:“既然说完了,暗香,送客。” “你赶我走?” 淮萱不可置信。 慕梓寒桃腮粉面,再没有之前温声细语,极度冷淡。 “郡主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既然知道冒昧,你就不该来。” “我如何,自有长辈训斥,皇上没罚我,娘娘也没斥我,殿下更不觉得我有错。” 这件事,她的确有愧周璟。 她只是寻常女子,一根筋,就认死理。读不懂圣贤道理。 可再如何,也不是别人能置喙的。 小姑娘冷着脸。 “且不说郡主你还没嫁入二皇子府呢,就算你如今是二皇子妃,东宫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些规矩,你应该比我懂。二皇子喊殿下一声兄长,我便是你的皇嫂。也是奇怪了,你用的是什么身份登门说这些话?” 慕梓寒问:“合适吗?” “你!” 淮萱气的眼里含了薄薄的水气。 “既然你不领情,我也不必煞费口舌!” 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也是有气性的! 今日特地过来,不得感激也就算了,还被骂了一通。 “不用你赶,本郡主自己走!” 她大步朝外去。愈发觉得慕梓寒配不上她的殿下! 慕梓寒也压着火气。 “等等。” 她把人叫住。 学着淮萱无辜的语气道:“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给郡主一个忠告。” “二皇子之前有过两门婚约,第一门是相府大小姐,病死了,二皇子对已故未婚妻念念不忘,于是要娶相府二小姐,那二小姐却瘸了腿。如今又轮到郡主你。” “郡主还是少出门瞎操心的好,保重身体为重。” 第98章 太子妃看着就好生养 慕梓寒郁郁,提不起精神。 她想。 她大抵对周璟更上心了。 所以,她才会克制不住脾气,冒着得罪淮南侯爵府的风险,对觊觎周璟的淮萱说了刻薄的话。 话,还说的很重。 可让她更苦恼的事,她并不后悔。 淮萱不避嫌,还要亲自过来给她找晦气,就是自找的。 慕梓寒继续去看王氏剪喜字。 要用午膳时,她才从暗香嘴里得知慕衍出门的消息。小姑娘倏然坐直身体。 “哥哥出门了?” 她怎么不知。 暗香连忙道:“是,算着时辰少爷都快离府一个时辰了。身边有阿无跟着,小姐不必担心。” 柳老太:“这么冷的天说有事要办,他有主见,我们也不好拦着。” 慕梓寒觉得很奇怪。 等闲慕衍是不会出门的,就连他自己的院子都很少出,实在是身体差,极度惧冷。 “哥哥去见谁了?” 柳莺莺俯在她耳畔:“表哥出门前,我偷偷瞧见了,他将鬼工球也带出门了。” 傍晚时分,慕衍坐在轮椅上由阿无推着回来。浑身带着一股寒气,回了屋后,喝着热茶。 带回来一则消息。 “慕政自知罪孽深重,已认罪。又牵扯了几桩案子,衙门已定罪。秋后问斩。” 慕梓寒没想到这么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听慕衍道。 “如此也好,婚期在即不宜见血,索性让他在牢里蹲个一年半载,吃了苦头。让牢狱的人多加‘照拂’,再行刑也不迟。” 死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疲倦的很,说了这些,就回屋歇着了。 那颗他刻了多年的鬼工球,慕梓寒却没再看见。 喜公公就是这时候来的。他笑眯眯的给慕梓寒请安。说明来意。 “这是宫里尚衣局送来改好尺寸的喜服。” 他又让身后跟着的一群捧着红色托盘的奴才上前。 “这些是相应佩戴的金饰。” 慕梓寒让暗香琥珀收下。 “劳烦公公走这一趟。” “应该的。” 慕梓寒回屋取了鞋靴:“这是给殿下的。” 喜公公连忙宝贝的接过。 昨日殿下坏了成亲前不得见面的规矩见了慕小姐,即便是事出有因。可宫里却颇有微词。 崇尚情爱无法自拔的喜公公很谄媚的问:“慕小姐可有什么话带给殿下的?” 要是没见淮萱,慕梓寒定会絮絮叨叨,让喜公公转告周璟注意身体,不要着凉…… 可现在。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0节 小姑娘笑容散了不少,语气硬邦邦的。 “没有。” 喜公公遗憾的回了澄园。 周璟又在嗑药了。 对身体有害的药丸,他当做糖丸吃,面不改色的吞了一瓶。 “殿下,奴才已将物件送去。” 周璟:“嗯。” 喜公公:“慕小姐没有话要转告殿下的。” “嗯。” 谁在意呢。 周璟嗤之以鼻,药丸的副作用很大,他一口气又吃的太多,鼻血往下流。 他习以为常的用帕子擦了擦。 门外的喜公公见屋内没有动静,又大着胆子道。 “慕小姐给殿下做的婚靴,奴才一并取回来了。针脚细密,里面不知填了多少棉花。可见花了不少心思。” 咯吱一声,门开了小小的缝,男人的手伸了出来。 喜公公连忙递过去。 周璟拿了鞋,又关了门。去看新鞋。 黑色的,上头用金线绣了祥云图纹。并不繁琐。 手艺不错。 他光着脚踩着地板,坐回床上,穿上试了下大小。刚好,还很软。 周璟踩着走了几步。他嘴角往上翘,眉眼懒散。难得有符合这个年纪的少年气。 直到,被外头的声音打碎。 “殿下,您是不是惹慕小姐不高兴了?” “她都不愿提及您呢。” 周璟黑眸沉沉,嘴角扯出讥讽的笑来。 “是吗?” 慕梓寒脾气那么好的人,喜公公苦口婆心:“等慕小姐进门,殿下和她赔个不是。” 周璟把空了的玉瓶捏碎了。 他气笑了。 慕梓寒并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 她饮食很规矩,吃了晚饭在园子里走了几圈消食。 也许,澄园和锦园很近,她没有特别紧张。也没有婚前女儿家的娇羞。 大抵和周璟相处久了,也一道睡过。 该做的不该做的,好像……都做了。 嫁是嫁去东宫,喜房也在东宫,但听周璟的意思,只在皇宫待三日,还得回澄园养病。 所以,对她而言,婚前婚后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是夜里不能住在娘家。 所以,小姑娘让人去打听京城的青年才俊,给柳莺莺找合适的人选。 不需要家世有多么显赫,按照王氏的说法,门不当户不对的,多半嫁过去得受气。 男人么,会疼人,有上进心,明事理就是良配。 时间过得很快。 二月初八,是钦天监拟好的大喜日子。 天还暗着,宫里就来了人。 “我等是娘娘派来的,给太子妃梳妆。” 宫里进宫的娘娘,还有出嫁的公主,就是她们操办的。个个很有经验。也不管慕梓寒困不困,几人合力把她从榻上被拉了起来。 “我们伺候您,您要是困就闭眼再睡睡。” 浴桶已备好,热气弥漫。 慕梓寒捂着寝衣:“我自己来。” 她实在没有将身体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的准备。 边上执着笔的掌事嬷嬷见她臂上的守宫砂就笑了:“都是女子,太子妃不必拘谨。” 慕梓寒红着脸缓缓松开手。 伺候的宫女连忙帮她解衣。还得根据皮肤状态,挑选浴桶的花瓣和香精。 掌事嬷嬷伺候过不少娘娘,可从没见过皮肤能白像玉一般。 太子妃瞧着显小,可身体玲珑有致,发育的极好。 胸前的兔儿,圆润的臀。 看着就……好生养。 慕梓寒将身体埋入浴桶,也不知道他们洒了什么,香味馥郁。又被一阵搓洗,皮肤都红了,掌事嬷嬷很为难,丝毫不敢用力,实在皮肤太嫩了。 等泡完澡后,擦干身体,又全身涂了宫里秘制的乳液,还洒了亮晶晶的香粉。 慕梓寒昏昏沉沉的。 她想,她要腌入味儿了。 周璟那么挑剔,上回她吃药,就嫌味道太重难闻,让她离远点抄经书,这次只怕又得嫌弃了。 他不会…… 夜里不让自个儿上床睡觉吧。 第99章 昨儿又挨揍了吧 锦园变得忙碌起来。 柳老太嘴里挂着的笑就没下去过,喜气洋洋的拉着王氏去贴喜字。 红绸沿着门檐高挂。 不及巴掌大的小灯笼,从锦园门口的树一直延伸至慕梓寒的屋子。 祠堂内。 慕衍恭敬的擦着柳氏的牌位。 他到底是个残废。如今也只有坐在轮椅上,不添乱的份。 “阿娘,眼下小妹一朝出嫁,外祖母一家又接了过来。您临终前的话,儿子不负所望都做到了。” “太子周璟对小妹用心。” 说到这里,慕衍的眉心皱了一下。 到底没说,可惜就是个短命鬼。 “以后的路,得她们自己走。” 他低声道。 “儿子曾鲜衣怒马,驰骋沙场,曾意气风发的触这世上最尊贵的明珠……” “这一生,得到的太多。只怕过于贪得无厌,不被苍天所容,才落下此等下场,好在儿子……也没有遗憾了。” 除了风的呼啸声,祠堂内安静下来。 慕衍垂下眼眸,又待了许久,这才叫了外面的阿无,推他回去。 经过慕梓寒的院子时,里头依稀传来说话声。他没来由浅笑。 回去后,他准备换上王氏准备的衣裳。 随着最后一件寝衣落下,阿无都不敢多看。他眼里不由染上了湿润。 少爷的毒已经快逼近至心脏了, 从脚腕为起点,黑色的毒霸道的冲挤直血管,筋络暴起一直往上,大腿,手腕上,腰部,然后齐齐冲向心脏。 最后只有食指宽度的距离。 慕衍眉心一蹙,也不知是他多虑了,还是如何,自上次昏迷后,毒素就一直停留在一个位置。没往上,似陷入了静默状态。 他无视丑陋的躯体,难得穿了身圆领样式的深色衣袍,再配上白色的鹤氅。本就是个病美人,此番愈发的儒雅如玉。 药已煎好。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嘴里再也尝不出味道。他慢悠悠的喝下,眉头都没有皱上半分。 “让厨房做些糕点和甜羹,给小妹还有宫里的嬷嬷送去,梳妆打扮是个累人的活。” 他三年前就打听过。出阁的那些公主,光是打扮就要从五更天开始,最后黄昏时分急急忙忙的上花轿。 阿无就要应下,外头就传来叮铃哐啷的声响。 “慕衍!” “慕衍!” 听到说话声,慕衍的眉眼就淡了下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1节 “把人轰出去。” 还不得阿无动手,就有人闯了进来。 来人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金珠子挂了一身,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将手里的扇子一合。兀自找了个椅子坐下。 “这么久过去,你怎么还是不待见我?” 小王爷楚哲成抬着下巴:“上回你妹妹可是从我这里坑了不少银子!” “我家老头今日去东宫喝喜酒,我实在不想和他一道去看他如何疼爱周璟的那副嘴脸,这才过来讨杯酒喝,给你宅子热闹热闹!顺便过来看看你。” 慕衍听罢,视线淡淡。 “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慕衍道:“你和周璟同龄,文比不得,武比不得,如今他娶妻,你到现在婚事都没着落,整日游手好闲,倒养了不少红颜知己,王爷只怕没少动气。” 他语气平静:“昨儿又挨了揍吧?” 楚哲成:……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慕衍这个脾气!!! 猜出来就猜出来吧! 他挨揍的事,需要特地说一遍吗! 他!楚哲成难道不会觉得丢脸吗! 慕衍嘴角挂起假笑:“贺礼带了吗?” “楚小王爷一向出手阔绰,我替小妹谢过你了。” 楚哲成:…… 他气的站起来就要走,可走了几步,又走了回去。 他很贱。 “嘿,我就不走,我气死你。” 这句话,慕衍真是久违了。 他神色有些恍惚,耳边仿若勾起回忆。 【你又想让我帮你约人?你有病啊,我也喜欢邵阳,我会帮你?邵阳的脾气大的很,你觉得她能看上你?你等着,我这就去,倒要看看她怎么劈头盖脸骂你痴心妄想。】 【哦,真该死,她竟然答应了,还问我,她穿红色的衣服好看还是蓝色的。她当然穿什么都好看啊,呸!又不是为我穿的!谁管她好不好看!】 【你们早就搞一起了吧!!!合着我就是你们俩的媒婆?】 【凭什么不让我跟着!我就跟着,注意点注意点,手拉在一起做甚!光天白日的,害不害臊啊。】 【我得走在你们中间,吃饭也坐你们中间,嘿,我就不走,我气死你。】 ———— 慕梓寒吃了几口点心,她不敢多喝茶水甜羹,就怕要如厕,喜服层层叠叠的实在不方便。 开了脸后。 她打着盹儿,由着婆子在脸上涂涂抹抹。小姑娘底子好,皮肤细腻,上妆完全不用顾及会卡粉。 慕梓寒没有发喜帖,实在是,她和慕衍在京城没有什么来往亲密的好友。 天色亮了起来,锦园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宾客。 去东宫赴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来锦园的都是想攀上交情的,还有的都是当年和慕衍一起上过战场的武将。 慕衍得知此事后,撑着身体亲自去门外迎客。 “大姐姐。” 慕如琴来的很早。 “我来给您添妆了。” 慕梓寒眉眼一弯。 “怎么过来的?” “二哥哥送我来的。” 她嘴里的哥哥就是孙姨娘生的儿子。 慕如琴将怀里的三份锦盒取出来。她不知道屋里的人是宫里的,说话也没过多顾忌。 “这几日整理了家里名下庄子和铺子。姨娘做主,将卢艳的首饰和她屋里昂贵的物件全都卖了,换成银子。” “姨娘说了,如今日子好了,多亏大姐姐。您和大哥哥是嫡,家业自然是留给你们的,你们好了,我们才会好,这是名下地契还有账本。之前府上准备的嫁妆,也一并带来了。” 慕如琴道:“姨娘的身份……不好过来,但是她早早就备好了贺礼,这是她的。” “这是如怜姐姐的,姐姐还在孙家养身子,怕带了晦气,遂一并让我送来。” “这是我的,亲自绣的荷包,里头放了自制的安神香。大姐姐莫嫌弃。” 第100章 迎亲 “有心了。” 孙姨娘做的这些,无非想让她帮衬儿女,慕梓寒看在眼里。于是她道:“他走了吗?” “家里今日忙的很,他若是愿意,不如留下帮哥哥招待。” 慕如琴惊喜。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出来露个脸,也能长长见识。 “可……可以吗?” 慕梓寒也怕慕衍过于操劳,遂道:“一家子的兄弟,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到这里,慕如琴大着胆子问。 “他的婚事……” 慕梓寒知道她的意思:“我让人去了解过,那姑娘的父亲和慕政是一丘之貉。但姑娘秉性不错。” “嫡女出身,因身体有疾在家里并不受宠,不然也不会被他父亲做主,要嫁给你哥哥。” 慕如琴咬咬唇:“家里出了事,也不想在攀这门亲,这门婚事是卢艳和父亲定下的,那姑娘又是哑巴,姨娘总觉得膈应,就想去退了。” 说完,她眼儿一亮,嗓音却大了起来:“可哥哥没同意。” 慕梓寒有些意外。就听她道。 “二哥哥私下其实最崇拜大哥哥,却畏畏缩缩怕父亲责骂又怕我和姨娘不被卢艳所容,便不敢亲近。” ”他便是再差劲也知道什么是君子所行,他说了,大姐姐之前说的一句话很对,那姑娘是哑巴,他还长的丑呢,谁也别嫌弃谁。婚事已经定下,要是冒然反悔,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女方要是退了,咱们就应下,要是没有,他就负责。” 孙姨娘听罢,也没骂他。实在觉得慕政要死了真好!畏畏缩缩没有主见的儿子都有担当了! 说着,慕如琴期期艾艾的问:“这件事大姐姐怎么看?” 慕梓寒惊愕一瞬:“我要是不同意,他就不娶了?” “二哥哥说还得问你们,大姐姐的意思就是大哥哥的意思,他自然要听的。” 慕梓寒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嘴角止不住的感慨:“如怜就是嫁的不好,才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你娘深知做媳妇的不易,想必也不会亏待她。” “娶妻取贤,你哥哥自己做主便是。” 慕如琴重重点头,她擦了擦眼泪,她这几日都在惶恐:“外头如今不少人说我们家要衰败了呢。” 慕梓寒蹙眉:“你听她们胡说!” 慕如琴不好意思道:“如今父亲总算不在了,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家里就是大哥哥和大姐姐做主,回头能帮我姐姐和离吗?” 慕梓寒想也不想答应了:“我会看着办。” 上妆的嬷嬷:…… 太子妃是真不怕她把这些话转达给皇后娘娘啊。 或者,是故意让她听的,所以从不打断慕如琴说话。 她不遮遮掩掩。将一切摊在所有人眼前,不惧流言,所以没有软肋。 若是如此,倒让人高看一份。 她算是看出来了。 家里的蛀虫败了,慕政下狱,慕家的儿女,一个个都像过年一样,如获新生。 接下来,慕梓寒一直很忙。 头上的金饰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画眉抹口脂。 她一动不动的坐着,身子都要僵硬了。 时间过得很快,琥珀时不时去门外张望。 黄昏时分,锦园外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小姐!” 琥珀一边跑一边喊。 “来了,来了。” “迎亲的人来了!” 屋内一时间紧张起来。 慕梓寒眼前一暗,红盖头罩下。 锦园外,由慕衍带头堵着门。完全不用他说话,就有人帮忙为难迎亲队伍。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2节 楚哲成高高在上的仰着头:“一个个都老实点!尤其是你,周璟!别想着用太子的身份压人,擅闯!” “想要新娘子,就得过我这一关。” 楚哲成很兴奋:“来,先给我扭一段!” 周璟一身红衣,韶光流转,愈发俊俏无双。他显然涂了粉,脸上白的厉害,被寂七扶着,站都站不稳,所有人看着都忍不住揪心。 今日陪他迎亲的是二皇子周煜,三皇子周承,身后是礼部和端漠皇身边的人。 也不用他说话,就有人蹙眉。 “小王爷莫胡闹!” 周煜其实也很想看周璟扭,一定很丢脸! 但今日父皇说了,让他确保今日不会出事!他必须办的漂漂亮亮的。 “放肆!若是做催妆诗也就罢了,哪有如你如此作贱皇兄的。不要把青楼那边的腌臜风气带到东宫!” 楚哲成就不高兴了。 周璟要是骂他,他就老实认个错。毕竟是邵阳最疼的弟弟。 可周煜算个屁啊! “我父王娶我母妃时!都跳了一段凤求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娶媳妇做点牺牲怎么了?民间都说他疼媳妇。你要是玩不起就走。” “本来就是冲喜,也就少了很多宫里的规矩,皇上说了,以民间的婚嫁操办才热闹。何况,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有言,婚嫁婚嫁,越闹日子越红火。只要闹得不出格,都是允的!” 周煜气急败坏。 还不够出阁吗! 你父亲是草莽出身,不着调!这能一样吗! 礼部和宫里的人,眼观鼻鼻观心。 “咳咳!” 娇弱的太子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蒙时眼珠子一转:“诶呦,可别误了吉时。” 周煜焦灼:“慕衍,你就任由他闹?” 慕衍的视线从周煜身上落到微笑的周璟身上。 正主都不急,他当哥哥的急什么? 慕衍虚虚握着的拳头抵到唇角,风吹起他的衣摆,像是随时能被吹走:“咳咳。” “小王爷身份尊贵,哪里是我能阻止的。” 看着他的动作,周璟眯了眯眼。 他又学到了。 “孤身子不好。走路都难……” 他吐字艰难:“今日亲自来迎亲,又吹了冷风,实在力不从心。” 楚哲成气势一下低下来:“那……” 那算了,不为难你了! 可没等他说完,周璟就看向周煜。 “二皇弟。” “孤盼着成亲许久了,实在不想留有遗憾。” “王爷王妃是出了名的恩爱,孤亦想。” “孤平素最看重你,所有好的都念着你,你定然会为孤分担。是吗?” 这边,闺房内迟迟不见外头动静,嬷嬷等的急了,让琥珀出去看看。 琥珀很快回来,大大的眼睛布满了恐惧。 嬷嬷顿时不安,可别殿下出了事。 “怎么了!” 琥珀:“二皇子在门外扭着呢。队伍吹着喇叭为他伴奏。可喜庆了。” 只是,他黑着脸,牺牲特别大,还四肢不协调,跳的特别丑! 第101章 特来求娶,盼娘子出阁。 迎亲过程艰难重重。 目睹装腔作势的周煜跳完了凤求凰后,楚哲成的快乐爆棚。兴在当头,又让人取出两坛酒来。 “周璟,你我拼拼酒量如何?” 他早就想和周璟比的。人活这一世,至少得有一样能比得过他!他楚哲成也算无憾了! 周璟:…… 他已经想好楚哲成怎么死了。 但此刻,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孤自然该奉陪的。” 说着说着,他嘴角就流出了血。 “殿下!” 众人面色大骇。全都慌了起来。 “孤无碍。” 周璟神色如常,就要去接酒坛,他特别好说话:“今日大喜,该喝。楚小王爷和孤也算自幼相识,有这份交情,你们谁也不必劝。” “可喝不得!你自个儿身子骨如何,还要我在提醒不成?” 说话的是蒙时。 他是御医,所言代表着权威:“今日本就劳累,方才又见了风,殿下,您万万不能出事!” 很快,身后一起来接亲的也纷纷开始劝阻。苦口婆心道。 “殿下,万万不可!” “喝酒伤身啊!” “您要是有个好歹,我等如何向皇上娘娘交差?” “小王爷,你若是再为难殿下,我等定要去你父亲面前讨个说法!” 闻言,楚哲成生出后退之意。 他一下子瑟瑟发抖:“别吐血,别吐血,我……” 周璟忽而叹息。 蒙时一个激灵:“这可不是为难,新婿登门,哪个不被劝酒?只可惜我滴酒不沾!一坛酒下去实在……,毕竟我晚上还得给殿下煎药呢。可不能醉了。” 他来来回回看了一圈在场的人。忽而扬声道。 “二皇子!” 周煜的小心脏抖了抖。 他很想甩脸走人! 周璟娶妻又不是他娶妻!为何前者坐享其成,而他要狼狈不堪至此! “我记得您的酒量很是不错!” 周煜的脸有过片刻的扭曲,他皮笑肉不笑道:“方才是我,这次理应轮到三皇弟了。他人都来了,总不能不出一点力气吧。” 这话说的也不错。 缩在角落,存在感微乎其微的周承连忙上前:“我来,我来。” 可没等他碰到酒壶,就听周璟语气幽幽,充满了低落。明明是艳阳天,可他身上仿若笼罩了乌云。 “阿煜是不愿吗?” 周璟用帕子擦着嘴角的血,神色悲怆:“你七岁那年,撞碎了乾清宫父皇最爱惜的花瓶,孤见你害怕,去认了罪。” 蒙时:…… 他知道他知道! 这件事,楚哲成也在场呢。 那时周璟前脚认下,楚哲成后脚拆穿。 于是周煜被挨了一顿打。 “你十岁那年落水,正逢初春,池边的水结成薄冰,冷的刺骨,是孤不顾一切下水救你,病了十日。” 蒙时:…… 他知道,他也知道。 落水的事,就是周璟策划的。 至于病了十日,那分明是周璟不想去听课,这才在东宫躺了十日!!! 多可怕又恶毒的男人啊!这时候还能面不改色的挟恩图报! 可到底是一条船上的,蒙时不可置信看向周煜:“二皇子,您和我们殿下的交情摆在这里,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这都不愿吗?” “这往往都是最亲近的人代劳的。殿下这是最在意您啊。” 话音一落,礼部的人连连点头。 “此话不假。” 以前殿下和二皇子亲的能穿一条裤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3节 “二皇子连舞都扭了,怎么会不乐意喝酒?蒙时,你莫胡言!” 楚哲成有点看不懂眼前的情况,可不代表他不会火上添油啊。 他比谁都清楚邵阳多讨厌周煜! 眼下有机会为难他,还不得让他脱层皮!他拍了拍周煜的肩,说的夸张。 “我要是你,有这么个兄长,别说一坛酒了,只要婚礼顺利,就是喝死也无憾啊!” “周璟对你多好啊,这些年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不是他身子骨不行,哪里轮得到你来顶替?他现在就盼着婚事顺利,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好意思推脱吗?” 不要和我戴高帽!!! 你只要不为难,分明什么事都没有! 周煜甩开楚哲成的手。还不等他冷嘲热讽,就听边上的周璟眉宇拢上愁容:“阿煜。” 周煜浑身僵硬。 在所有人的目光灼灼下,他僵硬的上前。 “我自然乐意的!” 蒙时雀跃:“二皇子威武!” 周璟虚弱道:“孤!深感欣慰。” 周煜不知道他是怎么喝下那一坛酒的。他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却没想到更恶心的还在后头。 楚哲成:“人贵在自知,方能以长补短。太子殿下,不如说说你的五大缺点。” 蒙时不乐意了:“我们殿下怎么可能有缺点呢。” 人群:“是啊!殿下白玉无瑕!” 楚哲成无辜的看向周煜:“你来!” 人群催促:“二殿下,您快些说。” 楚哲成附和:“快啊,你的缺点一抓一大把了,可不难。” 周煜:怎么,我就不能白玉无瑕是吗! 除了周煜,所有人都很开心。 好在楚哲成还算着调的,他恶心了周煜后,就没再捣乱。 慕衍将一切看在眼里,等闹够了,他神情温和的看向周璟:“殿下,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他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如今将她托付你手里,愿您疼她,敬她,护她。” 说完,他让阿无推他去边上,他一动,堵着的人,全部齐齐让开。让出一条道来。 鞭炮声再度响起,迎亲队伍朝里而去。 慕梓寒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视线受阻,却能听到外面朝这边而来的哄笑声。 很快,声音消失。 屋内的门紧紧闭着。 “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是礼部尚书沉着嗓音道。 “凤凰于飞,梧桐是依。雍雍喈喈,福禄攸归,八字相合,乃姻缘天成。” 然后,是慕梓寒熟悉的声音。 周璟的嗓音依旧虚弱。却听的慕梓寒耳根发烫。 “周璟特来求娶,盼娘子出阁。” 她还是头一次听他这般叫唤。 她愣了愣,羞耻的手指紧紧攥起。 “太子妃,太子妃,您说话啊。” 身边的嬷嬷轻轻催促。 慕梓寒这才红着脸。 “允。” 第102章 上花轿 “允了,允了,新娘子允了!” 嬷嬷笑吟吟的前去开门。 按照习俗,新娘子出阁是要哥哥背的。 偏偏慕衍情况不允许。 再不行,就由新郎官抱着上花轿。 很显然,周璟也不允许。 好在嬷嬷是个圆滚滚的胖妇人,嘴里说着讨喜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在慕梓寒身前蹲下。 小姑娘软软的靠了上去。 过来赴宴的人嘴里说着恭喜,心里却大喊可惜。 太子妃生的这般貌美,偏偏没有个好出身。哥哥是个病秧子也就算了,要嫁的男人也是。 一家子的短命鬼都凑一起了。 心里这么想,她们嘴里可不敢说。 嬷嬷一路踩着红地毯将人背去了正堂。 长兄如父,慕衍已在主位坐下,他边上的位置,摆着柳氏的牌位。 慕梓寒在蒲团上跪下。拜别。 慕衍喝了她送过来的茶后,千般不舍的又温声细细叮嘱。 红盖头下,小姑娘蓦然红了眼。 她止不住的想,若没有自己,哥哥不会上战场,就不会中毒。别家少爷在他那个年纪,多半都在外头玩乐逗蛐蛐,不像他心思重,一边将她喂养长大,还要为将来考虑。 在护自己长大的路上,他扮演了三个角色。 母亲,再是父亲,最后才是哥哥。 念及此,她哽咽一声,声音很轻,只有他身边的周璟听见。 周璟止不住啧了一声。他身份尊贵,慕衍自然受不起这一礼。这会儿是站着的。 手里端着茶盏,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男人撩起衣摆,跪在小姑娘身侧,手腕一翻,茶水从左到右朝地面上浇,这是在敬柳氏牌位。 “殿……殿下。”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周璟无视身后的声音,侧头看向将脸掩的严严实实的慕梓寒,忍着掀开的冲动。 他凑近慕梓寒:“哭什么?孤可不想岳母以为我亏待了你。” 慕梓寒连忙摇头。 他对自己一向极好的。 周璟懒洋洋问。 “那走没?” 不得慕梓寒点头,他就拉着小姑娘起身。 周璟很有礼节,看向慕衍:“孤这就带她走了。” 慕衍看他的神情多了点温度,他朝礼部尚书点头。很快敲锣打鼓声从锦园外响起。 “新娘上轿。” 慕梓寒刚被扶着上了花轿。 然后就是众人重重的吸气声,周璟紧跟着也钻了进去。 本来慕梓寒一人坐着,还算宽敞,如今多了个人,倒有些挤。 小姑娘明显一愣:“殿下怎么也进来了?” 礼部尚书在外头道:“殿下,殿下,这于礼不合。” 周璟掀起帘子一角,风刮过来,吹鼓他的衣角,他拳头虚握,把手抵在唇角。 “咳咳。” “对不住,孤实在不能骑马了。” 然后,他把帘子一放,不管了。转头对慕梓寒道:“往边上挪挪。” 慕梓寒连忙给他让出位置。 周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的去看边上规规矩矩坐着的小姑娘。 这…… 众人面面相觑,礼部尚书去看端漠皇身边的公公,公公转头去看周煜。 周煜:…… 还不放过他是吧! 他深吸一口气,做担忧之状:“皇兄先前过来迎亲,坐在马上摇摇欲坠,本就让人提心吊胆。” “队伍得绕着皇城游行一圈,的确撑不住。”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4节 说到这里,他就心存怨念。 明明按着父皇的意思,周璟是不用亲自来的。他和周承过来,也算给慕家面子了。 偏偏,周璟非要一意孤行。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宫里点了头。 【不知为何,从昨儿起,儿臣便总有些不安,既是冲喜,如何能让他人代劳?若是心不够诚,只怕物极其反,这一趟非去不可。】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儿。也就硬着头皮。嬷嬷掐着嗓音道:“起!” 轿子被抬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而行,迎亲队伍很长。足足占了一条街。 太子成亲,路上围着不少路人。全都踮着脚看着。 “诶呦,前面花轿都过去了,这后面抬着聘礼的人,怎么还望不到尽头?好大的排场。” “这可不!我可是听说宫里送来的聘礼就足有三百抬。皇上准备了一百二十抬,皇后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太后那边备了六十抬。可见宫里有多重视。” 人群止不住的吸气。 “这可真的不得了。” 很快有人察觉不对。 “呀,怎么没瞧见殿下?” “还需要问?殿下身子不好,自然不可能露面。这会儿该是在宫里等着。” “对对对,你说得对。” 队伍里的宫女撒花的同时,又撒起了铜板。 所有人连忙去捡钱。 嘴里念念有词祝愿殿下长命百岁。 蒙时真的服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周璟这样的,死不了! 他甚至觉得周璟事很多! 好好成个亲会死吗!新郎官马都不骑了,直接上花轿! 害不害臊啊! 他忍不住和寂七嘀咕。 寂七却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殿下的秉性,没赶慕小姐去骑马,自己在轿子里待着,已经是开恩了。” 蒙时:……也是。 花轿内,慕梓寒规规矩矩坐的很端正。双手压在膝盖上。 周璟这才察觉,她指甲上涂了正红色的蔻丹。 手本来就纤细白嫩,涂了愈发的好看。 他拉起她的手,放到眼皮子底下仔细打量。 “怎么做的?” 慕梓寒:“宫里嬷嬷帮着涂的。” “你会吗?” 慕梓寒摇摇头。 “那去学啊。” 小姑娘‘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殿下喜欢我涂吗?” 她乖乖巧巧应下:“那我回头我就去请教嬷嬷。” 周璟懒懒道:“孤也想涂。” 他的手也不赖,涂起来肯定比慕梓寒还好看。 慕梓寒匪夷所思。 “可你是……” 男子啊。 周璟告诉她:“孤喜欢黑色的。” 小姑娘听他语气丝毫不像是玩笑的模样,应的磕磕绊绊:“我……我记下了。” 男人满意了,他指尖不得闲又去勾慕梓寒头上的红盖头。 慕梓寒连忙捂住,不让他乱动。 他好笑道:“又不是见不得人,捂这么严实做甚?” 他挨近,低低道:“这里没外人,打扮了这么久,掀开让孤瞧瞧可好?” 第103章 孤的太子妃可记住了? 小姑娘最好说话了。 平日,他回回刁难提出无理要求,慕梓寒都能点头答应,从不拒绝。 实在做不到没有办法了,也只会为难的咬着唇瓣,站在他面前,嗓音又娇又软,低低道:“殿下,您别为难我了。” 可眼下,他难得放低姿态。 慕梓寒却捂着红盖头。丝毫不退让。 “不行。” 她说的很轻。 “嬷嬷说了,得成完亲才行。” 周璟眯了眯眼,只觉得那块布实在碍眼,懒得和她废话,想要伸手去掀。就听她万分真挚道。 “这样才会长长久久呢。” 刚伸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 周璟嘴角上扬:“原来打的这个算盘。” “那些规矩,也就骗骗你这种小姑娘。” 他随口举了个例子。 “当初,父皇求娶母后,三媒六聘百官庆贺,是举国盛况。他们成亲只会比你我更为繁琐,规矩只多不少,更不许出半点差池。” 这事,慕梓寒清楚。 “我听旁人提及过,娘娘和皇上是自幼相识。” 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少年爱慕,当初端漠皇还只是皇子时为了求娶皇后费了不少心思。最后成了民间的一段佳话。 周璟头疼,这会儿病蔫蔫的,他今日出门前,磕了不少药。 这些药不宜多食,更不宜久食。 反正,他不听医嘱。作死的厉害。 这会儿药效开始发作,是真的有点虚。 “是吗?” 周璟语气很淡:“那你可知,当初我外祖荣德侯府的老侯爷是先皇近臣,是不愿将母后嫁给他的。” 慕梓寒有些惊讶。又听他道。 “母后那时也有婚约。” 慕梓寒开始震惊了。 她脱口而出:“所以,皇上登基后,强娶了娘娘?” 周璟挑眉:“别那么大声。” 他懒散道:“这件事可没人敢提,当初劝阻这件事的官员,可都死了。” 那你别和我说啊! 周璟:“世人都说,他对母后如何上心,可你知道吗?” 慕梓寒不是很想知道。 她伸手就要捂住耳朵,却被周璟压住,不得动弹。 他非要贴在她耳畔道。 “封后大典不出三月,他就点名要了熹家女。临幸一夜后,将其破格封了贵妃。” “再是各家族选出适当年龄的秀女进宫。天子的后宫佳丽三千,可不假。” 慕梓寒不明白他突然间怎么说了这话,隐隐觉得不对。 皇上儿子里头,最疼爱的无非是周璟。 可周璟每次提到端漠皇时。上次的邬县,还有现在。都让人怪异。 “慕衍应该同你说过荣德侯府的事。” 慕梓寒抿了抿唇瓣。 她对周璟一直没有防备之心,只当他今日提及旧事,是完完全全的接纳她,想将所有的事一一告诉新婚妻子。 “说过。” 她小心翼翼,生怕周璟不高兴:“荣德侯府被判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5节 周璟却神色不改。 “嗯,一夜之间,全府上下三百多人无一活口。” 他那时还小。 听到的,都是别人的转述。 “外祖畏罪自杀,又怕府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书信物件公众于世,在御林军抵达之前,纵火毁灭证据,整个荣德侯府被烧的一干二净。” 说到这里,他绝口不提,其中的猫腻,只是神色不变,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百官上书废后。” “父皇抵住重重压力,也要保人,你猜他保人时,是爱慕多些,还是护住发妻情深义重的帝王名声更多些?” 他也不想听慕梓寒的答案。 冷漠道。 “男人多为如此,在珍贵的人,一但到手了,就没那么珍惜了。” 慕梓寒的头朝周璟所在的方向转去,可惜隔着红盖头,什么都瞧不见。 她听到自个儿问:“那殿下呢?” 周璟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像是嘲讽她怎么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后宫就是名利场,女人之间的争斗,手段一个比一个狠毒下作,他看的多看了,嫌烦。 多了,后院都不会清静。 也就慕梓寒哪哪都让他顺眼。 不然,哪有机会活到现在,真的嫁入东宫,换成别人,早被他掐死了。 很快,他眉心微拢。 “慕梓寒。” “嗯?” “你怎么能拿他和孤相提并论?” 他似不虞:“孤好歹洁身自好。” 慕梓寒却眨了眨眼。 听了这话,她实在没有多大触动。 你身体都这样了,不想洁也没办法啊。 毕竟,那些达官显贵府上的姨娘一抓一大把,若非周璟的身体坏了,他身为太子,怕是只会更多。 何况每次周璟对她都动手动脚的,可见男人么,侧妃小妾是不会嫌多的。 她小嘴垮下来。 竟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要是……要是周璟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她这人心小,嘴上虽不说,可有些事上也霸道,实在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夫君。 见她久久不应,周璟懒懒散散道:“也是贪,想和孤长长久久。” 慕梓寒不知所措的手心捏紧。 下一瞬,她肩膀一重,周璟的脑袋贴了过来。 好在他也不说掀盖头了。只是有意无意吓唬她那般吹着盖头一角。 随后,鼻尖贴上了她的脖颈,她身上擦了香膏,味道愈发香甜。 他很喜欢。 甚至满足。 也不知道滋味如何。 周璟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 是甜的。 她吓得又惊又惧。 就听他道。 “这种事,你与其祈求神明,倒不如求孤。” “孤的太子妃可记住了?” 送亲队伍绕着皇城转,所到之处都是繁华地。路上的行人纷纷退到道路两侧。 前面带路的周煜和周承骑着马。 到底是皇家贵胄,两人身上的气质浑然天成。 只是平时周煜露脸多,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身份,而周承相对低调。 周煜随意瞥了一眼右边的周承。 “去看皇兄,你也不告知我一声。周承,把你的心眼收收,你不就是想在皇兄面前卖个好。若是被父皇知晓,又能得他一句话吗?” “熹洄眼下是被流放了不错,可熹家还没倒呢,我母妃是贵妃,你母妃矮她一截,你也注定矮我一截。” 他说着这个话,嘴里却挂着得体的笑容。 在外人眼里,就是兄友弟恭。 第104章 哭什么,是他们吓着你了? 在施粥前,周煜还要维持表面平和的局面,可发生那件事后,他对周承实在没有好脸色。 他重重翻了个跟头,百官嘲讽万民骂,而周承却只是被父皇斥了几句。 果然,周承脸色一白。 “二皇兄,我没有。” 周煜冷笑一声。 “粮食出了问题,我四处奔波,你真是会做人,什么都不管了。”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二皇兄,是您不让我插手的。” 周承很无奈。 明明一开始,周煜爱拔尖,施粥的事全权包揽,出了事,难不成还想让他去背黑锅吗? “怎么?” 周煜冷笑:“如今连说你都不得了?” 与此同时,蒙时和寂七就在队伍里跟着。 喜公公也凑了过来。 “他们两个说什么呢?” 喜公公很八卦:“可怜三皇子,什么都不争。二皇子还针对他。” 蒙时问:“你怎么知道是针对?也许是兄弟交流感情也不说不准。” “呸。” “二皇子屁股一撅,咱家就知道他放什么屁!这些年憋着坏,把咱们殿下哄得团团转,殿下比白纸还单纯,重感情的很。不知道被他得了多少好处,这黑心玩意!” 蒙时:…… 你到底多虑了。 谁坑谁都说不准呢。 喜公公道:“这种人,心眼小的跟针眼一样,容不下人!他还会和三皇子有说有笑?” 正说这话,狂风四起。扬起尘土滚滚涌动。 气氛不对。 一支支锋利的箭羽从耳畔呼啸而过,势不可挡。 紧接着,黑衣人提着泛着寒光的大刀破空而出,全朝喜轿方向劈去。人群躁动不安,惊慌失措的乱跑。 “护太子!速速护住太子!” 前一秒,周璟还在逗小姑娘。可下一瞬,他似撞上了能让他兴奋的事。 不等慕梓寒反应,她就被人拉扯过去,周璟把她按到怀里。 ‘砰’的一声,她方才坐的位置,被射进来的箭羽穿透。 同一时刻,外头的尖叫声如海潮般涌来,撕破苍穹。让人毛骨悚然。 “杀人了杀人了!” 慕梓寒俨然被吓傻了,紧紧攀着周璟的衣摆。 “怎……怎么了?” 周璟撩开布帘朝外看过去。喊杀声四起,刀剑相交。 那些黑衣人一招一式身手狠辣,分明是有目的暗杀。还是朝他来的。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乱杀无辜。 有百姓身首异处重重倒在了地上,眼眸里头是红色的恐惧。 人群乱成一团,周煜和周承二人,应对的很是吃力,很可惜他们的身手,只配自保。 寂七拔起身后的剑,和黑衣人缠斗打了起来。 可一如何能抵百?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6节 礼部尚书是文官,端漠皇派来的迎亲的人又是细胳膊细腿的。蒙时喜公公吓得抱团瑟瑟发抖。 众人疯狂逃窜。 密密麻麻的箭呼啸而来,很快有人倒下,鲜血淋漓,喉咙里发出难以抑制痛苦的呻吟。 慕梓寒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听到周璟用冷冰冰的声音道:“还能是什么?” 他似笑非笑。 “不想让孤活命啊。” 他竟然还用耐人寻味到不寒而栗的语调道:“太子周璟,冲喜不成,死在了成婚当日,喜事成丧事,多有趣啊?” 说完,他止不住嗤笑一声,还很温柔的问慕梓寒。 “不如你同孤猜猜是谁?” 慕梓寒吓得忘了思考。 她扯开红盖头,只朝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就吓得浑身战栗再也没了往日的理智。明明吓得声音都在抖,却还不忘安抚周璟。 “殿……殿下,我也愿意护在你前头,给你挨刀子的。” 周璟真要谢谢她。 他顺着她的话道:“没错,要死,孤也是最后一个死的。黄泉路上那么多人陪着,多热闹。” 慕梓寒呜咽一声,委屈的不行:“可……可我不想死啊。” 周璟简直要被她逗乐了。 不过一瞬,外面黑衣人越来越多。 周璟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凝滞。阴鹜目色渗着寒意。黑眸腾起暗红色的幽火。 “在这里待着。” 他突然放开慕梓寒,慕梓寒伸手要去抓,却抓了个空。 周璟出了喜轿。随手拦截一道箭,扭成了两半,冲最近的黑衣人胸口上插了进去,鲜血直飚,溅上他的脸,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起伏。 “不行!你疯了!” 蒙时瞳孔猛然一缩,突然按住他的手。 “你不能动用内力。” 吃了那么多的药,若是强行使用内力,后果不堪设想,严重的话是要爆体而亡的。 蒙时知道周璟的实力。 他更清楚,周璟嗜血成性,一但杀戮,怕会犯了杀瘾。 周璟嗤笑一声:“哦,等你们死了,孤跟着死是吗?” “许久没杀人了,手痒的很。” 他阴森森道:“滚开!” 眼瞧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蒙时哪里敢拦。 周璟一出现,所有黑衣人齐齐朝他攻去。 倒在地上腹部中了一剑的礼部尚书,急红了眼。破声:“殿下!” 慕梓寒脸色越来越白,忐忑发颤。 她担心周璟。 比心里想的,还要担心多得多。 时间难熬,小姑娘死死的捏着帕子,没有犹豫的从喜轿钻出去。 足尖刚落地,就踩到了刚回花轿前护着的寂七刚割下来面目狰狞的脑袋上。 滚烫的血溅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 她脑子一片空白,吓得心生畏惧。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猩红诡异的的晚霞下是遍地的尸体, 而那半炷香前还在咳血的男人,拧断好几个脖子,手酸,在地上捡了一把剑,剑气凌厉。 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他一袭红衣,格外醒目。消瘦的身躯,形如鬼魅,剑尖刮破皮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仿若来自炼狱的恶鬼。 慕梓寒浑身都在战栗。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无措仓惶。 等杀光最后一人。 周璟才满足的勾起嘴角。 他提着沾血的剑,一步步走至吓得花容失色红着眼的小姑娘跟前。 慕梓寒转头就要跑,下意识要回去找哥哥。可绣花鞋却被地上的血浸染,黏腻的可怖。 周璟擦去溅落她右侧脸颊的血,见她脸色惨白,恐惧的向后缩。男人歪着头低低呢喃。 困惑不解。 “哭什么,是他们吓着你了?” 第105章 不想嫁了,想跑啊? 风呼啸着似低泣。刮的脸生疼。 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往上蹿,她好冷。冷的直打哆嗦。 而敷在脸颊的手,缱绻温柔是温热的。上头有厚厚的茧,那是习武多年留下来的。 可在前一秒却轻轻松松咔嚓咔嚓的拧断别人的脖子。那些黑衣人断气后整整齐齐的以诡异的姿势倒地。 手的主人,像是地狱里的魔。 慕梓寒眼眸蓄泪,有意推搡。 一地的尸体。 她害怕。 偏偏周璟以不可拒绝的态度逼近,将她堵住,退无可退。 “问你话呢?” 周璟刚想问,你躲什么,可瞥见她漂亮眼眸里面藏着的畏惧,浑身一震。 他脸上的笑意散去。最后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用冷漠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 “怕孤?” 哪个小姑娘不爱慕敬仰英雄。 因为有慕衍的关系,慕梓寒对将士都有着别人没有的敬佩。这里面包括周璟。 周璟在前线带领战士厮杀三年,这才换来皇朝的安定,百姓的安稳。 她很清楚。 敌军该杀! 这些黑衣人也该杀。 可周璟杀人的一幕,过于骇人。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小姑娘的视线被血染红。 周璟……他不是有疾在身吗? 他就是个病美人,平时走几步喘三下。还要靠在她身上。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凭着一己之力,将寂七都应对不了的黑衣人全杀了。 慕梓寒如何不会多心。 她在怀疑,她在恐惧。 周璟先前种种难不成都是装的吗? 将她当做傻子戏弄的团团转很有趣吗? 慕梓寒这才悚然发现一个可怖的事。她也许从头到尾都不认识周璟。 或者,她认识的,只是周璟塑造出来让她认识的。 拨开迷雾,她甚至不敢再往下去想。 周璟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他身体无碍,也就不需要冲喜,那为何还要娶她? 而这些累计在一处的答案就是:【他一直都在骗她。】 小姑娘失落的仰着漂亮精致的脸蛋,头一次没了笑脸,她哆哆嗦嗦道:“成亲见血是大忌。” “先是妙隐大师批命,再是钦天监算吉时,却遭遇此事,可见殿下先前所言不假,规矩不可信,命数也不可信。” 她眼圈红红的,像只兔子。 她的话没说完,周璟却沉了脸。男人隐有薄怒,凉凉道。 他无情到骨子里:“不想嫁了,想跑啊?” 说完,周璟嘴角露出讥笑。 可没等他出声嘲讽慕梓寒想法幼稚的不自量力,是一阵翻天覆地的晕眩,有什么顺着喉咙往上喷涌,剑从手中脱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7节 他吐出一口血来。 是黑色的。 浓稠的。 慕梓寒性子软,可真上纲上线,她比谁都还执拗,不然也不会大着胆子跑去状告慕政,为母伸冤了。 看着周璟吐血,她以为他是装的。 甚至无名火冒起。 小姑娘明明害怕周璟城府深的可怖,可此刻却很想质问。 【这些时日的相处,难道都是假的么?事已至此,你还想故技重施骗我!】 下一瞬,周璟大口大口的吐血,脸上手上有什么在鼓动,皮肤像是越来越薄,随时能裂开。只见他两眼一翻,身体朝后倒,重重砸到了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慕梓寒脸色苍白如纸:“殿,殿下。” 蒙时跑了过来,面上的焦急是慕梓寒从未见过的。 他从怀里掏出药丸,想也不想塞到周璟嘴里。下针封了他的穴道。随后朝寂七吼:“愣着做甚,还不快送殿下回去!” 他一黑脸,还挺有威慑力。 至少周围的人被唬住了。 她愣愣的立在原地,见寂七二话不说将人扶起来,背在身后。 喜公公也回了神,他上前扶住站不稳的慕梓寒:“太子妃,我们先回澄园。” ———— 皇宫的人左等右等,眼瞅着到了吉时,花轿却还没影子,端漠皇神情愈发凝重。 不知为何,皇后的眼皮子直跳,总是惴惴不安。 太后雍容华贵的坐在主位上,她平时很少露脸,似有不悦。 “这么多人等着,真是一点规矩都没了!” “什么慕家姑娘。” 她冷着脸站起来。 “哀家坐累了,先回去了。” “母后。” 端漠皇连忙站起来:“定然快到了,您要是走了,可……” 不等他说完,太后压根不留面子。 “皇帝,你日理万机要等你等就是,哀家年纪大了,身子骨差熬不住!” 众大臣及家眷,吓得屏住呼吸,一句话也不敢说。 没错,太后是唯一一个,不喜欢储君的人。 那些孙子里头,她十年如一日看不上周璟,也从来不给好脸色。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皇后坐在一旁,未置一词。心里再不痛快,也不会露分毫。 在她眼里,太后横竖看阿璟不顺眼,与其留下来摆脸色,还不如早早走了。好过留下来糟心。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端漠皇身边派去迎亲的公公和礼部尚书衣服凌乱,神色惊恐而来。 两人身上都有伤,走了一路,血也流了一路。 端漠皇噌一下站起来。 “这是怎么了?” 礼部尚书扑通一声跪下。 “臣无能啊,臣有罪!” “数百黑衣死士在成武街凭空出现,行刺殿下,无数箭如雨下,送亲队伍,街上无辜百姓,死伤无数。” “殿下撑着病体,为了护住我等,不顾蒙时劝阻冒然冲破内力。只怕……只怕……”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 可表达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清楚。 皇后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端漠皇急急道:“去!摆驾去澄园!” 他很快离开,太后也因此脸色大变。嗓音在此刻听的十分刺耳:“煜儿呢?哀家的煜儿有没有事?” 礼部尚书一哽。 这个时候不担心周璟担心什么周煜! 在他看来,如果周煜有实力,能应付住黑衣人,殿下就不必涉险。 两个皇子!都比不上一个性命垂危的周璟! “二皇子无碍。就是受了惊吓。” 太后松了口气:“哀家早就说了,不该让他帮着迎亲!这下好了,好处不见得,反倒惹了一身腥!” 第106章 您就是太子的心尖尖 不过片刻,此事惊动了全京城。 街道上的尸体已被运走,地上的血迹早被水冲洗干净。就好似,此处同往常一样,并无大事发生。 可整条街上不见百姓足迹,全是官府的人。 没错,大冤种吴知府托周璟的福又开始忙了。他得和大理寺,刑部的人共同办案,彻查此事。 全京城人心惶惶,都在议论此事。 “我隔壁邻居三舅爷家里儿媳娘家的侄子,当时就在街上,诶呦,那些黑衣人凶神恶煞,全是冲殿下去的啊,手里提着的剑长的和我家晾衣服的竹杆那么长!” 有妇人哭泣:“天杀的啊,我儿子不过打死过两个老婆,又和寡妇搞一起了,也没干什么坏事,他去街上凑个热闹,就被那些天杀的给捅死了啊!” 被嘲笑一番,众人继续道。 “当时,二皇子也在,两人看着人高马大的,谁知中看不中用!殿下身边的小厮,都比他们能打!” “没错,没错,听说太子都血溅三尺了。” “简直哭死!他晕死过去前,还含情脉脉拖着病体去擦太子妃脸上的血迹,他是有多爱!可惜隔得远,场面也混乱,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动动脑子也能猜到,殿下说的一定是,心肝,孤就算死,也要为你开出一条血路,护你周全!” “啊啊啊啊,谁的心脏在疯狂乱跳,是我的!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 也有人忧心忡忡的。 “只盼殿下没事。不是我不看好二皇子,他真的不是当帝王的那块料。” “那你觉得三皇子呢?” “啊?皇上还有个儿子?” 嗯,周承的存在感就这么低。 还有人长吁短叹的。 “看着吧,太后这次定然又要发怒了。” “实在是怪事,太后平时对长公主还算疼爱,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就这般容不下殿下?” 有人压着嗓音道:“这事我知道,当初殿下出生,太后无端就病了一场,紧接着荣德侯府通敌叛国。” 这三件事就像被一根线无形牵扯。可分明互不相干。 “太后病后,足有一年没出慈宁宫。坊间传闻,太后的病就是殿下带来的,八字相冲。” 等太后养好了病,去养心殿和端漠皇吵了一通,这么多年过去,谁也不知道当时母子是为何争执。 但太后一出养心殿,就吩咐宫女收拾行李,去了宫外的山庄。 一待就是数年。 夜色暗涌。 天色浓的似墨。 澄园内却是灯火通明。 屋内,御医来来回回的走动声,端漠皇压抑怒火的训斥声,皇后无助的哭声,顺着幽幽的寒风落到角落慕梓寒的耳里。 她像是没了知觉,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去看榻上躺着的周璟。他的头上,脸上,胳膊上,都被下了针。 此时,没有半点罗刹的样子,而是易碎的瓷娃娃。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双腿无力。 “太子妃,喝口热茶吧。” 喜公公上前。 慕梓寒垂下眼帘,没有去接。 到底是周璟身边唯一一个不知他装病猫腻的人,喜公公狠狠的抹了把眼泪。 “咱们殿下心里苦啊,每次病痛缠身夜不能寐,他就去房顶喝酒!他嘴里不说,可老奴心里明白!他这是想让酒精麻痹自己!” “天之骄子,白日装着若无其事,谁能知道他夜里会偷偷背着人去屋顶惆怅伤感。” “我们殿下这般的谦谦公子,平时走在路上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上回和二殿下出门,路上偶遇一只被晒死的知了,他都亲自挖了个土坑葬了。” 喜公公很担心周璟,可他不像蒙时寂七,就知道盯着殿下,他!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8节 故,见慕梓寒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连忙出声开解。 “太子妃别听礼部尚书说的那些屁话,殿下哪里是为了护他?他多大的脸啊。殿下分明是怕太子妃您受伤。” 他就差说,您就是太子的心尖尖了。 “殿下的身体您最清楚不过,咱们平时生怕他磕了碰了,当初殿下在边境出了事,身负重伤,回京途中,身边的人叛变,喂殿下喝了毒茶。” 他绝对不知道,周璟是知道茶有问题的。也不知道,在得知茶和人有问题的情况下,他还是疯批的喝了。 喜公公长吁短叹:“还好蒙时在,封住了殿下的经脉,要不然……” “今日事态紧急,可来不及等待援兵。殿下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护您周全,这才动用了内力!” “他对您的心思,日月可鉴啊!” 刚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的寂七,听到了这段对话。 他嘴角抽了抽。 这!都能圆? 看来得把喜公公的俸禄往上翻三翻。 慕梓寒:…… 她努力的消化着这一切。 是……这样吗? 所以是她错怪了周璟? 周璟没有装!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璟如今陷入生死局,而她却怀疑周璟的人品而耿耿于怀,甚至生了退却之心,实在不应该。 不用说了,慕梓寒现在很愧疚。 灯光摇曳,晃动着人的浮躁和不安。 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 眼瞅着天快亮了,屋内的人却没半点动静。 太医们包括蒙时全都急的后背都是汗。 皇上皇后一直守在身侧,最后是被邵阳劝到隔壁休息。保证这边一有动静就去告知。 太医纷纷退到外院,翻看医书,商量法子。 屋内的人少了大半。 也不知过了多久,蒙时从外面进来,他很为难:“公主,我等商量出一道药方,不知有没有用,但打算试试。只是其中药引难得。是一株千年的血珊瑚。据我所知,六年前,附属国将其进贡,如今在太后娘娘那里。” 邵阳毫不犹豫:“本宫现在就去偷!” 她就要走,电闪雷鸣间,邵阳猛然念起一事,拉住角落里自我愧疚的慕梓寒,把她带到床边。 她俨然还记得,上回周璟是被慕梓寒砸醒的。 所以,她现在目光灼灼,死马当做活马医。 “你!在本宫进宫和太后杠上之前。” “速速!再砸他一次!” 第107章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夜色静谧,屋内只有蜡烛燃烧时的噼里啪啦声。 周璟意识薄弱,呼吸似有若无。 身上多处皮肉裂出细缝,好在及时上了药,已经止了血。 远处依稀传来寺庙梵钟被敲响的撞击声。 他的身体越来越轻。 残存的意识变得薄弱,而那些他不愿回想的的记忆如猛兽,来势汹汹的将其吞噬。 “殿下,您怎么又来了?” 妙隐大师拨动着手里的佛珠:“这月您都来了四趟了。” 这是在香火旺盛的灵通寺。 也是十五岁那年的周璟。 他的确来的很勤。而妙隐大师也并未圆寂。 而周璟来灵通寺前,还跟在端漠皇身后,恭敬的去欢声笑语的慈宁宫请安。 【“皇祖母。”】 他一来,殿内的笑声停了,氛围也沉寂下来。 太后年轻了不少,怀里搂着周煜,却看都不看周璟一眼。 她不虞道:【“皇帝,你不顾哀家劝阻,非要立他为储君也就罢了。”】 太后身上的威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冷冷道。 【“你明知哀家不待见他,看一眼就窝火,你还把他往哀家跟前带!你愿意自欺欺人,哀家随你折腾!可你带着他来此,是嫌哀家活的长久了碍你眼了是吗?”】 此刻,站在妙隐面前的少年,稚气未退。一身白色长袍,身姿如松。丝毫没有被太后说的话影响。 也许是习惯了,也许他丝毫不在意。 周璟冲妙隐含笑道:“皇祖母近些时日身子不爽利,孤实在孝顺,自然要过来为她老人家祈福。” 妙隐大师定定看了他许久。 他是知道周璟不似外表那般无害,是黑芝麻馅儿。 这会儿妙隐直接拆穿。 “殿下莫常去太后跟前晃,太后的身体就硬朗了。” 周璟微笑。 “这可不行。” 妙隐嘴角抽了抽。 “香纸在殿内,殿下去菩萨面前跪着便是。” “不急。” 周璟:“孤走的累了,先去寮房歇一歇。” 嗯,睡一下午,然后做做样子回皇宫是吧。 妙隐又好气又好笑。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虚伪的,贪婪的,真诚的,良善的…… 可从未见过周璟这种黑心肝的,眼下就如此,以后可怎么了得? “殿下既然来了,不如贫僧给您算一卦?” 周璟拒绝:“孤不信这些。” 不信这些,你还过来! 哦,你是过来装模作样的。 “上回二殿下都特地来算了姻缘。” 周璟笑了:“他?” “学业上不知上进,这种事上倒是上心。” 娶妻有什么好的。 那些小姑娘一个比一个爱哭。烦人的很。 说着,他眉头一皱,忽而想起许多年前在街上遇见的扎着羊角辫长相白净的小姑娘。 她像是刚睡醒,眼圈红红的在人潮中张望,突然瞧见街上长的最俊的周璟,朝他跌跌撞撞跑过来,仰着头乖乖巧巧的问:“大哥哥,你瞧见我哥哥了吗?” 许是她长的乖巧,周璟也乐意搭理她。 “找不到了?” “嗯。” 她嘴巴一瘪,还挺委屈:“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周璟却不如他外表那般平易近人,他就是个恶魔。 “想开点。” 他半蹲下来,弯着唇:“也许是死了吧。” 小姑娘愣愣的,很快张嘴大哭起来。 说话嗓音轻的很,可一哭起来却吵的人耳朵疼。 周璟这种人没心,把人弄哭了,心满意足的就要走。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时,面相刻薄婆子跑过来,动作粗鲁不耐烦的拉人。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 小姑娘胳臂被她扯的生疼,她哽咽道:“哥哥,我要找哥哥。” “找什么找!”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09节 婆子黑着脸,她是府上看门的,不过打个盹的功夫谁知道先夫人生的二小姐就跑了出去。这下没好气道:“大少爷当兵去了。” “扫把星,摊上你准没好事!夫人死了,大少爷这次只怕凶多吉少,为了找你,老奴跑了三条街,腿都要断了!本来就不受宠,还一天到晚净给人找麻烦!” 周璟脚步一顿。 他冷冷看着那个婆子。然后越过她,看到了年轻的吴知府。 哦,这时候的他还不是知府,只是知府身边通判。 他温和的朝吴通判招了招手。 吴通判连忙快步过来,还不等他行礼,就听周璟道:“孤玉佩被偷了。” 周璟随手一指,指向婆子。 “她拿的。” 婆子惊恐。 周璟:“那玉佩是孤生辰父皇送的,平时最是爱惜,此人胆大包天,吴通判,你怎么看?” 吴通判:…… 他觉得另有隐情。 可他是个机灵鬼。 “来人,把人关去牢狱!本官亲自审问,不交出殿下的玉佩,谁也不准把人放出来!” 都不等婆子喊冤,人就被官吏捂住了嘴带了下去。 小姑娘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还在抽泣。 周璟抬手戳了戳她的脸,软软的。又沾了沾她的眼泪,放到嘴里一吮,咸的,不好吃。 “哭够了没?” “一个奴才都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你娘不管啊?” 周璟没有问她叫什么,也没问她是那个府上的,只是对吴通判道:“把人送回去。” 事情过去那么久,他还记得她哇哇大哭的样子。 姻缘? 他可不稀罕。 周璟懒得理妙隐,抬脚就要走,不知身后的人连连叹息摇头,最后眯着眼掐指算了很久,神色也变得凝重。 妙隐反反复复算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立在原地,望着周璟消失的背影看了许久。 等周璟睡足准备下山时,他拦住周璟的路。 “贫道有一言。” 周璟朝他笑:“寮房的枕头太硬了,睡着实在不舒服,孤下回自带枕头来。” 他想了想:“三日后,孤再来此为皇祖母祈福。” 很好,你已经想好又要去气太后了。 时间都定好了。 妙隐大师不免头疼,他意味深长道:“若对恩怨耿耿于怀,最后只会害人又害己。您这一双手,不该沾染罪孽。” 周璟笑容却越来越大。 没错,这个时候,他就是小变态了。 他嗤笑一声:“和尚,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108章 孤醒了,慕小姐遗憾么 从灵通寺下山,周璟冷漠异常。浑身上下写着不高兴,来往的路人都下意识的和他保持距离。 他的存在就背负着血债,是沾血的,就注定活在杀戮中。 妙隐这个和尚,就会说些他不爱听的。 还啰嗦。 下回可不给他带进贡的茶叶了。 他踢着台阶上的石子。不知为何,越走越疲累。 甚至头晕目眩。 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虚无。视线越来越糊,他踩到了木枝上,一个踉跄。 “殿下。” 好似有人轻唤。 是谁? 眼前的一切渐渐消散,画面被碾成了碎片。最后只剩下黑暗。 “殿下。” 声音变得清晰,他也总算和记忆抽离。也认了出来,那是慕梓寒的声音。 无人瞧见,躺在床上的人,被褥下的手指动了动。 ‘咯吱’一声,窗户被风吹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天上像是被人捅出一个洞,雨势越来越大,像是要淹没整座京城。 电闪雷鸣间刮进来的风也沾了湿气。肆意将窗户吹的哧哧作响。 往年这个时候,早该转暖了,可今年却还是冷的不行。 夜里一下雨,更甚。 已经五更天了。怕是再过会儿,天都要亮了。 邵阳至今还没回来。也不知血珊瑚可有到手。蒙时他们都还等着。 头上的金重的能压断脖子,慕梓寒早早的全给拆了。她趴在床头给迟迟未醒的周璟捻了捻被褥,就准备跑过去关窗。 可她刚起来,手腕一紧,被人扣住。 周璟浑身不适,五脏六腑像是被铁棍狠狠搅动。他乏力的睁眼,薄唇在动:“去哪儿?” 慕梓寒眸色一亮,里面好似闪烁着熠熠星辉。 “殿下总算是醒了,您可有哪里不适的?还疼吗?晚膳没用,这会儿怕是饿了吧,得让厨房那边送些点易消克的吃食。” 她还不忘回答周璟。 “您不宜见风,我正要去关窗户。” 说着,小姑娘示意周璟松手。 可他没有。 他压下喉咙往上翻滚的腥甜。手下触感极好,可凉冰冰的。 再看她,还是那一身嫁衣,没换。但洗过脸,花的妆容也被她洗去。这会儿小脸俏生生的。 唇呈粉嫩色,不似先前的红艳。 周璟眉头紧锁:“冷?” 慕梓寒没应,但是止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男人蹙了蹙眉。她俨然还记得慕梓寒生病时,有多么难缠又娇气。还要让人伺候。 他垂着眼将身上的针一根一根拔下来。最后掀开被褥:“上来。” 慕梓寒一愣。随即连连摇头,沉静的将周璟昏迷后发生的事告知。 “皇上和娘娘就在隔壁,再三叮嘱,您一醒,就得让人去传话。” “公主去皇宫了,太医说了,需要一位血珊瑚作为药引。” “你如今醒来,还得让蒙时他们过来瞧瞧。” 周璟就这么看着她。 他不言亦不语。 慕梓寒败下阵来鼓鼓脸,在他的注视下,有些脸热的慢慢解开穿在外头绣着石榴的宽衫,再褪去绣花鞋,小心翼翼的躺下。 到底怕冷,她拉起被子,将脖子以下的全都盖住。 床很大,她又挨着床沿,两人之间怕是隔了一段鸿沟。和他大眼瞪小眼。 周璟轻啧一声,不容分说掐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把人拉近。他的被窝无疑是暖的。身体更暖。 “还冷吗?” 慕梓寒道:“不冷了。” 她伸手虚虚环住他,学着往日慕衍安抚她时的举措,尝试着拍拍周璟的后背。 “没事了。” “殿下可是吓着了?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皇上下令了,彻查此事,便是将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线索,抓捕害殿下的幕后指使。” 周璟凉薄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也不知哪里来的耐心听她絮絮叨叨。 “说完了吗?” 观他神色,慕梓寒有不祥的预感。 周璟开始秋后算账。 他黑眸沉沉,看不清里面藏了多少晦涩和残忍。平淡无波,像是一汪死水,又像是随时都能卷起千层浪的波涛汹涌。 可即便如此,他嘴角还是勾起一抹笑,温和的让人毛骨悚然。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0节 “孤都这样了,怎么没趁着机会滚回你的锦园?” 周璟很虚,明明该休息的,可抵不住他这会儿很不虞。 一开始,他劝过她,离自己远些,也给过慕梓寒选择的机会。但她没走。 这些年,每每身边的人恐惧他,总会让他产生快感。他也享受那些人怕他怕的要死,却还要跪在地上求情的德行。 可慕梓寒在街上躲他的那一刹那,他异常愤怒。 他冷冷道。 “不是厌恶孤?” “孤醒了,慕小姐遗憾么?” 慕梓寒蹙眉,她的声音软软的,少了年幼找哥哥时的糯气和哭腔。 她纠正周璟的称呼:“殿下喊错了,我们都成亲了。” “我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自是最不愿见殿下出事的。” 周璟面无表情。 “没拜堂,礼就没成。” 慕梓寒抿唇:“可您都招呼我躺一块儿。” 周璟捏着她的腰:“你不是喊母后皇后娘娘吗?” 慕梓寒反应过来:“我忘了改口了。” “您别气了,是我误会殿下了。” 周璟继续面无表情。 “您昏迷后,我可一直在边上照顾,歇都不敢歇。” 周璟正要嗤笑。就听小姑娘知错就改:“我误以为殿下在骗我。” 周璟眸光一闪。 说起这事,慕梓寒语气变得凝重:“我最讨厌被骗了。” 严重的话,她一辈子不会原谅! “换成常人,不知情况亲眼瞧见殿下大杀四方的模样,也会误会。” 她说:“好在,喜公公为我指点迷津,我才知殿下的用心良苦。” 周璟有些僵硬。 他不知道这期间又有喜公公什么事,他就是莫名的有点慌。 “就这么严重?” 慕梓寒点头。 她怕周璟没法理解自己,所以就很严肃夸大其词的举了个例子。 “若殿下从头到尾都在骗我,那你心机可就太深了。与我而言,这件事严重的就像…… “就像我长期在您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子偷情。” 周璟:…… 很好,他理解了。 慕梓寒认真的补充:“还把和情夫的孩子生下来,让他喊你父亲。” 周璟:…… 拳头紧了。 第109章 不宜行房 不知为何,屋内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慕梓寒久久不得周璟回应。再瞧他的脸,貌似有些黑。 见他不说话,慕梓寒也就乖乖的闭了嘴。 她特别困,之前提心吊胆的,眼下见周璟醒了,一颗心彻底放到肚子里。 即便嫁了人,也丝毫不觉得新婚夜周璟能把她怎么样的慕梓寒,半点没有新媳妇该有的娇羞。 她不知身边的人远比豺狼虎豹还要阴险狡诈。 眼皮子越来越重,呼吸变得轻缓。小姑娘窝在他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周璟简直服了。 可见她眼底留下来的青色也知她的确累的不行。 宽大的手沿着身体玲珑的曲线往上,最后在她娇弱的脖颈处停下,周璟试着触上去。 她的脖子一定比白日那些死士还好掐。 小姑娘声音好听,骨头被扭断的声音一定也比那些玩意好听。 他掀开眼皮,学着慕梓寒方才细细软软的语气说话:“殿下心机可太深了。” 说着,嘴角一扯:“在您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子偷情。” 说罢,男人嗤笑。 “孤还没死呢。” 也绝对比谁都活的长久。 他凉凉道:“你倒是真敢想啊。” 他的演技炉火纯青的很,绝对不可能露馅。 这一点,周璟很有自信。 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 周璟很快将方才听她说话时,那一瞬间身体的紧绷抛之脑后。 风仍旧呼啸着,‘噗呲’一声,吹灭了屋内的灯。 屋外,蒙时在守夜, 见里面突然黑了,他想着慕梓寒娇娇弱弱,小姑娘多半怕黑,便走进去。 这间屋子,蒙时闭着眼都能走,也不怕会撞上。一进去就觉得冷,他轻车熟路的去关窗。 “这么久还没回来,公主只怕被扣在皇宫了。您说我要不要去请皇上出面?” 他这话自然是对慕梓寒说的。 关了窗,他摸黑取过火折子。 “只是这些年因为殿下,皇上和太后这对母子闹得凶……”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也得不到回应,蒙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啪嗒’一声,火折子点亮了烛火,屋内亮堂起来。 蒙时猛的转头,然后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挺吓人的。 周璟蹙眉:“孤如今成家了,你进屋子不打招呼怕是不方便吧。” 蒙时沉默。 他的视线艰难往下,看到周璟怀里睡得香甜的慕梓寒。 “醒了怎么没通知我?太医院那些老家伙这会儿都不敢闭眼歇一歇。” 周璟不以为然:“忘了。” 蒙时冷笑。 “忘了?让我过来把脉查看伤势,倒记得将媳妇拐上床是吧?” 真不是人啊。 就是个畜生! 好家伙。亏他以前还担心不会怜香惜玉的周璟会使唤慕梓寒夜里去打地铺。 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 男人啊! 蒙时自觉已经看透了周璟的本质。 周璟无视他的调侃:“京城可有异动?” 闻言,蒙时正色。 “并无。” “寂七已带人出去查了,这时还没消息传回来。” 他说到这里,就气的人牙痒痒。 好好的迎亲,变成这个局面,怎能不让人生恨。 “可是还有人不信殿下你身体有恙?故特地来试探?” 周璟摇头。 “不可能。” 他只是弯了弯唇瓣。 “如果孤死了,你猜猜谁会遭殃?” 冲喜失败,还葬送了性命,首当其冲被牵连的一定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1节 “太子妃。” 蒙时说着,豁然开朗:“不,是慕家,准确来说是慕衍。” 慕衍作为一手培养组建军队老将军的关门弟子,又多年和战士们出生入死,即便三年过去,可慕衍在军营里面的声望只高不低。 只有周璟死了,慕衍也死了,军队群龙无首便如一盘散沙。下一个接管的人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蒙时沉着脸:“可是二皇子?” 周璟:“那些黑衣人袖口处绣有莲花状的图纹,孤在邬县跟踪的一路的死士身上见过。” “一石二鸟的计策,你高看周煜了。” 说着,他很嫌弃。 “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几时瞧见他带出门了?” “让寂七他们撤回来。不必再查。” 蒙时点头:“的确,皇上已下令彻查,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 周璟蓦然冷笑一声。 见他这样,蒙时有些怵的慌。 “您……是清楚谁下的手了?” 周璟没应,可他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蒙时炸了,可即便如此,还记得压低声音,生怕吵着慕梓寒:“谁啊!谁啊!这么不长眼!殿下您吩咐一句,咱们的人马上去取他的狗头!” 周璟在他的期待下,郑重其事的说了个三个字。 “孤困了。” 言外之意,你可以滚了。 他不想说,谁也不能在他嘴里得到半个字。 蒙时放弃了,他开始长吁短叹。 “当初慕衍中箭,箭羽上不过沾染些许毒药断鼎,身体就已拖垮至今,殿下您回京途中却喝了一整碗断鼎的毒汁,是,您身体特殊能自愈,可到底伤身伤根。” “您不听劝阻,这些时日一直服用相抵触的药,本就虚弱,您身体什么情况,还要我提醒是吧?如今可有哪里不适的?” 蒙时还要啰嗦的再说话。 周璟对慕梓寒有耐心,可对蒙时没有。 他沉着脸身子一翻,靠着墙,拒绝交流。 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记得刚娶了个媳妇,又念着慕梓寒怕冷,手往后伸,自以为很体贴扯过被子把她的脸全埋住。 蒙时:…… 真是造孽啊!! 走走走,他这个碍眼的这就走。 “上次送您的书,多翻翻,实在忍不住找别的法子纾解。您还是悠着点,身体的毒素未彻底清除前,不宜行房。太子妃若是有孕,生下来的多半是死胎。” 扔下这句话,他一溜烟跑了。 留下周璟若有所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怕把她闷坏了,被子往下扯,露出热的红通通的小脸。 他记性好,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不宜行房? 书上也写过。 可以用手…… 他身体撑不住,困的不成样子,打了个哈气,指尖按住了小姑娘的水润的唇瓣。 还有……这里。 第110章 小姑娘荣辱不惊 下了一场雨,空气变得格外清新。 慕梓寒总觉得自己抱了个暖炉,越来越烫,烫的她从梦境中惊醒。 外面天已经亮了。 她依稀听到屋外的说话声。含糊的听到血珊瑚三个字。估摸着应该是太医将药引告诉端漠皇了。 昨日折腾了很晚才睡,前日又被宫里的嬷嬷早早拉起来梳妆打扮,慕梓寒没睡足,人也有些迷糊。 可很快,她从床上坐起来。手背去触周璟的额。 外头,蒙时半字不提周璟昨日醒过的事,对着端漠皇和皇后张嘴闭嘴就是。 “也不知道谁如此心狠手辣,殿下这样仁厚的储君也不放过!” “妙隐大师批的命,这才有了冲喜一说,这是怕殿下有了太子妃后身体好了,挡了他们的路啊,其心可诛!” 端漠皇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皇后越听越气。 就在这时,房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慕梓寒张皇失措道:“蒙时,殿下身体烫的厉害。” 蒙时很想说,他是不是又开始装了。 可脉象告诉他,没有。 周璟这玩意昨夜醒来死活不喝药,真的把自己折腾病了。 芜湖。 本来就虚,这下可得养几天。 果然太医们连番把脉,一个比一个愁。 七十高龄的张太医长吁短叹:“殿下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支撑至今已是万幸,昨儿又拼着蛮力打斗一场,只怕得烧几日。” “我等定会尽力保住殿下。” 闻言,皇后的心凉了半截。她身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皇上定要给我们母子一个交代。” 端漠皇扶住她:“已经让人彻查,你放心。” 她闭了闭眼:“好。” 她说:“臣妾等着。” 端漠皇又在周璟床前坐了许久,他亲手给他擦脸,擦手。 “小璟是朕头个儿子,一出生就立为储君,自幼带在身侧教导,他写的第一个字还是朕手把手教的。” “昨日之事,朕又何尝不要一个交代?” 派去慈宁宫心腹公公两手空空回来。 “皇上。公主被太后关在宫里了,奴才方才讨要血珊瑚,太后说,二皇子受了惊吓,是要给他补身体用的。” 他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太后说了,血珊瑚极为珍贵,殿下……殿下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给他吃实在浪费。” 说完,吓得把头磕在地上。 端漠皇倏然站起身子。 “荒唐!” “小璟吃是用来救命的!” “朕亲自去,就不信要不来了!” 皇后安静的听完,眼中没一丝波澜。 “这些年,皇上和太后本就因为小璟坏了母子之情,不如让臣妾去。” 说完,她看向慕梓寒,眼底总算有了点温度,她朝小姑娘招手。 慕梓寒刚走近,就被她拉住手。 “孩子,委屈你了。” “别家新妇入门,都是热热闹闹的大喜事,昨儿的事凶险,好在你无事,不然吾实在不知该如何同你哥哥交代。” 若这事发生在邵阳身上,她做母亲的得心疼的要命。 慕梓寒生母去的早,身边只有一个哥哥,即便有私心,她都觉得亏欠了人家姑娘。 她问:“你可愿意同母后一同入宫?” 慕梓寒朝皇后福了福身子:“儿媳自是愿的。” 她有些不放心周璟,可蒙时他们都在,就算不是为了血珊瑚,皇宫她也得去一趟,免得落人口舌。 马车早就备好,皇后精神不济,她心里又念着事,路上两人都没交谈。 等到了皇宫,皇后领着她朝慈宁宫方向去。 到底是新婚,即便闹成这样,又是进宫,慕梓寒穿了件玫红色宫装,薄擦了脂粉,掩去眼底的疲惫。光线落在她身上,明艳生晕。 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穿上宫装如今愈发娇美。 婆媳二人走的很快,却不想中途被人拦了下来。 是熹贵妃。 她一向孤傲冷艳,此刻却难得露出一个笑脸来。 “娘娘回来了?殿下可安好?” “殿下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昨儿知他出事后便夜不能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2节 这话说的情深意切,如果把笑脸收收,没准还会让人信服。 皇后冷冰冰道:“劳你惦记。” 她的气场强大:“本宫找母后有事,熹贵妃让让。” 熹贵妃视线随意朝慕梓寒身上瞥了一眼,心下忍不住讥讽。 她什么都没说,身子往边上一站。目睹两人擦过她走远。 等此处没有外人了,她嘴角勾着冷笑对着身后伺候的嬷嬷道:“你瞧瞧她,又能嚣张的了几时?” 婆子连忙阿谀奉承:“这位太子妃出身不行,听说琴棋书画也没甚精通,哪哪都不及淮南郡主。” 提及未来的儿媳,熹贵妃很是满意。 “是啊,她如今还能拿什么和本宫争。” 等周璟一死,这皇后也该换人当了。 到了慈宁宫,太后让她们等了半炷香,这才迟迟露脸。 她嘴里带着不怒自威的笑,哪里能看出不久前说了那么恶毒的话。 “你也是为了血珊瑚来的?” 皇后也不废话,低垂着眼:“母后,儿媳自掌管后宫起,从未有过半点差池,对您的孝心更是日月可鉴,这些年从未求过您什么……” “打住。” 太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皇后,昨日邵阳来哀家屋里当贼了,这件事你可知?” “你应当不知情,毕竟皇后一向端庄,哀家也疼邵阳这个鬼灵精,想来是被人挑唆了。如今她敢乱闯哀家慈宁宫,以后少不得会做什么错事!偏你和皇帝纵容,早早许她在宫外开公主府。” “依哀家看,她不如留在慈宁宫学规矩。这个年纪也该嫁人了!偏偏你一拖再拖。” “哀家觉得淮南侯爵府的世子就极好,哀家问过了,淮南王妃也是愿意撮合这门婚事的。你觉得呢。” 皇后倏然抬头,毫不犹豫:“不成。” 太后被落了脸,当下重重将茶盏摔到地上。 “放肆,你——” “皇祖母息怒。” 一直在皇后身侧的慕梓寒开口。 “昨日突发事端,母后时刻担忧殿下,实在心力交瘁,而又何尝不是爱女心切,待殿下身子好些,母后自然要给公主挑个最好的夫婿。” 太后好像才看到她。 她挑剔的像是看货色一样上下扫了慕梓寒一眼。 “你就是慕梓寒?” 她神色不悦:“既知太子身子不好,为何不留下伺候。来哀家慈宁宫做甚?” 慕梓寒丝毫没被吓着,她温声道:“新妇成婚后第二日自当拜见长辈。” “该有的规矩不可少,殿下最孝敬您,想来皇祖母也忧心记挂他,孙媳理应效仿。” 这份荣辱不惊的模样,倒像是世家养出来的姑娘 “好一个牙尖嘴利!” 慕梓寒像是听不懂似的,红着脸朝她浅笑:“谢皇祖母谬赞。” 太后:…… 所以周璟躺着没法气她了,换你来了是吧。 第111章 给慕梓寒颜色瞧瞧! 太后动怒。 她这一生顺风顺水都被人捧着,听多了谄媚。偏偏没法让人滚出去。 她最要体面,皇后进来后,没有犯错,她如何能当恶婆婆?而慕梓寒口口声声说着孝敬,即便那些言辞多半虚情假意,她亦没有理由赶她走。 太后准备给慕梓寒颜色瞧瞧。她朝身后的嬷嬷使眼色。 嬷嬷会意,出去一趟,很快端着茶水进来。 “太子妃有心了,既然来了,那就按规矩给太后娘娘敬茶吧。” 慕梓寒没推辞,她提着裙摆跪到地上,抬手去接茶盏。 刚入手,眸色便一颤。 茶盏像是特意在火上烤过。她的手…… 嬷嬷却阴阴道。 “太子妃可得拿稳了!” “敬茶若是摔了茶盏,传出去是要说慕家没有家教的!” “您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东宫,可不能丢东宫的脸面!” “太后娘娘愿意教您这道理,是太子妃的荣幸。理当谢恩!” 皇宫里的肮脏手段层出不穷,皇后什么没见过,可她万万没想到,太后竟然不留情面用到新妇身上。 不,这哪里教训的是慕梓寒,这分明是教训给她看的。 皇后沉了脸,她管理后宫多年,也养尊处优多年,可不是软柿子能任人拿捏。 她正要亲手将慕梓寒手里的茶盏打落,可还没等她动作,就见慕梓寒松了手,‘啪嗒’一声脆响。 茶盏碎了一地。 小姑娘眼眸沾染上水渍。 她疼的把起泡的手拿到嘴角吹了吹。 太后像是拿捏到把柄,开始发难:“好啊,好啊,这是不把哀家放眼里啊!太子妃,你这是以此对哀家宣泄不满吗?” 慕梓寒无辜的看着她。 “皇祖母。” “您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太后……不是很想听。 就听慕梓寒道:“碎碎平安。这分明是好寓意!” “现在哪有比殿下平安更重要的,皇祖母您说是吧。” 太后:…… 她能说不是吗? 她反正就很想让周璟死的。 但是显然她不能。 她皮笑肉不笑:“你说的是。” “皇祖母!”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的吵嚷声。 邵阳快步入内,她瞧见屋内跪着的人,明显一愣。 她身后很快有人追上来,是宫女的打扮。 “奴婢该死,送早膳时让公主从房中遛了出来。” 邵阳转身就是一巴掌。 “遛?” “本宫是公主,何时成了阶下囚了!” 太后眸色一沉:“放肆!” 邵阳却丝毫没被吓着:“皇祖母不必大呼小叫,这京城的人谁不知邵阳的确放肆,是,昨日我进宫取血珊瑚的确不该,可孙女为何如此?那是孙女清楚,除了偷拿,如何求您,您也不会给。” 有些话,她堵在心里,许久了,也早就想说了。 “这么多年,您从没正眼看过皇弟。” “皇弟才德兼备,帮父皇料理公务,从未有过差池,去边境出生入死,换来皇朝安宁。只要他在京城,隔三差五就过来给您请安。可偏偏他做的再好,您永远瞧不见!” 邵阳看在眼里,她真是心疼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之前您生辰,皇弟耗费数月亲手作画,最后被周煜养的兔子踩上了污渍,您知晓此事,只会包庇周煜!那幅画竟看也不看一眼。” 见她要翻陈年旧账,太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够了!你这是指责哀家不公?哀家再如何,这些年待你可不薄吧。” 邵阳咬咬唇。 太后的确对她算是疼爱。 可这又如何? 太后想把她嫁给淮南侯爵府的世子,淮世子的妹妹淮萱是以后的二皇子妃。 周璟在朝中的威望甚高,而对周煜众人却颇有微词。她身为长公主,和周璟又是一母同胞。自是得重臣几分薄面。 太后这是想拿她为周煜铺路。 既然这种疼爱不是独一份的,是掺着利益的,那不要也罢。 她看向地上跪着的慕梓寒。小姑娘的手上已经开始肿了。邵阳蹙眉,语气愈发不悦。 “我求您,母后也来求您,却不见您有半丝动容。血珊瑚您既然不给,只怕全当没有这个皇孙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3节 “别的不提,今日弟妹头一次给您请安,您就这样让她一直跪着了?她是个老实性子,你不让起,只怕不敢起。您若是不想喝孙媳妇茶,何必如此糟践人?” “皇弟刚娶进门的媳妇,平日自己都舍不得呵斥一句,入了宫竟然要看……” 她的视线一转,看向适才发难的嬷嬷身上。 “一个奴才脸色?” 嬷嬷面色微微一变。 皇后嘴角此刻有了笑意:“这孩子,没听见邵阳都为你喊冤了。怎么还不起来?母后她老人家最会体恤晚辈,定然是不会罚你跪着的。” 说着,她亲自把慕梓寒拉起来。 慕梓寒其实也很慌,可听邵阳这噼里啪啦一顿吵嚷,她反而镇定了,甚至隐隐升起一股怒火。 周璟怎么摊上这么个恶毒祖母! 太后真是瞎了眼了,错将鱼目混珠,看不见周璟,眼里只有周煜那个货色! 她温声道:“皇祖母的教诲孙媳记住了,日后定然铭记于心。” 说着,她朝那变了脸色的嬷嬷道。 “嬷嬷是皇祖母身边伺候的老人了,我听母后说过,您最体贴周到,今日是怎么了?一地的碎片竟不知让人扫了去?” “我伤了脚倒没什么,若是伤了金贵的皇祖母,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皇后意外的挑了挑眉。 她有些惊喜! 实在是慕梓寒在她印象当中就是个又软又乖的小姑娘。 她今日让慕梓寒过来,一个是敬茶的规矩,一个就是小姑娘以后都要在这吃人的皇宫住下,怕她实在太单纯。 这东宫已经有一个单纯的周璟了,夫妻俩要是对谁都没防备,那才是真的完了。 太后恼怒:“反了!反了!都反了!” 慕梓寒浅笑:“主子没说话哪里轮到的奴才插嘴,不知道的还以为皇祖母您多不待见殿下呢。我如今代表的是东宫的脸面,哪里能在您这里被一个奴才甩脸色,这不是您方才才教的道理么。” 太后教的,她学以致用,没有任何毛病。 太后被气的两眼一黑,险些晕了去。 第112章 谁也不能薄待了殿下! 几人最后两手空空出了压抑的慈宁宫。沿着官道慢慢的走。 “昨儿可受了气?” 邵阳道:“谁敢给女儿气受。” 皇后点头,又问了一句:“眼下什么时辰了?” 邵阳轻笑:“母后安心,他们应当入宫了。” 这一段对话,实在听的人迷糊。 慕梓寒观母女二人气定神闲,尤其邵阳一改先前的怒容。 就好像,邵阳入宫,皇后怕是昨日就已经知晓。 她很快反应过来。 皇后和太后相处这么多年,只怕早就猜透了太后的秉性,来之前,也算准了太后绝不会答应。 那何必多此一举? 慕梓寒抿唇,忍不住的去想邵阳嘴里的他们是谁。 很快,她有了答案。 走了段距离后,只身着仙鹤补服,上了年纪的老者迎面而来。 这是一品官员才能穿的。 慕梓寒很快猜出了人。 是辅佐了两代帝王,又给周璟当过夫子的顾太傅。 顾太傅年事已高,在百官中声望更高。文官以他为首,文人墨客都要尊称一声先生。 他被两个内阁的官员搀扶而行。 “娘娘安好。” 众人齐齐请安。 皇后连忙请太傅起来。 “太傅的腿每逢雨季就疼的厉害,昨儿下了一宿的雨,您老怎么不在府上歇息。” 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太傅身上的儒雅和智慧愈发深入骨髓。 周璟是他最出色的学生,他自然是为周璟来的。 “刑部,大理寺,衙门齐齐出动,至今却无结果,老臣来寻皇上,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皇后面露疲态:“劳您费心了。小璟有您这个夫子,是他的福气。” 说着,她这才道。 “皇上如今在澄园。” 就在这时,有公公快步而来面色焦急:“娘娘,不好了。” “慈宁宫的朱嬷嬷这会儿将血珊瑚亲自送去御膳房,说是要给二皇子炖汤喝。” 皇后手里抱着的暖炉落地,她却丝毫不在意,猛的转头:“什么?” 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却似大受打击。 “我们前脚才出来,母后后脚竟将血珊瑚给了二皇子?” 慕梓寒彻底反应过来。 只怕,皇后和邵阳是故意惹怒太后的。那她……方才的表现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助攻一次了。 难怪,皇后要入宫。 她是要将这件事彻底闹大。 闹到太傅面前。 慕梓寒已经能猜到,用不了多久,顾太傅义愤填膺会携百官跪满慈宁宫。逼的太后不得不交出血珊瑚。 一封封弹劾的文书会堆满端漠皇的案桌。 惹谁也不能惹文官的那张嘴。 而这些,作为父亲的端漠皇绝对没法豁到这个地步。 果然,太傅见皇后这样,不由拢了拢眉心。 “臣记得,血珊瑚是贡品,曾听张太医提及说此物能入药。” 压根不用邵阳说话,就见一侧安静的太子妃眼圈一红,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太傅说的没错。” “殿下就等着此物救命。可……可……” 后面的话,她欲言又止。越不把话说完,越引人去猜测。 也很明显,她开口比邵阳开口更让人信服。 小姑娘的手嫩,指尖红肿不堪,再看她的裙摆,上面还留有茶渍,湿哒哒的。好不可怜。 顾太傅已经能想到,这必然是太后下的狠手了! 他是知道太后多不待见周璟的。 慕梓寒难得坏心眼,还不忘借着机会去陷害周煜,只听她细声细气道:“想来……二皇子那边也急需血珊瑚吧。” 顾太傅勃然大怒。 “二皇子只是受了惊吓!补药多的事,要什么没有,他非要和殿下抢血珊瑚做甚!” 身为周璟的夫子,他当然看不惯一直占周璟便宜的周煜。 其子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有老夫在,谁也不能薄待了殿下!” ……… 皇后留在了皇宫,慕梓寒和邵阳一同坐在回澄园的马车。 不同来时的忧虑,慕梓寒这时很轻松。 邵阳的视线落过去,最后停在她耳垂上,那里挂着漂亮的红滴子耳坠。 她藏在暗格匣子里的木偶,做工不如慕梓寒的耳坠精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糙。 可木偶倨傲的神态却和她如出一辙。可见雕刻的人多用心。 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她有过片刻晃神。突然想起来那人捧着木偶送到她面前的场景。 那时的慕衍,鲜衣怒马,不见半点参透生死的颓然。 【我手艺不精,但好歹是第一次雕刻,心意都在里面了。公主可要赏脸收下?】 那时的她无疑是欢喜的,提起一只细细打量,余光却见男人紧张的神色,她坏心眼的做嫌弃之色。 【本公主穿最好的,戴也是得最好的,慕大公子怎么想的,一个木偶就想让我和你好?】 慕梓寒察觉邵阳的视线。她摸上了耳坠。 “这是我哥哥雕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4节 她每逢提起慕衍就格外骄傲和话多。 “哥哥平时总是以雕刻打发时间。他还有枚刻了多年才完工的鬼工球。” 邵阳淡淡道:“鬼工球耗时又耗力,他一个武将倒是有耐心。” 慕梓寒刚要点头,很快却换成摇头。 “也不是一直以来都有耐心的。” “哥哥刚开始刻时还没中毒,一得闲就将自己锁在屋里,恨不得明日就能完工,瞧他那宝贝模样,那时我都要怀疑是要送给哪家姑娘当定情之物了。” 她没察觉邵阳眼神的变化。 “后来身子垮了,哥哥颓废许久,鬼工球也让阿无收起来了。” “过了半年之久,也不知怎么了,他突然又拿了出来,沉默的整日整日的刻。” 说到这里,慕梓寒不再说话了。一时心情沉闷下来,而是后知后觉和邵阳提这些实在不应该。 下了马车后,落后慕梓寒一步,她走的很慢,清凌凌眼神却一直落在小姑娘纤弱的背影上。 娇娇柔柔,说话都不会大声。 旁人若是凶她几句,只怕都要吓哭。 可邵阳念起慕梓寒在太后面前的那段话,又想起她在太傅跟前的挑唆。 她止不住的轻笑一声。 “本宫倒是小瞧她了。” 这句话似呢喃,身侧的宫女没听清:“公主在说什么?” 邵阳似怀念又似怅然,独独没有解脱。她自言自语道。 “也是,他的妹妹怎会差?” 第113章 养媳妇不难,养女儿更不难 不过片刻工夫,慈宁宫外几乎乱成了一团。 以顾太傅为首的满朝文官讨伐字字珠玑。又有武将们得知此事,纷纷赶至,口口声声求太后饶太子一命。 端漠皇一得宫里传来的消息,就坐不住了,他的神色有过一瞬间的阴冷,很快又克制下来将情绪压下。 “备马!回宫!” 这么急着就走,是恼怒皇后先斩后奏践踏了皇家体面?还是恼怒太后不识轻重对周璟不留情面? 等端漠皇的身影消失,周璟脸上的虚弱被嘲讽取代。 蒙时笑着从外面进来:“只怕用不了多久,血珊瑚就送来了。” 周璟提不起兴趣:“那老妖婆手里的便是稀世珍宝,孤也不稀罕。” “是,没有什么能入殿下的眼。” 蒙时眼里泛着精光算计:“那千年的血珊瑚可不多见,甭管用不用得着,只要是宝贝,先拿到手再说。” “等服用血珊瑚后,我在想法子为您调理一段时日。” 养好了身体也好早早圆房。 这么个娇软美人躺在边上,忍久了,是会得病的! 周璟像是来了兴趣,闻言问:“血珊瑚能解断鼎的毒?” “自是不能,断鼎的毒无解,若是有慕衍何必等死。只是您体质特殊,中毒后身体排斥,双方互不不融。这才造成两相制衡的局面,只要费功夫也容易将毒彻底引出来。” 枕边不及巴掌大小罐子,装着小姑娘剥好的核桃,周璟拿过来,修长的右腿屈起,开了瓶塞,倒了一把就少了大半。他咔呲咔呲的咬着。 蒙时见状,又开始操心。 “太子妃剥了一宿,就被你几口给造了。好歹为人夫了,不如给她留点?殿下,您得学会疼人。” “她就是给孤剥的。” 周璟病殃殃神色有些憔悴,经过昨日一事,他到底受了不少罪。便是现在,呼吸都有些粗重。 他斜睨蒙时一眼:“你嫉妒?” “也是,毕竟你至今孤家寡人的。之前你祖父在时倒给你定下一门亲事,可那姑娘刚及笄就和外男私奔了。你瞧着也实在可怜。可要孤出面给你想想法子?” 这是蒙时的痛! 蒙时难得觉得周璟是个人,这下也激动了:“殿下是要给我介绍姑娘?” 周璟微笑的打破了他的妄想:“孤给你买个粗使婆子。” 蒙时:“……” 这时,寂七进来,将慈宁宫打探来的事挑了重点事无巨细的禀报。 “什么?那真是太子妃说的?” 蒙时吃惊,表示一万个不信。 “太子妃瞧着端庄规矩,平时也不爱说话,慕衍常言,他的妹妹最是温柔可人。怎么可能在长辈面前这般口齿伶俐?” 那可是太后啊! 他每次瞧着都怵的慌。 慕梓寒这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可真敢。 周璟总算有了别的反应。他哼笑一声,掀了掀眼皮。 他口吻平淡:“慕府一个看门的婆子都能对年幼的她尖酸刻薄。可见这些年,她在慕家谨小慎微。” “这世上敢肆意的人有几个?想要活着,这才不得不对着别人低头。” 周璟眼尾上挑:“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有孤护着,只怕她是释放天性了呢。” 说着,他异常鄙夷:“慕衍一个大老粗,哪里会养姑娘。” 你还挺骄傲。 慕衍不会养,你就会了吗! 人家慕梓寒在慕衍眼里是要捧在手心疼着的珍宝,你呢! 你一个大男人,浑身公主病,只怕要让慕梓寒把你捧在手心才行吧! 蒙时都不想吐槽,偏偏周璟自我感觉良好。 周璟很不经意道:“孤最瞧不上楚哲成的一身铜臭味,整日就知道穿着金光闪闪的出门,深怕不被贼人盯上。不过他有句话说的不错。” “什么话?” “小姑娘是要娇养的。将最好的砸到她身上,这般定能对孤死心塌地。” “孤给她置办的那些首饰和衣裳,一间屋子都堆不下。” 周璟俨然还记得,婚前给她置办时,慕梓寒眼里不可置信同时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最后还软软的问他。 【殿下,这些当真的是给我的吗?】 男人指尖弹了弹衣服上没有的褶皱,语气无所谓的轻飘飘:“可见日后孤养女儿也是不难的。” 说完,他看了眼窗外,算着时辰:“不是说回府了,怎么还没过来?” 寂七连忙道:“属下去瞧瞧。” 邵阳这时从外头走进来。 “她被赶过来的周煜绊了脚。” 邵阳在床头坐下,冷笑:“前脚刚回府,后脚就来送血珊瑚。” “皇弟,你可看清楚了,周煜没安好心,更是惺惺作态。今日若是母后不闹,在太后的授意下,他绝对能将救你的药给吃了。” 蒙时找了个理由和寂七一同退下。一出屋子,他就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救命啊! 他抓耳挠腮,崩溃的拉住寂七:“你可知我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我在想过个几年,若真的有小郡主了,是个什么场景。” 寂七等闲是不愿搭理蒙时的。可一听这话,他严肃的脸上有了期待:“一定是父慈子孝。” “呸!” “若殿下还是这时不时发疯的狗脾气,谁敢投胎过来给他当女儿!” 蒙时万般惆怅! “之前关押了叛徒,殿下嫌他吵,直接动手将那人舌头给拔了。小娃娃刚生下来最会哭闹,在殿下眼皮底下,又能活的了几时?” 这话,寂七就不乐意听了。 “殿下行事时常不着调,可不至于对亲生骨肉下手。他绝对不可能拔小郡主的舌头,他顶多……” 寂七的声音变得低微:“顶多就是用枕头把小郡主的脸捂住,以示惩戒。” 蒙时:“殿下为人全凭心情行事。” “你信不信,小郡主要是说热了,殿下绝对能把人扔到雪地上,让她凉快凉快!” 哪家孩子生命力能顽强到让周璟玩的! 寂七仍旧反驳。 “你所言确有可能,可……” “可殿下一定会在小郡主旁边躺下,不至于扔了就不管了。” 是,一起吹西北风。 殿下夜里难眠,还会将女儿提着去屋顶看星星是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5节 第114章 实力护妻 地上仍旧湿漉漉的,积雪有融化的迹象。 弄堂风吹过来,小姑娘耳朵上挂着的坠子轻轻晃动,她手里抱着暖炉,对面是二皇子周煜。 周煜是火急火燎过来的。这会儿有些小喘。 即便内心多么看不上慕梓寒,可这时,他难得低声下气。 “许是我年幼时常伴在皇祖母膝下,不比皇兄要担储君之责,有学不完的功课,日子相处久了,皇祖母便待我要好些,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行事又是也难免偏颇,应当是得知我被刺客吓到,昨儿夜里梦魇,这才想起了血珊瑚。” “我一向尊敬皇兄,怎么可能和他去抢,皇嫂莫怪,我实在不知此事,一得知就连忙跑去御膳房制止了。” 补身体? 他的确想补! 尤其是周璟的救命药,他比谁都希望周璟药石无医。 可他能吗? 文武百官都闹起来了。 他非但不能觊觎,还得眼巴巴的送过来,用行动表明,血珊瑚是太后要给他的,不是他刻意要和周璟作对。 他朝慕梓寒假笑。 “这便是血珊瑚,皇嫂快些收下。” “过些日子便要春猎了,我只盼着皇兄身子无碍,能一同前去,皇嫂不知,我骑术还是皇兄教的。” 他有意回忆往昔,证明他和周璟多么要好。 慕梓寒接过血珊瑚却没有半点动容。她只是问。 “你昨儿可受了伤?” 周煜以为慕梓寒在关心他,道:“不曾,万幸最后皇兄出手了。” 慕梓寒颔首表示明白了:“礼部尚书被砍伤了胳膊,留了一地的血,太子成婚经他操办,刺客的事,谁都始料未及,可他到底有疏忽之职,昨儿被太医包扎后,他顾不得疼,一直在澄园外面跪着赎罪。” “三皇子倒是没受伤。他小你二岁,虽说是不爱说话的闷性子,可到底是德妃娘娘精心照顾养到现在的,见了一地的尸体,狠狠吐了一场,可也没听说他昨儿梦魇了。” “不说他们,当时事态凶险,我一介弱女子也吓得不轻,虽说哥哥是武将,可我是从来没见过死人的。但也不像你这般。” 她笑容比周煜还假。 “二皇弟的胆子怎么连我都不如了?” 真当她是蠢的? 什么梦魇的那分明就是借口! 周煜这样的人,加上熹家野心勃勃,怎么可能没在宫里安插眼线。只怕邵阳昨日进宫,他就得了信。 要不是百官弹劾,他定然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直接将炖的血珊瑚给喝了!一滴也不剩。 事后再假情假意的来一句。 【皇兄竟然也要用血珊瑚?怎么不早些同我说,我绝对万万不会去碰的。】 周煜懵了。 你知不知道,等周璟一死,他周煜就是下任储君,以后的帝王!你慕梓寒是要在我手里讨生活的! “血珊瑚我就替殿下收下了。” 慕梓寒下了逐客之令:“二皇子还不走,是想留下喝杯茶吗?只是我放心不下殿下,望你见谅,我这个做嫂嫂的实在无心招待。” 慕梓寒把周煜气走了。 叭叭叭将说了一堆话,她却没有半点胜利者的得意,小姑娘转身后小脸一垮,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没有野心,不喜唇枪舌战,相比现在,反倒喜欢之前和哥哥一起关起门过日子。 只有自己心情畅快,往后才有盼头。 可现在…… 行一步都得瞻前顾后。 她不善应付,反倒觉得累。 可走到这一步,再不喜也得硬着头皮上。 刚回院子,就见蒙时和寂七凑在一起,见她过来,两人连忙止了话。 看着很古怪。 尤其是蒙时,一脸心虚状。 直到他看到了慕梓寒手里的血珊瑚,眼前一亮,把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慕梓寒把血珊瑚留给他,回屋后,邵阳已经去隔壁歇着了。只留下周璟一人。 周璟身上没盖被子,只穿了件单薄的月白寝衣,更未着鞋袜。她走近一看,他的发梢还带着湿气。 “殿下沐浴了?” 周璟懒懒的看她,用鼻音不轻不重的回:“嗯。” 慕梓寒拧眉:“您还发着烧。” 周璟玩着繁琐的盘扣:“孤爱干净。” 慕梓寒不解。 上回吃她嘴时,一个劲的咬着她的舌,怎么不见他是爱干净的人。 突然想到这个,她的脸有些红。就听男人很不经意道。 “孤的核桃吃完了。” 果然,床头装着核桃的罐子已经空了。 小姑娘很上道:“我这就去再剥些。” 周璟嘴角止不住上扬,可他是个温和善解人意的太子。又想起先前蒙时那谴责的语气。就好像他不会疼人似的。 “那多不好意思。” 周璟茶言茶语:“哪里能总是麻烦你,孤娶你可不是为了使唤你的。” 说着,她看向慕梓寒,还要再说些肉麻的话。 视线却是一顿,落在她红肿的指尖。 周璟眸色一沉,再看他的裙摆,那里的茶渍已经快干了,可小姑娘穿的衣服布料精贵,便是洗涤都得万分注意繁琐,所以,只要没瞎,也能看出在皇宫受了苛待。 这是,寂七没有说的。 他也不说让慕梓寒剥核桃了。前一秒还在榻上躺着的男人,下一秒突然光着脚下地。 他嘴角的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殿下,你去哪儿?” 周璟没理她。他走得快,很快将小姑娘甩到了身后。 这时候,蒙时抱着血珊瑚,宝贝的这里摸摸,那里蹭蹭。余光瞧见周璟阴森森要大杀四方的架势,他莫名一个哆嗦。 “殿下要去哪里?” 后领却被人提起。 紧接着,他像只小鸡仔一样双脚离地。 还不等蒙时惊恐。 耳边就传来周璟冷冷的声音。 “想知道吗?”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了。” “孤去趟皇宫。” 蒙时的八卦又突然蠢蠢欲动:“去皇宫做甚?” 他开始猜测:“可是去文武百官面前露个脸,再设法激起太后的愤恨……” “不是。” 周璟觉得他吵,心烦的把人扔下,大步朝外走。 蒙时连忙跟上去。 “那是什么?” 周璟沉沉的黑眸泛着冰寒的碎意。眉宇间带着病态的暗芒,说的话却全是挑衅。 他低低的笑,笑的人毛骨悚然。 “当然是……请她老人家薨逝升仙。” 第115章 既然有嘴,太后欺辱你为何回来不说!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往上窜。 也不知被寒风刮的,还是周璟那句话给吓得,蒙时后背竟然冒起了一层冷汗。 杀太后?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在周璟身边这么多年,他清楚周璟有多疯。既然说了这话,是一定要去做的。 “不成。” 蒙时连忙把人拦住。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6节 “殿下清醒清醒!” “往前太后没少刁难您,所言所行尽显刻薄,可你从来没放心上。” 还记得周璟八岁那年,不慎将先皇所赐之物砸碎,被太后抓了错处。狠狠用足有手腕粗的藤条在后背砸出道道血痕淤青来。 涉及先皇,谁也不敢求情。 皇后娘娘险些晕厥。 而少年别说哭了,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甚至对给他上药的蒙时嗤之以鼻道:【老妖婆也就敢这样,若今日把孤打死了,孤还敬她有些魄力。这种算什么?】 周璟冷冷道:“滚开!” 蒙时不让。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是,太子妃今日受了些小伤,可和你之前受的那些分明没法比,何必为此动怒而坏了大计?” “太后越刁钻,咱们越不计较。就越能以可怜又孝顺的受害人的惨状示人,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也正是如此,有这个掩护。方便咱们私下行了不少事。” “您如今冒冒然过去,可想到后果?” 周璟一巴掌把人拍开。听了这么多话,他就抓到一句重点。 他拧着眉,很是不悦:“小伤?你觉得那只是小伤?” 蒙时他很自信且大声。 “属下之前被热水泼伤,后背全是泡,两个月不能下榻。同样是烫伤,您之前怎么说的?” 他学着周璟那冷飕飕的语气心酸道:【哭啼啼的做什么?又不是要死了。】 这话,周璟的确说过。 可这时他没有丝毫羞愧,甚至用一种鄙视,惊讶,像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蒙时。 “她是孤什么人,你又是孤什么人?” “蒙时,你好歹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做人还是得要有自知之明的。” 蒙时:…… 合着!我劝你也劝出毛病了是吧! 他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现在文武百官都在慈宁宫外僵持着,本就是多事之秋,你若是过去,只怕露馅。” 周璟磨刀霍霍宰太后:“你小看孤?” “不不不,我怎么敢?” 周璟继续磨刀。 他已经想好了。 就用这把刀将老妖婆的拇指一根一根削下来,再割了她的喉咙。放光她身上所有的血。 在此之前,他其实对太后,并无太多恶意。 太后伤他厌他,他又何尝不是借着机会反过来利用她。 比如……那回先皇御赐之物是他故意当着太后的面‘不慎’摔坏的。果然太后落下圈套且狠狠的罚了他。 他越优秀,越要去太后跟前气她。太后转头会对周煜越好,越发想将周煜捧上储君这个位置。 他是疯子,与其面对那一张张披着狼皮还冲他笑的脸,倒不如老妖婆那时时刻刻看他就憎恶的眼。 可眼下,太后动了不能动的人。 为何还要留? 前脚还在笑话慕衍不会养姑娘的周璟咬咬牙,狠狠磨刀。 “我要是殿下,这会儿绝对不会入宫,您不是常说,人杀了就没意思了,得留着慢慢折磨。这老妖婆罪恶滔天,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了。” 这句话,让周璟的动作顿了顿。 一看有戏,蒙时连忙道:“还有啊,太子妃这会儿还没上药呢。小姑娘手嫩,若是不上药,保不齐得多久才好。” 周璟抬眼看了沉沉的天色。瞧着只怕又要下雨,他神色有过片刻恍惚,难得有人性的想起了顾太傅的腿疾。 只见他把刀一扔。 “你去皇宫一趟。” 蒙时的心猛然提起来。 别是让他去杀吧。 “给太傅送对护膝去。” 蒙时连忙松了口气:“殿下您能想开是极好的。” “顺便,给那老妖婆下个毒。” 周璟危险的勾了勾唇:“你屋里孤见过,有十几种毒,还有在研制断鼎。” “……没研制成功。” “哦。” 周璟退而求其次:“那十几种毒,毒性如何?” “都是我闲来无事弄着玩的,皆不能致死,最厉害的多只会让人难受个一年半载的。” “那就全给她下了。” “皇宫你不必去了。” 周璟双手负在身后,笑的无害:“寂七,这件事你去办。孤也想见识见识,到底能怎么难受。” 他说的话,寂七都是听的,别说给太后下毒了,就算周璟让寂七在自己身上砍一刀,他都不带眨眼的! “是!” 蒙时很绝望。 还不如让周璟把人杀了。 他的手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 “等等。” 周璟见寂七拖着蒙时就走,忽然出声。他朝蒙时摊开手:“烫伤药。” ****** 屋内,暗香和琥珀围着床前坐着的慕梓寒正心疼呢。 “太子妃这是第一次给长辈敬茶,太后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第一次入宫就这般磋磨,往后等您去了东宫,只怕……” 见慕梓寒眼眸暗下来,暗香连忙打断琥珀的话道:“不说这些,奴婢屋里有伤药,虽说是赤脚大夫给的,可效果极好,奴婢这就去取。” 这时,周璟从外头走进来。 他行至桌椅时,顺手去拖椅子,朝慕梓寒过去。椅子拖动地面是刺骨悠长的动静。 周璟毫不犹豫用椅子挤开两个傻眼的丫鬟,坐到了慕梓寒身前。 他打开烫伤药,味道有些刺鼻,他皱了皱眉,难得没嫌弃:“手。” 慕梓寒有些惊喜。 “殿下方才出去是给我找药吗?” 周璟想说不是。可见她眼睛亮亮的,瞳孔里面只有自己,到嘴的话成了一句:“小事罢了,不必言谢。” 慕梓寒把手送过去。她的手一向纤细白嫩,这会儿肿的像个萝卜头。 周璟把药油在手心抹开,这才揉搓到她手上。 火辣辣的疼。 慕梓寒眼角飙泪。 “疼。” 周璟冷笑:“原来是知道疼的。” 他嘴里这么说,手里动作却轻了不少。上完药,也没擦手,指尖带着滑腻腻的药油直接去掐她的脸。 周璟黑眸沉沉的:“既然有嘴,太后欺辱你为何回来不说!” 第116章 ‘温柔’的给她包扎 慕梓寒瞪大眼。 指尖的火辣辣褪去,现在是极其清凉的感觉。舒服的让人喟叹。 可她没想过,周璟会掐她。 甚至掐了右侧不过瘾,另一只手转眼去掐她的左脸。 慕梓寒身体往后仰,她急急道,说着就要去取帕子擦脸:“你还没洗手呢?” “手是为什么才沾药油的?要孤提醒你吗?” 周璟被他这个举动气笑:“你躲什么?” 琥珀和暗香一见这种情况,只以为是闺房里面的打闹,两人双双红了脸,连忙退下。 也是。 被他提醒,慕梓寒理亏。准备擦脸的动作一僵。 小姑娘坐直身体,开始给他擦手。 “行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7节 周璟却直接夺过来。 “刚给你上了药,蹭来蹭去孤岂不是白折腾了。” 两三下给她擦好脸。周璟将带着茧的手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脸色不太好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味儿。 难吃,臭的。 他这个人脾气怪,嫌药油味道重,扔下帕子去找铜盆洗手。 做好这些,还没有消停,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看着他的背影,慕梓寒微微蹙眉。 “殿下是在生气吗?” 光着脚都能在房间踩的人,这会儿在地上坐下,去拨动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匣子。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找什么,男人没那么多耐心,扯嘴角‘啧’了一声,直接将柜子上面摆着的匣子的物件全倒了出来。 周璟的确气。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劲儿。 气她受了气回来后避而不谈,还是气她不信自己能给他撑腰? 还是气他自己何时这般窝囊了? 合着他娶进来的媳妇,得受这种罪? “慕梓寒。” 他抬头去看他,神色是琢磨不透的郁闷:“你可真有出息。回来别说没提半个字,还要去剥核桃。手是不想要了?” 慕梓寒走过来。 因为周璟老爱在地上踩的毛病,他的屋子被奴才打扫的一尘不染。 小姑娘学着他,也在地上坐下。 “没什么好说的。” 慕梓寒也不委屈,她甚至眨眨眼,狡黠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在顾太傅面前挑拨离间了。” 这时候的慈宁宫,还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就这样? 你也好意思得意? 周璟恹恹心想,没事,反正寂七出发了。 “我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大的珠子。” 慕梓寒突然指着地上比她拳头还大的珠子道。 好漂亮。 她刚要碰,又念着手上的药油,连忙缩了回来。 周璟继续翻找着,闻言随意看了一眼。 “东海珍珠,孤十三岁那年,下海亲自去捞的。” “那这个呢?” 慕梓寒又指着边上黑漆漆的形状古怪的一团。 当然是杀人的武器了。 还是周璟亲手做的。 是他照着残缺的古籍反复推敲琢磨出来的。他头一次接触,做着实在费劲,这双手杀人利索,可碰这些活却十分笨拙。 材料是最好的,周璟又只求效果,所以样貌实在欠缺,但只要按下一处,就能射出毒针。杀人于无形。 说起这个,周璟还挺得意的。 他正要用很不经意道口吻炫耀。 “好丑。” 慕梓寒皱眉:“看着还脏兮兮的。” “凹凹凸凸一点也不光滑,实在难看。” “殿下怎么把这种不能入眼的物件和东海珍珠收藏在放一起?” 她心疼珍珠。 周璟顿时荒谬的看向她,嘴里的笑意逐渐拉平。 “你再说一次?” 要知道他当时费尽心思去捞珠子就是为了给他的宝贝当陪衬的。可惜珠子太小,还没他的脑袋大,年纪尚浅的周璟一度认为是委屈了射针。 慕梓寒乖巧的继续张嘴。下一秒却被周璟死死捂住 “唔。” 周璟费解:“你怎么半点鉴赏能力都没有!” 肯定是和慕衍待在一起,见识太少了。 想到答案,周璟愈发看不上慕衍。 不就是会些手艺活么。 除了好看,会讨女子欢心,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若他会雕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邵阳藏着人偶给扔了。换新的!!! 听他这话,好似此物多了不起似的,慕梓寒陷入了沉静。她努力去看地上那一坨。可实在有碍观瞻。 小姑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周璟也总算找到了他想要的。转头见她仇大苦深的的模样,火气憋在心口,他冷着脸将射针一收。 小气的不给看了。 再一言不发,将找来的纱布缠到她手上。包扎的手法熟练。 慕梓寒见状心里一暖。 的确,她的手黏腻腻的如果不缠纱布,碰什么都不方便。 她又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今日发生的种种,对慕梓寒而言,格外古怪。 “殿下。” 小姑娘声音又轻又软:“我先前甚少出门,但听哥哥说过,太后在几个皇子里头独独对周煜更为偏疼爱些。她对宫里的公主们都还算慈爱,尤其是嫡出的长公主。可见她是重嫡庶的,但为何这般待殿下?” 周璟语气平淡:“孤八字同她相克。” “不对。” 小姑娘慎重的摇头。 “太后应当不信神佛的。” “我今儿过去,太后摔了茶盏时,手里的佛珠掉落,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还是嬷嬷去捡的。若是供奉敬重神明,绝对不会如此。” “她既然不信这些,又重嫡庶,为什么还要说什么八字相克?” 周璟眯了眯眼。意外慕梓寒的敏锐。 “万花入万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 “有些事缄默于口才是聪明人。” 周璟温柔的看向慕梓寒:“孤敢说,你敢听么。” 慕梓寒……有点不敢。 “那些话不许再提,孤听了倒无碍,有些人听了,是会要你的命的。” 见他不似说笑,慕梓寒连忙点头。 然后她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周璟用纱布将她的两只手都裹成脑袋大的球。 礼部尚书手臂伤的那么厉害,纱布也没她缠的厚啊! 慕梓寒一言难尽。 “我只是烫伤。” 周璟很满意眼前的一切:“有问题吗?” 她艰难的把手凑到东海珠子边上。比了比,是珠子的好几倍。 小姑娘觉得很丑,语气带着明显娇气的不乐意。 “不是手被剁没啦!” 第117章 想坐孤腿上 为了找纱布,周璟总共倒了三个匣子,地上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不少价值连城的物件堆积成山。在他眼底却是一件死物,乒乒乓乓的全塞回去。 眼看着他捡起东海粉珠,慕梓寒忍不住出声:“你轻点。可别砸坏了。” 周璟掀开眼皮,意味深长的睨她许久,指尖一推,粉色珍珠在地上滚啊滚,撞上了小姑娘的脚踝。 “够你打造一套珍珠首饰了。” “殿下这是要送我?” 对上小姑娘惊讶的眼眸,周璟还沉迷在随便养养姑娘的浓厚性致中。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8节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几月前有批颗紫珠现世,你若是喜欢,孤也是可以去取来的。” 他说的很含蓄。 因为那批货已经被人买走了,买主就是小王爷楚哲成。 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想要的话,夺过来就是了。 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回 干了。 “殿下不必破费了。” 小姑娘听他这么说,笑吟吟的,说的诚恳:“哥哥曾教导我,做人最忌惮贪心不足,您若是送我几两银子的珠花,一支我收得,一匣子我也收得,可殿下嘴里的紫珠太贵重了。我不该要。” “哥哥还说过,不能收旁人贵重之物而殿下又是我的夫君,不是外人。所以,粉珠我想要是真,不想推辞也是真,但只要这一颗就足矣。” 她被教的很好。 可见慕衍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这个妹妹身上,所以小姑娘即便经历了太多不公,也没有被养歪。 甚至比那些世家贵族精心调教培养出来的贵女,还要识大体,懂分寸。 两只胖乎乎的球手试图去抱珍珠。几次也没成功。她实在臃肿笨拙。 周璟想笑话她。可却被那一番话震到了。 他……不能理解。也厌恶慕梓寒身上太干净了。和他格格不入。 既然是夫妻,就该共苦,周璟想把她一道拉入黑暗的深渊,可见她信赖的眼眸弯着望着自己,他突然又开始自嘲。 “慕衍就教你这些?” 都把人都养傻了。 周璟语气平淡:“孤不管他往前怎么教的,你既然嫁过来,就把那些话统统给忘了。朝政由我操心,官场里面的尔虞我诈也是我去去踏足,记住了,今时不同往日,你一个小姑娘,你如今背靠着孤,自然该怎么畅快怎么来。” “想要的,就得说,殿下我全要。” “看谁不顺眼了,就得说,殿下我要她的脑袋。” “谁给你难堪了,不论是太后还是父皇,也不必太给他们脸。” 说着,他哼笑一声。 “什么贪心不贪心,也就几颗珠子而已。” 比较穷的慕梓寒震惊的听到他说。 “孤有的是钱。” “不怕你败家。” 他的话,不管在不在理,但实在动听。 慕梓寒除了听到周璟的说话声,还有自己的心跳。 她挺感动的。 当丈夫的说出这种话,可见给足了体面和安全感。 唯一不足的是。 你怎么忘了……你是短命鬼啊。 慕梓寒格外惆怅。好像对她好的,都不能陪她一辈子。 哥哥是,周璟也是。 所以她不该因为一时得到了太多而得意,更该谨小慎微。学着自己往前走。 见她神色不对,只当小姑娘不信,周璟站起来,出去了一趟,很快提着金匣子进来。 格外金光闪闪的。 慕梓寒以为这又是送她的。 她这个人没什么毛病,顶多就是穷怕了,比较贪财。 可周璟将金匣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动作慢悠悠,取出那黑漆漆的射针,像是供奉祖宗似的,送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慕梓寒觉得,周璟是刻意显摆那一坨宝贝。用这种方式,指责她方才的有眼无珠。 染上茶渍的宫装先前琥珀就给她换下了。屋里暖,烧着足够的炭。她穿的不算多。 纱布实在碍事,她每次想拆了,周璟就用一种受伤的眼神看着他。 “是嫌弃孤吗?” “咳咳,孤貌似什么都做不好。” 慕梓寒最见不得他这样。遂硬着头皮道。 “谁说的,我格外喜欢。” 于是麻烦来了。 喝茶得人喂。看书得人翻。 解决的办法就是不喝,不看。 但饭总不能不吃吧。 一道道菜摆了上来,厨房那边得知太子妃受了伤,所以菜品都是清淡的。 周璟去挑汤里着弹牙的牛肉丸,还有鹿筋。他一直喜欢吃有嚼劲的食物。要不是骨头太硬会坏牙,周璟也是愿意扔到嘴里咔喳咔喳咬的。 他恶劣的去看对面连勺子都握不住的慕梓寒。 小姑娘试了几次,遂让琥珀伺候喂饭。 性格沉稳的暗香被她派去打理聘礼和嫁妆了。 一口饭一口菜。 小姑娘也不挑,红润的小嘴咬住勺子,琥珀喂什么她吃什么。 乖的不成样子。 周璟眸色忽然一暗。他也不吃了,就饶有兴致托着下巴这么看着。 “殿下看什么?” 慕梓寒狐疑:“你也想琥珀喂吗?” 琥珀有那么一瞬间很惊恐。都说姑爷温和,可那是太子啊!她吓得头也不敢抬,连番给小姑娘喂了两口米饭。 眼看着就要第三口了,周璟看的很难受。 “下去。” 他淡淡发话。 琥珀看看慕梓寒,又看看周璟,将碗筷放下,跑了。 “奴婢去帮暗香姐姐。” 慕梓寒没吃饱,傻眼:“她本来就胆子小,殿下把她轰走了,我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孤吗?” 可您一看就不是会伺候人的主儿。 “殿下先前喂过人吗?” “你是头一个。” 那她……还挺荣幸。 “过来。” 屋内摆的是四方桌,周璟不喜凳子,所以用的是椅子,一个方位摆着两条椅子。 而周璟边上是空的,那条椅子之前被他拖去了床边上。 慕梓寒现在就是个废人! 她站在周璟边上。 周璟垂着眼用筷子将肉丸夹成标准的两瓣,送过去:“张嘴。” 慕梓寒没有弯腰。 她红着脸,想说,这筷子你吃过。 小姑娘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周璟眯了眯眼。 “明白了。” 他像是猜透了小姑娘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想坐孤腿上?” 第118章 孤……的确挺娇弱的 慕梓寒被这句话吓得不轻。她弯下腰叼住肉丸。 “殿下想多了。” “我怎会如此不成体统。” 慕梓寒嘴里塞的鼓鼓嚷嚷,含糊不清但解释的很及时:“殿下身体差成这样,我虽然不重,可不能把你压垮了。” 不懂情趣的周璟本来想着,慕梓寒的要求怪为难人。他堂堂太子又不是椅子板凳。 他欣慰的点头。 “你说的在理,毕竟孤……的确挺娇弱的。” 男人说这种话,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吃完这顿饭,慕梓寒腰也弯累了。这几天她都没睡安稳,在宫里的事也的确让她神经紧绷,小姑娘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消食。就打算去午休。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19节 周璟去了一趟书房,发现一本书落在屋里,回去拿时,慕梓寒已经窝在床上躺着了。 她显然还没睡着,听着动静睁眼看过来。 小姑娘朝他浅笑。 “殿下要午休吗?” 不。 周璟拿了书就想走。 天还没黑呢,就招呼新婚丈夫上榻? 周璟怀疑她别有用心。 慕梓寒困倦的打了个哈气:“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 慕梓寒知道了,她身子朝墙壁那边缩,让出位置来。待周璟一上榻,她就给他盖好被子,体贴的不像话。 他侧着身子去看她。 小姑娘的确长的娇艳。 周璟告诉她:“睡觉可以,别的不行。” 别的…… “至少……现在不行。” 慕梓寒闭着眼困得不行,也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含糊的点头答应。 榻上都是她身上那股香甜。往前能治周璟的失眠之症,也许还伴药油味,总之这次失了效,他的身体还升起了躁意。 他喉结滚动,不免心烦。 再看前脚还招呼他的小姑娘,后脚乖乖靠着墙,反倒是自己…… 周璟冷笑一声,把人抓过来。 滚烫的唇贴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男人细细密密的吻过去,他吻得又重又欲,似发泄般吮出绯红的暧昧印记。 慕梓寒的睡意彻底消散。 她娇娇低哼一声,不知周璟听了如何她自己都听的耳热。 媚的不像她喉咙里发出来的那样。 小姑娘连忙用手去捂。刚亮出来被纱布缠到圆滚滚的手,没捂上嘴,反倒砸了周璟的脑袋。 她愣了愣,丝毫不怕,反倒笑了出来,嗓音清脆悦耳。 昨天的事后,周璟内里其实虚的不行,有那么一瞬间被砸的眼冒金星。 耳边还听到她在笑,周璟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黑着脸把人往怀里一塞:“闭嘴。” 等小姑娘入睡后,周璟下床走人。兜兜转转还是去了书房。 他去书房没多久,寂七就回来了。 周璟看他一眼,就知道这件事成了。 寂七恭敬禀报宫里的事:“属下回来时,太后躲在殿内,不敢示人,顾太傅他们还没走,个个饿着肚子将过往苛待您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道出来,讨要一个说法。” “皇上,二皇子过去,也没将人劝回去。” 周璟病恹恹的:“只是可惜,这场闹剧由孤而起,也该由孤去歇。” 毕竟他的人设那么的仁厚。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礼部尚书可有让人送回去?” “送了,皇上一走,属下就按着您的吩咐送了。” “行,那你跑趟楚王府。” ………… 楚王是京城里面唯一的异姓王。他这会儿正喂着鹦鹉。得知寂七过来,扔下手里的事,就去见他。 寂七朝他恭敬的行礼。 “这些年殿下承蒙您照顾,知道王爷您爱收藏鼻烟壶,这刚得了玛瑙的,便让属下送来。” 楚王看了一眼,就爱不释手:“这些小辈里头,也就殿下惦记我。” 或者,他眼睛一斜。 “他让你过来,怕是还有别的事吧。” “什么都瞒不住您。文武百官都去皇宫了,王爷怎么还在府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本王一个不多少本王一个也不少,有什么可掺和的。” 说着,他又开始警惕。 “那小子别是想让本王进宫将事给摆平了?” 寂七用来之前周璟教他的话,一字一字努力有感情的背着。 “皇上为子,孝道为先不得呵斥太后,同样为父不该不为殿下出头,更为君,明知是非对错而不顾,惩戒百官,今日之事,定然为难。” “顾太傅的性子,王爷清楚,要不到解释,定然不会罢休。” 楚王很暴躁:“管本王屁事!” “我是巴不得顾太傅那个老头让太后见识什么叫做太子虽然病了,可拥护太子的人,都没倒下呢!” 说句不敬的,太后就是活该! 寂七做为难装:“可殿下得知此事后,便惶惶难安,郁结于心。你是瞧着他长大的,如何不知他正人君子,豁达大度。” 他说的有点艰难。 “他药也不喝了,撑着病体非要入宫阻止。” “殿下说了,何必为了他这般,情他记下了,可他只是将死之人,实在不必各位朝臣这般费心。太傅为恩师,腿患有旧疾,这天冷的厉害,也不知得多疼。殿下便是死,只怕都不敢闭眼。” “殿下急的吐了好几口血。吓得蒙时变了脸色。” “属下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请王爷您跑一趟。” 楚王暴躁的直跺脚:“什么死不死的,晦气!我去我去,你把他看好了!” “从小到大,太子蚂蚁都不敢踩!” 他很是痛心:“皇宫这种黑心地儿,怎么养出他这个没心眼的直肠子。” 楚哲成是这时候过来的,他上下扫了寂七两眼:“你怎么来了?” 他夸张的捂嘴:“别是周璟没了,过来报丧的吧。” 压根不用寂七出手,楚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说什么呢!小兔崽子你胡说说什么呢!” 楚哲成疼的嗷一声。 寂七:“其实,属下今日前来,还为了一事,听说小王爷得了一批紫珠。” 说起这个,楚哲成开始骄傲了。 “那是,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到手。什么夜明珠,粉珠,在紫珠面前可什么都不是!” “这一批货,个个饱满圆润,大小都一致。” 他还要继续夸夸其谈,就听寂七叹气。 寂七忍住羞耻,学着周璟的白莲语气:“要是殿下能见一眼,此生怕是都无憾了。” 第119章 周璟那个混蛋,这般不要脸皮的算计我 于是,慕梓寒午睡醒来,屋里多了十几颗匀润饱满的紫珠。 夕阳彻底坠下去,拉开夜幕,天色渐晚。 同一时间,锦园热热闹闹正准备用饭。 王氏亲自下得厨,做了一桌家常菜,她手艺好,平时无事就钻去厨房和厨子一起捣鼓吃食。 外祖柳家人自从来了京城,就很少出门。 慕衍给柳老太夹了道菜。 “明日放晴,不如让阿无带你们出去转转?” 柳老太整日恨不得围着他转,将对女儿的思念全部倾诉在外孙,外孙女上。 她直接拒绝:“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可不想出门,锦园大,若是想走动,我在家里转一圈就成。” “你也甭看你舅舅了,他干了一辈子的农活,整天到晚就在意那一亩三分田,之前在邬县就不爱出门。” 慕衍也知道柳岩闲不下来,这几日一直找事做,拿着扫把四处打扫,见阿无去煎药,还非要抢活。 他沉吟道:“园子西边有一处不小的花圃,是之前住的富商留下的,许久没人打理,早荒废了,舅舅若是方便,不如辛苦辛苦去种种菜?” 柳岩这个老实人,眼睛都亮了。要不是王氏拦着,他都想过去提前看看。 “我没什么本事,可种地是一把好手。” 柳老太也连连点头:“京城的菜价贵,一把青菜就要比邬县贵个十几文,咱们自己种,要吃了现采,个个都能嫩的掐出水来,那才是真新鲜。” 慕衍倒想让柳莺莺出门逛逛,可柳莺莺是女眷,胆子又小。 看着柳莺莺,慕衍又想起了慕梓寒。 他的眉跟着皱起来。 头一天出嫁就遭杀戮,今日入宫又被罚。周璟也不知干什么吃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0节 他心里挺不痛快的。 好好的姑娘,嫁人后整日整日都在遭罪。 周璟这个太子当的,真是有名无实, 慕衍清楚周璟的本性定然不如表现的那么简单,他的城府也只深不浅。 邵阳总说弟弟单纯,慕衍每次只是笑笑,如果真的单纯,怎么可能一面和周煜交好,一面又借着文武百官打压周煜呢。 只要有周璟的地方,周煜只能是陪衬。 慕梓寒被赐婚后,慕衍就怕周璟心思太深了,可现在。 怎么,病了,快死了,就连妻子都护不住吗? “慕衍!” “慕衍!” 远远就听见叫喊声。 有人走进来,不似往前的张扬,这时候的楚哲成像是个战败的公鸡。 楚哲成浑身湿哒哒的,衣摆还在滴水,头发乱糟糟的的确很惨,他冷的打哆嗦:“快,给我换身干净的衣裳,我要冻死了。” 慕衍的眼皮一跳。实在是楚哲成的模样很惨。 他看了阿无一眼。 阿无连忙上前:“小王爷,您同小的来。” “我就知道,你慕衍还算有良心!不像周璟那个混蛋!这般不要脸皮的算计我!” 楚哲成很感动:“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我应当是仇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你们早断了,我……也没得逞,那些追她的公子哥,在我看来可个个都不如你。你慕衍才是真君子啊!”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乐颠颠去换衣服了。留下柳家人面面相觑。 楚哲成很快换好干净的衣服,他身上难得没有挂金珠。不再闪的晃眼。 他再过来时,屋内就剩下慕衍一人了。 “你家里的长辈呢?” 慕衍穿的厚厚的衣裳,面色苍白如纸。他喝着汤:“家中表妹是女眷,小王爷只怕一时半刻不走,到底不方便。” 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楚哲成这讨霉催的,以后三天五日会过来 楚哲成对他嘴里的表妹没有太多印象,上回过来,他忙着为难迎亲队伍,方才也只是瞧见个娇小的背影。 就冲着方才楚哲成的话,慕衍也不待见他。 “小王爷何时走?” “不走了!楚王府哪有我的容身之地!” 楚哲成一屁股坐下:“我就不明白了!父王明明就我一个嫡子!他倒好,转头将周璟的当做亲儿子疼。” 有些话,他真的憋了很久了! 他把脸凑到慕衍面前:“你看看,我不过是问了句周璟死没死,他就给我一巴掌!!!” 慕衍看到楚哲成就头疼。 三年前孩子心性,三年后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这一巴掌,挨得不冤。” 这话,楚哲成不是很愿意听。 慕衍适时问:“你方才提及殿下,到底怎么了?” 果然,楚哲成开始疯狂吐槽:“他今天派了寂七来我府上。” “这事我知,王爷为此后来进宫了。楚王爷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和顾太傅私下交情也不错,殿下做的没错,楚王是最适合的人选。” “呸!” 楚哲成有一肚子的苦水:“什么找我父王入宫!他分明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找我!” “那是看上我的紫珠了!不是我吹牛,我为了凑那十几颗珠子,耗了三年!我是用来送邵阳的!他可真行啊,还假惺惺的说着什么死也能无憾了,死啊,他周璟倒是去死啊,他现在死了我一个不少的马上烧给他!” 当时他就对寂七黑了脸。 并且放话,想也别想。 然后楚王又是一巴掌。 楚王骂他小气。还告诉寂七,周璟只要有看上的,只管拿。 “我父王还让我亲自将珠子送去澄园!” “小王爷去了吗?” “去了啊!我敢不去吗!” 楚哲成气的咬牙:“可恨的是周璟拿了珠子,一点不客气问我,还藏了什么宝贝,他想在有生之年再开开眼界。” 他!周璟!堂堂太子,金窝出身。还需要开什么眼界! 慕衍嘴角抽了抽。 “那你怎么落的水?” “我离开澄园,越想越气,天又黑了,没太长眼,踩了个空就掉下去了。” 楚哲成:“这不重要!” 他见慕衍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就想引他共鸣,这是他过来的目的。 他对付不了周璟!还怕找不到人去对付吗! “每次遇到周璟,我就挨揍,” “可见他是个祸害!慕衍,你将咱妹妹嫁给他,这以后怕是完了啊!” 第120章 若我不曾遭遇变故,她早该是我的妻了。 慕衍很少出门,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白。他听楚哲成吵嚷一番,精神有些不济。 “小王爷不妨猜猜,殿下拿珠子做甚?” “我怎么知道!” 慕衍心想他没救了。低头继续喝汤。 楚哲成眼珠子一转,有些不确定:“总不能是送给咱妹妹的。” 不可能吧。 慕衍忍着不适。 “殿下既然愿意为小妹去费心思,至于取珠子的过程,我自该欣慰何必去在意?” “论亲疏远近,殿下是我妹夫,楚小王爷只是楚小王爷。你大可不必跑这一趟,在我面前说他不好。” “若我还是以前的慕衍,我若为小妹择婿,率先看的就是品性,势必为她挑一个天下最最好的夫婿,可如今我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小妹已经嫁了,周璟德行好不好,慕某并不在意,只要他对小妹好,这就够了。” “故,小王爷实在不必将心眼打在我身上。” 看看看看!慕衍这种人精不精!合着他说了那么多,在慕衍眼里,只是个跳梁小丑。 慕衍怕是这天下唯一一个可以和周璟对打的人了。 偏偏很可怕,他们成了一家人,出事也一个鼻孔里面出气的! 楚哲成傻眼了。 可让他更傻眼的还在后头。 “小王爷还是别攀亲带故的好,你楚王府的小姐可不少,怎么在外头认妹妹?” 慕衍咳嗽。他眸色淡淡的:“送给公主的珠子,别说是殿下取走,换成旁人,你吃了亏也不该找我。” “于公,你是楚王府的小王爷,若是楚王都不向着你,我如今只是废人,也帮不上忙。” “于私,若我不曾遭遇变故,对她,慕某绝不可能会放手。她也早该是我的妻了。” 他温润如玉的看向楚哲成。 “小王爷怎么还以为,我会帮你?” 楚哲成离开锦园的时候,他感觉他的天都要塌了。 他很难过。 他更难过的是。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下倒好,彻底狼鼠一窝了!” 很快,他又得意了。 “再厉害也没用。都是短命鬼!” 楚哲成苦中作乐沾沾自喜:“可见聪明的人活不长,像我这样的,一定长命!” ………… 三朝回门那天,慕梓寒起了个大早。 她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鬓。各种瓶瓶罐罐,周璟在边上看她打扮,眼里兴趣渐浓。 这几天,周璟的身体一直都不好。病情反反复复的,看的人揪心。 “今日我回去就好,殿下不必相陪。” “孤与你一道。” 慕梓寒劝了多次无果,索性由他去了。 “太子妃,今日穿这件可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1节 琥珀抱着红色的长裙问。 慕梓寒回门要穿喜庆些,她看了一眼点头。化好妆容后,主仆二人就去了屏风外换衣。 周璟的视线还留在梳妆台上。直到外头蒙时叫他。 自从上次被周璟戳了心窝子,蒙时现在可不敢随意进屋了。 周璟走出去,手里还捏着一个瓶子,那是他随手捞的。 “殿下,我照着古方将血珊瑚熬好了,只割了一小块。血珊瑚药效极强,最是滋补养生,我在里头加了不少好药材,您便是再虚弱吃着也无碍。” 周璟看了一眼。 闻着就臭。 他懒懒散散朝着前面的小池过去。水面清澈见底,偶有风来,荡起丝丝涟漪。 蒙时心口一跳,总觉得这人就要作妖了。 果不其然。 他听到周璟喃喃:“你说为何女子要打扮,男子却不必?” “男子也有打扮的。” 蒙时告诉他:“青楼里面的小倌,就打扮的妖妖艳艳的,走起路来,比女子还会扭。” 周璟丝毫没在意身边的人到底说了什么,慢悠悠的打开口脂瓶塞。 男人指尖沾了些许,学着小姑娘方才的样子,抹到了自己唇上。 周璟满意的看着湖面上的自己。他觉得自己涂起来比慕梓寒还要好看。 蒙时吓得险些将手里的药给撒了。 “殿……殿下!” 周璟转头看他,嘴角笑意越来越大:“你吵到孤了。” 蒙时死死闭住嘴。 他知道,殿下又开始定期的发病了。 您等下要出门的知不知道!抹小姑娘用的口脂,要不要脸啊! 娘们兮兮的! 要是青楼的青倌能有殿下一半的姿色,何愁没生意啊! 周璟很大方:“你要涂吗?” 蒙时很惊恐:“不不不,不了。” 周璟将瓶子往袖子里面一收,他挺满意这瓶子,也不打算还给慕梓寒了。 “也是。” 周璟嫌弃道:“你底子不行,怎么涂都难看。” “是是是,在殿下眼里,就没有能入您眼的人。” “有。” 周璟端过药,也不怕撒了,大步往回走。 “太子妃也不错,只比孤略逊一筹。” “您小心些!” 蒙时在后面喊:“一滴可比千金贵!” 这边,小姑娘刚换好了衣裙。嫁了人头发不能在披着,被暗香挽成一个漂亮的髻。 慕梓寒刚出屋子,细碎的金光下,皮肤似雪,红裙袅娜,衬得面容愈发娇艳。 她正要找周璟。就瞧见他了。 小姑娘朝他快步走过去。很快,脚步一顿。 周璟容貌出色,五官俊美,他踢着地上的石子,朝慕梓寒看过来的桃花眼自带贵气风流。 人还会病恹恹的,可他的唇…… 慕梓寒不像蒙时那样大惊小怪。她仰着脑袋,嘴里抿出浅笑。 “殿下瞧着气色极好呢。” 周璟意外的挑了挑眉。他突然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慕梓寒的唇,又摸了摸自己的。 “是吗?” 慕梓寒点头:“只是颜色瞧着艳了些,回头我给殿下寻一瓶适合您用的口脂。” 说着,她看了眼天色:“殿下喝了药,咱们该出发了。” “不是孤的。” 周璟见她小胳膊小腿的,尤其是腰,细的能折断似的。 他的体质补什么? 还不如让小姑娘养养身体。 “是给你的。前天你的手不是烫伤了?” “好了呀。殿下上回给的药油效果极好。” 说着,她将白嫩嫩的手摊开给他看。 “是给你弄了药油,但那日忘了让你吃药了。” 周璟把碗送到她唇边,随意胡诌:“今日补上。” 第121章 慕衍……不悔 马车平稳的开到锦园门口。 慕梓寒瞧见门口等的人,嘴角就有了笑意。小姑娘本就貌美,此刻一身红裳,愈发夺目。 她刚下马车,正要转身去扶周璟。就听慕衍道。 “我和殿下有事相谈,莺莺,扶你表姐先入府。” 柳莺莺挽住慕梓寒的手:“阿娘和祖母这会儿在厨房,一早就惦记表姐了。” 慕梓寒被她拉着进了锦园。她视线忍不住朝后看。 她有点不放心,嘴里问着。 “家里可还好?你们在,我到底安心不少,但还是牵挂哥哥的身子,他一向会忍,回回难受从来不说。” “都好着呢。” 柳莺莺突然想起一件事。 “昨儿夜里家里来了客人。” “谁?” 慕梓寒蹙眉:“我和哥哥在京城并无特别交好的友人。” 何况哪里有人大晚上过来的。 “小王爷。” “他来做甚?” 柳莺莺知道的也不多:“见他浑身湿透,也不知掉哪条沟里了,嘴里提及殿下时很是诋毁,就差没抱着表哥的腿痛哭了。” 柳莺莺朝慕梓寒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他还说他和表哥曾是情敌。” “昨儿我们都听的真真的。” 但谁也不敢去问慕衍,更不敢在他面前提及。 慕梓寒很快将新婚丈夫抛到了脑后。拉着柳莺莺去了一处问个清楚。 听罢,她久久无言,最后眼圈一红。 “哥哥定然还牵挂着,他最是重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无非就是怕耽误人家。” “我就说,就说那鬼工球一定是送给姑娘的。” “小王爷可说,是哪家的小姐?” 柳莺莺道:“这倒没有。” 既是情敌…… 慕梓寒对楚哲成的了解并不多。 知道的无非就是他富有,不着调,是京城里头的纨绔。 可从未听到他有心悦的姑娘。 “楚王为了小王爷的婚事没少操心,他曾是草莽出身,没那么多讲究,王妃又是个随和的,只怕没有门第之见。要是知晓小王爷心里有人,别说是娶,抢也会把人抢进门,给他做媳妇。” “表姐的意思的?” 慕梓寒语气低落。 “定然是小王爷不能娶。” 堂堂楚王府都求娶不得,还能是什么原因! 定然是道德层面! “三年过去了,哥哥放手了,想必那姑娘……” “一定是嫁人了!” 慕衍并不知两个妹妹这会儿凑在一起,话里话外都是遗憾和心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2节 他把周璟带到了屋里,两人下着棋。慕衍生了试探之意。 周璟和他相对而坐。 慕衍怕冷,屋内燃着炭火,身上披着厚厚毛毯。 周璟……很热。 他敬业,怎么可能脱去外袍。 慕衍见他脸色苍白,嘴上却像是喝了血一样红,他蹙眉:“殿下不该由小妹这般胡闹在你脸上这般涂涂抹抹。” 聪明如他,也绝对想不到周璟是自己有这个癖好。 “她被我宠坏了。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他嘴里这么说,可要是周璟真怪,说上一句慕梓寒不好的,慕衍也不答应。 周璟落下一子,用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 他毫无心理负担。 “无碍,孤愿意纵着她。” 慕衍垂下眼帘。 “有人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听着有趣,不如说给殿下听听?” 他温和道:“那人说,我将小妹嫁给殿下,以后怕是完了。” “我是不会当真的,可现在想想,成亲那日出事见了血,死了人,的确不吉利。” 周璟的眼皮掀了掀。嘴里噙着柔和的笑意。 衙门那边还没调查出结果。一群废物。整的好像他克妻一样。 周璟看向他:“都说慕将军有勇有谋,有一件事孤还需你解惑。” “你这么聪明的人,当年出事若是执意离开慕家,不是易如反掌吗?你对父皇有恩,要一座府邸,搬出去并不难。” 慕衍眼里闪过不忍,他也不下棋了,抬头去看墙壁上挂着的画,上头留有一块墨渍,还是慕梓寒年幼时打翻墨汁留下来的。 他说。 “她幼时,粉粉软软的一团,同龄的孩子都没她乖,每次受了委屈,也不哭诉,只会红着眼睛,眼泪一颗一颗的掉。” 只是,慕衍也不过比她大五岁,半大的孩子,哪里事事都能做的周到。 “我去打仗前,只在她身边留了个奴才,又求了慕政许久,让他许诺不会苛待小妹,后又叮嘱她莫和外人起冲突,想着好歹是慕家血脉,慕家上下不至于要刁难她这个孩子。以至于她吃了不少委屈。” 在他离开时的第一年,慕梓寒除了被冷待,倒没吃多少亏。 后来迟迟不得他的音讯,慕家上下就动了心思。 “待我回来,小妹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只有灵动的眼睛弯弯的朝我笑。第一眼我险些没认出来。” 他说着说着,神色淡了下来。 “我才得知,安排在她身边的奴才,早在第二年,就被卢艳那个恶毒妇人随意找了个理由发卖了。” “好在那时我拜入老将军门下,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得高看我一分,才会敬小妹一分。我却深知,这还不够,还不够高,我得继续往上爬,让小妹做人上人。” “等我出事后,日日陪在她身侧,许是经历了挫折,我的心境也有了改变。什么都没有她康健重要,不需要太多的荣华富贵,只要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可小妹的脾气太软了,谁冒犯了她,她都是怯怯的不敢发怒。我恨的厉害,却也不得不狠下心来。” 周璟的眉微微拢起。 他已经猜到了慕衍后面要说的话。 周璟眯了眯眼:“所以,你不去争,不去抢,你拖着病体,这三年亲眼瞧着她出面和那些豺狼虎豹周旋?” 慕衍的笑意苦涩:“诚然如殿下所言,可搬出慕府又能如何,待我去后,小妹还不是任由他们欺凌。” 那时候,谁会管慕梓寒。 难不成还会是皇上吗? 什么救命的恩情,也不过是嘴上的功夫罢了。 没人管小姑娘,只怕慕梓寒最后无容身之所,连府邸也保不住。 “而我若是处置了慕家人又如何,焉知往后她不会遇到别的王家人,李家人!世上的好人太少,歹人太多。” “我护不了她多久,能护她的,唯有她自己。只能逼着她一点点成长。” 而他也成功了,在还有一口气的同时看着慕梓寒将慕府的那些人,全部送下牢狱。 慕衍……不悔。 第122章 殿下他……一直这样吗? 在此之前,慕衍从没有和别人透露过分毫。也无人得知他下了这个决定后,有多痛苦。 可周璟既然问了,他也没藏着掖着。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是哥哥,亦是父母。 他温柔的引导着小姑娘为人处事的道理,也教她看清了人性的丑恶。 慕衍这三年按着计划走,同样没有破坏小姑娘的良善和纯真。 周璟玩着手里的棋子,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要不是慕衍和皇姐没那么一段,周璟也要夸他一句,这些年不容易。 不过,他是疯批太子,没有那么多的隐忍谋划和耐心,若他是慕衍,绝对做不到这个份上。 在他看来,谁不让自己痛快了,就该把人给杀了。 看鲜血四溅的场面,多美啊。 来一个,杀一个。 来百个,杀百个。 若真要教,也该教小姑娘拿刀,怎么刺入恶人的胸膛,怎么割破咽喉,怎么分尸,又怎么去销毁罪证。 慕衍都教了什么把慕梓寒养的呆呆的! 小姑娘还是要张扬些,得饶人处不饶人些。 慕衍还要再说什么,可身体却难受起来。 他喉咙痒止不住咳嗽一声。 对面的周璟像病恹恹的,也不爱说话,这下像是来了趣,被传染一样咳嗽两声。 慕衍又咳了两声,周璟要咳嗽四声。 慕衍是真咳,周璟是真逼真。 这时候的慕衍,只知道周璟不简单,但从没想过他一直在装病。 可即便如此,慕衍都要被他气笑了。 等厨房那边准备好,慕梓寒就过来叫人了。 她推开房门,手里捏着王氏才烤好的地瓜。 在慕衍面前,小姑娘心态是是最放松的。眼里只有哥哥,很难才能看到他对面的周璟。她眼睛一弯。嗓音软软的。 “哥哥,吃饭了。” 周璟嘴角的笑意散了些。 他觉得这一声称呼很刺耳。 慕梓寒叫慕衍时比叫他殿下还好听,笑容也比在他面前多。声音仔细去听,还有点娇气。 “也不知拿块帕子,瞧你的手脏的。” 慕衍坐在轮椅上,由阿无推过去。给小姑娘擦手。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柔细致。 慕梓寒乖乖让他擦着:“舅母做了一桌子的菜。” “是,都是你爱吃的,看舅母多疼你。” “你那屋,外祖母日日都去打扫。” “还有舅父……” 慕梓寒笑吟吟的接替阿无的位置去推慕衍,刚要把人推出去,慕衍嗔她一眼,看向身后一动不动的周璟。 “殿下先请。” 呵。 周璟意味深长的扯了一下嘴角,他站起来,没让寂七扶,很刻意歪歪斜斜的走着。 慕衍看在眼里,无动于衷,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妹妹去伺候周璟。 周璟路过两人时,用鼻音哼了一声。 他眸色幽幽瞥向慕衍。桃花眼往上挑。学着慕梓寒说话的那种语气,还不忘拉长尾音。 “好的,哥哥。” 慕衍多沉稳的人啊,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恐。 周璟也不管慕衍会是什么反应,他朝前去了。等拉出一段距离后,周璟顿时变了脸,阴冷冷道:“去查,这几日慕衍见了谁。” 他倒要看看,是谁嚼他的舌根。 寂七:“属下方才听到柳家人提及小王爷。” 哦,他啊。 周璟微笑。 “回头你去私库寻比紫珠贵的物件再跑一趟楚王府,就说,小王爷的宝贝,孤心下惶惶实在不敢白白收了。” “再替孤问问楚王,可是小王爷对孤心存怨念,才这般坏孤的名声。孤好不容易娶妻,你可得求求楚王,让小王爷手下留情。”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3节 很好。 看来楚哲成又要挨揍了。 这么多年,小王爷怎么半点都没学聪明。 周璟嗤笑一声。 他厌恶慕衍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人太胸有成竹了,也太会算计了。 一是借着那些话,道明他没有护好慕梓寒。 二是…… 想借着他去收拾楚哲成。 周璟可不喜欢和太聪明人打交道。 好在,这个聪明人,对他没有威胁。 不然…… 很快,身后的慕衍恢复了稳重,他道:“京城郊外的灵通寺求姻缘灵验,回头你若是得闲,不如带莺莺过去走走。” 一听他这么说,慕梓寒就知道了慕衍的意思。 “哥哥可是有了心仪的人选?” 要不说,怎么会是兄妹呢,慕衍起了一个头,她就猜出来慕衍的意思。 “不错。” 慕衍轻笑:“可还记得我曾同你提及的副将?” 记得,那时候,你还想撮合我们呢。 “他家里催的紧,人品也是无可挑剔的。” 慕梓寒成亲那日,京城里头和他有交情的人,都过来贺喜了。 副将沈河也来了。 “也是巧了,他后来向我打听了莺莺。可见是有心思的。” “我便想着不如由你出面,权当庙中撞见,闲聊几句就成,不必久处,咱们家的姑娘可不愁嫁,此事先瞒着莺莺,等回头见了人后再问问她的意思,总要让她自个儿中意。” 慕梓寒点头。 “还有那边……”慕衍刚起了个头。 “等日子定下来,我就给如琴送封信,让她一道过去,路上人多也热闹。” “哥哥不必操心,如怜那边和离的事,我再琢磨琢磨。” 她很有成算,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躲在慕衍身后哭的孩子了。 “之前孙姨娘将慕府的产业送了过来,只怕没给自己留多少,该我的我拿,不该我的,我也不贪,哥哥的那份我已经交给阿无了。那边的……回头我寻着机会送过去。” “我的就是你的,拿着就是。” “我可不收。” 慕梓寒:“哥哥可别想着偷懒,让我给你打理。” 慕衍还要再说什么,就瞧见前面嫌他们走得慢,好整以暇等着的周璟。 瞧着贵气十足风度翩翩的,怎么就…… 慕衍听到他自己一言难尽的问。 “殿下他……一直这样吗?” 怎么瞧着比他病的还严重。 慕梓寒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殿下方才也没喊错啊。我的哥哥,自然是他哥哥。” 慕衍:…… 你喊,他听着每次都高兴。 周璟喊,他有点想吐。 第123章 夫妻一体,可不能有秘密 今日格外明媚,光线不错。吃了饭,几人去院外烤火说话。 慕衍待的不久,最后身体不济就先回了房。 他一走,周璟也表示他太虚弱了,要去休息。 慕梓寒便领着他去了自己的屋。 屋内贴着的喜字还在,瞧着比澄园还喜庆。 也是,当初成亲,新房定在东宫,周璟到现在都没带着人回去住上一夜。 柳老太的确日日过来打扫,屋内的花瓶还插着不久前才折的梅花,凑近了看,上面还带有早间的露水。 周璟一点也不拘束,像是回自己房屋那般。 他环视一周。 “你这屋里倒是一本书都没。” 慕梓寒低声道:“我又不爱读书。” “笔墨纸砚也没。” 书桌上摆着都是小姑娘用的瓶瓶罐罐,这还都是上回宫里的嬷嬷化妆时留下的。比早间在澄园瞧见的还多。 慕梓寒扯着帕子,她嗓音温柔:“很少会用,自然不会备着落灰。” 周璟去她的书桌前:“这是何物?” “花钿。” “怎么用的?” “蔽于脸上的花饰。” 周璟若有所思:“那此物呢?” “应当是螺子黛。” 不用周璟再问,她就补充:“画眉的。” “怎么和你早间用的不同?” “我用的是石黛。” 慕梓寒告诉他:“螺子黛可贵了,也就宫里的娘娘,还有达官显贵出身的,小姐才用的起。” 周璟沉默了一下。 这些女子要用的,东宫里头内务府定然准备了,可澄园那边没有。 慕梓寒想起什么小跑去柜前,抱出里头上着锁的盒子。成婚那天匆匆忙忙的倒是忘带走了,这次回去可得带上用得着。小姑娘实在怕忘了,出门前特地放到显眼的地儿。 “我出去陪外祖母说说话,殿下先歇息,有事再唤我。” 这就打算走了? 周璟脱了外袍。几杯凉水下肚。他懒懒散散的去了床榻,脱去黑靴,就躺了上去。见慕梓寒的动作,他问。 “盒子……” “都是女儿家用的物件,殿下就莫再问了。” 慕梓寒眼神飘忽,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转头就出了屋。反正上了锁,钥匙还在她手里攥着。 她也不信,和哥哥一样谦谦公子的周璟,会惦记上里面的东西。 就算看上了,还能用蛮力打开吗? 小姑娘一走,周璟的确有些困,他这几日都格外嗜睡。 可再困,周璟还是强撑着,爬起来将盒子拿到眼皮底下端详。 里面不重,不像是放首饰的。 周璟病态的垂着眼皮,他朝门外看了眼,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 慕梓寒要是想知道皇室掩盖了二十几年说出来都骇人听闻的的肮脏丑事,他也都是愿意笑着讲的。 夫妻一体,可不能有秘密。 他很随意的捡起桌上细细的簪子。簪尖朝锁孔抵过去。轻轻一拨动。 只听咔嚓一声。 锁开了。 开玩笑,国库的锁,他都撬过。慕梓寒的这个,对他而言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周璟看过去。 盒子里面藏着五六个款式一致,长长的布袋,中间塞着棉花,两边有绳子。也不知干什么用的。 这显然涉及到太子殿下的盲区。 他捡起来,在身上比了比。 最后用月事带包住了眼睛。 应该是……眼罩? 那……他也能用。 ****** 院内,王氏提到了柳莺莺的婚事。慕梓寒借着这个机会便对柳莺莺道。 “上回来的如琴,你也见过,她对京城熟,平时也没能交心的手帕交,要我看,你们年纪相仿,不如多加走动。平时得闲,就和她一道去外头逛逛,总不能日日待在家里。”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4节 她道:“她也到了该许配的年纪,不如改日我带你们去灵通寺求求姻缘?” 慕梓寒这么一提,柳家人全都点了头。尤其是柳老太。 “寒姐儿你尽管将她带去,” “在邬县就时常听旁人提到灵通寺何其灵验,最好这一去,过不了多久,咱们莺莺得月老庇护,婚事也就有着落了。” 柳莺莺红着脸:“祖母。” “害什么臊。” “之前的事耽搁了你,给你定的许家……也是当年你祖父瞎了眼这才险些害了你,我就盼着你有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慕梓寒剥着核桃,闻言轻笑。 “外祖母就放心吧,哥哥前头就说了,咱们家的姑娘不愁嫁。” 她道:“后日便出发,届时我来接你。” 定好了时间,又在锦园吃了晚膳,慕梓寒和周璟这才回去。 她抱着盒子,哪里知道曾经被人撬开过,里头还少了一条。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慕梓寒见周璟有话吩咐寂七,便去了内室,将盒子塞到装衣服的柜子里,又取了寝衣,去沐浴。 等她擦着滴着水的发出来后,屋内没见周璟的身影。 “殿下呢?” “太医院那边来了人,说是准备了药浴,殿下已经去隔壁了。” 慕梓寒知道了。 等她擦干了头发周璟也没回来,听说要泡两个时辰。 她本来是想过去的,可突然又想起之前承诺周璟的事。 她还没给周璟涂指甲呢。 慕梓寒准备起来。 ———— 药浴是太医院那边准备的,张太医亲自过来监督,在他眼皮子底下周璟面无表情的泡了两个时辰。 他能察觉身体的疼痛在减少,这可不是好现象。 “殿下,您感觉如何?” 周璟张嘴就来:“难受。” 张太医皱眉:“不应该啊,您哪里难受。” 周璟语气低微:“胸闷气短,头晕,呼吸困难。还有……” “什么?” 周璟毫不犹豫的吐出一口血来。他咳嗽着,随时都能晕厥的看向张太医。 告诉他。 “还有这样。” 蒙时:!!! 你又催动内力! 为了药浴,太医院的人连着两日没闭眼这才研制出来,周璟的情况本来也特殊,只怕再泡两日,上回催动内力带来的身体损伤就能修复。 很好,吐了血,一朝回到解放前。 张太医:…… 看见了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张太医信心满满的来,垂头丧气的走。 他一走,周璟这才慢条斯理的指腹擦去嘴角的血。 第124章 咱们这样多刺激啊 “太子妃,寂七求见。” 慕梓寒捣鼓着蔻丹,就听琥珀的声音。她狐疑的站起来:“让他进来。” 寂七进来后,给慕梓寒请了安:“是殿下吩咐属下来的。” 慕梓寒正要问有什么事,就见寂七将她梳妆台上瓶瓶罐罐全收拾了,重新摆上新带过来的。 种类很多,险些堆不下。 看着样样都……很贵的样子。 有几个小盒子竟然是黄金做的。 还有一些,慕梓寒见都没见过的。 许是察觉她的惊讶,寂七道:“殿下说了,太子妃要用,自然要用最好的。” 他不太会说话,之前去楚王府的那些话,还都是周璟教的。 要是蒙时再,早就天花乱坠的在慕梓寒面前替周璟如何上心如何好云云了。 周璟正巧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寂七麻利收拾完,就和屋内伺候的暗香琥珀一并恭敬的退下去。 慕梓寒忙上前:“殿下药浴泡的如何?” 若非身体此刻彻底不允许,周璟还想来吐一回血。 他道:“并无效果。” 慕梓寒眼里的光暗了暗,怕周璟为此耿耿于怀难受,她忙说些别的。 “殿下从哪里准备的这些?” 据她所知,其中的有几份胭脂,价格昂贵不说,铺子里可都卖的断货了。这里却有三四盒。 周璟不明白慕梓寒问这些作何。 给她,那她用着就是。 什么宫里的娘娘,达官显贵府上的小姐,那些人用得,慕梓寒自然更该用。 至于他为什么去做这些,想做便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皇姐那里拿的。” “都是新的。” “孤不懂这些,就让寂七将皇姐用的,给你也全部拿了一份。” 慕梓寒若说不触动那是假的,她咬了咬唇:“殿下费心了。” 周璟困的眼皮重的厉害,朝床榻过去:“那你可得记住孤对你的好。” “我记着的。” 慕梓寒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如何也不会忘了殿下。” 周璟:…… 他躺到床上,哼了一声:“知道了,你有心,还会将孤的牌位整天擦一遍。” 明明回来的时候洗过澡,可周璟总觉得身上还有药味。他抬起胳膊闻了闻,眉拧的死死的。 “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勾勒出妙曼的身姿。臀是臀,胸是胸。腰却细的厉害。偏偏不自知,还在周璟面前晃来晃去。 真当他是柳下惠啊。 慕梓寒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跑出去一趟,很快,抱着捣药罐进来。 “黑色的蔻丹我调出来了,只是涂上去定然不好看的。” “不如改明儿我调个极淡的颜色,最好是那种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 周璟看过去,里头也不知加了什么,被捣成黑漆漆的糊状。 “孤就喜欢黑色。” “给孤涂上试试。” 他也不困了,兴趣渐浓。把手伸过去。 “殿下就不怕旁人笑话?” 周璟不答反问:“谁敢笑话孤?” 慕梓寒见他坚持,也便也在床上坐好,她拉着周璟骨节分明的的手,动作很小心。一点点均匀的抹在圆润的指甲上。 涂一个,还很讲究的要用布裹上。 周璟靠在床头,亲眼瞧着淡粉色的指甲被涂黑。不伦不类的。嘴角的笑意变大。他这样千疮百孔的人,的确和地狱的黑色相配。 小姑娘头发披散着,一小撮碎发遮住了眼睛,还没等她拨开,男人空出来的手悠哉悠哉的将其别再耳后。 两人挨得极近,她的耳垂白白嫩嫩的,周璟眸色一暗,指腹蹭上去,若有似无的摩挲。 慕梓寒痒的厉害:“殿下……” “你闻闻孤身上臭不臭?”周璟很在意他身上的药味。 她抬眸对上周璟的眼。 周璟喃喃:“闻不到吗?” “那就凑近了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5节 他的手从耳垂移到了后脑,迫使她贴近。 慕梓寒没提防,身子往前倾,唇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小姑娘连忙退开。 “还没涂好,殿下别闹。” 只是一触即离。可那股馨香撞上来的滋味,却足够让人回味。 周璟眼睫狠狠一颤,有些怔神,他视线又沉又暗的落在小姑娘漂亮的脸蛋上。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抿着唇,后面没有在动手动脚,特别老实。 等慕梓寒裹好最后一个指甲后,就被周璟抱到床榻里面。 慕梓寒被他按倒在枕头上。 周璟顺势半压着她,他掀开眼皮,借着昏黄的灯光去看身下的美人。眼里多了份恹恹。被布包好的指尖轻轻戳了戳慕梓寒。 “喊声哥哥来听听。” 慕梓寒一愣。 “我有哥哥。” “多一个,你也不吃亏。” “可你是我夫君啊。” 她说夫君二字,微红着脸有些羞赧。 周璟也因此发现,她喊夫君二字时的软软的娇气原来不比哥哥差。 他突然乐了。 “那再喊一声夫君。” 慕梓寒觉得他有点重,男上女下的姿势让她莫名脸热。 “裹一会,就可以拆了,殿下若是不喜,也是可以用特殊的药水洗去的。” 周璟又戳了戳她的脸,呼吸喷洒在小姑娘脖颈。 “再喊一句。” 慕梓寒咬着唇,有些不敢看他。紧张的捏着被褥,嗓音轻的不能在轻:“夫……夫君。” 也不知怎么了,就一个称呼罢了。 听她真的喊了。 周璟挺爽的。 连他自个儿都没察觉此刻的神色柔和下来。嘴角染着低笑。 “慕梓寒,能商量个事吗?” 听他这么说,慕梓寒有些惶恐。就听他格外温声细语。 “不如白天孤当你哥哥,夜里再当丈夫怎么样。” “这不合适。” 慕梓寒皱眉:“这不是全乱套了吗?” “哪有……哪有白天和我当兄妹,夜里又当夫妻的。” 见她一本正经,真的考虑这个问题后还急着拒绝的呆模样,周璟把头埋在小姑娘细长的脖颈处,忍不住笑的肩膀都在抖。 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眼尾往上挑,指尖勾着慕梓寒寝衣的领口上的扣子,语气带着调情的意味。 “咱们这样多刺激啊。” 第125章 他要去看笑话 第二日,周璟拖着病体去了皇宫。 他到御书房时,周煜正和端漠皇下棋。 “父皇这几日劳累,可得注意休息,只有您好了,这天下才能好。” 端漠皇满意的看着周煜:“你有心了。” 他下了最后一颗白子,赢了棋局。 周煜很不着痕迹的拍马屁:“父皇也不知道让让儿臣。” 果然,换来端漠皇大笑。可很快,他笑声一顿,似感慨,但气势颇为压人说:“朕几个儿子里头,就属太子的棋艺最好,老三也还尚可,唯有你差他们许多。” 又来了又来了。 捧高踩低又来了。 周煜怪不是滋味。 端漠皇一颗一颗的收着棋子,似在警告,又像是教导:“朕在这个位置坐久了,才慢慢感悟这下棋就像打仗,指挥着千军万马,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朕希望,朕的皇子得比朕强,再过几年,朕老了,才放心将江山交到你们手里。” 周煜听的心怦怦跳。 他想,端漠皇说这种话,就和让他当太子没有区别。 场面好不温馨。 直到—— “皇上,殿下求见。” 端漠皇一听这话,连忙站起来。 “快让他进来。” “咳咳。” 周璟被喜公公扶着进来:“儿臣,咳咳,给父皇请安。” 端漠皇最见不得他这虚弱的模样,帝王亲自过来扶他,难得对殿内伺候的奴才发怒:“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去搬椅子让他坐下!” “怎么又咳得这般厉害,快让御膳房准备些润喉的枇杷露过来。” 他拧着眉给周璟拍着背:“你说说你,太医都让你静养,怎么还进宫?有什么事,你大可让身边的奴才传个口信,再不行的话,朕出宫去澄园找你。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儿臣,咳咳不碍事。” 看着这一幕,周煜恨的都要把舌头咬断。他不甘不愿的站起来,朝周璟行礼:“皇兄安好。” 不等周璟回应,他就听到端漠皇的声音:“你若是无事,就回去吧。” 怎么,你宝贝短命儿子来了,就赶我走了吗! 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周煜也没有理由在待着。 “是。” 可他走了,就没意思了。 周璟善解人意:“有什么是阿煜听不得的,父皇不必让他走。” 端漠皇语气平淡:“你皇兄既然让你留下,那就留下吧。” 周煜更气了! 谁稀罕啊! 周璟余光瞥见他忍着脾气的神情,心下一哂。 “儿臣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那日的刺客可调查出结果了。” 端漠皇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也是火大,三四天过去了,刑部,衙门,大理寺那些人竟然半点线索都找不到! 这还是京城,天子脚下。 “你安心养病,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端漠皇:“朕绝不会让你吃了这哑巴亏!” 周璟装模作样:“儿臣这几日实在寝食难安,街上行刺的那些人都是死士。可自父皇登基,便下令不准任何人豢养死士。这分明是造反。先是邬县的一路跟踪,又是街上的刺杀。想来怕是同一批人。” “儿臣本就是将死之人,哪里值当这些人亲自下手,就怕这件事是冲着父皇来的。” 端漠皇的眼眸猛的一沉。 京城街上就敢如此行凶,这哪里是朝周璟来的,分明是冒犯他的威严来的! 周煜听着就觉得危险。 偏偏周璟还要好哥哥的问一问他的想法。 “阿煜,你觉得呢。” 周煜:…… 他也觉得行刺的人多此一举了。 毕竟周璟早死晚死都得死,不是吗? 就在这时,端漠皇身边伺候的公公,从外面跑进来:“皇上,熹贵妃求见。” “她怎么来了?” 端漠皇颔了颔首。 很快,熹贵妃小跑入殿中,不似以往的冷清高傲,这会儿她很是憔悴,眼里还带着泪花。 “皇上。” “求你为熹洄做主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6节 她跪到了端漠皇面前。 周璟靠在椅子上,微笑的看着这一幕。 一提到熹洄,端漠皇就冷下脸来:“赐他流放,已经朕开恩,你还要闹什么?” 周煜过去:“母妃,您……” 一语未完,熹贵妃泣不成声:“臣妾就这么一个侄子,开的酒楼饭菜有毒害了太子,被派流放也是此子活该,可……” 熹家跑上跑下打通关系,熹洄流放的地方是东洲,那是熹家的地盘,熹洄到后,就是土皇帝。 只要等周煜当了太子,他们再想办法把人弄回来。一切都算的好好的,偏偏…… “他才到东洲不过数日,可今日一早,熹家门口却挂了他的脑袋。” “我父亲气急攻心,晕了过去,熹家上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皇上!洄儿死的不清不白,陛下可得给他做主啊!” 熹洄……死了? 端漠皇大为震撼。 周煜更是失态:“这……这怎么可能呢?” 始作俑者周璟惊讶的捂住嘴,他亮出漂亮的黑指甲。 可惜所有的人都没留意到。 周璟:“这也太可怕了。” “谁这般歹毒,竟然敢害熹家公子?” 端漠皇心情无法平静,他觉得这一连串都是阴谋。 熹贵妃擦着眼泪:“求皇上恩准我回熹家。” 熹家势大,熹老太爷又是老臣,端漠皇点头:“朕与你一同去。” “皇上!” 这时,又有宫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是太后宫里的婢女。 她‘砰砰砰’磕着头,张皇失措。 “求您去看看太后。” 周璟忍着笑:“皇祖母怎么了? “太后娘娘昨日就说不舒服,可太医连番诊脉都说无事,今日一早突然起了疹子,手上,脸上斑斑点点,实在不能见人,太后吓得晕了过去。” 端漠皇:…… 不知怎么了,今天都事特别多,也特别的忙。 周璟表现的很担忧:“怎会如此?咳咳孤不放心,得去瞧瞧。” 喜公公连忙追上去:“殿下莫急,你走慢些。” 周璟喘气:“孤怎么不急?” “皇祖母不待见孤,可孤敬重她啊!” 唔,他可真孝顺。 这才是开始。后面还会有别的毒一个个冒出来。 那老妖婆一定很丑吧,他要去看笑话。 第126章 不要给脸不要脸 花了好几日,慕梓寒才清点完聘礼和嫁妆。见周璟不在府上,她闲着无事,便打算去名下最赚钱地带最好的几个铺子去查查账。 因为穷过,她对钱财一向看重。 而这时,熹家的消息很快被传的沸沸扬扬。 全京城都在讨论这件事。 慕梓寒就听到街上有人在议论不休。 “今日天还未大亮,路上都不见几个人。熹家守门的奴才刚开门就瞧见熹家门匾上用绳子挂着的脑袋,吓得连滚带爬的尖叫。” “那是熹公子的头,眼睛还惊恐的睁的老大。我瞧了都觉得渗人。” “这可是熹家嫡子,之前多风光啊。也不知被谁杀害了,还特地将头割下来从东洲送了回来。” “熹家到底得罪了谁,这不是明摆着的挑衅吗?” “恶人自有恶人磨,熹家出了个贵妃娘娘,这些年仗势欺人的很,熹洄反正也不是好东西!死了也活该。” 慕梓寒听着这些话,震惊不已。 凭着周煜如今的风光,谁敢动熹家的人? 她正想着事,就听前面有人叫她。 刚抬头,周承就已经走近,规矩请安。 “我给母妃买些她爱吃的桂花糕,没想到竟会在此碰见皇嫂。” 慕梓寒也没想到会在街上碰到他。她和周承没多大交情,这会儿也只是浅笑点头:“三皇子。” “皇嫂这是要去哪儿?” 慕梓寒道:“去宝器堂逛逛。” 宝器堂是京城数一数二卖各种稀奇珍宝的铺子。 这是皇后娘娘添的其中一份聘礼,慕梓寒一问周璟才知道,这铺子还是之前皇后嫁给端漠皇时,娘家荣德侯府给的嫁妆。 但很少人知道,这曾是皇后的产业。 周承面色难得凝重:“熹家的事都传遍了,只怕京城这几日都得不得安宁。正值多事之秋,皇嫂日后多带些人出门。” 他想了想,好心道:“我回宫正巧顺路,不如送送皇嫂。” 慕梓寒听他这么一说。也顿觉不安。 的确,这几日总是天天出事。 她出门只带了暗香,两人说到底都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那麻烦三皇子了。” “皇兄曾对我多加关照,这是我该做的。嫂嫂不必介怀。” 一路过去,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等一到宝器堂,周承就告辞离开了。 慕梓寒目送他走远后,这才带着暗香往里走。 暗香道:“三皇子真是好人。” 慕梓寒垂下眼:“也许吧。” 她对周承的了解并不多。 可…… 一个长期被所有人忽视,又被周煜刁难打压的皇子。真的能做到对谁都毫无芥蒂吗? 慕梓寒也受过这种遭遇。 至少,她做不到。 宝器堂的客人很多。 慕梓寒一早就打了招呼,她刚进去,就有人恭敬的把她请去了二楼包厢。里面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掌柜抱着厚厚的几册账本,恭敬的奉上。 “太子妃,请您过目。” 慕梓寒之前经常去慕家账房那边要钱,看的久了,她也懂算账。 她气定神闲的翻开一页。 “辛苦了。” “你去忙吧,不必招待我。” 掌柜笑着应下,他一走,暗香就发现,慕梓寒的气场不对了。 “一件玉山笔架竟要三百两?” 慕梓寒眼里闪着星光。 换成以前,她一定要说,抢钱啊。 可现在到手的银子都是她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小姑娘手指飞快拨动着算盘。 她抿着唇,很严肃道。 “买的人还不少,可见值这个价。” 宝器堂来来往往都是客人。有达官显贵,也有无往不利商人。 谁家要办喜宴,谁家要送礼,手里有银钱的都会过来挑珍宝。这里什么都能买到,东西也最全。 一顶轿子停在了宝器堂门口。下来两个人,前面是个穿金戴银的小姐,她很不耐烦的催促身后气色虚弱,身形消瘦头发挽起的妇人。 “磨蹭什么?银子带够了吗,今日看上的,你要是不给我买,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茹趾高气扬的。 她反正看不上这个年纪和她一般大的继母。 慕如怜无悲无喜,眼里没有半点亮色,明明花一样的年纪,却面带苦相,被折磨的几近绝望。 她跟在陈茹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7节 陈茹撇嘴讽刺:“真是哑巴。” 两人一进去,陈茹的手帕交就喊她:“阿茹,这里。” “今日刚到了一批货,你祖母不是快过寿了吗,我方才帮你瞧了瞧,宝器堂有一幅仙翁祝寿图,这还是薛先生生前作画。你过来瞧瞧。” 陈茹一听这话,连忙过去看。 她连连点头。 “送给祖母,她老人家一定喜欢。” 陈茹价格也不问,直接对着刚从楼下下来的掌柜道:“这幅图我要了。” 手帕交连忙把她拉到边上:“你再看看别的,我问过了,这至少得千金,实在贵。” 陈茹抬着下巴,看向慕如怜,像是招呼猫猫狗狗一样:“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结账。” 手帕交:“你继母真的愿意付钱吗?她瞧着并不情愿。” “她敢!” 陈茹上回可是亲眼瞧见,慕家的三小姐慕如琴,过来给慕如怜送银子的。 慕如怜既然嫁进陈家,这个钱就是陈家的。 慕如怜低着头:“大姑娘高看我了。我没钱。” 她身后的丫鬟嫣然上前一步,把主子护在身后。 “大姑娘,夫人小产后身子骨差,你非要逼着她出门,如今又非要逼着她付钱,这是什么道理。” 啪的一声,陈茹一巴掌扇过去。 “下贱的奴才,你也配和我说话?” 她声音刺耳:“慕如怜,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手帕交见情况不对,连忙把人拉住:“行了,你也别犯脾气。她好歹是你继母,更是太子妃的庶妹。太子妃若是怪罪了,你……” 陈茹不当回事。 “嗤。” “我父亲多次让她去太子妃面前求求情,好让殿下提拔提拔他这个连襟,她都不答应。” “说什么不愿给嫡姐添麻烦,呸,要我看,分明就是她说不上话。” “一个庶女罢了,太子妃和她哥哥早早就搬出慕家了,怕是见都不愿意见这种穷酸亲戚,还会纡尊降贵给她出头?” 第127章 你要是不服就冲我来 这边的动静,很快惹来周围人的驻足。一双双视线朝这边投来。 慕如怜本就是怯懦的性子。 出嫁前,她和慕梓寒就是最好欺负的那个,但那时慕衍不在,而她身边有孙姨娘,慕如怜的处境比慕梓寒要好的多的好。 后来,慕衍回来,慕梓寒就慢慢的不一样了,任人打骂不敢还手的人,也有了底气反抗。 但慕如怜唯唯诺诺谁也不敢得罪,还在原地踏步。 出嫁后,她的日子也没风光过。 什么正室夫人,什么陈家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她从始至终就是个笑话。 眼瞅着周围的人朝她指指点点,慕如怜难堪至极,她狼狈的去看紫鸢脸上的伤。 “陈茹,我处处忍让你,你别欺人太甚。” 紫鸢也急了起来。 她现在是豁出去了,也不怕事了。 “每月账房拨给小姐的例银撑死了也就二十两,你花销太不够用,哪次不是把夫人的那份也一并吞了。” “夫人处处忍让,不和你计较。” “如今你却张嘴闭嘴让夫人出千金,你便是把我们主仆卖了,我和夫人也不值这个价。” 陈茹听到她那么说,气的想杀了她。 她如今还在议亲,这不是败坏她的名声吗! 虽然是事实。 她瞪着眼。 “慕如怜!你真不给是吧?” 慕如怜身心俱疲。 的确,慕如琴上门给了她银票,可那也是大姐姐怜惜他们几个姐妹,给每个人都分的。 之前慕政也只是个五品小官,名下的产业并没有多少。 什么千金,她哪里拿得出来。 便是真能拿,也断不可能傻到去讨好这个继女。 她不想和陈茹争执。眼里含着泪光去摸紫鸢的脸:“疼吗?” “奴婢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陈茹的指甲长,在紫鸢脸上刮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慕如怜哽咽一声:“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许走!” 陈茹直接把人拦下:“你就不怕我回去向祖母告状,让她狠狠惩戒你。” 她蛮横不讲理。 “慕如怜,我劝你认清身份!我拿你的钱,也是看得起你!听着,这个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实在拿不出来,那就去想法子给我凑!” “我爹疼我,祖母也疼我,你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让她们休了你。” 她鄙夷道:“你娘家都倒了,若是被休,丢脸丢到家了,我要是你,就没脸活了。” 慕如怜面色煞白。要不是紫鸢扶着,她只怕站不稳。 见她这样,陈茹心下畅快,正要再放几句狠话。就听二楼传来的鼓掌声。 她高傲的抬着下巴看过去。就见一身淡紫烟罗裙的女子神情冷漠的看着她。 自从下面有争执,慕梓寒就出了包间。一言不发的将下面的动静尽收眼底。 她这会儿也听够了,忍着怒意。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陈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 “我这个妹妹胆小,可经不起你这般恐吓。” 她在陈茹面前站定,小姑娘冷下脸来,还是挺唬人的。 “你若是有气,不如往我身上撒?” 陈茹面上的得意和狰狞彻底化为恐惧。她有些慌了。 “太……太子妃?” 慕梓寒怎么也在这里? 她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哪里还有刚刚得意劲儿。这会儿吓得连忙解释。 “这其中有误会……” 这还是在外面就敢这样,要是在陈家也不知陈茹会如何变本加厉。 慕梓寒冷笑,她也没打算给陈茹面子。 “误会?当年,如怜嫁到你们陈家,无非是慕政为权,你父亲为色。你真当你们陈家是什么香饽饽,我家如怜非扒着稀罕不成?她是命苦,摊上这么个父亲,又没有人护着,没办法这才被逼着进你家门的。” 后宅院里,遮遮掩掩的脏事多了去了。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她可不怕这些丑事被人知道。 是,慕家还有姑娘没婚配。 可一个家族里,芯坏了,所有人却帮着掩盖,为了名声彻底不顾出嫁女。那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如怜性子温婉,竟被你们陈家如此糟践。她嫁过去这些年也不知过了多少苦日子。前不久又是怎么小产的,我还没来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急着跑到我面前闹了?” 慕梓寒视线环视一周围观的群众,冷声吩咐暗香和紫鸢。 “把三小姐扶回去,陈家既然不会伺候才小产的人,咱们慕家总会伺候。” 紫鸢一听这话,眼里有了亮光。 大小姐的意思是,将她们接回家? 她连忙笑了:“是。” 慕如怜就怕让慕梓寒为难,毕竟她才出嫁。 “大姐姐……” 慕梓寒却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我的马车就在外头,也馋姨娘煲的汤了,咱们一道回去。” 陈茹即便再蠢,也明白,不能让慕梓寒把人带走。 这不是让他们陈家难堪吗? 眼瞅着慕如怜那个贱人被扶上了马车。 “不。” 她快步上前。这会儿总算明白了伏低做小四个字怎么写。 “母亲。” 她强撑着笑意对马车里面的慕如怜喊道。 “你已经是陈家人了,哪有好端端回娘家的道理。我给你赔个罪。你和我回去吧,再过几日就是祖母寿辰了,你是陈家夫人,可不能不在。”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8节 慕梓寒冷淡:“我朝律法规定了出嫁女不能回娘家吗?” “陈小姐,你犯不着和她说这些,人是我要带走的。你要是不服就冲我来。” 陈茹咬着牙对慕梓寒道。 “今日一事,是我莽撞了。太子妃可千万别和我计较。” “我平时对母亲也很是尊重的,只是今日急了些,这才说了难听的话。” 马车上的慕梓寒去看地面上的陈茹,只觉得她这一张嘴脸实在丑陋不堪。小姑娘似笑非笑:“这种话,你看我信吗?” “陈大小姐方才不是很得意吗,怎么这会儿流眼泪了,要不是宝器堂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倒像是我欺负你了。” “她好歹是你长辈,你却直呼其名,半点规矩都没有,张嘴闭嘴的恐吓休妻。真当慕家是死的?” 她放下车帘,淡淡道。 “你陈家要有这个打算,慕家也是求之不得。让你家里能做主的人过来和我谈。” 第128章 你个糟老头子,这是恶心孤呢 眼瞅着马车走远,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在看笑话。 “原来是陈家的小姐,我还以为是哪个市井泼妇呢。” “要不是太子妃出现的及时,我看她是要殴打继母了。” “这样的女子实在歹毒,哪个婆家敢要。” 陈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她的手帕交看情况不对,早就遛的远远的。恨不得和陈茹划开距离,免得被连累坏了她的名声。 她气的浑身发颤,也不要画了,直接回了陈府。 “祖母。” 她一边跑一边哭。 “慕如怜那个贱人竟然敢当面给我难堪,您可要给我做主。” 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陈老夫人,面色阴沉,想也不想给她一巴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陈茹耳边嗡嗡的响,顶着一张巴掌印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陈老夫人。 “您打我?” 为了那个贱人打她? 要知道,慕如怜嫁进来,陈老夫人就没给她什么好眼色。甚至时常刁难。所以底下的奴才有样学样,这也是陈茹不把慕如怜当回事的根本所在。 也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陈老太太心里窝火。 “你惹事了知道吗!” 打?她现在都恨不得打死陈茹。 可现在明显不是教训人的时候。 “来人,去请老爷回来,准备马车。我和老爷亲自去接她回来。” 陈茹眼神闪烁,还在强词夺理:“她要回娘家回就是了,咱们不去接,总能眼巴巴的自己回来认错。” “太子妃再厉害,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说到这里,她还挺不服气的。 她和慕梓寒都是五品官的家中嫡女,但慕梓寒不过有名无实。她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 陈茹去过慕家,那时的慕梓寒可惨了。穿的衣服都不太合身。 “不就是命好,长的一张狐媚子脸。又被妙隐大师选上,若当初选的是我,我也能当太子妃了。哪里轮得到她今日的风光。” 然后,她又挨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闭上你的嘴!祸从口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相比于陈家的鸡飞狗跳,慕家孙姨娘抱着慕如怜痛哭一场。 孙姨娘反复向边上喝茶的慕梓寒确认。 “真的能让如怜在家里待上几日吗?陈老夫人年轻时的手段我是听说过的,她只怕不会放人。” “待几日?” 慕梓寒浅笑:“姨娘不如再往好处了想想。” “我大张旗鼓带如怜回来可不是独独只是为了给她撑腰的。” “陈家上下都薄待咱们家的女儿,是,这一次我出面了,陈家要是聪明,如怜的日子也不会差,可那种日子,哪有盼头。” “如怜才比如琴大几岁?年纪轻轻的,便是不能再嫁,待在慕家也不至于去受陈家的窝囊气。” 孙姨娘狠狠一颤。 “大小姐的意思是……” 慕如琴这会儿特别高兴:“娘,大姐姐之前答应我了,会帮姐姐和离。” 她就知道大姐姐不会食言。 “当然,这要看如怜的意愿。” 慕梓寒看向慕如怜道:“咱家慕家的名声早被我败坏了,自然也不怕多这一事,你也不必担心影响了弟弟妹妹的婚事。” “这世上对女子过多苛刻,便是咱们再有理,也难免不会落人口舌。你需思量,一但和离,总有些难听的闲言碎语。” “可日子是自己过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堵不住。你觉得呢?” 慕如怜咬着唇,这段时日她浑浑噩噩。要不是之前慕梓寒带着慕如琴闯入陈家看她一面给她希望,她早就不想活了。 她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别人的数落吗? 她深深的看了慕梓寒,突然跪到地上。 “全凭大姐姐做主。” 这已经是饭点了,孙姨娘欢欢喜喜像是过年一样,去厨房做饭。 她要做一桌慕梓寒爱吃的菜。 慕如怜在边上帮忙。 “娘,我婆母是个笑面虎,手段狠辣,我怕大姐姐会吃亏。” 孙姨娘现在和慕如琴一样,对慕梓寒盲目自信。 “吃亏?” “不可能!” “你这个大姐姐是娇弱,说话也温温柔柔,可每次一发起脾气来,我都怵。” “之前我不识好歹,将算盘打在她身上。还被她用扫帚从院里打了出来。” 说到这个,孙姨娘就得意。 “那时,我就知道她是个有出息的。” “这些年娘为了你们几个,在卢艳面前当牛做马,可换来了什么?我一时英明就想着不如铤而走险,向你大姐姐投诚,向她卖好,可见是对的。要不然,咱们可都要去陪那几个玩意牢里蹲了。” 说到这里,她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泪花:“你大姐姐的好,你得时时刻刻记住。” “恩,我记住了。” 慕如怜道:“大姐姐方才说明儿要带如琴去灵通寺。我做些点心,好让她们路上吃。” ———— 皇宫因为太后的病,闹得人仰马翻。 太后好不容易醒来,就瞧见最厌恶的周璟坐在他床头。 “镜子!给哀家镜子!” 端漠皇怕吓到她,自然不敢给。 但周璟给了。 他还帮老妖婆举着,让她看清楚现在长的一张麻子脸。然后很体贴的劝她。 “皇祖母,您年纪大了,只要身体好,就算毁了容也没什么。” “皇祖父都不在了,您又打扮给谁看呢。” 太后两眼一翻,气的又晕了过去。 周璟心情舒畅的出了皇宫,一回澄园,却没瞧见慕梓寒。 得知她在慕府。太子殿下准备去找媳妇了。 他觉得,应该和慕梓寒分享快乐。 周璟前脚刚到,后脚陈家人就来了。 他坐在慕梓寒边上,漫不经心的玩着漂亮的黑指甲,又捏着慕梓寒的手和自己放在一起对比。 还是他的好看。 太子殿下勾着唇:“他们是谁?” 不等慕梓寒开口,陈老爷连忙上前谄媚的笑。他年纪大头发都白了。 脸上也皱巴巴的。 “殿下,我是慕家的三姑爷。如今在通政司当值。” “算起来,你我就是连襟。我早就想去拜访您了。” 周璟嘴里的笑意一点点消散。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29节 他说翻脸就翻脸。 “你个糟老头子,这是恶心孤呢?” 第129章 我愿意见你们,可不是来听废话的。 太子一发难,陈家人全部变了脸色。 也是,陈老爷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做周璟的妹夫,这不是占殿下便宜吗。 陈老爷反应过来惹了贵人不快,连忙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我口无遮拦,冒犯了您。” 周璟嗤笑一声。 他显然懒得搭理这些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 慕梓寒亦没说话,她没让陈老爷站起来,更没让陈家人坐下。只是半垂着眼皮剥着核桃。 剥好的果肉送到周璟面前。 她温温柔柔的:“殿下也要留在慕家用饭吗?” 周璟吃着核桃,姿态悠闲:“恩。” 这对夫妻是直接无视他们了。见状,陈老夫人额间冒着冷汗。 她身后是陈家公子,还有被打肿脸的陈茹。一家人全部过来请慕如怜回去。 陈老夫人看看地上吓得不知所措的陈老爷,儿子是她生的,多贪生怕死她也是知道的。 她狠了狠心,摆明她的态度,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拐杖重重甩到陈茹背上。 “啊。” 陈茹倒在地上,疼的她面目狰狞。 “祖母?” 陈老夫人却没看她一眼,冷冷道。 “冲撞嫡母,你该打!” “如怜自嫁入陈家,孝顺婆母,伺候丈夫,又疼惜你这个小辈,处处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来,可见慕家的女儿是极好的,我这个婆母也格外器重她!你倒好,为了银子竟然欺负到她头上去了。” 她的嘴厉害的很。 几句话就能颠倒黑白。 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她又是一拐杖。陈茹明显被警告过了,连躲都不敢躲。她眼里全是恨意。 陈茹暗暗发誓,等慕如怜回去后,她一定要弄死她! 陈老夫人咬牙切齿:“家里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还说是为我做寿!你糊涂啊!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今日若不罚你,你让我和太子妃如何交代!” 慕梓寒剥核桃的动作没停,她淡淡道:“陈老夫人手下留情。” 陈老夫人一喜,没想到慕梓寒这么好糊,就听她又道。 “孙女没养好,是你失职。你要教训带回去教训,在这里把人打残了或是打死了,慕家可不敢背这个人命官司。” 陈老夫人强撑镇定。 “太子妃,今日的事,是我陈家之过,老身亲自过来给您赔不是。” “两家联姻本是好事,结的是缘,可不是怨。” 姜还是老的辣,她慈祥的笑了笑。 “阿茹说的都是气话,不知情的还会以为如怜在婆家过的都是苦日子。您可不能当真。” “我很是疼如怜,怎么舍得不要她这个儿媳。” “算起来,如怜许久没回娘家,不如在慕家多待几日,也是无妨的。她嫁过来格外辛苦,我自然体恤,等她哪天要回家,传个信来,我让老爷亲自再来接。” “说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如怜,太子妃,你让我们见见她,将一切都说开了,老身才能安心啊。” “我将这个惹祸精孙女带来了,她要打要罚都随她,只要能出了这口气,要是还不行的话,大不了我给她磕头赔罪。她心善,定然会原谅。” 慕梓寒轻笑:“你这是将她往火坑上逼啊?” 婆婆给儿媳磕头,这件事就算慕如怜占理,也会被世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说的总比唱的好,陈老夫人这张嘴,怕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了。” “你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就没必要出来说这种话糊弄。” 陈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沉,她当长辈的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慕梓寒怎么还紧咬着不放。 她到底要干什么! 可偏偏慕如怜的生母只是妾室,慕梓寒坐在这里刁难她们名正言顺。 就算名不正言不顺,她们也只能受着。 陈老夫人算盘打的响亮,只要慕如怜同意回去,慕梓寒这个当姐姐也也没办法的。 可慕梓寒怎么可能让她见人。 她视线轻飘飘的从陈老夫人身上转移到她身后的少年上。 陈大少爷察觉出她的打量,忙讨好的上前。 “小妹早年丧母,家里便格外疼惜她,这才把人养的如此无法无天。还请您看在她年幼,尚且不懂事的份上……” “年幼。” 慕梓寒动作一顿:“陈小姐芳龄几何?” 陈老夫人脸色一僵。 陈大少爷斯斯文文道:“她如今十七了。” 慕梓寒眼里泛着冷笑。 “可巧,我如今也十七。” “如怜比我小一岁。算起来她比你妹妹还年幼。” 陈大少爷也知道说错话了,忙作揖赔罪。 “是我糊涂了。” 慕梓寒剥好核桃擦着手:“你就是陈家的大少爷?” “是。” 陈大少爷刚露出一个微笑,慕梓寒突然站起身子,二话不说狠狠把桌上的白瓷茶器砸了过去。 茶水滚烫不说,茶器还砸到陈大少爷的鼻梁处。 他惊呼一声,鼻血往下淌。 茶盏落地后瓷片碎了一地,茶水四溅。 这一幕来的太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陈老夫人心痛不已,连忙把心肝孙子抱在怀里:“怎么了,给祖母看看,诶呦,可都流血了。” 陈老爷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陈老夫人咬着牙:“太子妃,您这是做甚?” 慕梓寒一手撑着桌子:“老太太心里没数吗?” 陈老夫人想到了什么,眼光一闪。 “你们陈家也有脸登门?” 小姑娘气极反笑:“如怜上一胎怎么流产的,你们陈家还需要我明明白白的说一遍吗?” “六个月的身子,孩子都成型了。就因大夫诊断是男婴,你陈家少爷怕家产被夺,良心都喂给狗吃了,残害嫡母,在她饭食里头下堕胎药。害她险些没了半条命不说,日后再难有孕。” “这件事,还以为我不计较?” “从你们进来到现在。却连一句忏悔都没有。” 周璟意外的挑眉。平时软软的小姑娘,发起火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有意思。 他突然知道慕梓寒要做什么了,果然,小姑娘取出了和离书。 慕梓寒:“真当我今日愿意见你们,是来听你们说废话的?” 第130章 孤的太子妃可以胡作非为 就在小姑娘准备将和离书扔下,让陈老爷签字时,陈老夫人快她一步将拐杖一扔,跪到她面前。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太子妃,您非要掺和妹妹的姻缘吗?” 可不能和离! 她不答应。 慕家如今不一样了,眼瞅着慕梓寒还挺在意慕如怜的,这么好的亲事,可不能散了。她还没占到便宜呢。 “的确如你所言,我家哥儿犯了错,可事后他也后悔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次事后,老身保证,他定当如怜是亲娘。尊她,敬她。” 说着,她看向陈大少爷:“还不快向太子妃保证。” 她这是打算倚老卖老,耍无赖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0节 慕梓寒见状,脸色愈发沉了。她没给陈大少爷张嘴的机会。 “陈老夫人这一跪,我也是受得起的!” “慕家如今愿意和离,已经仁至义尽。你们最好见好就收。” “若是将我惹烦了,我连亲生父亲都能送上断头台,何况你们!” 周璟一直将慕梓寒当成娇娇气气的小姑娘,上次见他杀了人,慕梓寒都吓哭了。 这会儿却能和别人叫板。 她板着脸,没有一点笑脸时,像是个白白嫩嫩却不容他人冒犯的冰美人。 周璟很意外,很惊喜,也有些不满意。 小姑娘从一开始就很有目的施压,到后面所言所行条理有据,逼的陈家不得不认怂。不得不签字。 诚然,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毕竟,皇朝的律法不够完善,对女子苛刻,对男子相对宽容。慕如怜身为陈家儿媳,孩子没出生流掉了,就算证据确凿,将人告上公堂,也不过是打陈大公子几板子,再关上十天半月当做教训。 最多就是皮肉之伤,还有陈家名声扫地。 但,陈家要是不放慕如怜,衙门也不能逼他们放人。 这就是方才陈老太太跪下来的底气。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只要求陈家签字同意和离。 别的账,日后要是有机会,再慢慢算。 她的做法没错,只怕京城的有头有脸的当家主母碰到这种事都会如此。 可在周璟眼里,就是错。 他的小姑娘,还是太稚嫩。 得他教。 周璟把人按到椅子上坐下:“你哥哥教你的是为人处事的道理,可遇到畜生无赖是行不通的。” 固然能达到目的,可心里又如何能畅快。 慕梓寒不知道周璟在边上好好欣赏美甲,吃着点心,怎么就站起来了。 她有些懵,更懵周璟说的话。 “殿下的意思是?” 周璟捏了捏她的脸:“看着。” 慕梓寒听话的睁大眼睛。就见周璟刚转身虚虚弱弱的喊了一句:“寂七。” 寂七出现,一脚将又矮又肥的陈老爷踹飞。 下一个是陈大少爷。 他这个人冷血心肠,也不会怜香惜玉,又是一脚踹飞陈茹。 哀嚎声不绝。 他来到陈老夫人面前,停下来。 这个老东西,只怕一脚就登天了。 寂七放过她后,安安静静的退回原位。 周璟慢悠悠来到地上浑身都疼的陈老爷面前,一脚踩到陈老爷脸上。 换来其的一声凄厉惨叫。 慕梓寒蹙了蹙眉,她想,陈老爷真是叫的太夸张了。 果然,周璟垂下眼帘,语气幽幽:“孤走路都没劲儿,哪里能踩疼你呢。” 陈老爷觉得他的骨头都要裂了。可他死死咬着唇,咬出血来,再也不敢哼一声。 陈老太太慌了:“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和离,我们同意和离。求您放过我儿。” 周璟白莲花的看过去:“方才让你们答应,你们不同意,怎么这会儿就改了主意?” 周璟:“怎么办,如今轮到孤不乐意了。” 陈茹这会儿真的知道怕了。她能那么招摇,无非就是父亲是五品官。 可现在她最引以为傲的父亲被太子踩在脚下,高贵的祖母一生没向谁低头,此刻卑躬屈膝连连求情。 陈茹瑟瑟发抖,浑身都是寒意。 “求殿下放过我爹,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说着,去拉陈大公子:“哥哥,你快说话啊。” 陈大公子是个懦夫缩在角落:“放开我,我可是家中独子,不能出事,否则陈家的根就断了。” 所以,陈老爷,陈老夫人受点委屈让殿下消气,才能保全他呢。 周璟微微俯下身子,随意打量陈老爷。 “比你女儿还小的姑娘都要染指。” “孤可不信,你会半点不知全家苛待她?眼睁睁的瞧着,半点不庇护,是非面前,不为其撑腰,反倒任由你母亲逼着刚流产的夫人不去追究你儿犯的罪。” “当丈夫可不是这么当的。” 得向他学习呢。 “孤竟不知如此德行不端的人也配在通政司当值?” 陈老爷瞳孔一缩。 “殿……殿下。” “当然,这些事和孤不相干。孤身子不好,不想去管你们那些恩怨纠葛。” 周璟很快却笑出声,听的陈家人毛骨悚然:“可你们的事,惹孤的太子妃不高兴了。” 他慢慢抬起脚,黑靴鞋面用金丝线绣着漂亮祥云。周璟嫌脏一般,将鞋底落到陈老爷胸膛衣摆上,姿态优美的擦了擦。 “陈大人,你觉得太子妃的妹妹被你们害成那般模样,陈家和慕家还能平心静气谈和离吗?” 他幽幽说。 “你们陈家可得拿出诚意来啊。” 陈大人愚钝,这会儿只顾着疼了,实在不懂周璟的意思,而陈老夫人此刻面如死灰。 她头早就磕出血来。 在慕梓寒面前,她尚且能镇定,可周璟发难,她是真的束手无措。 如果,不能让周璟满意,丢官是小,他们陈家上下的命怕是…… 她咬咬牙:“民妇这就去给太子妃一个满意交代。” 周璟微笑:“寂七,请他们回去。” 没等寂七过来,一群人连滚带爬的滚了。 见他们灰溜溜的走,慕梓寒抱着和离书:“我要去看看陈家会给什么交代。” “急什么,总要给他们时间准备,等会你就知道了。” 周璟来到慕梓寒面前:“懂了吗?别说陈家有错,就是没错,你瞧着不痛快,也能将他们当成猫儿狗儿般随意发落。” “殿下的意思是我可以用东宫的权势和太子妃的身份压人?” “错了。” 周璟告诉她。 “是胡作非为。” 第131章 可惜,他非要一意孤行 慕家如今都是女眷,午膳小夫妻是单独在慕梓寒屋里吃的。 周璟挑剔的看了眼四周:“你之前就住这种地方?” 真够小的。 慕衍也的确狠的下心,带着姑娘一住就是三年。 慕梓寒也不知周璟的脸色怎么难看了些,她舀了一碗乌鸡汤送过去。 “往后若非必要,我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今日发生了不少事,以至于慕梓寒险些忘了问周璟入宫的事。 “刺客的事,可有消息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周璟眼里又有了笑意。 他怪阴晴不定的。 “太后出了事。” 慕梓寒从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更何况太后这般看不上她和周璟。 “真的吗?” 小姑娘眼眸一弯脸红扑扑的,娇俏动人。 还有这种好事? 可见人作恶,老天会收拾的。 周璟瞥她一眼。 平时还算稳重,这会儿欢喜的情绪在自己面前倒是不会收敛。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1节 慕梓寒也不急着吃饭了:“发生了什么事?” 周璟装模作样的染上愁容:“也不知吃坏了身子,还是过敏,宫女说不出所以然来,太医将平时太后接触的事物也一一查了,可病根难知,太医院也束手无措。脸上斑斑点点的,只怕不能见人。” “皇祖母又忍不住的去挠,越挠越痒,脸上又抓出血来。不得章法,她一辈子尊贵,受不了打击,狠狠发了顿脾气,孤出宫时,二弟过去探望,皇祖母都把人轰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眼神暗淡下来:“孤实在担心。” 慕梓寒知道他为人仁厚。 她轻声道:“兴许过几日就好了。” “但愿吧。” 他甚至邀请慕梓寒去观赏:“过几日,孤得再去探望,你可要一同前去?” 慕梓寒不是很想去。 但她到底是皇家媳,有些事即便不愿,可明面上的功夫的做。 她乖乖巧巧的应下:“好。” 啧。 怎么还不情不愿的。 周璟已经很期待第二种毒爆发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还得叫上皇姐。哦,还有一个人。 楚哲成那个傻子。 把他带上,一定格外有趣。 心情好,周璟胃口也好。 吃了饭后,慕梓寒心不在焉的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她时不时的跑出去查看。 来来回回晃得周璟头晕。 于是,他二话不说拉着人上了房顶。 小姑娘面色苍白,屏气凝神,往下探,只觉得高。 她可是记得之前尚书府的千金,从高楼摔下断了腿的事。 慕梓寒生怕没站稳摔了下去。她小心翼翼的一动不敢动,嗓音都在颤:“殿下,我们下去吧。” 周璟眯了眯眼:“怕?” 废话! 周璟见她抖的厉害,眼里有了兴致,想带着她从房顶跳下去。可见慕梓寒红着眼,紧张的拉着他的衣摆的模样。 疯批周璟突然有了点罪恶感。他顺手把人揽到怀里。 “你大可安心,就算掉下去,也有寂七接着。” 慕梓寒一听这话了,又想起寂七一抬腿将陈家人踢飞的场面,突然又松了口。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胆子也大了起来,四处张望。 慕梓寒一向中规中矩,这还是第一次上房顶。她睫毛微颤,有些慌也有些好奇。 站的高,看得远,甚至能将半个慕家尽收眼底。 周璟拉着人坐下,随意指了一出:“那是谁?” 慕梓寒看过去:“那是家里最小的庶弟。也是孙姨娘所出。” 当初,慕政还想把他过继到卢艳名下。小男孩瞧着六七岁的模样,举着风车,嘻嘻哈哈的跑着。 一个没注意,被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吃屎。刚刚还在笑,这下抱着头哭了起来。 周璟觉得,挺蠢的。 怎么,慕家的心眼全长到慕衍身上了是吧。 他以后的孩子一定不会这样。 “孤头一次上屋顶是八岁那年,楚哲成拉着的。” 慕梓寒听他这么说,就知道里面没准有故事,所以她认真的听着。 “那时皇宫举办宫宴,三品以上的朝臣携家眷入宫,不想撞上了一幕丑事。” “什么丑事?” “父皇疼爱的后宫嫔妃和器重的臣子私下偷情。” 慕梓寒倏然瞪大眼:“偷……偷情?” 周璟颔首:“楚哲成那时也年幼,童言无忌的跑到父皇跟前当着众人的面问,宫里有孕的吴贵人怎么和定永侯爵府的侯爷在冷宫废弃的殿内脱光衣裳抱在一块。” “那孩子可是……” “不是父皇的骨肉。” 慕梓寒大为震撼。 不过,她怎么没听说过定永侯爵府? 她正要问,周璟仿若猜到她要说什么,温柔的告诉她。 “父皇震怒,处死定永侯,侯爵府也被抄了家。” 周璟这种人,他若不愿意,楚哲成怎么拉的动。 他半个字不提,那时楚哲成突然提出要上房顶,是他教唆的。 若非那定永侯一直和他外祖父作对。 不然…… 他可不介意帮着隐瞒,好让宫里再多个孽种。 父皇应该不介意给别人养儿子的。 “只是可惜了。楚哲成自那以后再也不敢上屋顶了。” 慕梓寒不解:“为何?” “楚哲成自以为立了功,很是得意。甚至跑到父皇面前讨赏,却不知此举也让皇家颜面扫地,楚王养了个什么话都敢说儿子,为了不被迁怒,将楚哲成揍了一顿,半个月不能下床。” 周璟丝毫没有良心过不去。 他甚至过去探望。 楚哲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到他就哭。哭他的委屈。 慕梓寒听了以后,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夸楚哲成。 这不是上赶着找揍。 “那殿下呢?” 周璟:“孤?” “皇室中人,自幼被教导何为明哲保身,亦知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孤拦过他。” 他是这么拦的。 【只怕他们是要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死罪。楚哲成,你学业多次被斥骂,所有人都说你没出息,可你也不能急着想立功出头,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得坐下来好好商议。】 反正楚哲成一听到立功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周璟对怀里的小姑娘道:“可惜,他非要一意孤行。” 第132章 出恶气彻底和离 陈家笼罩着阴霾。 经此一遭,陈老夫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她看向陈老爷,唯唯诺诺,这些年贪恋女色不堪重用。又失望的看向她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疼的陈大少爷。 陈老爷大气也不敢出,甚至不敢问陈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打算。 “祖母,孙儿错了。我也是一时慌乱,这才忘了应该护住您和父亲的。” “孙儿拼了这条命,也不该让殿下这般欺负你们。” 这会儿倒是知道巧舌如簧了。 这时,管家拿着账本。 “老夫人,夫人的陪嫁奴才已经清算完毕,只是……” “说。” “只是少了百两银子,还有一些首饰。” 陈老夫人凌厉的视线看向陈茹。 陈茹腿软,连忙跪下来承认:“祖母,是我拿的。” 她嗓音带着哭腔:“首饰我戴腻后,就托哥哥帮忙拿出去典当了。卖的银子我们平分的。” 她还要再说什么,就被陈大少爷捂了嘴。 陈大少爷低声责问:“不是说好了,保密的吗?你怎么出尔反尔。” 陈老夫人见状,泪光闪烁,连连摇头:“陈家的子嗣一个比一个没担当,待我百年去后,只怕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很快,慕如怜的嫁妆一担又一担的往外运。吸引了不少围观观众。 百姓这几天很忙,熹洄脑袋的事,他们新鲜劲还没过去呢,怎么慕家又开始搞事了? “这是怎么了?” “我听说今日宝器堂,太子妃发了好一通的火,将其妹陈夫人带走了。” “陈家这是要去赔罪吗,怎么带上这么多赔罪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2节 “谁知道呢,毕竟和东宫那边沾了点亲,怎么都得讨好讨好太子妃。” 正说着话,嫁妆全运到了车上。 有大胆的拉住陈家的奴才问:“你们这是去慕家?” 奴才低着头,自然不敢说话。 陈老夫人走了出来:“陈家有愧,是要去慕家送放妻书的。” 这一句话,引的众人面面相觑。 “和离,怎么真要和离了?” “陈老爷这么大把年纪,都能做人爷爷了。这门婚事本来就不合理。你想想,陈老爷哪天要是死了,那慕家小姐还正值韶华呢。” 队伍很快出发,陈老夫人没坐轿子,选择了步行。她身后是一个个觉得丢脸,把头埋起来的陈家人。 这和游街示众有什么区别? 百姓瞠目结舌,竟然没有散去,全部指指点点的跟在身后。 以至于人越来越多。 甚至出现了这种局面。 路人:“你们去哪儿,这么热闹。是前面有戏班子吗?” “别问了,快跟上,比唱戏还精彩。” 坐在房顶上和周璟说着话的慕梓寒,瞧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府的距离不远不近,足有三条街。陈老夫人不敢耽搁,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到。 慕家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绝望又屈辱的跪下。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下,她大声道。 “民妇有罪。” “自知慕政和我儿达成交易,不曾阻止,亲眼瞧着慕家拱手将无辜女儿送上。我儿娶了慕家三小姐,只为房中事,知她日子艰难,却从不护妻,半年后再纳姨娘,陈夫人的身份不过有名无实。我冷眼旁观,这是一罪。” “如怜自嫁入陈家,民妇自视清高瞧不上她庶女出身,难配我陈家门楣,日日立规矩,将她当婢女使唤,府上奴才看民妇脸色,也从未将其当回事。民妇也是从媳妇过来的,明知为女子的不易,身为婆母,却还是为难新妇。这是二罪。” “孙辈陈茹为陈家掌上明珠,对继母不慈不孝。民妇看在眼里,却从不加以约束,任由她言语羞辱,对如怜推搡打骂。用石子砸人,推其下水,抢银子,偷首饰,这是民妇教养出来的孙女,为三罪。” 这些是慕如怜没有和慕梓寒说的,她生怕多说一句,让慕梓寒为难。 可这个时候,陈老夫人不得不一件一件亲自公示于众。 她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这可比用刀子戳她心窝,更加鲜血淋漓。 可她没有选择。 不然丢的不是脸面,而是……命了。 她说一句,身后的陈家人愈发难堪没脸见人。抖着唇,不敢说话。 周边的人全部噤声,她们从没想过,瞧着体面的人家,竟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有人忍不住骂:“老娘大女儿被丈夫打了一顿,让我知道了后,老娘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带着四个人高马壮的儿子,去了亲家家里,把他家都给砸了!你陈家是要遭报应的!别说太子妃发怒,便是放到寻常人家,又哪里舍得自己的女儿嫁去夫家被这般对待!呸!人面兽心的东西!” “对啊,我宁愿一辈子养着女儿,也不愿被如此糟践!” 听着这些鄙夷训斥,陈老夫人的脸如火烧。但还是撑着道。 “如怜自有孕后,胎相不稳,民妇看在她为陈家孕育子嗣的份上。好吃好喝养着她,才让她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孙子陈述,贪婪无德。自从大夫嘴里得知是男胎后,心狠手辣残害血脉相连的弟弟,给继母下了堕胎药,这便是如怜小产的原因。” 人群哗然。 “民妇得知此事,选择包庇,给所有知晓真相的人都封了嘴,逼迫如怜认命。这是民妇的第四罪。” “民妇罪该万死!” 整条街都被堵上了,衙门的捕快瞧着情况不对,提着刀走过来。 百姓怕官,纷纷退让。 捕快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正疑惑呢,就听到陈老夫人大义灭亲道。 “你们来的正好,把陈述带走吧。” 她知道,只要一说,留下案底孙子就再也没有做官的可能。可还是咬着牙道。 “他既然做了恶,自然得受律法的罚,还望衙门老爷狠狠的罚。” “陈家罪孽深重,不敢奢求慕家原谅。亦不敢耽误慕家小姐。” 说完,她对着慕家大门磕了个头,双手举起放妻书。高过头顶。 “还望三小姐重梳蝉鬓,美扫峨眉。和离后,伏愿三小姐千秋万岁。” 第133章 吃醋 夜幕降临,周遭化为一片沉寂。 澄园内安静祥和。 “太子妃从慕家回来,瞧着心情舒畅了不少。” 浴室的窗户被不知哪儿来的野猫捅出一个洞来,冷风只往里面灌。 慕梓寒索性让人把浴桶提进寝房。 热气腾腾,她将贴身衣物一件件除去,去了浴桶捧起花瓣,放到鼻尖闻了闻。 她轻轻应了一声。 “经此一事,陈家名声扫地,陈老爷被撤职,衙门那边会对陈述多加‘照顾’,他细皮嫩肉,受不住刑法,出来后不死也会残。陈茹只怕没有婆家敢要,亲事难上加难,陈家上下是彻底废了。” “殿下说的不错,有些事无法做到以理服人,那只能用另一种手段,做了错事总要受到惩戒。” “我想这对如怜来说是最好的交代。” 暗香抱着换洗衣物进来。 “也不知三小姐以后可会还再嫁?三小姐坏了身子,事后您又让蒙时过去把脉,您身为长姐,帮到这个份上已是难得。” 琥珀也深有感触的点头。 “奴婢之前伺候的人家,可没有谁为庶女出头的。妾室生的,虽说是主子,可待遇却从不会好。有的甚至比不得府上的一等奴才。” “便是别家正正经经的嫡女,出了这种祸事,除了家中格外疼爱,会不惜利益大动干戈,其余的……都是私下了结,长辈出面和夫家商谈,再劝女儿多多忍耐。” “官宦世家还不如没权没势的乡下人家,若是不顺了,那些人直接拳头说话,没那么多顾忌,打到亲家上下心服口服。” 慕梓寒听到这里,没再继续说,只是对暗香道。 “殿下晚膳没怎么用,你去厨房跑一趟,让那边准备些易消化的吃食送去书房。” 暗香忙应是,很快退了出去。 走之前,她想了又想,没忍住道。 “往前殿下一直同您一块用晚膳的,今日回来瞧着就不太对,直接去了书房,殿下身子不好,皇上体恤,没有要处理的公务。却这么晚了也没回来。” “若是夫妻间拌了嘴,您不如过去哄哄。” 说完这句话,她福了福身子,这才离开。 慕梓寒不喜沐浴有人伺候,琥珀在水里滴了精油,也恭敬的退了下去。 许是奔波了一日,慕梓寒实在疲惫。 她开始想暗香说的话。 可小姑娘显然是迷茫的。 她也不知道周璟到底怎么了。从慕家出来时还好好的,甚至说长宁巷那边有间卖油酥饼的铺子,要带她去尝尝。 等真的到了,铺子门口排了长长的队。 这里的油酥饼,慕梓寒没吃过,可哥哥总给她带隔壁卖的糖葫芦。她便下了马车亲自去买。 油酥饼这边寂七在排队。 小姑娘因为怕冷,戴着雪白披风,连着帽,索性将头也盖住,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露出雪白娇美的脸蛋。 “来两串裹着芝麻的的糖葫芦,要甩丝的那种。” “是,这就给小姐做。” 她是盘着妇人发髻的,可有披风的缘故,又因为生的娇俏,也难免被人当成未出嫁的小姐。 慕梓寒自觉没有必要去解释。 等糖葫芦到手后,她举着往回走,却被手持折扇打扮不俗的青衣男子拦住。 慕梓寒微微一蹙,就听他拱手道。 “实在冒犯了,想问问姑娘这家铺子的糖葫芦甜不甜。小生张适,是为病重的家母买的,她好这一口,可吃不得半点酸。” 慕梓寒眼里的警惕也散了。 她说。 “糖葫芦是山楂所做,又不是糖。哪有半点都不酸的。这家店开了十几年了,用料好,糖浆熬的好,店家也实在,公子可买些回去。” 张适一听这话连忙道谢。 “小姐瞧着是京城人士,实不相瞒,家母患有眼疾,我是刚搬来京城带她来看病的,可对这里实在不熟,也还没来得及打听。敢问小姐可知哪家药馆的大夫医术精湛?” 一听是看病,慕梓寒也曾经为了找大夫而奔波过,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慈春堂的李大夫仁者医心,医术是十分不错的,我哥哥……之前就在他那里看的,只是不知他可能看眼疾之症,公子可带令尊去瞧瞧。” “便是不行,李大夫也会给你介绍适合的大夫。” “看病这种事急不得,也并非医术越好,才能将人治痊愈,有些时候,往往天意到了,遇上了最适合的大夫,病也就治好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3节 张适又连连道谢。 正要再问,马车上的人却坐不住了。 周璟简直服了,慕梓寒说去买吃食,怎么和陌生男子聊上了。 还聊这么久,没完没了是吧。 他从马车上下来,走过去。 慕梓寒见状忙过去扶着他:“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可别闹了风寒。” 周璟微笑,他特别温柔:“是打扰你们了吗?” 张适见他病态,连忙拱手:“您就是小姐说的兄长吧。” 这一句话,周璟……挺爱听的。 慕梓寒正要摇头,周璟的手就搭在她肩上。 “你找小妹有什么事?” 慕梓寒有一瞬间是傻眼的。在屋里被周璟逼着喊哥哥,她都无地自容,何况这是当着别人的面。 张适又把之前那些话说了一遍。 “家母视线越来越糊涂。实在让人担忧。” 周璟懒得再听他废话,强势转过小姑娘的身子,带着她往回走。 “等等。” 张适又追了过来。 他目光灼灼就没离过慕梓寒:“不知姑娘家住何处,等家母病好,我定奉上谢礼亲自登门。” 周璟要是这会儿还瞧不出他的心思,也就白活了 他直接冷了脸。 “既然来了京城,何愁找不到大夫,却拉着别人的娘子问东问西,你娘还不如直接瞎了。” 娘子? 张适大受打击。 “不是说这是你妹妹吗?” 泡在水里也格外舒服,慕梓寒眼皮越来越重。还是不明白,是谁惹了周璟不快,以至于他连酥油饼不吃了,糖葫芦也不碰了。 但她记得周璟对张适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 “罔顾人伦而已,你有意见?” 第134章 谁的情欲在滋生? 夜色暗涌时。 周璟在书房看了密信后,用火烧了。火光吞噬下,他的侧脸忽明忽暗,充斥难以靠近的压迫感,更多的是冷淡不屑。 寂七站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殿下每回收到密信,都格外阴郁,也格外会发疯。 每年一封。 算着时日,应该是下月才会送到,怎么提前了一个月。 他们都没有准备。 寂七放轻脚步,快速走了出去。正巧撞上过来送药的蒙时。 “脸沉成这副模样,怎么,天塌了?” “都和你说了几回了,你不能总是冷冰冰的,你得时时刻刻逗殿下笑!殿下心情好了,你我伺候的才会好。” 寂七说了一句。 “那边来信了。” 蒙时变了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 “书房里头可有匕首?” 他怕周璟又在自己身上捅一刀。又怕周璟失控,血洗皇宫。 寂七面无表情:“便是没有,殿下若是要,谁能拦得住。” “这可如何是好?” “去年,殿下看了信函,喝的酩酊大醉,直接放火烧了东宫。要不是宫人救火及时,整个宫殿连同他自己都要被烧成灰烬。” “前年,殿下看了信后,出了门就撞上了周煜。周煜是个不怕死的,偏偏这一日做错了事,竟然还敢出现让殿下善后。” “殿下平时就当养条狗愿意同他周旋,可那日如何有心思和他演兄弟情深。” “于是,第二日,周煜走在街上,被楼顶从天坠落的花瓶砸出了一头血。险些痴傻。” 蒙时急得团团转:“这一次也不知谁会遭殃。” 他想想画面,就是一个哆嗦。 “我这人控制不了自己的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怕惹殿下厌。不行不行,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避避。要是殿下少了一根头发丝,你瞧我回来如何同你算账。” 狠话他是会放的,怂也是真怂。 寂七会武,他可不会啊。 可蒙时才走几步,又跑了回来。 寂七沉默的看着他。 “怎么还不滚?” “你应该知道,我和慕将军是有交情的。” “他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 “你说,我可要带太子妃一同逃命?” “要是她伤了或是吓着了,我怎么和慕衍交代?” 寂七:…… 的确嘴碎! 但是……很有道理。 平时殿下待太子妃的确出奇的好,可情绪失常,只怕真有个好歹。 两人正说着话,屋内已经有了动静。门被里面的人打开,周璟阴冷冷的走了出来。 他谁也没看,气场强大的往外走。 周璟看了眼天色。黑漆漆的。 是他喜欢的黑色。 只是再黑,他也没心情看了。 手痒。 想杀人。 想将人的皮肉一片片割的晶莹剔透,去喂他躺在东宫的那条瘸犬。 谁好呢? 周璟想了一圈。 太后的皮老了,一定不好吃。 “殿下,你让查的人有结果了。” 喜公公从外面跑进来:“那叫张适的,谎话连篇,也没有什么眼疾的母亲,他是淮南侯已离世的亲兄之子,自幼体弱,在江南养病,刚回京城。” 嗤。 那就是冲慕梓寒去的。 周璟嘴里的笑越来越大。 他想,那个张适挺合适的。 他都不磨刀了,直接往外走。 喜公公一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还笑眯眯的问:“殿下去哪儿?” 蒙时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压低声音:“问什么问,只要不是去找太子妃就行。” 寂七:…… 你以为殿下听不见吗。 果然,周璟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朝寝房走去,慕梓寒胆子太小了,得带她去长长见识。 蒙时:???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会要给太子妃准备棺材了吧。 “殿下!” “滚!再吵就割了你的舌头!” 寝房灯火通明,琥珀候在外面,见周璟过来,正要请安,周璟却直接推门而入,丝毫不给她通报的机会。 琥珀想着慕梓寒还在沐浴,突然红了脸,她到底没好意思进去,很体贴的把门关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4节 周璟视线扫视一圈,见屏风后有人,他懒懒散散的走过去。 “慕……” 刚出了一个音节,后面的话全都消散唇齿间。 小姑娘未着寸缕的靠在浴桶上睡着了。 黑发散落,红唇娇艳。热水流淌在她身上,玲珑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 搭在木桶边缘的玉臂,白的似雪,上面却坠着一点朱红。 是她的守宫砂。 他身体紧绷,视线化为幽深,甚至忘了进来的初衷。 周璟狼狈的转过身,往外走。脚步没有之前的平稳,凌乱的撞上角落的瓷瓶。 一声脆响,惊动了睡着的小姑娘。 她朦胧的睁开眼,瞧见周璟的背影后,等他走远,匆匆忙忙的出来换好衣裳。浑身上下红的能滴血。 外面的蒙时度日如年:“打起来了,一定打起来了!” 但是再听,里头却没了别的动静。 屋内静悄悄的,往常这个时辰,两人都已经睡下了。慕梓寒只听到自己心跳加快跳动的声音,她不敢去看这会椅子上玩着她沐浴前解下的玉佩的周璟。 她磨磨蹭蹭的涂好香膏,拖延时间。 “打算在那里坐一夜?”周璟的声音传来。 慕梓寒这才慢吞吞起身走过去,爬上床,睡到里侧后,屋内的灯被周璟吹灭。 视线一暗,身侧有人躺了进来。 小姑娘故作镇定的盖好被子。 “殿下何时回来的?” “该看的,不该看的,孤都看了。” 慕梓寒没想到周璟竟然还要说出来,她紧紧捏着被子。她故作镇定。 “我不在意的,毕竟别家娘子都给夫君看的。” 因为她每次沐浴,总能听到琥珀道:“太子妃身姿曼妙,殿下一定喜欢。” 有人贴近。 “别家娘子还给摸,你给吗?” 慕梓寒不知这有什么好摸的,她自己都不摸。 可周璟不至于骗她。 不过,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的小姑娘忍着羞耻问了一句。 “若要怀孕,就得这样吗?” 换来他的低笑。 小姑娘别别扭扭到:“那,那你来吧。” 周璟是正常男人。眼前的又是他的结发妻子。 黑暗里,不知谁的呼吸被抑住。 不是谁的情欲在滋生。 屋外,皎洁的月洒下银灰。 小姑娘在他掌下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受不住的低泣一声,嗓音娇的不像话。 “别……,别捏了。” 第135章 看到别人的妻子,就想勾搭 第二日天一亮,城门大开,京城的早市已经开启。 在街道上卖菜的,都是城外的农户。 卖炊饼的,馄饨,包子的早食摊位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来来往往的车队通行。一片热闹繁华。 而澄园的气氛自昨夜到现在就格外诡异。 慕梓寒醒来天已经大亮,身侧的床位已经空了。 她提着被褥捂住身子,里头什么都没穿。 昨夜被折腾的只记得哽咽,何时睡着的都忘了。她将脸蒙在枕头上,耳根一点一点变红。 “太子妃,您起了么?” 屋外传来暗香的声音。 慕梓寒匆匆穿上小衣。胸口处有些酸胀。 夜里周璟将她按在身下亲,一手难握绵软,辗转反侧的揉着。滚烫的指尖将她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遍,恨不得将她生吃了。 慕梓寒不敢再想,她将衣裙也穿好。 “起了。” 听到回应,暗香这才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梳洗。 等吃了早饭,慕梓寒就准备出门。 她每次一起来,就要问周璟在何处,然后亲眼看着他将药喝了才放心。 暗香没等她问就道:“顾太傅病了,殿下一早听了信,就带着蒙时出门了。” 慕梓寒抿抿唇,她现在丝毫不想知道周璟的动向。 她轻轻点头:“顾太傅是殿下的恩师,现已年迈,前些时日,又撑着腿疾为了殿下去皇宫奔波,殿下过去理应如此。” 马车早在门外等着。 慕梓寒先接了柳莺莺。 柳莺莺一身浅色长裙,纱织腰带轻系。但生的好,这般打扮也格外楚楚可人。 因为柳老太爷的死,柳家和慕家正值丧期,柳莺莺和慕衍他们穿的都很素。而慕梓寒嫁给周璟为冲喜,照着规矩,得亮丽些。 慕衍面色苍白如纸,喝了几口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他温声道:“寺庙后有一片桃花林,冬过春已至,天虽还冷,可每年那里的桃花开的早,你们不如过去观赏观赏。” 慕梓寒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说了会儿话,这才带着柳莺莺出门。 “哥哥屋里雕刻的工具怎么没瞧见,他是收起来了?” 柳莺莺道:“表哥已许久没雕刻了。” “往前手里有事,倒能打发时间,这几日,表哥除了陪外祖母说话,总是发呆。也不知到底想什么。” “外祖母也不敢问,问了只怕表哥也不会说。不过我拉着阿无打听了下,瞧他样子,也不像知道表哥到底过喜欢哪家的小姐。” 慕梓寒不由垮了脸。 她低低道:“阿无是三年前哥哥战场受伤时带回来的,哥哥的事,我都不知,何况是他。” 中途又去接了慕如琴。 灵通寺在郊外,还得出城。 马车宽敞,坐上三个姑娘绰绰有余。途中有说有笑,倒不会困乏。 “大姐姐,淮南侯爵府半月后要举办茶话会,可有给你送请帖?” 慕梓寒:“送了。” “可我不打算去。” 有这个时间,她做什么都好。 慕如琴刚松了口气。 柳莺莺笑:“我先前在邬县,就常听人提及说这淮南侯爵府是勋贵,出了名的好教养,还说淮南侯和夫人琴瑟和鸣,生的女儿才情样貌出挑,儿子也是万里挑一。” 慕梓寒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琴瑟和鸣?我倒是知道一桩旧事。” 这还是昨天周璟贴在她耳边厮磨说的。他简直将淮南侯爵府上上下下贬低到了泥土里。 “淮南侯有个早早离世的兄长,嫂嫂年轻貌美,成了遗孀后,他悉心照料,逼的嫂嫂十一个月后生下一名男婴。” 那孩子显然不是淮南侯兄长的。 可见淮南侯就是个畜生,嫂嫂也要染指。 “孩子出生没过多久,就被淮南侯夫人以身子不好,送去了江南老宅。” 淮南侯夫人气嫂嫂是妖精,男婴是孽障。从来不气丈夫。 周璟还说了许多话。 慕梓寒一一说出来。 “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个男婴长大后,长的丑,说话难听,脾气也极为古怪,偷奸耍滑不说,还时时刻刻爱装成老实人的模样,看到别人的妻子,就想勾搭。” “如今那嫂嫂称病,好不容易求得侯爷同意,这才让儿子回来,不过听说人已经回京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府。也不知跑哪里厮混了,只怕淮南侯爵府有的热闹,这种人,你们要是撞上,可得绕路走。” 反正慕梓寒对淮南侯爵府的感观很差。 柳莺莺倒吸一口气。 这……京城里面的体面人家,竟然连寡廉鲜耻都不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5节 慕如琴连连点头,她转头告诉柳莺莺道。 “你不知,那淮南侯爵府的郡主淮萱,往前心仪殿下,如今大姐姐成了太子妃,她又被皇上选看中成了二皇子妃,指不定背地里多恨大姐姐。” “若大姐姐去了,只怕淮南侯爵府会有意轻视。偏偏人家是主,大姐姐是客,没准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慕梓寒听她这样讲,倒是意外极了。 “淮郡主是出了名好脾气,婉约绰情,谁见了不说一声好,你怎么说她会为难我?” “姨娘说的。” “那淮萱,之前和姐姐说了几句话就哭着跑开了,许多人私下说是姐姐说了不中听的话,将她惹哭的。” 慕如琴知无不言道:“姨娘说这淮郡主,每次遇着事就哭,遇着事就哭!只要是男人看了就心生怜惜,上一个这样的,还是卢艳。” “姨娘也说了,世家贵族里面,多的是贴着一张皮示人的,内地里保不齐什么肮脏心思,哪有人能好到全天下都说好的。” “有啊。” 柳莺莺盲目自信:“表哥和殿下不就是吗?” 一听这话,慕如琴挺双标的:“那不一样!” “大哥哥和殿下是真君子。” 灵通寺坐落在山峰。 好在马车能驶入半山腰。几人改成步行,踩着青石板台阶上。 都是常年很少出门的女儿家,很快就气喘吁吁,但因为人多有伴,腿已经很酸了,几人还是坚持的爬上山峰。 这里人杰地灵,沉寂肃穆,日日受香火供奉。前来拜佛的百姓也不在少数。 慕梓寒擦了擦汗,带着两个妹妹在神态庄严的佛前跪拜。耳边是僧人敲打木鱼念经的声音,听的人心旷神怡。 她手里执着香,小姑娘虔诚的弯腰拜。这才将香插入香炉中。 “不少未出阁的小姐过来,在姻缘树上挂上红布条,说挂的越高,姻缘越美满,既然来了,你们不如去试试?” 第136章 相看旺夫 两人也没扭捏,排队免费领了红布条,红布条下挂着一颗小小的木牌。 木牌是由龙牌和凤牌使用了榫卯的方法,两块牌子紧密连接在一起。 “莺莺,你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夫君?” 柳莺莺道:“有担当,不要忘恩负义,孝顺的就行。不过我如今还在孝期。不急。” “如何能不急,你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大姐姐不是说了吗,若是碰上正缘,就先将亲事定下来。别的再另作打算。” 慕梓寒在姻缘树下等她们回来,却不想身后传来惊讶的声音。 “小生见过夫人。” 声音很熟悉。 她转过头去看,竟然是昨日碰见的张适。 “昨日我带母亲去慈春堂了,多亏小姐的引荐。李大夫说他曾医治过相同案例的病人,可一适。” 慕梓寒也没想到这里能再见,她听了这个话,挺为张适高兴的,浅浅一笑:“能帮到张公子便好。” 张适自分别后,就一直心心念念。 小姑娘真的哪哪都生在他喜欢的点上。 这么多年,他就没有怦然心动过。也因为家里的事,从未对别人有过真心。 再见她笑容晏晏,是妇人的装扮,一时间愈发相见恨晚。 遇到她前,他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出人头地,怎么为屈辱委身的母亲讨回公道。让淮南侯付出代价。 可昨日一别,今日却又再见,这就是缘分。 他做不到像淮南侯那样,心肠歹毒的强夺强占。 可张适不愿意错过她。 他想过了,昨天见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看着就是个短命鬼。 张适愿意等到他死后,再大大方方的求娶。 这才是大男子作为。 他按捺着情绪:“不知夫人姓甚名谁,日后我才可登门道谢。” “不必。” 昨日提了,今日又提。 慕梓寒把他当做读书人的迂腐。 “表姐。” 柳莺莺这时候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两份红布条,她看了张适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她笑吟吟的将其中一份红布条往慕梓寒面前递了递。 “给我做甚?我都成亲了。” “谁说成亲就不能求了?表姐得求和……” 她刚要说殿下,可顾忌有人在,也就改成了。 “和姐夫恩爱一生。” 张适听着很不舒服,可他现在还没什么立场。 慕梓寒被怂恿后挺心动的。说到底也只是小姑娘,再稳重也有玩心。眼瞧着慕如琴,柳莺莺将木牌抛出。 她也抛了出去,见红布带稳稳当当的落在树枝上,慕梓寒抿唇一笑。 张适也取来红布条,一般来这里的都是女儿家,他一个男人,倒是引人注目。 慕梓寒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她还要带着柳莺莺去相看,正准备走了,张适突然说了一句。 “我遇上了心仪的姑娘,只是时机不对,但我相信,以后一定等娶到她。” 慕梓寒心想,那你还怪深情的。 她没多逗留,转身拉着两个妹妹去寺庙后山了。 也不知道沈河到没到。 她心里正想着,就见柳莺莺‘咦’了一声。 “怎么了?” “那公子抛了三次红布条,全没挂上。” 一听这话,慕梓寒转头去看。 张适已经开始尝试第四次了。 他恼火的很。 木牌这次总算挂了上去,看着位置,竟然还很高,他刚要会心一笑,一阵风吹来,属于他的木牌摇摇欲坠,突然坠落。 砸在地上,木牌的风龙竟然摔成了两瓣。 这时候,有个僧人朝他走过去。 “阿弥陀佛,天意如此,施主不可强求啊。” 张适的脸都黑了。 后山那边的桃花的确开了。灿若朝霞,漫山遍野。 “前面有个亭子,去那边歇息吧,晚些在寺庙用斋饭。” 慕梓寒说的,两人忙点头。 亭子是个单檐亭,因为有桃树的遮掩,她们站的远,竟然没瞧见里面有人。 等隔的近了,柳莺莺瞧见那里站着墨色衣衫的男子,她微微蹙眉:“表姐,此处有人,我们去别地儿。” “给太子妃请安。” 沈河都等急了。 这时候眼睛一亮,连忙过来请安。 慕梓寒没见过沈河,但见他视线很不经意的落到柳莺莺身上,也就认出了人。 她装作很熟络的语气道。 “沈大哥。你怎么在此?” 说着,她向柳莺莺介绍。 “上回婚宴沈大哥也来了,边塞那几年是陪哥哥一起浴血奋战的。” “不不不,这不敢当,我曾在将军手下当过几年副将。也都是将军提拔。” 既然相熟,几人就一同去亭子坐下。 沈河红着脖子:“柳小姐,之前我们在锦园见过,你给我指了路。” 他这么一说,柳莺莺有了印象,她正要回应。身后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点破桃花,每年都要让我过来摘几回。母妃舍不得折腾父王那老骨头来回跑,就知道使唤我!” “还说什么父王年纪大了,呸!他揍我的时候,手劲可不小!” 楚哲成一屁股坐在沈河边上:“呦,慕家表妹记不记得你我不知道,可我记得你啊!” “上回在锦园,你把我喝趴下了。” 他拍沈河的胸膛:“酒量不错!” 沈河不是很想理他。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6节 他心思都在对面的柳莺莺身上。 沈河殷勤用蛮力开了几个核桃。 “这是我方才摘的,你们尝尝。” 他是想给柳莺莺的,可也知道不能太明显,于是借花献佛,给每个人姑娘都剥了。 楚哲成一看就不乐意了。 “你我好歹是喝过酒的交情,你怎么不给我剥?男儿身是我的错吗?” 他问:“对了,你叫什么?” 慕梓寒:……你就顾着喝酒了是吧。 沈河:“没了。” 楚哲成不敢抢慕梓寒的,怕周璟收拾他。也不好意思抢慕如琴的,因为她已经吃了,所以,楚哲成毫不犹豫的夺了柳莺莺的。 在柳莺莺震惊和沈河想抡起拳头的情况下。他乐滋滋的放到嘴里。 “抢来的就是香。” 然后惹人嫌的搅屎棍问慕梓寒:“你妹妹?” 不等后者点头,他又问。 “许人家没?” 沈河:?? 你相看还是我相看? 楚哲成毫不吝啬的夸柳莺莺。 “你这姑娘模样生的挺俊的。一看就是旺夫的面相。” 第137章 就没见过你这样欠扁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楚哲成丝毫不知,在这几个人眼里,他特别不受欢迎。 他转头又笑嘻嘻的和慕梓寒说话:“难得见你没陪着周璟。也是,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天天黏着媳妇儿。” 怎么话到他嘴里就这么不中听呢。 就好似,周璟多沉迷女色,不务正业似的。 慕梓寒轻声问:“小王爷每日去书房读多久的书?” 楚哲成丝毫不知廉耻:“听到书这个字我就有点想吐。” 看书? 怎么可能! 慕梓寒点头,她语气藏着几分小骄傲:“殿下如今病重,每日除了安寝,去书房的时间最长。” 虽然她也不喜欢看书,但还是很喜欢见周璟手里执书垂眼翻阅的模样,他的手指修长,白如暖玉。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楚哲成语塞。 好了好了,知道你男人学无止境了,周璟的学识的确,他再胡说八道也不能违心闭着眼睛说烂。 可! 谁知道周璟每日在书房里面做什么勾当,没准就是算计折腾人呢! 紫珠的事他能记一辈子。 慕梓寒见他不说话了,又道:“殿下今日一早去看望顾太傅了。” 这件事,沈河还是知道点风声的:“要不是太傅老人家喜静,只怕登门探病的人不少。听说去的人里头,他只见了殿下。” “楚小王爷。” 沈河朝他笑:“你若是有事请自便,我们就不耽误了。” 聪明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在赶人了。 楚哲成便是再纨绔,可到底是楚王府的嫡子,他!也听出来了! 让他走他就走?那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嘿,他就不走,他就要坐在这里! “不急不急,相逢便是有缘。” 吃瘪两回的楚哲成很自来熟的和柳莺莺说话。 “既然没婚配,不如我给你介绍介绍?不是本小王爷自吹,京城里面的公子哥我认的最全。” 他是不喜欢和那些有出息的世家子弟来往,也融不进那个圈子,可谁沽名钓誉,谁私下混账,他清楚啊, 他说介绍,也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柳家在京城没有根基,但柳莺莺有那么一个将军表哥和太子妃表姐,身份和显贵人家比差了一大截,可和那些日渐落魄,在京城少有话语权的侯爵府来说也算出挑了。 自动的脑海里搜索一番,选出还算门当户对的人家,又排除子弟心气高,脾气装模作样的,家里长辈不好相处的。到最后,还真给了几个不错的选择。 “镇清伯府的三公子,名叫薛远的,他是继室所生,被原配留下来的两个哥哥所不容,上回科考还中了进士。他不爱挣抢算计,成婚后是准备搬出伯府自立门户的,是个不错的人选,为人也谦和。从不去烟花酒地。” 慕梓寒听到他说这话,端起一杯茶抿了抿,将这话放在心上。 如果没相看上沈河,她回头就去让人打听着叫薛远的。 “宁府的七公子心系山河,不爱入名利场的仕途,宁家上下笑话他没出息,可我接触过为人十分阔达,嫁给她的娘子,日后跟着四处游山玩水,也不错。” “中街胡家最小的儿子,和你年纪相仿,手里产业不少,中街一大半的铺子都是他名下的。有钱!但眼光挑剔,就想娶个有眼缘的,柳妹妹你生的好,没准那小子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嫁过去就是富太太,走在路上,也能撒金子那种。” 柳莺莺心动没心动,慕梓寒不知道。 但她……挺心动的。 尤其最后一个。 突然,楚哲成想到了什么,笑眯眯说:“这里不也坐着个没成亲的吗?” 他把手搭在沈河身上:“柳妹妹,你看看,他怎么样?” 说着他转头去看沈河的脸色,因为前面他一直推荐别的男人,沈河的脸很黑。他本来就是武将,不是白面小生。瞧着神色还有点唬人。 楚哲成看看娇滴滴的柳莺莺,再看看五大三粗的沈河。 就在沈河觉得,这个人终于说了句人话,面色有所缓和时。 “不不不,你们不合适。” 楚哲成突然改变了主意:“武将整日喊打喊杀的,粗鲁的很,可不会怜香惜玉。” “柳妹妹,我绝对不会坑你,你要找,千万别找他那样的。” “边境时不时有敌军来犯,之前有慕衍把控局面,后面还好又有周璟,眼瞅着两个人都倒下了。只怕边境哪日动荡。” 武将那时候,就得去战场。 他很体贴的给了建议:“像沈河这样的,就怕哪一天刀剑无眼,人没了,你可不得当寡妇。” “小王爷!” 沈河忍无可忍。 他和慕梓寒告辞,站起来,也顾不得尊卑了,就知道楚哲成再说,他就彻底没机会了。这会儿站起来把人拉着就往外面走。 “老子打打杀杀这么多年,真没见过你这样欠扁的。” 眼瞅着人被拖走,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沈副将是要揍小王爷吗?” 柳莺莺:“不知。” 慕如琴:“也不怪沈副将生气,小王爷方才说的话可不是咒人么。” 柳莺莺觉得这件事和她无关,毕竟一开始,她就没说一句话。 她爬山怕累了,这会儿也饿了:“表姐,我们这会儿去用斋饭吧。” 慕梓寒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子。 一家有女百家求。 花落谁家也得看最后。 她还挺感谢楚哲成的。 “走。” 寺庙的斋饭都是清淡的素食,可味道却出奇的好。 吃了斋饭休息一番,正准备下山时,天色说变就变。 乌云遍布,天黑压压的,狂风骤起,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看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停。 便是停了,只怕山路泥泞,不好下山。 而这时,周璟从太傅府上回来,就听到喜公公气急败坏的禀报。 “殿下,张……呸!淮适也去灵通寺了!” “他不回淮南侯爵府认祖归宗!老奴就纳闷了,太子妃是他能惦记的?不要脸!逮着机会就往咱们太子妃面前凑!” 周璟的脸色越来越淡,最后冷冷的笑了一声。 第138章 明明是孤的,怎么总和别人说话?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7节 傍晚时分,雨势总算转小。 淮适在半腰山开的小小茶肆里躲了许久的雨。 没带伞,身边也没随从。 雨要是不停,回京城只怕要淋成落汤鸡。骑马更怕打滑。 见到慕梓寒的好心情散去。 有点郁闷,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她的身影了。 但没事,总归来日方长。 正这么想着,隔着蒙蒙雨雾,一辆马车在这边停下。 周璟撩开车帘,缓步下了马车。 地上坑坑洼洼的,一脚踩下去,就能溅起水花。周璟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寂七在身后为其撑着伞。 淮适见他没瞧见自己,适时出声。 “雨未停,公子不必急着上山,不如过来喝杯热茶暖肚?” 周璟很烦。 听到这个声音,他突然又不烦了。 真的,真的很少碰到这种不知死活的人了。 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寂七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突然不敢再看。 很好。 昨天看了信,殿下难得没发疯,别是延迟到现在发作吧。 周璟朝右侧的茶肆走过去。 他一进去,淮适就笑着招呼。 “公子不如同小生一桌?” 周璟很给面子的走过去。 他做作的用帕子擦了擦脸上压根没有的雨水,这才施施然看向淮适。 “张公子怎么在此?” 淮适道:“我是过来给母亲祈福的。” 说着,他目光一闪:“方才我瞧见了尊夫人。” 你还敢提啊。 周璟饶有兴致的挑眉。 淮适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们相谈甚欢。” 周璟云淡风轻的面容上隐隐浮现一层愠色,漆黑的瞳仁翻滚着浓烈的情绪。 见周璟没搭腔,摩挲着茶盏,姿态从容,像是大家族养出来的仪态。让淮适微微生了戒备。 “公子瞧着像是显赫出身。你身上这件鹤氅我之前也想买,只是手里紧,价格昂贵,说是要千金。” 只是千金? 你买的起吗? 周璟身上穿的毛色质感分明是附属国国送来的贡品。 没见识的玩意。 周璟掩下轻蔑,他张了张唇:“家里只是寻常做生意的。” 难怪,能穿的那么好。 一听只是行商的,淮适总算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当官的,还怕得不到慕梓寒吗? “我已经打算好了,等我娘病好,我就早些成亲,不让她担心。” 淮适似有感慨:“人呢,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公子你说是不是?” “公子也许不信,我初来乍到,身边也没有亲近的好友,但对公子是一见如故。难免就话多了些,公子莫嫌弃。” 周璟不嫌弃。 因为这张嘴,没准哪一日就哑了。 “恕我冒昧,公子您的病……” 淮适一直在打探。 周璟淡淡道:“先前请人算了一卦,说我命中犯小人。” 小人淮适一哽,继续很为周璟考虑:“世风日下,令夫人貌美,要是你出事,只怕……” “我娘子的确貌美。” 周璟幽幽:“和我相配,好在她没嫁错人。要是遇到张公子这样的。” 说着,他摇摇头。 然后白莲花问一句:“我实话实说说你丑,张公子不会气量小到生气吧?” 是是是! 你最俊! 淮适都要扭曲了。 他颇咬牙切齿:“我愿意同公子交心,实不相瞒,我瞧见尊夫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哪里见过,莫名倍感亲近。” “我和淮南侯爵府有些关系,日后要是公子遇上了麻烦,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寂七:…… 你就差没说,公子你死了,我帮你照顾你夫人了。 真的服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殿下腰间的匕首来之前磨的蹭亮蹭亮,削铁如泥啊。 周璟看他的眼神就想在看死物。 他突然又不想直接一刀解决淮适了。 淮南侯爵府? 好厉害,他好怕呢。 他突然嗤笑一声,言辞却格外夸张:“淮南侯爵府?可是宁安街,有两代功勋,故去的老太爷在皇上面前都无须下跪的那个淮南侯爵府?” 听他这样,淮适突然生了一定的优越感。 也是,看着仪态那么高贵优雅,也不过是个一身铜臭味的商户出身。 “正是。” 周璟格外温和:“淮南侯我也是钦佩的很,其故去的兄长也并不平庸,只可惜命薄。兄长去后,他还对嫂嫂格外尊敬,就连侄子,也恨不得当做亲生儿子。养在江南,却不忘请德高望重的先生教导。” 淮适嘴里的笑意有过片刻的僵硬。 偏偏周璟好似看不见似的。 “只可惜,那侄子一点不知感恩,从不往府里写信。一点教养都没有。” 周璟微笑:“和淮世子比就差远了。也是,毕竟淮世子日后是继承淮南侯衣钵的。那侄子……可不配。”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站起来,用帕子擦了擦碰过淮适送过来茶盏的手,像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 “我要去接娘子了。” “她娇气,若是久了,没见我去接她,可得心生不快。” 淮适忍着嫉妒:“你对夫人真体贴。” “毕竟是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娘子,可不是靠歪门邪道得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淮适以为周璟看穿了他的计划。 可怎么可能呢。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也是不怕的。 殊不知,周璟出了茶肆,就彻底沉了脸。 脸色难看的要命。 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你说孤要怎么收拾他?” 寂七小心翼翼:“属下愚钝。” 风带着雨珠挂在他脸上,眸中冷的刺骨,隐隐透露着疯狂。 “子不教,父子过。” 寂七明白了,整个淮南侯爵府都得遭殃,殿下这是打算憋个大的。 慕梓寒并不知外面发生的一切。 雨没停,都是姑娘家,山路不好走,来这边的香客也全被安排在寮房歇下。 周璟到时,她正在寮房外,弯腰温声细语的哄着和家人走散的哭着的八岁男孩。 瞧见他,小姑娘无疑是惊喜的。 “殿下怎么来了?” 周璟走过去,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带有薄茧的指腹,用力的按压她柔软的唇。 他语气格外困惑。 “明明是孤的,怎么总和别人说话?”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8节 第139章 还能是什么,醋上了呗 雨还没停,他这一路过来,衣袍也湿了,就连指尖都染上一层寒意。 可是这里哪有换洗的衣物? 慕梓寒担心他再得风寒,眉头都皱的紧紧的。 “殿下真是胡闹,寂七他们竟然也不拦着。” 这个时候还往山上赶? 小男孩交给寂七去安顿找家属了。 寮房的门被她掩上,窗户也关了,不让外头的风刮进来。 屋内点着火,她将周璟脱下来的袍子放到木架子上烤着。 周璟其实很累了。 一路过来,又走了这么难走的山路。胸口还未长好伤势在隐隐作疼。 他中午都要吃让身体差的药,过来前也吃了。这会儿正是精神不济的时候。 男人病恹恹的倒在简易收拾出来的小榻上。身上盖着小姑娘的披风,鼻尖都是她身上熟悉的淡香。 听着她的抱怨,周璟没有回应。 他只是幽幽出声。 “可有收到淮南侯爵半月后的茶话会的请帖?” “嗯。” 慕梓寒正奇怪他怎么问这个。 “去吗?” “不去。” 慕梓寒轻声:“没什么意思,咱们和淮南侯爵府那边也不亲近。” 尤其,又听说了淮家私下的肮脏事后,她愈发排斥。 周璟目光锁定她,去捕捉她的神情,懒懒道:“淮家养在江南的子嗣那日定会现身。你不去瞧瞧?” 他已经很期待,淮适那日的神色了。 今日尾巴多得意,他日就得多狼狈。 什么狗东西,也敢在他面前放肆。周璟不介意教他怎么做人。 听了这话,慕梓寒茫然:“一直听说挤着去看状元游街的,可淮家人有什么可瞧的?” 周璟视线微微一拧,似笑非笑:“你想看状元游街。” 想法挺多。 也许是她错听了,总觉得周璟说话凉飕飕的。 她诚实的摇摇头。 “状元多数都是年纪大的,年轻小姑娘都是追着俊朗的探花去的。” “但我没去过,以前忙着和那些人周旋。往后……” 她想说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可话到嘴里却咽了回去。 往后她也不会去看啊。 小姑娘怪实诚:“我看殿下就成了,为什么要退而求次去看别人。” 探花郎还能比周璟好看吗? 这么一句话,让周璟听的格外舒坦。 不知不觉被顺毛他忍不住嘴角上翘了个弧度。 就听她又说。 “二皇子定然要过去,我可不要过去再给淮南侯爵府撑场面。” 小姑娘用枝干拨动着火堆,也不怕爱弟心切的周璟听着难受,她没有藏着掖着,从相识到现在都一直在表示,她不喜欢周煜。 周璟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他慢吞吞的说着:“既然你要去,孤也不拦着。” “殿下听错了,我不……” “行,孤也愿意陪你一同过去。” 真是鸡同鸭讲。 “我……” 再次被人虚弱的打断。 “怎么了吗?” 慕梓寒还能说什么。 不过,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没过多久,周璟就睡了过去。她在边上陪了会儿。 今日怕是不能下山了。得再去要一间房。 如果要不到,她就过去和两个妹妹挤挤。 毕竟是寺庙,最忌讳男女同榻,即便什么都没做。她收拾了一下,出门,就见寂七从外面大步回来。 他正要请安,说已将小男孩送回去了,就听慕梓寒皱着眉问。 “殿下可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从一过来,慕梓寒就觉得他不对劲。 寂七有过片刻的沉默。 还能是什么,醋上了呗。 可他不太会说话,如果现在喜公公在,只怕要天花乱坠的将殿下说成小可怜,让太子妃心疼了。还不忘将淮适说成一个变态。 可轮到他这里,他只能在慕梓寒的期待下,点了点头。 寂七干巴巴道:“遇见张适了。” 他绞尽脑汁:“他……挺过分的。” 慕梓寒听的云里雾里,但寂七总不会骗她。 小姑娘护短,很快对张适生了意见。 她甚至去猜,张适怎么惹到周璟了? 周璟脾气那么温和,不爱与人计较,张适到底干了什么事才会让其生气? 她和周璟不爱张扬,在外面也低调,张适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寂七亲眼看着小姑娘脸上释放出来的怒意。 她气的帕子都要扯成两段了! 慕梓寒猜到了答案。 一定是张适笑话周璟短命。 不是,他凭什么啊!周璟是他能说的? 周璟那么不容易,他撑着羸弱的身躯,无非是想小心翼翼的想多活一日,再活一日。 慕梓寒最讨厌的就是听人说哥哥,或者夫君活不长久了。这和那些挖人祖坟的有什么区别。 这个张适,可千万别再让她碰见! 重新要了一间空着的寮房后,慕梓寒调整好情绪就去了隔壁找柳莺莺。 一走进去就是浓浓的姜味,柳莺莺在屋里煮着姜茶。 “这山里的夜不知多冷,表姐快来喝一杯去去寒。” 慕梓寒不喜欢这个味,但也不辜负她的心意,喝了几口。又捡了点心去嘴里的姜味。 她没有拐弯抹角。 “今日见的沈大哥,你怎么看?” 柳莺莺微微一愣。 慕梓寒笑着坐到她身侧:“傻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啊?我可是瞧的真真的,人家的眼神就没从你身边挪开过。” 眼瞅着柳莺莺的脸变红,慕梓寒也不打趣她了。 “他家里就一个母亲,哥哥说了,沈家婶子是个极利索好相处的。不过小王爷的话说的也在理。” “我有私心,不愿让你婚后提心吊胆,可人,总不能过于居安思危,谁说武将是注定会牺牲的?” 武将……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一切还得看你的心思。” 柳莺莺把头搭在她肩膀上:“表姐可否容我想想。” 这事有点突然。 “不急。” 慕梓寒:“我回去再打听打听小王爷说的那几个人。” 肯定往最好里面挑。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有敲门的动静。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39节 很有规律,很有礼貌。 慕梓寒过去开门。 明明外袍已经烤干了,周璟却裹着她红艳的披风,修长的手指带着黑漆漆的蔻丹,病恹恹挑眉看她,像个山里的妖精。 第140章 你可真是好样的 “听说,你不和孤睡一块儿?” 他依靠着门,语气平淡。 柳莺莺在,他提这个慕梓寒怪不好意思的。她叮嘱表妹早些休息,就和周璟回了隔壁。 天彻底黑了。 斋饭寂七也送了过来。 慕梓寒喜欢吃那道豆腐,听说是寺内的僧人种的黄豆,利用山泉磨成浆水,添入石膏点出来的。 口感极好。 “今日我来,有僧人特地提到了殿下。。” 慕梓寒问:“殿下之前常来此吗?” 周璟:“常过来给皇祖母抄写经书。” 这话好在蒙时没听到,毕竟每次过来,把手写断的是他。 吃了晚膳,慕梓寒不好久留。 “这里是寺庙到底不妥,我让人多拿了床被子过来,殿下夜里冷,就都盖上。” 周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走,用学富五车的脑袋思忖出答案。 “明白了。” “昨夜孤太用力,你不舒服都哭了。脸皮薄所以避着孤。” 小姑娘娇气,那一身皮子,一碰就落下红印。 他很体贴:“可要孤给你涂药?” 这些话很正经,可听到慕梓寒耳里,却滚烫的可怕。她的脸烧了起来,再也没有方才的镇定。 “不用!殿下多虑了。你继续休息吧,我去别的屋了。” 她不想和周璟待在一处,很不自在,又怕他再提昨夜的事。 她正要去开门,却被人按住。 腰肢被锁住,温热的触感直落皮肤,吓得她缩了下身子。 下一秒,周璟托着她柔软的臀部把人抱起来。随手脱去她的绣花鞋,把人送上了榻。 果然,还是抱着舒服。 周璟满意了,捏着她腰间的软肉,慕梓寒最怕痒了,身子缩着往后仰。 她捂住唇,被捏想抑制不住想笑。 可想到隔壁就是柳莺莺,闹出动静实在没脸,只能忍着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屁股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小姑娘羞愤又震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瞪大眼去看周璟。 男人重重的吮了一下她的唇,声音哑的厉害,似警告:“别扭。” 慕梓寒都不敢动了。好在周璟没有再做出格的事。 她睁着眼睛,度日如年。 周璟懒洋洋的看着她明明很累很困了,还努力的睁着眼睛。 她直打哈欠:“明早回去,殿下早些歇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你身子不好,夜里要人守着。我让寂七过来。” 周璟刚要蹙眉,慕梓寒就哀怨的咬着唇。 “这种庄严的地儿,只怕一举一动都在那一尊尊佛像的眼皮子底下。实在冒犯。” “我心里难安。” 怕他不虞,可偏偏还要坚持。她脾气好,但性格执拗,认定的事,只怕更改不得。 周璟可不敬畏这些,他有两个选择,松口答应她,再就是点了她的睡穴。 正犹豫间。 她低着头,嗓音软到了骨头里。 “哥哥,求你了。” 这一句,真是要命。 男人的视线瞬间变得晦暗不明。他深深看了慕梓寒许久,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有了第三种选择。 这是要将这间寮房让给她?慕梓寒见他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困意袭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床边多了个人。 周璟把她抱起来,正经的笑。 “哥哥带你下山。” 慕梓寒以为这是个梦。因为她被安顿在了外面的马车上。这里是不允许马车驶入山顶的。她把头往周璟怀里一埋,继续睡。 很少人知道妙隐寺是有暗道。 “殿下。” 有僧人追了过来。 “妙隐师叔圆寂前,吩咐小僧一定要将此物交到殿下手里。这串佛珠日日受香火供奉,由师叔亲自开光。能压制戾气。” “师叔还留了几句话。” 周璟啧一声。 “那老和尚倒是心心念念想着孤。” “前尘恩怨,殿下若要追究为人之常情,但切莫伤及杀戮无辜,望殿下三思再三思。” 周璟讥讽:“他倒是操心。” “他还说了什么?” 僧人忙道:“师叔还说喜欢殿下酿的酒,偏偏殿下小气,每次过来只带一坛。” 一听这话,周璟有过片刻的僵硬。 耳边仿若又响起妙隐的声音。 【璟,为玉泽,娘娘这名字取的好,是盼你顺遂通达,熠熠生辉。】 【你都知道了?也是,药王谷的事,容德侯府的事,也的确不该瞒着你,天意如此,你小小年纪,得背负这些。】 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出征前。 妙隐披着袈裟,还是那悲悯众生的姿态。 【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同贫道再下几盘棋?这一去不知何时归,贫道若是再想找殿下下棋,怕是……没机会了。】 只怕,当时他就知道,他的命数大限将至。 周璟接过佛珠,转头放下帘布。 “知声名远扬的妙隐大师,倒是贪杯。” 帝后每逢三年,会携带文武百官过来为王朝祈福,这道暗室,是为了那几日方便外界向寺内运送新鲜果蔬的。 平时不会开。因为,寺内种植的蔬菜够供香客的斋饭。 但妙隐却经常通过这条暗道去买酒,也会去澄园找周璟下棋。 周璟不再去想,他闭了闭眼。 “所有的酒这次来都扔他屋了,以后也没了。这老和尚在地府能喝个尽兴。” 人不在,他……也不会再酿了。 僧人双手合十:“师叔还说了,殿下最有良心。”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寂七,走!” 一路只听到车轮滚动声音。 小姑娘只怕是爬山累着了,途中颠簸竟然没醒。 周璟将她裹得严实,也不怕会这一路会冻着。 至于这串佛珠。 每一颗都刻着梵文。 周璟嫌丑,也嫌累赘,但还是挑剔的套到自己手腕。 ———— 雨早就停了。 周身都暖暖的。 慕梓寒半梦半醒间,爬起来起夜。回来时,正要继续睡,却后知后觉环境的陌生。 她有些慌乱,去摇身边的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0节 “殿下,这是哪儿?” 周璟把她揽到怀里。 “别吵。” “山下的客栈,环境差了些,可比寺内寮房好多了。” 慕梓寒不真实又荒谬的屏住呼吸。她一定没睡醒。抬手准备掐自己一把,可又怕疼。她转头用力的去掐周璟。 “疼吗?” 男人掀开眼皮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 “你可真是好样的。” 第141章 你别是怀上了吧 第二天清晨,慕梓寒以为要等柳莺莺她们一行人会合,却不料吃了早饭,周璟就拉着她上了马车。 她想着昨日出门,带了随从和车夫,定能把人平安送回去。也就没有太多顾虑。 昨日睡眠充足,小姑娘没有擦粉,也格外明艳动人。 而她对面的人,却困的眼皮都抬不起来。 昨夜,她一直听到水声。 周璟也不知怎么了,夜里沐浴了三次,每次过来都带着凉飕飕的水气。 小姑娘头上的金簪步摇是周璟买的。 衣裳是宫里送来,是周璟选的。 身上的配饰,除了耳坠,还有皇后给的镯子,都和周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瞧着像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 就……更顺眼了。 只是—— 想到了什么,周璟垂下眼帘,情绪不明。 慕梓寒撩开车帘往外看,越看越不对劲。 这不是回京城的路。 她也不问,更无慌乱,伸手去剥核桃打发时间。 “不问问孤带你去哪儿?” 一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声传来。 慕梓寒头也没抬,温声道:“殿下总不能将我卖了。” 倒是信赖他。 周璟哼笑一声,闭眼准备小憩。 可耳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姑娘慢慢的朝他靠近。 “殿下。” “中街胡家最小的儿子,真的很有钱吗?” 什么。 他掀开眼皮:“谁?” “小王爷说他可有钱了,整条中街大半的产业都是他名下的。” 楚哲成这种浑身上下挂满金珠,无时无刻不在展示他有钱和魅力的人,都说这胡家儿子有钱,可见其财力的确不容小觑的。 周璟:“你说的胡家人孤不知,但楚哲成他有钱?” 他语气平淡:“他怕是将全身家当都挂在身上了,楚王嫌他败家,时常断他例银,楚王妃也看不惯他整日无所事事的德行,私下也不接济。他一缺银子就到孤这里借。” 他想了想:“周煜也时常到孤这里拿钱,他虽是皇子可平日打赏都是一笔大花销。他又爱收集古玩。” “这一年复一年的,书房就攒了一叠欠条。” 慕梓寒沉默了。 可想着周璟的钱,就是她的钱,便格外上心。 “小王爷不还吗?” “懒得找他计较。” 周璟没想过把这笔钱要回来。 羊毛出在羊身上,毕竟他愿意给银票的时候,就是楚哲成被他坑的时候。 “那二皇子呢?” 周璟微笑:“孤作为兄长,给他是应该的。” 这是什么话! 扔到水里打水漂也不给他。 慕梓寒语重心长:“这可不行,你如今成家了,……养我也格外费钱的。” “什么时候,咱们把账理一理。小王爷就算了,楚王对殿下颇好,二皇子那边得要回来,殿下不好意思出面,我来出面。咱们以后还得养孩子。” 周璟似笑非笑。想到那夜她的一句:若要怀孕,就得这样吗? 她不会以为,两人已经圆了房吧。 也是,当初嫁过来,日子本就赶,只怕没人教她房中事,小姑娘都是懵懵懂懂的 他不由玩味道:“也是,待你有了小娃娃,咱们东宫的花销就更大了。” 见他听进去了,慕梓寒认真的点了点头。 周璟险些笑出来。 “慕梓寒。” 她抬头看他。 “你今早吃了好几颗酸梅,别已经怀上了吧。” 慕梓寒微怔。 她本来就喜欢吃酸的。 可…万一呢。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有些激动还有不敢置信:“是……是吗?” 周璟见她真信了,忍着笑:“回头让蒙时给你的瞧瞧。” “不行,刚开始是摸不出脉的,得再过些时日。” 哦,原来这个是知道的。 “那你得先好好安胎。毕竟是孤的头一个孩子。” 她慎重的点了点头,也知道这不仅是信生命那么简单,更是皇室嫡系的延续:“好。” 若真有了,她希望是个女孩。 毕竟要是男孩,势必会卷入皇位争斗,周璟在还好,有人护着,周璟若是没了,她便是再厉害,也护不住的。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寂七的声音传来。 “殿下,到了。” 周璟嘴角的笑意淡了,他深深阖眼,在睁开时将慕梓寒剥的核桃用帕子包上。周身的气场陡然一变。变得格外阴郁。 他指甲上的蔻丹,早上醒来,就让慕梓寒给他洗掉了。 洗的时候挺不舍的。 慕梓寒这是头一次在他身上察觉出气息的变换,有些陌生,是他,好像又不像是他。 她跟在他身后下了马车。 四周静悄悄的,是一片竹林。 风一吹来,竹叶被卷的莎莎作响。 右侧,是一间木屋,门被掩上,左右贴着白色的挽联。 寂七候在一旁,周璟缓步上前,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不得回应,他这次很有耐心的敲了许久。 慕梓寒只觉得古怪。 总算,里面有了动静。 回应的是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是个右脸面色被火烧的格外狰狞的老者,头发花白,腿有些瘸,走路一拐一拐很是艰难。 周璟语气平淡:“庄伯,是我。” 庄伯穿着寻常灰色褂子。枯槁的神色在瞧见周璟时,有一瞬间的怔愣,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啊啊的说着话,用手比划着。 周璟:“无碍,打仗那三年身上只是落了些小伤。有蒙时在,您放心。” 这应该是安慰人的话。 毕竟周璟病的很严重了。 庄伯似不信上上下下的打量,平时的疯批却格外温顺,仍由他拉着。很快他又看向慕梓寒。嘴角一咧,指向慕梓寒。 周璟点头:“是,刚娶的媳妇。” 庄伯连连点头,手又开始朝他比划。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1节 慕梓寒不懂手语,只好求救看向身边的人。 周璟帮她翻译。 “在夸你。” 慕梓寒朝老者笑:“谢谢庄伯。” 木屋就住着庄伯一个人。四处都是竹子。 慕梓寒看着被养在鸡笼里的山鸡,陷入深思。她在想这庄伯的身份到底是谁,之前没听别人提起过。 “还不跟上?” 已经入屋的周璟走回来,他顺着慕梓寒的视线看过去。 了然。 “还没确定怀没怀,就想吃肉补身子是吧?” 第142章 干净的像是这个年纪少年郎该有的样子 庄伯去抓鸡了,非要给两人炖汤。 周璟去了其中的一间屋子,里面很干净,只怕有人经常打扫。 他很少在这里住下。但这间房子是给周璟准备的。 男人从柜子里取出缠枝玉盘,将核桃放进去。 马车食盒装着各种新鲜水果和精美的点心,是京城那边准备的,他全部取了出来, 一一摆盘。 慕梓寒以为是给庄伯的。 “我瞧门外贴着是挽联,只怕有丧,杀生吃荤怕是不好吧?” “不会。” 周璟语气平淡到没有情绪:“人都死了将近二十多载了,庄伯念旧。每年如此,他的手艺不错,尤其熬的鸡汤,母后也格外喜欢,你待会儿多尝尝。” 听他的意思是,皇后也认识庄伯? “殿下经常过来吗?” 周璟压抑着情绪。 “每年都会来一次。” 也许是一月的某一天,也许是两月,也许是…… 哪一日都可以,唯独忌日不能。 “庄伯脸上的伤……” 周璟瞥慕梓寒一眼,许是心里烦闷,他很是提不起精神:“问题倒多。” 慕梓寒一哽。怕提及周璟的伤心事,也就没问了。 她到底没等到鸡汤,等周璟将用玉盘装好点心后,又仔细点放入食盒中,提起来往外走。 慕梓寒目送他沉沉的背影消失。 她发了会儿呆,走出去看寂七杀鸡。 瞧见杀人她怕,但杀鸡,她不怕。 寂七看慕梓寒没跟上去,眼里有过困惑。殿下既然带太子妃来了,怎么又把她留在这里? 可到底这事不是他能过问的。 小姑娘找来椅子坐下。今日光线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过了没多久,有人折而往返。 她奇怪周璟怎么回来了,便细声细气的问:“殿下可是落了什么?” 周璟病恹恹的看着她。 “你。” 慕梓寒:“……” 所以,你忘了带我,半路走回来找吗? “过来。” 她一听这话,就要跑过去,可跑了几步,又想起她没准是双身子的人了,又放慢脚步,很仔细的走着。 周璟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什么心思。 可在这个地方,他丝毫笑不出来。 外面是竹林,去的地儿又有些远,周璟把人牵住。 “我自己能走的。” “可别。” “你走得慢,要是跟丢了。孤上哪儿哭去?” 两人走了很久,慕梓寒走的腿酸。周璟照顾她,步伐也走的比往常慢。 同一段距离,这次走的时间是之前的双倍。 慕梓寒也从未想过,竹林尽头,竟都是一座座无名墓碑。 这里被打理的很好,没有杂草。入目所及处,每座墓碑都点着烛火,只怕庄伯每日都会来一次。 她心下一颤,有了些许猜测。 果然,周璟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他的嗓音格外轻,仿佛风一吹就散。 “庄伯是荣德侯府的管家。” “当年外祖被指认通敌叛国,未经审问入狱前,一把火就将荣德侯府的人全烧了个干净。” “庄伯那日不在府中,出事后他拼了命的往里挤着救人,烟熏坏了喉咙,无法再言语。脸是那时烫伤的,腿也是那时瘸的。” 母后买通关系,又有几位和外祖关系甚笃,不愿相信好友会通敌叛国的施以援手,才让庄伯得以隐姓埋名至此。 可荣德侯府几百号人,全都死了。什么也没剩下。也因为那一把火,成了外祖畏罪自尽的罪证。 墓碑上不能刻字。 墓里头也是空的。除了最中间的那座。 周璟眸色一颤,带着她走过去。 慕梓寒屏住呼吸,她莫名的沉重。 荣德侯府的事过去多年,成了一桩禁忌,谁也不敢提。 认定荣德侯府藏有祸心是端漠皇。 保下母子不被牵连,皇后还是皇后,才出生的周璟被封为太子的还是端漠皇。 周璟看着眼前的这座墓,眸色暗沉。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将食盒里的缠枝玉盘一一取出。最后一盘核桃放在最中间。 “外祖膝下有一子二女,母后是长女,她有个小三岁的妹妹。一母同胞,两人生的颇像。” 只是姐姐早就被先皇指婚给那时候还是太子的端漠皇,受礼仪和宫规约束要端庄些,妹妹无拘无束,受万千宠爱要俏皮些。 慕梓寒抿了抿唇。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这是……姨母吗?” 周璟没说是不是。 他跪下来烧着纸钱。 “那时孤尚是襁褓,待长大些,母后就一直在孤和皇姐耳畔念叨她这个妹妹。” 皇后应当是十分怀念的。 怀念荣德侯府上下都所有人。 可她谁也不敢说,她只能私下偷偷告诉这一双儿女。 【你们外祖父辅佐过二代帝王,最是忠心耿耿。他是先皇最信任的重臣,多次一同经历生死,先皇去后朝心不稳,是你们祖父和众大臣推你们父皇登基,他勤勤恳恳了一辈子,如何会叛国?】 【你们的舅舅,学识过人,为朝中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优秀学子的初清学府,就是他一手创办的,文人墨客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若是不出事,顾太傅是要将女儿嫁给他的。】 【我的妹妹,是第一个瞧出我不愿嫁给皇室的人。她啊比本宫幸运,活着嫁给喜欢的人,死也是一种解脱,人啊,总是活着的人在纠结,痛苦和耿耿于怀。】 可不是么。 皇后得到了尊荣,却一生困于皇宫,想过来祭拜,都是奢望。 而他,一年里,独独只有忌日不能过来。 京城眼线太多。 那一日,但凡他有点风吹草动,在想要让他万劫不复的人眼里,就是别有用心。 “孤想着,你我既已成婚,夫妇一体,总该带你过来看看她。” “她……应当也想见你的。” 他的指甲干干净净,原来是为了见亲人才特地洗干净的。 这时候的周璟,没有算计,没有猜忌,恨意被他藏在了心底,没有透露半分。 光线落下来,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干净的就好像…… 他只是这个年纪少年郎该有的样子。 没有沾染过鲜血,坦荡而阳光。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2节 “娘子。” 他朝她伸手。 嗓音低哑。 “过来给长辈请安。” 第143章 小姑娘……骗人也挺厉害的。 两人在这里待了很久。 火光吞噬纸钱,灼热夺目。 慕梓寒无法想象,荣德侯府一夜之间被烧成废墟的惨状。周璟的外家至亲,全部葬送在那一场火海里尸骨无存。 他如今跪在这里,是怀着怎样的情绪? 她有些心疼他。 皇朝的太子,一出生就被打上外家通敌叛国的标签。出生被立为太子时,太后朝臣百般阻挠,同样只怕那个时候,他就被世人所不容。 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 德才兼修,文韬武略。让皇后有底气,用能力让文武百官全部闭了嘴,去尊他敬他。 以至于,周璟病后,朝堂不得不考虑下一任太子时,有一半的人看周煜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毕竟,有明珠在前,谁还看得见未经雕琢的璞玉? 慕梓寒抿了抿唇。 她不敢想,荣德侯府若是被冤枉的,那得是多大的冤屈。 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她有很多想问的。 比如,为何周璟独独带她跪拜姨母?这里的墓碑既然都是空的,为什么只有姨母这里有往前烧纸的痕迹。 难道这并不是空墓?姨母当初并未丧命火海,是因遭遇别的才丧生的? 这些,她知道的太少了。 只怕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寥寥无几。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看孤做甚?” 周璟前一秒还在烧纸,后一秒转头去看她。 被抓包的慕梓寒连忙把头转回去。念及男人爱听好话,很快她又转回来。 “当然是殿下好看。” 她用这种方式逗他开怀。 果然,一夸他的美貌,男人拢紧的眉心都松了不少。 周璟轻哂了一声。 “也是。” “你克制不了,孤也没法拦着你。” 他甚至还不忘有来有往。周璟病恹恹的道:“你也不错。” 他从没想过娶妻,从小到大,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慕梓寒。 小姑娘哪里知道,周璟带她过来,不仅仅是让她见见长辈,更是对她身份的认可。 不是太子妃,而是周璟的妻。 两人在这里待了许久。 回了木屋时。 鸡汤已经炖好了。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还配有几道乡野特有的新鲜野菜,庄伯的手艺很好,慕梓寒吃的有些撑,她发现周璟也比以往多用了一碗饭。 中途,寂七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身上挂满了活着的野味,塞到笼子里。 “都是孤之前留的陷阱里面取的。庄伯的腿不便,寂七去跑了一趟。” 周璟说:“这里荒凉不见人烟,离京城远,四周都是山林,每三个月,会有人过来送米送面,还有蜡烛这些所需之物,庄伯也会将下回需要带的写在纸上,交给送货的人。” 总好过,自己去外头买。 这里,周璟不愿让任何人打扰。 也不允许有不相干的人出现。 小姑娘哪里知道,这座竹林,安插了不少影卫暗中保护。 傍晚时分几人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周璟应该极困了,睡了过去。 慕梓寒也没吵他,嘴里含着糖。消化着今日的所闻所见。 马车在宵禁前驶入京城,却被腰间配着刀的侍卫凶神恶煞的拦了下来。 “例行检查,车厢的人都出来。” 寂七拉紧缰绳,冷着脸:“东宫的马车,我看谁敢拦?” 他一句话,唬住了所有的人。很快,有人过来。 是刑部的人还有周煜和周承。 周煜看到寂七,就训斥了侍卫一番,随后走到车厢外:“皇兄怎么出城了?” 慕梓寒撩开车帘往外探。 天色彻底黑了,可侍卫手里个个举着火把,倒是照亮的很。她看向周煜态度冷淡。 “殿下的行踪,二皇弟日后还是不过问的好。哪有兄嫂和小辈报备行踪的。” 周煜的脸色有一瞬间特别难看。 谁借慕梓寒的胆子,和他说这种话! 周承上前一步,恭敬的拱了拱手,解释:“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本就人心惶惶,昨夜皇宫又遭了失窃。父皇下令命我和二皇兄一道和刑部衙门严查。对来往通行的车辆和路人都要一一登记盘点,下面的人不识寂七,这才冒犯了皇嫂和皇兄。” 说到这里,他见周璟还没出面,便笑了笑。 刑部的人埋着头不说话。 他们有眼睛,这三皇子真的比二皇子会办事。 周承吩咐那些侍卫:“放行。” 侍卫却无动于衷,全部看向了周煜。 周煜一抬手,他们这才听令。 慕梓寒将这些看在眼里。她却没放下车帘。 “更深露重,虽说转暖,可夜里总是冷的,别像你皇兄,去了趟灵通寺,山上冷,淋了雨受了寒,三皇弟可得仔细身子。” 周煜挺不是滋味。 合着他问,慕梓寒不说,周承不问,慕梓寒话家常就说了。 这不是瞧不起他么! 他忍着脾气,正要开口。却被人快了一步。 “皇兄病了,现在可好?” 周煜冷冷看向周承。后者紧张的不行,还想再说什么,却瞥见周煜的眼神,不敢得罪的闭了嘴。 “折腾一番,好在退了烧。” 周璟其实在马车停下来时就醒了。 听着外头的动静,他不露脸,也懒得发声。就听慕梓寒用夸他好看的口吻,在胡说八道。 小姑娘……骗人也挺厉害的。 等马车再次驶动,慕梓寒这才看向还赖在他腿上的人。她很隐晦的开口。 “殿下睡了很久了。” “我腿也麻了。” 刚回澄园,喜公公就迎了上来。 “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他像个操心的老妈子:“殿下下回出门,可得带上老奴,寂七除了能打,可不会伺候人。” 一行人朝里走,慕梓寒走的很慢,以为周璟会先去趟书房,却不想,他也回房。 她疑惑的看过去。 “不是说腿酸吗?” 周璟嗤笑。 “回寝房很远,你就打算这么走回去?” 慕梓寒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周璟面无表情的跟着她继续往前走。幽幽吐出一句话。 “孤还没虚弱到不能抱你回去,倒要看看,你何时愿意求助。”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3节 第144章 男人么,总是好面子的 慕梓寒最后选择让暗香琥珀搀着走。她实在不想让周璟难堪。 毕竟,虚不虚的,她都心知肚明。 周璟的脸色很难看。 他上前把人抱起来,在小姑娘抑制不住的惊呼中,大步朝前走。 慕梓寒呼吸一滞,实在担心周璟把她给摔了。 她想,穿的厚,就算摔了,也是不疼的。小姑娘都忘了害羞,她伸手紧紧攀上周璟的肩。 周璟不知她心里的百转千回:“该示弱的时候,得学会示弱。孤又不是别人还会笑话你不成,小姑娘这么要强做甚?走路都要比庄伯还瘸了。孤害你如此,还能翻脸不认账吗?” “下回遇上这种事,你就该冲孤道我走不动了,夫君看着办吧。” 慕梓寒听着一愣。 “可我也是想着殿下的身子……” “孤算不上好人,但好歹有担当,就算死了,也会留遗言让人送轮椅过来把你推回去。” 这话,实在让人听着感动不起来。 他怎么不是好人了? 慕梓寒心沉沉的,却突然眸光一亮。 “殿下从昨儿到现在,都没吐血。可见吃的药加上太医院的药浴,是有用的。” 可她的高兴没维持太久。有些事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话音刚落,周璟嘴里就流出血来。 慕梓寒眸光一颤,连忙用帕子去擦。 他走得快,身后的人念着夫妻两人要说话,远远跟着,不敢靠近。 除了慕梓寒,谁也没看见周璟此刻的装模作样。 抱着小姑娘明明轻而易举,此刻他却虚弱无比,作抱不动的姿态,摇摇晃晃往前走。 “殿下放我下来吧。” 慕梓寒深怕他受不住。 周璟幽幽:“男人么,总是好面子的。” 路上,慕梓寒小腹有些疼。她没再说话。等一到寝房,脚沾地后,她就扔下周璟抱起柜子里的匣子朝浴房跑去。 急急忙忙的。 到底没等让蒙时把脉。 她来月事了。 用的是上回从锦园拿回来的月事带,她每次来,总会流很多血,用热水擦拭一番,紧紧绑上系带,收拾好自己这才走出去。 她出去时,周璟躺在贵妃椅上,手指翻动将纸折成船的模样。 隔着二尺远,对着窗投了出去。 慕梓寒没有跑过去看,哪里知道,那纸船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度,最后稳稳当当落在院内摆着养着观赏鱼的水缸里头。 “殿下。” 她不舒服,脸色也带着惨白,走过去垂头丧气的。 “我没身孕。” 周璟意外的看过去,就听她格外遗憾的喃喃。 “怀孕的人不会来月事的。” 哦,知道的还挺多。 饶是周璟这种黑心肝的,看她这样,竟有些良心不安。 他也不再逗她了,把小姑娘拉在身侧。撩开她的袖摆往上撸。露出冰肌玉骨下的一点红。 “守宫砂还在,你还是只是姑娘家。” 这涉及到慕梓寒的盲区了。 毕竟,没人教过,她一出生就被点上守宫砂。她也不会去和慕衍讨论这个。 可……周璟既然知道,为何不说? 被戏耍一番,换成别人,早就气的和周璟吵了,亏她白白高兴一场。 可慕梓寒却有些呆。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胳膊,又看周璟。 周璟都做好打算,慕梓寒若是发脾气就让她一回,却不想她愁眉苦脸的挨近。很轻很轻的问。 “我都嫁过来这么多日了,为何还是姑娘家?” 是她的问题,还是周璟的问题? 夜里都睡一张榻,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是哪里不对? 周璟的脸色黑了下来。 慕梓寒也不知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她体贴的又问了一句。 “殿下又想起伤心事了吗?” 是啊。 所以你别说了。 周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身上的毒解了,他还会放过慕梓寒? ———— 又过了几日,京城依旧查的很严,可一都又那么风平浪静。 慕梓寒再一次换上宫装,跟着周璟前往皇宫。 也不知怎么了。 这次特别热闹。 刚下马车,宫门就撞上了邵阳。 她走过去,将周璟打量一番,见娇弱的皇弟被照顾的不错,邵阳对慕梓寒也有了好脸。 她的好脸表现在。 “喜欢泡温泉吗?” 慕梓寒实话实说:“喜欢。” 邵阳语气随意:“本宫有座温泉山庄送你了。” 慕梓寒吓到了。 一行人朝里走。 邵阳低声问周璟。 “你去那边了?” “嗯。” 邵阳停顿了一下。 “今日怎么想起让我随你一道进宫?” 周璟苦笑:“想去看望皇祖母,可又怕她不愿见我,只好拉着皇姐一起。” 一听这话,邵阳就沉了沉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眼,最后成了一句。 “她一直对你没个好脸,你又何必敬着她?” 就在这时,有人追了上来。 “邵阳,我送你的一盒金条,你怎么看也不看?是嫌不够阔气吗?” 邵阳懒得理他。 楚哲成还挺不服气:“金子有什么不好的,总比那些木头好吧。” 他还转头去问慕梓寒:“你说是不是?” 慕梓寒自然帮自家人说话:“怪俗气的。” “皇姐的温泉山庄说给就给,还差你的三瓜两枣?” 很好,他算是玩明白了,这三个人就没一个是待见他的。 “你们这是进宫看皇后娘娘?” “去拜见太后。” 楚哲成想说周璟有病。好好在澄园待着,非要来宫里被太后骂! 他看不惯周璟的嘴脸,眼珠子一转:“我也去,我也去。” 他要看太后教训周璟。 说到这里,他就呸了一声。 “听说这几日她老人家谁也不愿见,却独独召见淮南侯夫人多回。” 他就不服气了。 太后怎么老想着把邵阳许给淮世子,就不能许给他吗! 邵阳神色淡了淡。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4节 周璟掩下情绪,温和中带着察觉不出的冷意:“只要孤没死。皇姐的婚事轮不到她做主。” 楚哲成听的一阵血热。 毕竟周璟只要说了,他就能做到。楚哲成第一次希望这种祸害多活几年! 快走到慈宁宫时,周璟突然道:“也不知上次的疹子好没好。” 这事楚哲成知道:“我特地打听了,说现在红疹是好了,但留下一脸的麻子。成天不出门,在殿里都带着面纱,镜子全给摔了。只怕不敢见人。我还挺想瞧瞧的。” “休要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 周璟斥:“不爱读书整日游手好闲也就算了,如今竟有了胡言乱语的毛病,你不小了,莫让楚王为你日日忧心。” 楚哲成气到了。 “不是,你怎么就不信了?合着你皇祖母是天仙不成,我说实话,你也不让?” “往日她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 他为了证明自己。 “行!你要是不信,等下我就掀了她的面纱。” “周璟!你等着看吧!” 周璟等这句话很久了。 第145章 在太后头上动土,可见英勇。 慈宁宫伺候的宫女,奉茶后全都推至两侧。喝了药的太后半着阖眼,让嬷嬷给她捶肩。 “你倒是念着我,哀家听说,这几日朝堂上公务繁忙,皇帝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端漠皇恭敬道:“劳母后挂心了。” “你是从哀家肚子里出来的,哀家如何不惦记?” 太后话锋一转,冷冷淡淡:“也就皇后气性大,自上次纵容邵阳在哀家这里发了好大的威风后,就没在来过哀家的慈宁宫。” 倒是目中无人! 见她说这个,端漠皇就不说话了。 他比谁都清楚,太后当初曾多次提议废后,时间久了见周璟得臣心后这才放弃了。这些年,婆媳二人虽有隔阂,可该有的体面都没落下,总不能让外人见了笑话。 只是上回,彻底撕破了脸。 他除了听太后唠叨,还能让皇后过来认错吗? 毕竟,端漠皇分的清对错。 见他没反应,太后眯了眯眼。 “邵阳的婚事,你当父皇得多操心。她的年纪不算小了,不说别的,比她小的两岁的六公主都出嫁了,她做皇姐的却都没许人家。这像话吗?” 端漠皇的女儿里头,唯有邵阳最得他的心。 “朕答应过她,她的婚事自己做主,邵阳一向有主见,姻缘的事总不能强求,母后急什么,朕的女儿何愁嫁人?” 这话,太后就不乐意听了。 “你就纵她吧!谁家女儿,不是听话的早早的出嫁,相夫教子?她倒好,养出一身毛病来。” “这样的脾气,哪个夫家受得了?哀家是极中意淮世子的,那孩子对邵阳也有情。他娘是哀家的亲侄女,和哀家一向亲近,这些日子时常来宫里探望,话里话外都想撮合撮合。” “你当父亲的怕邵阳出嫁受气,哀家又何尝不是?可淮南侯爵府就不同了。有哀家在,谁敢对邵阳不好?”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说淮世子的好。恨不得从头夸到脚。 端太后要是对周璟这个亲孙子,有淮世子这个侄孙一半,那就好了。 “母后。”端漠皇站起来。 “别家的女儿相夫教子,那是别人的事!朕的公主可是掌上明珠。什么夫家受不了?他们受不了也得受着!真当公主是好娶的?有朕在,谁也不能……在她身上造次。” “别说邵阳,便是六公主出嫁时,朕也同她说过,要是日子不顺心,大可进宫让朕去罚。邵阳的事,母后就别插手了。” 听他说这个,太后愣了几秒。 “皇帝的意思是看不上淮世子了?满京城的公子哥,他可是数一数二的!” 端漠皇的确看不上。 “是,淮世子是不错,品学兼优。” 端漠皇:“可邵阳身为长公主要挑就得挑最好的。” 谁啊! 还有谁比淮世子好啊。 太后都要气笑了。就听端漠皇说。 “除非她自己乐意,谁也逼迫不得!依朕看,她的夫婿,总得和太子不相上下吧。” 太后一下子如鲠在喉。 饶是她,也不能闭着眼说周璟差。 淮世子和周璟的确没法比。 可…… 你当周璟那样的,街上一抓一大把,随处可见? 太后就是觉得端漠皇在故意敷衍她! 这时,有公公入内:“皇上,刑部尚书,正在御书房外求见。” 一听是刑部尚书,只怕之前的事调查出了些结果,这是正事,端漠皇急着过去,和太后告辞后,就离开了。 他一走,太后就一声冷笑。 “没一个是省心的!” 没过多久,又有奴才过来禀报。 “太子,太子妃,长公主,小王爷前来探望,这会儿在外头候着。” 太后被端漠皇气到了,不是很想见,可又想着邵阳除了那一次,她说的话都是听的。 邵阳要是被她劝动了,皇帝也没话可说了。 她心思微微一动。 “让他们进来。” 她坐在主位上看着四人走进来齐齐请安行礼。面纱挡住了她一半的威严。 她视线略过了周璟,看向慕梓寒。眼里有过片刻的不屑。除了脸生的不错,哪里比得过她的淮萱。 第三个看向楚哲成。 一身的金光看的她刺眼。 造孽。 楚王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整天就知道惹事生非。 “邵阳。” 太后笑,有意缓和两人之间的矛盾,拍拍身边的位置:“坐哀家这里来。” 却得了一句。 “皇弟身子不好,皇祖母怎么不给他赐座?” “咳咳咳。” 周璟由慕梓寒扶着:“孤无碍的。” 这是慕梓寒第二次过来。上次要紧张些,这次也许有周璟在,被太后盯着,也没那么慌乱了。 就听周璟轻轻的补了一句:“皇姐不必担心,孤好多了,也就是昏睡时间长了些,没力气些,早膳时又吐了一回血。” 太后:…… 她冷冰冰的吩咐:“赐座!” 周璟面露感激:“多谢皇祖母。” “孙儿这次过来,特地带了蒙时,他虽年轻,可医术极好,如今在太医院和张太医探讨这些日子您的病案,过会儿,再给您把脉瞧瞧。” 听她这么说,太后这才给了个好脸。 “你有心了。” 宫女搬来三张椅子。 楚哲成一言难尽,他觉得周璟费尽心思讨好太后,真的脑子有病。 邵阳没看太后,和慕梓寒他们一起坐下。她一坐,没了楚哲成的位置,还不等宫人再去搬,楚哲成笑眯眯对太后道。 “邵阳不坐您边上,我坐。我可是想亲近您老人家的。” 来的路上,周璟一直让他别在慈宁宫惹事。 可笑,周璟又不是他老子,说的话他就要听吗? 越不让他干,他就偏偏得干!还得干的漂亮,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睁大狗眼瞧瞧! 别人不敢在太后头上动土,他敢。可见英勇。 谁也不能阻止他。 太后也不知楚哲成犯什么毛病。 可到底是楚王的儿子,她还想着日后楚王多多帮扶周煜,也就没有阻止。 楚哲成坐下后:“每次见着太后,我就想起来我那早死的祖母。”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5节 他发自肺腑。 “她与您是同龄。就是没您命长。” 面纱下的脸,有过片刻的扭曲。 第146章 楚小王爷不负众望放飞自我 听着不像是好话,可太后还能和这种纨绔计较不成! 她没忘自己的目的。 “邵阳,哀家这些年如何疼你,你是知道的,淮世子的事,你不如再考虑考虑。他会是良人,后宅也没那些糟心事。哀家是你亲祖母,还能害你不成?” 邵阳不语。 周璟端起茶盏,同样没说话。 慕梓寒屏住呼吸,听到有人出头了。 楚哲成眉头拧成一死结:“您怎么总想着把不合适的人凑成对儿?” “如何不适合了,哀家就觉得邵阳和淮世子配的很!” 换成别人,早就噤声了。可楚哲成没有。 往前,输给慕衍,他虽有不服气,可也认命了。 可淮褚!那是个什么玩意,他还比不得吗? 太后特地当着邵阳的面说:“阿褚这孩子,能文能武。” 楚哲成不屑:“能文能武的可多了去了,文也没见他考上个状元啊,武的话,我最近认识个沈副将,且将两人召过来比比,他淮褚还能把人家打趴下?” 太后隐忍不发。 “他最是孝顺……” 耳边又有人说话。 “谁说他最孝顺?每次父王揍我,我可都是打不还手的。太后怎么就不夸夸我?” 太后:“他洁身自好,可从不去乌烟瘴气的场所。” “拉倒吧。” 楚哲成吃着盘子里的桂圆花生,壳扔在地上:“他书房伺候的丫鬟,就是侯爵夫人安排给他晓事的,日日处在一块,眉来眼去的早就好上了。” 太后:“淮南侯夫人对你极满意……” 显然不需要别人,这里就是他楚哲成的主场。 “邵阳是公主,还能被一个侯夫人挑挑拣拣了?再说了,淮南侯夫人那种人……” 对上太后冷冰冰的视线,他也没有半点退却。 “装腔作势的很,就仗着有您这个姑母日日仰着头用鼻子看人。” “淮南侯夫人在外头什么德行,世人眼里都有杆秤。上回有几个夫人凑在一起都说,可不敢将女儿嫁给淮南侯府,有这么个婆母,儿媳可不好当。邵阳又不是忍气吞声的,这凑到一块,可不得日日打起来。” 说着,他突然吸了一下鼻子,总觉得有股臭味,但他不忘推销自己。 “当婆母的就得是我母妃这种格外明事理的,从来以理服人,也从不和别人闹过红脸。” 太后真的很想一巴掌打过去。 “闭嘴!也不知楚王妃怎么教的儿子!哀家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是谁给你胆子,哀家说一句,你恨不得驳上十句!别以为哀家不知你那点小心思!” 这时,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都变了脸色吓得跪倒地上:“太后息怒。” 两人一来一往间。周璟想‘劝架’,可他实在病的太‘严重’,一张嘴就咳嗽。他想要站起来,却瘫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 “咳咳,楚小王爷,不要对皇祖母咳咳不敬。” 咳嗽间,捂在嘴角的帕子染上血丝。 他这样,吓坏了邵阳和慕梓寒, 邵阳让下人去备枇杷露,慕梓寒站起来着急的去拍着他的背顺气,她站的位置,挡住了周璟的视线。 疯批还想看老妖婆的麻子脸呢。 “殿下,您还好吗?”小姑娘焦急的望着他。 周璟坐着,手虚虚搭在她的腰上,轻轻一点,却有一股力迫使小姑娘朝左走了两步。正好小腿蹭上了椅子,她身子不稳,却稳稳当当的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这么一下,让慕梓寒愣住了。 她看向周璟的指尖,眼睛眨了一下。 等宫人送上枇杷露时,她端在手里,竟有些心慌。她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 等递到周璟手上时,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喝着,小姑娘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是不能使用内力吗? 若不是内力,可方才的力道哪里会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病弱太子爷? 只是……巧合吗? 她的心如翻滚的海浪,久久不能平息。 而另一处,太后的怒斥。彻底点燃楚哲成的怒火了。 他要开始行动了! 他做气恼状。 “你何须动肝火?邵阳若是看得上淮褚,这事早就成了,可这么多年,她给淮褚机会了吗?” “别说什么淮南侯夫人和世子淮褚了,在我看来,淮南侯府上下的做派,都不如我楚王府的。便是皇上在,便是我父王拿着鞭子在一旁,这话我也是说得的!” “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既然您不待见我,那我走好了。” 说着他气呼呼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不想踩到了花生桂圆壳,一个没站稳,朝太后的位置跌了过去。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太后也吓坏了,她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砸。 楚哲成也知轻重,为了不摔倒太后,他脚下一歪,生生换了方向。擦过太后往地面倒下去,他努力想要去握住什么,好免了这一场‘灾难’,却只扯下一道面纱。 随着面纱的扯落,太后的脸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她本就年迈,即便保养的好,皮肤也有些松弛,这些时日,为了这张脸吃不好睡不着,皮肤都极为暗沉。又不敢擦粉。 很丑。 “楚哲成!你该死!” 慕梓寒忍不住吸气。 周璟偏偏这个时候还幽幽出声:“皇祖母您这是毁容了吗?” 他真诚的夸:“是不堪入目了些,可你的威严还在。” 楚哲成从地上爬起来。忍住小得意。他刚想把面纱还回去,可一靠近,那股难以言说的臭味愈发浓烈,楚哲成忍不住的后退一步,用手捂住鼻子。 他这一个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慕梓寒坐的远,也闻到了。像是茅房堵塞的味道 太后也觉得臭,可她惊恐的发现,这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且越来越浓烈。 楚哲成眼珠子一转,不负周璟重望,心想既然都得罪了太后,他不如干一票大的。 “我去请太医!” 太后眼皮子一跳,总觉得不能让楚哲成离开。 她尖叫:“来人!把他拿下,哀家要治他的罪,要治他的罪!” 可那些人怎么能拦得下楚哲成,他常年被揍,可没几个人能跑的过他。 很快他来到了太医院。 众太医正围着探讨,蒙时就听到有人喊着。 “不好了不好了。” 楚哲成一手拉着年迈的张太医,一手拉着蒙时。 “太后出事了,你们快去看看!” “别急别急,我去拿药箱,太后怎么了!” 楚哲成抑扬顿挫说的很大声。恨不得传遍整个皇宫。 “太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她拉了!” 第147章 我传唤太医也是有功之臣啊 这一句话,迫使太医院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张太医提着药箱的手一顿,他是这里资历最老的太医,楚哲成是早产儿,当初生下小小一团,体弱多病,所有人都说恐养不活,那时是他在楚王府一住就是三年,尽心照顾调理。 有这份恩情在,他和楚王府关系甚笃。楚哲成在他眼里就是小辈。 “太后也敢编排,我看你父亲是许久没收拾你了。” 什么话都敢说。 太后这几日因为脸大动肝火,骂太医院时中气十足,可没有痴傻,怎么可能失禁? “她老人家上了年纪,有些事控制不住,不是很正常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6节 楚哲成很焦急:“具体什么原因,得你们去看了才知道。我就是一个传话的,我可不懂。总不可能是太急了,她来不及去茅厕或是看见周璟心里不痛快故意恶心他的。” 他还不忘强调:“太后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图什么?” 说到这里,楚哲成开始催促:“行了走吧,这么丢脸的事,就别在这里争论了。” 你也知道丢脸啊! 可你刚才放话的架势分明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啊。 太医院的太医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生怕太后身体真的有恙,全部匆匆赶去慈宁宫。 很快,皇宫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迅速传遍每一个角落。 宫里的妃子都是人精。这种事一看就容易遭殃,她们可不敢去掺和,可太医院的太医都出动了,她们作为宫妃,明知消息,却迟迟不去探望,这可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啊! 所有人都不敢做出头鸟,更不敢轻易妄动,全都盯着外面的动静。 不出片刻,得知皇后娘娘闻信去慈宁宫时,路上碰见了在御花园的熹贵妃,两人便一道结伴而行。她们都坐不住了,纷纷出动。 殊不知熹贵妃这会儿多不乐意。牙都要咬碎了。 她听说慈宁宫的事后,就心里一咯噔,聪明的想要回自己宫殿称病,可偏偏撞上了皇后。 【熹贵妃也是去慈宁宫的?也不怪太后平日总说你孝顺体贴,既然遇上了,那就一道吧。】 她挣扎过。 【臣妾……】 【你不会想说身子不适吧?那更该过去了,太医如今可都去慈宁宫的路上,你去后也好让他们也给你把把脉。】 得,不去也得去了。 熹贵妃怀疑,皇后是故意怕她下水的。 慈宁宫内,混乱不堪。太后觉得是她衣服出了问题,可一脱掉,味道更重了。就连熏香都压不住。 这简直比她的麻子脸更恐怖。 很快,慈宁宫外站满了人。皇子公主齐齐来了。 端漠皇过来时,险些挤不进去。 由皇后领着宫妃们齐齐请安,端漠皇却没有心思同他们闲谈。他的视线在几个儿子身上移动,最后看向咳嗽的周璟。 “外面冷,你怎么出来了?” 这个答案,有人抢着说。 “自然是被太后赶出来了。” 楚哲成刚说完,就对上端漠皇冷漠的眼睛。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主动承认错误。 “我反思。” “我不该没站稳,摔那么一下。没准就是吓着太后她才……” “慈宁宫的地也实在滑,也不知哪个狗奴才打扫的。好在摔的是我,也没伤着太后,不然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可太医是我传唤的!我也是有功之臣啊。” 端漠皇冷笑一声。 你还好意思说啊! 这种事,不知道私下悄悄的找吗! 皇室颜面都丢尽了! 这让太后以后怎么做人! 楚王怎么生了这么个蠢的! 可他现在实在没精力去罚他! “去,让楚王滚过来!” “你的事,朕让你父王和你算!” 他转头问。 “里面如何了?” 熹贵妃柔声道:“太医都进去了。” 端漠皇一甩袖子朝里面走。走到一半:“皇后,你随朕一同进去。” “是。” 都知道周煜是太后的心肝,端漠皇一并叫上了他。见儿子受器重,周璟却被赶出来,熹贵妃压下眼角的得意。 她哪里知道周璟是故意气太后才被赶出来的。 太臭了。 周璟想凑这个热闹,可不想受这个罪。 他虚虚的靠着柱子支撑自己站立,懒懒的想,周煜那种人娇生惯养的,这时候只怕会出糗。 正这么想着,就听殿内周煜的一声。 “呕。” 周煜一直以为是楚哲成夸大其词,就算真拉身上,也不妨事。可他哪里想过,这么大的宫殿,他才走进去,就有股浓烈的气息往鼻子里面钻。 他一个没忍住。 下一瞬,是太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滚出去!” 茶盏扔过来,砸到他头上。 换成以前,周煜早就哄着太后喜笑颜开了,可这时候,这句话就格外美妙。 这种地方,他可不想待! 周煜屏住呼吸,滚了出去。一出去,他才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众人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事听着离谱,却是真的。 “皇兄。” 周承走过来。 “可要臣弟扶着您?” 周璟擦着额间的冷汗:“不必。” “不知皇祖母到底怎么了?” 周煜这时候走过来,听到这话,他又想反呕了。 周璟也担忧:“孤瞧着此事不简单,先是疹子,又是……,只怕有歹毒之人背后算计。” 周煜后背一凉。 周璟:“听说刑部尚书见了父皇,可是调查的那些死士有结果了?” 周承道:“今早刑部抓了人,审问的事没让我和二皇子参与。既然尚书禀报了父皇,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一句话,打通了周煜的任督二脉。 “皇兄你说,害皇祖母的和杀我表哥熹洄的可会是同一个人?” 周璟:“兴许吧,熹公子的事,孤不曾过问,实在不清楚内情。孤只怕,皇祖母的事和成婚那日的黑衣死士有牵扯。” 周煜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丝毫不知道杀熹洄的人就在眼前。 “我明白了,这是在挑衅咱们皇家!” 周璟微笑。他去看慕梓寒。小姑娘正低着头揪着帕子。他抬手把人拉过来:“挨孤近些,这么多人,可别被冲撞了。” 第148章 殿下会骗我吗? 隔着一层床幔,太后羞于见人。皇后稳重如往常,将水递上,被打落在地。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 皇后用帕子擦去手中水渍:“母后既然不渴,那就歇歇。皇上和众太医正在偏殿谈及您的病情。您若看儿媳不顺眼,儿媳便不在这里伺候了。” 鼻尖的味道让人犯恶心,可皇后却面色如常,从容镇定。 “熹贵妃,如贵人她们可都在外头牵挂着,急着都哭了。您若是嫌儿媳伺候的不好,我这就将她们叫进来。” 想到最疼的心肝,都呕了。太后这会儿看谁都不顺眼。 “让她们进来嘲笑哀家吗?” “让她们都滚!滚回她们的宫殿!哀家还没死,轮不到他们来哭丧!” 皇后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更不想让周璟在外面吹风,她欠了欠身子:“是。” 她一出去,诸位妃嫔就围了上来。 “娘娘,太后她……”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外传,若让本宫知晓你们私下议论,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太后福泽齐天,皇上又在这里坐镇,太医都来了,不会有事,都散了吧。” 偏殿内,端漠皇负手而立,天子的威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说,太后到底是怎么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蒙时跟着装死。 王太医上前一步,跪到地上:“太后的脉相并无异样。这几日入嘴的,接触到的各种物件,我等都一一查了,却一无所获,如何去除异味,暂时还无头绪。求皇上恕罪。” 他一跪,所有人也跟着跪倒地上,埋着头颤颤抖抖道:“求皇上恕罪。” 端漠皇重重一拍桌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7节 “之前太后的红疹,你们束手无策,开的药更是半点不见好转,成了那副模样,如今又张嘴让朕恕罪?这太医院难不成养了一群废物?” 他怒到极致。 可也清楚,要是太医都治不好,只怕没人能治好太后了。 脸有面纱遮也就罢了,身上那味可怎么遮? 难不成一辈子都待在慈宁宫了? 他身为儿子,实在难受。 等太医们又被骂了好几句从偏殿出来,个个吓得腿软。 张太医七十高龄了,是蒙时扶着走路的。 张太医叹气。 “年纪大了,有些事力不从心,行医多年,自认医术不说精湛,也少有人能及,可这几日却……” “也不知怎么了,我这心里总是突突的厉害。总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会有事发生。” 蒙时:…… 你的心突对了。 以后慈宁宫的热闹不会少 但念及张太医到底是个老骨头了。他很体贴道:“别人和你一般年纪,早在家里含饴弄孙了,我看您就该歇歇,整日整日的忙,身子可吃不消。” “蒙时,你自幼跟随你祖父摸索疑难杂症,这件事你怎么看?” 蒙时能怎么看。 毒都是他下的。 后面还会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就连他都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也不知是什么症状。 他有些得意,真不愧是他! 还没有解药!谁让他这人还有个毛病,只会制毒,不会解毒。 “若我祖父还在,他应该有头绪,可我……” 蒙时为难:“可惜祖父的本事,我也只学了四五成。” 他给出一个小提示:“你们看,可不可能是中毒?” 很快有人摇头:“绝不可能。” “对啊,若是中毒,我等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也没人能胆大包天给太后下毒啊,这是不要命了吗?” 那么,答案只有两个。 太后往前重重,对太子那般不待见,人在做天在看,这是老天的惩罚。 第二个就是。 她真的拉了,没准床上很多,但是死不承认。 端漠皇又特地见了周璟。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周璟将先前殿外和周煜说的,又说了一遍。 端漠皇将玉扳指捏成了两瓣。 他深深看了眼周璟,威严的帝王最后叹了口气:“你回去吧。” 周璟恭敬的离开,转身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最后消失。 慕梓寒和邵阳就在外面等着。邵阳敏感的察觉出小姑娘的不对劲。她一直都在失神,和她说话,也格外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是谁给你气受了?” 总不可能是她娇弱的皇弟吧。 邵阳清了清嗓子:“本宫知道,皇弟让你去淮南侯爵府赴宴的事,他所行无非是为了周煜给淮南侯府面子,你以为是为了淮萱不成?” “那淮萱是对皇弟心怀不轨,可她算个什么东西?皇弟更从没多看她一眼,如今人都是你的了,你还吃什么醋?” 慕梓寒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等见到搀着王太医的蒙时后,她突然跑过去。 “太子妃,您是有事吗?” 慕梓寒听到自己问:“你说过殿下不能动用内力?若他使用内力会如何?” “什么?殿下使用内力了?” “没,只是我不放心,想要问问清楚。” 蒙时松了口气。 “殿下上回元气大伤后,已是坏了根本,我已施针封了他的穴道,除非强行冲破。” 说着,他道:“上回强行冲破的情况,险些命悬一线,您也是晓得的。” 所以,一个走几步路就虚的男人,只用手指轻轻一点,就有那么大的劲儿? 那晚,他抱着她回房,可都是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慕梓寒抿了抿唇。 是啊,踉踉跄跄了一路,不是都没摔成吗? 邵阳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挂念周璟,欣慰的点了点头。 周璟出来后,几人朝宫道往外走。 “刑部既然抓了人,父皇可有和你说了什么?” 周璟轻飘飘道:“不曾?” 邵阳皱眉:“不应该啊,难不成还没出结果?” 周璟嗤之以鼻。 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为他做主的人,选择了包庇。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邵阳在宫门口就和他们分开了。 这时候,就见楚王手里拿着粗棍,怒气冲冲往里面去。 周璟挑了挑眉,嘴角露出诡异的弧度。 正要和身边人说什么,就见慕梓寒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 周璟停下脚步。身后的人没察觉,就撞了上来。 他失笑:“怎么呆成这样?” 他语气不太正经:“可是慈宁宫那会,将孤的太子妃给熏坏了?” 慕梓寒没理他。 她爬上马车,正要弯腰去车厢,光线下她皮肤白的刺眼,腰肢纤细。 她突然回头,看向周璟。低低的问了一句 “殿下会骗我吗?” 第149章 甩脸色 马车穿过闹市时,速度慢了下来。外头街道繁华似锦,商贩小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车内,周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怎么这般问?” 慕梓寒嘴角噙着平日淡淡的浅笑,她温声道。 “在慈宁宫外,我听宫妃提到太常寺卿府近日发生的事。 “太常寺卿府的大公子娶的是清远伯府的姑娘,本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姻缘,成亲也不过两年。” “为了科考,新妇想让他上进,求了长辈点头,一年前特地置办了一间宅院,好让他清静读书。谁也不许打扰,便是自己都很少前去。衣食住行包揽的妥妥帖帖。” “他却阳奉阴违,不知体贴妻子不易,转头买通了宅院的人,养起了外室,等被发现后,外室都有七个月的身子了。” 慕梓寒语气温柔,指尖顺平先前被她攥的褶皱的帕子。 “清远伯府虽已落魄,可祖上蒙荫实打实的爵位。清远伯夫人早年伤了身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得知此事气的登门,在太常寺卿府闹了一通,不惜惹亲家不虞,将女儿和年仅两岁的外孙带了回去,放话这件事太常寺卿府要是不给个说法,两家没完。” 说了这么多,周璟的眉微微蹙起。 毕竟,慕梓寒从不是个八卦的人。外面的事,只要不太波及到她,她不会在意。她只在乎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不好。 就听她低低道。 “可见娘家有势力,舍不得女儿受苦,新妇就算受了委屈,也有人做主的。” 慕梓寒微微抬眸。她其实也不确定。 但周璟的伤是真的她见过,可有些事,如今细细想来,的确让人深思。 小姑娘经不住的去想,她是不是深陷一场巨大的骗局中。 谁都被周璟骗了。 端漠皇,皇后,邵阳,文武百官,子民,还有她这个枕边人。 那他也太可怕了。 也许,周璟有苦衷。 她嫁过来时间太短,周璟不信任她,或是担心她知道真相,会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也情有可原。 慕梓寒都能理解。 她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毕竟太子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也许不少人盼着他死,那日黑衣人招招狠绝,不就是例子吗。 她懂事,处处体贴,在照顾周璟的事情上,从没有过半分懈怠,可周璟怎么能把她当傻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8节 每次将她使唤的团团转? 一次又一次看着她提心吊胆,见他吐血多次红着眼睛掉眼泪。很好玩吗? 可,没有证据,慕梓寒也不想用这种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他。 更矛盾的事,她竟然盼着,周璟的确在骗她,那么至少,他的身体是好的。 她知大是大非,但不会原谅。 压下所有的情绪。 “可我是高嫁。” 她迷茫的喃喃。 “我除了哥哥一无所有。” “我便想着,若是那日殿下骗了我,将我耍的团团转,我待如何?而我又能如何?” 她是东宫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可说到底不就是个冲喜的吗? 那时候,她该如何此处。 她的存在好像就是个笑话。 周璟想,她一定是被熏傻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也是,似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喜欢听哄人的好话。周璟却不喜欢这种腻歪,但也愿意给她保证。 “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孤不会养外室。” 别的女子,他都懒得看一眼。 一个比一个丑,还是他的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哪哪都让他看不够。 嫁给他这种好洁身自好男人,慕梓寒得珍惜。 小姑娘抿着唇,似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嫌车厢里闷的慌,撩开车帘,外头的风刮进来,她却察觉不到半点冷意,只有无措。 可心口的火气却越攒越多,半点消停不下去。 周璟伸手准备去拿核桃吃,却发现,盘子是空的。 他拿起没剥的核桃明明只要轻轻一捏,壳就能碎,可周璟格外‘虚弱’的掰不动。 往常这个时候,慕梓寒就抢着说,我来。 可也不知谁惹小姑娘生气了。 她突然间转头瞪他。 “也是,我日日和殿下同榻,却还是处子之身,您便是想养外室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他是好的,一定是嫌弃自己。 有些事一旦有了猜忌,她愈发会胡思乱想。 周璟:? 他还是第一次见慕梓寒奶凶奶凶的。 正意外之余,马车在澄园门外停下,他正要说什么,慕梓寒却快他一步,出了马车。 等他下马车后,慕梓寒已经入府了。 等慕梓寒回了房后,周璟也要跟过去。 ‘砰’的一声,门被人关上。 目睹这一幕的,寂七心惊肉跳。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给殿下甩脸色看,而且还活着的。 他小心翼翼的看周璟。 男人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勾着嘴角一言不发,晃出阴郁的光来。 “你说可是皇姐说了什么,让她不快了?” “属下不知。不过长公主一定是盼着殿下姻缘圆满的。” 自然不可能突然为难太子妃。 周璟凉薄的唇动了动:“去查,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她面前嚼了舌根。” 害的慕梓寒生气,都震怒波及到他身上了。 周璟表示他很无辜。 寂七去查了。 没查到有人嚼舌根,但看到了楚王提着棍子追着楚哲成的场面。 楚王在皇宫内大发雷霆。 “混账!站住,今日要是不收拾你,我就不是你爹!” “这……这可使不得,王爷,这一棍子下去,可得鲜血淋漓。” 端漠皇不在,可他身边的公公急着出声,却没有半点要拦的意思。 楚王的心沉了沉。 “打死他也是轻的!” “也怪我往日太过纵容,这才酿成此等大祸,有愧于皇上,有愧于太后。本王也有罪,等处置了这混账,定亲自去皇上面前认罚。”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本来就不聪明,要是打傻了,就真要命了,他眼里闪过不忍心,可端漠皇把他叫进宫里,他又怎么能敷衍过去。 他得做给帝王看,好消了帝王的火。 楚哲成疼的面目扭曲上蹿下跳的,躲闪的很狼狈。 “父王是想当我儿子吗,这可使不得!我受不起啊。” 楚王:…… 心疼个屁! 打死算了。 第150章 试探他 慕梓寒回了屋,没用午膳,一睡醒来是黄昏,头晕沉沉的。 暗香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进来伺候。 “太子妃的身子可是不适?可要蒙时过来看看?您睡下后,殿下过来瞧了两次。” 慕梓寒穿上绣花鞋。 “蒙时回来了?” “还在皇宫,但先前喜公公说了,蒙时又不是宫里的太医,留在皇宫只是殿下愿意孝敬太后,可您和殿下要是身子不适,总不能熬着,自然要叫回来的。” 慕梓寒轻轻应一声,她用手按了按发胀的脑袋。 “他既不在,殿下的药谁煮?” “琥珀煎药,喜公公照着之前的方子准备药浴。等晚些用了晚膳,殿下就得泡一个时辰。” 慕梓寒应了一声:“我去看看。” 澄园有专门的药房,平时煎药,存放珍稀药材,还有泡药浴,都是在药房。 离主屋不远,绕过几座假山,一道小廊,就到了。 她去的时候,喜公公正和琥珀说话。 “听说小王爷被打的鲜血淋漓,最后被人扛着出皇宫的。只怕没个一两月,是不能下榻走动了。” 喜公公是皇后的人,太后遭殃他就高兴。所以能扭曲三观。 “楚小王爷惨啊,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又没杀人放火,却差点半条命都没了。他昏睡前还流着眼泪扯着着嗓门说,他没错,他不认。” 这得是多大的冤屈! 要他说,就是太后遭遇不幸后还想着霍霍别人。 “宫里把所有香料都用上了,却怎么压不住。” 太后沐浴了一下午,更是怎么洗也洗不掉。 这件事被封了口,至少现在没传到老百姓耳里。 不过宫里阵仗大,又有楚哲成这一出,不少文武百官开始猜测了。 只可惜,楚哲成没有让他们跑去慈宁宫鸣不平的魅力。 就连顾太傅听到他被打,也只轻飘飘说了一句。 【从小被打到大,这小子能活到现在,倒是皮糙肉厚的。】 可太后要是当着他的面数落周璟,他能在太后面前念叨一天的圣贤道理。 琥珀见炉子里的药煎好了,连忙倒出浓黑的药汁,闻着特别苦。喜公公还要说什么,就见慕梓寒的身影,他连忙谄媚的站起来。 “太子妃怎么过来了?” “正巧得闲,我给殿下送药。” 喜公公巴不得小夫妻黏在一块。 “天暗沉沉的,药烫的很,您小心着走。” “对了,这是蒙时给殿下的药丸,殿下中午都要吃的,里面有一周的量,太子妃不如一并带过去。” 慕梓寒接了过去。 她走出药房后,打开装药的瓶子,想了想,有些做贼心虚的倒了一颗出来,想到周璟那么爱吃甜又怕苦的人,吃这药丸时却没多大抵触。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49节 她鬼使神差的打开,拿到鼻间嗅了嗅。准备寻个机会拿到慈春堂的大夫看看。 暗香目睹这一幕,她表示她没看见。 毕竟她是太子妃的奴婢。 书房内,灯火幽幽,忽明忽暗的照在男人的半张轮廓上,显得格外诡异。 得知无人在慕梓寒面前嚼舌根后,最擅玩弄人心的周璟,眼底留下疑惑。 那她是怎么了? 寂七又把周璟让打听的说出来:“清远伯府夫人的确将女儿带回了娘家,后又对太常寺卿放话,让他们尽早处置了外室和外室子。” 太常寺卿夫人也知有错在先,亲手去宅子里面要绑外室,可儿子求情,说外室这一胎极有可能是男胎。 到底是自家血脉,她便动了恻隐之心,有意去和清远伯府求和,并提出孩子是无辜的,不如去母留子。 清远伯夫人大怒,将过来传话的人打了一顿。 听了寂七说明来龙去脉后,周璟想,也许小姑娘是想母亲了。 可他便是再厉害,也不能让岳母活过来。 周璟面前摆着一张名单,说是生死簿也不为过,只要他用墨汁划去痕迹,名字的主人就活不过七日。 这些,都是当年指认外祖通敌叛国,还有在荣德侯府动手脚留下所谓‘证据’的人。 这里面有三个名字被去了。 在他这里可没什么祸不及家人的规矩。也别说他心狠手辣。当初荣德侯府满门惨死,他要屠戮也是屠满门。总要用这些畜生的血以慰在天之灵。好让逝者得以安息。 此刻,周璟格外心不在焉,手里拿着一本上回蒙时落在他这里的医书。 他随意翻了翻。 视线凝住。 来月事时,女子每月总有一两天沮丧,焦虑,敏感,性情不定。 原来如此。 自觉的找到了最正确答案的周璟,微微松了一口气。 慕梓寒是这时候来的。 她很少会来书房,因为怕耽误周璟的要事。 她一出现,寂七就帮着开了门。 听着轻缓的脚步声,周璟就猜出了来人。 慕梓寒换了一身装扮,素雅简单。 “殿下该喝药了。” 周璟不是很想去接,因为他很多天没喝药了,都拿去浇花,书房的绿植全给浇死了。 “烫,孤晚些再喝。” “吹一吹就凉了,良药苦口,我一勺一勺的喂殿下。” 周璟沉默一会儿,告诉她:“那会更苦。” 慕梓寒微微一笑:“我寻思着殿下应该需要人伺候,毕竟您身子虚,走路要人扶,喝茶要人倒,这药自然也要人喂了。”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 “孤自己来。” “殿下是担心我照顾不周吗?” “我日日为殿下抄写佛经,端茶送水,这水过凉了不行,过烫了也不行,照料您起居穿衣,又为您亲手缝制护膝,可见我算是会伺候人的。” 周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焦虑,敏感,性情不定。 对上了。 他虚虚握住拳头,抵在唇边,面色在灯光下格外苍白。 “你有心了。” 小姑娘日日围着他打转,这几天,他作为一个体贴的丈夫顺着她也无妨。 喝了药,外面天彻底黑了。 两人回房用饭。 慕梓寒走在他身侧,前面暗香提着灯笼可路过花园时,有些瞧不清路。 “过几日,我想回娘家一趟。” “孤让寂七送你回去。” 慕梓寒垂下眼眸,在下台阶时生了试探之心。 她侧颜温婉依旧,捏着手的帕子紧了紧,呼吸一顿,咬咬牙抬腿,一脚踩空,身子猛的朝前倾。 随着她嘴里的一声吸气。下一瞬,腰间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扯了回去。 慕梓寒被他紧紧的捆在怀里。 男人拢眉,说话时胸口都在震,似训斥。 “毛毛躁躁的,怎么走个路都能摔了?” 她的睫毛颤了颤。 第151章 此生就……不见了 第二日清早。 周璟醒来,床边就没了人。他换上干净的衣袍,穿戴好用了早膳,准备去书房。 没看见慕梓寒,他以为小姑娘一早去药房了。可去书房路过药房时,他没看见人。 “她呢?” 喜公公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周璟问的是谁。 “太子妃回娘家了,没让寂七送,带上琥珀暗香两个婢女,安排了个车夫一早就走了。说和殿下您说过的。” 的确是说过。 可她说的是过几天。 周璟没想到走的那么急。 “可说何时回来?” “不曾。” 周璟淡淡颔首,准备离开,就听身后喜公公嘀嘀咕咕的说着。 “太子妃自然不可能在娘家留宿,她牵挂着您呢。” 锦园和澄园之间离得不算远,只怕用了午膳,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毕竟,京城有那么一句话,出嫁女不可等天黑了才归。晚归不吉利。 可喜公公就是有一处不理解。 “太子妃回去一趟,带了不少东西。” 好几个大箱子。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他作为一个奴才也不好多问。 像是不打算回来了一样。 肯定是他多虑了。 周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慕梓寒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回去一趟,带些东西是应该的。她是澄园的女主子,这些小事自然是她做主。 而这时候,慕梓寒已经到了锦园了。 “怎么不事先让人传个信来,好让你舅母出去多买些菜。她这几日和厨子琢磨出不少吃食,味道可都不错。” 柳老太欢欢喜喜拉着外孙女。 慕梓寒亲昵的挽着她:“突然想您了,所以回来看看。” “我就知道,只要回来就有口福了。” “瞧瞧,这张嘴甜的就会逗我欢心。” “莺莺呢?” “她前几日病了,还没起呢。你可别过去,免得沾了病气。我都没敢让她没去表哥面前凑。” 说着,她凑到慕梓寒耳边道:“这几日,有个姓沈的小生过来看你哥哥,每次提着大包小包的,我都不好意思收。那孩子实在实诚了些,也太大手大脚了。” 收吧。 毕竟,人家惦记你的宝贝孙女。 慕衍这几日身子差,也就没出来,在屋里待着,等慕梓寒和外祖母说完话后,就来看他了。 她一进来,就脱了身上厚实的披风,屋内都是浓郁的药味,仔细闻去,还染着安神香。 “哥哥这几日又失眠了?” 慕衍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毯子,边上烤着炭盆,可他还是觉得冷。 “老毛病了。” 慕衍费劲的支起身子,抬眸去看她。 “听说你将带回来的那几个箱子搬回屋里了。怎么,是周璟欺负你了?” 他没有说,太子妃的身份非比寻常,回娘家小住不合规矩只怕宫里会有意见。张嘴却是问,周璟是不是给她气受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0节 慕梓寒听他这么说,蓦然红了眼。她昨天没哭,可这会儿所有的委屈齐齐卷上心头。 她背对着慕衍,去煮茶。 “哥哥多虑了。” 见她不愿提,慕衍的的眸色暗了暗。这时候,阿无跑进院子,还不等他埋着头入屋,声音就快一步传了进来。 他一早就出门了,这时候刚回来,还不知慕梓寒在屋里。说话也没太多顾忌。 阿无的声音格外低落,甚至带了些哽咽:“哪有自个儿为自个儿择墓地的。奴才听说江南一带这些时日有个药到病除的神医出没,咱们想法子去找找,别的大夫看不了,可不代表所有大夫都……” 他说话的声音在看到慕梓寒后,瞬间消失。 “小……小姐。” 慕梓寒耳边嗡嗡的响,她险些站不住。 她失魂落魄转头去看慕衍,浑身血液都在变凉,凉的她心口发涩。 “哥哥。” “买下了?” 阿无僵硬的抵上契纸:“钱全结清了。” 慕衍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让阿无退下。 小姑娘的眸子越来越红,眼儿一眨,晶莹的泪珠滚落。 他见状,叹了一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又不是就要死了,只是先备着,总归是要用的,快来哥哥这边坐下。” 他的毒已经快逼近心脏了。 自从上次昏迷后,野蛮的毒却陷入了沉睡的状态,停留在原地和心脏只有食指宽度的距离,像是被什么压着,那段日子,都没往上窜,反倒有降的架势。 好在他没抱有太多希望。 这几日,他又恢复了频繁的吐血。 只怕……大限将至。 有些事,总要早做打算。 让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他不孝,让小妹悲痛欲绝是他做兄长的不仁。 总不能到时候眼睛一闭,断了气,什么都不管了,身后事全交给她们。 他不舍得,同样,也有私心。 这块地,是他的心之所向。 他和那个人,一切在那里开始,也该在那里结束。 慕梓寒却没动,反倒因为这句话,肩膀一抽一抽的,捂着嘴泣不成声。 慕衍指尖紧紧攥起,他不忍的撇开视线。 “刚去军营的那几年,你在慕家吃了不少苦,可你那时却格外懂事,吃亏了,受了委屈总是忍气吞声,虽说眼泪不值钱,可你哭都不敢哭,软包子似的谁都能拿捏,我瞧着格外难受,想着,这样可不行。” “如今哥哥倒是最怕你哭了,你这一哭,我还怎么能放得下心。” 慕梓寒死死咬着唇。 她想。 慕衍拖着这副病体这么多年,还要费尽心思的替她筹划,格外辛苦吧。 “既然回来了,不如安心在家留几日,再帮哥哥一个忙。” 慕衍伸手给她擦眼泪,又给她找了在家住的借口。 “挑些品种好的牡丹。待天气暖和些,就移植过去。” 慕梓寒强忍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从不知哥哥喜欢牡丹。” 慕衍说了会儿话,已经很累了,他重新躺下,苍白的唇动了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添了些许笑意。 “她喜欢。” 他啊,懦弱无能。 不敢再将爱意宣之于口,就连刻好的鬼工球都没送出去。埋在了和邵阳初相识郊外的一片土地。 他选好的墓地,就在边上。 只盼着,待他去后牡丹开的娇艳,而她事事如意,再觅良人。 此生就……不见了。 第152章 她其实很记仇很记仇 这边,喜公公领着阿无去了书房。 “殿下,慕将军那边派人过来了。” 阿无规规矩矩的请安:“我替主子过来传句话。” 周璟懒懒散散,也不知慕衍卖什么关子:“说。” “主子说了,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多,也不差我们小姐一个,小姐嫁过来没几日,肉眼瞧着都瘦了,也不知平时多劳累,可怜见的,主子实在心疼,兴许澄园的风水不适合养人。便做主让小姐在家里小住几日,殿下通情达理,想来是会答应的。” 不,他不想答应。 这话说的,可没一个字是周璟乐意听的。 劳累? 听着好似他怎么苛待小姑娘了。 不由想到了昨儿夜里,他刚睡下,慕梓寒愣是一脚把他踢醒。 他作为一个会疼人的疯批,还会计较不成。 劲儿挺大。 但她一脸无辜的说。 【对不起,我梦魇了。】 他没察觉出慕梓寒的反常。 【怕什么,这世上没鬼,只有比鬼还险恶的人。】 慕梓寒来了月事,脾气的确很大,也不知道气什么。她看着周璟,一字一字的重复。 【是啊,比鬼还险恶的人。】 怎么回去一趟,就变成了小住几日? 明明被他养的白白嫩嫩的,气色也比出嫁前好多了,慕衍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 慕梓寒出了趟门,将身边稳重的暗香带上。 慈春堂是京城最大的医馆。这里的病人格外的多。每个大夫坐诊都在小隔间里,格外保护病患隐私。 进了慈春堂后,她对暗香温声道。 “我进去寻李大夫,不必跟着。” 暗香福了福身子:“是。” 隔间里头,李大夫瞧见慕梓寒,还以为是慕衍出事了,急急忙忙就要去拿药箱。 “今日过来,想让您帮忙看看。” 慕梓寒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 李大夫诧异。 可他一向嘴严,不爱过问什么,和慕家兄妹也有多年的交情,慕梓寒过来也是信任他。 他接了过来,放到鼻尖闻了闻,再掰下一点放入嘴里尝味,细细去分辨里面有什么药。 尝出一味药,就在心里记下。 很多都是名贵的珍稀药材。还有些他竟然分辨不出。他将嘴里的药吐了出来。 一一说给慕梓寒听。 “怪我才疏学浅,只能分辨出这十几种。” “不过小姐可千万碰不到,这药丸实在古怪了些,寒性十足,其中还有三味是毒,吃了很伤身子。虽不知还有什么成分,可单看这些,便是身强体壮的人吃上一个月,只怕小命都不保了。” “要是身上有伤的人吃了,别说严重的伤,便是身上有道小口,表面瞧着痊愈,实则不然,身子要不了多久就得拖垮。” 慕梓寒面无表情的听完这些话,通过昨夜的事,再听这话,她竟然没半点意外。 难怪,他每次中午服下药丸,就格外嗜睡。 难怪,人瞧着总是病殃殃的。 她接回药丸。 “辛苦李大夫了。” “小事罢了。这些时日忙,没空拜访慕将军,小姐若是方便,给我带句好。” 走出慈春堂后,光线格外刺眼。 她想,当初宫里赐下一纸婚书,那时的她被慕政打压被逼无奈不得不认下,其实一开始也格外不情愿,只怕周璟也是。 但周璟从一开始都没透露半点。他好像一直很满意自己,一直很体贴。 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在演戏? 她嫁给他,是为了得一方庇护,那个人,只怕也别有用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1节 两人也算是彼此利用了。 即便她有小心思,可一直尽心尽力的做好他的妻子。却忘了,这份姻缘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 她腿软,险些一个踉跄。 “太子妃。”暗香连忙把她扶住。 她的唇有些白,神色也跟着恍惚。眸色渐冷,手里的药丸被捏的变形。 “陪我去食肆买些点心,莺莺爱吃。” 食肆算是京城有名的一家点心铺。 慕梓寒买了点心,正准备回锦园,却不想被人叫住。 “路上都能撞见,可见我和太子妃有缘。” 淮萱还是小白花的打扮,一身白裙飘飘欲仙,颦笑间一举一动都像是设计好的,格外楚楚动人。 慕梓寒冷淡的看过去,这一桩一桩的事,她有些承受不了,心情也格外的差。 “什么事?” 淮萱像是看不到慕梓寒的低气压,她心下窃喜的很。 淮南侯爵府设宴,东宫本来都回绝了,后来竟然又说要来,她一打听,竟然是周璟的意思。 这…… 她觉得周璟是为了她。 再看慕梓寒的神色,愈发肯定这想法,定然夫妻因为她有了分歧,慕梓寒才对他没有好脸色。 想到这里,她笑的愈发娇俏。 “你我日后就是妯娌,见面打个招呼不为过吧。” “招呼也打了,告辞。” “等等。” 她笑容款款:“前面有家首饰铺,我是来挑首饰的,太子妃不如陪我逛逛?” 慕梓寒不想理她,径直朝前走。 “既然急着回去照顾殿下,我就不留了。总会几日后的宴会,你我还会再见的。” 她的脚步一顿,倏然转过身子。 也不知怎么了,淮萱见她似嘲非嘲,莫名有些后背一凉。 慕梓寒语气平淡。 “本宫知道,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没有靠山,却因为妙隐大师一句话成了太子妃,会招人嫉妒,你出身名门,自幼尊贵,应该也格外看不上本宫吧。” 淮萱自然不会承认:“你胡说什么?” “淮郡主是个妙人,张嘴闭嘴就是妯娌,且不说你现在没嫁过来,可到底定了亲,总要守些妇道,怎么总是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这话,彻底让淮萱黑了脸。 尤其这是在路上,很多人看了过来。 “你……疯了吗?坏我名声,就不怕得罪淮南侯爵府?” “谁不知淮郡主曾心系殿下,本宫要是郡主,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至少现在,本宫为尊,便是你爹淮南侯在,也得恭恭敬敬跪下来向本宫请安。” 得罪人? 她还真不怕。 她其实很记仇很记仇,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周璟,他的好,慕梓寒都记着,可她做不到什么事都没发生,所以她选择了回锦园,如今又心力交瘁,人都要崩溃了。再也做不到顾全大局和稳重。 慕梓寒没疯,她在气头上就想收拾人,理智消失后,就连周璟她都想一并收拾了。 第153章 若还是哄不好,您得示弱 没有理会淮萱的脸色有多差,慕梓寒扔下这几句话就走了。等坐上回去的马车后,小姑娘小脸垮了下来。 眼眸没有焦距,发了一路的呆。 留下淮萱站在原地,险些将手里的帕子撕碎。 “淮郡主,你怎么站在这里?” 一声娇柔的女音传来,淮萱看过去,是平常和她一同玩乐,但身份是姐妹团里面最低的,所以格外会拍她马屁想融进京城贵女圈的一个小姐。 姓容名安,嘴特别碎,最爱说人闲话。 淮萱柔柔弱弱和她打了招呼。她张了张嘴,似有难言之隐,最后叹气一声,格外简短道:“是我之过,惹太子妃生气了。” 这一句话,让容安眼珠子一亮,谁不知道淮萱对殿下的心思,她心里闪过无数个恩怨拉扯的爱恨情仇。 “怎会如此?你一向脾气最好,从不和人争执的。” 太子妃是不好惹,可太子都快死了,慕梓寒又算什么?哪里有这个未来的二皇子尊贵。 容安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奉承淮萱:“太子妃能将自己生父送去牢狱,这种不孝的人,还能讲什么道理?只是害你平白受了委屈。” “也是,她出身不及你,你生来是郡主,又得太后娘娘庇佑,她却不受待见,听说敬茶那日太后都没赏脸喝,可见并不认同这个皇孙媳,这次一番对比,难免仗着些如今的身份说酸话。” “不过,如此高调最会得罪人,郡主脾气好,不会与她计较,可旁人却不见得,只怕她也得意不了多久。” 这时候路上来来往往的商贩最多,马车平缓的往前驶着。 慕梓寒并不知被人编排了。等到了锦园,她心神不宁的下了马车。 “诶呦,太子妃,奴才可算等到您了。” 喜公公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见她出现,连忙亲自去迎。 慕梓寒有些晃神,尽力扯出一个笑来。 “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殿下吩咐小的过来接。” 喜公公有一张巧嘴,惯会挑着好话讲:“殿下念着您呢,一早就问太子妃去了何处,您不在午膳都用的少了,自然心心念念盼着您回去。” 慕梓寒抿了抿唇:“你回去吧,我这几日就不回澄园了。” “这……” 见她不愿再提,眉宇间透着疲态,喜公公眼珠子一转:“听说老太太时常犯风湿,顾太傅也有这个毛病,上回殿下过去,就拿了药方过来,那还是蒙时的祖父留下的,也对老太太的病症,只是殿下一直不得闲,也就忘了,今日特地让奴才一并送来。” 说着,他送上一张药方。 慕梓寒眼睫颤了颤。 风湿的事并不严重,还是上回去邬县时,外祖母不经意间提到的。 她没想到,周璟一直放在心里。 他那个人,处事一直很周全。 有些回忆涌上心头。 比如,他陪她一道下邬县,处处维护。 比如,成亲那日,他身为太子,明明无需向母亲的牌位跪拜,可他跪了。 又比如,哥哥那次命悬一线,他过来时二话不说的割伤手腕救人。即便慕梓寒实在琢磨不透,他的血有什么特别之处。 再比如,他带她去竹林,祭拜荣德侯府三百亡灵。 慕梓寒的情绪很复杂。 不提别的,周璟对她一直挺好的。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感受得到。 见她面有动容。喜公公连忙再接再厉。 “太子妃不如随奴才回去,殿下身子实在亏空,他病的也实在厉害,晌午用了药丸,不知怎么的,又吐了不少血后又晕了过去,醒来后,就病恹恹的。您不在,蒙时也不在,老奴吓得厉害,实在担心自己照顾的不周到。”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慕梓寒就冷下了心肠。 吃药丸身体亏空,还不是自己作的。 有什么值得他这般作贱自己身子? “太子妃,您看……” 慕梓寒气笑:“你家殿下福大命大,旧伤复发,来来回回的折腾,吐血,想来阎王爷都不会收。” 喜公公也不知慕梓寒怎么了,突然就变了脸色。眼看着她进了锦园,喜公公有点懵。 他愁眉苦脸的回了澄园。 周璟精神不济,抬头见他身后没有人,眯了眯眼。 “她不愿回?” “殿下!” 喜公公气急败坏道:“奴才去打听过了!太子妃前脚撞见了淮郡主,两人在街上发生了冲突,定然是淮郡主说了不中听的话,让我们太子妃恼怒了。” 他就说,慕梓寒多么顾全大局的一个人,怎么说不回来,就真的不回来了! 果然有小人出没! “淮郡主只会装柔弱,何况咱们太子妃,便是长公主也曾在她那边吃了亏,后来每回瞧见淮,都格外生厌。” 周璟的脸黑了下去。 灯光下,竟然有些扭曲。 他嗓音格外轻:“你可有说孤吃了药,身子不适,需要她归?” “说了。” “她没反应?” 喜公公:“殿下您怎么就糊涂了。如今不是太子妃担忧不担忧的事,分明是咱们太子妃吃醋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2节 他打了个比方:“若是有朝一日,有个男子在太子妃面前转悠,转头找上殿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离间夫妻感情,您哪能不生气呢。” 周璟想起来了。 那个淮适。 惦记慕梓寒,恶心的他想弄死。这也是他要去淮南侯爵府的初衷。 他了然,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随后阴沉沉的问。 “你是说,有人不知死活得罪了她,为此害的孤被迁怒了?” 听着有些怪,可喜公公又觉得没毛病。 他重重点了点头。 周璟突然从床上起来,就要往外走。 “殿下您去哪儿?快将外袍披上。可别冻着了。” 夜色里,周璟眼里闪着兴奋。 “她吃醋的模样应当格外有趣,孤得去瞧瞧。” 喜公公:?? 您再说一遍! “殿下,不可!” 他追上去:“这个时候太子妃正在气头上,您该去哄。得告诉太子妃,您心里眼里只有她。若还是哄不好,您得示弱。这才是夫妻相处之道。若不然,就麻烦了。” 周璟听到这里,鄙夷嗤笑一声。 他觉得喜公公很不靠谱。还教他怎么当人夫。 “你一个阉人懂什么?” 第154章 总不能拿了好处,还贪心别的 夜已深。 慕梓寒在慕衍屋里待了许久,等他睡下,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院子,眉蹙着就没松开过。 回了房后,她去浴室沐浴。 小姑娘沐浴的时间很长,等泡好了澡,她又涂抹了香膏,一边朝寝房去,一边用棉布擦着发丝。 她身上的寝衣有些紧了,尤其是胸那里。颈项雪白,香肩圆润,发间滴着水,往下淌,打湿领口。活色生香而不自知。 门此时被人从外推开,凉风吹进来,她冷的一颤,丰腴饱满之处,也跟着抖动。 刚对上周璟的眼,慕梓寒抿了抿唇,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男人的视线变得格外烫人。 他进来,关了门,去椅子上坐下,肆无忌惮的打量。 她的身段有多软,周璟是知道的。 慕梓寒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心思千思百转,继续擦着发丝,猜不出来索性不再去想。 周璟见桌上放着杯茶,茶盏上头有浅浅的唇印,应该是她先前喝的。他有些渴,端起来,几口凉水下肚。腹中的火气才消了些许。 周璟也忘了来的目的,幽幽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反倒在澄园和他同榻时,就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穿成什么样了? 好像她多不正经似的。 慕梓寒语气平淡:“殿下怎么来了?我应当和喜公公说了,会在锦园住上几日。” 说着,想到喜公公之前的那一番话,慕梓寒眼眸就染起波澜。 “殿下身子骨金贵,要是路上出了事,我可就罪过了。” 她用簪子拨了拨蜡烛芯,让屋内光线亮堂了些。这会儿背对着周璟,垂下眼帘,压下憋屈。 “听说殿下又吐了血,我实在焦急。后来想想,总要习惯,毕竟蒙时早就说了,殿下只有半年的寿命。” 她语气平缓。 “殿下仁德,待您去后,下了葬,入了土,百姓爱戴不减,您也会永远活在我心里,有些事该来总会来的,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学着去接受。殿下,您说是么?” 周璟:…… 怎么小半日不见,比他还阴阳怪气的。 都说孩子谁带久了就像谁。他不会把小姑娘教坏了吧。想到这里,他眸色亮了亮,嘴角的笑意不受控制的加大。 周璟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过来。” 他看着小姑娘的背影。 “让孤哄哄你。” 慕梓寒转头去看他,灯光摇曳,他的眉眼格外温和,深邃的眼眸仿若也染上了星光,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是虚情还是假意。 慕梓寒很想将在被她捏的稀巴烂的药丸砸到他身上。质问周璟,将事情摊到明面上,趁着今夜,将一切说清楚。 可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这些日子,她毋庸置疑都是受益的一方。她啊,不是白眼狼。 周璟装病自然有他的用意,里面牵扯的太多,只怕非同小可。他既然选择了隐瞒,那她何必非要问个清楚? 说到底她不过就是没底气,因为这婚是皇上强塞给周璟的,不是周璟求的。 指不定……等一切结束后,没准两人的姻缘也走到了尽头。 不然,周璟也不会不碰她。 甚至……他一直引诱自己喊他哥哥,可见早有预谋,是不想做夫妻。 这么一想,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所以没必要太计较什么,她,也要给自己留些体面。 这些年哥哥的一直教她有舍有得,有些人,既然一开始不适合,注定不是她的,那她不会强求。 总不能拿了好处,还贪心别的。 这么一想,慕梓寒心里难免空落落的。眸色却清明起来。 “夜已深,殿下回吧。” 周璟:…… 可他才来。 “夜里不好赶路,孤今日歇在此处。”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 “索性孤随你一道,也多待几日,毕竟咱们哥哥说了,澄园风水不好。” “寒丫头,寒丫头。” 外头传来柳老太的声音。 慕梓寒披上外衫过去开门。 柳老太手里抱着棉被:“这是前几日用棉花才弹好的,是新的,我想着你哥哥怕冷,姑爷应该也是怕的,你屋里的被子没这被子厚,便给你送来了。” 周璟听到动静,走过来,他一向在柳老太面前表现的很好。 “外祖母有心了,孤的确需要。” 说着就要来抱。 柳老太怎么舍得这走一步都要喘的人劳累。 “使不得,使不得。” 说着,她催促慕梓寒:“愣着作甚快些抱去,殿下跑过来可见是牵挂你,天色晚了,我就不进来了。” 想到这里,她就高兴。 才回来一日,姑爷就巴巴的过来了。 她啊,就盼着孩子们和和气气,姻缘顺遂。 慕梓寒怕老人家担心,也不好在外祖母面前表现的和周璟疏离,她温顺的接过来,又念着天黑,外祖母若是没看清路,摔了就麻烦了,她不放心,让暗香送外祖母回去。 等柳老太一走,慕梓寒看向周璟。就听他格外体贴说:“被子给孤。” 换成以前,她定然不会答应。还会絮絮叨叨。 【我来便是了,殿下快些坐下,你要少操劳,这些小事哪里需要亲自动手。】 可这时,慕梓寒突然问了一句:“挺沉的,殿下能行吗?” “孤还不至于断手断脚。” “是吗?” 慕梓寒把被子扔到他怀里:“既如此,殿下自个儿来吧。” 周璟顺势抱着。 他还不忘记自己都病秧子人设。周璟很‘吃力’的将被子放到床上。 慕梓寒真的要气笑了。她一下子竟然不知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她抱起另一床被子:“殿下既然要住,那就住着。” “你去哪儿?” 慕梓寒:“去莺莺那边歇。” 周璟拧眉,眼里闪过荒谬:“你把孤晾在这里?”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3节 他现在就想把淮萱掐死。 “殿下要是需要人陪,我喊喜公公进来。除非您现在身体吃不消了,实在病的厉害。” 这不是他擅长的么。 周璟拳头微微合拢,刚放到嘴角。 慕梓寒总算知道,周璟咳嗽的模样为何熟悉了! 因为和慕衍一模一样! 她冷笑一声。 “殿下不会又要咳嗽吧。” 周璟:…… “殿下不会还要吐血吧。” 周璟:…… “殿下怎么没捂住心口,说心绞痛了?” 周璟:…… 你都完说了,他还做什么? 第155章 人嘛,总会有那么些求生欲的 夜色寂静,窗外偶尔听到几声风啸。 屋内只有周璟一人。 他要是还看不出慕梓寒的反常,这些年也白活了。 想到小姑娘方才将他堵的哑口无言的娇蛮劲儿,周璟捏着茶杯的手不由加重力道。 ‘咔嚓’一声,茶盏被他捏碎。 锋利的瓷片割入皮肉,周璟察觉痛意缓缓低下头,伤口不深,食指指腹已溢出血珠,鲜艳而夺目。 他浑然不在意。 只是垂着眼眸去想,她知道了什么?除了装病还有别的么?比如,他从不仁德,反倒杀人如麻? 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定然透着畏惧和胆怯,哪有刚刚叫板的嚣张。 周璟丝毫没有被逮到的心虚感。 他也不觉得,装病的事被慕梓寒知道了,会有不好的影响。 换成别人,自然是死人的嘴巴才严。腰间的刀但凡慢一秒出鞘,都是对将死之人的不尊敬。 而慕梓寒么,知道了就知道了,小姑娘还挺聪明。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在她厚颜无耻的面前装柔弱了。 疯批周璟思维本来和常人有异。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费尽心思的去想,是哪里让她看出了破绽。 小姑娘试探的声音仿若又在耳边响起:【殿下会骗我吗?】 那是从皇宫回来的时候。 她最小心了,平时处事也谨慎,从不莽撞。澄园假山那一条路日日走,明知那里有台阶,她却险些摔了。 周璟:…… 嘴角抽了抽。 原来是试探他。 可这些,显然证据不足。 他的伤和虚弱不全是演的。 慕梓寒就那般斩钉截铁实在不应该。 心烦。 想不出。 他眼底的戾气越来越浓。 周璟甚至想去房顶坐坐。吹吹凉风清醒清醒。 他从腰间掏出药丸瓶,想着每日吃一颗实在麻烦,不如一口气全闷了,反正不会断气。 蒙时当初给了一周的量。 昨儿今天共吃了两颗,周璟索性全倒出来。 他眸光一颤。 只有四颗了。 这下也彻底有了答案。 ………… “表姐怎么过来了?” 柳莺莺来门瞧见慕梓寒,很是意外。 毕竟周璟不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还是柳老太欢欢喜喜开了门请进来的。 要不是老人家动作太快,慕衍不但不会开门,反倒会将门彻底反锁。 “过来和你睡,咱们夜里也好说说话,上此寺庙回来,这几日也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 柳莺莺沉默一会儿,她猜测。 “不会是……和殿下闹别扭了吧。” 轮到慕梓寒沉默了。 “每次我娘和爹吵架,就是抱着被子来找我的。只是我这会儿还病着,实在不能和表姐睡一屋。” “正好,我在这里照顾你。” “可不行。” 柳莺莺很是不好意思:“要是将病气过给表姐了,祖母准罚我。” 慕梓寒只好默默的抱着被子往外走。 锦园还有空的屋子,只是没人打扫,暗香和琥珀睡一屋,她过去的话,只怕太挤。 小姑娘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她的屋子,她为什么要让出来,导致这会儿竟无处可去。 她憋屈的咬了咬下唇。 “寒丫头。” 身后传来柳老太幽幽的声音。慕梓寒下意识背脊一僵。 “外祖母怎么还没睡下?不是让暗香送您回去了吗?” “翻来覆去睡不着,说来也奇怪,每次我这心里不踏实,你舅母和你舅舅就准吵架,多大的人了,夜里还闹着分房睡,我便就出来转转,只是去你舅母房外听了听,见里面没动静,我这才刚放下心,谁曾想,转头就碰见你了。” 慕梓寒:…… 她有一点的无语。 柳老太走过来,眯了眯眼,慈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不太好:“可是姑爷赶你出的?” 慕梓寒摇摇头。 “那是姑爷欺负你了?” 这一句,语气显然比前面好多了。 慕梓寒继续摇头,她只是拨开云雾看清了事实。 柳老太在她面前耳提面命啊! “殿下是个极稳重的,你当他给我送的药方是为了什么?那是敬重你这个妻子,我这个老太婆才跟着沾光。” “今日喜公公同我说了不少话,说殿下这些年多么的不容易,又说了殿下极爱护你。这公公莫不是唱过戏的,我听着都要听哭了。” “夫妻间拌嘴是常有的事,床头吵架床尾……” 一个合字,柳老太没说出口。 她差点忘了,周璟的情况合不起来。 慕梓寒最后是被柳老太送回房的。 这厢,周璟刚猜出来,慕梓寒就绷着小脸从外面不甘不愿的走进来。 四目相对。 “这屋子是我的,我自然想走就走下,想留就留。” 周璟顺着她道:“嗯,你就是出去溜达了一圈。” 这话:…… 慕梓寒的视线往下,落在那几颗熟悉的药丸上,嘴角绷的更紧了。她张嘴语气很不经意道:“明日殿下陪我出门一趟。” “有什么事吗?” “殿下既然一心求死,我看就不必麻烦礼部了,不如咱们提前做一套寿衣和定制棺材。”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这种拖垮身子的药。我不知殿下为何长期服用,可有些话,总是得说一说的。我的嘴严,并未和旁人提及,身边的婢女也不知情,这点殿下大可放心。” 周璟突然没吃的欲望了。 他眼眸深邃,仿若一汪寒潭,很认真的告诉她:“孤死不了。” 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慕梓寒却没再说话了。眼眸去看向窗外,那里一片漆黑,月亮挂在高空,格外暗淡。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4节 这时候,灯‘噗呲’一声彻底熄灭,屋内陷入一片死寂。慕梓寒蹙了蹙眉。 脚步声传来,朝这边越来越近。 是周璟。 她的脸被人戳了戳。 “你是第一个朝孤发脾气的。” 周璟还从没跟人解释过,他又戳了戳:“从边境回来,背后一直有人盯着。” 屋内的空气变得格外稀薄。 周璟继续说。 “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没那么好骗,孤若不如此,早就露出破绽。等事情了结也就不吃了。还想知道什么?” 毕竟人嘛,总会有那么些求生欲的。 第156章 从今日起,我和殿下分开睡 “孤既带你去过竹林,你该知晓外祖是被冤枉的。” 慕梓寒睁眼攥紧了被褥:“殿下不必和我说的。” “行,那就说说你愿意听的,世人都知慕衍是在宫宴被箭射中,这才中了禁藤的毒,都说禁藤无解,可禁藤是有解的。” 慕梓寒猛然看向他:“殿下什么意思?解药在哪里?” “当初蒙时的祖父还在,他手里就有,你也知道,世代医家手里总要留些底牌。这事父皇并不知,你哥哥应该也不知晓的,但蒙老太爷偷偷给你哥哥吃了,却没半点效果,便思量着,是伤口太深,离心脏太近。这才无济于事。” 说到这里,周璟眼里闪过晦暗:“哪里知道,他中的并非是禁藤,而是比禁藤要毒百倍,早就被禁不准再现世的毒,名唤断鼎。” 这事,他那次见慕衍时就提过,只怕慕衍早已认命,也不愿掺和其中,所以没和慕梓寒透露过半个字。 慕梓寒屏住呼吸。 “孤这次边境回来的途中,身边有人背叛给孤下的毒也是断鼎。” 他半个字不提,那碗毒是他自己愿意喝的,一滴也不剩。 “这几年不少敌国虎视眈眈,皇朝从先皇登基起就重文轻武,老将军死后能在边境打仗的武将少之又少,你哥哥虽年轻了,但算是个能挑起大梁的,他中计后,下一个就轮到孤了。” 这已经不是为了抢夺那一把龙椅那么简单。 毕竟,慕衍并非皇嗣。 慕梓寒果然如周璟所料想的那般聪明,她惊恐所听到的,浑身颤栗去分析,很快找出重点。 “真正通敌叛国的,不是荣德侯府,而是另有其人。” “朝廷有人和敌国勾结,我哥哥是向敌国投诚的一枚棋子?” 见周璟不说话,她后背发寒。指尖更是发白:“给殿下下毒,莫非是怕殿下要查荣德侯府当年之事,那些人准备斩草除根?” 可又不对。 既然都中毒了,为什么迎亲那日还有黑衣死士。 何必多此一举? 她有些理不清。思绪也开始混乱,最后倏然一个激灵。 “殿下既然和我哥哥中一样的毒,为何你还敢服那种药,你刚才说自己不会死,这又是……” 她灵光一闪:“可是殿下的血……” 周璟见她话多了,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没有及时回慕梓寒,而是很有心机的问。 “孤站累了,去床上说?” 慕梓寒给自己打起了地铺。既然想开了,两人情况本来也特殊,她也不好在和周璟同榻而眠。 “殿下要是不愿多讲,也就不必细说。” 哪里需要说什么去床上这种话,来堵她的嘴。 “从今日起,我和殿下分开睡。” 看她真的铺好了,背对着自己躺下,周璟眼皮跳了跳。 慕梓寒的精神已格外疲惫。 “这是还没消气?” 慕梓寒一顿。 她和周璟之间真正的矛盾从来不是这些。小姑娘嗓音低下来几分, “我哪里敢和殿下怄气?” 周璟选择了相信。 “殿下!” 外头传来寂七的声音,往日平静无波的语调这会儿格外焦急。 周璟开门后,从他手里拿了一封信。打开看后,脸色大变,大步往外走。 “孤今夜不回了。” 慕梓寒很少见他这样。可她的确需要慢慢消化周璟方才所言。 ……… 周璟去了一处很平常的酒楼,无人知晓,那里做着生意的背后,其实是他的一处暗桩。 天已经很晚了,酒楼却没歇夜,酒楼和京城的青楼隔的很近,很多没钱在青楼留宿的酒色之徒,大多都会来这里歇下。 “多事之秋,不是让你少在京城出没?” “殿下,您的话属下自然是听的,可这不是您传消息让属下来的?” 周璟倏然变了脸色。 察觉他的反应,地上跪着的黑衣人,跟着反应过来,是被骗了,只怕他的行踪也暴露了。 他是殿下暗中培养的一波势力,每次周璟想在死亡名册上划一下,就是他和兄弟们出手杀的人。 除了他,兄弟们没有人知道他们效忠的主子到底是谁。 嗯,他们也是朝廷眼里怎么也抓不到的通缉犯。 “属下该死。” 周璟却低低笑了出来。 “又出了叛徒。” “还真是野火烧不尽啊。” 寂七从外面快速进来:“只怕有人快追过来了。” 周璟阴沉沉道:“从父皇选择包庇,孤就知迟早有人会自乱阵脚。这是想要将功赎罪呢,杀了,来几个杀几个,不留活口,孤要把他们的脑袋送去喂狗。” 说到这里,他微微眯了眯眼。 “只怕他们不会因折损了人而放弃跟踪你。” “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来了京城,不如多待三日再走。” 屋内的两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 周璟格外恶劣翘了翘唇瓣:“费尽心思让你来京城为的就是引蛇出洞,却怎么也抓不到人,这得多废物啊。” 眼看着这里要不了多久就有打斗,周璟今日穿的靴子还是成婚前慕梓寒亲手做的,迎亲那日沾了血,好不容易才洗干净,他可不想又被污秽溅上 周璟去了隔壁。 他慢悠悠喝着茶等着。 楼下有好几个醉鬼脚步踉跄的要住宿,定的正好是周璟所处的这间房,拍拍门,是关着的,几个人骂骂咧咧去了空着的对面房间。 周璟闲着,听到他们那边扯着嗓门的对话。 “红翘姑娘好看啊,就是太贵了!要是得她一夜,我这辈子就无憾了。” “得了吧,你家媳妇母老虎一个,你哪次不是偷偷溜出来的。” 说话的人哭了出来:“是啊,我那婆娘每次和我闹脾气,就让我睡地上,每次不如意,也让我睡地上,就连和隔壁的婆娘掐架输了,照样让我睡地上。” “你不答应就是,还能让媳妇爬到自己头上了?教训她。” “我的确教训了,然后我没婆娘了。” 周璟想嘲讽,不知怎么了,有点嘲讽不出来。 这句话,显然让人很伤感,另一个人也难过起来。 “我家那个是她自己睡地上。说是我夜里打呼太响。我心疼她,也就由着她,这女人格外口是心非,有回打扮的像个猴一样,问我美不美,我就告诉她丑死了,她嘴里说着没生气,好了,坏事了!她愣是打了一年的地铺,别说同榻了,如今就连碰都不让我碰了。” 这时候的周璟眼皮一跳,总算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157章 疯批好学 外头的天色已经亮了。 周璟格外遗憾,这次来的只有七个人,寂七和地上的谭洲早有准备,先吞下解药,又在屋内撒了毒粉,只要吸入浑身就使不出劲儿。 甚至没弄出多大动静,很快,就把所有人都解决了。 谭洲砍了最后一人脑袋,凑到寂七身侧:“这是什么药粉,怪好用的,回头你也给我弄些。” 寂七冷冰冰的回复:“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5节 早些年城中来了个采花贼,用迷药糟蹋了不少姑娘,别说姑娘,就是习武多年的大汉吸一口也能倒下,浑身绵软无力但意识会格外清醒,迷药挺变态的,中招的人只有被歹人为所欲为的份。 当时周璟将其捉拿归案,觉得那迷药不错,扔给蒙时,让他改良的。 毕竟这变态的东西,周璟都想拥有。 两人没有多谈,谭洲很快从窗口跳下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得传信回去,让亲信速速将叛徒揪出来。在他离开京城时,好给周璟一个交代。 很快,酒楼就有人过来处理了尸体。将一切毁尸灭迹。 寂七去了隔壁:“殿下。” 周璟慢悠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寂七闭住了嘴,正疑惑不解,他听到对面的动静。 “婆娘是自己的,讲些好听的话,让她高兴高兴,她舒坦了,咱们的日子才能舒坦。只是要说这哄人,咱可都不行,还得城西肉肆行的屠夫。” “是啊,她婆娘多彪悍啊,婚后都七年了,被哄得服服帖帖,两人和新婚夫妻那般如胶似漆,从没有过红脸。下回得去他那里取取经。” 周璟缓缓起身。 好学的他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 “去城西。” 城西那边,很少有达官显贵会去,因为那边住的都是寻常老百姓。 没有别的街道繁华却格外有烟火气息。 周璟坐在一家二楼的茶馆,往下看,对面就是肉肆行。这里的茶水,味道不是特别好,他喝了一口没再喝。 对面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 “买半吊钱的猪肉,要肥多肉少的。可不能缺斤少两了。” 那屠夫瞧着很瘦,却格外有力,提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用左手紧扣刀柄,右手拉起刀尖。割下一块肉来。 一过秤,正好是半吊钱的猪肉。 “诶呦,厉害了。” 屠夫只是笑笑,没怎么说话。 等肉卖的差不多了,有个提着篮子的胖夫人过来,拉着臭脸。 屠夫见状走过去:“怎么了,谁又给你气受了?” 胖夫人都有三个屠夫那么胖了,下巴都要瞧不见了:“我今儿去买布做衣,竟然有人说我肥的像猪!我能不气吗?” “谁这么说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你哪里是胖,分明是丰腴,不要去听乱七八糟的闲言闲语,那些人一定是吃不起肉,嫉妒你呢。” 胖夫人狐疑:“是吗?你不会骗我吧。” “我发誓,我从不骗人,你是我的小心肝啊。” 前面周璟还听的津津有味的,后面一句话,他的表情差点崩不出。 他是疯了才过来。 这么肉麻的话,有点油腻,他听着想吐。 浪费时间,周璟冷着脸准备离开。好巧不巧,就听到隔壁有女子的说话声。 “要不是我娘想吃许记的梅干,这城西我是绝不会来的。” 是容安。 她嫌许记门外的人多,就来茶楼等着,让奴婢去买了。 她身边坐着的,都是陪她一起来买的姐妹。个个围着她坐,好话不要钱的夸着。 “可见你孝顺。” “容安,听说淮郡主昨日又送你一个手镯,你可真是好福气,淮郡主这般高贵的人物,也愿意把你当成手帕交往来。” “谁不知道咱们容安命好。过些时日,淮南侯爵府的宴她收了请帖也去得。” 容安听到这里得意的不行。 “对了容安,外头有传太子妃和淮郡主起了争执,这件事是真是假?” 容安就等着他们问呢。 毕竟这里的人,身份和她差不多,家里在京城达官显贵面前排不上名次,也没有当侯爷的父亲。 但她不一样,她认识侯爷的女儿淮萱。 她在淮萱面前谄媚,可在姐妹面前难免会产生优越感。 “自然是真的,昨日我也在。” 容安抬了抬下巴,为人抱不平:“太子妃欺负郡主已经不是头一遭了。之前公主府设宴,太子妃说了难听的话,郡主都气哭了。你们应该知道淮郡主品行高洁,便是欺负到她头上了,她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说到这里,她哼了一下。 “那慕家女如今成了太子妃,可是嚣张的很,在殿下面前装的人畜无害,可转头在街上就诬陷郡主觊觎殿下。” “是,郡主曾对殿下有情,可那时男未婚女未嫁也都是老黄历了,郡主如今被指给二皇子,定然也一心一意待二皇子的。太子妃心眼小却抓着这点不放,非要为难郡主。你们说,这让郡主怎么做人,怎么面对二皇子?太子妃还放话说侯爷来了,也要给她下跪。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这些话,果然换来众人的唏嘘。 “这……这太子妃的心机竟这般深?不应该啊,太子妃可是慕将军的妹妹。” “是啊,我先前倒觉得太子妃很有慕将军当年的风范,和生父鱼死网破那份果敢,我很是钦佩。可没想到她私下是这种人。” “殿下当初命悬一线,是太子妃冲喜后,才醒了的。可醒是醒了,也没见殿下彻底好全啊。” 容安点头。 “慕将军残破之身,便是再好,也没精力法教导妹妹。” 她丝毫不知隔壁坐着的人,动动手指,就能让她去见阎王。 “别的不说,皇后对太子妃这般满意,就连心气高的长公主也维护太子妃,可见她笼络人心的手段高明着。” 这一句话,吓得众人面面相觑。 有胆小的连忙捂住她的嘴。 “知道你维护郡主,可这种话你怎么敢说?” 容安无所畏惧:“怕什么?难不成还隔墙有耳了?” 隔壁的周璟觉得,这一趟还不算一无所获。 他脸上有了诡异的笑容,嘴里发出毛骨悚然的低笑。 第158章 孤一直以来要的都是和你做真夫妻 锦园,慕梓寒让人在屋里摆了张贵妃椅,就搁在窗下的位置。她铺了厚厚的毛毯,躺上去格外舒服。 琥珀这时候从匆匆外面跑进来。 “太子妃,太子妃。” 慕梓寒抬眸看去:“怎么了?” “那个容小姐,摊上大事了。” 琥珀欢喜的很:“让她嘴贱,这几日四处撒播说太子妃欺辱人,这回遭到报应了。” “就在城西的一间茶馆里头,尖叫声就差响彻半条街了。出了命案,如今官府的人都过去了。” 怎么一回事? 慕梓寒微微坐直身子。 “她死了?” “不不不。” 琥珀太激动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阐述。 周璟是这时候回来的,光线撒在他身上,格外的俊朗无双。 “这事,孤也听说了。” 寂七嘴角抽了一下。 到底好奇,慕梓寒忍不住打听。 周璟在她边上坐下:“那容小姐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好好的喝个茶,眨眼的功夫,包间的门大开,七具无头尸体砸了进去。” “谁的尸体?” 周璟:“还在调查,孤暂时倒不清楚。” 寂七:…… 他还记得物尽其用周璟之前说的话。 【酒楼杀的人埋了吗?】 【没埋的话送过去。埋了的话去挖出来送过去。】 寂七下摆还有泥土,没错,他去挖的,尸体也是他砸的。 他不是朝地上砸的,是往三个姑娘身上砸的。容安没反应过来,就有血淋淋的尸体朝她飞来。 寂七默默退下。 慕梓寒听着都觉得骇人。 “然后呢?” “容小姐倒是胆大,哆哆嗦嗦喊着救命跑下楼。” 周璟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也不知怎么了,她刚跑出茶楼,七个人的脑袋像是从天而降。” 容安察觉不对,仰头去看,死者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那里还在滴血,新鲜又热乎的滴到她脸上 慕梓寒问:“她吓晕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6节 “被砸晕了。” 听着很离谱。 但周璟不至于骗她。 “她这是得罪了谁,竟被这种恶毒残忍的手段对待?” 恶毒残忍的周璟无辜:“谁知道呢?” 慕梓寒大致听了来龙去脉后,就安静了下来,没有往常朝他盈盈的笑,细声细气的问:“殿下,你要吃核桃吗?” 她的话显然是少了,也只是对周璟少了。 慕梓寒觉得冷,就去里屋换了件厚实的衣裳,这里都是她的旧衣,竟然穿着有些紧了。 慕梓寒摸了摸脸蛋,又摸摸腰间的软肉。她不爱打扮,可到底是爱美的。 “琥珀!” “怎么了,奴婢在呢。” 隔着一道屏风,周璟听到她慌张的问:“我是不是胖了。” 琥珀仔细点看了会儿。 太子妃鸦髻微松,雪肤唇红,本就生的貌美,这些日子在澄园,殿下胃口小,厨房那边送的补品,为了避免浪费有一半都被太子妃吃了。 婚前的她略显消瘦,下巴也是尖尖的,婚后被养的极好,肌肤柔润似玉,圆润了不少,尤其身段愈发勾人,可同胖是沾不到边的。 时常眉眼间嗔人的风情,青涩又娇美。 “您可别自己吓自己了。” 周璟听到里面琥珀用比屠夫还夸张的语气道:“要长的可全往该长的地儿去了,别的夫人可羡慕的很呢。不说别人,就那个淮郡主瘦的跟竹竿似的,胸前没有几两肉。也不知美哪里了。可您就不同了,不说别的,胸大,腰还比她还细呢,咱们这种啊,顶多就是丰腴。” 周璟嗤之以鼻。 这种话,小姑娘能高兴? 慕梓寒想到周璟就在外头,有些不好意思细声细气道:“快别说了,。” 她从里屋出来时,嘴角是挂着笑的,视线同他对上那一刹那,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 周璟:…… 是的,她高兴。 月事还没停,慕梓寒正要绕过在椅子上坐着的周璟,去拿她的小盒子。 经过她时,周璟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琥珀眼珠子一转,红着脸连忙跑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慕梓寒被他突然这么一扯,动作大了些她能感觉下面流的汹涌。 她微微睁大眸子,去看周璟。男人墨色的眸子紧紧地望着她。 “你放开我。” 她要站起来,可男人铁臂桎梏着她的腰身。 周璟面无表情的,语气有些别扭。 “不放。” “谁让你是孤的小心……” 他停顿了两秒。 “肝。” 见她红唇抿着,被这句话吓得咬出血来,周璟凑过去探出舌尖吮去血珠。 是谁的心跳乱了? 慕梓寒浑身一抖,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猛的推开周璟,从他身上起来。像是避免毒蛇猛兽般,她往后退了又退。 就听一声闷哼。 原来是小姑娘慌乱间按到了他胸口处的愈合的伤疤上。看着已无大碍,可吃着药丸,虽未裂开,可还是疼的。 “你,你没事吧。” 周璟也不知她怎么这么大的反应:“有。” 他没等来小姑娘的关怀,得到一句。 “那也是殿下自找的。” 周璟是真没办法了,他头疼的很:“孤的事,昨日不是……” 却被她高声打断:“我和殿下之间存在的最大问题从不是欺瞒!” 慕梓寒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的,她语气微微低了下去:“像殿下这样的人,若是身子无虞,娶得定然是高门显贵出身的小姐。” “您为了装病连赐婚都应了。可见事情棘手,既然娶我只是权宜之计,殿下方才所为未免不太妥当。我不是多矫情的人,非要缠着您不放。等一切结束了,我会自请和离。” “既然是要和离的,您就不能动手动脚的,毕竟……我以后还要嫁人呢。” 她说到这里,不舒服的哽咽一声。 “所以那些让人误会的话,您不要再说了,我……” 她其实很好骗的。 “会当真的。” 周璟的脸沉了下去。 他死死看着她,冷笑一声倏然起身,大步上前。 一个逼近一个后退。 头一次见他如此,慕梓寒有些害怕,撞上了案桌,避无可避。 她身子往后仰,女子腰肢纤细软的不行,上半身无力的很快倒在了桌上。 “权宜之计?” “谁给你的错觉?” 是不是他太好说话了?所以慕梓寒说的那些话,他没一个字爱听的。 周璟欺身而上,紧紧的贴着她。极具压迫感的感受着她的颤抖。抬手轻抚她通红的眼尾。 他的眼里有翻滚的躁意。 “谁要和你逢场作戏了?孤一直以来要的都是和你做真夫妻!” 第159章 那不是眼罩,是月事带……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他压在小姑娘身上,重的慕梓寒差点喘不过气来。 耳边有什么在嗡嗡作响。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试图在他眼里找出丝丝缕缕的玩味。 可没有。 他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的幽深,里面有个小小的自己,并不是在说玩笑话。 “皇上赐婚……”她不知所措的轻声说出四个字,被男人打断。 “若是不愿,父皇就算下了旨,孤也能让他收回成命。” 他的事,谁也不能做主。 周璟凑近,鼻尖对上她的翘鼻,轻柔的蹭了蹭。 “孤从不会拿自己的姻缘开玩笑。” 慕梓寒张了张嘴,可很快,小腹处的汹涌让她回过神来,眼儿更红了。 再不换上,只怕要弄到裙子上了。 “殿……殿……殿下,你起来。” 周璟还以为她倒在桌子上不舒服,毕竟小姑娘娇气,刚站起身子,小姑娘就没了往前的稳重,像只兔子一样,着急忙慌的去抱柜子里的盒子。 这个盒子,周璟很熟悉。 是一盒子的眼罩,他用了许久,白日在书房嫌外头光线太亮,用着效果很好。 他拧眉:“困了,要睡了?” 他把人拉住:“既然要睡,怎么朝恭房的方向走?” 就听小姑娘焦急的哽咽一声:“流……流出来了。” 她挣了挣,手腕被他捏的紧紧的,这会儿又急又气,也顾不得害臊了:“我要去换月事带。” 这一句话,仿若一道惊雷。 见惯了大场面,不知杀了多少人的周璟眼前一黑。 ———— 京城的消息传的快,没用多长时间,容安和尸体的事,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说什么的都有。 肉肆铺的胖夫人作为目击证人,又得了寂七的一笔钱,自然为办好差事,绘声绘色的将事情经过加以润色。 “对对对,我当时就在,听到隔壁茶楼的尖叫声,就觉得不对劲了。” “没多久,那容小姐就慌里慌张的从楼上跑下来的,浑身上下可都是血,嘴里喊着救命,又喊着死人什么的,我瞧着她的脸色不对,又实在不敢上去看,怪吓人的。” “哪曾想,那一个个人头跟下雨似的,就往她身上砸啊。” “没瞧见谁扔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7节 “我可都吓坏了!” 胖夫人一拍大腿,浑身的肉都跟着颤了颤:“我就是纳闷了。那容小姐家里是当官的,好端端怎么跑到西街了?西街的人可都是老实本分的,十几年都没撞上人命官司。怎么就这么巧,偏她来了,就撞上了。和她一起的小姐可都当场就晕了,她倒好还能跑下楼来。” 这些话,听着让人忍不住猜测怀疑。 “什么意思?” 胖夫人眼珠子一转:“我寻思着,别是她自个儿杀的人吧。” 众人哗然:“她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现场也没瞧见作案工具啊。” “再说了,若真是她所为,为什么还要大喊救命?还有那人头,又是谁砸的?” 胖夫人拍拍胸脯:“许是还有帮手,就好为了摆脱嫌疑吧。” 说到这里,她又话锋一转。 “我前头都说了,这是我胡乱寻思的,随口说的话你们可别当真,也别乱传坏了容小姐名声,办案的是官老爷,他们会调查清楚。这死的是谁,和容小姐又有什么恩怨,你们得去问问衙门,我一个寻常妇人,可不懂这些。” 容安不是嘴碎吗? 靠着一张嘴,将淮萱说成了受害者,慕梓寒成了施暴者。 既然那么喜欢散播谣言,自然也要尝尝恶果。 有些时候,真相是什么,往往不重要。尤其这件事扑朔迷离。线索早被寂七清扫的干干净净,谁也不知,周璟去过西城。容安隔壁的包间有人过去喝过茶。 但官府查到了一件事。 死的那些人,身上的暗纹,和当初太子成亲路上遇到的黑衣死士,一模一样。 那……这些也是死士。 重要的是八卦带给民众的快感。 很快,胖夫人的话一传十十传百。 越传越离谱,说什么的都有。 【容小姐没准和死士有牵扯。】 【容家老爷也只是个小官,哪里有本事养死士,这是要造反不成?】 【容家没这个实力,可淮南侯爵府有啊,容小姐和淮郡主关系可要好的很。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当初街上殿下遭暗杀没准就是淮郡主因爱生恨,要么往深了去想,就是二皇子要杀殿下啊!】 很离谱。 再也没有人去在意,那些死士是谁杀的。 也没人在意是真是假。 谣言满天飞。 淮南侯听到这个事,吓得连滚带爬去皇宫,跪到端漠皇面前,发誓他并无二心。 端漠皇淡淡道:“一切刑部会查,你若是清白的,怕什么?” 周煜也要发誓,端漠皇看他一眼:“不用多言,你没这个本事。” 周煜觉得他被侮辱了。 这比陷害他所为,更让他难以接受。 端漠皇让这两人离开后,发了很久的呆。桌上那堆成小山的奏折,一份都没批阅。 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有怒,有惭愧,更多的是悲凉。背脊微微弯曲。 偌大的宫殿,传来他的声音。 “太子这几日,都没进宫寻朕,你说,朕可做错了?” 心腹公公吓得跪倒地上:“皇上心系江山社稷,自然有舍有得,奴才不敢妄言。” 端漠皇叹了一口气。 “死士的事,不为他做主,他应该是怨朕的。” 只是,他没想到,后面还会牵扯出这些事来。 ………… 外头传的多么乱,锦园还是一片祥和。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小夫妻之间的不对劲。昨日慕梓寒还对周璟爱搭不理的,今儿吃饭都坐在一起了。 小姑娘眼儿弯弯的,冲人说话时,语调都格外婉转好听。 今晚煮的鱼格外鲜嫩,慕梓寒先前吃了不少许记的梅干,也不饿。夹了一块,细细的挑好刺,送到周璟碗里。 她又夹了几样自己觉得味道不错的菜过去。 然后,发现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她突然有些脸热。 筷子一转,将那道黄焖鸡翅送到慕衍碗里。 “哥哥。” 她刚出了个声。慕衍语气平淡:“难为你还记得我。” 第160章 孤比你想的,还要渴望你 慕梓寒尴尬,只好连忙找了个事转移话题:“我听说皇姐过些时日,要去江南那边小住几日,可是真的?” 自从知道,他当作宝贝的眼罩是月事带,女人私密用来垫下面的,周璟就很受打击。 他不能接受。 做什么都没劲,提不起精神。 想死。 他还不能说,因为很丢脸。 周璟抑郁了一下午,这是嘴里突然有了笑,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慕衍。 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是这几日才定下的,皇姐在江南那边有宅子。孤想着多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他不会做人,但格外会戳别人心肝子。 “毕竟,京城挑不出适合的驸马,就去江南找找,总能挑到合适的。” 慕衍吃饭的动作一顿,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这会儿更是难以下咽。 知道周璟是说给他听的,他神色如往常般,看不出任何情绪。缓缓对上周璟含笑的眼,温声道:“殿下说的……” 他咽下苦涩:“极是。” 慕衍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姑爷。 他面色苍白的看向慕梓寒:“昨儿才说回来住,如今殿下来了,你可要同他回去了?还以为你能留下来多陪哥哥几日。果然,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慕梓寒还记得慕衍连墓地都找好的事。她根本不想回澄园。就想多陪慕衍。 “不回去。” 慕衍:“那殿下怎么办?” 他温声道:“锦园太小了,殿下身份尊贵。” 周璟:…… 果然,他讨厌慕衍。 男人懒懒散散,故意恶心人:“我也想和娘子一道住下,多在哥哥面前尽尽孝呢。” 慕衍眉头一紧,宝贝妹妹嫁了个什么玩意。 慕梓寒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古怪,可饶是她再聪明,也猜不出来邵阳和慕衍有过一段。 回屋沐浴后,小姑娘慢吞吞的擦拭着头发,等她处理妥当后,周璟已经洗好在榻上躺着。 见她迟迟不来,周璟幽幽。 “不会还想着打地铺吧。” 慕梓寒想到中午发生的事,就一阵的耳热,她心跳的很快,一步一步走过去。故作镇定道:“我睡里面。” 周璟屈起腿,让她爬上来。 床上有两床被子,一个是柳老太昨日给的,一个是她平常盖的。 慕梓寒嫌热,自然盖的薄的那条。 另一条就是给周璟的了。周璟的病是自己作的,可到底是真病,也应该盖厚的那条,慕梓寒念着,也就没有收起来。 她将自己身体埋进去被褥,中午的事,其实到现在了,还没彻底消化。平时也不是没躺一张床上过,可这次她格外害羞。 床不大,两人睡在一起,虽然不挤,可还是束手束脚。 慕梓寒甚至能听到他的浅浅呼吸。 她不知周璟睡没睡, 反正她睡不着。 她攥着被褥,精神却格外亢奋。 小姑娘一下子摸摸耳朵,一下子翻个身。小动作特别多。 最后,她蹬了一下被子,慢吞吞趴到周璟耳边。 “殿下。” 她有些扭捏,也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痒痒的,总想着问个清楚:“可是我头一次去东宫见你,你就觉得我挺好的?” 毕竟在此之前,她和周璟没有交集。 周璟沉默了一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8节 没有。 第一次看见她,周璟就想着小姑娘的脖子很细,应该稍一用力,就能掐死。咔嚓一声,一定很好听。 后来从寂七嘴里得知,在他昏迷的日子里,端漠皇给他定了一门亲事,不日后就要完婚。 一听是慕衍的妹妹,疯批就觉得晦气。 他想过,怎么让她死的痛快,可小姑娘过来给他抄写的佛经,字写的真的很丑。 可她特别认真,像是努力写了,他就能受佛祖庇护,长命百岁。 但……怎么还有错别字! 这不得不引起疯批的注意。 于是,他每日乐此不疲的找她的错别字。 再后来,变着法的为难她,可没想到,小姑娘从来没抱怨一个字,反倒很认真的告诉他。 【殿下,我会恪守妇道,日日缅怀亡夫。】 周璟扭曲了,可她懂事听话,他日后也总会娶妻,疯批就觉得,慕梓寒挺好的,养个小姑娘也不难,高兴了逗逗,应该格外有趣。 可慢慢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有了欲。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小姑娘无疑是漂亮的,可曾围着周璟转的女子,模样也不逊色,但他从未对别的女子有过这种感觉。 可这些话,周璟不会傻到告诉慕梓寒。 也不知怎么了,经过那么一遭,从她嘴里说出来和离两字,周璟还真的怕了。 他聪明的偷换概念说:“孤觉得你格外特别。” 慕梓寒不好意思的嘴角往上扬。 她心里甜的冒泡泡,又怕周璟见了,笑话她没出息,索性转过头,面对墙壁,轻声道。 “熄灯吧。” 啧。 现在就知道使唤他了。 周璟哼笑一声,懒洋洋站起来,将屋内的灯都熄灭了。 屋内彻底暗了下来,周璟将厚被子往边上踢开,伸手将缩在角落的媳妇,连同被子一同抢了过来。 “殿下?” “和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娘子睡一个被窝,没毛病吧?” 慕梓寒蹙眉问:“那你不冷吗?” 周璟都不好意思告诉她,他明明怕热的很。也就是有了慕梓寒,他在的地儿都会点炭火。 他撩开被子,躺了进去,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怕,抱紧些就不冷了。” 说着,使坏的摸她的脸,亲她的嘴,又去捏她柔软的小腹。 小姑娘被亲的气喘吁吁,周璟叹了口气。 “睡吧。” 慕梓寒没想到又是这样,明明都说开了啊。她也不愿自己再胡思乱想了,忍不住的轻声问。 “每次为什么殿下总是不继续下去?同我……做正常夫妻间该做的事。” 这句话说出来,周璟的身体有过片刻的僵硬。 慕梓寒不用等他回复,就隐隐约约找到了答案。 她有些恍然。 “对不起。” 她之前去医馆,是见过有男子专门去看,房事不行的。 她想,周璟之前带兵打仗,可见身体是极好的,想来是伤身体的药磕得多了,有副作用。 可见周璟有多么豁得出去,他背负的事情有多沉痛。 慕梓寒很懂事的连忙道:“我不该戳你痛处。” “下回不再提了。” 周璟的脸色转黑。 她又道:“有病了,回头我们慢慢治。治不好,也无碍的。” 周璟真的气笑了。 “看来说的不够清楚。” 他拉着小姑娘的手。 “没有戏耍你,也没有不要你。” 望着他幽深的黑眸,她有些怕,下意识要缩手。 周璟却按着她,不让她躲。 他把头埋到她脖颈处:“孤只会比你想的,还要渴望你。” 第161章 我不能没了哥哥后,也没夫君了 周璟哄着小姑娘,半推半就让她用手帮自己纾解了一回。 屋内重新点上烛火,慕梓寒的手酸的厉害。 周璟端来水盆,取来帕子,自己给她擦洗。他这会儿心情好,格外舒畅,眉眼带着餍。 “我自个儿来。” “别动。” 等洗干净了手,周璟端出去倒时,慕梓寒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撩开袖子。 守宫砂还在。 所以,这也不算圆房? 周璟回来后,就见她对着白的刺眼的手臂发愣。他上床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 “断鼎余毒未解,又日日吃药丸维持病弱之躯,没法碰你。” 就算不解释,慕梓寒都知道他很行了。 她突然也不是很想圆房了,挺可怕的,周璟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带着这种心思,她在床上躺好。 屋内的灯再一次被关上。 她被人揽入怀中。 慕梓寒到底还是未经情事的姑娘,刚刚已经是打破她的极限了,这会儿默默的将柔荑往他衣领处擦了擦。 试图将属于他的气息抹去。 “孤留下的,都洗干净了。” 如今听他说些不正经的话,她连忙用手去捂住他的嘴。 可刚捂住,又想起这只手遭遇的经历,又放了下来。 就听他哼笑一声:“刚刚拿话激孤,不是挺能耐的?如今怎么就嫌弃孤了。” “我困了,要睡了。” 慕梓寒羞愤欲死,不想再听他说这些。 好在,满足的周璟没有再说什么。周璟身心愉悦,这是他没有过的体验。 在军营时,曾听士兵说起过不少荤段子。 他向来嗤之以鼻,却没想过有一日,他想死在小姑娘柔软无骨的掌心上。 没想到他机关算尽,最后苦的是他自己。周璟喉结滚动,第一次生出早些解毒的想法。 也许是真的累了,没过多久,小姑娘就睡了过去。 她陷入了梦魇。 梦里的她身上披着丧服,处在郊外那座亭子近年来无人修葺,早已破旧不堪,墓地上摆着一口棺材。 风呼啸着,形如孩童哭泣。 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踉踉跄跄的跑上前,死活不信哥哥死了,非要开棺。 然后,她看见了,属于慕衍的脸。 不再是记忆里温润的模样,他早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面庞僵硬已经死了很久了,七窍流着黑色的血,黏腻的黑血这会儿正顺着棺材缝儿往下滴,很快濡湿了她的裙摆。 慕梓寒猛然惊醒。 浑身上下都是冷汗,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怎么了?” 周璟见情况不对,拍着她的背:“做噩梦了?” 见她惊恐的表情周璟眉头紧缩,小姑娘突然从床上起来,鞋子也不穿,就单薄的跑了出去,周璟沉了脸追上去。 “去哪儿?” 周璟帮她穿好鞋:“地上不凉?”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59节 她眼睛红红的,红唇一张一合:“哥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她像是吓着了,眼泪滚落,踉跄的往前去,喃喃:“哥哥。” 周璟照顾孩子似的,用毛毯把她裹住,深吸一口气:“行,孤陪你去,慕衍丢不了。” 他拉着慕梓寒的手,就要出院子,可慕梓寒却带着她朝墙那边去。朝一处轻轻一推周璟才发现,这里有个小门,方便出入 屋内,慕衍已经睡下。 慕梓寒趴到床边,安静的看着。 有呼吸。 没有流血。 没有出事。 哥哥还在。 她的心大起大落,非要亲眼看了人才能松一口气。 可不知怎么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 梦里的一切太真实了。 其实,周璟白日看见慕衍吐血,那血的颜色,已转黑了。最多只有半个月了。也许……更少。 不过,死了就死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 顶多就是逢年过年,上支香。 可看见小姑娘哭,又怕把人吵醒,捂着唇无声哽咽。他耳边又充斥着邵阳的声音。 【阿弟,你可认识慕衍?慕家虽不起眼,可生的儿子实在出挑,靠着本事得老将军青睐,这次带兵打仗又立了一等功,听父皇的意思,是准备提拔他了,也是,老将军年迈,总要有人继承他衣钵。】 【我这次去郊外见着他了,下了好大的雨,他坐在亭子里,见我过去躲雨就把亭子让给我了。倒是会避嫌,没伞,也不愿意同我待在一处,宁愿淋湿离开。我气坏了,质问他可是共处一处委屈他了。这京城追我跑的公子哥多了去了,他倒好,跑的挺快。】 【阿弟,慕衍挺好的,我觉得他很好。】 【这木偶像我吗?不准摸,只许让你瞧一瞧。】 最后成了她故作坚强的一句口是心非。 【阿弟,我和他没关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也许我也没那么在意他。我只是难受遇不到更好的人了,再也没有比他好的人了。】 周璟从不是会怜悯的人。 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便是他每次将自己弄的半死不活时,都抱着一个心思,蒙时能救就救,救不回拉倒。 反正活着,也不是很有意思。 可这时,看见小姑娘抽抽搭搭的,还不是为他哭,周璟莫名烦躁。 他在想一件挺可怕的事,慕衍如果死了,慕梓寒是不是得哭的更厉害。 慕梓寒泪眼婆娑的朝他看来。 “殿下。” “你能救我哥哥吗?” 她说的很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和上回那样。” “你帮帮我吧,日后让我做什么都成。” 说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魔怔了。 慕衍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周璟便是再厉害,哪里还能次次都能用血让他转危为安? 有的时候,贪婪不了。 慕梓寒瘫倒在地,她的心跳的很快,梦境里的恐惧还在滋生。 “哭什么?孤又不是不答应。” 周璟弯下身体,就这么看着她。 “你说的,做什么都成?” 他笑:“行啊。” 虽然救人没有杀人让他有满足感。 可只要他想做,阎王收不了。 慕梓寒哭的更厉害了。 “可……” “可你的身子吃得消吗?” 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不能没了哥哥后,也没夫君了。” 第162章 你后悔了吗 第二日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可丝毫没有见停的趋势。 慕衍这几日醒的早,他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坐在门外观雨。 昨日周璟的话,到底还是影响到他了。 他盼着邵阳能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想到有人可以做他不能做的事,亲她,占有她,和她相伴到老,慕衍装的再好,又哪里真的无所谓。 雨嘀嗒嘀嗒的下着。 他的心格外平静。 平静的似一潭死水。 “外头冷,风一吹,雨就往这边来,少爷,回屋吧。” “不妨事。” 慕衍轻咳几声,说话有气无力。 周璟穿过小门,慢悠悠走过来。 阿无的眉头皱了又皱,还想说什么话去劝慕衍,就听有人开口。 “也是,毕竟这样的雨景,若不再看看只怕没机会了。” 慕衍温声问:“殿下有什么事?” “自然过来看看你。” 周璟语气幽幽:“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慕衍抬眸,苍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阿无退下后,一时间,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周璟,你和我透个底。” 他问:“容安的事,可是你所为?” 周璟嘴角的笑没散,一路走过来他没撑伞,衣服,发丝有些湿,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没反驳,亦未承认。 “我没梓寒那么好骗,皇室中人,大多心性凉薄。你若是让人牵着鼻子走的性子,这太子之位怎能坐的稳,想来和二皇子之间,并不是如表面上那般兄友弟恭。” 便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亦会相互残杀,何况周璟是皇后所出,周煜的生母是熹贵妃。 “容安是罪有应得。” 即便周璟不插手,慕衍都会想办法收拾。 他继续道道:“拖累了淮南侯爵府,牵扯到了二皇子,殿下这一招,实在妙。” 周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慕衍微笑:“死士的事至今扑朔迷离,可刑部那边有我认识的,听说案件已结案,可见查出了些什么,只是我不明白,怎么还没放出消息。” 周璟剥了一块糖,那是慕梓寒屋里抓的,扔到自己嘴里。他是讨厌慕衍的同时,还挺欣赏他的脑子。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周璟将糖咬的咔嘣脆,漫不经心道。 “有父皇要保的人。” 说到这里,他玩味道:“不如猜猜,是谁?” 慕衍眼里闪过滔天骇浪,他是知道,端漠皇对周璟多疼爱的,可没想到,周璟险些丧命,他会选择不追究。 慕衍可不愿去踩这趟浑水。 他权衡利弊:“如此也好,一再的提醒皇上,让他对你有所亏欠,这样殿下死后,皇上定会帮着照看梓寒。” 周璟嘴角一扯:“可真是孤的好哥哥。” 慕衍被他叫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两人就站在门外说话。 可没说几句,慕衍的身体就受不住了。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吐出来的血都是浓稠的黑。 周璟很爱惜他这一身袍子,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后退。 慕衍明明疼的不行,可他面上不呈现半分,他用帕子狼狈去擦。 慕衍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阿无也知道叫大夫没用。手忙脚乱的跑过来伺候,反倒是慕衍,漱了口后,又对着雨天发呆。 周璟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慕衍。 “宫宴那会,给他挡箭后悔了吗?” 嘴里的他,就是端漠皇。 慕衍所为,在周璟看来就是蠢。 别人都知道跑,就他傻的往上冲。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0节 一世英名有了,命也没了。 慕衍神色微僵。 就听周璟嘲讽。 “孤要是你,就该将兵符捏在手里,用边境和百姓的安危去桎梏帝王,权利大的让他畏惧,那时,即便有妙隐大师留的话,父皇也不敢在你面前提冲喜一事?” 也不会到最后,妹妹都护不住。 好在,没嫁错人。 他这个疯批就是比别的体贴妻子。 也不怪周璟冷漠,当初因为慕衍救驾有功,端漠皇感动的一塌糊涂,脑袋一热,做主将邵阳赐给他,后来得知慕衍箭上有毒,此生废了,太医都束手难策,不免又后悔了,帝王心便是海底针,后悔又不说,等着慕衍自己主动去请他收回成命。 果然,慕衍和端漠皇想的一样懂事。 他说不敢耽误公主。 “帝王一诺千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怕留下诟病,开玩笑般随口许诺孤和慕家大小姐的婚事。” 口头之约,随时可废。 要不是后面出事,端漠皇定然不会在提及。 “你瞧瞧,才过去多久,宫里那位惦记过你几回?他觉得这天下都是他的,理所当然谁都该给他卖命。” “慕衍,你后悔了吗?” 慕衍身体有过片刻的颤抖。 事情都发生了,说这个其实并没有意义。 “别的不论,皇上是个好帝王。若他出事,天下怕是不能太平。在边境呆久了,我听的最多的就是老将军生前所留下来忠君报国的教诲。谁都贪生怕死,可我不能。” 慕衍垂眼,倒是说了实话:“三年前的我,没后悔过。可若是如今让我选,我只怕不会出手。” 还不算没有救。 周璟面无表情的往回走。 “还有一事。” 慕衍把他叫住:“当年我便发现,朝廷只怕有人和敌国勾结,宴会行刺之人,和之前试图混入军营的奸细,是同一波人。” 他从没跟人提起过,不过就是没有证据。又怕惹上是非,遭来祸端。那时的他,担心护不住慕梓寒。 周璟一听这话,突然又有了兴趣。 “你猜猜,和敌国勾结的是谁?” 慕衍抬眸:“谁都有可能,但绝不是荣德侯府。” 周璟倏然看向他,嘴角玩味的笑意散去。 “少爷,药煎好了。” 阿无这时端着药过来。 慕衍没去看周璟的神情,将药一饮而尽。 外面的确冷,他有点熬不住了,正要让阿无把他退回去。 周璟从袖子里取出药瓶,扔到他怀里。 “这是?” 慕衍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他闻了闻,有鲜血的味道。他猛的攥紧瓶盖:“药王谷竟还有幸存的药人?” “想要活命,就吃下去。问太多,就没意思了。” 第163章 世上再无药人 周璟孤孤冷冷的站着,再也没有了往日里假装出来的温柔。 他黑眸沉沉,里面藏着丝丝缕缕的死寂。 “死了的确可惜,慕衍,你这样的人,加上孤这样的人,。合力将京城的水彻底搅浑,将那些恶心的畜生一个个踩在脚底,肆意蹂躏,应该是极有趣的。” “孤等着你的身子治好,感激的废话就不必说了,不如百年之后,替孤向岳母道声谢,她生了个好女儿。”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回头,就这么走了。 慕衍眼眸剧烈颤抖,眼底的神色却逐渐清明。 手里的药瓶变得格外烫手。 他其实很早因为邵阳,留意过周璟,但从没有过交集。 可四年前,城国公犯了科考舞弊案,是周璟去抄的家。 他正巧路过城国公府,就听说里面竟然搜出一个早就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药人。 消息一放出来,所有人都沸腾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能想到还有药人活着? 城国公甚至没在外透露过分毫。 那些钟鸣鼎食出身的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慕衍当时就站在门口,他看着药人筋脉寸断,浑身没一块好皮肉,一心悲戚求死,可为他过来的人全都虎视眈眈。 周璟提着剑,浑身冷戾,一言不发结束了药人痛苦的一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将药人的尸体烧了。骨灰扔到了河里。 剑下还在滴着血,他看了眼人群。 “为了贪欲,喝人血,吃人肉,把人折磨致死后连骨头都不放过,磨成粉用来入药。三十多年前的荒唐事,还不够吗?” “生而为人,还望诸位,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那时,慕衍听到周璟语气格外冷淡:“从今日起,世上再无药人!” 想到这里,慕衍沉沉的叹了口气,这药瓶应该就是当时从城国公府搜出来的。 周璟刚从小门那边走回去,就撞上了小姑娘,她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都听见了?” 慕梓寒把暖手炉往他手上送:“听见了。” 周璟眉一挑,没想到她这么平静,可仔细去看,因为昨夜哭过,眼睛这会儿都是肿的。 好像,只要碰到她在意的人,小姑娘总会方寸大乱,平常又格外镇定。 比如这时,她仰着头看他。 “皇上是位好君主,只是听你方才所言,怕不是个好父亲。” “我不知其中可有苦衷,也不愿去论是非。可那次街上谋杀,死了那么多的人,他说会为殿下做主,他没做到,他答应过母后,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给无辜惨死的冤魂一个交代,可他仍旧没有做到。” 是什么,能比亲生儿子的安危还重要的? 难不成端漠皇对周璟的好,只是假象? 周璟听她说这话,仿佛被戳中了笑点,他忍不住笑的肩膀跟着抖。最后用慕梓寒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慕梓寒看他这样,莫名心情沉重。 她低声道:“殿下明明很难过,为什么还要笑?” “小姑娘,你哥哥没教过你,这世上人心叵测,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最会下棋吗?” 他笑容说收就收,语气凉飕飕的:“谁都是他棋盘里的一枚棋子。” 废了,没有用了,即便舍不得,也会在大局面前说弃就弃。 可惜了,周璟不是任谁都能摆布的。 端漠皇的选择,他也并不意外。 慕梓寒明显一愣,慕衍从不会和她说这些。 她抿抿唇,听他说哥哥,昨夜又哄着她喊了一次又一次,这会儿头脑一热,点头:“现在教了。” 周璟掀开眼眸,这会儿是真的乐了。 那红色丹药,并非是周璟的血研制的。 一是时间太短,研制丹药所需的药材一时间也难寻,并无时间准备。二是慕衍的身体也等不了。 也诚如慕梓寒所想,便是有时间准备周璟现在的身体也遭不住日日放血。 他身上有两种毒,一是断鼎,二是每次中午吃的药丸。因他体质特殊,身体虽说一直是平衡的状态。可血到底是含有毒性的。 上回去邬县,小姑娘烧的太厉害,周璟别无他法,给她喂了血,后面下了船后,也在小姑娘的吃食里面放了些解毒的草药。 这才不至于出事。 而上回救慕衍,是没办法了,不得不如此。蒙时后面又开了药方一直吃着,可若再来一次,只怕没把人救好,反倒送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而他今日拿出来的丹药的确是药王谷药人留下的。 是昨儿夜里,周璟命寂七去取的。 药王谷的事慕梓寒也有所耳闻。 为什么,那次周璟用血救慕衍时,邵阳会大发雷霆。命在场的人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其实,那次,她就有些许猜测,只是不敢去深思。 三十年前的一场火灾将药王谷烧了个干净,满山的药材尽毁,药人被捕。成了权贵之间竞相争夺的物件。 活生生的人,因为血肉能治百病,传闻中更有吃一口堪比唐僧肉的说法。就成了别人豢养的‘食物‘。 歹毒到了极致。 周璟手里怎么会有?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和药王谷的人有什么关系? 慕梓寒很想问,可昨夜他从寂七手里拿着到手的药瓶后,眼里情绪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时,她竟然有种荒唐的错觉。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1节 如果她问,周璟定会说说。 可答案显而易见就是血淋淋的伤疤,扯一次,疼一次,注定鲜血淋漓。 ———— 淮南侯爵府为了这次的宴会,下了不少功夫。京城里头能请得人都请了。 这一天,来了不少人,府外停满了马车。便是街道也格外拥挤。 路人路过时,都忍不住驻足一二。 “也不知今儿容小姐来不来?” “自然不来,上回的事都差点把人吓疯了。” “这可说不准,毕竟侯爵府的门第谁不想来得来攀一攀。” 有人嗤笑出声,示意大家去看站在门口迎客,笑容得体的侯夫人。 “侯夫人哪里还能准许女儿再和容小姐有往来,淮郡主又一向听母亲的话,且看着吧,以后定是路上见了,也不会打招呼了。” 的确不会打招呼了。 即便侯夫人没说,淮萱也不想理容安这个蠢货了。 第164章 孤应该还算有天赋的 她是利用容安,有意让慕梓寒名声扫地,毕竟那样恶毒的人,何德何能站在殿下身侧? 可没想到会被反噬。 她抽空问婢女。 “殿下怎么还没来?” “奴婢不知,外头也没瞧见东宫的马车。” 淮萱惆怅,能看见周璟她无疑是欣喜的,可想到要看见慕梓寒,她又很不舒服。 让她很不舒服的慕梓寒,这会儿还没出发。 她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沾着面粉。原本是想进去帮忙的,可舅母觉得她越帮越忙就被赶出来了。 她完洗手回去,就瞧见周璟坐在院子里里晒太阳。他面色透着病态的白,手里拿着刻刀,膝盖上放了块木头。 “这是哪里找来的?哥哥都藏起来了,便是阿无都寻不得。” 周璟语气格外轻蔑:“便是在京城丢了一文钱,孤都能寻出来。信不信?” 慕梓寒信不信,寂七不知道,但寂七信。 因为周璟真的找过!!! 是上上上回收到那边的信时,发病所为。 小姑娘半蹲下来,看了许久,对着粗糙不堪的半成品木头,艰难的分辨不出他刻了什么 “殿下刻的什么?” 周璟看她一眼,没理她。 慕梓寒改口:“夫君要刻什么?” “孤养在东宫的狗。” 那条瘸了腿的狗。慕梓寒见过。 她在慕衍身边待久了,即便没拿过刻刀,也知道周璟的手法是错了的,她正要纠正,就听前一秒还很耐心的男人啧了一声。 “孤应该还算有天赋的。” 慕梓寒不能打击周璟的积极性:“嗯!” 周璟:“回头刻个你。” “……不了吧。” 换来一阵沉默。 偏偏有人不怕死。 蒙时这些时日就住在锦园,他走过来,伸长脑袋看了一下。自以为是聪明的的开口,语气虚伪又夸张。 “殿下这是刻自己呢?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真是太像了!” 周璟一个用力,木头被他刻成两半。 不知怎么了,蒙时背后凉飕飕的觉得掰断的是他的脑袋。 慕梓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 周璟的脸色黑了。 蒙时察觉不对,转头就要撒腿跑。 可他这时候看见了喜公公!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他把人拽到跟前。 “你过来看看,能瞧出这是什么不?” 喜公公记得,有段时间,周璟也不知怎么了,学起了雕刻,全都是对着那条狗刻的,他眼珠子一转,很会拍马屁:“怎么瞧不出来?这不是咱们东宫的阿黄吗?殿下若是思念了,回头奴才就去东宫把它牵出来。” 不是。 蒙时裂开了。 你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周璟将刻刀扔到一处,冷淡的看向慕梓寒。 小姑娘丝毫不见惊慌的和他对视。 她还冲他弯了弯唇瓣。 周璟转头看向蒙时。 蒙时一个哆嗦:“我我我……” “宫里传来消息,皇祖母身上恶臭至今未除,孤实在忧心,可这几日手使不上劲儿,那十份佛经实在抄不得,看来又得麻烦你了。” “十份?” 周璟弯了弯桃花眼:“也是,十份太少了,不足以表达孤的孝心,那就二十份吧。” 说着,他哀愁幽幽道:“怎么了,可是孤为难你了?” 一听这话,蒙时猛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许是看他太惨,慕梓寒心有不忍:“我们何时出发,可别去的太迟了。” 喜公公谄媚道:“马车早就准备好了。” 周璟躺在椅子上,病恹恹的不想说话。要不是小姑娘在这里,他又仁善,蒙时都能去见死去的太爷爷了。 “不急。” 他是去收拾人的,可不是早早眼巴巴去了给淮家撑脸面的。 喜公公继续谄媚不已:“对对对,咱们和淮家又不沾亲带故,去这么早做甚?您和殿下过去,都是他们在脸上贴金了。” 又磨蹭了许久,她和周璟才慢悠悠的走出锦园。 算起来,这是慕梓寒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出席。 她检查了一下妆容,谨慎又很懂事的问。 “我曾和淮萱有过冲突,只怕淮家人会耿耿于怀,需要注意什么?” 喜公公看向她。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注意?该注意的分明是淮家人才对。” “先前熹家办宴,殿下以公务为由推托,要不是念在熹家老太爷亲自过来请,殿下可不会过去。” 说到这里,他皱了一下眉。 “这淮家忒不会办事,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没出门,老奴就不痛快了,竟然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她一愣。 总觉得这个阵仗不是去吃席的,是去干仗的。 周璟玩着她的手指:“若是有人没长眼惹你了,就把和孤叫板的劲儿撒出去。” “不太好吧。” 慕梓寒:“毕竟是去做客的。” “别把自己当客人。” 这句话,让慕梓寒的心蠢蠢欲动。 她抠抠手心,又抠抠周璟的手心。 “怎么了?” 小姑娘苦恼道:“我之前在街上放话,说淮南侯爵见到我也得恭恭敬敬跪下来向我请安,如今京城都传遍了。” 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淮南侯行小礼就行,可不用跪啊。 慕梓寒:“今日过去,定然很多人看着。淮南侯只怕也存了一肚子的气。” 她后悔了:“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周璟:…… 还以为什么事。 今天心情好,淮南侯高低也得磕几个啊。 这时候已经到了用饭的时辰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2节 淮南侯在门口等了又等,没瞧见周璟过来,还以为他不来了。 淮南侯夫人脸色也不太好看:“老爷,这么多人知道殿下收了咱们的请帖,殿下突然又不来了,那些夫人可问了好几回了,准在笑话咱们淮家!” 淮南侯一甩袖子:“定然是太子妃吹了枕边风!都说娶妻娶贤,殿下却娶了个如此心性的!” “也罢也罢,二皇子还在呢!” 他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在心底。 “行了,不等了,开席。” 总不能周璟不来,让所有客人饿肚子吧! 等他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小厮从外面跑进来。 “老爷!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淮南侯:?? 他倏然起身。 周围的宾客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们的太子殿下脚步虚浮的走过来。 “今日身子不适,出门难免晚了些。” 慕梓寒听到他幽幽出声。 “若是不想请孤,侯爷何必送请帖?” 周璟的视线和淮南侯对上。 “怎么就……先吃上了呢?” 第165章 一个病秧子也配和我争? 前院发生的一切,并未影响到后院。 格外幽静的院落里,一位和淮南侯夫人年纪相当的妇人,此刻正跪在牌位面前。 那是淮南侯兄长的牌位。 也是妇人的丈夫。 妇人身边跪着的是一言不发的淮适。 “大夫人,这是侯爷亲自挑的簪子,您瞧瞧,可喜欢?” 管家就在一旁,他来了很久了,对妇人陪笑。 “您且快些收下,奴才还等着复命。” “侯爷是记挂您的,这些年来,他来您这边可比去侯夫人屋里更勤。” 妇人红着眼睛站起来:“住嘴!” “他不过是一个连嫂嫂都要侵占的畜生!夫君才死,用我父母的命做要挟,逼我就范!” 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她也不想活了,却有了身孕。 她是不想要的,可身边时时刻刻有人盯着,无论她暗地里怎么折腾,孩子都流不掉。 渐渐的,她舍不得了。尤其孩子出生后,在她怀里纯净的冲她笑。 她为自己的不堪恶心,也对不住丈夫,可侯夫人做主将儿子送去了江南……就是十几年,她忍着恶心讨好淮南侯,无非就是盼着淮适回来。 淮适回来了,她也长期受着精神折磨,也快疯了。 管家眼里闪过不屑。 “大夫人,您这话就难听了。什么叫逼?” “这些年,侯爷待您可不薄。侯夫人有的您都有,侯夫人没有的您还有。您身上穿的戴的,可都是侯爷送的。” 说着,他视线瞥一眼一言不发的淮适。 养在江南这么多年,模样不错,可这二少爷和世子比差远了。 “二少爷是您和侯爷的儿子,侯爷也是喜爱的,可伦理纲常在前,他没法认二少爷,只能以侄子的身份让他出现在世人眼前,侯爷心有惭愧,可这也是没有办法。您得体谅啊。” “什么侯爷的儿子,你休胡言!” 妇人微微一愣,她一把掐住淮适。眼里有崩溃之色。 “孩子,你说,你说,你的父亲是谁?” 淮适连忙安抚着他:“娘,我是你和父亲生的,我父亲只有一个,他已离世了。” 妇人一听这话,这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即是如此,给你父亲上炷香。” 管家冷漠的看着。 可念着侯爷对大夫人的痴缠,又不好甩脸色。 等哄好了妇人,淮适和管家去外面说话。 管家皮笑肉不笑道:“大夫人神志不清也就算了,二少爷可得清楚,谁才是你的生父。” 淮适袖下的手紧了紧,他忍辱负重道。 “自然是侯爷。” 管家满意的点点头,离开前留下一句。 “您快收拾收拾,可前院都开席了。侯爷那边还等着把您介绍出去。” 见他一走,淮适的脸就阴沉下来。 “少爷。” 身后跟了他多年的小厮怯怯出声:“今日来了不少姑娘,您有看上的,侯爷势必会做主的。何必对那仅有几面之缘的女子念念不忘?” 淮适一脚踢过去。 “狗奴才,还想做我的主了?” 说到这里,淮适就格外烦闷。 因为他至今没查出慕梓寒的的身份。 就好像查无此人? 也是奇怪了! “去查,让下面的人继续查!” 小厮为难:“就算查到了,老爷也不会答应的。” 淮适:“侯爷不是对我愧疚吗,我要的,他还能不满足?” “可……她是嫁了人的妇人啊。” “嫁了人又如何,我看上就得是我的!一个商户出身的病秧子,也配和我争?” ———— 光线明媚,晒在身上暖融融的,席宴就设在流水曲觞旁,主人又花心思精心布置,入目之处很有雅致。 可淮南侯夫妇察觉不出半分暖意,如坠冰窖。 周围的宾客纷纷回过神来,哪里顾得上吃饭,齐齐起身请安。 淮南侯快步过来,行动间撞上了桌上的酒壶,他顾不得去扶正。只听瓷器落地声,酒水四溅。 “殿……下。” 他上前拱手:“实在对不住,下官以为您不来了……” 下面的话,还不等他说出口,喜公公丝毫不给颜面的打断了。 “侯爷,你这是责怪殿下了?” 喜公公原本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后来又被皇后送去伺候周璟,他可不是一般的奴才。便是皇亲贵胄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说话格外不留情。 “这满京城谁不知殿下一诺千金,既是收了你淮南侯爵府的请帖,便是一定要来的,除非是宫里的主子召见,或是遇到了棘手的事脱不开身。” “便是真不来了,也是一定会提前告知。” “谁不知殿下身子弱!便是每次入宫皇上身边的公公都要亲自来接!深怕殿下路上身子不适。殿下今日过来无非是看在淮南侯爵府往日的功勋上,不惜托着病体过来!” “贵客登门,侯府门口却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个奴才,如今来了此处,侯爷好大的威风,竟然还出言怪殿下了?老奴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碰见如此不体面人家,真是笑话,还是个侯爵府!” 他叭叭叭一顿讲,把慕梓寒都听懵了。 好了,她确定了,今日的确是过来找茬的。 “不不不,公公误会了,下官怎敢责怪殿下。” 淮南侯见周璟没有打断喜公公,不由慌了神,周璟……别是过来给太子妃撑腰的吧。 他气恼的很。 周璟都快死了,怎么还这般得理不饶人? 要知道……要知道周璟一死,周煜就是太子,日后他女儿淮萱就是太子妃,更会是皇后,侯府的荣耀永垂不朽! 自从皇上赐婚,他就等着做国丈的美梦。 可现在,一切都没发生。 他只能伏低做小。 “是下官的不是,下官考虑不周全。” 二皇子周煜和三皇子周承纷纷朝这边过来。 周煜怪不是滋味。 之前他没见周璟,下意识以为他来不了,也给淮南侯爵府说过了,哪里知道,是他这个未来岳父自以为是的直接开席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3节 他本来对淮萱没有男女之情,那么一闹愈发看不上淮南侯爵府。 要不是有太后这层关系在…… 他想,如果他是周璟,一定得气死!这不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才会出现如此疏忽吗? 第166章 殿下这样娇弱,不会死在淮南侯爵府吧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劝和。 “让皇兄受罪了。” 众人眼里仁厚的太子,又怎么可能会揪着一处不放,他格外好说话的温声道:“说起来也是孤来的迟了。” 按着规矩,周璟身为储君,自然要做主席位的,淮南侯爵夫妇该做其下首的位置。 主席位就是方才淮南侯夫妇坐的。上面的饭菜用了一半,酒水也撒了一地。 周承环视一周,竟然没有多余的席位。他虽说是皇子,却往往被忽略,此刻倒是很难得的出声。 “侯爷。皇兄不宜久站。” 周璟看过去,微笑:“还是阿承体贴。” 被夸的周承忍不住的嘴角往上抿,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 周煜:?? 你不是和我最好了吗? 叫他这么亲热做甚? 侯夫人连忙让人收拾。淮府的奴才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不行,手忙脚乱的打扫。将桌子擦干净,吃了一半的饭菜撤下去。 喜公公又不爽了。 “侯夫人!你怎么办事的!还不快些!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折辱殿下的。” 说到这里,他胸口气的上下起伏。眼角却浮现出泪花。 慕梓寒真的很懵。 “喜公公……” 她轻轻一喊,喜公公的眼泪就往外飙了。 他是真的恼火! 就是觉得主子遭罪了! “太子妃,你快劝劝殿下,我们速速回去的好。老奴受气也就算了,如何能眼睁睁的让您二位受气!” “殿下一直以来不争不抢,最是体恤,怎么,如今怎么什么人谁都能爬到他头上的?” 慕梓寒很懂事,很配合的看向周璟。 “殿下。” “要不……回去吧。” 周璟低垂眼帘,虚弱道:“你我午膳可都没用。” 他叹息:“孤吃不吃都无碍,左右也活不了几日了,没那么讲究。可带你出来,怎能让你受罪?” “娘子不饿吗?” 慕梓寒不饿。 来的路上,周璟给她喂了好几块点心。 周璟黑眸看着慕梓寒:“怎么不说话了?饿吗?” 慕梓寒:“……” “饿。” 她听到自己说:“饿的话都没力气说话了。” 周璟忍着没笑。 小姑娘说谎时,丝毫没有底气,眼睛都不敢看他。 侯夫人额间都是汗。 殿下来了,没多久又空着肚子走了,这件事传出去,整个淮家就成了笑柄了。消息传到皇上耳里,更会雷霆大怒。 果然,在场的宾客已经议论纷纷了。 “看来淮家下回设宴,我是不敢来了。” 说话的是位怀着身孕的美妇人。 她举止得体:“犹记得上回我出嫁,父亲给殿下送了喜帖,奈何殿下诸事缠身实在来不了,可即便如此,殿下来或与否,父亲母亲准备的席位是绝对留着的。” “殿下是什么身份,太子妃又是什么身份,我等又不是饿死鬼投胎,是一万个愿意等的。” 她一说话,身边的人纷纷附和。 “谁说不是呢。看侯夫人那样,我还以为殿下不来了。我真该死啊,竟然直接吃了。” “我都替他们丢人。” “真不会办事。” 侯夫人面色苍白。 “今日宴席由臣妇操办,委屈了先殿下,臣妇有罪。” 淮南侯已经能想到明日弹劾他的文书能堆成山了。 光是一个顾太傅,他就头疼。 更别说脾气暴躁的楚王了。 眼看着众人开始指指点点,周璟又不舒服的咳嗽,像是随时能晕过去。 淮南侯深吸一口气。 “还请殿下看在下官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面子上……” 周璟倏然看过来。 黑眸沉沉,似笑非笑:“孤倒不知,还要看淮南侯的面子?” 他吓得心肝乱颤,扑腾一声跪下。 他一跪,身边的人也纷纷跪下,侯夫人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劲。 之前有宾客恭维:【郡主就是命好,许给了二皇子,站在一处真是郎才女貌。】 她可是说了:【我的女儿命不好,谁的命好?我姑姑可是太后。】 淮萱看着周璟和慕梓寒那般亲密,她嫉妒的快要把帕子扯碎了。 淮世子也不明白好好的宴会怎么成这样了。可他不敢求情。见淮萱还站着,他沉了沉脸,用力把她拽下来。 后者重重磕到地上。 慕梓寒背脊都挺直了。 她捏着帕子的手变得格外轻快,头上的步摇被风吹的轻轻晃动,彰显她此刻的好心情。 原先过来,她是相当不情愿的。 毕竟,那淮萱实在让人讨厌。 可现在,她倒不想走了。 这是她循规蹈矩多年,从来没有的体验。 边上周璟咳得撕心裂肺,慕梓寒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咳还是假咳。 然后,她看见寂七掏出药丸,给周璟喂下。 在别人眼里。 ——殿下吃的是补药,怎么说几句话就这样了!可见身子是真不行了。 在淮南侯眼里。 ——遭了!大祸临头!殿下不会死在淮南侯爵府吧?皇上不会以为是他把殿下气死的吧。 那药丸很熟悉。 哦…… 假的。 他又开始嗑药了。 慕梓寒分明原谅周璟了,可看到着主仆二人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时,她突然想到,在此之前,她也是被耍的那个。 就……笑不出来。 男人的身体朝她这边倾斜,像是站不稳。 慕梓寒眼疾手快扶住他。 其实她不太会说谎,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更做不到和周璟那样,演的和真的无异。 但,到底在男人身边待久了,每次他一咳嗽不适,慕梓寒都会大惊小怪,深怕他出个好歹,也算有不少经验。 故,这时候她麻痹自己。 周璟是真病,是真病,是真病。 她深吸一口气,如先前那样,着急忙慌的问。 “殿下,你还好吗?” “怎么又咳?早知道出门就带些枇杷露了。” 周璟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小姑娘身上,慕梓寒有些站不稳。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4节 周璟娇弱不已:“不太好。” 所有人都慌了。 “快快快!去找大夫!” “我就说殿下今日的脸色格外苍白!” “没用饭,又饿着肚子,如何吃得消!” 这个时候,慕梓寒已经彻底来感觉了。 她用帕子体贴的给周璟擦了擦嘴。明明帕子很干净,小姑娘却是惊呼一声。 “哎呀,怎么又吐血了?” 周璟:…… 你还挺会加戏。 第167章 不知情的还以为孤在为难你们? “老毛病了,不必兴师动众。太医院都一筹莫展,就不必为难淮南侯爵府上的府医了。” 周璟气若浮丝的出声。 喜公公没看见帕子有没有血,但太子妃都说了,那一定就是有的。他不允许殿下有半点差池:“是是是,这就让人去传召蒙时,他在,老奴才能放心。” 说着,他冷冷看向淮南侯。 “别人的大夫,可不敢随意用,谁知安的什么心。” 这时,总算将主席位收拾好了。 新鲜的瓜果重新摆上,还有各种菜肴。 喜公公很尽责的用帕子将椅子里里外外的擦了三次。好像之前被人坐过,有脏东西残留。 等擦好了,这才让周璟坐下。 喜公公又掏出银针,在饭菜上面一一验毒。 慕梓寒的视线在周煜身上停留片刻,慢悠悠走到淮家人面前。 说话是一门艺术,不少名门宗妇谈吐间可都是绵里藏针的。 “侯爷,本宫知如今郡主和二皇子定了亲,你当父亲的格外欣喜,今日设宴,也有显摆之意。人之常情,也能理解。” “既然父皇赐婚,本宫和令女虽有口舌之争,可本宫和殿下当兄嫂的自该登门道一声恭贺。” “只是奇怪的很,侯夫人是钟国公的嫡次女,皇祖母的侄女,如今又是淮南侯爵府的主母,掌家多年,办的宴席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更遑论参加的宫宴,还有去别的府邸赴的宴。” 看的多了,做的多了,可以说是耳濡目染。 “怎么偏偏这回,就犯了最低级的错?本宫出身没有侯夫人尊贵,却都知道这是犯了忌讳,坏了规矩。” 侯夫人越听越不对,越听越不对。 她都要气死了。 慕梓寒这是教训她呢! 这个贱蹄子! 如今得意什么?等周璟死了她算什么! 小姑娘嗓音轻缓,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所以本宫实在不知,侯夫人这是故意给本宫和殿下下马威,还是年纪大了,犯了蠢?” 侯夫人:??? 她猛的抬头,极力压着愤怒。 偏偏慕梓寒在等她的答案。 不止是慕梓寒,在场的宾客都在等。 周璟……也在等。 他也想知道,这个自命清高的恶毒妇人,是承认自己大不敬,还是疯狂表明她脑子不好。 侯夫人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她羞愤的脸涨红,被身侧的淮南侯拽了一把,才咬牙切齿道。 “是我……糊涂了。” “本宫也不是怪罪侯夫人。” “既来此处总归要提醒一二,你淮家若想张扬,还是留着以后张扬才好,殿下如今还好好的,东宫储君还没急着换人呢。你说是不是?” 这几句话的分量极重。她虽然嘴角带着笑意,眼眸却含着冷漠。 果然是个连生父都要送去牢狱受死刑的人,瞧着娇娇软软的,没想到刁难人的本事不小。 非但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小家子气,反倒有几分迫人的气势。 周煜拧眉,可他不能帮淮家说话。 一说话,就好像他也有这个心思。 嗯,虽然他真的有。 淮南侯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这么憋屈过。他不敢把周璟如何,可哪里愿意被一个新妇摆布。 “上回街上的事,下官已狠狠教训小女,太子妃若是还没消气,不如亲自惩戒?要打要罚本侯绝无二话,我淮南侯府忠君忠国,对殿下也是格外敬重的,太子妃那一番话还是收回去的好!”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如何看不得殿下好!” “萱儿!还不快向太子妃道歉!她若是不原谅你,你就一直跪着!” 淮萱真的很想跳起来撕了慕梓寒的脸。 慕梓寒羞辱她还不够,竟然连她的爹娘也敢羞辱! 她凭什么? 这话到淮南侯嘴里,偷换概念成了慕梓寒如此刁难他们,只是因为和淮萱有了口角。 不愧是个老狐狸。 连嫂嫂的床都要爬到的,又是什么好玩意。 慕梓寒觉得他怪恶心的。 一面在外面大肆宣扬,兄长去后他一直关切寡嫂,侄子回京后,对他的疼爱不亚于亲生儿子。 一面背地里做违背伦理的事。 也不怕午夜梦回,亲兄来找他索命。 换成别人,也许会被这一番话乱了阵脚。 可她没有。 “还是免了吧,郡主这眼神都恨不得吃了我,想来真道歉也不是出于真心。何必呢。” 众人看过去,好家伙,最温顺的淮萱怎么面露凶光。 淮萱面色一僵,很快委屈的擦了擦眼睛。 周煜看到这里,眉越皱越紧。 慕梓寒冲淮南侯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本宫的确觉得你看不得殿下好。” 淮南侯一哽:…… 很好,偷换概念失败。 “太子妃忧心孤,年纪又小,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这才言辞激烈了些,想来侯爷不会计较?” 周璟见端上一盘烤乳鸽,肉质鲜美,色泽鲜亮。 冷了就不好吃了。 淮南侯擦了擦汗:“不敢。” 慕梓寒很有分寸的哒哒哒走回去。她刚走近,周璟伸手拍了拍边上的椅子。她顺势坐下。 这时,喜公公总算验好毒,又用热水将餐具都烫了一遍。这才退到边上。 周璟呼吸轻弱,吞了药丸让他极为困倦。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就见他们的病弱太子无力的将背脊靠在椅子上,苍白的嘴角噙着淡淡的歉意。 “喜公公谨慎惯了,还望侯爷莫在意。” 淮南侯赔笑:“哪里哪里,殿下身子骨矜贵,入嘴的吃食自然小心些。” 周璟特别讲道理:“今日一事,若有哪里让侯爷不高兴了,孤亲自给你赔个不是。” “使不得,您这不是折煞下官吗。” 周璟微笑:“孤就知道侯爷是最明事理的。” 淮南侯:…… 他开始问身边的慕梓寒。 “烤乳鸽吃吗?” “吃。” “熏鸡百肚吃吗?” “吃。” “糖醋鱼?” 语气越来越低:“……吃。” 不下了。 一炷香过去,周璟微微抬眸,面露惊诧。 他似不能理解。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5节 “怎么还跪着?” “不知情的还以为孤在为难你们?” 淮家人:…… 周璟看向慕梓寒:“你说说,这是为何?” 慕梓寒沉默了一秒。 “可能是……” 她停顿一会儿。 “喜欢。” 第168章 淮适见殿下,希望得其赏识 淮南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起来吧。” 周璟双手撑在桌子上:“还是你们要孤亲自来扶?” 他格外纵容:“等阿煜和郡主成了婚,算起来侯爷也是孤的长辈了。” 他拖长语调:“你这样,孤可受不起。” 淮南侯心里有气。 扶啊,他反正跪了,周璟不亲自来扶他给他台阶下,他就不起了! 而周璟刚站起来,却没站稳,膝盖磕到了桌子上,身子一晃,朝右侧倾去。 他动作太快了,慕梓寒压根没拉住。 “殿下,小心。” 喜公公猛的扑过来,稳住他的身体:“您是吓坏老奴了!” 周璟温和依旧,他白莲花的娇弱不已,一手捂着心口,说话格外艰难。 “别拦孤,孤是一定要扶侯爷起来的。” “不然,他定要误会孤是在为难他。” 周璟:“是孤之过。” “精神不济,这几日眼神也不大好,竟未察觉让淮家人跪了如此之久,孤心里实在有愧。” 他说到这里,止不住的开始咳嗽。 咳得撕心裂肺。 周承格外担忧。他低声对一旁的周煜道。 “皇兄一开始去就没让侯爷跪,是淮家人心虚自己跪的,明明是淮家有错在前,怎么现在还仗着人多就不起来了?这不就是为难皇兄么?” “二皇兄,这事若是父皇知晓了,只怕也会开罪于你。” “这还没成亲,淮家就借着您的身份四处招摇了。其心昭昭,也不怪皇嫂气恼。” 周煜本来以为周璟和慕梓寒做的太过了,毕竟这是他岳家。 可现在,他和周承一样的心思。 先前慕梓寒说的话是不留情面了些,可他知道,明明句句属实。这样的亲事只会拖累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亲自上前,把淮南侯拉起来。低低警告。 “皇兄仁善,侯爷还是适可而止。闹到后面,谁也不好看。” 重新开辟出席位后,淮家人纷纷入座。 侯夫人臭着一张脸。 “今日淮家已是笑柄,母亲再不情愿,也该落落大方的招待宾客。” 淮世子淮褚低声告诫后,举着酒杯起身:“今日诸位赴宴,淮家很是感激,这杯酒,我敬诸位。” 发生了那些事,他竟然还能笑着镇定敬酒。 慕梓寒诧异的看过去。 周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周璟语气幽幽:“觉得他长的如何?这淮褚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温润俊朗。” 怪酸的。 慕梓寒点头:“公子如玉,是极好赞美,这三年,不少人称他一声公子褚。” 可和周璟和慕衍相比,到底差远了。 偏偏这三年,慕衍病重养伤,周璟边境打仗。这才有了世家大族中的淮褚和熹洄的冒头之势。 熹洄已经嘎了,这淮褚就不好说了。 周璟瞥小姑娘一眼,不轻不重的将筷子扔下。 “殿下。” 淮褚举杯朝他恭敬道:“今日您大驾光临,实在是淮家之幸。” 周璟很好脾气的假笑。 “孤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了。” 说着,他端起小姑娘喝了一半的茶水。 正要送到唇边,手却一抖,茶杯脱落,摔在地上砸成了四瓣。 宾客齐齐看过来。 又出幺蛾子周璟沉重的闭了闭眼。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他低颤。 “孤的手如今竟连酒杯都举不了了。” 慕梓寒眼儿瞪大。 她真的……长见识了。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格外和谐。 周璟问了淮褚明年科考准备的怎么样了,又夸了他一下,让他好好备考,以后前途定然无量。 眼看着淮家人的脸色越来越好。 周璟话音一转。 “孤听闻,侯府的二公子回京了?怎么不见他?” 侯夫人想到那个孽种,筷子都要被她折断。 周璟微笑:“说起来,孤对淮家故去大爷,是有些印象的,他那人刚正不阿,想来子嗣也格外不错。孤早就想见见了。” 淮侯爷不喜别人在他面前提及淮大爷,可他今日是想向大家介绍淮适的。周璟金玉良言,若是淮适得了其夸赞……, 他心里打着算盘。 “许是有事耽搁了。” 他正要吩咐奴才去催一催,又想着得叮嘱淮适几句,便亲自站起来。 “我这就去寻他过来,这孩子刚回来,可别是迷了路。” 淮褚的脸色有过一瞬间的不好看。很快就恢复了笑容晏晏。 淮南侯刚出了曲水流觞的席宴,就撞上了朝这边匆匆过来的淮适。 淮适忍着恶心,笑着上前:“叔父怎么出来了?” 在外面,淮南侯都是让他这么叫的,只有私底下,会让其喊父亲。 “来寻你的。” 淮南侯负手而立:“你可和殿下相识?” 淮适一愣。 “未曾,我这个身份,哪里能和殿下有交情。” “那他倒是抬举你。” 淮南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深思。 “殿下亲口提出要见你,可见你的福气来了,待会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现,最好能得他赏识。” “你要知道,殿下在文武百官面前的地位可不比皇上低,他若说你一句好,那些大臣都愿意给你几分薄面。” “便是你的婚事,都能往高了择。” 淮适一喜。 他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机缘。 若他入了殿下的眼,就能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他的心脏怦怦跳。 已经迫不及待在周璟面前好好表现了! “叔父,我已有心仪的姑娘。非她不要,这么多年,从未求过叔父,还望叔父成全。” 淮南侯拧眉:“别是邵阳公主吧?” “不不不,公主那样天仙般的人物,我是断不会和大哥抢的。我看上的姑娘她的身份不太高。” 淮南侯放下心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6节 只要不是邵阳凭着侯府的权贵,淮适要什么女人要不到。 他拍了拍淮适的肩。 “叔父同意了。” 他甚至鼓励淮适:“你若有本事,让殿下亲自保媒。那姑娘便是身份配不上侯府,也绝对令外人艳羡。你这才是真的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行了,随我进去,别让殿下等急了。” 淮适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他正衣冠,斗志昂扬的给自己打气。怀揣着梦想往前走。 第169章 快,给殿下请安。 席宴的气氛由淮褚刻意带动,周璟也格外配合,变得高涨。 谁不知那故去的淮家大爷是庶子出身,但也颇有才情,凭着本事入了翰林院,当年写的几篇文章,顾太傅见了很是夸赞,也生了提拔之意,可惜刚有冒头之势,就染了恶疾,不出一年,人就没了。 不少人都要道一句可惜。 好在淮南侯爷十分看重手足之情,对寡嫂体贴入微,更对淮大爷留下的唯一子嗣格外看重。 当年的事,淮家上下瞒得紧,没人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 嗯,除了疯批周璟。 毕竟几年前,淮褚对邵阳透露爱慕之意时,周璟就把淮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听的清清楚楚。 就连淮南侯这个老头喜欢穿红色裤衩,腚上有颗痣,他都知道。 毋庸置疑,淮褚配不上邵阳,但不妨碍周璟了解,这是哪里来的自不量力的玩意妄想做他姐夫。 后来淮适又出现在慕梓寒面前,周璟又派人继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查,这次包括了淮家坟头草都很高的八代祖宗。 世人只知,淮适一出生,就体弱多病。侯夫人高傲惯了,但也不至于欺负孤儿寡母,特地将其送去江南养病。 也算一桩美谈。 如今见周璟都对淮适上心,所有人的心里都打着算盘。 殿下看中的人,他们自然也要看重! “淮家人模样一个比一个俊,想来这淮二少爷也是不差的。” “殿下都提出要见,只怕此人有过人之处。” 淮萱掩面难受。 “哥哥。” 她对淮褚小声到:“淮适就是回来和您争家产的。” “他和他那个娘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没皮没脸就知道霸占父亲,一个……” 淮褚拍了拍她手背:“跳梁小丑,不必在意,你如今是准二皇子妃,宾客面前需注意仪态。” 兄妹俩的说话声无人听见。 坐在侯夫人边上的妇人很是关切的问。 “侯夫人,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差?” 侯夫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我只是想着适儿这孩子,这些年在江南孤零零的,就格外难受。” 那小孽种怎么没死在江南啊! 想到这里,她就气的够呛。 当年把人送出去,就没想过让他活着回来,偏偏淮南侯留了一手,江南那边她安插过去的人,全给换了。并警告她不要生事。 “侯夫人心善。” 众人恭维。 慕梓寒就瞧见先前那个怀着身孕的美妇人低笑:“淮大夫人我见过,是个极温顺的女子,只是可惜淮大爷出事后,就没见着了。” 她笑吟吟的问:“怎么如今淮家设宴,也不见她?虽说是个庶嫂,可侯夫人也不该拘着不让她见人。” 什么叫拘着,所有人看向侯夫人的脸色都不对了。 “顾少夫人说笑了。” 淮褚这时候站起来:“大伯母自大伯父离世后,就得了失心疯,见着人非打即骂,闹出不少笑话来。” 慕梓寒一听这话,转头去看周璟。 “失心疯?” 周璟:“他编的。” 想了想,他补充:“不过也快被逼疯了。” 周璟挺能理解的。 淮适回来不想着如何让生母早些脱离火海,只想着和淮褚争夺侯府,靠着自以为是的本事斗的同时,还不知死活肖像他不该肖想的人。 淮褚再不行,可到底是世家贵族养出来的。 他要是淮大夫人,没疯都要气疯。 慕梓寒喝了一口甜酒,味道清甜,应该是果子酿的,她止不住的又喝了一口。 她指尖点着酒盏,转眼间将一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见她喝的那么豪爽,周璟下意识以为她很能喝。 毕竟周璟认识的女人里面,皇后和邵阳就极贪杯。也就没去劝,更没有提,果子酒喝着清口,但后劲很大。 “殿下为何要见淮适?” 慕梓寒蹙眉。 她可是记得周璟之前说过,这淮适很不是东西,最喜欢勾三搭四,私底下乱的很。有其父必有其子,听着就是个变态。 她小声嘟囔。 “有什么可见的?也不怕污了眼。” 周璟神色放松。 他反正就是喜欢听慕梓寒说别的男子不好。 疯批体贴的给她又倒了一杯酒,很有心机道。 “你身份是压他一头,可孤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护着,他若起了歹念,你一个弱女子可招架不住。” “总要让你见见。” “也让他见见你,知道你是太子妃,不是他能祸害的女子,日后若是碰见了,他才不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慕梓寒被他说的臊得慌:“不必吧。” 她又不是天仙。 还能是谁瞧见她,就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周璟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孤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畜生都见过。” 他甚至意有所指的打了个比方。 “还有畜生就喜欢在外撩拨姑娘,不用着真实身份,随意取个名字,得逞了拍拍袖子走人,受害的姑娘怎能用假名把人找着让他负责呢。” 周璟想到淮适曾经用张适的身份接近慕梓寒,就没好气,他婊里婊气:“也许淮二就是这样的人,也不一定呢。” 慕梓寒听到这里,更觉得淮二少爷恶心了。 “来了,来了。” 就听下方有人说。 “这就是淮二少爷,眉眼和淮世子有二分相像。” “我倒觉得,更像侯爷。不过也正常,毕竟是叔侄。” 淮适走的很谨慎。 他穿着一身白袍,飘飘欲仙的模样,五官和淮褚相比,逊色了不少,可架不住他嘴里含笑,如沐春风。丝毫没有怯懦,走在淮侯身侧。 给人的感觉就上来了。 这后生……有点东西! 不愧是殿下看上的人。 所有人看过去的目光,除了淮夫人和淮萱,都格外和善。 淮南侯最后领着人立定,他对周璟笑。 “殿下,这就是我的侄子,淮适。” “适儿,快给殿下请安。” 淮适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大人物。 他不敢直视上方的太子和太子妃,垂下眼眸,很是恭敬的拱手。 “给殿下,太子妃请安。” 他很是懂事的补充。 “殿下的风姿闻名天下。淮适钦佩多年,今日得以一见,很是欢喜。” 这小嘴叭叭叭的挺甜的。 第170章 给孤往死里打 淮褚面色不改,却险些将手里的茶杯捏碎。他对淮适的反感,只会比母亲多。 他自诩不凡,尤其熹洄死了后,他在京城公子哥里面可是独一份的尊贵。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7节 淮南侯将淮适当宝贝,可在他这里只是污点! 肮脏下贱的东西。 淮褚还记得,前些时日淮适回来,父亲高兴的喝了不少酒,还特地嘱咐他。 “你是最让为父放心的,父亲老了,以后的侯府,就要交给你们兄弟二人了,适儿才回来,你得多多提携。也多带他出门结交朋友。” 他才不! 他也同样厌恶大伯母! 被父亲惦记时,她若是知道礼义廉耻就该随大伯父一同去死。 淮褚不觉得淮南侯有错,淮家上下都觉得男人贪恋美色,是再正常不过的,有错的只会是女子。 只要大伯母赴死,父亲就会断了念想,也不会有淮适的存在! 淮褚知道淮南侯看向大伯母的眼神不正常,夜里更是多次出入大伯母的屋子。 他觉得一定是大伯母不知廉耻,表面上看着和大伯恩爱,背地里没准早就动了挑逗的心思,才会勾的父亲礼义廉耻都忘了。 毕竟,大伯再有才学,也比不得父亲是嫡子,身份尊贵。 而现在大伯母神神叨叨,一直念着大伯,无非是故意让父亲吃醋,欲拒还迎的手段罢了。 “褚儿,你瞧瞧这个贱东西,他可是觉得攀上了殿下,就能高枕无忧了?”淮夫人咬牙切齿。 淮褚压下情绪,冷冷道:“母亲,世子之位只有一个,只会是儿子。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构不成任何威胁的淮适还保持着请安的姿势。 周璟也不靠着椅子了,他像是见到了有趣的东西,身子微微前倾。像是平时逗弄猫儿狗儿般。 他念了念一丈开外站着的畜生名字。 “淮适?” 随意的把人上下打量一番。 “顾太傅为孤启蒙时,就拿你父亲的诗文给孤看过。” 周璟笑:“只是可惜你去了江南,不然孤该早早见你的。” 说到这里,他变得格外平易近人。 “当年你父亲去后,你母亲因思悼亡夫,多次险些小产,好在把你平安的生下来了。如今身子可养好了,可要孤找太医给你看看?” 不知为何,慕梓寒有些热,听到这话,忍不住瞥一眼周璟。 淮适一听这话,心里止不住的雀跃。 他是知道太子殿下仁厚的。 没想到,这般善良! 可他哪里是身体不好,分明是侯夫人非要把他送走找的借口。 只是,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应该是他多虑了,毕竟他没见过太子。 “已好了,牢殿下挂心。” 周璟的确挂心的很。 他都在想怎么弄死淮适了。 是割脖子,还是割腰子。 “年几何了?” 淮适恭敬:“十八了。” 周璟才是很惊讶:“与淮褚同龄?” 他又看向淮褚:“孤记得,你的生辰在三月。” 淮褚站起身子:“是。” 其实是比晚一年出生的。 毕竟淮适是大伯死后,大伯母和父亲生的。 但为了掩盖真相,将淮适的年纪提高了一岁。 当初把人送去江南,有侯夫人的意思,也有淮南侯的意思。 前者是容不下,后者是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掩盖真相。 毕竟一岁的孩子和刚出生的孩子是可以看出来的。等年纪大些,比如这时,才会分辨不出来。 周璟成功恶心了周褚后,又开始借着别人很无辜的恶心侯夫人。 “太傅曾同我提及,淮大夫人是个不错的女子。” 话音刚落,就听那怀有身孕的美妇人道:“公爹和婆母也常和我们小辈提及。” 慕梓寒突然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 这应该是顾太傅府上的少夫人。 美妇人:“当初婆母老家一个叔伯逝世,婆母回去奔丧,路上马车坏了,正巧遇上了淮大夫人,那时婆母一身孝服,未着珠钗环佩,淮大夫人不知婆母身份,还特地请她上马车,亲自送了婆母一程。” 说到这里,她嘴角含笑。 “不问婆母身份,也不道自己身份。” “后来婆母费了好大的功夫一番打听,这才知道是淮南侯爵府的,很是惊讶,毕竟侯夫人的性子……” 后面的话,她没说了。 毕竟她什么都没说,别人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和她无关。 周璟:“孤也惊讶,怎么会是一家人呢。” 说到这里,像是才反应过来:“怪孤,一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虚弱的掀开眼皮。 “侯夫人。” 就要吃力的站起来。 “孤这就向你赔个罪。” 侯夫人:!!! 可别了! 你要是又没站稳,摔了怎么办。 “不不不,殿下坐着就好。” 侯夫人一辈子都没受那么多的气:“臣妇的确有很多不足。” 她不敢拿周璟怎么样,事后一定搞淮适这个孽种! 淮适没想到!周璟还会为了他说话!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未来可期。 周璟给他拉满了仇恨值后,心满意足的看向淮南侯。 “侯爷,二少爷可有定亲?” 淮南侯没想到周璟这么关心淮适! “不曾。” “那你这个当长辈的可得好好上心。” 淮适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突然跪到地上,行了个大礼。 “实不相瞒,我有个心仪的女子,我不愿委屈那姑娘,就等着日后时机成熟,就会找合适的人保媒。” 周璟掩下杀意。 他更加温柔了。 “是吗?” “你看孤怎么样?”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 这淮适到底凭什么入了殿下的眼!! 殿下保媒,这可是天底下独一份的荣耀! 淮适没想到这么顺利。他有些不敢相信。 “谢!……谢殿下!” “淮二。” 主位上又传来男子的声音:“你怎么不抬头看孤?” 淮适拍马屁:“不敢亵渎殿下。” 毕竟淮南侯都不能一个劲的盯着周璟看。这可是大不敬,更是冒犯皇家威严。 “无妨。” 淮适得到鼓励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他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缓缓抬头。 主位上的男子,病恹恹的很是困倦,面色苍白,可这时,就像索命的鬼,一手搭在桌面,好整以暇的冲他笑。 淮适瞳孔一缩。 这……这不是…… 他浑身一软,吓得翻白眼,就要晕厥。 就见前一秒还对他笑的男人,蓦地沉了脸。在众人眼里,从来没有发怒过的殿下,重重一拍桌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8节 淮南侯不解:“殿下,您这是……” 周璟冷冷道:“淮南侯府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寂七。” 寂七表示!他早就准备好了!! “属下在。” “给孤往死里打!” 第171章 连孤的宝贝也妄图觊觎 谁也没想过,周璟会突然变脸。 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 再看淮适闪躲惊慌之色,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对了。 此人!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这才导致脾气最好的殿下,如此震怒! 压根不等寂七有动作,喜公公就冲过去了,他撩起袖子,对着地上的淮适,就是干脆利落的两大耳光。 啪啪两声,动听又美妙。 喜公公啐了一口。 “今日老奴若不好好收拾你,都没脸去见宫里的娘娘!” 这小杂种,竟然敢觊觎太子妃,和殿下抢人。 就得死!!! 喜公公早就想抽他了。稍稍出够了气后,他理了理衣摆。 “哼!” 然后给寂七让出位置 淮南侯压根没从这个反转回过神来。就见寂七把人提起来,一掌把人打飞。 寂七内力深厚,可也有所收敛,没有一巴掌没人拍死。 他的儿子在空中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重重砸到了他脚边。淮适疼的身体抽搐,耳边嗡嗡作响,五脏六腑仿若都有了损伤,嘴里吐出好大一口血。 淮南侯沉着脸上前护住淮适。 “殿下,适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不留情面?” 淮南侯是真的怒了。他把人扶到自己怀里,死死盯着周璟。 他不觉得淮适和周璟有冲突,毕竟淮适才刚回来,回府后谨小慎微,怕和侯夫人起冲突,又要照顾生母,就没出过门! 就算真的有冲突,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非要伤人? “您有什么怒气朝下官发,为何要伤他?” 他就是觉得周璟是打给他看的! 故意要给侯府难堪。 这个时候的他相当硬气。 周璟似笑非笑的玩着手里的茶盏,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但气势压的身侧的慕梓寒都蜷缩了一下手指。 她刚侧头看过去,周璟以为她要吃玉盏里面的花生,便送了过去。 慕梓寒晕晕乎乎的捧过玉盏,反应有些慢的往嘴里塞了一颗。 周煜的位置和淮萱隔的很近。 他也觉得周璟的行为很是古怪,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这二哥的品行如何?” 淮萱疯狂贬低。 她叹了口气:“二哥才回来,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倒不能胡乱做评论,只是……” 她一顿,苦笑:“二哥不愿和我们亲近,许是……许是都是淮家子孙,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外,多多少少有些不平。” 周煜的眉皱了又皱,只觉得淮家门风不正:“笑话,他的父亲是姨娘生的,如何能和你们比?” “别的府邸,嫡庶更有云泥之别。侯府倒是乱了套了。” 淮萱还以为周煜是为她打抱不平,嘴角也勾起了浅笑。 侯夫人这下胸也不闷,气也不短了。 “我身为一家主母,没尽管教之责,这淮适常年在江南,不懂规矩,定是哪里得罪了殿下,殿下要打要罚臣妇绝无二话。” 看看,这就开始狗咬狗了。 周璟微微挑眉。 他嘴角微动,吐出两个字。 “继续。” 淮南侯只觉一股力道冲他而来,下一秒,怀里的淮适被提走,寂七也不知哪里来的铁棍,直往淮适心窝处捅。 “啊!” 尖锐的痛呼险些撕破耳膜,慕梓寒一抖,圆滚滚的花生掉落在地上。 她刚看向声源处,脑袋很快被转到另一旁。 周璟冷冷淡淡:“看哪儿呢?” 慕梓寒嗓音软的不行,她没有问淮适分毫,只是冲他轻笑:“殿下要吃核桃吗?” 自从上次冷战后周璟……已经很久没吃她剥的核桃了。 周璟不可否认的愉悦了。 他看了喜公公一眼,喜公公连忙将一盘核桃送到太子妃面前。 慕梓寒熟能生巧的捡了一颗到手里,取了枚刀片,用尖端插入核桃凹进去的部分,轻轻一转,只听咔嚓一声。 “住手,不准动他!” 淮南侯黑了脸:“殿下身份尊贵,可也不是能随意伤人的!还请您给下官一个解释!不然下官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也绝不会吞了这委屈。” 淮适觉得他要死了。 他再也顾不得别的,冲周璟的方向疯狂磕头。 “殿下!殿下放过我,求求您放过我。” “我再也不敢了。” “是我不知死活。” 周璟站起来,他慢条斯理的来到淮南侯面前。 “不准?”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淮南侯是在教孤做事?” 淮南侯脸色一变。 周璟将手里的酒盏狠狠掷在地上,冷声:“孤愿意敬你是个长辈,你还真拿自己是孤的长辈拿乔了?” 众人深吸一口气,齐齐跪倒地上:“殿下息怒。” 淮南侯也知说话冲动了。微微收敛神色,再不情愿也跪到地上。 “殿下……息怒。” 殿下。” 世子淮褚也跪下,正义凛然道。 “父亲对大伯的血脉很是看重,急上心头这才冒犯了殿下,不知二弟犯了何错?他是淮南侯爵府的人,若真犯了错就是淮南侯爵的错,我定不会饶恕。” 周璟仿若未闻,没去看淮南侯的脸色有多差,微微俯下身子,去看疼的弓起身子的淮适。 “知道错了?” 他眯了眯眼,戾气重的人喘不过气来。 “上回妙隐寺你不是很嚣张吗?” “也是奇怪了,淮家大爷的为人太傅说好,自然是好的,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 他到底没当着众人的面说淮适垂涎慕梓寒。 毕竟,这个世道,即便是非黑白面前事实胜于雄辩,可事情传出去总会有闲言碎语,会坏小姑娘的名声。 他看向淮南侯,嗤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父子呢。你叔父顶撞孤,你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语气幽幽:“连孤的宝贝也妄图觊觎。” 众人哗然。 淮适竟然要偷殿下的宝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一定万分珍贵的! 淮适哆哆嗖嗖不敢说话。 淮南侯一看他这样,心里一咯噔。他气急败坏踢了淮适一脚。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淮适看了周璟一眼,飞快垂下视线。 欲哭无泪。 他哪里敢说啊。 说了他怕是得死一百次。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69节 可如果不说…… 光是一个宝贝两字,他也得死一百次。 第172章 把手往他掌心塞 “叔父,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当时没认出是殿下,这才出言不逊,做了错事啊。” “母亲就我一个儿子,还求你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保下侄儿。” 暴怒的淮南侯听他那么说就动了恻隐之心。毕竟,这是他和心爱之人生的儿子,是他有亏欠的血脉。 这时候,宫里来了人。是端漠皇身边的公公。 一进来看着满地跪着的人,心生疑虑,可没有过问分毫,规规矩矩的上前:“调查的事有了线索,皇上特地命奴才过来请您过去。” “不知殿下这会儿可方便?” 周璟微笑:“自是方便的。” 有了线索? 周煜突然站起来。 他一直以为杀了他表兄熹洄的和当日街上行凶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皇兄,我随您一道进宫。” 周璟颔首,没说什么,往外走了几步。 见他要走,淮家上下松了口气,就见男人折而往返。 淮适的心又提了起来, 好在,周璟从他身边走过,径直朝前去。走向了…… 走向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慕梓寒没有刻意的涂抹胭脂,唇瓣还残留着酒渍,盈盈素靥下眸色蒙蒙,容色昳丽,环佩叮当。 好像又美了。 可淮适却不敢多看。 他的心如坠冰窖,浑身血液都冷凝了。 太疼了。 他更怕。 这边,周璟来到端坐着的慕梓寒面前:“怎么不走?” 小姑娘啊了一声。 “是要走了。” “殿下进宫,我便回锦园吧。” 说着,她将剥好的核桃肉装在琉璃盘中,送到周璟手里:“殿下路上吃。” 疯批看着果肉饱满的核桃,心情很好,也格外会做丈夫:“孤送你锦园,再去皇宫也不迟。” “这样不好吧?总不能让父皇等着。” 小姑娘见周璟病恹恹的,也知道他吃了药不舒服,这会儿应该困极了,也不大放心:“不如一道进宫,我正好去见见母后。” “也好。” 见他答应,小姑娘冲他乖巧一笑,很自然的把小手,往周璟掌心一塞。 “走啦。” 周璟:…… 有些不对劲。 可他是疯批。表示很喜欢慕梓寒的不对劲。 他如善如流的带着人往外走。 有药的作用下,都不用装,他走路都格外吃力。 周璟从不是好人。 他比谁都要恶毒。比如这个时候,他把人牵着走至淮家人面前,像看蝼蚁的眼神看向淮适,冷淡吩咐。 “押去宗人府。” “殿下不可,宗人府一旦进去,鲜少人能活着出来,请……” 周璟微微一笑:“侯爷这是要和孤对着干了?淮适若是冤枉的,宗人府不至于就要了他的命。” “还是你觉得孤是个泥人脾气,被你这个侄儿爬到头上欺辱,也得看你脸色,看淮南侯爵府脸色,得忍气吞声?” 他鄙夷道:“便是当着这多人的面,孤将他杀了,你淮南侯爵府又能把孤如何?” “侯爷若有不满,就去父皇面前告孤罪状就是。” 他凉薄道:“人,孤是关定了。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没急着处死淮适,也料定了淮适没胆子说实话,那就让在场的人去猜。 周璟要让整个淮南侯爵府上下惴惴不安,彻底在京城里抬不起头来。 果然,周璟一行人刚离开,寂七就把人带去宗人府了。宾客就开始议论。 “能让殿下大发雷霆的宝贝,难不成是那把御敌三年,片刻不离身的青云剑?那可是先皇留下的。” 恩,剑已经被周璟扔到角落积灰了。 “也有可能是皇后娘娘亲自去庙里求的平安符,殿下都是片刻不离身的,就装在随身佩戴的玉佩里头。那玉佩可是贡品,有些人难免会动心思。” “淮南侯爵府的门楣养出了个贼。偷谁的不好,非去偷殿下的。殿下在外面低调,只怕没言明身份,才让他觉得殿下身子不好,容易得手。” “行了。”怀有身孕的美妇人打断。 “殿下平易近人,侯府没准备席位,他都不愿计较,可见这淮二少爷犯了殿下忌讳了!” “淮家今日也的确让我长见识了。” “我怀有身孕,婆母体恤怕我操劳,家里的事务便全揽了过去,可有些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往后,淮南侯爵府的宴,我太傅府是绝对不会再赴了。日后也少往来的好,免得被惦记上,又丢了什么物件。” 她一边指桑骂槐一边往外走。 “这偌大的的京城,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顾少夫人一走,众人面面相觑。 有一个站起来。 “我也告辞了。殿下不喜侯府,我自然也不喜侯府。” 有人站起来。 “我承伯侯府自然是要跟随太傅府的。” “走了走了。有什么好待的。王夫人,不如咱们一道去茶馆听个戏。” 有踌躇不定的的,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有这次过来想和淮南侯爵府搞上关系的,又怕得罪太子和别的府邸。也纷纷离席。 哗一下,刚才还坐满的席宴,突然间所有人都成群结队的走了。 慕梓寒已经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她微微蹙眉:“明明上次就有了线索,皇上不愿提,怎么如今又改了主意?” 周璟垂下眼眸。 这件事动静不小,总得有个结果。 “自然是……” “编好了始末,来糊弄孤的。” 慕梓寒一听这话,怪不是滋味,就没说话了。 等到了皇宫后,周璟和周煜朝御书房去。 刚传唤过来的蒙时,一刻都没歇,又被太后宫里的人找过去了,说太后又出了新的症状。 喜公公送她去皇后那里,中途有太医院的跑过来,说是研制出了新的药浴。 喜公公是负责每日给周璟泡药浴的人,要知道每种药材浸泡时间不同,煮的时候先后准许,要注意的事项很多,一个不留神非但没有强的药性严重起来还会泡死人的。 慕梓寒知道他心急,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你先去吧。” “奴才得将您送到。” 慕梓寒有些头晕。她也没什么力气走路。 “我有些累了,先去前面的亭子歇歇。” 喜公公便抓了个宫女过来,到时候给慕梓寒带路,这才放心的走了。 宫女是个圆脸,拘谨的立在一旁。 慕梓寒坐在亭子里,身子靠着柱子,像是没了骨头那样,眉微微蹙着。 一呼一吸间,都是酒气。 她眼皮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了过来。在她身侧坐下。 属于年轻男人的手触碰上去,和周璟不同的是,他的指腹没有茧,冰冷的指尖从她红扑扑的脸蛋往下滑。 最后不含情绪的碰了碰她的唇。 “呵。”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0节 第173章 儿臣不过是个短命鬼 等待周璟过来时,端漠皇特地让奴才准备好了椅子,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又命御膳房的人送来了些易消食的点心,还有燕窝银耳茶。 他没有处理书桌上的文书,眸色深沉,想到等会要说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外面传来通报声。 他看过去。 病恹恹的周璟由公公搀扶着走过来。他的气色瞧着相当不好。 “不必请安。快,坐下说话。” 周璟恭敬道:“谢过父皇。” “不过几日没见,你这身子骨怎么瞧着……” 端漠皇看着心慌。 嗯,因为他嗑药没有睡觉。 端漠皇忧心:“不行,今日你就将蒙时带回去,有他时时刻刻照顾,朕才能安心。” 孝顺的周璟坐到椅子上,气若浮丝道:“还是让他留在皇祖母身侧,每日出宫一趟给儿臣把脉即可,皇祖母的病根尚且没找到,当孙子的无法榻前尽孝,已是惭愧。” 端漠皇不认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医院都是摆设不成?” 虽然……蒙时的确医术卓绝。 可刀要使在刀刃上。 说难听点,太后的那些古怪的病,又不会死人! 他一锤定音:“行了,此事朕做主了,你不必再言。” 周璟娇娇弱弱:“谢父皇体恤。” 端漠皇见他说话有气无力,想来是过来时累着了。又招呼他喝些燕窝银耳缓缓。 这时公公走到他身侧,低低附在耳侧说了淮南侯府看到的事。 周煜就……这样被晾在了一旁。 他该死的早就习惯了。 只要有周璟在,他就是陪衬。 周璟低垂着眼帘,喝了几口,就放了下去。就听上方有人问。 “淮南侯爵府有两代功勋,受祖上福荫,便是朕都要留几分面子,那侯夫人是你皇祖母的嫡亲侄女,到底那淮二做了什么错事,才让你如此气恼?” “咳咳……” 周璟用帕子捂住嘴,咳得厉害。 “儿臣处事不够冷静,咳咳,这才一怒之下没给淮南侯府脸面。” 他艰难的站起身子,摇摇欲坠道:“儿臣有罪。” 说到这里,他善良的闪闪发光:“来的路上,儿臣就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 “侯爷是朝中重臣,我虽贵为太子,也的确该斟酌三思后行。” 他脸色惨白,唇也惨白,像是一脚踏入了棺材里。语气幽幽。 “儿臣和淮二也不过是有些不愉快罢了。不该拿私人恩怨放大到皇室和侯府上头。” 端漠皇也觉得周璟冲动了。 要知道周璟是最让他省心的儿子。也一直明事理。 “你明白就好,就算有些不愉快,回头私下将人处置了,一个不成气候的人,不用放在心上。再不行,你同朕说,朕给你做主,怎能大庭广众之下,让淮南侯爵府上下难堪。” 周璟认同的点点头。 “父皇说的是。” 他的唇动了动。 “那淮二不过是三番四次出现在太子妃面前,当着儿臣的面有意搭讪调戏罢了。” 端漠皇呼吸一滞。 周煜瞪大眼。 周璟垂下眼帘,自顾自道:“咳咳,怪儿臣没有言明身份,他才会用侯府之名,百般羞辱儿臣,他见太子妃貌美,就动了心思,直言儿臣是个短命鬼,保不准那一天就没了,若是识相,就该将太子妃双手奉上。” 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端漠皇的脸色已经黑了。 什么叫做,没有言明身份。 怎么,寻常妇人,那淮二看上了,就能抢了去? 这天下怕是姓淮了吧! 慕梓寒是他这个当皇帝的赐给周璟的!别人也配肖想?他都看不上淮褚当驸马,那淮二又算什么! 端漠皇觉得要是他在,当场就会砍了淮适的脑袋,让他血溅当场! 周璟还是过于心善。 而一旁的周煜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蓦然出声:“所以,那淮适在宴席上,说看上心仪的女子是皇嫂?” 周璟没说话,他只是沉重的闭了闭眼,这番举止答案昭然若揭。 “他真是胆大包天!” “父皇,当时儿臣也在,那淮适当着所有人的面,还想让皇兄保媒!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皇兄!” “淮南侯还想让皇兄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端漠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咳咳。” 周璟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疯批白莲花微微一笑:“淮适虽说动了心思,不还是没得逞吗?” 他语气轻缓,格外‘深明大义’。 “父皇前面说的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孤身为储君,不能太斤斤计较。” “儿臣受些委屈没什么,毕竟淮二说的对,儿臣不过是个短命鬼,是残躯之身,护不住太子妃,就能认命。只是对不住太子妃,让她受惊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别说端漠皇就连周煜都听不下去了。 怎么,一个太子难不成还要看一个侯府里面的庶长子之子的脸色? 谁给淮南侯爵府的胆子! 反了,真是反了。 周璟温和低语:“不如现在把淮二放出来吧。毕竟淮侯爷是二皇弟以后的岳丈。” 端漠皇深深吸了口气。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帝王怒。 “来人!让淮震给朕滚过来!” 就见周煜扑通一声跪下。 “求父皇收回成命,淮家的女儿,儿臣可不敢要。” “淮家家风不正,品行不端,那淮萱也不见得是个好的。” 端漠皇正在气头上,看他也十分不痛快。 “太后看重淮郡主,当初订婚她也是出了力的,也问了你的意思。是你点了头朕才下旨的,如今昭告天下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父皇……” “好了!你的事回头再说!” 端漠皇一口火憋在胸口越来越旺。 他本来就……对不住周璟,愧疚的很。如今又有人欺负到周璟头上,他能善罢甘休? 再见周璟昏昏欲睡,精神不济,端漠皇也没忘记让他来的初衷。 他整理了一下措辞。 “刑部那边有结果了。朕得了消息,这才让你跑这一趟。” “当初跟踪你去邬县的和那日街上遇到的刺客确如你所想是同一伙人。” 周璟认真的听着,朝端漠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后者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甚至……不敢去看周璟的眼。 第174章 醉酒 端漠皇朝身侧的佟公公看了一眼。佟公公会意,退下后很快领着刑部尚书入内。 帝王喝了口茶,淡声道。 “事情是你调查的,便由你说吧。” 刑部尚书已是年逾半百,蓄着胡须,恭敬的给几人请安。 “跟踪殿下邬县行踪的的人,名为祝正,已被抓捕,如今正在牢狱。” “同殿下上回所言一致,此人和那些街上行凶的黑衣人袖口处皆有莲花状的图纹。下官严加拷问,可此人是死士,嘴严的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1节 “好在机缘巧合之下,下官竟然在前朝的一处案宗里瞧见了莲花状图纹的记载。正是前朝未覆灭时,皇室宗亲一族在皇位争夺败后,占山为寇的图纹。” 说着,他将一幅残破的案宗递上。 “豢养死士是大罪,下官斗胆猜测,这些人为前朝余孽。便又见了那祝正,提到此事,他听后果然有反应。” 端漠皇适时出声:“你是太子,也就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自朕登基,老将军去后,这些余孽多次出来挑衅。当日故意行凶,只为闹的全京城人心惶惶。更是……给皇室警告。”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皇兄出不出事,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周璟死了,京城必定大乱,周璟没死,也足够让所有人心惊胆战。 周煜说:“三年前慕衍回来那次,也是前朝余孽作恶。” 端漠皇点头。 “朕会继续追踪这些余孽,全都绞杀,绝不放过。” 从黑衣死士,跳到了绞杀前朝余孽。 周璟眼底暗色汹涌。之前慕衍出事,就说是前朝余孽作乱,他出事给出的解释也是前朝余孽。 卷宗什么的,只要帝王愿意,造假也是简单的。只是他嘴里的前朝余孽也挺无辜。 周璟没接卷宗:“原来如此,卷宗便不用看了,尚书查案,孤自然是信得过的。” 说着,他站不稳的身子晃了晃。 端漠皇见状腾一下站起来。 “望父皇见谅,儿臣实在困倦的厉害。” “来人,扶太子去偏殿歇息。” “不了,于礼不合。” 知道他注重规矩礼数,该说的也说了,端漠皇便让佟公公把人送回去。 周煜问:“父皇,那我表哥熹洄……” 端漠皇才不关心熹洄的死因,他看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温声道:“熹公子的案情暂时还未有进展。” 周煜没想到跑了个空,可他认准了,熹洄也是前朝余孽害的! 他没多留,很快退下。 一走出御书房,就看见外头跪着淮南侯,周煜沉眼,直接离开。 御书房内传来帝王疲惫的声音。 “你说,太子信了吗?” “殿下……大智若愚。” “是啊,他一向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不过是明白朕……,算了,你也退下吧。” “是,臣告退。” 御书房的人全部都走了。 最后只留下端漠皇一人。 他没见淮南侯,而是走到窗口处,负手而立,周身气息压抑。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传来脚步声。 端漠皇没回头,但也猜出了来人。 他冷冷道:“没有下次。” “你要是继续伤太子分毫,朕也绝不会再保你!” ———— 天儿变暖和了。 凉亭处,慕梓寒还未醒。 酒劲上来,她的小脸变得酡红,格外明艳。 周璟过来时,她还保持靠着柱子的姿势。 他脱下披风,把人裹住免得受凉。倒是没法把她抱回去,周璟只能把她喊醒。 “醒醒,回去再睡。” 慕梓寒头晕晕沉沉的,很不舒服。她懵懵的睁开眼睛。 周璟哪里想到她不能喝。突然又好气又好笑。怕她站不稳,就伸手去扶她的腰。 出宫到底费时间,他的确撑不下去了。便打算把人带去离这里很近的东宫歇息。 “走了。” “我不想走,我想睡。” “回东宫再睡。” 小姑娘不舒服的靠在他身上,突然来了一句:“你别摸我脸。” 周璟一顿,气笑了。 “诬赖孤?往下看。” 慕梓寒听话的垂下脑袋。 “你腰上是什么?” 她瓮声瓮气:“手。” “谁的?” “你的。” 周璟:“站好了,孤牵你走。” 她却没应,皱了皱眉,握住周璟的食指,然后往自己脸上蹭了蹭。又往唇上蹭了蹭。 是温热的。 好像不对。 周璟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毕竟是个醉鬼,没有发酒疯。 周璟拉着她往外走,谁曾想小姑娘脚下一软,有些站不稳的的朝周璟的方向倒去。 他不妨,这时候的他是最虚弱的,被小姑娘撞的趔趄,后腰抵在里石桌上,疼的他‘嘶’了一声。 他还没说什么,就见小姑娘知道犯了错心虚的低着头不说话。 周璟看她怂的模样,没好气笑了一声。 “又不骂你。” “能走吗,不能走话,孤让人抬步辇来。” 小姑娘看他:“你呢?” “孤不坐。” 他不坐,慕梓寒自然不会坐。 “我能走的。” 见他不说话,小姑娘证明自己,鼓着腮帮子慢吞吞的走出台阶。 走的有些歪。 像是小孩子学走路那样。 周璟好整以暇的跟在后面,看她笨拙的模样,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困了。 每当慕梓寒走偏,要撞上宫道两侧的树时,他就伸手,把她拨正方向。 谁知道她还挺不乐意,扭过头来冲他道:“你影响到我了。” 周璟懒洋洋的接话:“那孤给你赔个罪?” 慕梓寒醉醺醺的看着眼前人。她的大脑已经彻底被酒精麻痹了,眼前三叠人影,有些分辨不出来,便吃力的凑近去看。 周璟看着她突然走回来,沉默了一下。 “怎么?” 话音刚落,慕梓寒贴近,鼻尖怼到鼻尖。 她语气软绵绵的:“我看看你是谁?” 没认出人,还敢贴那么近!都要亲上来了! 他变得格外冷漠:“哦,看清了吗?” 慕梓寒重重点了点头,眼前的男人病殃殃的,她又想到了先前被此人使唤的团团转时,周璟展现出来的娇气。 她口齿有些不清。 “周……” 周璟有些意外。 他以为慕梓寒要说他的名字。小姑娘还没这样喊过他。 就听她哼了哼,口齿不清软绵绵的道:“周……” “周!娇娇!” 第175章 对孤的小心思就怎么也藏不住了呢 周璟面无表情。 娇娇疯批很不高兴。他掀了掀眼皮。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2节 “再说一次。” 小姑娘很听话的喊了两次。她张嘴:“娇娇,周娇娇。” 周璟眯了眯眼,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宫婢的哭声。 两人的身影被假山挡住,两名小宫婢只当四周没人。 “娘娘的脾气愈发渐长,熹家出了事后,她心里不顺,就拿我们这些当奴才出气。” 哭的厉害那个抽抽搭搭:“我不过负责是端茶送水的,又不是御膳房送膳食的,娘娘见没有她想吃的点心,却转头开难于我,你瞧瞧我的脸,可有被打肿了?” 她嘴里的娘娘就是熹贵妃,周煜的生母。 另一个年长些,也沉稳些,不由劝说:“如今熹公子的死因不曾查出,娘娘心里堵的慌,宫殿的奴才可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你……小心伺候吧。”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谁不是爹娘生的,娘娘却当我们是畜生,随意欺辱。” “住嘴!你当这里是何处?这是皇宫,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娘娘就是你的主子。她做对的就是对的,做错的也是对的,你刚进宫,更该谨言慎行才是,这些话若是让旁人听见了,你有几条命够死?” 眼看着她哭声一顿。 年长的宫女也怕吓坏了她,叹了口气:“什么畜生?咱们分明连畜生都不如,娘娘养的那只猫儿,精贵的不成样子,吃的喝的都要最好的,就连专门伺候的也有四人,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娇娇。” 周璟:…… 他嘴里蓦地浮起一声冷笑。 偏偏小姑娘通红着一张脸,不自知的拱火:“好巧哦。” 周璟黑着脸夺步而出。 两名宫婢吓得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殿……下。” 周璟显然很在意。 “熹贵妃的猫儿叫娇娇?” “是。” 两人面色煞白:“奴婢不该背后嚼主子舌根,还望殿下饶奴婢们一命。” 周璟像是遇到了他难以理解的问题。 他格外困惑:“为何要取这个名?” 不知道,他现在就想去把那只猫给宰了吗? 周璟后悔了,当初熹洄的人头,他就该送去熹贵妃床上,让她一醒来就吓得尖叫。 “娘娘亲自给猫儿取得爱称,这……这自然是喜欢。” 周璟面色稍霁。 爱称…… 喜欢…… 两个宫婢瑟瑟发抖,毕竟周璟是最注重规矩的,她们背后嚼主子舌根是犯了忌讳。 不安间,头顶传来一道温和的嗓音:“行了,退下吧。” 这是不处置她们? 婢女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周璟一眼。 她们的殿下明显这会儿很愉悦。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不敢多留,心有余悸的跑了。 疯批的心思猜不得。 周璟丝毫没有觉得,猫是畜生,熹贵妃是当宠物养的,而他是人,和慕梓寒是夫妻,分明情况有异。 他就抓住了自以为的重点。 他慢悠悠的走回去。嘴角往上翘,语气却阴阳怪气的:“平时也不见你喊,可见醉了酒,对孤的小心思就怎么也藏不住了呢。” “可见你平时相当克制了。这些日子还挺不容易的。” 慕梓寒仰着头,眼眸湿漉漉的:“那殿下喜欢吗?” 他说:“还挺好听。” 周璟幽幽:“孤的确格外娇弱。” 他甚至不觉得娘气了。 这里去东宫的路,慕梓寒显然是不认识的,她继续摇摇晃晃的走,等到分叉口后,就立在那里不动。 “往左。” 身后传来男人恹恹春慵的声音。 小姑娘表示知道了。她很自信的往右边转。 周璟愣了一下,很快哂笑出声。走过去,将她的身体扳向正确的方向。 “走吧。” 慕梓寒晕晕乎乎的,她低头分辨了一下左右后,很固执的转回去。 “我最会认方向了。” 所以。 她乖乖的冲他笑:“左。” 周璟真的服了。他抑制不住的大笑。笑的肩膀都止不住的一抽一抽。甚至连在御书房时的阴霾都消散不少。 他记得,上回楚哲成在楚王生辰那日喝的酩酊大醉,晕头转向的的要回房歇息,见他走的稳当,所有人也没就在意,任由他去。 谁知道楚哲成绕着楚王府转了又转,然后出了门,心满意足的躺在街上睡了。 周璟当时就觉得楚哲成蠢。清醒时蠢,醉酒时更蠢。 现在看慕梓寒这样,周璟觉得她……怪可爱的。 可见疯批也会双标。 周璟没有冷嘲热讽,等笑够了,也没和一个酒鬼分辨左右对错,甚至很好脾气的‘自我’纠正道。 “是孤说错了,往右走。” 慕梓寒脾气软,喝醉后更软。她当然不可能计较周璟的过失,慢吞吞的转回去。继续走的摇摇晃晃。 等到了东宫地界,慕梓寒就无需周璟指路了。 偌大的东宫,她其实并未各处都走遍,可之前刚定亲时,她却是经常去周璟屋里给他抄写佛经的。 去主殿的路,她走了不知多少遍,已然熟记于心。 所以,等进了东宫,她便轻车熟路的沿着假山走,可能是先前岔路口都要停下来看周璟,她觉得没面子。 这会儿为了展现她不是路痴,小姑娘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却不忘时不时转头看一眼身后的人。 像是看他会不会跟丢。 周璟正和寂七说话。 “你去熹贵妃那里跑一趟。” 周璟好脾气道:“孤记得熹贵妃整日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养的那只猫肥的像个球,曾抓伤过不少宫妃,爪子尖利凶悍的很。” 他语气轻蔑:“那种肥胖子,也配叫娇娇吗?” 他叫这个了,那肥猫就该改名。 有些事是不能讲究先来后到的。 说着,他挥了挥手,让寂七下去办事后,继续慢条斯理的跟在小姑娘身后。 而这时,慕梓寒突然撒腿小跑了起来,周璟也不知她突然间亢奋什么,他……追的还挺吃力。 好在,她一路颠颠撞撞,倒没让自己磕了碰了。 等周璟额间冒着冷汗,唇色白的刺眼追上时,她已经在主殿坐下了。 东宫的伺候的宫婢正围着小姑娘伺候,有喂醒酒汤的,有用帕子给她擦拭的,更有在一旁变着花样夸她的。 她真是会享受,一相对比,周璟很狼狈。 第176章 腿不听我使唤,我也办法啊 “都退下。” 一声令下,宫婢齐齐离开。 人一走,周璟来到她身侧,去解她的外衫,把人按到床榻前坐下。 慕梓寒扭了扭身子,手里捏着几颗糖,打开包纸,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我这会儿不困了。” 周璟仿若未闻,弯下身子褪去她的绣花鞋。 “不,你困。” “我不困。”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你困。” 小姑娘爬到床上,用被子盖好自己,乖乖躺好:“嗯,我困。” 周璟褪去外衫,也跟着躺进来。 不等他去揽人,慕梓寒已经习惯的滚到他怀里。软软的问。 “娇娇,我们今日还出宫吗?” 周璟阖眼,语气低低,倒也愿意搭理他:“你想出宫?”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3节 她却答非所问。 “我还没去见母后呢?” “那就睡醒去见。” “我们什么时候吃晚膳?” 周璟眼里都是红血丝,说话都费劲,性格最恶劣的人这会儿脾气却好到了极致:“饿了?” 怀里的人摇摇头。 “娇娇。” 周璟愉悦:“嗯。” “你身上酒气好重。” 周璟匪夷所思的看过去。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今日滴酒未沾的他,都没嫌慕梓寒身上酒味臭,她倒好,转头冤枉他身上来了。 慕梓寒又闻了闻自己,觉得周璟都把酒味染到她身上了,她劝诫:“你身子不好,不能饮酒的。” 周璟:…… “自己想想,今日谁一杯又一杯?” 她很果断:“你。” 疯批开始较真了。 “方才也不知是谁,走路都歪歪斜斜。” 一听这话就是她变得格外苦恼。 “那……那腿不听我使唤,我也办法啊。” “你——” 慕梓寒无辜的看着她,周璟有过片刻的扭曲。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没错,是孤。” 说着,他泄了气般,无力出声:“睡觉。” “天还没黑。” “那就闭眼歇歇。” 这个……可以。 慕梓寒温顺的闭眼,总算不再闹,耳边有人深沉的叹了口气。 周璟浑身不舒服,甚至感觉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他的血肉。喉咙涌上来的腥甜被他压了下去。 他把头埋到慕梓寒颈间。压制着不适,眼皮越来越重,耳边属于小姑娘的呼吸逐渐趋向平缓。 前一秒还在说不困的人,就这么睡过去了。 周璟的唇微勾。 ———— 虽然在宫外开辟了公主府,可邵阳也经常入宫住几日,过来陪皇后。 她这时就在椒房殿。 “既然要去江南,穿的用的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妥善了,母后不必挂心。” 殿内掌灯,皇后的面庞格外温婉,无奈看她。 “你让吾如何能安心?” “小璟去淮南侯爵府赴个宴,都能被一家子逼的发了火,这还是天子脚下,他虽比你年幼也娶了妻,可至少进退有度,不像你一发起脾气来,十头牛都拦不住。” “江南那么远,你要是有个闪失,吾也只能干着急。” 殿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邵阳想起一事:我这次出发前,打算绕路去趟竹林,瞧瞧姨母。” 皇后听罢有过片刻的愣神。她将所有情绪都藏的极深:“去时小心些,莫让旁人发现了行踪。” “说起来,吾也许久没去见她了,你姨母生前最黏着我了,比你还皮,便是后头成了亲,你姨父也愿意纵着,她有了身孕后还像个孩子那样,只是后来我亲眼看着她……” 她突然话音一顿,手紧紧攥起,不敢再去回忆。 耳边仿若传来妹妹的痛苦呼救声,还有她为求解脱在高城墙上纵身一跃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没和任何人提及,在荣德侯府被扣上通敌叛国罪名时,荣德侯府的二姑娘,白嫣并未从那场火灾中身亡。 她……是自尽的。 而邵阳和周璟也只知道,那竹林有三百多空墓,只有一棺不是空的。 这件事过于沉重,白嫣……说是荣德侯府被冤枉沦为敌国奸细的导火索也不为过。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零星几个人,都死了。 皇后哪里知道,周璟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变态了。 邵阳伺候皇后睡下,又去了东宫。 她今日已经第三次过来了。 这时候的天已经彻底黑了。怕是打扰里面的人,刻意放低嗓音。 “都这个点了,母后都睡下了,他们竟还没醒?喜公公,让小厨房熬些粥,配些清淡小菜,再煲个汤,他们两人醒来定然饿了。” 喜公公忙道:“是。” 邵阳就准备走,可没走几步,竟然发现周璟身边平日冷冰冰的寂七异常面色焦灼。 她走过去:“怎么了?” 寂七对她是恭敬的:“殿下吩咐属下的事,属下……并未完成。” 毕竟他这个人杀人可以,实在不擅长交际。而这次,周璟又没教他怎么说。 不得不说,邵阳是意外的。 毕竟寂七的实力她是知道的。 “什么事?” 寂七抿唇。 邵阳沉脸,还以为周璟有了棘手的事:“说!” “熹妃娘娘不答应将养的猫改名,说她叫了三年,已经习惯了,断不会因为殿下说让改她就改的。” “她还说殿下的手伸到太长了,竟然管起了她的事。” 喜公公一插腰,下意识就要骂熹贵妃,毕竟东宫都是自己的人。也不怕被外人听见了。 可一张嘴,又觉得不对。 “殿下……为什么好端端要让熹贵妃的猫改名?” 邵阳是个弟控。 她问都不问原因,快步朝外走。 她行事傲慢惯了,直接闯到熹贵妃的宫殿。对着抱着爱猫散步的熹贵妃,嚣张的动了动唇。 “改!” 邵阳:“不然本公主保不准那一日,一不小心,就把你的猫弄死了。” 熹贵妃真的服了! 她觉得这对兄妹就是有病。 她气的够呛:“我的猫叫什么,碍着谁了?” 邵阳的声音比她还大:“碍着我了!” “本公主让你改,你最好识相的就改!管你是谁!父皇的宠妃今日可以是你明日就可以是别人,你最好趁着本公主愿意和你好好说话时,不要起什么幺蛾子!” 第177章 不管有理没理,也要盛气凌人 邵阳从不是脾气好相与之人。除非对方入了她的眼。 很显然,熹贵妃没有。 她自小就看熹贵妃不顺眼。还觉得她格外会装。 在父皇面前,熹贵妃一向温顺可人,可父皇不在,就换了高高在上的嘴脸。 也是,熹家嫡女也有这个本钱,当初周璟还年幼,就被立上储君之位,百官皆不服。熹贵妃更是暗地给母后使了不少绊子。 母后顾忌太多,只能忍耐。 毕竟,那时候荣德侯府不复存在,只有一声声讨伐和骂名。他们背后的靠山如大厦倾覆,便是邵阳,也开始畏首畏尾。 她自幼就是端漠皇捧在掌心的明珠,要不是有皇上和太后庇护,也不知要吃多少苦。 邵阳到现在还记得,有一次暗地里听到熹贵妃的嘲讽。 【她白家可是卖国贼,也就皇上念着夫妻情分,这才没夺禠她的皇后之位。而我熹家贵极人臣,祖父和先皇交情颇深,父亲也为王朝立下汗马功劳,你且瞧着吧,那母子三人,又能得意到哪里去。】 【真当什么人都能当储君?也就空有虚名罢了,除非是有真本事,我就不信周璟这个如今才四岁的孩童,再过十几年,能让文武百官彻底心服口服。】 【至于邵阳,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要不是看在太后和皇上都愿意宠她的份上,我还能看她脸色?没发现吗,这几日她看见我都老实了不少,可见皇后警告过了,不许再惹是非。】 可那时的邵阳没老实太久。 堪堪几日,她见证了人心险恶。 那些往常对她阿谀奉承的人,见椒房殿的天塌了,转头变了嘴脸。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4节 宫里的奴才个个见风使舵,在她面前还算有所收敛, 可太后因立储之事收回皇后凤印表示不满后。那些奴才便不拿皇后和周璟当主子看了。 往前,饭菜都是紧赶着往椒房殿送的,可那时送去的只有残羹冷炙。 宫里的开支,每月内务府要送的例份大大缩水。 据说,邵阳一出生,谁抱都哭,到了太后怀里,却咯咯的笑起来, 那时的她也不过比周璟大两岁,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她是端漠皇的头一个孩子,太后也愿意对她疼爱,到底是不一样的。 宫里的人不太敢给她脸色瞧,而她貌似也只能越发顽劣。才能让母后和阿弟的日子好过些。 既然御膳房送残羹冷炙,她就大闹御膳房,将各宫的饭菜全都打落一地。 小小的人儿,那时也才六岁,她站到灶台上,高傲的扬起脑袋。 “既然母后吃不上热饭,不如全皇宫的人都陪她饿肚子吧!母后一顿吃不上热饭,大家那就饿一顿,一日吃不上,就饿一日!反正……最后被罚的是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不是本宫!本宫闹定了,就不信父皇还能惩戒本宫了!” 再比如,照看周璟的奶娘并不尽心,邵阳有次发现阿弟身上因为磕碰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直接将所有奴才召集一处。 顶着烈日,就让他们跪着。等所有人撑不住了,这才独独叫了奶娘上前,她什么都没说,把她的手按到桌子上,突然抓起剪刀就狠狠的刺了下去。 耳边是凄厉的哭喊,小邵阳却冷静不像个孩子,她用帕子擦去脸上的血渍,对着一地的奴才道。 “不尽心伺候,有了二心的狗东西,这就是下场!” “如今不过是废手,便是要你们的命,你们也只能顺从的份!什么是主,什么是仆,想来聪明的人,不需要本宫教。” 那时的她,就是个刺头,看谁不顺眼就发落。 凶悍的不行,谁也不敢招惹。 便是后面碰到熹贵妃,也要和她杠上一杠。每次都能把前者气的不行。 好在,周璟争气,随着他的地位高涨,皇后也恢复了强势,从太后那里拿回了凤印,后宫又彻底换了天。 而邵阳…… 从一开始是谁欺负母后和阿弟了,她会大发雷霆,摆起架子还回去,到了……她看见谁不爽,也不管有理没理,也要盛气凌人。 比如今夜大闯钟粹宫。 她身体站的笔直,冷淡又挑衅。 等把熹贵妃气的半死后,她这才心满意足大摇大摆离开,钟粹阁的奴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虽说熹贵妃身份尊贵,又是二皇子下的生母。以后的江山都是二皇下的。 可……殿下这会儿不是没死吗。 而且,长公主从来都是没理又不饶人的人,她行事只求一个自我畅快。 邵阳一离开,钟粹宫传来噼里啪啦瓷器被砸到地上的声音。 熹贵妃的胸脯气的上下欺负。 “娘娘息怒。” “息怒?本宫在自己宫殿,被邵阳这个混账指着鼻子教训,这口气,你让本宫如何咽的下!” “她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似她这个年纪的,别的姑娘可都当娘了,难怪至今嫁不出去!这狗脾气只怕没有人敢娶。” 等着吧! 周璟一死,等她的皇儿成为储君,她一定找到机会狠狠教训邵阳! 邵阳自然不知道熹贵妃的这一番话,如果知道,她一定重新闯回去。 东宫。 四下静悄悄的。 夜里突然下了一场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慕梓寒因为醉酒,没醒来用晚膳,周璟更因为身体的原因,也不曾醒来。 第二日清晨。 光线落在窗子上,透进屋子。小姑娘缓缓睁眼。眉儿皱着,她似不舒服。 昨儿醉酒发生的一切,她也忘了个干净。 所以,她并不心虚,也不觉得自己能做什么荒唐事。 入眼的都是刺眼的红。被褥是红的,床幔是红的。 她的口有些干,见周璟未醒,她从男人怀里退出来,轻声下榻。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喜庆的红色。窗子贴着喜字,屋内红绸还未扯去,就连燃着的蜡烛都是龙凤烛。 这……是东宫,又不像东宫。 摆设和她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看着布置分明是为成亲而准备的喜房。也是,要不是当初发生了事,她和周璟是要在这里拜堂成亲的。 慕梓寒忍不住的仔仔细细的打量一圈。 第178章 凭什么只有她一人还在追忆往昔? 倒了一杯茶,她小口的喝着。解渴后穿戴好走出去,就瞧见院内坐着的人,姿态端庄,高贵冷艳。 她有所觉的抬头:“厨房准备了粥,过来用早膳。” 慕梓寒走近,轻声轻气道:“谢皇姐。” 她胃里不舒服,几口热粥下肚,才少了些灼热感。 邵阳现在看慕梓寒挺顺眼。 “我这几日就要启程去江南了。” 慕梓寒之前听周璟提过,也不意外:“皇姐真的如殿下所言,是去江南物色驸马吗?” 邵阳有过片刻的愕然。 毕竟,她去江南只是为周璟跑一趟腿,去取物件,拿了就回来,不会耽搁太久。去江南小住也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 怎么就成了物色驸马了? “小璟和你说的?” 慕梓寒对自家人一向无防备:“嗯,他当时提及此事,我们正在锦园用饭。” “慕将军也在?” 眼见小姑娘乖顺的轻点了一下头。 “哥哥当时也有些吃惊。” 邵阳的语气平淡了下来,也不知说给谁听的:“没错,我就是去相看的,都说江南养人,京城的公子哥我早就看厌了,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自然要去江南看看,没准用不了多久就带了三四个男人回来,也是说不准的。” 慕梓寒粥都忘记吃了。 “三,三四个?” 她连一个周璟都有些应付不过来。 邵阳像是不愿再谈这件事,她道:“等小璟醒来,你们最好就出宫。” “他最是心善,之前捡了只半死不活的雀儿都要亲自包扎,喂水喂粮,最后那雀儿死了,他还难过了一月有余,只说是自己没照顾好的的缘故,你脾气又软,看一眼就知道熹贵妃骂你一句,只怕你都不敢顶嘴,谁曾想你们两个绵羊凑一对了。” “我在还好,那熹贵妃也掀不起风浪,等我一走,若你们在皇宫,便是母后在,她也指不定要如何动歪心思。” 防不胜防。 昨天那么一出,熹贵妃定要怀恨在心。 慕梓寒觉得有道理,点点头:“我会和殿下说的。” “你最好也别让小璟再和周煜那货色有联系。” 慕梓寒这下特别认同:“我会的。” 说到这里,她蹙了一下眉。 邵阳见她这样问了一下:“怎么?” “还是要见的。” 慕梓寒语气低下来:“二皇子欠了殿下一大笔钱,昨儿在淮南侯爵府,我就该提出让他还的。只是出了后面的事,就给忘了。” 邵阳是知道周璟当散财童子的事的。 她也劝过,可周璟慷慨的说。 【给楚小王爷是因为楚王的关系,阿煜更是自己弟弟,钱财于孤而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是身外之物,全给他们又何妨。】 邵阳为此气的半死,可周璟就是昏了头! “你去要也没用,皇弟是不会允许的。” 慕梓寒温声道:“殿下答应了的。” 凭什么啊,媳妇的话要听,姐姐说的就不听吗? 邵阳一言难尽的同时,又特别欣慰。 “既然心里有了成算,你们拿主意就好。” 她站起来:“行了,我也该出发了。” 早点去,拿了东西早些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她走了几步:“对了。” “我听说,楚小王爷上回被楚王揍了,至今都没法下地走路。他那里我就不去了,你们若有空,不妨去看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5节 慕梓寒站起来送她:“皇姐出门在外,要注意身子。” 邵阳:“你照顾好皇弟。” “江南的才子如何我不知,可皇姐千万不能被油嘴滑舌之辈给哄骗了。” 邵阳:“你照顾好皇弟。” “最近水患格外严重,皇姐身边得多带些人,伺候的,会武的,若是到了江南,有什么缺的,便给我写信。” 邵阳有过片刻的愣神。 小姑娘年纪不大,还挺会照顾人,倒和她哥哥挺像。 “你照顾好皇弟。” 邵阳叹气:“皇弟就是个易碎的娃娃,我见他走路怕他摔着,见他喝水又怕他呛着,便是他睡得久了,我都担心他……醒不过来。” 慕梓寒沉默了很久。 这种想法,她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很想说,你的皇弟只要不嗑药,就没事。 没准谁也没他活得长。 邵阳离开皇宫后,没有急着出发。 她冷着脸回了趟公主府,抱起柜子里的匣子。里面装着她最宝贝的东西木偶人。 她眸色不悲不喜,没有犹豫,拿上就往外走,去了郊外。 前面有一处亭子,已有败落之象。 邵阳还记得三年前,她和慕衍在此处初相识时,这座亭子才刚刚修葺完工。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凭什么只有她一人还在追忆往昔? 彼时的她并不知,这一块土地,已经被人买下。也许哪一日就被立为墓地。 邵阳挖了个坑,狠狠心没有再看匣子一眼,连同她的爱意,一同埋入土里。 三年了,够久了,她……也累了。 邵阳一走,估摸着一炷香,这边,周璟醒了过来。睡眠充足,他的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男人改成侧躺,掀开眼皮去看窗前拿着水壶在浇花的小姑娘。她侧脸恬静又温婉。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她笑容依旧,却也没有了昨日黏糊劲:“殿下醒了?” 娇娇拧了眉心。 你昨日不是这样叫的! 慕梓寒欢欢喜喜的放下水壶,来到床榻前。 “我将主屋转了一圈,瞧见了足有人高的镜子。” 比锦园的镜子还要奢华,照的清楚。 当初搬进锦园,那镜子就足够让她吃惊了,没想到东宫的愈发让人惊叹不休。 她眼睛亮晶晶:“喜公公说是殿下特地为我准备的。” 他不提周璟都要忘了这些小事了。 小姑娘凑上前,粉唇凑近亲在他脸上:“我很喜欢。”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就是整个东宫都太喜庆了。今日我喝粥用的碗碟都是红的。” 刚说完,脖颈被人扣住,小姑娘不防,软绵绵的倒在他怀里。 周璟眸色变的深邃。 “不喜欢红?” “也不是。” 慕梓寒刚要说什么,他却一翻身,把人压到身下。 也许他的视线过烫,慕梓寒竟然有些闪躲。 “你起来。” 周璟自顾自道:“孤倒是喜欢。” 血的颜色也是红的,他最喜欢血花四溅,像烟花一样炸开的场景。 而此刻。 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小脸瓷白,嫩的像豆腐一样。她的头发如绸缎密而长,铺撒在正红色的枕头和被褥上。 周璟突然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 “想亲手给你穿一次嫁衣。” 她有些愣。 又听他格外语气哑道:“就在喜床上,再亲手一件一件脱了。” 第179章 疯批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多低啊 他的话,说的实在是直接……又坦荡。 夫妻间说这些,大抵也不算流氓。 慕梓寒的脸顿时烧的滚烫。好在周璟意味深长的看她许久,好心情的用指尖戳了戳她红扑扑的脸蛋。 “殿下饿了么?” 周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小姑娘推了推他:“那快起来用早膳。” 周璟却把头埋在她肩处,懒洋洋的阖眼:“再眯会儿。” “我们何时出宫?” 周璟有些意外:“不想在东宫住着?” 毕竟小姑娘方才笑吟吟的模样,可见她是极喜欢这里的布置的。 东宫为了迎接新的女主人,光是布料不可多见缝制的衣服和昂贵稀缺的首饰都堆了不少,还有各种各样女子会喜欢的小玩物。 当初内务府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慕梓寒摇摇头:“昨儿淮南侯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下午,最后愣是连父皇的面都没见着,今儿早朝,父皇大发雷霆,怒斥其管教无方。” 淮南侯爵府的人自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和东宫的人对着干。 只是…… “二皇子要退婚的消息也不知是谁放了出去。熹贵妃应当是不愿意二皇子胡作为非,今早母子两人不欢而散。” 周璟听的并不专心。 他的视线转暗,就看着小姑娘的唇一张一合。 始作俑者周璟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他懒懒散散起身,背对着慕梓寒穿衣,神色有过轻蔑,语气却惊愕不已:“怎会如此?” “他怎么好端端的要退亲了?那淮家少爷不行,可那淮郡主是无辜的啊。” 说完这句话,周璟去洗漱。 合着,二皇子那样的人,你当好弟弟,淮萱那种白莲花,你说她无辜? 怎么眼睛瞎了呢。 可慕梓寒已经很聪明了。 她丝毫没有去反驳的意思。而是顺着周璟的话温声道:“是啊,虽说之前街上我和郡主发生冲突,可这是两码事,她和二皇子郎才女貌的,昨日两人站在一处,可登对了。”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就锁死吧。 慕梓寒说:“今儿一早,熹贵妃请我去喝茶,我给拒了。” 她不傻。 可不往上凑。 “熹贵妃的为人,我也见识过了,可不敢招惹,平白添晦气。” 周璟想说熹贵妃算个屁啊。就听小姑娘闷闷道:“这不过是次要的事,最主要的是若长久安顿在东宫,你我隔三差五就得去给皇祖母请安。” 她说到这里蹙了蹙眉,毕竟前不久才从喜公公嘴里得知,太后身上的恶臭未除,但好在蒙时和张太医研制出了一种熏香,能掩盖味道,可又出了新毛病,近些时日总爱流泪,眼睛都要哭干了。 也是厉害,这些太医治不了太后,都开始研制熏香了,看把人给逼的。 说到这里,她就觉得诡异。 寻思着这太后可别是中了邪,如今要经过慈宁宫的人,都恨不得换条路走。 这时候,周璟洗漱妥当,又重新走过来。 慕梓寒要从床上起来,他低头吻却落下,从她的唇到脖颈。 脖子是她的敏感地带,她痒的一个哆嗦。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周璟气音哼笑了一下,重新碾上她的唇,难得温柔的,没有先前夜里恨不得将她吞之入骨的蹭着。 她受不了。 粉唇忍不住的轻张,他的舌尖就闯了进来。屋内传来轻吻的暧昧声响。 ———— 出宫前,两人去了趟椒房殿。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6节 皇后关心了一下周璟的身体,便道:“春猎的事,你就莫去了,免得途中颠簸,身子受不住。吾晚些就和你父皇提一提。” 周璟摇头。 “依着祖训,每年春猎,帝王和储君都得在场,儿子前三年都在边境,回不得,如今回来了,自然也该前往的。” 皇后蹙眉,可也清楚,周璟一向重规矩。 只好退一步道:“行,吾不拦你。” 两人陪皇后说了会儿话后,又不得不去慈宁宫。 毕竟这次进宫,若不去看望太后,是说不过去的。 慕梓寒挺不情愿的。 不过,她觉得这次过去一定会扑空,太后只怕不愿意见她们。 周璟是兴奋的。 他的确想看死老太婆出糗。 慈宁宫,太后已经苍老的不行。 “不见不见!谁来了也不见!” 传话的嬷嬷顶着压力道:“殿下说,他心疼您,就在外面站着等。” “那就让他站着!” “可若是殿下又晕了,只怕顾太傅那边……” 嬷嬷为难:“殿下还说了,如果娘娘您不方便,隔着一扇门,他问安也是行的。” 看看,疯批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多低啊。 可太后烦都烦死了! “老奴觉得,您还是露个面才好,一次两次不见,也就罢了,可若是回回来,您都不见,只怕说不过去,再说老奴打听了,殿下准备出宫了,他以后也没法来碍您的眼。不如您就忍一忍,权当吃个亏,免得不见他,他要是突然改了主意准备在东宫住下,日日过来,那您才是真的头疼。” 慕梓寒捏着帕子,终于等到慈宁宫的门被打开,太后将冷冷站在那里。 周璟正要拉着小姑娘向太后行大礼,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动作一顿。 “皇祖母,您的眼睛怎么肿的像是核桃仁似的?” 太后不想和他周旋:“人既见了,就走。” “皇祖母,您怎么一瞧见我就哭了?” 太后止不住的哗哗流眼泪,越想克制流的越凶。 她也不想。 而且,这不是简单的想哭。 她每次流眼泪的情绪总会被调动,可那些都是小毛病,顶多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可这次悲伤的情绪将她彻底蔓延。 她甚至突然想到了先皇在世,心里眼里都是那个短命的妃子,后来先皇死前的遗愿竟然是和那个女人死同穴。 太后很难过。 她突然捂着带着面纱的脸泣不成声。想质问先皇,为什么!明明她才是正妻,为什么先皇却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周璟病殃殃的气人:“只是还越哭越凶了,您是太后,身份尊贵,眼泪怎么就这么不值钱了呢。” 慕梓寒实在没想到会这样。她很轻很轻的问周璟。 “皇祖母这是怎么了?” 周璟有些不好意思,更像是吃惊。嗓音却没有故意压低,他确保那个死老太婆能听见。 “可是因为见着多日不见的孙子,给感动的。” 第180章 可是周璟这狗贼欺负你了! 马车摇摇晃晃,周璟神清气爽的出了宫。 慕梓寒刚提出去看楚哲成的事,周璟兴致缺缺。 他很忙的。 小姑娘突然叹了一口气。 在周璟懒懒散散看过去时,她将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我在找合适的时机找周煜还钱,这些年的账,我算了又算,他欠咱们足有十万两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慕梓寒甚至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别说还了,周煜怕是一时间,也拿不出来。 “我便是跑去二皇子府要,他怕是都不愿意认。” 周璟顺着她的话:“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了,当初二皇子借钱可是从不打欠条画押的。” 好在每次喜公公都一笔一笔暗戳戳的记了下来。 说到这里,她看向周璟的眼神都夹着幽怨。 周璟丝毫不吝啬的给她一块核桃仁,恰到好处道:“不如等春猎过后再议。” 说着,他吩咐外面驾马的寂七:“去楚王府。” 慕梓寒不知,周璟怎么突然又想去看楚哲成了。 她如今身为太子妃,不能凭着冲动做事,也是刚进门不久新妇,总要顾及东宫颜面,不好为了钱财的事,大闹到端漠皇面前。 这笔银子,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可周煜的人品她是真的信不过。 不如春猎的时候,趁着人多…… 可要顾及的太多。不能太强硬,也不能太绵软。 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这件事,她和周璟出面都不太妥当。 小姑娘一声不吭的坐着,愁苦的很。 马车在楚王府门前停下。楚王府的奴才急急忙忙过来请安。 周璟温和如玉:“孤是来看望楚小王爷的,无需兴师动众。” 奴才心领神会,殷勤的把人送去楚哲成的院子。 路上,慕梓寒问了几句:“小王爷情况如何?” “回禀太子妃,小王爷这几个月怕是都没法下地走路了。” 这么严重? “可小王爷的精神是相当好的。” 慕梓寒还在领悟这一句话,等她刚踏入楚哲成的院子,就听到有人中气十足的在骂人。 “那太后,什么玩意啊,她就是拉了啊。我总不能说她屎香吧。” 楚哲成动不了,每天都要嚷一嗓子。他手趴着,身上盖了条毯子,面前摆了一盘被他磕了一半的瓜子,瓜子壳被他吐了一地,他现在开始伤悲怀秋。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登门看病的! 楚哲成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不是!京城里的都是些什么破烂货色啊!” 他不相信!他堂堂小王爷,人缘竟然有着这么差。 说着,他愤愤捶了一下床。 慕梓寒:…… 精神的确挺好的。 就差要发疯了。 带路的奴才深怕楚哲成又说了什么,连忙提醒:“小王爷,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楚哲成倏然扭过头看过来。 周璟缓步进来,就有人搬来椅子请他坐下。他弯了弯唇瓣:“孤这些时日一直惦记着你,只是一直抽不出空来。” 这话,楚哲成是不信的。但他这些日子都要憋坏了。 “你我这些年的交情,我还能怪你吗?” 楚哲成毫不吝啬的夸这个黑心肝:“我就知道你是个讲道义的!” “孤这次过来,特地带了些疗伤的药。” 说着,周璟转头看向蒙时。 蒙时:…… 不是! 您没说啊! 让他从哪里变! 蒙时很配合的拍了自己的头:“看我这记性,殿下才吩咐的,竟然转头就忘了,楚小王爷,实在对不住啊,回头我定然给您送来。” 楚哲成一言难尽。 他看向周璟:“你把我当傻子啊?” 周璟微笑。 楚哲成深吸一口气,不想理他了。转头要和慕梓寒说话。看到小姑娘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他就难受,嫁谁不好,偏偏入了个狼窝。 刚要张嘴,就见她半垂着脑袋,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怎么了?可是周璟这狗贼欺负你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7节 周璟微笑,丝毫没有被这个称呼影响。他幽幽道:“因为先前借给阿煜一些银票,她正和孤闹呢。” 楚哲成突然不好了。 他狠吸一口气:“慕妹妹,你不会上门找我要钱的吧。” 慕梓寒倏然看向周璟,看完周璟又看眼神闪躲的楚哲成。 她好像……领会到了什么。 甚至所有的难题在此刻迎刃而解。 慕梓寒温声:“小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什么交情,我和那坏透了心思的周煜又是什么交情。你们是没法比的。” 这是不找他还钱,楚哲成高兴了。 “慕妹妹说的对。” 他很好奇的问了一句:“周煜那混账借了多少钱?” 周璟轻飘飘:“也不多,不过是十万银票。” 楚哲成:? 他一下就不高兴了。 他扯着嗓门。 “不是!凭什么啊,你满打满算只借我五万。周煜凭什么比我多!” 他骂周璟:“你是不是有病啊,给他十万!他那种货色配吗!” 他支持慕梓寒:“拿!这个钱必须得拿回来!” 慕梓寒有些丧良心道:“我也想,只是现在遇上个难题。” “什么难题。” “殿下从未让周煜写过欠条。” 楚哲成又炸了。他死死瞪着周璟,比慕梓寒还要激动。 “你说!为什么我要写!他不用!” 他咬牙切齿:“是他的手格外精贵,提不动笔吗?是!他是你弟弟,可又不是一个娘生的!” 周璟要是缺弟弟,他愿意喊他哥哥啊! “他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管他有没有欠条!这个钱一定要拿回来!” 周璟似不愿再提此事:“等春猎后再说吧。” 楚哲成知道了,周璟就是不想让周煜还,所以一直推三阻四! “等什么等,趁着春猎就要回来!” 楚哲成看向慕梓寒:“找男人,你得找靠谱的,周璟这样的,靠不住!” 他一锤定音:“不过慕妹妹你放心,有我在,别说十万,就算一个铜板,他都得吐出来!” 慕梓寒为难:“小王爷的腿怕是不方便,你还是在家养伤吧,殿下既然和我不是一条心,那我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不养了!” 楚哲成:“我决定的事,谁也拦不得,这口恶气我咽不下。走不了又如何,我身残志坚也得找人把我抬过去!” 慕梓寒:…… 第一次做这种事,良心有些不安。 周璟:…… 啊,呆子又上钩了。 第181章 是想口脂都被孤吞了吗? 从楚王府出来,两人重新上了马车。 慕梓寒难得寡言少语,沉默了许久,最后止不住感叹一句:“楚小王爷是真性情。” 就是有些缺心眼。 周璟不以为然,他玩着小姑娘的手:“你以为他会白忙活。” “回头他真拿回了银票,你不如再数数,他会抽多少当辛苦费。” 楚哲成这种人是真好骗,但只要涉及银子,就相当精明了。 “那也是他该得的。便是他不抽,咱们也该给。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一点好处都捞不着。我只怕回头楚王又是一顿敲打,新伤加旧伤。” 说到这里,慕梓寒又想到了楚哲成躺在床上,明明动弹不得但迫不及待跃跃欲试想大杀四方的样子。 楚哲成说了。 【我恨不得周煜这个瘪三跪在地上叫我爷爷。】 她突然很期待周煜遭殃。 小姑娘慢吞吞看向周璟。 “我原以为殿下只装病,却不想殿下的真性情只怕都与我想象中的背道而驰。” 说他尊敬长辈吧,也不尽然。 只怕……只怕当初顾太傅携文武百官大闹慈宁宫,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要说他有多爱护周煜这个弟弟吧,更加不见得,不然也不会有来楚王府这一趟。 慕梓寒不蠢,她比谁都清楚,楚哲成这个人,一出场恨不得将天都捅塌了,若是春猎行事,只怕周煜得彻底声名狼藉了。 周璟突然咯噔一下。 到底上次冷战给疯批留下阴影了。 好在,小姑娘没有半点要追究的模样,她甚至欣慰。 “这样挺好的,太后不仁,二皇子不德,殿下又不是泥人,凭什么要受这两人的剥削。” “我最是厌烦, 那些断掉牙的规矩。什么敬重长辈,爱护兄弟,这两人若是好的,自当敬重爱护,可若德行有亏,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成全他人,还落得吃力不讨好的地步。” 慕梓寒是吃过教训,疼过了,才后知后觉,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有一部分也是糟粕。数以万千的人深受其害。 周璟低垂着眼帘看她:“不恼?” “原先该恼的。” 慕梓寒显然被教的极好:“可殿下分明可以自己寻楚小王爷,却偏偏带上了我。” 可见用意。 他是将他的一切暴露彻底在她面前。只要她肯深究。 “哥哥说过,有些事真相难辨,人也如此,好的坏的不是听信他人所言,得自己用心去看。” 周璟听到他的小姑娘嗓音温温柔柔的说。 “殿下为我做的事,我都记在了心里。” “真真假假,我不知什么是假,但殿下既然愿意让我自己去看,我总会慢慢知道。如今我知殿下待我是真,这就够了。” 慕梓寒很少和人推心置腹的说这些。 何况这人是周璟,她有些别扭。 说完后,她忍不住看了周璟一眼。男人没有半点反应。甚至挪开视线,莫名叹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态度? 周璟难道不该说什么吗? 她如今不过十七,能有此感悟,已是很了不得了。便是……便是哥哥听了,就算不夸也会给她刻一副耳坠当奖励呢。 她……突然怪不是滋味,忍不住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 “殿下怎么不理我,是我说的不对吗?” 慕梓寒有些羞赧。可下一秒手被他紧紧攥住。 男人语气沉了沉。 “你是想口脂都被孤吞了吗?” “还在马车上,总要注意些。” 周璟懒懒的掀开眼皮。哼笑一声。 “心意收到了,小姑娘说话还挺招人。” 可疯批突然心情不太好的‘嘶’了一声。 必须得找个时间快些解毒了。他眯了眯眼。 慕梓寒不知他心中所想,周璟说的那些话,也不至于让她羞愤。 周璟这个人也只会打嘴炮。 过过嘴硬。 又真不能把她如何。 慕梓寒已经听多免疫了。 她想着春猎要带的物件,得开始慢慢收拾了,可这些慕梓寒没操持过,到底怕有遗漏的,回头还得问问喜公公。 正想着,她突然想到一个事。 楚哲成有个追不上的姑娘,现在还没放弃。那个姑娘貌似……正是哥哥心仪的女子。 她没有想打探楚哲成的私生活,可…… 慕梓寒忍不住的抿了抿唇,凑近周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8节 “夫君,你知道楚哲成喜欢谁吗?” 呵。 有事夫君,无事殿下,喝醉后娇娇。 周璟斜着眼睛看她。 慕梓寒期待的看着他,就听他幽幽道。 “你也认识。” 慕梓寒一愣。 她认识? 在京城她相识的女子实在是少。 慕梓寒突然有些不好了。 别是……淮萱吧!!! 她一点一点把身体挪回去,可突然又觉得,哥哥喜欢的自然是顶顶好的,眼光不至于差到这个份上!而且楚哲成对淮萱偏见挺大的。 正想着,男人的声音传来。 “是皇姐。” 慕梓寒身体一僵。 明明这三个字她听懂了,可脑子有过片刻的空白。 她猛然转头看向周璟。 “皇姐?” 见她反应这么大,周璟有些意外。 他玩着小姑娘的小拇指。 “孤的姐夫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不用在意楚小王爷。” “皇姐对他更没这个心思,若不然,你当皇姐为何不亲自去探望。” 无非是为了避嫌。 慕梓寒心情一点一点变得不好。然后突然瞪了身边男人一眼。 现在的周璟,城府深着呢,没准慕衍喜欢邵阳的事,他都知道! 就算不知道,慕梓寒这会儿如鲠在喉,也……忍不住想瞪他。 马车在锦园停下,她甩了周璟的手,先一步下了马车。 周璟拧了拧眉,只会杀人的脑子,好不容易才有了情愫,可琢磨不透女儿家多变的心思。 他刚出车厢,就见喜公公欲言又止。 “殿下,您这是和太子妃闹别扭了?” 周璟脸色有些黑。 他没理喜公公,就要追进锦园的慕梓寒。却不想慕衍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动静,他抬眸看过来。 见小姑娘抿着唇,闷头往里走,她的脾气一直都很好的,慕衍说的比喜公公还直接。 “殿下怎么惹着她了?” 周璟看他……就愈发不顺眼了。 第182章 那么……殿下回头也要喊我一声姐夫 慕梓寒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当晚就消气了。 接下来的几日,格外相安无事。 东宫的阿黄也被带出了宫,都是慕梓寒亲自喂的。有时还会买些肉干给它。 不愧是周璟养出来的狗,走路一瘸一拐的,平时总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还喜欢把脑袋送过去,给她撸,起先,慕梓寒看它这样,很是怜惜。 直到…… 有次门外来了个路人讨要水喝。 阿黄闻到了陌生气息,凶悍的眼睛死死盯过去,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警惕的只要那人敢迈进门半步,它就能扑过去,一口咬住其脖子上的动脉。 直到边上的柳莺莺小声的叫了它的名字。 阿黄呜咽一声,重新在地上趴下来,晃着尾巴。 柳莺莺和慕梓寒说了此事。 慕梓寒为此特地问周璟:“阿黄会不会咬人?” 周璟没有告诉她,他的狗,不但会咬人,还会用爪子还有锋利的牙齿杀人,除了爱吃肉干,生人肉和骨头也是要吃的。 彼时的他正和慕衍下棋,闻言,嘴角轻勾了一下:“阿黄是极温顺的。” 从不随意咬人伤人。 若没有柳莺莺出声制止,它只会把那个路人吓得屁滚尿流后,然后拖到周璟面前。等待他发落。 一般会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是周璟看一眼,冷漠无情凉薄道:“怎么,想加餐了?” 它就开膛破肚,场面血腥。 第二种是周璟语气不耐,嫌恶不行:“恶不恶心?怎么什么脏东西都要碰,离孤远些。” 它会咬死后,哼哧哼哧挖个坑,把人埋里面。 这两种,一般都是疯批不想动手,但要杀的人。 第三种反而最常见。 毕竟周璟是个仁厚的太子,很多都是被阿黄误抓的。 那时候的周璟会蹙眉,温声对受害人致歉:“对不住,孤养的犬实在不懂事。让你受罪了。” 阿黄就会垂着脑袋,呜呜咽咽像是个受气包一样,跑去角落蹲着。 慕梓寒听周璟说温顺,有些不太信。不过没再说什么。 她是会下棋的,平时经常陪慕衍下,当做消遣,可每每都是输。 如今见两人势均力敌,每一步棋都下的有深意,就在一旁坐下看着。 慕衍这几日很少咳了,连气色都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了往昔的那副将死之态。都是那瓶药的功效。也难怪那些权势曾为了药人,而争个你死我活,没有半点体面。 他问:“殿下可是要带着阿黄一同春猎?” “留在锦园。娘子不放心家里。” 慕梓寒一听,当下眼眸亮晶晶看着周璟。 是啊,家里多为女眷,哥哥病着,舅舅是个庄稼汉,空有一身蛮力。阿无也不过是有些习武的底子。 京城繁华,可经常也有盗窃案,有很多家里是养狗的。 这么一想,阿黄的确是个看家的好犬。 “殿下有心了。” 小姑娘望着他的是神色,周璟很受用。 他抬头,将她衣摆上的褶皱捋了捋:“你我是夫妻,这些都是孤应该做的。” 慕衍看在眼里不说话。 “寒丫头,寒丫头。”外头传来柳老太的呼喊声,慕梓寒哎了一声,快步走出去。 她一走,周璟神色寡淡。他随意瞥了慕衍一眼。 “接下来,只怕京城得不得安生。” 他话里有话,慕衍神色依旧。 “算着日子,若是不出意外,你也该到断鼎毒发之时,只怕有人盯着许久了。” 毕竟,慕衍死了,第二个就轮到周璟了。 偏偏这些时日,周璟一直在锦园住着,慕衍甚少出门,外头的人皆不知他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幕后之人自然会留意。若是个谨慎的,还会亲自看一眼慕衍的死状才会安心。 “好歹是用千金难买的丹药吊着命的,你若出事,孤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你的那些丹药吃的差不多了。孤也就回来了。” 慕衍目光温和。 周璟以为他至少要问几句。 比如,丹药吃完该如何? 比如,周璟有几分成算? 再比如,他真的能活下来? 可这些时日,慕衍没有问上分毫。他只是每天按时按点的吃着药,吃完药后除了陪伴家人,就是对着窗户发呆。 哦,还小气的把周璟搜刮出来的那些雕刻的工具给收走了。 周璟冷冷看着他:“就没半句想说的?” 不说感恩涕零,甚至!害的疯批都找不到救人的自豪感了。 “我若问,殿下可愿意说?” “殿下既然不愿,我为何要自讨没趣?” 慕衍轻笑:“日子过一日是一日,能活下去,是我之幸,活不了为我之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79节 他的确心有期盼,可这三年的绝望缠身,他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有些事,有些人,若是没有彻底好全,慕衍都不敢奢望。 周璟嗤笑一声。 他突然站起来,朝外去。 “等等,棋还没下完。” “懒得和你下。” 慕衍平静的收回视线,正要端起茶杯喝茶。 周璟突然顿住身子,语气变得相当恶劣:“对了。娘子应该还没和你讲。” 他每次这样,说的话慕衍都还不是很喜欢听。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我皇姐这次去江南,准备找三四个男人当面首。这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毕竟皇姐是公主。” “回头哪个伺候的好得她的心,再提上选为驸马也是成的。” 慕衍的温和刚有几分裂纹。就听到小姑娘的声音。 “殿下,你站在门口做甚?” 慕梓寒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柳老太塞给她的烤洋芋。 周璟一秒变脸,微笑:“孤是和哥哥交心呢。” 慕梓寒哦了一声,没有多想,跑去找柳莺莺吃洋芋了。 她一走,周璟听到身后的一声轻笑。 慕衍吃力的站起来。 “殿下貌似忘了一件事。” “我若是好不了,殁了逢年过节您都要过来烧炷香。” “若是好了,我这人做事急,这个年纪也早该娶妻了。邵阳怨我,我自当亲自登门赔罪,求她谅解。那么……殿下回头也要喊我一声姐夫。” “辈分都比殿下高。” 慕衍朝他作了个揖。没管周璟脸色多难看,不知死活的说了句。 “不论结果如何,还得谢殿下成全。” 第183章 护短 烤洋芋是刚从火堆里面扒拉出来的。慕梓寒剥去外面烤的焦黄的皮,沾了点白糖,就忍不住的送到嘴里。 烫的她吸了一口气。 她极喜欢吃这些。 当初在慕家,哥哥在外打仗还没回来,她还是个没人要小可怜,经常食不饱腹。 有次慕如怜瞧不过去,偷偷给她塞个馒头,偏偏被慕如月给撞见了,馒头当场被打飞,甚至当着她的面用鞋子被踩的稀巴烂。 那句话,她现在还记得。 【吃什么吃?你这种命硬的人,吃了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 她当时吓得不知所措,慕如怜又是个庶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后又被慕如月警告一番,至此,再也不敢给她送吃的。 慕梓寒没办法。 她那时太小了,便是会反抗,也没有资格反抗。 后来,她就偷偷跑出府,去集市上买些洋芋,此物存放的时间长,有时饿的不行了,尤其是冬天就会烤来吃。 已经很少去想之前的事了。一则那时候的日子太苦,想起来也没滋没味。二则,慕如月做的再恶毒,可她已经遭报应死了。 “表姐在想什么?” 柳莺莺见她久久不言,便笑着问了句。 慕梓寒侧头看她,忍不住唇瓣也轻轻往上弯。 “方才在厨房,外祖母和舅母还在为你的婚事头疼,我便想着哪家儿郎有福气能娶到我们莺莺。” 一听她说这个柳莺莺就苦着脸。 “如今表姐也会取笑我了。” 慕梓寒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言,可既然提到了也忍不住问过:“之前见的副将沈河,这些日子你考虑的如何了?” 她温声道:“只怕人家那里也急急等着回复,成了便皆大欢喜,别的不提你娘和外祖母自然就不会念叨了,若是不成,也趁早说清楚,免得拖着人家,这也不好。” 柳莺莺点头,红着脸道:“我省得。”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已经和表哥说过了,过些时日,沈家长辈应该会登门议亲。” 慕梓寒刚刚还在催,一听这话,又开始舍不得了。 “这也……太急了吧。” “也不算急的,毕竟我还在孝期。婚期也得出了孝。” 说着,她低低道:“我也想过了,沈大哥挺好的,愿意等我三年,他既然愿意等,那我为何不敢嫁?” 这三年,也足够她去了解沈河的人品了。 慕梓寒正要说话,就见暗香从外面匆匆过来。 “太子妃。孙姨娘那边派了人过来,瞧着模样怪急的,您可要见见。” 慕梓寒有些意外。 她刚刚想到了慕家,慕家就找过来了。 “把人带过来。” 暗香应了句,很快带回一个人来,瞧着并不面生,是孙姨娘身边的婆子。 慕梓寒笑着道:“姨娘可有什么要紧事?” 婆子‘砰’的一声跪到地上:“我们姨娘也是没办法了,实在不想扰了大少爷和大姑娘您的清静。” 慕梓寒一听这话,就知道出事了。 洋芋她也不吃了。 不等婆子再说什么:“我随你回去一趟,有什么事,路上同我细说。” 此时的慕府,孙姨娘敢怒不敢言的站着,对面坐着个穿着极为体面的妇人,高傲的喝着茶。 那妇人不屑同一个妾室说话,转头瞥了一眼媒婆。 媒婆连忙道:“孙姨娘,你考虑的如何了?” “给胡家少爷当妾,也是你家三小姐高攀了,胡二夫人方才也说了,愿意给足聘礼,虽说是个妾,可回头若是生下男婴,过继到正妻名下,三小姐的好日子可不就来了,有数不完的荣华富贵。” “你还犹豫什么?谁不知你另一个女儿刚和离,虽说是男方有过错,可一个妇人被休,那是相当丢脸的事。” 说的话,每一句都让孙姨娘觉得恶心。可念着对方的身份,她不得不忍气吞声。 “家里的事,我一个妾室是做不了主的。” 胡二夫人这才愿意施舍她一个眼神。 “你倒是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媒婆丝毫不在意道:“不找你还能找谁,难不成还能寻慕将军或者太子妃?慕将军不见外客,太子妃又身份尊贵,还能为庶妹的婚配上下打点亲力亲为了?你要是点了头,他们自然不会过问什么。何况胡家可是德妃娘娘的母家,要不是念着太子妃姓慕,这种好事轮得到你女儿身上?” 怎么还给脸不要脸了。 “你们若是看不上,为何要登门?” 孙姨娘也火了。 “不就是念着我们大小姐如今是太子妃了,谁攀谁高枝还说不准呢。” 胡二夫人气的一拍桌子:“你!”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一道女音打断。 “在外头都听见有人拍桌子叫嚣了,我倒要瞧瞧,是谁在慕家的地盘撒野。” 慕梓寒从外面走进来,眉眼不带半点笑意,倒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 她一来,孙姨娘总算找到了主心骨。一改,心气都顺了,腰板都直了。 “胡二夫人,你许是不知道,我的两个女儿是庶女不错,可她们命好,有这么个嫡姐护着。这不,一听说有人在慕家耍威风,就赶过来了。” 胡二夫人这还哪里坐的下,她忙站起来,笑脸相迎。可不等她说什么,慕梓寒从她身边擦过,去主位坐下。 “听说有人登门求娶三妹妹,我是个闲不住的,便过来瞧瞧。” 一听这话,胡二夫人的脸一僵。 “太子妃您怕是弄错了。我儿不是求娶,是纳小。” 媒婆想到出发前胡二夫人塞的金锭子,咬咬牙,忙巧舌如簧帮着说话。 “虽说是纳妾,可胡二夫人亲自过来,可见是极看重三小姐的。” “这胡少爷模样生的好,人也肯上进,就连宫里的德妃娘娘,他都要喊一句姑姑……” “住嘴!” 慕梓寒冷冷道:“让你说话了吗?” 说完这句,她似笑非笑的看向胡二夫人。 “甭管是娶妻还是纳妾,都得按照章程来,既然女方不愿意,识相的就该离去,保全各自体面,胡二夫人这是做什么,慕家若是不应,你还要抢人不成?” 第184章 你当我是死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0节 “胡家如何,我来前也遣人去打听过了。” 胡家的确是德妃娘娘的母家,也就是三皇子周承的外家。 相比熹家和淮家,胡家相对于低调,毕竟三皇子不受宠。 可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 东昌伯府胡家在京城也有一席之地。 如今的东昌伯是德妃的亲兄长,他们是老伯爷和正妻所生,德妃生母亡故后,老伯爷再娶,眼前的胡二夫人,就是老伯爷同继室的儿子娶的夫人。 “太子妃您既然打听了,也该知道胡家的门楣并不低。殿下和我们三皇子是兄弟,若我儿和慕三小姐的事成了,这就亲上加……” “打住。你不必同我吹嘘,别的不说,你儿子只怕身高都没我三妹妹高。” 眼看着胡二夫人变了脸色。慕梓寒却丝毫不在意。 “什么姑姑你也别喊的太亲近,谁不知道德妃多不待见你们二房,毕竟当初生母才亡故不过数月,父亲就娶了你婆母。” “据我所知,三皇子对你儿子也不亲近。” “胡二夫人,你在胡家日子不太好过吧,毕竟如今是大房当家。如今你打的什么心思,你自个儿清楚,我也不想揣着明白当糊涂。” “当母亲的为儿子谋划没什么,可你想借着我三妹妹好同东宫有牵扯,这不大妥当吧。” 慕梓寒淡声:“你当我是死的?” 胡二夫人的脸涨红。实在不明白慕梓寒这种人怎么配当太子妃。 “我婆母是后娶的不错,可贵妃娘娘也得喊一声母亲,两房虽有龃龉,但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我儿是有缺陷,可他用功,日后前途无可限量。上回在街上偶遇三小姐,便求着我这个母亲过来。” “我今日是带着诚意来的。想着三小姐是您的庶妹,自然不能寻常当纳妾那样对待。” 胡二夫人实在不明白,慕梓寒怎么半点不心动。 毕竟在她看来,太子身份是尊贵,可到底是要死的。三皇子虽不得盛宠,坐不上龙椅的位置,可这亲事百利而无一害,日后到底能抱团啊。 慕梓寒气笑了。 “非要让我把话说明白,你才听的懂吗?” “你儿子娶妻三载,儿媳至今无所出,吃的药只多不少,你二房是想纳妾还是想借女人肚皮生子?” “胡二夫人,这生不出孩子,也并非全是你儿媳的问题,我若是你,与其在此丢人现眼,不如找个大夫给你儿子看看。” 别怪她说话难听。 实在是这胡二夫人忒讨人厌。 若是一开始好言好语也就算了,慕梓寒也愿意好言好语把人送出去。她性格温婉,可真恼火起来慕衍都拦不住。 胡二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愿听半句诋毁的话。 “太子妃若是不愿那便罢了,权当我白来这一趟。再如何,我儿也是胡家子嗣。慕三小姐只是庶女,我倒要看看她的身份还能当高门显贵的正房夫人不成?” 除了给人做妾,还能做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慕梓寒拒绝的缘由。 慕梓寒却没有回答她。 她直接道:“孙姨娘,下回若是还有人登门说什么晦气的纳妾,你且记住了,直接撵出去,咱们慕家的姑娘不求显贵,但得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若是个不知好歹的,你应付不了,便让她们来寻我。” 孙姨娘忍不住红了眼圈。 宁作贫人妻,不作贵人妾。 她是妾室,这些年熬过来,自然清楚其中艰辛。 妾室说的好听是姨娘,说的不好听些,不过就是比奴才高一等,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还好,老爷被送进去了,如今站在这里是大小姐,不然慕政那利益熏心的货色,就答应了。 胡二夫人觉得,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谁稀罕啊,真当慕家小姐是什么香饽饽不成。就听慕梓寒慢悠悠道:“一个妾室,好像我慕家上赶着求似的,别说如今是你,便是胡家大房的当家主母来了,我也不同意。” “瞧我记性差的,大房的人,怎么可能为你二房出面。” “你不能,但我倒是找三皇子过来,让他出面找你这个不太相熟的二舅母谈谈,求放过我慕家女换别家愿意糟蹋女儿的人家祸害。” 慕梓寒说累了。 “孙姨娘,送客。” 孙姨娘听的不要太爽,嘴里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是,胡二夫人,请吧。” 胡二夫人气的一甩袖子。走路都踩的格外重,似在发泄她都不甘。 她一走,慕梓寒脸上的神情却淡了下来。 胡二夫人明显想要拉近东宫和胡家的关系。 的确可以理解她的小算盘。 可……若是往深了想呢。 比如,胡二夫人今日过来,胡家大房那边可知情。或者说是……周承可知情? 也许是邵阳离开前的句句嘱托,深怕周璟被人害了,慕梓寒又念着皇宫的水深的浑浊,真的能孕育出单纯的人么? 还是说,胡二夫人授了谁的意,是有人故意引她深思,想要东宫和周承也有隔阂? 她想不透。 想多了更是头疼。 索性就不想了,希望是多虑了,反正人都轰走了。 慕梓寒看着孙姨娘欢欢喜喜从外面进来:“如琴如怜他们呢。” “我得知胡二夫人带着媒婆上门,就让她们去屋里待着了。” 慕梓寒点头:“是我之过,如琴和莺莺差不多的年纪,的确该议亲了,孙姨娘这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孙姨娘眼珠子一转:“倒有几个,如今我还在斟酌。” 可这不是重点。 “大小姐。奴想着让如琴早早出嫁。” 她说话也不顾忌了。 “慕政迟早要问斩的。” “如琴若是没在他死之前嫁出去,还得给他这种人守孝,这可不得被熬成老姑娘。” “又不是个好父亲,守什么守,便是人头落地后,我也不想让两个女儿去他坟前磕头。” 慕梓寒想到慕如怜的遭遇,就忍不住唏嘘。 她温声道:“你做主就是。回头等三姑爷人选你看好了,且让我和哥哥去探探品行。” 她觉得孙姨娘说话已经够客气了。 因为她觉得孙姨娘下一句被吞了下去。如果没猜错的话是。 【呸,磕个屁的头,没去坟前吐痰已经是极好的涵养了。】 第185章 解毒 胡二夫人回了胡家二房住处,脸还是阴沉沉的。 她将媒婆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出气,犹不解气。这时,有身高只及她肩膀的男子迎了上来。 “母亲回来了。” 胡二夫人:“纳妾的事,你别想了,咱们胡家可是不少人上赶着当姨娘的,回头母亲定然给你寻一个品貌比慕三小姐还好的。” 胡少爷似有落魄,很快,安抚胡二夫人几句离开。 品貌? 那慕如琴到底长什么样,他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胡少爷回了屋子,朝里面喝茶坐着的人恭敬的拱了手。 “您放心,母亲去了慕家。只是事没成还吃了一肚子气,没曾想太子妃竟然半点脸面都不给。到底和世家出来的小姐不同,缺些涵养。” 男人重重搁下茶盏:“她如何,是你能说的?” “胡斌,管好你的嘴,若是愿意给我做事,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锦园。 周璟眉目淡漠的扫视一圈。没有瞧见熟悉的身影。 柳莺莺仍旧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瞧见他,连忙起身:“殿下。” 男人到底是皇家贵胄,还是立在一处,矜贵的威仪也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怎么,柳莺莺还挺怕他的。 别说是她,就连柳父柳母,在周璟面前相处的也不自然。 她咬咬唇瓣。 “表姐回慕家了,她说最近开了家核桃酥的铺子,回来给您带些。” 周璟掀开眼皮,总算有了别的反应:“嗯。” 柳莺莺:…… 周璟显然心情很好,他懒洋洋的朝抄小门,回了平时住的院子。 今日天气难得晴朗,蒙时正翻着医书。他病恹恹的朝其勾了勾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1节 蒙时其实不想搭理他。 因为那个姿势就像招呼猫儿狗儿一样。 可他又不敢不搭理,连忙上前,但有个身影比他还快。 是阿黄。 阿黄咬着尾巴谄媚的在周璟脚边蹲着,狗眼圆溜溜的却看向蒙时,似不明白他怎么还不过来。 蒙时很想骂人。 我和你这条狗能一样吗! 周璟抬脚轻轻踢了踢阿黄的狗头:“走开,没叫你。” 阿黄走了。 蒙时更想骂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敢骂周璟,于是转头骂阿黄:“殿下让我过去!你这条狗凑什么热闹!不像话。” 话音刚落,就听疯批嗤笑一声。 蒙时下意识身子一僵。 他最近……没惹祸吧! 他心慌意乱的跟在周璟身后,入了屋。 天气虽然热了起来,可到底还是初春,到底透着几分寒气,周璟却穿的极少,他去案桌前坐下,手落在腰间的玉佩上,无意识的摩挲,眸色深沉。 蒙时将门掩上,就对上周璟凉飕飕的眼眸。 “殿……殿下,您有什么吩咐的?” 他突然想到,周璟中午都要吃的药,算着时间,应该吃完了。好在他早有准备。 蒙时连忙从怀里又掏出一瓶新的来。他为医者,自然清楚,这药吃了损伤身体,长期服用,便是殿下身体恢复异于常人,可是药三分毒,何况这种馋了毒药的丹丸? 念及此,忍不住又苦口婆心:“殿下,这药再吃一月,就不宜继续吃了。” “您的脉象,已然紊乱。” “这些时日,你吃了药睡得愈发的沉,夜里定然时常心绞痛,无需我提,您应该是知晓的。” 周璟面无表情。 他哪里不知道。 每次心绞痛,他怕吵醒慕梓寒,就去屋顶上坐着。前夜,正巧被出来起夜的慕衍撞上了。 慕衍匪夷所思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神经。 也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光着脚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跑去屋顶吸收月光洗礼?嘴里还大口大口吐着血,越疼他嘴里诡异的笑容越大。好似在享受。 “殿下,你可别不把身子当回事。回回不听医嘱,我便是再有能耐,也没法次次从阎王手里夺人。” 说到这里,他就来气。 从边境回来的路上,蒙时本就担心路途颠簸,毕竟周璟在胸口捅了好大一个窟窿,还在养伤。 车队停下,不过是吃顿饭的功夫。 周璟就将一碗断鼎熬制出来的汤药给喝的一滴不剩。 要知道当年,射中慕衍的箭羽也不过是抹了一点断鼎的毒,慕衍就那样了。 他当时气的手都在抖。 【殿下!你明知有毒为何要喝!】 周璟说了什么。 他语气相当不屑:【孤就想看看,你的医术精湛到什么地步,可有给你祖父蒙羞。】 蒙时至今想到这句话,都火气旺盛。 我谢谢你啊! 眼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药瓶递过去,周璟却是没接。 男人像是累极了。双眼阖上。 “准备准备。” 蒙时听到他吐出两个字。 “解毒。” 蒙时没好气。 “殿下,您就让我省点心吧,我这个年纪还没娶媳妇,要是再为了您的事费心劳神,要不了多久,就要满头白发了,还解毒,您这是在为难……” 他吐槽的话音倏然停下,不可置信的看向周璟。 语气都结巴了,破音道。 “解……解毒?” !!! 周璟这个疯批,竟然主动提出解毒! 蒙时怕他改主意,嗖一下将药瓶又藏到袖子里。 “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高兴的连蹦带跳的离开。 蒙时一走,寂七很快出现在屋里。恭敬的将慕家的事简明扼要的提了提。 “胡二夫人在慕家闹的正凶,非要迫慕三小姐为妾,太子妃去后,发了一通火。将她堵的哑口无言,拂袖而去。” 胡二夫人? 周璟眼皮都懒得抬。 他不意外。 毕竟……这京城的确该乱了。 他只在意一点。 “太子妃骂人?” 寂七微微一愣。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胡家啊! 周璟语气遗憾:“可惜孤没瞧见。” 小姑娘骂人应该奶凶奶凶的吧。胡二夫人真是好福气。 寂七到底是跟在周璟身边很久了,他垂眼想了会儿。 “那胡二夫人已经回去了。” “可要属下把她抓过来,威胁一番。再让太子妃配合配合,当着您的面场景重现?” 周璟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寂七。 疯批觉得,寂七有这个想法挺变态的。 虽然这件事,周璟做过,后者才会提议的。 第186章 殿下看上的!就是殿下的! 晌午,周璟没再吃丹药,也就没了往日都要午歇的习惯。 他将自己关在屋里,翻着就差被他翻烂的生死簿,嘴里勾勒着春风拂面的笑意,相当随意抬笔在一处名单上狠狠画了个叉。 什么纳妾,分明是有人别有用心。 至于目的,周璟并不是特别在意。 他既然要解毒,那有些事也该加快进程,端漠皇非要保这个人,可他偏偏要逼的此人自乱阵脚露原形。 不过半炷香。 京城有了骚动。 胡家二房的少爷暴毙而亡。 慕梓寒刚从慕家出来,去糕点铺子里买核桃酥。刚要付钱,就听身边的妇人唏嘘。 “胡家少爷真死了?” “不应该吧,前几日,我还在街上撞见他,面色红润,可不像有病啊。你是听谁胡说的?” “什么胡说,消息是胡家传出来的,胡家的奴才都去棺材铺加急买棺材收殓尸身了。你若不信可去瞧瞧,胡家门前如今白灯笼都挂上了。” “我听说,胡家少爷是上吊死的。就是不知他为何想不开?只怕其中有蹊跷,胡家都去报官了。” 慕梓寒付钱的动作微僵。她眼眸瞪大,试图加入那些妇人。 “各位嫂嫂可否告知,死的是胡家的哪位少爷?” “二房的独子。” 慕梓寒心里莫名一跳,她匆匆付了钱和暗香准备回去。 “怎么胡二夫人前脚刚走,胡少爷就没了?” 琥珀忍不住道:“死的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今日他母亲才登门。好在太子妃您看重姊妹,若不然换成别的德行有私的人家,前脚将纳妾的事谈拢,后脚就能让胡家用一顶轿子把人从胡家小门抬进去了。真是膈应人。”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 可慕梓寒清楚。 如果真如琥珀所言,那抬进去的姨娘日子并不好过,还会背上命硬克夫的名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2节 倒是无妄之灾了。 她抱着点心:“左右胡家和我们并无瓜葛。人残了死了,都无需在意。” 琥珀点头:“太子妃说的是。” 两人没再耽搁,慕梓寒一路再无话,她想着春猎的事,要打点的行李不少,得和周璟说说回澄园提前收拾的事。 却不想,刚迈进院子,就见一家子都在忙着蒙时晒各种各样的草药。晒了满满一院子还不够,隔壁慕衍的院子也全晒满了。角落还堆着一些刚挖回来,根部还带着泥。 这个阵仗,让她有的微滞。 “你们这是……” 喜公公脚步带风:“太医院给的泡药浴偏方,这几日用着效果实在平平。蒙时就给停了,说是好几宿没睡,重新开了方子,想让殿下试试。” 嗯,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喜公公特别高兴! 因为蒙时拿药方给他看的时候,激动都快哭了! 蒙时平时看着不着调,可对殿下的身体这方面,只怕没有医者比他更靠谱的。 于是,喜公公很讲究气氛的和蒙时一起抱头痛哭。 蒙时:终于!终于,疯批打算好了。 喜公公:这方子!这方子!一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大部分都是老奴去太医院取的,药房里的,还有些老奴觉得用得上的,全取来了。蒙时说天气好,不如拿出来晒晒。” 说着,他指着角落刚出土不久的:“那些得用特殊的法子炮制。” 慕梓寒眸光一颤。 她想,她大抵知道周璟的打算了。 喜公公晒的很小心,因为这些都不是普通的药材。在外头的药铺多半凑不齐。 其中还有几味是附属国上贡的。他可就差将太医院的存货掏空了。 可都千金难买!若是没处理好,再要找就难了。 这时候,蒙时从屋里出来,眉头紧锁。 “喜公公,我看还是算了吧。” 喜公公一下不好了!扭头嗓音尖细:“为何算了!” “还缺了一味药引。得平时煎着喝。” “缺什么!你快说啊!” “玄冰花。” 喜公公一愣:“要是没记错的话,先皇曾将的玄冰花赐给了淮南侯爵府。” “是啊,就仅有那么一株。” 这时,周璟捂着心口走出来,虚弱道:“玄冰花对淮南侯爵府而言为殊荣,实在贵重,日日供奉在淮家祠堂,孤怎能厚着脸皮讨要。” “这方子有用无用尚且不知,可孤迟早要死的,怎能肆意糟蹋药材!” 周璟身子因站不住而摇摇晃晃。 “孤!不配。” 慕梓寒沉默的看着他演。 喜公公心疼死了!他的道德也可高可低。 “玄冰花本就是药材!就是让人治病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想到殿下前不久还将淮家二少爷送入了牢狱…… 殿下要用,淮家就该双手奉上!只是淮家都是些小人,怕对玄冰花上动手。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寂七,你跑一趟,直接偷过来不就成了。” 最省事! “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凭着寂七的本事,还能被淮家发现不成?” 慕梓寒听到他铿锵有力道:“什么淮南侯爵府的!殿下看上的!就是殿下的!” 周璟似不愿意:“不准去!孤心不安……” 喜公公:“殿下就是要罚我,我也要让寂七去偷。” 柳家人一听这话,生怕周璟太讲道理,太大公无私了,急急忙忙的给寂七开门。 柳老太甚至把慕梓寒拉到一边叮嘱:“等药弄好,殿下要是不喝,咱们灌也要给他灌下去。你可别舍不得。” 慕衍:…… 慕梓寒:…… 寂七一走,周璟靠在了门扉上。懒洋洋的,光线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殿下可知胡二少爷身亡的事?” 慕衍突然问了一句。 周璟幽幽:“哥哥的消息还真灵通。” “是阿无在街上听人提起,说是仵作尸检后道不是谋杀,是自杀,我只是不明白,胡家少爷怎么就突然想不来自尽了。听说房中还有封遗书。” 周璟继续幽幽,语气白莲花一样,半点不愿透露。 “孤和哥哥一样,也不知道呢。” 慕梓寒却忍不住看向慕衍:“遗书?哥哥可知写了什么?” 别是娶不到慕如琴,心生怨念,要死要活的试图给慕家施加压力,然后一不小心真的吊死了吧。 慕衍摇头。 “这就得问衙门还有胡家人了。” 慕梓寒点点头,心事重重的将点心送到周璟怀里。 男人仍旧靠着门,垂着眼好整以暇的看他。 “你问他做甚?他的消息能比孤知道的快吗?” 毕竟是他干的。 慕梓寒软声:“夫君能去查查吗?” “也没写什么。” 周璟:“不过就是这胡少爷羞耻自身矮小,自知不足。想了又想没准是胡家先辈作恶多端所致,他无颜活着还写了……。” 慕梓寒荒谬的看着他,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要么就是胡少爷有病:“还有什么。” “祈祷下辈子,能身长八尺,最好窜的比望天树还高吧。” 第187章 都娶妻了,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似的 胡家死了人,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在湖面荡起波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胡家二房成了世人嘲笑的重点。 原因无他,当时随仵作一同去胡家的小吏,夜里酒馆吃了酒,醉糊涂了,同好友提起了遗书的内容。 很快,又在京城传了个遍。 百姓先前还唏嘘,到底是一条人命,甚至许多人猜测,这胡少爷可是在外得罪了人,结了仇。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这也是胡家急急报案的缘由。 毕竟,这二房即便是继室生的,可到底还没分家,虽不受大房待见,可没断了往来。胡家公子虽矮小,时常被人私底下嘲笑,可人家也是正儿八经世家养出来的。有谁好端端的公子哥不做,非要求死呢。 答案是有的。 就是他!胡斌! 死就死吧,非要留这么一封遗书。 这就耐人寻味了。 慕梓寒总觉得不同寻常,便让喜公公出去打听。 那玄冰花,寂七到手后,几人就回了澄园,蒙时将玄冰花给炖了。熬了一个下午,才得了那么一碗。 这会儿,天都黑了。 慕梓寒捧着药碗,走的谨慎小心。就像捧着的是她的身家性命。 小姑娘走路本来就不快,这下恨不得一步分成三步走。 屋内,正熬着药浴。 周璟刚褪去外衫,身上就穿着件雪白的里衣。 白的不染一点尘埃。 像他这种,沾过数千人血的,其实穿黑色才更符合他的气质。 可周璟偏偏不。 黑色耐脏,沾了血,都看不真切。 他病态的享受白衣一点一点被血染湿的快感。 但他这会儿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添一根柴火进去熬药浴。光线落在他身上,温暖的让他眯了眯眼,男人如果不疯批,举手投足间倒真是惊艳温润。 听到脚步声,他扭头看过来。 突然唇瓣带笑,脑袋歪了一下。 “慕梓寒。”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3节 他突然连名带姓的喊了一句。 小姑娘很少听他这么称呼,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你是蜗牛吗?” 周璟走过去,食指弯起,弹了弹她的脑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爬过来的?” 慕梓寒吃痛。额头上很快有了红印子。 周璟沉默了一下。 他……也没用力。 蒙时抱着手臂看着,没忍住噗嗤一笑。 “我说殿下,您今日没吃坏身体的丹药,可不虚弱了,别说太子妃额头敲红了了,就连人的骨头,您都能敲碎喽。” 他心里高兴,得意忘形间说话也没个把门。 “媳妇就这么一个,可得悠着点。回头慕衍见了,还以为你家暴呢。” “日后也得控制好力道,太子妃娇滴滴的,可不是军营那些粗犷的臭汉子。可经不起您这样。” “都娶妻了,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似的。” 蒙时突然想起来。 哦,有毒在身,还没圆房呢。 可不是,还不会疼人么。 等等,殿下突然急着解毒,别是憋不住了吧。 也是,每天抱着香香软软的太子妃,殿下定力再好,他也不是太监啊。 蒙时觉得他真相了。 他刚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对上了周璟的死亡凝视。 周璟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冷漠的看着他。 蒙时熟练的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殿下快些喝药,我去看药浴熬的如何了。” 他可不敢造次了,跑到周璟方才坐的椅子坐下,见炉子里的柴火被添的极旺,嫌弃的取出两根,掐灭了。 真是,媳妇媳妇不会疼,看火候看火候不会,就会杀人是吧。 周璟接过药碗,几口就给喝了。就要把药碗扣到一旁。 “不要浪费了。” 慕梓寒扒着他的手:“还有几滴。” 她显然很清楚,这一碗有多珍贵。 周璟见小姑娘顶着红印子,幽怨的望着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好似,不答应她就要哭了。他抬手将最后两滴药汁倒在嘴里。 小姑娘眼尾红红的,应该是困倦打哈欠所致。 娇气。 “药浴也不知何时熬好,回头又得泡上许久,还得辅以针灸疗法,也不知要折腾到何时。你先回去睡。” “我陪夫君。” “回来的路上,你就困的不行了。” “现在不困了。” 周璟恶劣的朝她靠近:“孤药浴可得脱光了泡,你在这里不大好吧。” 两人平时亲近,最多就是周璟无赖的将她脱光了,又亲又摸。小姑娘回回都羞得不敢看他,试图用被子盖住春光,反观周璟,衣服上的扣子都没松上一颗。 慕梓寒还没见过他不着寸缕的模样。 原本是中规中矩的泡药浴,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她的耳根都开始发烫。 周璟原以为,小姑娘害臊,听后也就回去了。没想到她脸红扑扑的,却格外倔强。 “都是夫妻了,殿下有哪里是我不许看的吗?” 她的手忍不住的攥起帕子,明明指尖都攥的发白了,还故作镇定道。 “咱们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周璟嘴里的玩味散去。 他意味深长的收回视线,就要将药碗随手放置一旁。 哪里知道,今夜的慕梓寒肥的很,眼巴巴的看着药碗:“不如给舔干净了?” 周璟一言难尽。 倒没珍贵到这个地步。 慕梓寒见他没应,也反应过来,哪有堂堂太子抱着碗舔的,有伤风雅。也就没坚持,转头让暗香回房寻一面铜镜。 周璟在药房转了一圈,找来有粘性的油纸,这些油纸,是贴在一排排药柜上,写上药名,平时抓药用来区分的。 他取了个还没用过的,贴到小姑娘的红印子上。 “行了,盖上了。” 慕梓寒慢吞吞撕下来,照着镜子看了看印子。她皮肤又白又嫩,稍稍用力就会落下痕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很小声的嘟嚷一句:“掩耳盗铃。” 说着,她又去看周璟的手。 这明显不是文弱书生的手,指腹上带着厚厚的茧。可他的手修长的很漂亮,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但不仔细瞧,压根瞧不出来。 “这伤怎么来的?” 周璟看过去,眼眸沉了沉,有些阴暗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耳边嗡嗡作响,好似听到有人在争执。茶器被掷落在地,瓷片四溅,落在幼时正趴着门缝瞧的他手上。 随即是女子的哭泣和恨意,哭的肝肠寸断。 那时的他在抖。 明明是三伏天,却冷的如坠冰窖。 第188章 知道解完毒,孤会对你做什么吧? 慕梓寒没等到他的回复,就听外头喜公公在找。 她闻声走出去。 “如何了?” 喜公公刚从外头跑进来,这会儿还喘着气呢,平复会儿后,绘声绘色的将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倒豆子似的说给她听。 “那胡二夫人晕了一会,醒来后要死要活,嘴里念叨着不可能,还说那遗书一定是假的。” 胡家觉得丢脸,不愿让她再闹。 德妃这些年一直礼佛,甚少露脸,这次同样没出面,可见对娘家二房的积怨已深。 周承也没吊唁,只是让奴才送了些香烛纸钱,还赠了贴身的一枚扳指,让胡斌带着入土,也算全了表兄弟一场。 怎么,难不成会是有人买通了刑部或是买通了仵作不成? 而且,胡家也找了人验过尸,胡斌的确不是他杀。身上也没别的伤痕,更没有缠斗的痕迹,可见是自愿上吊的。 “胡二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何能依?二老爷又是个没主见的,二房是乱了套了,胡二夫人趁着上下操办丧事无人顾暇她时,偷跑出门。” 慕梓寒微微蹙眉:“不会是拿着遗书和胡斌生前的字迹,找人验吧。” “太子妃怎么猜出来了?” 哪里还用的着猜。 慕梓寒无奈:“结果如何?” “找了三四家卖字画的铺子问了,又寻了胡斌的夫子,还问了好几名平时交好的同窗。这些人都说,是胡斌的字,让她节哀。” “胡二夫人这么一闹,又一次将胡家放到火上烤。” “这二房的人都是拎不清的,这些年两人为了儿子私下兜了不少事。如今苦主一个一个的冒出来。有说这胡斌好赌,欠了一屁股赌债没还,有说他奸污孤女用十两银子封了嘴的。还有闹事不嫌事大的人说曾在医馆瞧见他偷偷摸摸看病意图治男科的不孕之症的。这会儿天都黑了,胡家门口,还是热闹的很。” “最后是胡家当家主母黑着脸出面,给二房收拾烂摊子。” 毕竟,闹的大了,大房的人也没脸。 若是宫里的皇上听到风声,没准还会责怪德妃娘娘。 慕梓寒脸上有了怒容。 这种货色,竟然也敢肖想她三妹妹。 “太子妃放心,这股风注定得再吹会儿,如今胡家是内忧外患了。” 慕梓寒一听这话,心口的郁气散了散。 “也是,胡斌的正妻这些年因为没为二房诞下子嗣,在婆母那里受了不少气。” 胡二夫人的做派,她也见识过了。只怕没少给儿媳穿小鞋。 喜公公压低嗓音,凑近了说:“您是不知道,那少夫人日日都要吃不知哪里来的求子偏方。” 他在皇宫待了这么多年,见过的肮脏事不算少了,可还是第一遭听到这么恶心的。 “那偏方里有一味药,您只怕都没听说过。” 见他这样,慕梓寒忍不住好奇:“是什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4节 “小产出来的还没成型的血肉。” 喜公公嫌弃道:“二房也不知哪里来的门路和三教九流的暗门和青楼有往来,那种地方的娼女,以伺候男人得赏银为生,这有了身孕自然生不得,就要下药流胎,也就有了足够的供给。那少夫人被刁蛮婆婆三天两头煎了入药吃。还不准她吐出来。” 慕梓寒听着都觉得污秽。 “这胡斌既知道自己身体的毛病,竟半句口风不漏,怕被人笑话,竟然亲眼瞧着母亲糟践发妻,真是可恨。” “谁说不是呢,那少夫人是家中的独女,这些年把苦往肚子里咽,也不敢告诉娘家,如今闹的人尽皆知,娘家的全跑过来闹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喜公公道:“外头如今已经不说胡斌的身高了,如今可都在议论,遗书上的那一句先辈作恶多端是怎么来的。” 胡家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 药房内,蒙时将熬好的药汁倒入浴桶。就听周璟不冷不淡出声。 “玄冰花取来了,怎么淮南侯爵府至今还没动静。” 蒙时:…… 这不好吗! 周璟阴森森:“丢了一下午了,却还没察觉,一群死人。” 蒙时道:“我听寂七说了,他只拿了该拿的,装玄冰花的匣子如今还在祠堂摆着,上了八道锁,寂七是个心眼实的,一道锁都没破坏,拿了玄冰花后又给锁回去了。看管祠堂的奴仆如何能瞧出里头东西没了?” 周璟抬了抬眼皮。 “让寂七再跑一趟。” 他嘴角动了动,心情很好的样子:“将匣子给砸碎了。总要告诉他们一声,这点道德孤还是有的。” 蒙时:…… 泡药不用真的脱光了。那些话是周璟逗慕梓寒的。 等温度差不多了,周璟只穿了里衣里裤便进了浴桶。 各种药味,让他狠狠的拧眉。 臭死了。 可下一秒,被痛苦所取代,骨头像是重组,额间青筋暴起,他喉间翻滚着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娇艳的血色将发白的唇给染红。 他脸色苍白,此刻在灯光下,竟有几分妖冶。 慕梓寒是这时候进来的,正巧目睹这一幕。当下吓得脸色发白。 蒙时连忙解释。 “一开始解毒都是极难捱的。” 说完这句话,他识趣的去外面等着,还得听周璟的话去找寂七。 慕梓寒见他痛苦,指尖轻颤用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血。 她的心脏突然疼了一下,像是被一根又细又尖的针扎了一下。 小姑娘一靠近,她身上好闻的气息,抚平周璟猩红的眼底涌出的躁意。 慕梓寒不等周璟回应,她就红着眼睛。杏眼慌颤,无助地眨着眼睫,也不知在安慰周璟还是安慰自己。 “夫君闭着眼睛睡一会,睡着了就不疼了。” 周璟忍不住想嘲笑她。 疼成这样是睡不着的,除非将他敲晕。 可他却勾勾手,让她走近些。 慕梓寒配合的弯下腰,同他平齐,周璟却按着她的后脖,重重啃咬她的唇瓣,浸入纠缠。 他的身体很烫,呼吸更烫。 嗓音带着痛苦的闷哼,却紧绷哑到了极致。 “知道解完毒,孤会对你做什么吧。” 她缩着发麻的舌尖,费力地吞咽了一下,竟然不敢去看她,嗓音又颤又轻:“嗯。” 第189章 排除真凶疯批 所有人都在外头候着。 喜公公焦灼左右来回的走,时不时的朝药房看一眼。 期间,寂七出去了一趟,但众人都留意屋里的动静,没有人留意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这时,淮南侯爵府大乱。 看守祠堂的奴才婆子们战战兢兢的跪着,脑袋‘砰砰砰’的往地上磕,许是慌极了,脸上还挂着两行泪。 “侯爷,老奴实在不知是哪个畜生盗走的玄冰花啊。” “侯爷,咱们祠堂夜里都要落锁的,今日是成贵守夜。” 叫成贵的脸色惨白:“奴才……奴才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就听到有重物坠地的动静,察觉不对,进去瞧玄冰花就已经没了,就连匣子也被砸的稀巴碎,可……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夜里侯府巡逻的奴才瑟瑟发抖的表示:“今日未察觉异常,我等更没瞧见有人夜闯侯府。” “小的是看守侯府大门的,没听到半点动静。” 淮南侯阴沉着脸,难看到了极致。就连手里的扳指都被他折断了。 他重重一拍桌子。 “怎么!难不成玄冰花长了翅膀自个儿跑了!” 所有人吓得伏地,不敢再言。 淮南侯看向闻声赶过来的世子淮褚,目光凛冽。 “此事,你怎么看?” 淮褚深吸一口气,让这些下人去外面跪着,回头想法子堵了他们的嘴。 关了门,确保说话声不传出去。 “玄冰花是先皇所赐,先皇曾当着诸多老臣的面,言明褚家子嗣可拿着此物去皇宫要一个恩典,说是一块免死金牌也不为过。” “儿子觉得,咱们侯府是被盯上了。” 侯夫人一听这话,急的不行:“那还等什么,速速去报官!先皇御赐之物也敢盗,真是没长眼了?咱们定要将那畜生千刀万剐!” “母亲,不可。” 淮褚叫住她。 “若是寻到了,咱们侯府也抵多落个失察的罪名,被皇上训斥罚上一罚,此事估摸着也就过去了,可若是没寻到呢?” “先皇赐的,淮家也敢弄丢了,这是不敬先皇,不敬皇家!更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被她这么一说,淮夫人吓得双腿无力。 “听到了吗,蠢妇!” 淮南侯冷冷道:“咱们非但不能闹,还能将此事瞒严实了!” 淮南侯气的呼吸不畅。 “自从适儿入狱,我的官途便不顺畅,以楚王为首,顾太傅为辅,都在给我使绊子!偏偏皇上睁只眼闭只眼!” 他焦头烂额的很。 四处走关系,甚至多次意图拜访周璟,可周璟不见他。以至于,现在淮适还在牢里关着。 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想过动用玄冰花去换人。 他疼爱淮适,可却没想过,用家族兴衰去换。 “如今又碰上这种事,定然是小人使坏!” 淮褚的眉头紧锁。 “父亲觉得,是谁下的手?” “平时咱们淮南侯府得罪的人还少么!” 说到这里,淮南侯就心乱如麻。 知道是谁还好,至少心里有底,可不知道,才最让他恐惧,今日没了玄冰花,焉知明日可会没了命? 淮南侯这些年身居高位,做的孽可不少。 侯夫人因为有个太后姑母,总是拿着鼻子看人,京城里的朝廷命妇,她也大差不差得罪了个干净。 还有淮萱。 她娇弱扶柳,名扬京城,可是不少宗妇眼里的儿媳人选。又是公子哥爱慕的心上尖尖。 淮萱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少没出嫁的姑娘对她心存嫉妒。 也只有淮褚,待人和煦,甚少得罪人。 淮褚将京城敢在淮南侯爵府盗窃的人全都想了一遍。 “二皇子和小妹已然定亲,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定然不是他所为。” 淮南侯却冷着脸,觉得谁都有可能害他。 “周煜想退婚都闹到皇上跟前了!谁知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三皇子没这个实力。平时也谨小慎微,不爱出头,更不会冒尖。” 淮南侯:“会咬人的犬还不会叫呢!” 淮褚又道:“父亲觉得可是楚王所为?” 他说到这里,心神定了定:“上回楚王不得不在皇宫重罚楚哲成,伤势颇为严重,楚王对这个儿子非打即骂,可也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若不是冒犯了太后,也定不会大打出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5节 “怀恨在心,对付不了太后,对付咱们淮家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时候,淮南侯认同点头。 “我同楚王多次打交道,他平时看着豪爽,可手段极狠。” 父子二人一个一个猜过去。就差将京城的皇亲贵胄及勋贵世家翻个底朝天。 最后。 淮褚压低声线:“皇上呢?” 他望着淮南侯,有条有理道:“淮适做的事,父亲知,儿子也知,他多次挑衅殿下不说。甚至对太子妃……,设宴那日,大言不惭更是想让一国之储将妻子割爱成全他。如此大逆不道,便是砍了脑袋,害的父亲被绞了官职也不为过。” “皇上最看重殿下,此事还能轻拿轻放不成?” 淮南侯眸色一沉。 如果是皇上做的,那明显是警告和威胁了。 淮褚见他变了脸色,又低声安抚:“父亲放宽心,儿子也只是猜测。既然谁都有可能,没准是殿下所为。” 淮南侯头一次否认。 “周璟?怎么可能?” 是,周璟在淮家大发雷霆,淮适就是他下令押去宗人府的。可在所有人眼里,殿下不过是怒发冲冠为红颜。 是个男人也忍不了啊! 何况,他有个兄弟在宗人府当值,淮南侯早就托他照顾好淮适了。 那人说了周璟也没有特地让人‘好好照料’淮适。一切都得按着规矩和律法来。 你当周璟这么多年的仁厚是世人为了恭维才封吗? 殿下妇人之仁的很。 这时候个的淮南侯哪里知道,他嘴里的好兄弟,其实是周璟底下的人。 而淮适早就被折腾的奄奄一息,只吊着一条命了。 但是好兄弟每次都告诉他:你放心,淮二公子能吃能喝好着呢! “谁都有可能,绝不可能是他。” 淮南侯特别笃定:“一个快要死了人,还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只怕每日恨不得多念几句经文求着佛祖让他多活一日。” 嗯。 谈了一晚上,谁都有可能,然后排除了真凶。 第190章 孤的太子妃,倒是过于聪明了 澄园药房灯火通明。 药浴泡了足足一个时辰,周璟疼的晕厥过去,呼吸轻微。 期间蒙时探了脉。 周璟的手腕冷白,可手腕上经脉暴起,脉络是黑色的,由上蔓延。 黑色的毒只在停留在小臂的位置,就中断了。 慕梓寒去看男人的另一只手臂。也是如此。 慕衍手腕上也有,可慕衍却不知她早已知情,每次都遮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让她瞧见了。 她知道周璟也中了断鼎。可从没在他身上看见过,便以为,便以为周璟中的没想象中的那般严重。 慕梓寒没法瞧见自己如今是什么神情,可心里五味杂陈,她嗓音格外冷静。 “夫君断了每日吃的药丸。可有抑制毒素的作用。” 蒙时像是怕惊扰周璟,低声道:“没有。” 慕梓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问。和蒙时一同把人从浴桶里扶出来去小榻躺下。 他浑身湿透,雪白的里衣早吸满了药汁。 屋内燃着足够旺的炭火,倒不怕冷,慕梓寒将他的衣服脱了,小姑娘做事很认真又怕周璟睡着不舒服,心无杂念的将周璟衣服脱了,用干净的棉布擦干药渍。再重新换了一床被褥。 在她做这些时,蒙时取出针灸包,将一根根针,用酒泡过,最后在火上烤。 等做好这些,他一转身,就看见周璟被安顿的极好。 啧!娶了妻到底不一样! 蒙时无比庆幸,在这里的是慕梓寒。小姑娘明明有很多想问的,可她知道轻重缓急。 殿下很多事都瞒着喜公公,实在是喜公公的嘴不严,没准转头就和皇后说了,自然不方便让他进来。 至于寂七么! 杀人放火的事他在行,可让他照顾人,哪有慕梓寒精细。 啧! 整个澄园,只有他和慕妹妹才堪当大任! 这么想着,他去看慕梓寒,女子脸色除了担忧,再无其它。 不是吧!周璟的身体,都没让你有半点杂念吗! 蒙时甩开一脑子黄料。 “中了此毒的人,会损伤五脏六腑,毒从脚腕为起点,由下往上蔓延,大腿,腰部,胸部,手腕。最后齐齐冲向心脏的位置,什么时候到了,命也就没了。” 慕梓寒都不太敢看。 她屏住呼吸,亲眼目睹蒙时将又长又细的针一根又一根避开战场留下的伤疤从心脏的位置落下去。 她没再出声,生怕影响蒙时一不小心下错了位置。 就见那密密麻麻的针从胸部,腰部,大腿,一直往下,最后落在了脚腕。 足有上百根。 可晕过去的周璟却没半点反应。 平时最张狂的人,此刻唇色发白,任人宰割。 蒙时下完最后一根,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擦了擦额间的汗,针灸是最损耗心神的。 “得等半柱香。” 也不知慕梓寒有没有听进去,他又说:“殿下的底子好,可解毒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损伤身子,还是求稳妥的好,大概也要小半月,才能彻底好全。” 慕梓寒看了眼刻漏,算着时辰。 所有人都以为慕衍中的是禁藤,但只有她们几个知道那是断鼎。 可…… 宫里,太医院皆知周璟中了毒,却不知什么毒。便是知道了,只怕都不会想到断鼎头上。毕竟,两者表面上瞧着症状相似,断鼎在前朝被禁,医书上甚少有记载。 “殿下是回京途中,中的毒。” 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蒙时点头。 他开始说当时多么凶险,然后突出自己的医术多么高明 “殿下不至于百毒不侵,可寻常的毒,害不了殿下分毫。那断鼎多厉害,您是知道的,何况当时殿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我当时吓得腿软,急急封了其穴道,好在施救及时,殿下身体又排斥断鼎,双双达成一个平衡的局面。我才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慕梓寒听完,一针见血:“我从没见过,夫君手腕先前还没这样。” 她抬头继续去看刻漏:“我其实一直很疑惑,殿下为何每日都要吃那祸害身子的丹药,要出门也就罢了,可他先前整日待在澄园,都没断过。” “那丹药既然不是抑制,想来另一个作用是掩盖手腕的毒。” 说完,她抬头去看蒙时:“对吧。” 蒙时:??? “……是。” “可我又极为纳闷。” 她嗓音沉静:“断鼎的事,夫君有意瞒着,可为何明明可以早早解毒,非要一直拖着,甚至为了让自己逼真些,每日每日吃丹药。” 蒙时绞尽脑汁:“……他可能有点毛病。” 慕梓寒仿若未闻:“是给下毒的人看的吧?” 蒙时继续懵逼。 慕梓寒:“可问题又来了。” 蒙时:…… “夫君的毒,手腕一瞧便知。” 可周璟每次出门,总要虚虚弱弱的抬手捂住心口,或是学着慕衍咳嗽,十次有五次,衣摆往下滑,露出手腕那么一截。 不知怎么了,慕梓寒现在的思绪格外清晰。 以前那些从来没特地留意的事,在此刻全都串联在一起。 “他是刻意为之混淆视听,让暗中的人怀疑。” 蒙时懵逼。他知道的实在有限。 毕竟周璟心思深沉,这些事不会和他一个治病的说。至于他知道掩盖中毒,无非是周璟需要他来配药。 “这……这样的吗?” 慕梓寒吐出一句话:“不出意外,下毒的人就在京城。” 蒙时:“为何这般说?” 慕梓寒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留意蒙时的反应。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6节 “若是中毒,为何手腕没有痕迹,若是没中毒,夫君为何身体虚弱至此。” “所以,下邬县时,有人跟踪,无非是想一探虚实。” 她慢吞吞道:“所有的都在证明夫君中毒了,可手腕没有。有人便急了。” 周璟一直在逗别人玩。 “只是夫君没想到,那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迎亲那日,便有了黑衣人行凶。与其试探,不如一杀为快,了绝后患。” 蒙时很想说,你想多了吧。 他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疯批睁开了眼。 周璟也不知何时清醒的。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阴冷冷道。 “孤的太子妃,倒是过于聪明了。” 听着像是威胁。 蒙时却看到疯批眼里的得意。 不是!慕梓寒瞎说还真说对了? 可她说对了,你得意什么? 第191章 将殿下看光了,是我吃亏 听到声音,慕梓寒眸光一颤,转头去看,对上周璟幽暗的视线。 他身上的针密密麻麻的,并无衣服遮挡,浑身赤裸。 周璟觉得身上的那些针碍眼,倒没真的直接拔了,他更没有被看光的错愕。 别看周璟平时装的弱柳扶风,可到底是在边境领兵三年的人,衣物下的胸膛厚实,宽肩窄臀,每一处的线条都恰到好处。 再往下,腿很长,还有…… 显然疯批的脸皮很厚。 他甚至幽幽出声:“看够了吗?” 方才还能面不改色给他脱衣的慕梓寒,像是被点醒,手足无措突然背过身去。 到底,昏迷的周璟和视线凝在她身上的周璟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需要人照顾的娇花,后者……看她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蒙时:…… 他觉得,现在的他有点多余。 好像,气氛也不太对劲。 蒙时出去了一趟,端着水壶进来:“殿下多喝些温水。” 这其实不是普通的温水,是他用今日刚摘的草药熬出来的 周璟除了胸部以上还有手臂没有被下针,其余地儿都动弹不得。蒙时怕这祖宗不慎碰到不该碰的,索性倒了一杯,就要送到周璟唇边。 可他!是个机灵鬼啊。 蒙时聪明的将茶壶送到不知要不要出去的慕梓寒手里。 “劳烦太子妃喂殿下。” 慕梓寒沉默了一下:“我觉得不太方便。” 蒙时笑嘻嘻:“殿下的药喜公公那边应该快熬好了,等拔了针后就得让殿下喝了,我不放心得过去瞧瞧,这里就交给太子妃了。” “再说了!” “方才您不是做的很好吗!殿下的衣服两三下就给脱了,还给殿下浑身上下都擦了个遍,脸都没红一下,如今怎么就不方便了?” 周璟浑身都不爽利,甚至针落之处,都如火烧,他刚闭上眼睛养神,就听到这么一句。 疯批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里面有意外,也有匪夷所思。 是的,独独没有窘迫。 脸都没红一下? 周璟看慕梓寒的眼神都不对了。 蒙时把水壶往慕梓寒手上一塞,就跑出去了。很快,就传来他故意压低的声音。 “喜公公,都按照我说的顺序煎的药吧,来来来,让我瞧瞧。” “行你来,老奴去看看殿下。” “看什么看!殿下让你进去了吗!你就非要去碍眼。平时挺机灵的今日怎么糊涂了?我都是故意出来的。” 慕梓寒:……我听得见。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转身朝小榻走去,眼儿乖的不敢乱飘,倒了一杯水,就要送到周璟唇边。 周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小姑娘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不好意思,脸蛋是红的,耳根是红色,就连挺翘的鼻尖都是红的。 “你。” 周璟刚说了一个字,慕梓寒就觉得大抵不是她想要听的。 果然。 “你还挺豪放。” 周璟拖长语调:“都把孤给看光了,还摸光了。如今怎么就没胆子了?” “原来喝醉了会长胆子,趁着孤昏迷不醒,你也会对孤上下其手。” 周璟看向她:“你这样……” “孤还是挺怕的。” 慕梓寒听的不可置信,到嘴的话一哽,她蹙了蹙眉。 “上回我喝醉,可是对殿下做了什么?” 周璟凉凉:“孤敢说,你敢听吗?” 慕梓寒很少碰酒,最多就是冬天太冷了,喝几口暖暖身子,可每次喝的度数都很浅。 上次醉酒的事,慕梓寒也没太在意,左右她也不会做太出格的事,可如今看周璟提起,好似……不是这样的。 但她真的一点也没印象了。 “敢。” 慕梓寒问:“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 慕梓寒刚要松口气。 “不过是让你去睡却非要人陪,还黏着孤,亲孤,说些痴缠孤的话,如何也堵不住你的嘴,如今想想实在让孤困扰。” 慕梓寒端着茶杯的手一抖。 她强装冷静的喂周璟喝水。 为了避免撒了,她一勺一勺的喂。 “醉酒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得了。自不知夫君所言真假。” “不信也罢,反正你是做了不承认了。” 周璟体贴:“酒量不好,下回少喝。” 慕梓寒她原先是不信的,可周璟这样,不由信了几分。 可她……不想认。 她努力忽略周璟的话。 “方才殿下的衣服,还有擦拭,确是我所为。可那又没半点不妥。” “湿了的衣服,若是穿着没准冻着了,何况也不方便施针。” “再者,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榻上,哪有干爽了的舒服。” 她越说越有理,语气也大了些许。 “别说是我,便是喜公公,也是会这么做的。” “所以没必要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周璟懒懒的应了一声。 “怎么说着,就急上眼了?” 慕梓寒一听这话,也觉得自己嚷的大声了,嗓音低了下来:“我没有。” “也是,蒙时都是证人,你也不好不认。” 慕梓寒忍不住的瞪他一眼。偏偏小姑娘眼睛雾蒙蒙的,丝毫没有震慑力。她破罐子破摔。 “就是我干的,我就是将殿下看光了。你不是也将我看光了吗。” 慕梓寒瘪嘴:“这可不一样,说起来还是我吃亏。” 周璟身体的构造她的不同,男人长的很好,身子挺拔,容貌也格外出挑,可他两腿之间却不好看,还挺吓人的。 “的确不一样。” 周璟还挺遗憾:“这里的烛火,可比寝房的亮。” “每次,你都闪躲的厉害,不让孤……”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7节 越听越不对劲。 慕梓寒下意识,捂住他的嘴。 掌心却传来湿润,是他用舌尖舔了一下。 男人依旧俊朗,可此情此景……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她浑身一震,反应大的站起来,手里的茶杯也滚落在地。 周璟却眯了眯眼。 “眼圈红的,这是哭过了?” 慕梓寒抿唇,倒是没隐瞒:“蒙时说,头回药浴也是有几分凶险的,中途夫君晕了过去,如何都叫不醒。” 他眉目舒缓,愉悦的嘴角往上勾。 “有你那几颗金豆子,孤也舍不得死。” 第192章 周璟不要的我给捡了,就像是捡破烂的 这一炷香过的格外漫长。 蒙时端着药进来时,他都担心自己瞧见了什么极限制的画面。 可他显然多想了。 他看到的是,慕梓寒规规矩矩的在小榻边椅子上坐着,周璟躺着闭目养神,两人隔了手臂长的距离。 地上的茶杯早就被清扫了,但那一壶水已经空了。 再无其他。 水都没作妖的喝了。 怎么!都不亲个嘴呢! 亏他走了这么久! 蒙时心里在骂周璟也许不是男人。 慕梓寒见他进来,连忙起身接过药碗,给蒙时腾位置。 蒙时恨铁不成钢的收下杂念,收针时,他从脚腕那里开始收,一路往上。最后只留心脏周围那些没动。 手里的药刚好温热,这下喝最合适,周璟被扶起来,半靠着小榻。几口喝了。 他大咧咧的,丝毫不在意身上没一寸布料,慕梓寒实在看不过眼,用轻软的被子轻轻盖在他腰部以下的位置。 周璟看她狠狠的松了口气,再没有前面的不自然,忍不住嗤笑一声。 蒙时将针再一次的用酒泡着,再一根一根放火上烤。 也目睹了这一幕。 盖什么啊! 直接盖那个位置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刚要说话,就对上周璟似笑非笑的眼。 蒙时紧紧闭上嘴,认真做事。 药效起的极快,周璟小臂那一截的黑色的筋脉愈发暴起,像是随时能炸裂开来。 他忍受着铺天盖地的苦楚,咬着牙,却不见闷哼半声。 蒙时将处理好的针又下了过去,这次是从心脏周围那边为起点,朝两臂延伸,一直到那一截黑色筋脉处。 慕梓寒看的很真切,蒙时每落一阵,周璟的脸色苍白一分,到最后汗涔涔的,脸色白到几近透明。 她不忍的呼吸放轻。 “放血了。” 蒙时将准备好的匕首,在周璟食指处轻轻划了一下。 刀锋寒气逼人,被打磨的极薄,食指被划出一道极深的刀口。黑色的血涓涓往地上备好的盆里流。 她问:“这是将毒逼出来了?” “是。” 蒙时:“可并不能彻底清除彻底。” “还得继续泡药浴,一日都不可断。等小半月后,再施针一回,这才能彻底痊愈。” “这些时日得注意些,殿下失血过多,就得食疗温补。” 蒙时想说,从太后那里坑来的血珊瑚,也就炖了一次,还留下大半,刚好能派上用场。 可周璟曾提过,留给慕衍。 也是,周璟的身体恢复的快,不吃血珊瑚多养几天就好了,可回头给慕衍解毒时,就得用上。 等黝黑黝黑的血被鲜红取代,蒙时还是任由其流了会儿,这才开始止血。 做好这些,再是另一只手臂。 “两日后就要春猎了,夫君的身子可能前往?” 周璟有些头晕眼花,唇动了动:“孤故意选在今日解毒,正好也不用吃丹药了,这一段时间身子最是虚弱,别人也不会看出破绽。不必多虑。” ———— 春猎那日,阳光明媚。 所有的人从皇宫门口集合,兵队开道,开始清场。 往年,太后总喜欢凑热闹,可她今年没参加。 端漠皇牵着皇后的手从皇宫出来,免了众人的礼。 “邵阳好端端的去了江南,倒是错过了这场热闹。” 皇后闻言温婉一笑。 “她定然是怕皇上趁着这次机会,再让她相看,索性就去外头躲清闲了。” 得知周璟身体不好,提前上了马车后,两人特地过去看了。叮嘱一番这才上前头的马车。 “小璟的脸色实在不好,也不知可受得了这路途颠簸。” “他那媳妇是个周到的,臣妾早早看过了,马车上垫了好几层厚厚的褥子,驾马的又是喜公公,皇上放心。” 等帝后坐上马车后,众人才开始按照内务府的安排上了各自的马车。 而这就在这时,熹贵妃将周煜拉到角落。 “适才,淮南侯有意和你攀谈,你为何心不在焉?这婚你退不了,我不答应,你皇祖母不答应,便是你父皇也没答应,你是给淮南侯摆脸色,还是给谁摆脸色呢?” 周煜说到这个就心烦。 “淮南侯让我多照顾淮萱。” “这不是应该的吗,淮萱是你的未婚妻。” 熹贵妃拧着眉:“我就不明白了,淮二公子入狱,是他人品差作风败坏,可那只是淮南侯的侄子,又不是亲儿子,一个养在江南缺乏管教,淮萱却是养在京城,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百家求着要,你怎能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而生了退婚的心思?”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周煜浑身都难受。 “母妃别被她骗了,那淮萱可不像表面上那般无害。” 他可是亲眼瞧见了,淮萱变脸时的阴毒。 “别说什么侄子不侄子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看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周煜咬牙切齿:“皇兄看不上的,我为何要捡?” “儿臣觉得自己就是个捡破烂的!” “住嘴!这话我听了也就算了,要是让你皇祖母听了,可不是寒她的心?” 熹贵妃压低声音:“那位娶的太子妃,哪一点比得上淮小姐?我的儿,你可别被猪油蒙了心!” “等他一死,淮南侯势力可不小,又有太后帮衬,咱们熹家更是谋划多年,你父皇也看中你,可见你当太子指日可待,其中制衡还需我说吗?可别闹脾气,坏了一方和气。” “你若在不喜欢,母妃给你择几个合你心意的侧妃,这不就行了。” 两人谨慎的说着话,就听后头传来一阵唏嘘骚动。 “楚小王爷怎么来了?” “他不好好在家养伤,这是也要春猎?” 楚哲成显然在家里憋坏了。 所以,此刻他的出场,很是隆重。 慕梓寒听到动静,期待的特地撩开帘子去看。 她没失望。 就见楚哲成趴在担架上,被四个奴才抬着过来,担架上挂满了金珠子,他虽然走不了路了,可还是一样的金光闪闪。 楚王楚王妃嫌丢脸,离得远远的 可楚哲成呼吸着新鲜空气,甚至很礼貌的和众人打招呼。 “熹老太爷,你今日瞧着格外硬朗。” 伸手不打笑脸人。熹老太爷正要关怀一下楚哲成的伤势,就听他道。 “你孙子死了,脑袋被割了下来,虽然很惨,可如今又过继了一个,熹家也不算绝后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熹老太爷顿时冷了脸。 楚哲成接着和另外一人打招呼。 “这不是荣安侯世子吗,你只顾着和小妾厮混,逼走了原配,被前岳母打了一巴掌,你说说你,文文弱弱的,怎么就能和小妾睡觉将还床给弄榻了。臭男人,还真是不小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8节 说着,他格外激情澎湃的看向淮萱。 “我听说周煜要和你退婚啊。” “楚小王爷,请慎言!” 楚哲成一向没道德,也不会怜香惜玉:“都传开了,你还遮掩什么?” “不就是周煜不要你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要,我……” 淮萱一听这话,突然有些意外。 楚哲成每次看见她,都没好脸。而且,只对他厌恶。 难道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 也是,想娶她的世家公子那么多,楚哲成想来也不是例外。 可惜,她看不上楚哲成。 淮萱很享受被人爱慕,她正要拒绝楚哲成,告诉他,两人是不可能的。 就听楚哲成哈哈大笑。 “我也不要啊!” 第193章 失心疯的人都没你会变卦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到底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她们不可能和市井长舌妇那般对此指指点点,可眼里都是看戏的意味。 楚哲成很满意。 丝毫不觉得丢脸,甚至还很享受。 他的出场就该如此惊艳。 这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毕竟他的真正目的,是让周煜还钱。 可有人受不了。 淮萱泫然欲泣,仿若受到天大的委屈。 “楚小王爷为何要这般折辱我?” 别是说她,淮南侯爵府的人各个脸色黑沉。 淮南侯冷冷看向远处没有出声呵斥的楚王。 “王爷,这件事……”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对方轻飘飘的掀过。 “我说侯爷,您恼火什么,不过是年轻人起了些口舌之争,咱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何故要和他们这些不懂事的计较啊。” 楚王那句不懂事和口舌之争,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因为当初太子妃和淮萱在街上发生纠葛,他们淮家就是以淮萱不懂事和慕梓寒有了口舌之争,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帝后那边没出面,可见是默认楚王给东宫撑腰。 淮南侯冷硬着脸,没再说话。 同辈人淮褚上前一步,把淮萱护在身后:“楚哲成,劝你口下留情!你楚王府便是权势滔天,我淮南侯爵府也不见得怕!” 无需熹贵妃多言,周煜黑着脸匆匆赶过来。 毕竟,熹老太爷是他的外祖父! 他也的确得维护未婚妻的体面。 他想退婚不假,可楚哲成却拿出来做文章,这是什么意思! 他焉能舒服? 周煜一直看不上楚哲成。 原因无他,因为楚哲成也看不上他。甚至逮着机会就给他使绊子,真是可笑,楚哲成这种败类凭什么看不上他。 甚至多次说些不中听的话。 【周煜,你和周璟比真是差远了。小时候比不了,如今大了,愈发比不了。】 【皇伯伯看重周璟,并非他嫡子身份,而是人家有本事,不然怎么会重心栽培,至于皇伯伯看重你,无非你是熹贵妃生的。】 【瞧见了吗?周璟如今身子是不好了,可照样压你一头。】 【诶呦呦,怎么就气了?行了,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我这个不成器的给你垫底呢,瞪我做甚,难道我说了实话伤害到你了?人呢,总要和我一样有些自知之明的。】 委实让人厌恶。 偏偏,楚哲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每次都能将端漠皇哄的喜笑颜开! 如今,也算新仇加旧恨了。 “楚哲成,你还是注意口德的好!” “熹老太爷上了年纪,可位高权重,容得了你放肆?他老人家脾气好,我可不是!” “我表哥死的冤枉,已是熹家心里一拔就疼的刺,你倒好,非要在外祖面前提!安的是什么心?” 楚哲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怎么了?” “你表哥又不是我杀的。难道我还要心虚,提都提不得了?” “我夸你外祖父身子骨硬朗,又恭贺熹家过继了子嗣,不会断了香火还有错了?” 楚哲成很不高兴:“熹老太爷都没说我什么,就你一张嘴叭叭叭说个不停。可是和你未来丈母娘学的?” 熹老太爷:…… 他还能在这个场面跳脚吗。 他懒得和这个竖子一般见识!免得丢了自己的颜面。 突然被提到的侯夫人倏然瞪大了眼,气的呼吸急促,胸脯起伏。 又不是她生的,什么叫做和她学的! 这一句话,楚哲成将所有人都得罪了个干净,偏他还半点不知死活。 周煜受够了这个泼皮无赖:“不说外祖父,淮郡主是个姑娘家,你都不放过。” 他是有些小聪明的,也知外头都在私下传他求端漠皇退婚的事。 如今退不成,自然是不能认。非但不认,他还要表明立场。 “谁说我要退婚,父皇赐的婚,岂能儿戏?不说母妃,就连我对淮郡主也格外满意。你休要胡言编排她。” 楚哲成又不吃这一套,一言难尽的看着周煜。 “说退婚的是你,如今不退婚的也是你。失心疯的人都没你会变卦。” 也不知是谁,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笑。 周煜一噎。怒到了极致。 “够了!楚王和楚王妃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怎么生出你这种纨绔。” 楚哲成扭头:“父王!” 他张嘴就来:“周煜说我不是你和母妃亲生的。” 这一句话,慕梓寒都听傻眼了。 这一场闹剧,最后还是端漠皇身边的佟公公平息的。 佟公公笑着过来,他对周煜道:“二皇子还不快扶熹老太爷上马车。皇上可舍不得老臣受了罪。” 说着,他笑容淡了淡,看向楚哲成。 “小王爷可是皮又紧了?您年纪不小了,要是再生事,皇上说了,就亲自打断您的腿,一辈子都别出门了。” 听着好似威胁。可实则就是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 佟公公的视线环视一圈,从淮南府的人身上擦过。直接无视没有理会,而是对还没上马车的人道。 “诸位可快些,这迟迟不见启程,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他的态度也是端漠皇的态度。 可见淮适的事,端漠皇的气还没消。 车轮滚动地面,缓缓驶出京城,慕梓寒意犹未尽。 “小王爷倒是不怕得罪人。” 周璟淡笑:“他从小就有一身反骨。这些年没有半点长进。” 偏偏这种人,你越和他较劲,他越是胡搅蛮缠。 这一回,顾太傅冷眼旁观,楚王没阻止,端漠皇是等闹的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派了公公出面,可见他这一闹,是顺了不少人的心。 小姑娘眉眼一弯:“我还挺解气的。” 周璟哼笑一声。 “这才哪儿到哪儿。” 从京城到皇家围猎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一路上不耽搁,天一亮出发,紧赶慢赶也是能在太阳落山前到的。 这些对武将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毕竟他们什么苦都吃过。 可除了帝后,一同随行的,不是文官,就是官宦女眷。有年纪大的老臣,更有娇弱的太子。 所以今夜会歇在途中要经过的驿站。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89节 第194章 正巧,孤也并无睡意 既然不赶时间,随行队伍也为求平稳慢了下来,晌午,整支车队都停靠在路边,由宫里的御厨,有条不紊做些简单的吃食。 而坐了小半日马车的贵人,身子骨都僵硬了,纷纷出来走走,经过东宫的马车时,特地压低嗓音,深怕吵着里面的周璟。 周璟闭眼假寐。夫妻都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也算躲个清静。 可有人朝这边靠近。 周承恭敬的立在马车下:“臣弟求见皇兄皇嫂。” 听到他的声音,慕梓寒有些意外。 她缓步出了马车。 “殿下身子不适,昨夜一宿没睡,正犯着困。三皇弟要说什么,若是方便的话,不如由我转达。” 周承连忙向她拱手:“是。” 说着,他脸上带了歉意。 “我也是方才从舅父嘴里得知,二舅母糊涂,竟然去皇嫂娘家闹。” “二舅母眼皮子浅做错了事,可如今痛失爱子,又大病一场,人至今都是糊涂的。可她便是再不堪,我到底是小辈,也不好对她过多责备。” “只是吓着了慕家三小姐,又惊动了皇嫂,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慕梓寒嘴里挂着浅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此事与你何干,你也是不知情的。” 周承语气低低的:“我只怕皇兄会因此对我生芥蒂。” “不来请罪,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说着,他呈上两份匣子。 “这是赔罪礼,一份给慕家三小姐,一份给嫂嫂。” 慕梓寒看了暗香一眼。 暗香双手接过。 “收下你也能安心些,那我就不客套了。” 周承一笑,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送出了东西,他也没在逗留,很快离开。 慕梓寒上了马车,还没打开匣子看。就有人被抬过来了。她便将匣子搁置到角落。 楚哲成丝毫不觉得麻烦,让奴才把他抬到周璟的马车里,本来空间刚刚好,多了个他,一下子逼仄了起来。 可他却浑然不觉。 楚哲成很兴奋:“我方才将那些人堵的哑口无言,够不够俊!” 周璟懒得理他。 楚哲成只好看向慕梓寒。 慕梓寒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周璟,小姑娘又看了楚哲成。 “俊。” 周璟有反应了,嘴里溢出一丝冷笑。 楚哲成更兴奋了。 “你果然是有眼光的。” 说着,他还摸了一把脸。 “也是,别的不说,周璟这样循规蹈矩的古板,哪里有我幽默风趣。你和他成婚,是吃苦了啊。” 说着,他又开始分享。 “我方才瞧见淮萱眼圈都是红的,可见是哭过了。装什么啊,谁不知道她的心眼比谁都多。” “她还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擦了擦,欲盖弥彰的说是风大迷了眼。” “就跟算准似的,手里的帕子被风一吹,吹到了周煜脚边。正是好深的心机!如今这两人正在一处说这话呢。不过周煜瞧着挺不耐烦的。” “对了!那和小妾搞塌床的荣安侯世子童侦,你应该是头一次见吧。” 慕梓寒点头:“方才你在宫外对他发难,可是有矛盾?” “这倒没有,就是他块头挺大的,我一眼就瞅到了。” 周璟微笑:“楚小王爷吵着我歇息了。” 楚哲成亢奋的表示:“你可以下去的。” “正好,我和你媳妇单独说说话。” 周璟黑眸沉沉,忍住把人踢出去的冲动。 慕梓寒有过片刻的荒谬。 不过,楚哲成眼睛清澈干净,本就是个混世大魔王,走的都不是寻常路,她倒不觉得冒犯。 “我还真想问问,小王爷是怎么让楚王同意你一同参加春猎的。” 楚哲成笑容有过片刻的僵硬。 “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我在家里还是有话语权的。” “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随口一提,当老子的还能不应吗?” 这话……没人信。 周璟轻蔑的扯了扯唇瓣:“小王爷的确幽默风趣。” “毕竟据孤所知,王爷是不许你来的,你求了好几日,也没得到准许。便对着楚王妃好一顿的痛哭流涕。听说前几日嗓音都哭哑了。” 周璟:“孤很是感动,毕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为了给孤讨债。” 楚哲成的笑容消失了。 然后他听到了更戳人心窝子的话。 “至于那荣安侯世子。块头大不大,孤是没印象了,可却记得,他那小妾曾是青楼出身,你喜欢听她唱小曲,便格外舍得砸银子。外头都说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偏偏冒出来一个荣安侯世子,为其赎身,将人从你手里抢了过去。” 楚哲成恼火。 “来人,扶我下去!扶我下去!” “亏我还想着过来说一声,那童侦是个色胚,方才你媳妇和周承说话,那小子正直勾勾的盯着媳妇瞧呢。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你快死了,慕妹妹还格外貌美。”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还非要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一走,车厢总算清静下来。 慕梓寒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周璟幽幽的眼神看过去。 “你靠近些。” 慕梓寒毫无防备的靠过去。 周璟:“多看看孤。” 他阴阳怪气的:“想来下回也说不出楚哲成俊的鬼话了。” 这醋味还挺大。 小姑娘没把童侦的事放心上,可有人那里过不去。 到驿站后,各自进了屋子歇息。 等到夜幕降临。周遭变得安静,大家都歇下了。 慕梓寒正睡着,却被人推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周璟幽幽:“你也睡不着吧。” “我……睡着了。” 周璟继续幽幽:“正巧,孤也并无睡意。” 慕梓寒:…… 于是!疯批太子又上房顶赏月了,这次还带着慕梓寒。 小姑娘窝在他怀里,身上披着周璟给她裹上的披风,避免夜里着凉。 “这不是我们所住屋子的房顶。” 夜色里,周璟黑眸沉沉,语气却格外温柔:“嗯,荣安侯世子童侦的。” 正要打哈欠的慕梓寒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听周璟低低一笑。 “三。” 他语气斜着夜风,格外寡淡凉薄。 “二。” “一。”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慕梓寒吓得一抖,是彻底清醒了。 很快,有人闻声而来。 她听到了楚哲成的声音。 “童侦!怎么又是你。” 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驿站。 “你和你小妾把床压塌了也就算了。自己一个人竟然也能搞塌。”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0节 “你他娘的多多少少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都是男人,这已经涉及到楚哲成的知识盲区了! 楚哲成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又恶心,又让他佩服。 “好兄弟!你快大声告诉我!你到底背着我们对床做什么???” 第195章 真是看你一眼就嫌脏 这里的事,惊动了不少人。 童侦因为床榻,也跟着滚到了地上,他块头大,人却不粗犷。 他身上堪堪穿了件里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羞愤欲死的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楚哲成你休要胡说!” 楚哲成很贱的呦呦了两声。 “你私下那点破事,真当别人不知道呢?” 童侦很想晕过去一了百了。 他从没这般绝望过。 他除了私生活乱,学识还是不错的。日后科考也能有个好名次。 可自从被前岳母打了一巴掌,逼着他写下和离书后,他和小妾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外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被长舌妇传成了一段风流韵事。他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 他这些时日,并不好过。 别说外人,便是亲娘看他的眼神也充斥着埋怨和恨铁不成钢。 小妾被母亲以祸乱家族清誉为由处死了。 童侦为此也难受了几日,毕竟小妾虽只是个玩物,可床上技巧好,会尽心伺候他取悦他,不然他也不会被迷的神魂颠倒非要给她赎身。 而他的前发妻,在床上却僵硬的很,像一条死鱼。除了劝他勤勉读书,就是说些圣贤道理,无趣又寡淡,他怎么可能喜欢。 但被罚是真,他在家被关了数月。甚至父亲下令他不得离开房门半步。 要不是宫里春猎的名单有他,他也不会出这趟门。 童侦挺烦的,倒不是后悔和发妻和离,而是烦那些异样的的目光。他要面子怕被人说闲话。 这也的确不是一件风光的事。 果不其然,这一路过来,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甚至!楚哲成这种货色都要来嘲讽他! 他不好起冲突,只能一一忍了。 可到底是色胚,被幽禁的了几月,他也素了几月,半点没沾女儿香,饥渴的一路上都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漂亮的小姐。 他其实觉得,公主邵阳最美了,美的张扬明艳。 可惜这次没来,童侦没法一饱眼福。 所以,他一直心心念念着淮萱。 淮萱就是他心里的皎月。 说话娇娇柔柔的,温柔又知礼,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要知道,他瞧见淮萱泫然欲泣的模样时,就一阵心痒难耐。恨不得把她搂入怀里,好一番安慰。 这份情绪一直延续到晌午停下用膳时。他看到了传闻中那个配不上殿下的太子妃。 他的眼睛恨不得粘到慕梓寒身上。 尤其瞧见进驿站时,慕梓寒对着病秧子周璟巧笑嫣然。 她杏眼桃腮,袅袅婷婷。皮肤白的如玉,唇瓣一点朱红,说话细声细气的宛如一曲江南小调。 以至于他在夜里辗转反侧。一闭眼就是太子妃的温柔婉转。 这样的的美人留在周璟身边,可不就是暴殄天物! 只怕如今还是女儿身。 他越想身子越热。 翻身的动作也跟着变大,甚至想要解开裤腰带,用手纾解。 谁曾想。 噩耗来了。 驿站的床最结实了。 偏偏这时候榻了! 他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暗叫一声不好,果然楚哲成就像一条闻着味追过来的狗。 本来床塌的动静就不小,楚哲成那几嗓子,直接把附近住着的人都喊了过来。 童侦手足无措:“不不不……” 这时候,已经不用楚哲成说话了。 就有青衣华服的男子闯了进来。 是他认识的,也格外熟悉的。 童侦的脸色一白,是他的前大舅哥,永宁伯府的世子。 永宁伯府世子朱舜讥讽着脸。家里的妹妹千娇百宠长大,偏偏遇人不淑嫁给了个畜生! 如今,两府关系彻底破裂,他更是恨的牙痒痒,好不容易抓着机会,他哪里会放过。 “真是看你一眼就嫌脏!” “我小妹端庄大方,知书达理,求娶她的人并不少!真是瞎了眼,才会许给你!” 说到这里,他就气不顺。 他甚至招呼闻风过来的各贵人道:“诸位快来看看,这是个什么肮脏玩意!家里有女儿的,可得避开他这样的!” “当初,他披了一层皮,在外伪装的如何君子!京城谈起童侦可都说他模样不错,性格不错,人也上进,荣安侯府派来提亲的媒婆又是对他夸了又夸。” “我永宁伯府这才答应了这门婚事,谁知道,不过半年,他府上的小妾却快正妻一步有了身孕,我永宁伯府,不至于如此霸道,不许他后宅不纳小妾,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哪个不是等发妻有了身孕才给姨娘小妾断了避子汤的?” “除非是两三年后正室肚子里还没音讯。” 屋顶上,风有些大。 慕梓寒将身子又往周璟怀里缩了缩。 “我能下去听吗?” 在屋顶上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画面。 不过下面如今都是人,只怕挤得慌。 周璟很友善:“也行,孤带你下去,顺便去屋子里找把椅子坐下看。” 慕梓寒:…… 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周璟:“你觉得如何?” 她瓮声瓮气:“不如何。” 疯批实在不明白,慕梓寒刚刚还很向往的,怎么他那么体贴,竟然又不愿意了。 还挺善变。 朱舜指着童侦。 “我们那时才得知,他府里的小妾,竟然是青楼出身!” 楚哲成举手:“是我跑去宁伯侯府说的!是我!喜爱打抱不平!” 朱舜:“正经人家,便是小门小户,哪里有谁把小妾往家里领的。他倒好,背着我们做这种事。” “他对我小妹从不体贴,一心只想着和一个下贱货色厮混。早不读书晚不读书,就知道往女人裙摆下钻。” “当初他家小妾有了身孕,童家还想隐瞒,好把孩子生下来。” 童侦恼羞成怒。可他不敢得罪楚哲成。 “既已和离,不如各自安好,朱舜,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朱舜:“自然是看你不顺眼。我没用拳头招呼你,已经够给你脸了!” 眼看着剑拔弩张。 有人黑着脸过来。 是顾太傅。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让了一条道,纷纷行礼。 顾太傅看了眼床,又看了眼童侦。气的捂着心口。 “成何体统?你成何体统!” 第196章 这个小贱人 他一出现,场面变得格外严肃,偏偏有个搅屎棍说话。 “太傅,您总算来了!” 楚哲成激昂:“您先前也教过我读书,虽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我到底也要喊你一声夫子的。” 顾太傅冷漠的看着他:“担不起,当初受你父亲嘱托,教了小王爷一月,小王爷皮糙肉厚,足足坏了老夫十副戒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1节 楚哲成丝毫不觉得丢脸,甚至也没半点羞耻。他依旧热情的邀请文人界泰斗顾太傅。 “您学识渊博!快过来和我一起研究研究这个床。” “告诉学生,它到底是怎么塌的!” 楚哲成:“学生思来想去,觉得童侦没这个本事。看他如今连气都不敢喘的怂样,想来也不见得床上多厉害。” “我记得!幼时不懂事,曾和一群人比谁撒尿撒的远。那里面就有童侦。他最没用,那玩意还挺短的。” 楚哲成:“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这货是故意的。人么,越没有什么,越想得到什么。” “他想让大伙知道,他很厉害!” “这攀比心还挺重,为了达到目的,脸都不要了。” 他真是什么都敢说。 周围一阵唏嘘,贵妇们臊得慌哪里听得了这些污言秽语,虽然……还挺想继续听的,这可不比那些东家长李家短的有意思!可她们没好意思待着,纷纷拉着懵懂没出阁的女儿走了。 慕梓寒前面听的津津有味的,后面……她有点听不懂。 小姑娘困惑,正要请教周璟,就被人堵住了耳朵。 “夫君。” 周璟凑近:“夜深了。” 他微笑:“你该睡了。” 慕梓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把我喊醒的是你,如今让我睡的也是你!” 小姑娘抿着唇,她声音压的很低,是怕下面的人听见。 “我听着正起劲呢,你这不是欺负我吗?” 与此同时,下面的朱舜:“他本来就没脸啊。” 童侦通红着眼,恨不得上前抓花这两人的脸。 他是个窝里横的,但骑射不错,这次本想着在春猎大放光彩。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楚小王爷,你先前欺辱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般用言辞羞辱我!” “我实在不知这床怎么就坏了,我真的不知!” “顾太傅,求您给我一个公道,不然我真的是没法活了。” 楚哲成:“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娇娇姑娘家。” 朱舜无疑爽了。他甚至叉腰说:“你若觉得人家小王爷说错了,那就脱了裤子让我们瞧瞧啊。” “事实摆在眼前,若是小王爷说错了,我也愿意还你一个公道的。” 于是,顾太傅劈头盖脸的把这三个人一起骂了。 “够了!都闭嘴!” “童侦,你的事老夫嫌惹了一身腥,管不了,白日我就发现你盯着那些小姑娘瞧,可见还不思悔改!朱舜可没半点骂错!这次荣安侯府就来了你一人,依老夫看,你也不必春猎了,明日一早就回京城去,让你父亲好好管!” 说着,他一甩袖子看向搅屎棍。 “今日的事,你也有错!谁不知殿下身子不好觉浅,你若是吵着他歇息,且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你朱舜!” “你笑什么!楚哲成废了我十根戒尺,你没有十根也有六根了吧!” “看到你们两个我就头疼。” “每次国子监考试,楚哲成倒数第一,你倒数第二!” “我原以为你家遭了事,你当兄长的有了担当,这些日子也没闯祸了,还替你爹娘松了口气。如此看来,是半斤八两。” 说到这里,他一顿。 “你们看看殿下!人家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却谦虚的很,老夫教学,他更能举一反三。” 提及周璟,顾太傅就格外欣慰,眉目都带了笑意。 “文,我就不说了,殿下大才举国上下谁不知啊!武的话,你们也清楚,殿下要不是病了,别说走路不需要扶,便是轻功也十份了得。只怕一根手指,就能将你们的脖子给折了,当然,殿下仁善,除了杀敌军他干干净净,手上没有背负半点人命。” 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又最喜欢杀人的周璟:…… “殿下从小就懂事,就连二皇子不慎将我的砚台砸坏了,殿下念及手足之情,特地同我认错,说是他所为。这孩子,从小就有担当!” 周璟:…… 那真的是他砸的。 也是他故意栽赃到周煜这个蠢货身上。 更是他跑到太傅面前说,他愿意为周煜担了罪责。 太傅:“殿下一向是以理服人的好储君!” 周璟听的嘴角勾起。 他甚至转头和小姑娘道:“太傅说的没错。” 慕梓寒沉默了一下。 “床榻是殿下做的手脚。” 周璟笑容渐大。 “孤心眼小,没把他眼珠子挖下来喂阿黄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夸起周璟,顾太傅可以夸一晚上。 “殿下他啊……” 朱舜听的很认真,因为他这个人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子,可他真的崇拜周璟! 楚哲成却听的很不耐烦。周璟优不优秀关他屁事啊。 他:“太傅,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啊。” 顾太傅这才堪堪停下嘴。 他冷淡道。 “都是人,也是同样的年纪,你们怎么就……,算了,不提也罢。” 顾太傅一走,朱舜来到童侦跟前,抡起拳头,就是一顿揍。 别看童侦块头大,可他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朱舜留下一句。 “下回撞上我,童世子还是绕道走的好,我可保不准我会不会发疯!” “楚小王爷。” 朱舜朝他行了一礼:“今日的事,便是阴差阳错,你也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楚哲成没想到这家伙打人挺厉害。 他聪明的脑子心生一计。 “朱舜。” 他把手放到朱舜肩上。 “我要搞一件大事!需要你的助力。” 朱舜不想惹是生非,身子往后一躲:“小王爷继续忙,我就告辞了。” 楚哲成觉得,虽然倒数一二看着差距不大,可他京城一霸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他让奴才把他抬出去。 朱舜也打算回自己屋子,沿着过道小廊中,和楚哲成竟是同路,他听到楚哲成嘀咕一句。 “这么多钱,我一定要追回来。周璟真的太傻了,吃了亏都不知道。” 搅屎棍自我感动:“没有我照看着他,他真的要被人剥的皮都不剩。” 朱舜眼眸睁大,连忙追上去。 “小王爷,是哪个畜生要剥殿下的皮?” 楚哲成:“还有谁,就是周煜啊,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个怕惹事的。” 朱舜拳头紧了紧。 他之前觉得周煜特别好。所以每次都很尊敬的二皇子二皇子叫着。 可现在,他咬着牙齿。 “这个小贱人!” 第197章 我愿意为了殿下赴汤蹈火 朱舜一路跟着楚哲成进了屋子。 他开门见山。 “需要我做什么?” 楚哲成这会儿挺看不上他:“不需要了。” 朱舜表示:“我愿意为了殿下赴汤蹈火!” 楚哲成:…… 怎么看上去比他还激动。 果然,第二日,童侦就被送了回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2节 这件事闹出的动静不小,昨夜就传到了端漠皇耳里。 他今日一露脸,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很重的斥责。 “荣安老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让人钦佩,偏偏膝下子孙不成器,儿子胸无大才,如今又有这孙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如此德行,便是科考名次位列前茅,朕也怕脏了眼。” 这一句话简直堵死了童侦科考的路。 不过,到底是个小角色,端漠皇很快又抛到了脑后,用了早膳后,吩咐车队启程。 慕梓寒扶着周璟从二楼下来。 周璟一出现,所有人都抬眼看过来,齐齐请安。 疯批苍白如纸的脸上蓄着温和。他抬手虚虚握拳,抵在唇瓣,咳嗽不休,随着他的动作,袖子往下滑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露出手腕的黑色纹路。 “咳咳。” “不必多礼。” 这时,周煜也恰好从二楼往下走。 他看到这些人这么恭敬周璟就心生怨怼。可众目睽睽之下,他非但不能展露半分,还得兄友弟恭的走过去。 “皇嫂快歇歇,我来扶皇兄。” 别看周璟半个身子压在慕梓寒身上,可他其实真没用力,慕梓寒也不觉得重。 既然周煜这么爱表现,慕梓寒视线往目光炯炯朝着里看的朱舜一落,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句小贱人。 慕梓寒眉目一转。 “那就劳烦二皇弟了。” 周煜:“是我应该的。” 他接过周璟的那一瞬间,周璟轻轻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稍稍施力,周煜吃力的腿下一软,险些没摔了。 怎么——这么——重! 周煜扶的脸色涨红。 可他又不好意思把这个病秧子还回去。 他甚至很会表现。声音不轻不重,却让不少人听了个清楚:“我和皇兄一向手足情深,这些年皇兄待我的好,外人看在眼里,我更是刻刻不敢忘,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回报。我恨不得替皇兄担了身体上的病痛。” 他说的格外真情实意。 周璟果然很‘感动’。 他轻叹一声:“孤到底是没白疼你的。” 周围的人纷纷开始夸二皇子的高尚,但里面透着几分真还是几分假这就难说了。 只有朱舜听的面无表情。 这个贱人! 靠着花言巧语,把殿下耍的团团转!真是有本事! 有人嗤笑一声。 没错,又是搅屎棍。 有他的地方,就是江湖! “真的假的啊?你别只是过过嘴瘾吧。” 周煜就是过嘴瘾啊。可他不能承认。 “我自然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 楚哲成趴在担架上,看着周煜:“周璟都这样了,他是什么情况,你该是心知肚明的。” “承担就算了,毕竟这件事咱们办不了。” 他给出建议:“不如你给胸口上捅一刀,再让张太医给你一份毒。” “等你半死不活了,也就知道周璟的痛苦了。” “你们兄弟也算同甘共苦了。” 周煜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炸裂。 “咳咳。” 周璟适时解围:“楚小王爷,咳咳,休要在孤面前开阿煜的玩笑。” 周煜这才舒服点。 他现在格外庆幸,皇兄是周璟这样的好骗的,不是楚哲成这样抓着一点,就想将人往地上踹的。 他压着怒火,吃力的扶着周璟走着。 慕梓寒跟在身后,经过一旁的朱舜时,她止住了脚步。面色温婉。 永宁伯府和前亲家荣安侯府势均力敌,但和别的勋贵相比,根基不算深。 因为慕如怜的事,她对这永宁伯府的小姐格外怜惜。 都是女子,她深知做女子的不易。 要不是永宁伯夫人够硬气,只怕女儿的命都要被那些黑心肝的啃的骨头都不剩。 被和离的妇人,就是没错,也得遭闲言碎语和世俗的眼光。 慕梓寒昨日甚至听到几个妇人围在一处说。 【永宁伯夫人着实是冲动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谈,非要撕破了脸?坏了女儿的姻缘?女婿做错了事,把那妖媚妾室打发了,再口头上训斥几句也就成了,她倒好,非要耍威风。】 【谁说不是呢,那朱小姐底下没婚配的弟弟妹妹,都要被拖累了。】 【那朱小姐和离后,哪个正经人家敢娶啊。偏偏朱家上下失心疯似的,还宝贝的留在家里养着,每次路过那永宁伯府,我都觉得晦气。】 就好似,女子这一生的使命,就是生儿育女。 不嫁人,是错的。 嫁错人后,和离,也是错的。 永宁伯府本就势弱,就愈发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谈,格外受排挤。 反倒是慕如怜,和离的事闹的如此大,但因为有东宫的撑腰,私下别人怎么说,慕梓寒不知,可明面上却没人敢议论分毫。 慕梓寒浅笑。 “听说令妹画的了一手好丹青,只是不知她可能为我画一幅,回头若是她得闲,不妨让她来澄园坐坐。” 时刻留意这边动静的众贵妇:!! 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要抬朱家脸面吗? 若是那朱小姐真得了太子妃的欢心,那她们……嗯,突然也觉得朱小姐挺好的。 就是命不好,被畜生糟蹋了。 这?也不是朱小姐的错啊。 宁安侯府留着女儿,不送去庄子里,可见一家子都是重情重义的。 朱舜:!! 他想的没有贵妇们这么多。 毕竟,他每次都考倒数第二。不懂那么些歪歪绕绕,还真以为太子妃听别人说过小妹丹青不错,所以来了兴致。 “是!她自然是愿意的。” 他激动的一口应下,因为他要是送小妹去澄园,是不是还能见到殿下! 又赶了一日的路。 车厢里,慕梓寒捏着颗棋子,左右为难,实在不知下何处。好似落在哪里,都是死局。 偏偏周璟丝毫不放水。 别人下棋,是为了夫妻情趣,丈夫多多少少是要让着妻子。可和周璟下棋,她下了六盘,输了六盘。还输的格外惨烈。 第198章 他是个体贴的丈夫 她娇艳的小脸越绷越紧。 对面的周璟,好整以暇的等着,也不催促。 他很享受每次慕梓寒输棋时那不甘心的小模样。 周璟一般不和臭棋篓子下棋,他很嫌弃。甚至觉得和蠢货只会浪费时间。 有这个空闲,他去杀个人,多好啊。 可,他是不可能嫌弃慕梓寒的。 毕竟他是个体贴的丈夫。 疯批丝毫不知道,他是在危险边缘反复蹦跶。他甚至还很贴心的问。 “慕衍教的吧?” 慕梓寒闷闷的应了一声。她飞快看了周璟一眼,意有所指:“哥哥都会让着我的。” 周璟没有领会,只顾着拉踩:“难怪你的棋艺一塌糊涂,可见他不会教。” 周璟:“也是,他毕竟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眼尾往上挑:“孤就不一样了。” “在孤的指点下,你定然能突飞猛进。” 周璟说到这里,又毫不犹豫吞了她刚下的那枚棋子:“看,你又输了。” 周璟还不忘提醒:“你都输了七回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3节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你的对手是孤。别气馁。” “再来一次,凑个整。” 听听这是什么话啊。 就好像下一局她依旧输。 虽然是真的。 脾气最好,一向没有强烈胜负欲的慕梓寒死死抿着唇,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我不玩了。” 本来是为了放松的,可她现在一点也不轻松,还……有些不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扭过身子,不再去看他,甚至觉得车厢格外闷。 还是和昨天一样,用午膳时车队再度停下来。 小姑娘这次招呼也不打了,头也不回打下了马车。 慕梓寒原先想着出来透透气的,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学着那些贵人,用帕子垫在路边石头上坐下。 可没等多久,就有人围了过来。都是和慕梓寒差不多年纪嫁了人的,少了几分没有年长些的端庄。和她打招呼,甚至以她为中心,纷纷坐下。将她拉入交谈的阵营。 “太子妃您擦的是什么胭脂,瞧瞧这唇红齿白的,实在俊的很。回头我也去买一盒。” 慕梓寒强撑着笑:“我未涂粉脂。” “那就是天生丽质了!” “这京城,可难找出和太子妃一样貌美的姑娘。” 慕梓寒被夸的还挺不自在的。 不过谁不喜欢听好话啊。 夫人们又不好将恭维摆的太明显,纷纷岔开话题。 她们开始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今年最时兴的首饰和衣裳。但到底是世家养出来的的,不会叽叽喳喳,让人听着头疼。慕梓寒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在听到价格时,会偶尔眨一下眼睛。 见她不怎么插嘴,兴致缺缺。周围女子说话的声音也渐渐轻了。 可像她们这个年纪,除了聊衣服聊首饰,就是聊夫君了。 对了,还可以聊夫君。 先前问慕梓寒胭脂的圆脸夫人,眼儿一转,压低嗓音道:“我昨儿夜里撞见楚王端着一盆水出来倒,我才知道传闻不假。” 别提慕梓寒了,在场的人都被勾了心神。 “什么传闻,你快别卖关子了。” “自然是楚王宠妻了,我先前听别人说过,楚王妃生下楚小王爷后,身子就格外畏寒,夜里都要泡脚,楚王都是亲力亲为的。” 有人一阵艳羡。 “我夫君是断不可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的。” “行了,谁不知道你和你夫君两小无猜,你前阵子不是和我说,你夫君每日不得闲,却日日都要给你画眉么。可见是十分爱慕了。” “何止是画眉啊,你夫君看你的眼神都能拉丝。让我实在艳羡的很。” 慕梓寒倒是不羡慕,这也没什么好比的。何况画眉她自己也能画。 然后她听到。 “好了,谁也不及殿下,殿下是我见过脾气最好,性格最温柔的人了。这才是最好夫婿的人选,我常让我夫君多学学。”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点头说是。 “真羡慕太子妃。和殿下相处,只怕连生气的机会都没有。” 慕梓寒微笑,不语。 实不相瞒,她现在就窝火。 “那王家少夫人你们可还记得?她见人就吹她夫君给她在郊外买了一处庄园,她不能日日去打理,便荒废了许久。前几日难得来了兴致,过去一瞧,谁曾想她嘴里挂着的夫君竟然养了外室,还养在那庄园里。” 慕梓寒闻声看过去。 见慕梓寒的反应,说话的人更卖力了。 “听说撞见时衣衫不整的,那外室妖妖艳艳的,受了惊吓还往王少爷怀里钻。” 有人不解:“为何要养在庄园里,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抵把柄吗。” “那我就不知了。” 慕梓寒生的白,阳光下愈发耀眼。她之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轻声道。 “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家人多眼杂,自然不方便。” “庄园就不一样了,一则将王少夫人哄开怀了,二又能物尽其用。” 她声线格外好听,像是绵绵的春雨。 慕梓寒察觉出右侧坐着的女子,一言不发,隐隐带着怒气。许是发现慕梓寒的视线,女子面色有些发白:“可是我坏了您的雅兴。” 慕梓寒也不知她是谁,细声细气的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心里难受。” “太子妃您不知,方才我和夫君下了一路的棋。” 慕梓寒突然有点惺惺相惜。 “怎么了!可是他不让你?” 女子愁苦的摇摇头。 “是他一直在让我,每次都变着法的让我赢,哪有这样的,我岂不是胜之不武了。” 慕梓寒:…… 猛的深吸一口气。 然后,她发现不远处的人,周璟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她和众人告辞,走路都比往前快了不少,倒有几分气势汹汹的模样。 小姑娘走过去。 “殿下听见了吧。” 她仰着头。 “不如说说你的感想。” 周璟本来见慕梓寒出去,还觉得是不是打击到小姑娘了,可现在他彻底松了口气,懒懒道:“可见当丈夫也是门学问。” 反正疯批不理解为什么要花费心思让妻子赢。 疯批表示,他绝不会让慕梓寒。 他甚至补充。 “孤定会让你虽败犹荣。” 第199章 疯批很久没有去磨刀了 午间吃的是御膳房带来的细面干粮,配着这次出门特地带的鸡鸭鱼肉,撒上香料支起小火烤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了,得巧皇后身边的嬷嬷过来了。 “今日的风大,殿下怎么也下来了?老奴扶您回去,等午膳做好了,自会安排奴才给您送来。” 说到这里,她看向慕梓寒。 “娘娘寻太子妃过去说话。有些事要交代。” 慕梓寒敛下所有情绪,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都没看周璟一眼,可见真的是气着了,直直朝前面而去。 小姑娘的仪态是没得挑的。缓步而动,头上的步摇都没晃动几下,稳稳当当的。 皇后边上除了伺候的宫女,再无其他,便是三丈之内都无外人。 她坐车坐的难受,这会儿也没什么精神,由着宫女揉肩捶腰。 慕梓寒过去,福身请安。见她这样,道了一句。 “这次出门,我怕路上头晕,就带了些亲自做的蜜饯,母后若是不嫌弃,回头我送些来。” 一同回来的嬷嬷笑:“这敢情好,先前娘娘还说,应该带些的,倒是我们这些奴才疏忽了。” 皇后招呼慕梓寒上前,她当皇后这么多年,身上的威严是藏不住的。 “可知吾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小姑娘停顿一下:“想过。” 换成别人,自然是说知或不知了,可慕梓寒这个答案倒是让人觉得稀奇。 皇后微微坐直是身子。她对这个儿媳无疑是满意的,可到底相处的时间太短,至今还摸不透她的性子。 她本以为是个性子软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人好,心思简单,没坏心眼就成。 毕竟这京城里的那些光鲜亮丽的名门贵女,私下是不是另一副嘴脸都难说呢。 不说别人,那淮萱,皇后就看不上。 为人不坦荡也就算了,每次就喜欢装委屈,就好似全天下都委屈她了。 这副做派,偏偏爷们就喜欢。 好在她的小璟没多看淮萱一眼。 便是太后不喜周璟,也拗不过淮萱这个侄孙女,当初也动过心思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4节 好在这件事没成。 不然有这个儿媳,她有的头疼。 也就熹贵妃,把淮萱当个宝。还时不时的在她面前提这未来儿媳多么多么的好,出身好,模样好。 有一回,在众嫔妃过来给她早间请安时,甚至夸完淮萱后意有所指的又提到慕梓寒。 那次,皇后直接冷了脸。 【熹贵妃,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淮郡主好,吾听听也就算了,可你提到太子妃,这是故意拉踩吗!太子妃是皇上做主定下的储妃,是你区区一个贵妃能指点的!】 【出身?太祖皇后原先是以卖豆腐谋生的寻常出身,可如今提起她时,谁不说一句贤德。你熹渝,敢说太祖皇后的一句是非吗!】 【吾今日就把话撂这里了,皇上觉得太子妃好,太子也中意新妇,吾倒要看看,谁敢说她一句不好。】 想到这里,皇后又看向面前慕梓寒。眼里闪过满意。 先前,她虽在皇宫,可也听到外头东昌伯爵府二房想纳慕家庶女为妾的风声。 那二夫人的泼辣皇后是知道的,却不想得了慕梓寒一通训,转头又被轰了出去。 不说别的,便是方才。她可是瞧得真真的,慕梓寒被一群妇人拉着说话,面上没有半点拘谨。算得上落落大方。 “哦?” 皇后淡笑。 “你不妨说说?” “来时我便寻思,可是夫君身子不好,我未能时刻绊在身侧,不察殿下也跟着下了马车吹了风。母后身为母亲,自然挂心。心下担忧,故过来斥话叮嘱的。” “可我转头一想,应当不是。” 这也的确。 若是换成别家婆母,早就责备不休了。 更有不少给儿媳立规矩的。 皇后惊讶,倒是想听听她怎么说:“为何?” 慕梓寒垂眸。 还能是什么。 在慕家的那些年,她最会察言观色了。 若是皇后有意发难,她身边的奴才自然摆着冷脸的,可如今个个都是笑吟吟的。 刚才过来时,嬷嬷还冲她说:“太子妃小心脚下,这道路有些滑,方才都有仆人摔了。” 慕梓寒嗓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实话实说:“母后和善。” “你倒是嘴甜。” 皇后笑。 “你照顾小璟如何,吾是在看在眼里的,如何能鸡蛋里挑骨头找你错处,吾都嫌马车闷,你下来走走如何不成了?” “吾让你过来,的确是别的事。” 她让慕梓寒在身侧坐下,倒没废话。 “吾自小被点为太子妃,这一生都循规蹈矩的很,可吾有个妹妹,似你这般年纪时,最爱日日出门和手帕交听戏玩闹。” 说到这里,她眼里有些怀念。 “你啊,别太拘着自己,总要多结识她人。” 不然…… 即便皇后不情愿去想,可小璟走了……,慕梓寒的日子得有多难熬。 “方才同你说话的圆脸夫人,是少府监夫人。此人最会汲汲营营,只怕说了不少奉承你的话,可他丈夫少府监同熹家最是交好。” 熹家,周煜的外祖家。 慕梓寒微微一愣,很快认真去听。 “那边的紫衣妇人,是提督府的少夫人,虽寡言少语,可为人厚道。可交好。” “那怀着身孕的是太傅府上的少夫人,你应该也见过。太傅府的人皆可深交。” 从皇后那边回来,慕梓寒还是格外的感动,婆母开明,小姑娘甚至嘴角都是翘着的。 可她的笑容没维持多久。 回了马车后,把蜜饯让嬷嬷带回去后,看见周璟就垮了下去。 慕梓寒现在不是很想和他同坐一辆马车。 她的表现实在不要太明显了! 周璟眯了眯眼:“可是母后给你气受了。” 不应该啊,毕竟慕梓寒被叫走,他就猜出了皇后的用意。 “殿下胡说什么?母后是极好的人。” 怎么又不叫夫君了。 周璟黑眸沉沉:“那就是有不长眼的,惹着你了。” 慕梓寒在隔他很远的位置坐下,闻言慢吞吞的点头。 周璟眼里星光忽明忽灭。 他眼里刚涌上杀意,的确,疯批很久没有去磨刀了。 他怕吓着慕梓寒,压着诡异的情绪,嘴角却舔了舔,像是个随时能扑食,一口咬死猎物的野兽。 “是谁?” 慕梓寒沉默的看着他。 周璟冷静的等着她指名道姓。 视线对上。 一秒,两秒,三秒。 第200章 活该被戴绿帽子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外头的说话声有些嘈杂,可车厢内却安静的可怕。 周璟等啊等。 然后,倏然萌生一种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语气里带着愕然。 “别是孤吧?” 慕梓寒没有说话。 但她诚实的点了点头。 周璟:…… 就很荒谬。 他狠狠拧眉。 对面是慕梓寒低低的嗓音,带着股意不明的味道。仔细听去,还有点恼意。 她攥着帕子,又瞧见桌上还没收拾的棋盘,气的想要在帕子上戳两个洞来。 “我一直很疑惑,殿下是怎么娶到媳妇的。” 慕梓寒说的很慢。 “看我糊涂了,毕竟当初是皇上赐婚。” “在那之前,哥哥曾多次问过我,日后想找个怎么样的夫君,我记得有回同他说,要寻个儒雅斯文,笑容和煦的。” “如今看来,我想象中的夫君和殿下似乎没有一点是符合的。” 周璟:??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说了这一通话。 慕梓寒目睹周璟的脸色黑了。她可耻的畅快了。 郁结也散了不少。 饭食是喜公公送来的。烤鸡还滋滋冒油呢。 御膳房厨子的手艺,自不会差。 慕梓寒吃的很满足,腮帮子鼓起。 周璟不知道!她是怎么吃得下的! 小姑娘方才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放,周璟面无表情的看着。 等吃完饭后,没多久,就准备启程了。 皇家猎场处于偏峰,行宫坐落于主峰。这次前来的宗亲世家,全都安排在行宫住下。 天已经黑了。 月格外的皎洁,主峰外的一片山林,枝叶繁茂,挡住了一切光线,周遭黑黝黝的,巡逻的将士,一般不会过来。 有人负手而立。 “京城那边还没动静?” 一道黑影惶恐的跪到地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5节 “未曾收到慕衍病死的消息。” “呵。” “他为何还没死?” 那人冷冷道:“不光是他,周璟也没死。” 明明都该下地狱了! “这两人至今安然无恙,可偏偏胡斌死了!” 黑影大气都不敢喘。 他是知道主子的心狠手辣的。 明明和慕衍无仇,给他下毒,无非是得知他和邵阳私下定情,慕衍有领兵之才,若是娶了公主,便成为了东宫的一分势力。 主子只在射中慕衍的箭羽抹了点毒,这才让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三年,而对待周璟是满满当当的一整碗毒药。 可见是恨到了骨子里。 他想要周璟的全部,声望,地位,还有……女人。 “找个机会,这几日春猎杀了周璟。” 黑影问:“主子的意思是胡斌的死,和周璟有关?” “他若死了,那就不是,他若没死……” 那人的声音带着势在必得。 “我也要让他死!” 黑影恭敬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等那人离开,这才往反方向走。 两人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发现树上坐了个人。 是周璟。 若是放到先前,他撞上这件事,他会特别有耐心的等着别人来杀,然后讥讽的来一句自不量力。可现在,他没心情。 是的,自从听了慕梓寒那句话后,他就不太好。 他耿耿于怀。 疯批心情很差,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去行宫屋顶上坐坐。但有巡逻的人,周璟还没失掉理智,坏了人设。 他便出去走了走。然后就听到了这一幕。 周璟真的无话可说。 他也听出了那个言之凿凿要让他死的人是谁,嗯,不意外,早猜到了。 黑影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猛的警觉。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天色太暗,他压根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甚至痛呼都没从嘴里溢出。 就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很快,人就断了气。 在行宫,两人住的是之前周璟每次过来住的宫殿。这里的摆设和东宫有异曲同工之处。 喜公公忙上忙下的收拾着。并未察觉两个主子之间的异常。 因为,慕梓寒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 她在人前会搀扶周璟。 她会给周璟煎药。 会和喜公公蒙时他们一同准备药浴。 别说慕梓寒,从外面回来的周璟也如此。 周璟也格外的冷静。 冷静到恐怖。 不过身体应该又不舒服了,格外病殃殃的,不怎么说话。 他依旧温和,就连之前刚到行宫下马车被顽童不慎冲撞,周璟都半蹲下身子给顽童戴好掉落在地的帽子。 【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顽童吓得不行,因为周璟被他撞的一个趔趄。他知道眼前这个殿下身体不好的。 周璟却没当一回事,他随意的拍了拍他的头。 幽幽嗔了一句。 【调皮。】 只有寂七看的心惊肉跳。 因为,周璟拍碎别人的头颅也是这个动作。 上回,就是这样。 周璟一边说孤大度,不会和你计较。可手一拍下去,脑浆鲜血四溅。 过后,嫌弃的洗了一晚上的手。 甚至半夜不睡,来到寂七床前,疯批的问了一句:【你闻闻,可还有臭味。】 寂七眸色复杂,他觉得很不对劲!可他不善言辞,他不敢问。 可算算,还没到殿下发疯的时间啊。 蒙时也觉得很古怪! 虽然夫妻间好似无事发生,可为什么殿下泡药浴的时候和太子妃之间没有粉色泡泡了! 为什么!!! 正当他抓狂时,就听到喜公公很没眼的感慨:“老奴上次过来,还是三年前。” “太子妃您不知,每次都热闹的很,头一日男子去偏峰围场那边打猎,谁猎的最多,就能得好彩头,这第二日,就是女子打马球。赢了皇上都有赏呢。” “有一回……” 眼看着他就要喋喋不休了。 周璟冷冷看过来:“吵着孤了。” 喜公公连忙闭嘴。 慕梓寒反正就……突然找到了和周璟对着干的乐趣。 她只是没想过,周璟想了一路,到现在都想到她生气的点。 “喜公公,你再同我说说。” 喜公公不知为何,有些瑟瑟发抖。 慕梓寒见他不说话,也不为难:“这春猎的事,我知之甚少,喜公公说累了,那我就同你说说我知道的。” “锦园那条街住着一户人家,我就外祖母说那家里就一个女儿,挑挑拣拣为她寻得个郎婿,刚成亲不过半年,那女子就和别的男子私奔了。” 这个事情,让喜公公忘了害怕。 “为何?私奔这种事实在是荒唐。” “那女子本也想好好过日子的,可大抵是郎婿不体贴吧,听说下棋都不让那女子半分。” 这话明显是说给周璟听的。 周璟眼里情绪涌动如潮。 喜公公惊愕:“什么,这么斤斤计较?” 他啧啧嫌弃:“女子是要哄的,细枝末节,以小见大。他活该被戴绿帽子啊。” 说完,他察觉屋里所有人神色各异,一片死寂。 喜公公摸不着头脑,他还笑眯眯的看向周璟。 “殿下,您说是不是。” 第201章 周璟这么狂,总要有个人治治 翌日一早。由端漠皇在前面带队,前往偏峰围场。 围场是专门为皇室宗亲开设的,除了每年春猎和秋猎,很少向外人开放。 偏峰东侧就是深山,胆子小的,骑射不佳的就在外围转一圈,逮几只野鸡野兔权当参与交差了,胆子大的,又想在这次夺得魁首的,就朝深山去,那里有猛兽出没。 慕梓寒视线环视一圈,就见不少人,牵着马手里提着弓箭,个个意气风发就等着帝王一声令下。 而不去打猎的文臣和女眷,有的在宫人和士兵连夜搭建的席位上坐下。若是身子不爽利的,可去临时支起的帐篷歇息。 席位木桌上,摆着时令的瓜果点心,阳光明媚,晒在身上格外暖和。 慕梓寒喝着茶水,目送那群人进了围场。 身侧的周璟,一言不发。 嗯,自昨夜泡了药浴后,他就格外的寡言少语。 比他还寡言少语的还有一个人。 是喜公公。 “昨天不是很会说吗,今日怎么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了?” 蒙时难得找着机会挖苦。 喜公公哭丧着脸:“你还好意思说,昨儿怎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倒是给我机会啊,自己一张嘴,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谁拦得住。” 蒙时:“你可比我和寂七机灵,昨日怎么就丢了脑子。” 还不是他顾着听八卦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6节 昨夜喜公公刚说完那句话,就僵住了身体,彻底反应过来了。可为时已晚。就只能看着周璟的脸一寸一寸变黑。 他再看向前面分明席位坐着的两人,挨的很近,可却像是行如陌路的小夫妻。不免一阵头晕目眩。 他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可蒙时却精神焕发。 周璟这么狂,总要有个人治治。 他真的第一次见周璟吃瘪!! 开心! 记录美好的一天! 这边,慕梓寒侧头瞧见边上席位坐着的顾少夫人,正低头绣着虎头鞋,还不及她巴掌大,格外喜庆小巧玲珑。 顾太傅陪着圣驾,太傅府的大公子,已经去打猎了,特地让人把妻子安顿在慕梓寒边上,相互也有个照应。 慕梓寒忍不住道。 “少夫人心灵手巧。” 顾少夫人抬眸,展颜一笑。 许是快要当母亲了,她周身气息都格外柔和。除了……在淮南侯爵府发脾气那次。 “打发时间罢了,实则这些底下的婢女都准备了。” 慕梓寒不是很会和不太相熟的人聊天。 也就除了在亲近的人面前,她会无所顾忌。 她其实心痒痒的,本来就是年轻姑娘,对一切可爱的物件,都没有抵抗力。很想将虎头鞋拿过来瞧瞧,可又觉得不妥,也就强忍着把视线收回来,打算继续发呆。 可顾少夫人是个自来熟的。 她压低嗓音问了一句。 “太子妃,您和殿下是吵架了吗?” 慕梓寒一愣。 “为何这么问?” 顾少夫人但笑不语,视线略过她去看这会儿被众人包围的周璟。 慕梓寒也顺势看过去。 白面书生恭敬的递上文章。 “殿下,这是我前不久写的文章,不知您可否指点一二?” 有崇拜的。 “虽过去多年,我还是记得殿下曾一箭射中猛虎的英姿。可惜殿下无法上场,您若去了,还有谁能和您相比啊。” 有叙旧的。 “殿下,我是衡阳纪家的嫡次子纪兆,您在九岁那年曾跟随皇上去衡阳,周家受浩荡皇恩接待了您和皇上,不知您可曾记得我。” 慕梓寒发现周璟搁在桌下的手,将玉佩捏成了三瓣。 自从知道周璟不是表面上的温润如玉,可不知为何,慕梓寒从没怕过。 比如现在,她努力的忍着笑。 小姑娘知道,周璟已经格外不耐烦了。 疯批很想让他们滚。 他下颌线绷紧,已有发火之兆。可他忍了下来。 世人眼里的仁厚太子,微微一笑。先接过文章,然后一个一个的回答过去。 “孤先前射中猛虎,不过是运气使然,朝中擅长骑射的人不在少数,才杰辈出。如何还会找不到比孤强的。” 然后他看向那个叙旧的。 衡阳纪家,他记得,九岁的周璟并未在朝堂立足脚跟,当初那纪老太爷也不看好他。 明面上虽没说什么,可私下不知说了几回,虽是皇家血脉,可到底也留着乱臣贼子荣德侯府一半的血,实在不堪为储。 周璟早就看那老东西不顺眼了。 可这个什么嫡次子,他没印象。 毕竟能入周璟眼的少之又少。 但他说:“怎么会不记得。方才就觉得眼熟,但你那时还小,如今你若不说你是纪兆,孤都不敢认。” 说到这里,记仇的他语气很不经意的问:“你祖父可还好?” 那人眼里流露出悲伤:“祖父去年去了。” 周璟长长叹气。 “这可真是……” “太遗憾了。” 然后,他看向手里的文章。 其实都没认真看,他的眼神都没有焦距。 他微笑的就要敷衍说:不错。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楚哲成跑过来:“纪兆,你就是纪兆?” “是。” 他虽然躺在担架上,可就要在对方身上盯一个洞出来。 “我就不明白了,你瞧着也不怎么样啊,这才举家搬来京城多久,就俘获了一群女子芳心?” 楚哲成很不爽:“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那些女眷私下还夸你儒雅斯文,笑容和煦。” 后面那八个字,让周璟一滞。 慕梓寒也格外意外,抬眸去打量。 纪兆穿了一身学子服,容貌中上乘,不是那种一眼叫人惊艳的,可越看越有韵味。 他规规矩矩立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文雅。 周璟余光见小姑娘盯着别人看。 他突然胸口堵得慌。 周璟深吸一口气,脸色沉了下来。将文章重重压在案桌上。 ‘砰’的一声。 纪兆见状,还以为写的不好,污了殿下的眼了。他其实这次过来,是想借着之前的情分,和东宫沾些关系的。 这文章也是昨夜连夜写出来的,没有精改,可他知道周璟待人一向和善,这才带了过来。 他脸色微白,忙拱手行了一礼:“实在惭愧,我的文章难登大雅之堂。” 周璟冷冷道。 “的确有碍观瞻!” 第202章 看我做甚,反省一下啊 慕梓寒慢吞吞收回视线。 她对这个叫纪兆的生起愧疚。 真的是无妄之灾。 顾少夫人压着嗓音道:“今早从行宫出来,皇上和殿下说话,殿下就格外心不在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 “殿下一向情绪内敛,倒是难得见他如此。” “还有方才,殿下最是仁善,怎么可能去落那外人的脸?这放到先前,绝无可能。我还是头一次瞧见殿下如此。” 慕梓寒自然不可能承认。 毕竟是周璟单方面气压低。她还是很高兴的。 但到底她得帮周璟维持人设。 她真真假假各掺一半,温声道:“少夫人许是不知,今早刚得的消息,主峰行宫那边的树林,发现一具尸体,父皇震怒。刑部的人正在查呢,夫君应该是为此事分神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收敛了笑意。 顾少夫人微惊:“我怎不曾听说?” “怕引起恐慌,便没大肆往外传。不过顾少夫人应该也听到动静,应该有人去你们住的地儿寻人。” 顾少夫人这下点头:“是,那户部侍郎夏家的孙子丢了,急的在行宫四处寻。” 说到这里,她眼眸睁大:“夏家的人没一同来围场这边,别是……” “死的不是夏家孙子。” 慕梓寒忙道:“母后得知有人失踪,召集兵士一同帮忙寻,可行宫上下能找的都找了,就想着别是跑出去了。果不其然,是在山林找到的。” “那孩子当时就在尸体边上,大抵是吓坏了。夏家人没过来,应该是放心不下孩子,全在行宫陪着。” 说到这里,她就止不住唏嘘。 因为尸体的手上有莲花标志。 可之前的黑衣死士是共一批人。 “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估摸着傍晚就要传开了。巡逻的兵士比昨日多了一倍,少夫人莫慌,顾好身子才是理儿。” “至于那纪兆……” 慕梓寒有些心虚:“夫君平时是温和不错,可在学问方面,是最严苛的。我难得见他动怒也委实吃惊。” 顾少夫人恍然。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7节 虽然她还是觉得是吵架了,可慕梓寒说的,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难道真的是她多虑了? “倒是我想岔了。” 这边,楚哲成因为周璟对纪兆冷脸,特别满足。 他觉得周璟还算有良心。 一定是看他对纪兆不爽,才发难纪兆的。 楚哲成感动的现在就要找周煜麻烦。 他!不想在等了!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离开了一会,然后竟然是走着出来了。可所有人没在留意到他能走路了。 “咦!” “楚小王爷怎么也要进山?” “对啊,去年楚王爷命他去,他都死活不去。” “我记得前面,他进去逛了一圈,摘了一筐的蘑菇。楚王气的就要打人,皇上出面解围让御厨拿着做了菜,还说是新鲜采摘的最有滋味。” 楚哲成像是听不到这些声音。他雄赳赳气昂昂的翻身上马。 “父王,儿子猎些野味给您补补身子。”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策马而去。 楚王都站起来准备骂他,让他别丢人现眼了。可现在,他选择目送楚哲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然后,楚王眉梢带喜。 就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这臭小子,看来是长大了,知道孝顺了。” 熹老太爷冷哼一声。 也不是他瞧不起楚哲成,这么一个败家玩样,若是回来时一只野鸡都没猎到,楚王还嘚瑟什么! 而他的外孙周煜,定然大获而归。 可他却脸笑肉不笑道:“楚王真是好福气。” 楚王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原先是不会理会的,左右是个一脚踏入棺材的老匹夫。 可儿子都要给他补身体了,他现在高兴。 他笑了笑:“熹家过继的那个孙子,这次虽没来,可本王之前也是见过的,气宇轩昂,日后若加之培养,只怕不比熹洄差的,您的福气才好呢。” “这老了,还能享儿孙的福,这孙子虽不是亲生,可甚似亲生啊。 鉴定完毕,楚哲成绝对是亲生的。 慕梓寒猛的转头看向周璟:“他能走了?” 周璟:“吞了一整瓶止疼药。” ———— 为了确保这些矜贵的公子哥不被猛兽所伤,除了来打猎的,山里还安排了很多穿着铠甲的士兵。 这边,楚哲成进山后,丝毫没有要打猎的意思,他的目的很明确。 逢人就问。 “瞧见周煜了吗?” 他问了十几个人,都表示没有。 可楚哲成没气馁,然后他撞上了朱舜。 朱舜运气很好,刚进来就掏了一窝兔子,还都是活得,被他绑在马上。 楚哲成不厌其烦:“瞧见周煜了吗?” “别和我说那个贱人,听着就烦。” 朱舜拧眉:“你进来做甚?” “你可小心点,别没猎到野味,自己倒让野味叼去了。” 看不起谁呢! 楚哲成高傲的抬着下巴:“你懂什么?” 朱舜懒得和他计较,可想着对方好歹是盟友,他总要拿出些诚意。 “也罢,你跟着我吧,回头我把猎到的分你一半。” 楚哲成其实也不看好他,可念着时间尚早,他倒要看看朱舜有什么本事。 一炷香后,朱舜又掏了一窝野兔。。 楚哲成:…… 是比他有本事。 朱舜见他两手空空:“怎么样,我这人读书不行,可打猎还是拿得出手的。” 楚哲成输人不输阵,继续找周煜:“谁稀罕你的三瓜两枣。” 朱舜跟在他身后,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然后,他发现楚哲成的确看不上他的。 楚哲成总算在深山里找到了周煜。 这时的周煜正在拉弓,咻的一声,箭羽射中一只小狍子。 周煜眼里闪过满意,他迫切的想要夺魁!正要下马去捡,有个身影比他还快。 是楚哲成。 他提起死透了的狍子。掂了掂重量,很满意。 “多谢二皇子了。” 周煜:?? 楚哲成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快,有野鸡。” 周煜下意识的拉弓,射箭。 楚哲成继续捡漏成功。甚至大言不惭的拍拍周煜骑下的马:“再给我猎个猛虎。” 周煜反应过来,怒:“要你自己射去!把我的猎物还给我!” 楚哲成面露鄙夷:“还皇子呢,怎么小气成这样?” “你不会射不到吧?” 他贱兮兮的。 “不是吧不是吧,人家周璟三年前进山花了半个时辰就拖了老虎出来。” “他能做到,你怎么做不到呢?” 楚哲成小人得意,插腰。 “看我做甚,反省一下啊!” 第203章 我啊,就是喜欢一鸣惊人 日头接近晌午,猎场的士兵急急抬出被猛兽伤了的公子。 太医见状,纷纷上前查看伤势。 这件事显然很常见,除了相识的人会上前探望,其余的贵人继续坐在原地喝茶饮酒。 可有件事不寻常。 楚哲成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摘蘑菇需要这么久吗! 可这些他们只敢心里想想,是断不敢说出口的。 进去打猎的,都备了干粮,想好好表现大放光彩,可不会白白浪费时间,专门回来一趟只为了一顿饭。 猎物多的,可扔给猎场里巡逻的士兵,让他们帮忙带出来。交给专门记录的公公。 慕梓寒特地留意,武将子弟遥遥领先,然后就是太傅府上的公子。 她翻着了记录册,厚厚一本,记录的公公显然很心细,名单按照从猎到野味数量从多到少排列。猎到了什么,几只,重量,都记的一清二楚。 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她都没看到周煜。 可她先前明明听说,周煜的骑射很是不错。去年虽没有拿到魁首,也得到了极好的名次。 再往下看。 慕梓寒看到了周承,中规中矩。并不出挑,也不落后。 她就没再看了,交还公公手里。 她不受控制的又瞥向隔壁的虎头鞋。小姑娘很想用指尖去戳一戳那毛绒绒的尾巴。 顾少夫人一直有所察觉,边上的太子妃时不时的将视线落过来。每次她疑惑的看过去,小姑娘总是若无其事的低头喝茶。 她想,慕梓寒一定是想找她唠嗑。 于是,顾少夫人格外贴心的找话题。 “我这身子大了,家里是不放心让我出门的。可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盆,生了孩子又得坐月子,我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又念晚上都会举办篝火宴。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跟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8节 慕梓寒点点头。 这次随行的有太医院的人。 何况周璟也过来,队伍势必为了他,追求慢和稳。 顾家自然是放心的。 顾少夫人没话找话:“自从有了身孕做什么都不方便,还得隔三差五吃着炖汤和补药。” 慕梓寒朝她浅笑,继续点点头。 顾少夫人发现慕梓寒貌似也不是很想唠嗑。 她眸光一闪,脸色突然有些红。随后朝慕梓寒挥了挥手,慕梓寒眼里闪过困惑,不由的将身子微倾过去。 顾少夫人附在她耳边。 “我知道太子妃想要问什么。” 慕梓寒:…… 她……怎么不知道。 “您一定是听说我刚嫁进顾家不久就有了身孕,太医诊断估摸着是成亲当夜有的。” 顾少夫人:“您是不是想为殿下留后?所以有意向我讨要经验?还不好意思开口?” 慕梓寒眼儿睁大,震惊不已。 她正要摆手。 不不不。 顾少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这……其实我也不太懂。换成别人,我定是要骂人的。 “少夫人,你怕是……” 慕梓寒一语未完,就被人打断。 “可殿下的情况我知晓,您迫切想要子嗣,我是能理解的。” 顾少夫人也顾不得羞不羞了,凭着太傅府和东宫的交情。她想,她如今责任重大! “可我也实在经验不足。稀里糊涂就怀上了。” “不过我曾听别人提起,虽不知真假,但太子妃可以试试。” 她嗓音又低了一分。 “完事后,您用枕头垫在身下,莫动弹,也莫急着让殿下出去。” 慕梓寒刚开始是不想听,可她发现打断不了顾少夫人的同时,她还听不太懂。 什么别急着出去? 是夜里行房后,周璟得出屋走一圈,去求子观音佛像前上炷香吗? 过程还挺讲究的。 就是听着很古怪。 她低头去看顾少夫人拉着她的手,很慎重的道谢。 “我知道了。多谢少夫人告知。” 顾少夫人的脸是红的。她不明白慕梓寒怎么这么淡定,没有半点羞恼。 果然是当太子妃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暗,已是黄昏,有人陆陆续续从猎场出来。 周璟敷衍的应付了一天的人。到现在也没想到怎么把小姑娘哄好。 毕竟,上次哄人是和猪肉肆的汉子学的。 这一次,他还没有寻到参考目标。 这时,周承出来了。 他笑着很腼腆的来到周璟面前:“皇兄,我回来途中遇见了野生枇杷,格外清甜,便摘了些给您和皇嫂尝尝。” 周璟也冲他露出一个笑意。 “怎么不给父皇送些去?” 周承眸色微暗:“我只想给皇兄,父皇那边……也不缺这几口吃的,没准和上回一样,转头赏给了别人。” 这边正说着话。 那边楚王越等心里越不安。 他那个蠢儿子,别是迷路了吧。 总算,听到有人惊呼。 “楚小王爷出来了。” 他连忙起身看过去。 就看见,楚哲成两手空空驾车而来。 耳边传来熹老太爷的轻笑:“上回还取了一篮蘑菇,这次怎么连蘑菇都没了。” “楚小王爷到底年轻气盛了些,不过也无妨,下回再努力就是。” 说着,他看到楚哲成精神焕发的朝身后的人大手一挥。 就瞧见一群士兵,扛着满满当当的猎物过来,熹老太爷一眼就看到了有个士兵背着一只野猪。 楚哲成很嘚瑟。 有人问:“楚小王爷,这是你猎的?” “当然!” 楚哲成理直气壮:“上回捡蘑菇,纯粹只是喜欢,这次我也就稍微发挥了一下,还没展现全部的实力。” “我啊,就是喜欢一鸣惊人。” 他享受这些因为他而惊愕的目光,然后走到周璟面前有意显摆。 他刚走近,就听周璟淡漠的问:“抢的?” 楚哲成:??? “你懂什么!侮辱我啊!” 慕梓寒抿唇,到底没问是不是偷的了。 席位上的瓜果点心重新上了一份,离她最近是一盘核桃,习惯使然她顺手拿到手里剥着。 她剥核桃的已经格外得心应手了。 其实,在小姑娘捡起核桃时,周璟懒散的坐姿都不由自主的直几分。 慕梓寒上次给他剥核桃是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了。 周璟下意识以为慕梓寒是给他剥的。 难不成,她也觉得脾气发的好没道理,打算求和了? 第204章 欠债不还,是老赖 也罢,周璟自然不可能和她计较。 他也愿意顺着慕梓寒给的台阶下。 周璟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楚哲成懒得和周璟这种人说话,也就看向慕梓寒。 “怎么样,我厉害吧?猎了这么多猎物回来。” 像是在求表扬。 慕梓寒说不出违心的话,半晌,憋不出一句。也不好打击他。索性将剥好的饱满核桃仁递过去。 楚哲成也不客气,捡起来扔到嘴里。 周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楚哲成已经死了。 楚哲成发现他的视线,不明所以的看过去:“怎么了?” 周璟温温柔柔:“吐出来。” 楚哲成:“不是,你有病啊。” 刚说完这几句,他就看见周璟捡了颗核桃,置于桌前,掌心落下去,往下一按,好像没使什么劲,再等他抬手,那枚核桃已经成了四分五裂的残尸。 楚哲成后背一凉。 周璟耐心的捡了所有的壳。 “张嘴。” “楚小王爷不是爱吃吗,孤给你的怎么就不吃了?” 楚哲成怕了,他溜了。再度趾高气昂来到楚王面前。 “父王,儿子这次给你长脸吧?” 楚王:…… 只猎到几只小动物那都是楚哲成有长进了,他都要为此欢天喜地,可…… 楚王的眉紧紧皱起。 “你……作弊了?” 周煜是这时候出来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199节 他格外憔悴。 马背上也有猎物,但很少,少到让人觉得意外。 周煜很恼火。 他真的没见过和楚哲成一样厚脸皮的人了,偏偏那厮这会儿揪着记录的公公。 “快快快,给我记上!” “没错,都是我抓的!怎么还不信呢?” 说着,他手指向周煜。 “二皇子能给我作证!” 周煜:…… 你要不要脸啊。 篝火晚宴是等帝后到时举办的。 觥筹交错间,都是烤肉的馋人香味 公公将记录册送到端漠皇手里。 得魁首的是个武将,竟猎了两头鹿,还有一些寻常野味。 端漠皇好一番褒奖赏赐后,待看到楚哲成猎到的明细后,震惊的看过去。 他其实觉得里面一定有猫腻。可到底是楚王的儿子,又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皇伯伯。端漠皇到底愿意夸他几句。 “你这小子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了。可见为了这一场春猎,花了不少心思吧。” 楚哲成笑嘻嘻:“皇伯伯,我今日也算出了力,可有赏赐?” 换来端漠皇的爽朗笑。 他一笑众人也跟着笑。 “哪有自己开口要的,也罢,免得回头背后又道朕小气,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这人忒俗,就喜欢金子。” “皇上。” 熹贵妃早就从周煜嘴里得知实情,气恼的不行,借着机会柔柔道。 “煜儿和楚小王爷在深山起了些争执,正好您来了,不如帮着裁决裁决?” 端漠皇看过去:“争执?朕倒是没听人提及此事。” “老二,你说来听听?” 眼看着所有人看过来,周煜心下一沉。 因为他的猎物数量分明要垫底了。周煜一向最看重名利,怎么可能会让楚哲成这种货色得逞。 他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小王爷说那些猎物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吧。” “你我也算多年的交情了,我也不至于同你斤斤计较。” 这话一出,分明是说,那些其实是他的。 可楚哲成之前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猎的。 即便是两人各执一词,可所有人都偏向了周煜。也不是他们埋汰楚哲成。他除了偷鸡摸狗还能猎什么啊。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楚小王爷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种功劳都要抢?” “看看楚王这时候脸绿的,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我都得气死。” 楚哲成任由他们怎么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像是破罐子破摔了。 端漠皇倒还是之前的神态,情绪不外露。 “是吗?” 他看向楚哲成:“楚家小子,你怎么说?” 楚哲成不赞同道:“这分明是我和二皇子各凭本事弄的猎物。” 熹贵妃冷声道:“本事?你有什么本事?” “我帮他找,给他指点,然后比他快一步捡到手里。” 楚哲成抬手,点了点脑子。 “用的是这里,靠的是智取。” “怎么猎物不是我的,反倒是他的了?” “周煜虽然是皇子,可也得讲点道理吧?” 简直是歪理! 周煜甚至觉得楚哲成在骂他没脑子。 “你一整日都跟着我,不是为了捡现成的?” 合着这么多的人,全薅他一个? 楚哲成张嘴就来:“每次我一指哪里,你就射哪里,配合的不行,我以为你是愿意的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还没机会甩开我,可见骑马你是不如我的。” “骑马比不过也就算了,你每次下马去捡都比我慢。” “后面还是我看不过去,发了善心分你一些,你怎么不知感恩呢?” “做人不是这么做的。大度些,想开些。” 所有人听到这里,看向周煜的眼神透露出意味深长。 怎么像个冤大头。 端漠皇也不说话,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就这么听着。也不制止,所有人都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周煜:“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胡搅蛮缠?” 楚哲成:“亏我还想着,得来的金子分你一半。” “毕竟你穷的叮当响。” 周煜实在不知楚哲成又发什么疯。 一听这话,朱舜就知道他该发挥了! 他猛的站起来,格外‘维护’周煜。 “楚小王爷不能什么都按着性子来,二皇子是何等人物,他怎么可能缺银子!你这话,我是不愿意听的?” 楚哲成扯着嗓音:“不愿意听,就把你的耳朵堵上!” “朱舜,你不要因为你仰慕二皇子,就盲目的觉得他是朗朗君子!” 朱舜先是和周煜表忠心。 “二皇子放心,楚哲成抢你猎物,我都看在眼里,我就是证人。” 楚哲成:“朱舜!我问你,你要是欠了一屁股债,你会还吗?” 朱舜嗓音比他还大:“你恶心谁呢?” “我永宁伯府虽不比先前,可家风清正坦坦荡荡,还不至于外头欠债!” 他铿锵有力:“欠债不还这种事,是老赖,实在损阴德,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来!我祖父在世时就常说,人是人,畜生是畜生,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第205章 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我都不如 全场一寂。 视线在周煜和楚哲成之间来回游移。 这世上谁也不及殿下的温润聪慧,偏偏不得天地所容,他们唏嘘之余,只得将目光投向别的皇子。 毕竟,端漠皇总有老的一日,国不可一日无储。 偏偏端漠皇女儿偏多,儿子只有三人。 大皇子就是殿下周璟。 二皇子周煜母族势大,可上回安置流民是差事,他都能办砸了。好在到底还年轻,能慢慢培养。 若没有周璟这颗明珠在前,才识学问周煜还算拿的出手的,偏偏有了对比,周煜就输的很惨。 再看三皇子。 不争不抢,什么也不出挑,就像是个木头。 和他那个只会逢年过节会出来给皇后太后请安,其余都在宫殿念经的生母德妃一个样。 平平无奇。 这么一看,周煜又冒尖了。 可如今…… 楚小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欠债不还? 楚哲成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着调,可在一些大事上,他也不可能胡捏乱造。 毕竟,一切都可以去查。 难不成他又欠揍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0节 突然大家猛的反应过来。 “这楚小王爷昨儿还在担架扒着,今儿怎么就骑马捕猎去了。” “他这会儿还站着呢,可我听说,每日他要如厕,都是奴才去扶的。” 熹老太爷眸光一闪:“楚王,这小王爷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一夜之间伤就好了?” 这话好像是在疑惑,可谁听不明白,分明是在问,楚哲成的伤是不是有假? 当初楚王责罚是不是放了水。 这可是欺骗皇上,欺骗太后! 楚王一愣。 是啊,他今天一直沉浸在儿子要给他补身体的事情上,倒是没反应过来,楚哲成怎么就生龙活虎了。 他比谁都清楚,那一顿,他打得有多狠。 别说是她,所有人都是后知后觉,因为他们之前比较在意楚哲成会不会摘蘑菇。 楚哲成下巴一抬:“熹老太爷说的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做一夜之间好了,楚熹两家虽不沾亲带故,可你到底是做长辈的,怎么,难不成还想看我瘫了?” “你!” “熹老太爷莫动怒,二皇子的事都是一笔糊涂账,我还没掰扯清楚,实在不想又和您掰扯。” “这事下官恐是知晓。” 年轻的太医擦了擦汗,站起来给皇上请安。 “这次春猎,张老太医年迈,实在不宜跟随,便派了我和武太医前来。出宫前,我和武太医准备了不少药,以备不时之需。” 他边上的武太医起来。 “晌午时,下官发现药箱里少了一整瓶止疼药。” 说着,他看向楚哲成:“可是小王爷趁着我们不防,拿走的!” 说到这里,他语气都有些激动。 那么一大瓶啊,一颗都没给他留啊! “止疼药?有什么止疼药这般效果奇佳?”熹老太爷笑着问。 他虽然带笑,可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两位太医这是为楚小王爷开脱?” 武太医是个耿直的,也不懂官场里面的弯弯绕绕。 何况他现在都想掐着楚哲成的脖子,让他把消化了的药吐出来。 “那可不是一般的止疼药!那是蒙老太医生前留下来的,就那么一瓶!我们至今还没研究出那是用哪些药草研制出来的。” 全给楚哲成造了啊! 他想到这里,都要捶胸了。 自从药丢了,他们两个太医浑浑噩噩都想一头撞死。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蒙时的祖父可是刚断气的人都能救活的,那真的是扁鹊在世。 “蒙老太医研制的止疼药,那自然是没得说了。” “我家太姥姥年轻那会儿得了一场恶疾,诊过脉的大夫都说没得治了,让我们准备后事,可当时蒙老太医不过在太姥姥身上扎了了两针,太姥姥这才能寿终正寝。” “这算什么,蒙老太医之前连瘟疫都治的,前朝闹瘟疫死了多少人,可之前咱们闹瘟疫才死了多少人啊。” 楚哲成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甚至说。 “我也觉得蒙老太医厉害,他的止疼药都是甜的!” 熹老太爷眼里闪过一层阴郁。 周煜在听到楚哲成一声又一声的不还钱,他突然后背一凉。 不会吧。 不会他在周璟那里拿钱的事,让楚哲成知道了吧。 因为,他也只在周璟这里拿过钱。 谁让周璟是个蠢的。 他巴不得别回到之前的话题,也就顺着外祖的意揪着一处不放。 “也是奇怪了,既然是蒙老太医留下的,不留在太医院好好留着研究,你们也敢轻易带出来?” 端漠皇一直保持之前的姿态,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他也不会变一下脸色。 两个太医猛的跪倒地上。 “二皇子误会了。” “这药是今日从行宫过来时,蒙时念着每年春猎都有人受伤,这才塞的。” “晌午就有大腿那里被猛兽生生咬下一块肉的公子,刚被士兵抬出来,我和武太医就要去找止疼药,这才发现丢了的。” “一瓶少说也有二十颗,蒙时说了,一颗可止半个时辰的疼。我们原想着其余的留着带回去,让张老太医看看的。张老太医曾多次提及,蒙老太医生前曾说要研制效果奇佳的止疼药来,好让边境受伤战士,在处理伤口时能缓解一时半刻的疼痛。” 可见蒙老太医是研制出来了! 只是去的早,还没留下只言片语,和研制的方子,要不是蒙时拿出来,他们还不知道呢。 这个时候,东宫那边位置坐着的蒙时施施然起身,他医术精湛,祖父又是神医,又在周璟身边做事,是有傲气的。 “我蒙家是医药世家,祖父生前留下的药别处寻不得,可我蒙家多了去了。要不是殿下病的严重,止疼药已对他无效了,我应当也不会发善心的拿出来。二皇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不妨问我。” 而他是真心给太医吗? 不是,他给太医前还很骄傲的说,这个止疼药如何如何的好,嗯,当着楚哲成的面。 果然,如殿下预想所料。楚哲成去偷了。 楚哲成突然对着最上首的端漠皇的格外谄媚。 “皇伯伯,您时常教导我,说我不着调可以,可万不能分不清是非黑白,我可一直都记得的。” “在场的很多人瞧不上我,我更知你们私下说我总是拿着父亲的尊荣招摇,怎么办,你们就是酸!谁让我投了个好胎。” “您夸过我这个人实诚,做的那些事,对的我认,错的我更认。我父王也常说,我浑身上下就那么一个好优点了。” “既然我都能做到这点,怎么二皇子就做不到了?” 说着,他居高临下的瞥着周煜:“行了,知道你心虚,直接认了也就行了,怎么还转移话题呢?” “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我都不如?” 第206章 怎么,二皇子还能比储君尊贵了? “真是和你外祖父一个德行,怎么,可是还不信太医的话?来来来,脱我衣服,我身后的伤还没好的,你自己看,亲自看。” 说着,他就凑到周煜面前,要去拉他的手。 “够了!” 终于,端漠皇冷冷发话。 “老二,他说的话可属实?” 周煜仿若脚踩冰窖。可他还是强装镇定。 “儿臣自然没有。” 熹贵妃觉得楚哲成真会栽赃他的儿子。 “皇上,阿煜是皇子,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给他最好的,他如何会缺银子?” 忠诚维护周煜的朱舜:“楚小王爷,你还有什么话说?二皇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如此陷他于不义!” 熹老太爷看朱舜一眼。 眼里有几分满意。 只可惜朱家太落魄,不然他倒愿意周煜和这朱舜多来往。 他站起来,朝端漠皇跪下。 “皇上,二皇子许是行事不如殿下周到,可他的德行自是没话说的啊。” 淮南侯早就按耐不住了。 他也跟着跪下:“皇上,这件事您还得还二皇子一个清白,也许只是楚小王爷外头听了些闲言碎语就当真了,这可是都没有影的事。” 两人一跪,投靠二皇子党的,还有哪些觉得周煜会当储君想要卖个情面的纷纷点头说是。 “证据呢,楚小王爷,你得给出证据啊。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王爷很清楚,自己儿子的为人,他说有,那就一定有,不会在这种事上乱来。 可楚王并不赞同楚哲成如此行为。 欠了谁钱啊,人家都没来喊冤,你强出个什么头? “二皇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又不好赌,怎么可能缺钱。” 就听,朱舜重重点头:“没错,二皇子不过就是喜欢去逛窑子,我上回去的时候,还撞见二皇子,我都逛的起,二皇子还能逛不起吗?” 周煜眼前一黑。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可有的事真要查起来…… 周煜很清楚,若是他不打断,任由所有人认定他是受害人,等哪一日,查出点什么事情反转,那他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他猛的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有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1节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熹老太爷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过去 周煜:“儿臣曾在皇兄那里拿了些银子,可从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皇兄也愿意给的。皇兄,你说是不是?” 总算被点到名的周璟,娇弱的帕子捂住唇:“咳咳。” “孤的确给了二弟一些银子。” 楚哲成很不高兴。 “什么叫给,不是借吗?” “我就纳闷了,借钱给我的时候,你要让我写欠条,借给周煜,他就不用写!” “怎么,你是他周煜一个人的钱庄不成?你只是个兄长,又不是他爹!怎么还要帮我皇伯伯养一个儿子。” “熹贵妃头上的簪子,比皇后娘娘头上的还大根!人前富的很。” 周璟作无奈之状。 “你莫胡闹了。” 周璟轻叹一口气:“本就是件小事,实在没必要多提。” 周煜:!! 他就知道皇兄是维护他的! “皇兄说的是。” 朱舜这时候很大声:“不过是兄弟间用了些银子周转,怎么到小王爷嘴里就这么严重了?” “些?” 楚哲成冷笑一声:“十万两银子,你以为是几个铜板呢?” ”周璟,你这人大方,为什么不能独独对我大方!” 楚哲成:“你纵是有金矿银矿,也迟早被这个无底洞挖空了,这些年,他每次拿,你每次都给!还有完没完啊!” 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说别的,端漠皇的脸沉了下来。 楚哲成:“你还让我别说,都这样了,你还想给他兜着!” “你娶妻了,不是孤家寡人了,虽然能不能留后得看你本事,可你给太子妃留点啊!慕衍身体不好,他迟早要走的,慕妹妹能依靠的就是你了,可你自己身体什么样,没个数吗?” “你管好你媳妇儿就行了!你管周煜干嘛!” 说着,他瞪了震惊的顾太傅一眼:“看看,就是一些狗屁圣贤道理,把人都教成什么样了!死脑筋!他这样,您也是有责任的。” 这里,除了他的声音,再无其它。 楚王:!!! 原来是殿下借的! 殿下这孩子死心眼,只怕被掏空了也不会说别人一个不字。 楚王突然觉得楚哲成又长大了! 这个头!楚哲成不出,他当老子的都看不起他! 朱舜像是格外惊讶:“不不不!” 他看看周璟,再看看周煜。 “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二皇子,快!您快反驳他!” 周煜额头都是汗。 “我……” 他刚说出一个字。 就听有人一阵悲恸哭啼,是喜公公。 他连滚带爬的在帝后面前跪下,还很刻意的跪到熹老太爷这个老东西前面。 “娘娘,奴才有违您的嘱托啊。奴才该死!” “二皇子每次过来借钱,奴才都看在眼里,可殿下心善,二皇子一哭穷,殿下就恨不得将所有银子都掏出来。” “殿下行善最重感情,总说自己花不了什么钱,甚至让东宫缩减花销,说是钱财是身外之物,还不如给二皇子救急。” 寂七:…… 嗯,就是缩减给喜公公看的,那时的喜公公还不能贴身伺候,哪里知道殿下在照样挥金如土啊。 周璟似有不悦:“喜公公,你回来。” “不!奴才要说,殿下别拦我!今日若不是楚小王爷,奴才也找不到机会说。” 喜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奴才从没见过,堂堂储君为了给别的皇子减少开支而亏待自己的!怎么,二皇子还能比储君尊贵了?” 熹贵妃尖声:“你胡说!” 喜公公都懒得理她,什么玩意啊。 他真的,等这一刻很久了!!! “二皇子他!每次拿钱时说的好听,但从不归还啊!” ‘砰’的一声,端漠皇狠狠摔了手里的酒杯。 所有人全都跪下:“皇上息怒。” 喜公公:“什么应急,奴才特地留意了,二皇子都是拿去大方请客吃饭了!殿下节俭下来的银子他倒好,拿去花天酒地。” 他大义凛然。 “奴才所言若是有假,便不得好死!” 第207章 二皇子府穷的歇不开锅了,非要扒着他不放? 喜公公的哭啼和怨声载道,字字好似带着尖刺的弯刀,能生生在周煜身上割下肉来。 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四周的光线全来源于篝火。 有一块空地,是专门给御膳房的厨子处理这次猎来的炙肉,供众人品尝,架子上的肉还不曾彻底烤熟,但已经开始滴油了,香味勾的人犯馋。 可这会儿,谁还惦记吃啊。 周煜还想再说什么,可一对上端漠皇难看的脸色,哪里敢出声,熹贵妃是宠妃,平时仗着恩宠,也能耍耍小性子,就当怡情了,可这会儿,她也得看端漠皇脸色。 端漠皇迟迟没发话,气氛冷到能结冰,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气。 皇后袖子里的手都在抖。 她从来没想过,周璟竟然将这件事瞒着她,还这么多年。 难怪。 难怪喜公公被拨去东宫时,周璟只让他当东宫的掌事,什么都要管,给予重用,却从不让他伺候起居,她原先一直以为,周璟是不习惯身边多个人。 还是这回从边境回来,受了伤,身边只有蒙时和寂七,人手不够,喜公公这才能贴身跟随。 这还只是喜公公看见的事,那还有没看见的呢? 皇后的心都揪起来了。 她甚至在想,儿子是不是一直都在受周煜的剥削? 喜公公道:“老奴心不糊涂,东宫的账册和开支,是老奴管着的,殿下不让二皇子写欠条。何时取的,取了多少。老奴都私下一笔账一笔账细细的记着。那账册,就在东宫老奴屋里的柜子里藏着。” 至于周煜拿着钱怎么用了,只要去查。查每次东宫这边支取银子的那几日,周煜的花销可能和二皇子府明面开支的账面一致,定能查个明白。 皇后猛然站起身子。毫不犹豫的朝端漠皇跪下。 “臣妾无能,娘家倒后,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是皇上仁慈,念着夫妻情分坚决不废后。” 慕梓寒失态的瞳孔一缩。 她没想到皇后竟然提到了荣德侯府。 这可是禁忌。 也不怪她如此,便是那些见过风浪的贵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小姑娘忍不住的去看端漠皇的神情,可惜,帝王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 “臣妾就这么一双儿女,所有人都说邵阳刁蛮,可她是臣妾生的,她什么性情,臣妾如何不知?当初臣妾被世人不容,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将臣妾淹没了。” “邵阳那时才多大,可臣妾……” 皇后抬眸,对上端漠皇冷若冰霜的脸。 她比谁都知道,端漠皇最不喜人提及荣德侯府。 也比谁都清楚,如何激怒这个人。 更清楚,如何让他对自己心生愧疚。 “那时刚生下小璟,身体虚弱,又得知亲人离世,浑浑噩噩,倒靠她一个女娃娃四处奔波,生怕臣妾哭了,病了,倒下了,撑不住也跟着去了,她刚出生的弟弟,遭苛待了。” 端漠皇冷意退了三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沉重。 “行了,提这些做什么?” 皇后却没停。 “臣妾是个命好的,小璟大了,出息了,顶天立地,轮到他护着邵阳这个姐姐了,臣妾也能挺直腰杆,享做母亲的福了。” “小璟是皇上您同各大臣悉心培养的,他有今日,并不是臣妾的功劳。” “他从小身上负担重,臣妾看在眼里,却只能偷偷心疼。他身为储君,自然要对的起身份,这孩子从不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2节 “二皇子就不同了。” “得太后喜爱不说,又有熹贵妃这个生母。” “熹贵妃方才也说了,生怕给的不够自幼让他穿最好的,吃最好的,人各有命,臣妾从未眼红,熹贵妃手里有钱,身上的珠宝首饰变着花样,从不重复佩戴,一是皇上疼爱,二是娘家给的底气。” 她语气渐冷。 “臣妾的私房都存着,还没交到这一双儿女手上。小璟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除了太子的每月例银,其余的可都是他凭着本事,在六部轮流当值,又多次离开京城,剿匪,处置贪官,活捉倭寇,生擒海盗,凭着真本事,出生入死办好差事,皇上您赏的。” “小璟节俭,从不铺张。” “他为人敦厚,谦让守礼,都说吃亏是福,臣妾有时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臣妾只是不明白,二皇子府已经穷的歇不开锅了。非要扒着他不放?” 周璟:…… 他的心是黑的啊。 每次剿匪,抄家贪官污吏,活捉倭寇,生擒海盗出来的银子,周璟都会坦荡的昧些下来。 然后钱生钱,钱生钱…… 说话的是一国之母。 除了皇帝,在场没有人能阻止她闭嘴。 “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若是冤枉二皇子,臣妾绝无二话,亲自给他赔罪。” “求您看在小璟喊了您这么多年父皇和如今病殃殃的情分上,给他一个交代。” “咳咳。” 周璟一手压在席位桌子上,撑着站起摇摇欲坠的身子。 慕梓寒连忙站起来扶他。 别人走的一步,他要分成两步走,山上的夜风还是凉的,男人身上披着厚实的披风,很重,导致他走路异常艰难,背脊都弯了三分。虽说也有人扶着,可也让看的人提心吊胆。 但其实,慕梓寒并没有使太多劲儿。 终于,他来到跪着的皇后身侧。 “母后,您快起来。” 皇后不为所动。 端漠皇眯了眯眼,双手压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往前倾。压迫感满满。 “太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周璟闻言,抚开慕梓寒的手,跪了下去苍白的唇动了动:“儿臣自愿的,咳咳,并非二皇弟所迫……” “行了!你站起来,你身子虚。” 周璟却已经跪到地上。 之前,闹了这么久,端漠皇都像是个冷漠的看客,也只有皇后跪下说的那些话,他才有了些许情绪波动,而这时,端漠皇胸口起伏,明显恼了:“慕氏,你为何不拦住他!” 他舍不得对周璟发脾气,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周璟都是受害者。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念着一家子的骨肉兄弟。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会委屈自己,去满足别人! 第208章 孤在这里,给你赔个罪? 这一声慕氏,慕梓寒愣是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 小姑娘眼里有闪过片刻的慌乱,可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想到今日出发前,周璟让她在膝盖上绑了两块护膝的事。 她莫名的又轻松了下来,也跟着跪下,反正不疼也不累:“儿媳惶恐。” 说了这四个字后,她闭嘴,就像个哑巴,再也撬不出半个字了。 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半个错来。 边上的周璟,侧头去看她,忽而叹了口气。 明明声音很轻,可这四周太安静了,导致所有人都听见了。 端漠皇看他这样就来气:“还不起来!难不成要朕亲自来扶你?” 周璟娇弱的像是温室的花朵,此刻眉头紧锁,像是被这句话吓着了。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殿下!” “小璟!” 所有人都慌了。 “蒙时,快给殿下看看。” 周璟却神色自若的用帕子擦了擦。 “不必。” “吐血而已,儿臣都……” 他凄凄一笑:“习惯了。” “只是……” 在所有人的焦灼下,周璟吐字艰难:“儿臣命数已定,无法常伴父皇母后身侧,让二老操心,此乃不孝。” “自认对二弟上心,儿臣真心实意拿他当亲兄弟,恨不得将儿臣有的都给他,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却不想让他受了惊,这是为兄的惭愧。” “大丈夫自忠君报国,可儿臣的抱负再无施展之地,有愧诸位夫子教诲。” “慕氏为儿臣发妻,儿臣拖着一副病体娶她,分明是害了她,如今父皇又因儿臣迁怒于她,可见儿臣身为丈夫的失败。父皇,钱财的事儿臣真的不计较。可求您,给她一分体面。” ”世人都说儿臣贤德,以上桩桩件件,可见其中有所偏颇。儿臣没那么好。” 说了这么多,他累的急促的喘了一口气。 周璟看向吓得发抖的周煜。 “之前许诺皇弟,只要你有所求,孤一定做到,如今怕是不成了。” 他幽幽:“孤手里的银子没多少了,总得为你皇嫂考虑,也不枉她跟了孤一场。剩下的那些恐是再不能给你了。” 周璟神情挣扎很是为难。 他白莲花道:“孤答应你了,却做不到了,孤在这里,给你赔个罪?” 周煜吓得不行。 他真的觉得周璟太蠢了。 这个时候给他求情就好了说这么多做甚!私下说不行吗。 可他哪里敢受周璟的赔罪,怕的都要给周璟磕头了。 弱者都是让人怜惜的,何况周璟不是,他只是将姿态摆的很低。 听了这些茶言茶语后,在场的人对周璟愈发的钦佩,这是多无私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虽然现在还没证据,喜公公的账本这会儿还在他屋里藏着。可周璟这样的人,犯得着说谎吗! 别人借十万两,他们要此人,人傻钱多。 周璟借十万两,他可真是个好哥哥! 楚王都心疼死了! 可看熹老太爷吹胡子瞪眼,楚王就不舒坦。不查清此事,将证据甩在熹家人,和二皇子党的人脸上,难泄他心头之恨! 楚王跪下,拳头攥的咯咯响:“皇上,此乃家事,亦是国事,臣斗胆求您彻查。” 顾太傅跪下:“殿下是老臣一手教出来的。老臣容不得旁人在他头上撒野!殿下不计较,老臣厚着脸皮为他计较。” 周璟虚虚弱弱:“孤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你们不要这样。” 然后是椅子拖动地面的动静,在场的八成臣子,全部齐齐跪到地上。 声音震的慕梓寒耳朵嗡嗡响。 “求皇上彻查此事!” 端漠皇见周煜的心虚,面色阴沉沉的厉害,冷冷道。 “还查什么查!” 证据不就在周煜脸上写着吗! 端漠皇对周煜很失望。 他甚至觉得,周煜所为,就是为了让周璟日子变的不好过! 也是,周煜盯着储君之位很久了,不是吗? 龙椅,也的确让人垂涎。 他年纪是大了,可没瞎! 周煜身子伏倒在地:“儿臣错了,求父皇责罚,儿臣绝无二话。” 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你要朕怎么罚?” 熹贵妃心惊胆战:“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求您……” 一语未完。 楚哲成这个搅屎棍又说话了:“说的好像皇后娘娘儿子多的整个皇宫都住不下似的。” 熹贵妃求情的嗓音一哽。 “这次出门太匆忙,身上没带这么多银钱,等回了京城,臣妾一定让阿煜给殿下送去。” “阿煜如今也知道错了,” 楚哲成:“那你有点小气了,银子放在钱庄还有利息拿呢。” “你——” “咳咳。”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3节 周璟一手捂住胸口,似在承受无端的痛处。 他本来就是焦点。一咳嗽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周煜这个节骨眼上,是格外愿意表现的。 “皇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周璟幽幽:“胸闷,气短。” 周璟:“身子如火烧。” 可把所有人吓坏了! 慕梓寒不太会演戏,她有些僵硬,正在犹豫要不要装几下,周璟的身体就靠过来了。她下意识接住。 周璟:“没力气,头还晕。” 蒙时连忙站起来:“快,扶殿下去帐篷躺着,我给殿下看看。” 慕梓寒试了试,扶不动。 明白了,这男人是不打算让她扶。 所有人都想扶,可又不敢扶。生怕途中周璟断气了。 还不等端漠皇发话,周煜很积极的表示:“我来!” 这是唯一一次,他不想让周璟死。如果周璟真出什么事,他就是世人眼里害死储君的导火线。 越想越怕。 他眼疾手快的把周璟从慕梓寒身上捞过来,慌乱间,扶着周璟起来,快步朝最近的帐篷过去。 可不知怎么了,这个时候的周璟比他之前搀扶还觉得沉。沉的他脚下虚浮。 周煜觉得,他貌似要不太好。 就听‘砰的一声。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孱弱的太子被周煜摔到了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 “殿下!” 端漠皇心下一咯噔。 皇后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一个音节。 慕梓寒扑过去:“殿下。” 周璟颤巍巍,像是起不来了。 他嗓音幽幽。艰难掀开眼皮。 “孤,好似瞧见了早早故去的皇太爷爷。” 疯批眼里含着泪光:“他老人家是来接孤走的吗?” 第209章 只是委屈了我慕妹妹,要当寡妇了 烛火一盏盏点起,亮的灯火通明。 场面却混乱不堪。 帐篷本就是临时搭建,一为歇息,二为医治伤患。空间不大,人多了显得格外逼仄。 除了蒙时,两位太医,帐篷内的还有端漠皇。 皇后便是再焦急,也只能在外等着消息,只怕进去妨碍了蒙时救治。她明显慌乱的很,再无先前稳重,甚至身子微微颤栗,眼角浮现水光。 慕梓寒很清楚,敢让那两个太医入内,想来是不会穿帮的。 周璟那边不会出事,她也不好拖后腿。 慕梓寒在安抚皇后和同皇后一般作心碎无助状之间,选择了后者。 可她演技不如周璟自然。 怕别人看出些不对劲来,小姑娘稳妥的微垂着眼发呆,时不时探着脖子想要去窥探被帐篷布帘遮的严严实实的场景。 然后,许久听不到动静又失魂落魄的垂下头去,举一反三的吸了吸鼻子。 瞧瞧!皇后和太子妃都快哭了,在场的贵妇怎能无动于衷,有的是真情实感,有的是做样子,纷纷用帕子拭泪。 无人发现,边上少了两个人。 远离帐篷的僻静无人处,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楚哲成看着那怒气腾腾的朱舜,嗤笑:“我要是不拦着你,你是不是拳头要挥到周煜脸上了?” 朱舜恼火:“那个贱人就是故意的,他看不得殿下好,又对殿下怀恨在心,所以破罐子破摔殿下,只为下毒手!” 他急红了眼:“他那点破心思,我还看会不出来吗!” “亏我以前还想着,他尊敬兄长,是个好的,我呸!” 朱舜特别难受。 “殿下都说见到太祖皇了!” “可见殿下这次撑不过去了!” “殿下真的活不了了!” 楚哲成倒没他这么义愤填膺。 他啧一声:“你是鲁莽。” “摔了周璟的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当他们是瞎的?要不是周璟现情况危急,皇上早收拾他了。” 朱舜却不信这话,自从小妹被和离,他也算见识过了人性和冷暖。 那些前一秒关系匪浅的,能为了利益转头黑脸。 而那些平时不太往来的,反倒不会落井下石。 他压低声音:“是,皇上疼殿下不错。可你得清楚,皇上膝下就三个儿子,殿下一走,就剩下二皇子三皇子,二皇子风头正盛,三皇子平庸,皇上得以大局为重,再立储君,也只能两人里面挑,总不能将这天下让给外姓人,既然这般,必然不会让那贱人以命抵命。” “除非太子妃有了身孕,顺利产下男婴,殿下也不会后继无人,凭着殿下的威望,嫡长孙立为皇太孙也名正言顺。” 楚哲成惊愕的看向朱舜。 不是,你不是倒数第二吗? 你考虑这么多,你不累吗? 楚哲成啧一声。 “如你所言,周煜也许不会有事,可你你真打了他,你完蛋,你全家都得完蛋。熹洄是死了,但熹家还没倒呢。” 朱舜:“那能怎么办?” 他烦闷不已:“你怎么半点不担心殿下!” 我们不是同盟吗!前不久还配合的那么出色! 楚哲成莫名其妙:“担心他做甚。周璟这种祸害,我早就看不惯了,偏我父王当个宝。若他不是邵阳皇弟,我都不想搭理他,看他吐血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短命鬼,之前从边境回来蒙时就说周璟活不过半年了,如今只不过是提前了。也好,反正都要死的。” 朱舜:? “看在平日的交情上,回头,我多给他烧点纸钱。” “就是委屈了我慕妹妹。这才嫁过去多久啊,就要当寡妇了。” “什么皇太孙你也别想了,就周璟走几步就要大喘气病殃殃的德行,他还能在床上大展露雄风不成?我可是听说了,有些人病的严重了,那儿都立不起来了。” 朱舜:“你闭嘴!” “嘿,我还说不得了?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楚哲成很笃定:“他就是不行啊!” “若真的有半点可能,蒙时早就去研制大补丹了,让他留个后。我其实都怀疑周璟他就不是男人,早些年他半点女色的不沾,可似他这个年纪,谁没个通房小妾啊。” “没准东宫有个喜公公外,还有个璟公公也是说不准的。” 他意志坚定,放话:“算了,他都要死了,我也不说这种话了。总要让他走的安详些,也不枉认识一场,瞪我干吗?放心好了,他的姐姐和媳妇,两人都是格外看重的,以后也会亲自罩着。” 说到这里,他突然高兴起来。忍不住要傻笑。 没有挥到周煜身上的拳头,此刻挥到了楚哲成身上。 而另一处,好在蒙时救治及时,周璟这才有惊无险。暂时保住了性命。不过还晕着。 皇后喜极而泣,也顾不得人多不多,就往帐篷里去。 慕梓寒也要跟上,然后……嗯,挤不进去了。 但她也不能干站着。 总要来些动静,表示她的情绪。 没等所有人义愤填膺讨伐,慕梓寒一改平时的温婉。转向一处目光凛冽,对着周煜冷冷斥道。 “我家殿下和你结了什么仇怨,你为何要摔他!” 周煜狼狈的手足无措。 “不不不……皇嫂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很意外啊。 怎么就将周璟给摔了。 他分明很仔细了! “我实在是没劲了,应该又被石子绊了脚,这才不慎……” “等皇兄醒来,我自会去他面前亲自赔礼道歉。” 慕梓寒却问:“这要是犯了错,只需说句不是故意,那要刑部宗人府做甚?”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4节 熹贵妃连忙跑过来打圆场:“太子妃这话可不妥当,殿下出了事,大家都急,可您也不能说阿煜是故意害殿下啊。” “谁不知道我们阿煜是最敬重这个兄长的,刚才他可比谁都急呢,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说着,她打了一下周煜后背,做恼怒状:“让你逞能!非要抢着办事,知道您心疼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害殿下呢!殿下身边的寂七,在场的兵士可都在,他们还能扶不起殿下?你看看,这不就让太子妃误会了不是!” 第210章 他便是再心疼,也要开始偏心了 周煜忙又向慕梓寒赔礼:“是我的不是。” 熹贵妃柔柔一笑:“太子妃心善,和殿下夫妇一体,自然都会原谅你的,好在今夜有惊无险。我就说殿下这孩子洪福齐天,不会有事。” 慕梓寒看向熹贵妃,忽而笑了起来:“贵妃说的话倒是轻巧,怎么,殿下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脱险,你就以为万事大吉,转头让我别计较了?” “这次殿下怎么摔的,都是笔糊涂账。” “殿下心善,被二皇子一次一次掏空家底的事我也就不提了,如今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回,还没醒呢,你也让他心善,殿下心胸宽广,他也许不计较,可我胆子小,没经历过事,是刚进门的新妇,这次更怕极了,我虽是小辈,可也是东宫太子妃,倒不能凭着贵妃的几句话,就乖顺的听之从之。” 给谁扣心善的帽子呢?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人群,轻轻扯了扯唇瓣。 “左右今日被摔的不是二皇子,也不怪贵妃不当回事。” 这是什么话! 真的反了天了! 除了邵阳,熹贵妃还没被谁撂过脸! 邵阳不给她面子也就算了,可到底是长公主,慕梓寒算个什么东西? 命好,攀了高枝,成了太子妃,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物了不成。周璟死了,她还算什么? 没错,熹贵妃一直没把慕梓寒放在眼里。 “这……” 熹贵妃一噎,她还想说什么。就见帐篷被里面的人猛的打开,视线落过去,就撞上了端漠皇阴沉的脸。 她一下子就委屈了。 “皇上……” 可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冷冷打断。 “都吵什么?” “你还嫌闹的朕不够心烦么?” 熹贵妃一窒。 ———— 周璟转危为安,自然是要送回行宫的。 端漠皇也再没心思办篝火宴。 寂七背着他出帐篷时,他有气无力的,像是随时能断气。 他虚弱的拍拍寂七的背,让他停下。 周璟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小姑娘前面凶巴巴说的话,他可是一字不漏全听下来了。 他其实还想再听的,只是端漠皇出去喊停了。 疯批有些可惜。 “是孤没站稳。” 他嗓音很轻:“别怪皇弟。” “我们兄弟情深,孤坚信他不是白眼狼,定不会恼羞成怒故意摔我,要我命的。” 说到这里,他语气更颤了。 “父皇,你别怪她。也别吓她,她只是太担心孤了,这才口不择言让熹贵妃生气了。” 听听,什么叫做让熹贵妃生气了,熹贵妃算个什么啊! 顾太傅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可他真的在快没有理智了!! 端漠皇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好好好,朕都应你,快别说话了。” 慕梓寒也见好就收。 她一改先前的冷硬:“殿下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周璟苍白微笑:“快给贵妃道个歉,莫伤了和气。” 慕梓寒很乖的对面色僵硬的熹贵妃道:“是我不懂事,不该冲撞了熹贵妃。” 然后,她看向周煜。 “倒是我性子急了些,不过我是相信二皇子,这才将殿下交给你,你若是扶不了,为何不早说?” 周煜真的没受过这个委屈。 怪他干嘛,怎么不怪周璟猪一样的沉啊! 真的后悔死了,就该让慕梓寒扶。最好慕梓寒没扶稳,周璟还被摔死了! 这样,父皇一定让她陪葬。 可现在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怎么了,他心跳跳的很快,总觉得这次出门犯小人。 他只好再一次的赔罪:“是我疏忽。” 他暗暗下决心,这次春猎一定离周璟远远的。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端漠皇阴沉着脸,怒而不发。 他清楚周煜有些小聪明,但不敢去害周璟,这次是他太想表现了,才造成这一幕。 不管有心无心,桩桩件件都该罚! 何况这么多人亲眼瞧见了。若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他如何服众啊? 可要怎么罚?他得好好想想。 再启程时,所有人都明显察觉出萦绕在头顶氛围的冷凝。 各个车厢都在小声议论这件事。 比如端漠皇这边。 皇后幽幽出声:“先前,小璟街上遭死士行刺,皇上就说给他一个交代,最后给出的交代,不过是糊弄了事,你我夫妻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小璟没计较,臣妾也不愿再去计较。” “可今日……” 她似笑非笑:“恕臣妾顶撞,皇上的儿子很多,的确也不差这一个。可皇上别忘了,当初,我荣德侯府上下殒命,臣妾万念俱灰,您抱着刚出生的小璟,允诺了臣妾什么?您说我白家的事过去了不必再提,您说这是您的头一个皇子,自该享这天下最尊贵的殊荣,会护他周全。” “可是时间久了,您说说也忘了?” 端漠皇瞳孔一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王这边。 他正要夸儿子这次干了好事,然后骂骂周煜这个鳖孙,到嘴的话成了一句。 “你脸上的巴掌印怎么回事?” 楚哲成:“被打得!” 楚王也不问是谁,赞许道:“敢对你动手倒是勇气可嘉。” “朱舜打的!” “他?” 楚王沉脸:“不过是周煜身边的一条狗!” “那倒不是。” 楚哲成说,两人当时合作,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是他小心眼,竟然嫌我说的难听还指责我诋毁周璟。我又没骂他,他急什么?父王,你说他是不是缺根筋?” 楚王:“我看打的是太轻了!” 他都手痒了。 顾太傅这边。 他老人家紧紧抿着唇。对面坐着他的儿子。 “父亲喝茶。” “喝什么喝!老夫都气饱了。殿下如今无事,这次,二皇子受的惩戒只怕是不痛不痒。” 顾太傅道:“二皇子虽没领兵打仗过,可也不是文弱书生!殿下如今身子虚,眼看着又瘦了一圈,二皇子还能扶不了了?” 顾世子的脸色变得凝重:“父亲的意思是二皇子是有意为之?”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顾太傅越想越揪心:“之前我那砚台殿下都能揽过去说是他摔的,今日他说自己没站稳,也不意外。” 说到这里,他沉沉叹了口气。 “皇上焉能不知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的肉总是要厚一些的,皇上显然更看重殿下,只不过如今殿下油灯枯尽,他便是再心疼,也要开始偏心了。” 第211章 我就不信,你没有半点野心 果不其然,等回了行宫,还不等人松口气,山林死了人的消息猝不及防的传开。 女眷闻此蹙眉,提心吊胆的。纷纷让身边的人去打听仔细。 更有和户部侍郎府夏家有交情的,前去探望。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5节 “我听说府上小郎君吓着了,这一日都不吃不喝,也不说话,逢人就哭,如今可好?” 夏夫人眼睛都要哭肿了。心疼的不行。 “刚哄着睡下,如今他娘亲陪着,我就这么一个孙子,看他掉眼泪,真是心都要碎了。” 本来是想着,春猎带孩子出来逛逛,顺便出来见见世面的,可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谁说不是啊,我得知消息,就顿觉惊慌,怎么有人敢在皇家行宫附近杀人?夏夫人,您可知那死者是谁?” “死的是黑衣人,身体僵硬,面色狰狞,脖子都被生生扭断了,别说孩子,我一个大人瞧见都怵的慌。” 说到这里,夏夫人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 “好在我家哥儿人没事。如今刑部的人正在查呢,可一天下来也没个结果。” 说着,她低声透露:“我家老爷在户部当差,可刑部也有认识的人,听我家老爷的意思,只怕那黑衣人和之前殿下迎亲撞见的那批黑衣死士是一路的。手腕上可都有莲花图纹。” 后者,微微惊愕。 “黑衣人?行宫附近竟然混进了刺客?不应该啊,巡逻士兵这么多……” 说到这里,猛然一顿。 要么,黑衣人早就混入了士兵之中,要么,能避开上千士兵的巡逻,对围猎的布图熟悉。 这就耐人寻味了。 更值得推敲的是,黑衣人这次来行宫的目的,还有是谁杀了他。 探望的妇人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也就没多问,安抚夏夫人一番,就准备告辞,可人还没离开,就见喜公公捧着匣子快步而来。 他之前是伺候皇后的,如今又伺候太子,可不是一般的奴才,夏夫人忙上前迎:“喜公公,您怎么来了?” “自是太子妃牵挂夏家小郎君,只是殿下身子不适,太子妃不方便过来,便差老奴跑这一趟腿。” “莲花图纹的事,太子妃也听说了。” 喜公公将慕梓寒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此事虽尚未彻查清楚,可当初那批人,是想要殿下的命,如今春猎,只怕也要对殿下动手。虽不知那死士得罪了谁,这才没了性命,但万幸殿下逃过这一劫,只是连累了无辜的夏家小公子。太子妃深感愧疚,便准备了歉礼。” 喜公公一路过来,还是挺招摇的,说的这段话,除了夏夫人,外头还有不少人也都听见了。 很快,又传遍了行宫。 都在说。 【惊!前有二皇子想要殿下死,后有黑衣人三番四次想要殿下的命。】 朱舜真的气炸了。 他觉得殿下很危险。谁都要对他下手! 楚哲成地窖偷了壶酒。也听到有人在议论,他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听了会。再发表自己的言论。 “周璟这个人吧,我是不太喜欢的,可他也不想像是能四处得罪人的。” “本来一脚踏进棺材了,哪儿需要人动手啊。但有些人生怕他多活一个时辰。你们说奇不奇怪?” 他说完,他就回屋喝酒了。 可这两句话,说者无意,却被有心人记在了心上。 他们觉得小王爷此言有深意! 殿下的为人,朗朗如明月,能得罪谁啊? 别是同一个人吧。 不会吧不会吧,黑衣人不会就是二皇子派来的?因为没能成功杀害殿下,所以二皇子亲自动手了? 这些他们只敢私下说说,可终究传到了周煜耳里。他气的都要吐血了。又被熹贵妃奚落了一通。最后被端漠皇派来的人压在木凳上,打了十板子。 他一瘸一拐的神色阴沉。看谁都来气。 什么他啊! 是给他扣的帽子! 一群没脑子的,这种话也信。 父皇说过,那图纹是前朝余孽的身份认证,怎么,难道他还有本事勾结前朝余孽了? 他大步走在廊中,袖子甩的都能听到呼呼风声。前面也有人过来,瞧见是他,连忙退避。 “站住!” 周煜把人叫住。一瘸一拐走过去。 “周承,你见着我跑什么?还是你也觉得,外面那些话是真的?” “见我被打,你心里兴许偷着乐吧?” 周承最怕和周煜私下相处了。 每回都会刻意避让,生怕起了争执。以往都如此,之前周煜见了还会觉得舒心,毕竟同是皇子,周承得看他脸色,可独独这次,他选择了发难。 “不敢。” 周承拘谨道:“我只是怕惹了皇兄的嫌。” “是吗?你倒有些自知之明,的确让人嫌。” 周煜反正看周承不顺眼。 自幼就哪哪都不顺眼。 “周承,今天皇兄出事,你什么感受?” 他道:“你应当是盼着他死吧?” “二皇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周承脸色一白。 “皇兄从小护着你我,我只盼他身子彻底好全,你应该也同我一样的,我同二皇兄你虽有些纷争,但也清楚,你不会害皇兄。” “可你为何要说我心怀不测?” 周煜听毕,止不住的冷笑一声。 “清醒点,你以为你出生在寻常人家?” “周承,我次次将风头盖过你,你就真的没有半点恼怒?” “你……” 真当自己是周璟那个傻子啊。 周煜凑近:“我就不信,你就没有半点野心,不想坐东宫之主的位置?” 他嘴里的傻子,这会儿正泡好了药浴。 周璟擦干了身体,换好寝衣,迈着大长腿,病恹恹的回寝房。毕竟今夜闹那么一出,他也挺累的。 慕梓寒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小小一团挨着墙壁。 她半靠着低垂眼帘,借着灯光,翻着一本不知哪里来的书。 周璟神色放松,正要走过去,目光却是一淡。 床上有两条被子。 一条小姑娘盖着,另一条铺在他睡觉的一侧。 周璟狠狠一拧眉。 许是察觉他的视线,慕梓寒抬头看过来。 “殿下还不睡吗?” 周璟走到床边:“先是冷落孤,如今都要和孤分被子睡了?” 他语气是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第212章 那你还碰我! 她顺着周璟看的位置看过去。 被子不是她准备的。 是皇后估摸着今夜会下雨,又担心周璟夜里冷,特地送来的。 她没来得及收。 可周璟显然误会了。 “你还要和孤置气到何时?” 慕梓寒其实早就消气了。 可夫妻俩都在暗暗较劲,一个别扭,自觉没错不服软哄人,一个又因没台阶下故意不理他。 “殿下误会了。” 她嗓音细细软软的:“我只是近些时日,不太习惯和殿下睡一处。” 周璟眯了眯眼:“听你这话,若不是地上冷,都要让孤打地铺了?” “那倒不会。” 慕梓寒慢慢合起了书:“殿下如今解毒,当以身子为重,我不能为了一己之愿,就让您受累。” 又是殿下,又是您呢。 周璟都要气笑了。 他死死抿着唇,倏然转头朝外去。 “殿下要出门?” “让寂七将马车上的棋盘送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6节 周璟的手刚落到门扉,他语气没有情绪:“让你赢几回。” “当初不愿费心思,如今我不想玩了,又想让我了。” 慕梓寒:“殿下为了让我赢,才同我下棋,实在刻意了些。” “我不下,要睡了。” 想到周璟当时说的话,小姑娘却没看他一眼,给自己盖好被子,躺下。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周璟默默收回了手。 真是好的很。 疯批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放到往前,他早就把让他不顺的人杀了,免得见了糟心。 可现在,他双目渐渐赤红,微眯的眼眸,脸色笼着一层阴云。 也不知站了多久。 他终于有了动作。 脚步声渐起,随即,屋内彻底暗了下来。 嗯,他去熄了灯。 黑暗下,小姑娘闭着眼,嘴角忍不住荡起春色,强忍着不笑出声。 周璟上了床。 明明成亲的时间不过数月,可周璟早习惯亲密无间的抱着她睡,此刻,中间空出一段能躺下两个人的距离。 他探手摸过去,要把人拉到怀里。被她一手拍开。 “殿下吵着我歇息了。” 周璟从没这么憋屈过。 可小姑娘的呼吸依旧,不曾变成入睡时的平缓。 分明没睡! 周璟索性屈起右腿半靠着,他玩着不知哪里来的火折子,一下子点燃,一下子吹灭。 忽明忽暗,他的侧脸也显得格外诡异。 “脾气渐长。” 慕梓寒没理他。 疯批:“以前和孤说话都怕的厉害,如今会顶嘴了。” 慕梓寒没理他。 周娇娇幽幽:“手都被你拍红了呢。” 慕梓寒:…… 她猛的转头瞪他:“可要我给殿下上药?” 总算是开口了。 “孤听寂七说,你让喜公公去夏家面前跑了一趟?” 一谈到正事,慕梓寒也没闹别扭了,温声道:“我见桌上摆着匣子,打开一瞧,是孩童玩的,想来是殿下给夏家小孙子准备的。” 说着,她抿了一下唇:“难道不是吗?可是我会错了意?” “没错。” 周璟:“你倒是把孤要做的,提前做了。” “这种琐事,自该由我的名义出面打点。” 慕梓寒想到这里,她眸光一闪,屏息凝神,低低的问。 “那黑衣人,可是寂七杀的?” “不是他。” 慕梓寒有点不信。 周璟再一次点燃火折子:“是孤。” 慕梓寒……信了。 周璟想到这里,就兴奋。 他的指尖落在小姑娘绵软的脖颈处,指腹轻轻划过,换来她的一阵痒意。 周璟语气恶劣:“孤就是这样捏着他的下巴,稍一用力,咔嚓一声……” ‘啪’ 慕梓寒又拍了过去。 “那你还碰我!” 周璟没想到。连着一晚,他被打了两次。 周璟深吸一口气:“孤洗了手的。” 慕梓寒想到外头传的死状,愣是用帕子擦了擦,这才重新躺下。 周璟也没吓唬她了,他发现慕梓寒一点都不怕他,也许还没看透他的狠厉。 “既然不困,那你说说这次送匣子的深意?” 慕梓寒眨一下眼睛:“这是考我?” 她眼儿弯弯:“我其实早就想过了。” “虽说山林那处没人巡逻,可整座山峰都是皇家所属,山脚是有士兵戒备森严看守的。” “能出入山林,本就有古怪。” “要么是混在士兵里头混进来的,要么是峰中有人接应。” “此人穿着黑衣,可不是士兵的统一服饰,可见是第二种。” “既然是峰中有人接应,那能办成这种事的,可见不是寻常官员。” “殿下正巧借着这次机会,将水搅浑了,让身后之人自乱马脚。” 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方才就哑巴了。 慕梓寒:“我可说对了?” 她从不觉得周璟杀人可怖,毕竟有的人该杀,何须善心? 她以为,周璟是借着夏家小孙子这个契机,可不知,那个小不点,是周璟趁着他还在酣睡,提过去的。 嗯,失踪是人为。 夏家小孙子虎头虎脑的,昨儿还冲周璟笑来着。 他本来打算扔楚哲成的,因为那一定很有趣。 可疯批脑子和常人本就不同,他觉得,得让夏小孙子知晓人间险恶,不要冲谁都笑。 免得被人拐走了,还给别人数钱。 至于会不会吓到小孩。 周璟:…… 又不是他亲生的。 周璟低笑一声:“对了。” 慕梓寒凑近一点:“那可有赏?” 视线昏暗,他捕捉不了小姑娘此刻的情绪,却能从她的她语气里听出丝丝欢喜和骄傲。 犹记得两人初识。 慕梓寒怯怯的不敢看他,说话口吻也恭敬。 她被慕衍保护的极好。 而现在,周璟在一点一点教她成长。 “明日带你去泡温泉可成?” 温泉? 慕梓寒有些惊讶。 她正要欢喜的点头,很快变得迟疑。 “就我们吗?” 周璟给了肯定的答案:“你还想有谁?” “殿下泡吗?” “去都去了,自是要的。” “咱们分开吗?” 周璟:“就一处温泉。” 慕梓寒觉得很不妥。 “泡温泉不穿小衣,浑身上下就裹一层薄纱,同是姑娘也就算了,哪有夫妻一同泡澡的。” 之前,周璟按着她,亲遍全身,慕梓寒都觉得羞耻。不敢看他,更不敢看身上的吻痕。 她的语气带着严肃。 “下次不许说那么不正经的话了。” 本来只想单纯泡澡的周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7节 第213章 下棋的事,翻篇成不成 夜里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山间本来就比京城冷,一落雨,空气都凉了几分。 慕梓寒身上的被子不算薄,可也算不得厚,睡得还算安稳。 听着点点雨声,手里的火折子已经被周璟玩坏了。 想到了什么,疯批懒洋洋的下榻,披上衣袍开门,守在外头的寂七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爷,可有什么吩咐?” 周璟目光幽幽的看向他:“孤出去一趟。不必跟着。” 寂七恭敬的让路。 不过片刻功夫,周璟就回来了。 奇怪的是,寂七没在他身上闻到半点血腥味。 周璟很爱干净,此刻撑着伞,缓步过来,伴着月色和细雨,他眉眼格外清贵,懒懒散散的把伞扔给寂七,径直回了屋。 再将手里提着的物件搁置在小姑娘的梳妆台上,确保明日她一起来梳头,就能瞧见。 做好这些,周璟却没急着上床。 他来到窗前,稍稍支起一角,外头的冷风刮了进来。 慕梓寒睡得好好的,莫名觉得冷,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是不受控制的朝边上温暖处凑近。 周璟既有耐心的等着,他像个为达目的不罢休的野兽,守株待兔的等着她的小姑娘自己滚到他怀里。 然后,低头去看她。 语气阴阳怪气的。 “怎么,还占孤便宜呢?” 自然得不得人回应。 周璟轻笑一声,把人抱紧。 翌日清晨,细雨蒙蒙,还不停歇。 今日本要举办马球会的,也不得不叫停。 好在,女眷并无过多遗憾,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她们也着实打不起精神,恨不得今日在行宫待上一日,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慕梓寒醒来正迷糊着,发现自己竟然跑去了周璟那边。 想到昨儿的事,她莫名心虚。 小姑娘屏住呼吸,一点点从他怀里退出去,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他醒了? 慕梓寒身子一僵,慢吞吞的坐起来,她破罐子破摔,强装镇定,嗓音却没什么底气:“我也不知怎么睡这里来了。” 周璟嗤笑一声。 心情颇好的穿衣下床。 慕梓寒也跟着起来,她起来时,周璟已经在洗漱了,小姑娘刚醒,这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坐在梳妆台上很秀气的打着哈欠。 正要去拿木梳,可手上触感不对。 她低头去看。 眼眸睁大。 这不是她昨儿瞧了许久的虎头鞋吗! 做工精致小巧,还有条毛绒绒的,小尾巴。 她垂涎的用细白的手指去戳。 小姑娘眉眼弯弯,欢喜的扭头。 “这是你从顾公子那里要的吗?” 周璟也不说怎么来的。他难得笑的温润如玉。 “见你瞧了许久,可见是喜欢的。既然喜欢,就给你寻来了。” “下棋的事,翻篇成不成?” 慕梓寒小心翼翼捧着不及她巴掌大的虎头鞋,都不敢用力。 有了台阶,她朝周璟点了点头。 很快,小姑娘小脸一挎,为难:“这是顾少夫人给她肚子娃娃准备的,我留着也只能瞧瞧。” “谁说用不了?” 周璟擦好了脸,语气平淡极了,像是在说一件格外寻常的事。 “生一个,不就用上了。” 不知房事的慕梓寒丝毫没有姑娘家的娇羞,她理所当然的点头。 “你说的对。” 周璟继续道:“一双自然不够,回头多备些,孤记得你说过暗香针线活不错。” 小姑娘眼眸变得星星闪烁:“这次回去,我就让她准备。” 嗯,沟通很顺利。 可谁又知道,一个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家,一个是没尝过女儿香的童子·鸡呢。 吃了早膳后,蒙时送来煎好的药。周璟还没端过来喝,就听外头喜公公的声音。 “三皇子早膳可用了?” 周承笑着道:“用了,皇兄可醒了?” “殿下醒了,您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蒙时这时候走出去,朝外头和喜公公说话的人道:“不必通报了,三皇子里头请。” 周承今日穿的随意,一身简单的蓝袍,头发高高竖起,人显得格外精神。 他的长相和生母德妃更为相像。 德妃规矩端庄,常年礼佛。生的周承虽排行老三,可她是比熹妃早一年入宫的。 因为是太后给端漠皇选的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当初也有过短暂的圣宠。 直到,熹贵妃入宫。 熹贵妃是在一次宫宴露了脸后,让端漠皇留了心,没多几日,得圣令进的宫。 “皇兄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好多了。” 周承上前请安。 周璟恹恹的看着他。 “谁知道呢。” 他虚弱道:“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说不准的。” 说着,他让周承坐下,似回忆,似怀念:“昨夜孤瞧见的皇太爷爷,还夸孤孝顺。毕竟孙辈里头,孤是第一个要下去陪他老人家的。” “皇兄可不能说丧气话。” 慕梓寒出去了一趟,从喜公公手里接过茶水点心。 她给周承倒了一杯。 周承连忙站起来,恭敬的接过:“多谢皇嫂。” 慕梓寒浅笑:“我听说,昨儿二皇弟为难你了?” “不曾,二皇兄不过是拉着我说了会儿话。” 周璟是不能喝茶的,慕梓寒给他准备了一杯温开水。 疯批没滋没味的喝了一口,温声道:“你也别替他隐瞒了,昨夜的事孤连累他受了罚,无端挨了十大板子,他自然是不满的,不过阿煜有时的确偏激了些,可他是没有坏心的,他虽年长于你,却到底被养的傲气了些。为人处事比不得你,孤虽同你说过,让你莫和他起冲突,但也不是让你回回都让着他。” 周承闷闷道:“又让皇兄费心了。” “孤就你们两个弟弟,不操心你们,还操心别人吗?” “只是孤如今这样,净给你们添麻烦了。” 外面候着的喜公公听不下去了。 “殿下!” “二皇子所为,令人发指,奴才实在不知,为何惩罚如此之轻!” “十板子还不够吗?” 喜公公恼怒:“若是牢狱里头,能举百斤重的牢役,不留情面的用铁棍狠打,十板子也能让人去阎王殿走一遭了。” 他说到这里,就来气:“皇上分明是舍不得罚!下面的人看主子眼色,只怕做样子的轻轻拍了拍,若不然二皇子细皮嫩肉的怎么可能受了刑还能在外走动?” 第214章 过来,让孤亲一口 周璟重重放下水杯:“够了!” 慕梓寒蹙眉。 “喜公公忠心耿耿,殿下吓唬他做甚?” 她人前人后,都是不喜周煜的,这会儿自然护着喜公公。 “我身为儿媳,自该对父皇恭顺。可有的话,不说出来,实在憋的难受。” “同是责罚,当初楚王亲自下手,险些要了楚小王爷半条命,谁不知楚小王爷是楚王府的独苗苗。可二皇弟呢?父皇说要为您做主,不过就是轻拿轻放。” “别说喜公公,我心里也格外膈应,父皇要么就别罚,要么做样子就做的像样些。” 周璟无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8节 “我这个人心气小,小门小户出身,昨夜和熹贵妃吵了一通,的确没肚量,是做不得虚与委蛇再同二皇子他们有半点往来的。” 慕梓寒说到这里,像是才记得屋内还有个人。她朝周承道:“让三皇弟见笑了。” “皇嫂是真性情。” 慕梓寒顺势同他说话:“今早你可有给父皇请安?” “父皇那边出来后,我便来叨扰皇兄皇嫂了。” 慕梓寒问:“那山林的事,可有调查结果了?” “还不曾,不过听刑部还有父皇的意思,大抵还是前朝余孽所为。” 周承说到这里,面上也多了层怒容。 “可我却觉得其中似有隐情。” 周璟喝水的动作微顿,随即似笑非笑的的看着周承。 “说说看。” 周承低声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前朝余孽若真要行凶,也该冲着父皇去,怎么会一直想要害皇兄性命?” “我昨儿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可若不是前朝余孽,那会是谁?”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周璟的脸色。 深怕所言大逆不道,让周璟不虞。可见他神色如常,并无怪罪之意,这才继续道。 “实在让人费解了些,有谁的手能伸那么长,在边境买通了将士,反手给皇兄心口一刀,又在您回来的途中,教唆孤身边的亲信背叛,给您药里下了禁藤。” 周璟摩挲着水杯上的纹理:“如今不少人说,黑衣人和阿煜有牵扯,可孤是不信的。” 说完,他还不忘将自己茶茶的夸一通。 “孤一生都没得罪人,便是瞧见路上小乞饿的瘦骨嶙峋,都要忍不住的掉几颗泪,感慨人间疾苦,至纯至善。” “本就时日无多了,可那人还不放过孤。” “甚至想要将孤的婚宴变成丧宴。” 说到这里,他止不住的感慨。 “计划没成,还想着想在春猎将孤解决了。” “好在出现了位仁厚侠士。” “默默做了好事不留名,可见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人。要不是夏家小孙子丢失,只怕那黑衣人死的时间长了,烂了臭了,我们都不曾得知。可惜孤不知杀了黑衣人的是谁,要是知晓了,定要携带重礼,亲自登门道谢。” 慕梓寒:…… 周承酝酿了许久:“我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周璟有些不耐烦了。 要么就说,不想说就滚。 周承默默的看了眼慕梓寒。 “你直言便是,没有什么是你皇嫂听不得的。” 周承有些惊讶:“那我说了,皇兄莫恼。” 疯批:滚吧! 烦死了! 疯批微笑。 “我想,可是当年真正通敌叛国的人尚存于世,将祸甩在了荣德侯府,害的荣德侯府无一幸存,如今又来害皇兄了。” 说到这里,周承都不敢去看周璟脸色,毕竟这是件极沉重的事,偏偏他还要提及。 果然,周璟半晌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气氛都低了下来,只听有人长长一叹。 “这话,你说给孤听也就算了,若是父皇听到了,只怕他要治你的罪。” 周璟神色淡了下来。 “孤精神有些不济,你先回去吧。” 人一走,周璟身子往后一靠,足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 “我瞧着周煜不及周承,殿下怎么看?” 慕梓寒说到这里,忽而严肃:“殿下和周煜交好,是逢场作戏,那周承呢?” 周璟但笑不语。 在小姑娘都注视下,他懒懒朝她招手:“过来。” 慕梓寒听话的走过去。 周璟:“让孤亲一口。” “不正经!” 慕梓寒掉头走人。 身后传来周璟调笑的语气。 “泡澡你说不正经,亲嘴你也说不正经,小姑娘讲点道理。若正正经经的,你当孩子去菩萨面前磕个头就有了?” 慕梓寒:…… 那不然呢? 顾少夫人有经验,她都说了,行房后要去送子观音面前上柱香的。 至于怎么行房,慕梓寒觉得不重要。 她茫然的转头,对着周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周璟沉默的时间很长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止不住的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肩膀更是一抽一抽的抖。 等笑够了,他又想起周承方才所言。他嘴角的笑意散去,换成浓浓的讥讽。 可很快,他又得应酬了。 顾太傅同其子顾大公子来看他了。 楚王来看他了。 朝中大臣也来看他了。 话里话外都在不满端漠皇惩罚太轻。 慕梓寒准备了泡澡的衣物。欢欢喜喜的丢下周璟走了。 她听蒙时说,顾少夫人泡温泉也是极好的,不过不能泡久了。便打算邀她前往。后者欣然答应。 不过,顾少夫人心情很低落。 慕梓寒此时泡的脸颊通红,察觉她的反常。 “少夫人怎么了?” “太子妃可还记得昨儿那虎头鞋。” 慕梓寒正要点头。 就在她屋里呢,周璟用来哄她的。 顾少夫人:“我昨儿遗漏在围猎场中了,虽说家里备了许多,那可是我一针一线缝的,今早派了人去拿,却是寻不到了,也不知是哪个混账偷了去!” 慕梓寒:…… 她明明听懂了,可怎么好像又听不懂。 慕梓寒心虚的咽咽口水。 顾少夫人恼怒:“到底是我的心血,可别让我抓到,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还没在谁身上吃过亏呢。” 慕梓寒嗓音很轻:“我觉得……没准晚些鞋子就自己回来了。” “怎么可能?若真如此,岂不是有人在戏耍我!那实在猖狂了些。定然是哪个顽童!捡着了就以为是自己的了!可别让我抓到。” 顾少夫人见她格外沉默:“太子妃怎么不说话了。” 慕梓寒干巴巴:“没错,那顽童实在没教养。” 第215章 您得学着主动啊 很快,就有看守温泉的婢女,贴心的送来吃食。给两人请了安后,这才恭敬的退下,去外头候着。 慕梓寒看过去,有各种精致的点心,还有洗干净的水果。再往右看,还有几颗生鸡蛋。 她肌肤奶白,小脸泡的通红,像是抹了层胭脂,眉目青涩间多了点点妩媚,愈发娇艳欲滴。 头发垂下来,发尾早已湿透。 小姑娘用帕子将几颗鸡蛋包裹住,在水中走的有些艰难,放到不远处的水坑里头,慢慢煮着。等泡好了澡就能吃了。 做好这些,慕梓寒这才回到顾少夫人边上继续泡着。 “邵阳也不知怎么了,春猎在即非要去江南,不过也万幸她不在,不然照着她的脾气,昨夜殿下摔了的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少夫人唏嘘。 主峰的温泉属于皇室所有。但也不知从哪年起,成了邵阳的私有物后,谁还敢来分一杯羹? 顾少夫人和邵阳交好,之前来过几回,倒没想到,这次是跟着慕梓寒来的。 慕梓寒笑:“皇姐是真性情。” “谁说不是呢?不过邵阳这些年也是收敛了不少,你是没见过她曾将淮萱骂的里外不是人的场面。” 慕梓寒微微惊讶:“皇姐还骂过淮萱?”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09节 “就差动手打了,淮南侯爵府郡主淮萱,要喊太后一声姑外祖母的,凭着这份关系就常往宫里跑,想要和邵阳交好。” 毕竟,邵阳是周璟的皇姐。 待在邵阳身侧,看到周璟的次数只多不少。 打得什么心思,邵阳岂会不知? 自作聪明,权当别人是傻子。 说到这里,顾少夫人眼里也有了丝丝不屑。 “好好的郡主不当,非要如此娇柔做作。我是见过她对下人非打即骂的,凶悍的厉害,也就在外头,装成另一副温顺模样。披了一层皮,到得了一身美名。” 刚开始,邵阳还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忍了几日。 后头烦了,也就没再给她好脸色。 顾少夫人还记得有那么一段对话。 【公主安好,我从姑外祖母嘴里得知您染了风寒,特地前来探望。您可还好。】 【没死,但看见你这恶心模样,没准就气死了。】 【公主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人话,怎么,听不懂是么?淮萱,本宫劝你收了心思,我皇弟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配得上他吗,还想让本宫给你牵红线,你是觉得本宫好糊弄,还是本宫蠢?】 顾少夫人想到这里,止不住笑了 她这会儿心情愉悦,见慕梓寒软软糯糯的,也没什么防备,一孕傻三年,有的话不经意间就说了出来。 “邵阳那个脾气,她谁没骂过啊。便是你哥哥,她也骂过。” 这话刚说完,顾少夫人就……不太好。 慕梓寒眉心一动:“皇姐骂我哥哥什么了?” “瞧我这张嘴,好端端说这话做甚,太子妃别放在心上,邵阳她也没别的什么心思。” 慕梓寒抿唇。 有些难过。 可又想到哥哥这段时日,一直在吃周璟给的丹药,就等着解毒,突然又高兴了。 她比谁都希望,慕衍一生顺遂姻缘如愿。 这个前半生都在为她奔波的兄长,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小姑娘眉眼一弯:“皇姐骂我哥哥也应该,毕竟当初父皇有意赐婚,哥哥给拒了,到底坏了皇姐的颜面。” 见她脸上并无半点恼怒之色,顾少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 “其实慕将军做的也没错,毕竟他那身子……。” 顾少夫人停顿片刻,道:“只是邵阳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被别人拒绝过啊!心里不舒坦也在所难免。” “也得亏我知晓她和你哥哥在此之前没见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仇。” 三年前邵阳喝的酩酊大醉,将慕衍骂的狗血淋头。至今历历在目。 顾少夫人那次真真是听懵了。 因为邵阳骂人一向很有水平,不吐脏话,可她那次骂的很难听。要不是顾少夫人拦着,邵阳都要去踢慕家的门了。 娇贵傲慢的公主,那一次眼圈通红。嗓音又轻又碎。像是压抑着莫大的情绪。 她的唇一张一合。 【他凭什么不要我啊。】 有那么一瞬间,顾少夫人都险些以为,邵阳是受了情伤。 好在一夜过后,酒醒了,邵阳又恢复了往日那高高在上。 【你说我昨儿提到了慕将军?】 邵阳语气平静:【可见我是喝多了,昏脑了,什么骁勇善战,雄才大略,通通都是假的,他慕衍不过就是个缩头缩尾的胆小鬼罢了。赐婚本就是父皇一时兴起,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要是没出事,顾少夫人打心里觉得,邵阳和慕衍是极般配的。 她还要说什么,转头去看边上的慕梓寒。 小姑娘嘴角带笑,侧脸恬静,正低头折纸。 她手指灵活,很有耐心繁琐的折着,没过多时,就折了只兔子。对着后端吹了吹气,兔子的肚子就鼓起来了。 慕梓寒将兔子轻放在水面。 顾少夫人忍不住:“为什么不折鸭子。” 鸭子才会游泳啊! 兔子看上去怪怪的。 慕梓寒瓮声瓮气的:“我不会。” 小姑娘皮肤又滑又嫩,身上穿着层薄纱,有些透,在水下肚兜的轮廓清晰可见。 胸脯隆起漂亮的弧度。 胳膊白的如藕。 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心生喜欢。 顾少夫人猛的看见小姑娘胳膊上的守宫砂。 不算惊讶,可她突然就……特别难受。 毕竟!她身为顾家儿媳,是格外盼着太子妃有孕的。 顾少夫人压力很大,觉得她任重道远。 瞧着殿下对太子妃是极好的,身侧有个香香软软的媳妇,他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慕梓寒打算折第二个,察觉顾少夫人的视线,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胸脯。 虽说都是女子,可被人看着,她有些不自然。 “太子妃是我见过最白的人了。” 那种事,的确是体力活,殿下也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有问题总能找办法解决的。 “有些姿势,您也可以在上面的。” 顾少夫人意味深长:“您得学着主动啊。” 第216章 孤可真是怕死了呢 另一侧。 周璟总算将所有人打发了回去。他倒在摇椅上,神色恹恹。 “孤不太好。” 这还得了? 喜公公着急忙慌上前:“殿下哪里不适?” “让蒙时去煎一副药来。” “殿下的药不是已经喝了吗?” 周璟幽幽:“孤还想再喝一副。” 喜公公:??? “药哪儿能乱喝,蒙时这会儿也不在。那夏家小孙子,一早起来又哭又闹,蒙时得知此事,就急着过去了。” 周璟掀了掀眼皮:“又哭又闹?” “是啊,那孩子也才九岁,可不得吓坏了。” 啧。 真没用。 看了一具尸体罢了,周璟嗤之以鼻。 要知道,他九岁的时候,就能面不改色的开膛破肚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过于娇生惯养了。 他恹恹的问:“她还没回?” 喜公公知道周璟问的是谁,当下笑呵呵道:“没呢,不过顾少夫人回来了,咱们太子妃应该是没泡够。” 顾少夫人怀有身孕,不能逗留太久,她意味深长的留下主动的那句话,就离开了。 她以为慕梓寒能懂。 慕梓寒也觉得她貌似懂了。 一个字一个字分析,她是懂的,可连在一处好像又不懂了。 她泡的头昏脑胀,站起来又有些冷,索性用毯子裹住身躯,在平坦的石块上坐下。 雪白的小足,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水面。她好心情的剥着鸡蛋。 忽而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渐行渐近。 她以为是外头守着的婢女,也就没当回事。可脚步声很快被椅子挪动地面的刺耳声响所取代。 慕梓寒一个激灵,猛的扭头往后看。 看清来人后,她继续低头剥鸡蛋:“外头如今谣言四起,倒是不曾见谁有异动。” 周璟将椅子拉到小姑娘身侧。 “那人比孤想的还要镇定。”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0节 可他早就知道是谁了啊。 在他看来,不过是丑人多作怪。 说着,他瞥见水面上浮着的十几只兔子。杀人不眨眼的疯批愣是花了两秒消化。又发现小姑娘身边石块上放着几只。 周璟这个人吧。 没什么道德。 见小姑娘背对着她毫无察觉,他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长腿伸过去,拨过来一个。 圆鼓鼓的,像是煮熟的饺子。 也像人圆滚滚的脑袋。 周璟毫不犹豫的一脚踩下去。 然后他嫌弃的不想再看第二眼。 “又是顾少夫人的手艺?” 什么玩意啊,丑死了。 他觉得顾世子娶的夫人,多多少少有点毛病在身上的。在水上放兔子,真是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都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听到她问,慕梓寒当即欢喜起来。 “好看吗?” “这些都是我折的。” 周璟有些不能接受,还有些烫脚。总觉得慕梓寒看见了,得气哭。 他昨天才哄好…… 在小姑娘的满怀期待下,他微笑:“真是心灵手巧。” 慕梓寒高兴了,剥好一个鸡蛋:“吃吗? “你吃吧。” 她低下头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总觉得温泉煮出来的鸡蛋要格外好吃些。 “怎么将昨夜看的杂书也拿来了,就这么好看?” 踩着兔子的脚没挪动分毫,周璟又移了移椅子,把椅子上扔着的书捡起来,这才找了个舒姿势坐下。 “不是我的书。” 慕梓寒道:“是顾少夫人送的,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得闲瞧瞧。可见这本书是格外珍贵的。” “也不知里头写的什么,不过顾少夫人出身名门,她给的,自然是好的。” 周璟没当回事,随意的翻了翻。 说是书,其实是画册。 画风亮丽,画上人物的表情都格外逼真。 有在床上的,有在桌上的…… 都是男女交媾的画册。 每一张都不相同。 他其实知道,京城那些公子哥,私下都会差小厮去买些春宫图。不说别人,楚哲成那里就藏着很多香艳话本。 周煜十四岁,就由熹贵妃做主,安排了晓事宫女。 也有人给周璟塞过春宫图。 他也看过,可看了一眼只觉得污秽,那时他不通情爱,就扔了。 可现在,好学的周璟身子微微坐直了些。 “方才我和顾少夫人相谈甚欢。” 周璟抽空看她:“怎么?” 慕梓寒气恼:“她说昨儿的虎头鞋不知让谁偷了去。” “她竟是不知情的!” 疯批很平静:“嗯。” !! 嗯? 你就嗯? “按照我朝律法,不问自取即为盗。是要受惩戒的,情形严重的,还得坐牢,您这样是不对的。” 周璟顺着她的话,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这么严重?” 慕梓寒重重点头。 “那孤可真是怕死了呢。” 你真的怕吗? 慕梓寒狐疑,就听他嗤笑道:“虎头鞋算什么,剿匪,缉拿海盗,抄家孤总是会拿一些,当做辛苦费。若真按照律法,孤手下的钱都来路不明,死十次都不够。” 这个语气,慕梓寒莫名的听出了骄傲。 果然,相比较,虎头鞋真的不算什么,慕梓寒瞪大眼。 “怎……怎么可能?” “您就不怕被查出来吗?” 周璟却是笑起来:“孤的私库,你没去过吧。” “比太后的私库大多了。” 不是,太后的私库,你怎么知道大不大。 然后不知道怎么了,话题开始跑偏了。 “殿下去逛过是吧?” 周璟很大方:“下回带你去,看上哪个就带走。” 慕梓寒寻思着太后太可恶的。她又是个俗人。 小姑娘没有原则的点了一下头。 周璟又道:“淮南侯的私库有堆成山的金子。” “金子?” 周璟很会疼媳妇:“回头,等孤抄了淮南侯爵府,就是咱们的了。” 也不知是泡久了,脑袋晕晕乎乎,还是被诱惑住了。小姑娘很矜持的‘嗯’了一声。 将鸡蛋吃完,她站起来,见周璟还在看书。哒哒走过去。 “书里写了什么?” ‘砰’的一声,周璟合上。 “都是些晦涩难懂的诗文,先借孤看几日。” 一听是诗文,慕梓寒突然不感兴趣了。她只让周璟收好。 小姑娘打算回去了。 蹲下身子开始收拾那些还没沾水的小兔子,俨然打算带回去。她仔细的数了数。 “咦?” 慕梓寒疑惑:“怎能少了一只。殿下可有瞧见。” “可是数错了?” “没……没吧。” 周璟:“你再数一次。” “还是少一只。” 慕梓寒觉得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了! 她看了一圈,然后锁定周璟,抿着唇。 “抬脚。” 第217章 你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了 周遭很静,慕梓寒都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她和周璟僵持了数秒。 男人身姿懒散的坐姿还有些僵硬。 他今日穿了身绣着莲花团花纹圆领长袍,本就俊美,偏又生了多情桃花眼,周身气度矜贵之余,显得他‘温润如玉’的伪装,毫无违和感。 他的衣袍并不算合身,腰间便是缠了腰带,也显得空落落的。显得人因病而消瘦。 嗯,是特地报大尺寸。 小姑娘的唇越抿越紧,周璟的腿有千斤重。 他第一次不知如何抉择。 挪腿了,感觉得头疼,不挪的话,还得继续僵持着。 慕梓寒的耐心很好,她眼儿不眨的看着周璟。嗓音也和往常那般,细细软软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1节 “我不赶时间。” 周璟:…… 黑靴离开地面,圆滚滚的兔子似漏了气的球,惨兮兮瘪的不成样子。 外头下了雨,鞋子也沾了泥。 兔子的身上,全是鞋印。 她看看兔子,再看看周璟。 周璟微笑的对上慕梓寒粉嫩的小脸。 “怎么就好端端跑孤脚下了?” 慕梓寒匪夷所思……就理解不了。 你怎么好意思问我的? 难道兔子还能成精了?非往你脚下钻不成? 小姑娘脾气好,也不至于这些小事就和周璟闹,不过心里终归是郁闷的。 她原本想回去,再折一些存够了数后,就在兔子里塞些小蜡烛当兔子灯的,回头挂在澄园内的柿子树上,晚上点了灯定然格外好看。 这到底是她折了许久的呢。 她眨了眨眼,没有气恼,可笑意垮了下去。 “太傅体贴,忧心孤舟车劳累,不必跟随圣驾明日一道回京,父皇已允。” 毕竟他现在摔了一跤,身体更不好了。 就怕回京路上,受了颠簸,再出意外。 端漠皇特地派了公公前来传话,让周璟在行宫多住几日,等身子好些在回京也不迟。 周璟对着那公公说。 【山林死了人,孤觉得晦气,心里也不踏实,行宫就不住了,可也不能任性非要随父皇一处,不如孤和太子妃一路慢行,权当游山玩水了。】 慕梓寒闷闷:“嗯。” 她突然对着怀里的四个兔子道。 “待我回去后,得给你们画上眼睛嘴巴,再细细上色,一定格外好看,一只给莺莺,暗香琥珀合一只,还有阿黄的。” 周璟拧了拧眉:“怎么没有孤的?” “有啊。” 慕梓寒温声道:“我自然不会漏了殿下的。” 说着,她状似很为难:“就是地上您踩的那只。” “实在没有多余的。” 慕梓寒舒服了:“您总不能和阿黄抢吧。” 周璟拢了拢眉心,似乎在想,他为什么不能抢! 一只狗玩什么兔子! 还有,柳莺莺这个表妹也就算了,为什么她还要给婢女准备! 嗤。 算了。 踩了就踩了,反正都是一样的。 下一秒。 慕梓寒温声道:“我给殿下的这只兔子要与众不同些。既然殿下不喜,也便算了吧。” 说完这句话,她抱着怀里的兔子转身去里面小隔间换上干净的衣服,总不能就这样出去了。 周璟突然就……不太好受。 他俯下身子捡起来。 他觉得是一样的。 可慕梓寒说的真切,就好像是他之前没看仔细。 周璟这次很仔细的看了。 他甚至去温泉里捞出一只对比了一下。 没有问题。 是一样的。 周璟眼睫一颤,随即嗤笑一声。 小骗子。 慕梓寒换好衣服出来,显然这会儿心情很好,眉眼弯弯。 她踩着轻快的脚步,来到疯批跟前,仰着脑袋:“殿下真信了?” 周璟看着心烦,把她的脑袋按下去。动作一点不粗鲁。甚至很轻。 可小姑娘生的好看,笑起来更是顾盼生辉,他不看谁看。 慕梓寒被迫看向地面,还没等她茫然就听头顶的声音。 “把头抬起来。” 慕梓寒:…… 你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了。 也许周璟也反省了他的喜怒无常。 他揽着小姑娘往外走。 “此处离晋州近,你没出过京城,不如孤带你去游玩可好?” 果然,她的心思被带偏。 “晋州?” “嗯,晋州虽是个小城,不比京城繁华,可这几日赶集格外热闹。” 本就是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姑娘,对外头的新鲜事物都感兴趣。 “好。” 周璟:“昨儿不是说没吃上炙肉吗?孤让寂七去猎一头鹿来,给你烤鹿肉吃?若是觉得油腻,也能做暖锅吃。” “嗯嗯。” 周璟说到这里,去看小姑娘。 他语气里是疑惑。 “怎么又不笑了?” ———— 殿下太子妃不一同回程的消息,很快传开。 有人痛心疾首。 朱舜首当其冲:“定然是身子被摔坏了!这几日,只怕御书房的公文都堆成山了,合大臣又得回去各司其职,殿下自然不愿耽误我等行程!” “今儿个!三皇子一早都去看望殿下了,那小贱人却没去,他好意思吗!别说什么他挨了板子,我要是他,爬都要爬过去认错!” 有人羡慕的。 比如楚哲成:“周璟这人挺厉害的,被人捅一刀中个毒,就不用当差了,如今快死了,还能在游山玩水!” “父王,我不放心周璟,儿子愿意留下来护送他回去!” 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楚王没好气:“吃了几颗止疼药真以为自己的伤好了?也不知是谁前几天路都走不了整日哀嚎!等药效过了,有你哭的!” “你护殿下?你一个累赘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被惦记私库里金子的淮南侯将淮萱唤于身前。 “父亲给你准备了些赔罪礼,你如今和二皇子订了婚,自该与他一道,去看望殿下。” 淮萱不愿意! 虽然她心里很担心周璟。 毕竟这是她放不下的人。 可!一想到去看望殿下,还要看他和慕梓寒恩爱的场面,她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一样。 疼的厉害。 淮萱:“不去,父亲若是没别的事,女儿就退下了。” “站住!” 淮南侯沉下脸来:“如今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一旁喝茶的淮世子连忙出来打圆场:“父亲,小妹不愿意,你就同他好好说,凶她做甚。” 第218章 定然是孤做错了什么 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他是格外看重的,他语气沉了下来。 “萱儿是侯府捧在掌心的,一出生就有了郡主头衔,这是独一份的尊贵,她自是配的上二皇子的,可二皇子呢?前脚对太后表明愿意娶小妹,当时咱们可没逼他,皇上也赐了婚。可二皇子转头却要退婚!这是将小妹的脸面往地上踩。” 字字句句都说进了淮萱的心坎,她不由红了眼睛。 她其实对周煜也不是特别满意,毕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心里又念着,只有当他的弟妹,才有机会接近那皎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2节 可周煜却让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想到这里,她格外委屈。 便是之前她看不上的那些姑娘,都在背地里笑话她! “父亲!只怕二皇子并无去探望之意,我却眼巴巴的邀他一道,他本就想退婚,我若多此一举,岂不是更得他的嫌。” 淮南侯叹了口气:“为父如何不知?” “可事已至此,皇上君无戏言,这门婚事是退不成的,婚期照旧。难不成还能为了这些事,和二皇子计较去闹别扭?” 他对女儿说:“日后就是二皇子妃了,总要大度些。” “你听父亲的,父亲还能害了你不成?二皇子就算心里不愿去赔罪,可他还是要去的,不然别说顾太傅那些人,就连皇上也会心生不愿。” 是不是故意摔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太子因为二皇子受了伤。 淮萱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从外头进来的侯夫人,上前将女儿揽在怀里:“我的儿,你父亲说的对,二皇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娘知道外头有人说闲言碎语,可等你当了皇后,那就是一等一的尊贵!她们哪儿还有胆子编排你?” 说到这里,她眉头一皱。 “也不知二皇子抽了什么疯。” “不过,熹贵妃喜欢你,她要是知道你去寻二皇子一道去赔罪,自然是要满意你的体贴周全的。” 眼看着淮萱松动,淮南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你若去了,记得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适儿这会儿还吃牢狱之苦,为父实在放心不下。” 淮南侯夫人一下变了脸。 “侯爷!你好好提他做甚!他做了那种丑事,就是死了也不冤枉。您竟还想把他放出来?” 孽障死在里面才好呢! “他到底是淮家子,喊你一声二叔母。” 淮南侯夫人冷笑:“二叔母?我可不敢!可是她那贱人娘在您面前哭诉了?一个刚守寡的妇人,我看在她刚死了丈夫,也愿意怜惜她几分,可她倒好,转头爬上侯爷您的床,还生了一个小贱种!” 明明是淮南侯惦记庶嫂多年,在夜里强迫的。可淮南侯夫人却觉得错在淮大夫人身上。 “我都把人送去江南了,您倒好!又把人接了回来!” “够了!”淮南侯黑脸。 “孩子还在,你这些话难不难听!” “再难看的事您不是都做了?淮适怎么来的,还是秘密吗?每月您在我屋里几宿?在那个贱人屋里又是几宿?怎么,难道只是去探望寡嫂吗?您以为两个孩不知情吗!” “那贱人可真厉害,这么多年,还勾的您一颗心都在她身上!” “为了那个贱人!您和我吵过多少回了!我——” 声音中断。 ‘啪’的一声,淮南侯一巴掌打下去。 “本侯说够了!” 他扔下这句话,大步朝外走,似一眼也不愿看侯夫人的蛮不讲理。 侯夫人被打的摔倒在地。 她捂着脸,这是淮南侯第一次打她。 淮褚陡然变了脸色。 “娘,儿子扶您起来。” 侯夫人却是哭了起来。 “我给侯爷生了两个孩子,往鬼门关走了两趟,他如今竟然打我,为了那贱人打我!” “我可是太后的亲侄女!” 侯夫人狠狠道:“我不会放过!” 淮南侯吗? 不是。 她说:“那贱人的!”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侯夫人,淮萱这才抱着赔罪礼去找周煜。 母亲厌恶淮大夫人,她也厌恶。 那淮适,她更厌恶。 淮南侯府是哥哥淮褚的,她可不想淮适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来分一杯羹。 想到等会要见周璟,她的心跳突然有些快,她非但不为淮适说话,还要离间周璟和慕梓寒的夫妻关系! 不然看他们恩爱,她会疯的。 刚走近周煜的屋子,他身边的小厮连忙上前请安。 “郡主安好。” 淮萱甜甜一笑:“二皇子可在?” 小厮忙道:“二皇子正在后院,小的带您过去。” 淮萱心里在想,周煜到底挨了板子,她等下得关心一下。做做样子。 正想着,就听到那边的说话声。 声音还很熟悉。 淮萱觉得她听错了,可走近一看。 凉亭那边,铺上厚厚的毛毯,坐在周煜对面的,可不就是……周璟。 至于周璟身边坐着的慕梓寒,她忽略了。 淮萱压抑住欢喜,连忙上前。 “殿下怎么没在屋里养伤?” 周璟眼皮都没抬。 慕梓寒笑:“夫君听闻二皇子挨了板子,心生愧疚,实在放心不下,非要过来看看。” 淮萱:? 哪有伤患重的来看一个生龙活虎的? 不是,慕梓寒说的是她的台词吧! 你们过来了,那他们怎么过去? 不过,她的殿下还是那样的君子高风亮节! 周煜也很无助。 他没想到周璟可以关心他到这个地步。 半炷香之前,他心生烦闷,准备去看望周璟了,谁知道人直接上门了。 他挺苦恼的。 慕梓寒:“郡主既然来了,不妨也坐下喝杯茶?” 淮萱没推辞。 她一坐下,就浅浅一笑:“听说太子妃一早泡了温泉,您怎么不守在殿下身边照看?” “她是太子妃,又不是孤身边的奴才。” 周璟淡淡:“孤让她去的,淮郡主有意见?” 淮萱一窒。 周煜觉得淮萱的话很刺耳。 人家夫妻间的事,你插什么嘴! 你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不是东宫太子妃! 他忙道:“她不会说话,皇兄莫恼。” 慕梓寒反正就很高兴。 周璟说去对周煜进行慰问时,她就很高兴。 想到等下回去就吃烤鹿肉,就更高兴了。 她其实不太喜欢个人争执的,小姑娘性子温婉,骂人细声细气的也没什么气势。所以她期待给周璟剥了一个核桃。 看着掌心饱满的核桃肉,周璟挑了挑眉。 真是久违了。 疯批心情就特别好。 好的他想笑出声。 可这时候,他受伤垂下沾染兴奋的眸子,格外茶里茶气道。 “阿煜,郡主好像不太欢迎孤和太子妃,定然是孤做错了什么,要不然,孤还是走吧。” 第219章 嗯,疯批一生好强 说到这里,周璟骨节分明的手撑在石桌上,格外吃力的想要站起身子,偏偏站到一半,身子又往下滑。 他坐回凳子上。额间跟着起了冷汗。 “咳咳。”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3节 周璟幽幽:“阿煜啊。” “孤成了亲,你也有了姻缘。这是好事,孤是祝福你的。” “常听人提及,有了家室后,兄弟之间的隔阂总会多些,孤往前是不信的,你也清楚,和阿承比孤待你总是要不同些。” 周煜:!! 本来就该这样。 周承也配和他比吗! 说着,疯批轻叹一声。 “如今,却不得不信了,你我之前可是无话不谈,如今……” 他像是难以启齿:“如今孤在你这边多待片刻都惹了嫌。” 疯批显然很懂抑扬顿挫的 他一如往常般朝周煜温柔的弯了弯唇瓣。 “可即便如此,孤还是盼着你好,只可惜时日无多,怕熬不到你成亲那日。不过,如此也好,孤一副残躯,若真去喝你的喜酒,反倒让你沾了晦气。” “孤……于心何忍?” 周煜莫名的难受。 真的。 周璟对他的好,他是知道的。 每次他做错了事,父皇会骂他无用,熹贵妃也会怨他不争气,所有人都会有意无意间拿他和周璟做对比。 可!只有周璟!会为他善后! 他会说:【阿煜将天给捅塌了,皇兄也会给你堵上。】 他会说:【是父皇严苛了,阿煜明明做的很好了。】 他还会说:【你得理解熹贵妃,哪个当母亲的不盼着望子成龙。】 他感动过,可只要周璟在,他就是个陪衬。 这种阴暗的不甘从心里迸发,似一颗小小种子,生根发芽,最后成长为参天大树。 他其实是个白眼狼,算准了周璟的仁厚心善,一直想将他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的关键,就是周璟得死啊。 生为皇家人,为了那个位置,自当冷血。 也许周璟死了,他会难过一阵子,但也只是一阵子。 想到这里,他眼神变得坚定。 周璟仿若不知。 “银票的事,权当孤对不住你,你也不必对孤心生愧意。今日的事……” 周璟唇色惨白:“郡主实在不喜的话,孤日后少出现你面前就是。总不能因为一个将死之人,伤了你们夫妻情分。” 说着,他像是受了打击,沉重的闭了闭眼。 淮萱一听这话急了。 她不喜的从始至终只有慕梓寒一人啊。 “不,殿下误会了,我从没……” 慕梓寒扶他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淮萱,打断她:“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本宫知道淮郡主之前对殿下……,可殿下已经明确拒绝郡主了,本宫知道,郡主总觉得本宫不配当这太子妃,可即便没有本宫,这个位置也和郡主无缘。” “再者,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谁都要朝前走的,淮郡主更该对二皇弟一心一意。” “放着二皇弟不关心,从你一进来,眼儿就没从殿下身上挪开过,还拈酸吃醋的,你的身份怕是不合适吧?” “你赶我走也就算了,你还赶殿下。因爱生恨的女子当真是可怕。” 淮萱的脸色很难看,可有人比他更难看。 周煜真的觉得淮萱让他很丢脸! 可他这时只能强颜欢笑。 “皇嫂误会了,她没什么坏心眼。” 淮萱气的浑身都在抖。 可她是小白花啊,明明恨不得狰狞的让慕梓寒死,可这时候捏着帕子泫然欲泣。 泪眼说掉就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子妃您怎能这样说我?” “我到底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如何会朝秦慕楚?您不喜欢我,也没事的,我也愿意和您冰释前嫌,可您若是再揪着我不放,我只怕是没脸活了。” 这话,换成别人,也许就信了。 看看,哭的梨花带雨了,男人见了都恨不得搂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可周璟面无表情。 他想,他哭起来一定比淮萱好看。 嗯,疯批一生好强。 而周煜,却还是冷着脸。 因为他知道淮萱是个什么东西,那些娇滴滴都是装的,她很恶毒! 看她哭,更觉得心烦,冷冷斥责。 “够了!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眼看周璟携慕梓寒离开,周煜压下翻滚的情绪,就要挽留。 “皇兄留步!” 周璟脚步一深一浅,头却没回,只是稍稍顿了顿脚步,给周煜一个孤寂的背影。 夫妻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 嗯,淮萱是带着离间周璟和慕梓寒的目的来的,非但没成功,还被反噬了。 目睹周璟的身影消失,淮萱格外失魂落魄。 周煜愈发看淮萱不顺眼。 他重重扔下茶盏:“你来作甚?” “淮萱,你别忘了,你如今是我的未婚妻!” “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淮萱哪里受过这种气。 “二皇子您这是也不信我吗?” “果然,您现在还惦记相府大小姐,她都死了,您还惦记。” 这一下子点燃了周煜的雷区。 已经很久,没人在他面前提那个人了。 慕梓寒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噗嗤一声笑开。 她其实也挺坏的。 对她好的,她记着,恨不得双倍奉还,可那些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慕梓寒做不到吃哑巴亏。 好像……是周璟给的底气。 鹿早就猎来了。 寂七按照周璟的吩咐,给帝后那边送了些,顾太傅,楚王也送了些。 他再抹上香料。就等殿下太子妃回来,放火上能烤了。 如果路上不耽搁,慕梓寒和周璟早就到了,偏偏,她们遇到了朱舜。 朱舜激动的上前请安。很快又皱眉。 “殿下身子不适,您怎么就出来了?今日风大,可别受了寒。” 说着,他往周璟身后看了一眼。 那边是二皇子住的地方 他一下子就不好了:“殿下别是从二皇子那边出来的吧?” 周璟没回复他这句话。不过,他很有技巧的说:“他来看孤,孤去看他,都是一样的。” 朱舜痛心疾首! 那个贱人!也配啊! “殿下!” 他嗓音一下子就飙高了。 “二皇子不过是挨了几板子!您何须拖着病体过去!” 朱舜本来是打算去看夏家孙子的,朱家和夏家有些交情,可现在,他已经没心情了。 他甚至很想将周煜揍一顿。 第220章 他周璟也有今天! 周璟黯然道:“不会有下次了。” 朱舜一听这话,本来该高兴的。可又觉得很不对劲! “怎……怎么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4节 周璟却不愿再提。 他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是:“眼看着晌午,孤就先回了。” 朱舜很想再问问,可又怕失了礼数。只能目送两人离开。 可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慕梓寒抱怨:“殿下这个时候竟还想着给他们瞒着。” 周璟:“没什么可说的。” 周璟:“总不能告诉外人,孤被赶出来了。” 朱舜:!!! 愤怒让他死死攥紧拳头。 他猛的掉头,朝一处过去。抵达目的地后,他‘砰砰砰’的敲门。 “谁啊!叫魂啊!” 楚哲成骂骂咧咧开门,一看是他,当下沉了脸:“你还敢来找我啊?” “朱舜,你有点东西!” “你看看老子的脸,巴掌印还没消。” 朱舜忙道:“你我的恩怨先搁一搁,我有大事和你说!” “滚滚滚,看到你就来气!咱俩没什么好说的!除非,你把脸凑过来,让我揍一顿。” 朱舜对周璟的崇拜很深沉,毫不犹豫把脸凑过去。 楚哲成:?? 不是,你有病啊。 朱舜趁着他愣神的时候溜了进去,然后慎重的关了房门。 “你可知!二皇子让殿下滚!” “气煞我也!现在去看望二皇子可见他多么重情重义。可二皇子呢,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楚哲成觉得……周煜不至于这么蠢。 “不可能吧,周煜顶多就是想让周璟死,怎么可能好端端赶他。” 朱舜:?? 你这话不觉得矛盾吗? “不会有错,我亲耳听到殿下和太子妃说的。” 他以为楚哲成会愤怒,会和他再次联手,可朱舜错了。 楚哲成竟然高兴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他周璟也有今天!” “可惜当时我不在场。” “他活该啊,周煜那种玩意他当个宝。这不遭报应了。” 朱舜气的一甩袖子就走。 他恨自己能力不够没法为周璟报仇,只能焦灼的自言自语。 “若是长公主在就好了。” “她若是得知殿下受了气,该有多难受啊。” 楚哲成笑容一下子没了。 “等等。” “我突然觉得,周煜让周璟滚这件事,很严重!” 他又要一鸣惊人了! 楚哲成很做作的喝了口茶:“周煜之前那个未婚妻你应该有所耳闻。” 这不是秘密,朱舜自然知道。 可他迟疑了几秒:“哪个?前未婚妻,还是前前未婚妻?” 谁不知道,周煜最初和相府大小姐有婚配,可那小姐命薄,得了一场病就死了。 周煜是极喜欢的,听说难过了许久,后来,见相府二小姐和那大小姐生的格外相像,便退让一步,说姐姐死了,妹妹代替也行。 相府自然答应了。 可惜那相府二小姐不愿意。和淮萱一样喜欢跟在周璟身后跑。 然后摔断了腿。 周煜不可能娶个残废,婚事这才不了了之。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相府大小姐。” “死了喜欢的姑娘,替身也没了,那些时日,周煜时常去青楼买醉,我曾听蒙时透露,周煜受了打击,人也扭曲了,私下作风乱的很,经常点长相清秀的小倌,男的要玩,女的也要玩。” 朱舜大为震撼:“消息可靠吗?”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东宫那边的人大多厌恶周煜,蒙时浑身上下也就医术靠谱些,胡乱编扯也有可能。” 但这重要吗? 楚哲成:“等回了京城,咱们将消息往外相府那传一传。” “相府嫡女就那么两个,一个死了,一个残了,相府夫人受不了打击,差点疯了,相府只怕恨透了周煜,咱们给他们一个机会报复,相府应该会借题发挥。” 就算没有,楚哲成也认识不少狐朋狗友,传播消息还真不难。 够周煜吃一壶了。 朱舜觉得楚哲成的脑子不应该倒数第一。 “你去给相府传,还是我去?” 楚哲成嫌弃:“蠢啊你!这种事咱们掺和什么,就不能用别人的身份去传吗?” 比较正直的朱舜问:“用谁?” 楚哲成想了一圈。 “有了。” “周承怎么样?” 楚哲成:“邵阳就见不得周璟对两个弟弟好,偏偏周璟是个蠢的,一意孤行。邵阳为此不知操了多少心,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高看我一分。” ———— 夜已深。 慕梓寒沐浴好,穿着贴身的里衣,从盥洗室出来。 周璟已经在床上半靠着了。右腿屈起,正低头看顾少夫人送的那本书作深思状。 他宽肩窄臀,里衣系带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冷白纹理流畅的胸膛。 慕梓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早就习惯了。刚开始还有些害羞,看的多了,小姑娘脸都不带红一下。 她爬上床。 “殿下在想什么?” “顾少夫人送你的那本书,孤先前看了四页。实在受益匪浅。” “内容孤都挺喜欢的。” 他打算一个一个试。 慕梓寒点了点头:“殿下喜欢就好。” 周璟眼尾往上挑:“就是不知,你喜不喜欢?” 慕梓寒皱眉。 文绉绉的诗词,她为什么要喜欢?她一眼都不想看。 可她脾气好呀,想到明日去赶集,也就顺着周璟的话:“殿下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 说完这句话,周璟看她的神色,分明不对劲了。 他哂笑一声,将书合起来,翻身把慕梓寒压在身下,好整以暇道。 “明白了。” 慕梓寒觉得周璟怪怪的:??你明白什么? 她茫然的‘啊’了一声 小姑娘身子软,他只怕都不敢用力。 怕将她给揉碎了。 没经历过情事,周璟也怕她受不住。 他低头触红润的唇瓣。 慕梓寒被他吻的迷迷糊糊,身上一凉,布料被剥净。 她也没多大反应。 因为再过一会儿,周璟就要下榻洗冷水澡了。 慕梓寒很放松的将身体打开。可身体却开始升温。 随着他的动作轻颤。 她小口小口喘气,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脚踝也被握住。 修长的手因为练武,带着薄茧。大手像是烙铁一般,烫到了大腿,然后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5节 她鸦髻微松,杏眼慌颤,伸手去推他:“不对,不对。” 他安抚:“抖什么,就这么敏感?” 第221章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不会服软 翌日一早。 昨儿下了绵绵细雨,山路有些泥泞。行宫外的风声习习,可众人都盼着早些回京。 马车已在外等候多时,合府的奴才忙碌的搬着行李。 顾少夫人身子重,由顾世子亲自扶着。她忧心忡忡。 “我这几日愈发的胖了。” 顾世子顾允之温声道:“哪有?” “我昨儿又没忍住吃了宵夜。” “可见是孩子贪嘴。” 顾少夫人:“……你说得对。” 之前太傅教导周璟时,顾世子可是陪读,出身学识是没的挑的,本就出类拔萃,可他低调,不爱在外出风头,又早早定了亲,以至于没有淮南侯爵府的淮褚和熹家死了的熹洄更得百姓吹捧。 不少人艳羡的看在眼里。 青梅竹马,倒是浓情蜜意。 谁不知道这两人没成亲前,就是一段佳话了? “到底是刚成亲不过一年的夫妻,瞧瞧这黏糊劲。” “这有什么?你怕是不知,这两人还没成亲前,当初顾少夫人还在广陵,顾世子在京城,虽见不着可每月都有书信往来。” “有一回信鸽被楚小王爷拦截烤了吃了,顾世子久久等不到,还以为顾少夫人那边出了事,焦急的很,后来得知楚小王爷做的孽,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事我知道,他写了一篇文章,通篇不带脏字的骂楚小王爷。” “我也知道,殿下最是爱才,看了文章后,直言措辞犀利,流畅细腻出色。是上等的佳作,我父亲是翰林院的,瞧了都说顾世子文采斐然。” 只要忽视,那是在骂人。 说到这里,大家心照不宣的齐齐笑开。 一看就是后面还有故事,但是不方便拿出来说。 然后她们看向了另一对新婚夫妻。 是周璟和慕梓寒。 也不知怎么了。 总感觉今日这对夫妻之间相处怪怪的。 太子妃和殿下之间隔着一段不可跨越的鸿沟。 周璟咳嗽着往慕梓寒那边走了几步。 “一早就没瞧见你,昨儿又同孤生闷气,怎么。” 他语调懒洋洋:“躲孤啊?” 小姑娘万般恼怒的瞪他一眼,转头去找顾少夫人说话。 “你这身子重了,只怕再过一个月,就不好出门了。” 顾少夫人笑:“这两日和太子妃相谈甚欢,等您过些时日回了京,可定要来我府上做客。” 众人:…… 有这一对恩爱夫妻做对比,总觉得殿下和太子妃的婚姻岌岌可危。 有人私下小声议论。 “这是拌嘴了吗?” “昨儿还好好的,殿下这是做了什么,惹着太子妃了?” “为什么不是太子妃无缘无故对殿下发脾气!殿下这种君子,还能欺负发妻不成?” “看,殿下这会儿咳嗽不止,太子妃这不就要给他倒水了,定然是你我多虑了。” “谁说了,你再看看!太子妃哪里是给殿下倒的,她仰头自己喝了。” “看见了,我还听见太子妃恼羞成怒和殿下说。你不是有手吗!怎么就连水都倒不了了?” “为什么太子妃说着说着,就脸红了?” 风刮的挺大的啊。还有点冷呢。 她也没说什么啊,不就说了个手吗! 殿下的手哪里招惹她了! 这些人好奇死了,可又不敢过去问。 “周煜!” 楚哲成的声音轻快的传来。 “你这次回去,可得记得早点凑足银钱啊!” “周璟也不知什么时候回京,你银子准备好了,就交给我,我亲自帮他收着!有我在,可别以为能一拖再拖,明白吗!” 周煜:!!! 他真的想让楚哲成和周璟一起死。 熹贵妃沉脸:“楚小王爷,阿煜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楚哲成:“我这不是怕他忘了,好心特地提醒一声。” 好在帝后出现,众人不再说话,齐齐请安。 端漠皇走至周璟身前,万般叮嘱,就像是个寻常人家的父亲。 周煜听到端漠皇这些话,是不舒服的。 父皇都没这么关心他呢。 而周承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 叮嘱了儿子,端漠皇吩咐慕梓寒道。 “慕氏,务必照顾好太子。” “太子妃照顾小璟有功,臣妾是格外满意的。等他们回京,皇上可得论功行赏。” 皇后快步走近,她拉住慕梓寒的手笑:“出门在外,都是丈夫照顾妻子,到你们这里却反过来了。可小璟的身子不好,你还得多多费心。” “行了,我们也得启程了,你们也尽早出发。” 慕梓寒知道,皇后是在给她撑腰。 小姑娘最会看脸色,她能清楚的辨明谁对她好,谁对她有意见。 毋庸置疑端漠皇是个贤君,可慕梓寒打心眼里,对他生不出半点崇敬。 她温声道:“我扶母后上马车。” 皇后笑:“吾知你是孝顺的。” 帝后上了马车后,众人也纷纷上马车。 车轮滚动,队伍启程。 车厢内却充斥着一股冷凝的气氛,端漠皇威严的坐着,身披黄袍。 他面上情绪不明:“你如今是愈发和朕对着干了。” 皇后闻言,只是笑笑:“臣妾不敢。” 端漠皇转动着指尖的扳指:“慕氏出身低,如今成了太子妃,是妙隐大师批命,更是皇恩。照顾太子是她分内之事。” “今日慕氏的表现,朕很不满意,回头你寻个教养嬷嬷,好好给她讲讲规矩。” 皇后笑容渐淡。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了个伺候丫头。小璟这个当丈夫的都没说什么,皇上急什么?” “她对太子不恭敬!” “可小璟乐在其中。” 皇后语气冷淡下来:“小璟的身子如何皇上清楚,他又能再活几日?皇上如今却开始对梓寒这里不满,那里不满。皇上是不满太子妃,还是不满小璟?” 她蓦然对上端漠皇的眼眸:“行宫死的那个黑衣人,分明是朝小璟去的,皇上又说是前朝余孽。每次要害小璟的,都有前朝余孽来背锅,皇上,您到底在想什么?若真不在意小璟了,为何还要去约束太子妃?” “那孩子被我们强硬赐婚,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是第几回包庇了?可一可二不可三,臣妾都能看出猫腻来,您当小璟会不知?” 端漠皇眯了眯眼,冷冷的看着她。却抬手抚上皇后保养得当的那张脸,动作格外轻柔,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不会服软。” 皇后却低低笑出来:“臣妾身为白家女,父亲小妹的惨死,永世难忘。” 第222章 孤也觉得很是虚伪 这边。 目送众人离开后,慕梓寒的小脸绷了起来。 喜公公很焦急,因为慕梓寒和周璟之间很别扭。他拼命缓和气氛,继续和慕梓寒说顾世子文章的后续。 果然,小姑娘转移了情绪。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6节 “楚小王爷的脾气,不愿吃半点亏,定然生气的很。” 喜公公忙道:“您高看小王爷了。” “不是老奴埋汰,小王爷的学识……如何看得懂?当时那篇文章被不少人夸了又夸,出名的很,小王爷走到路上都能听到顾世子为他写了一篇文章,还极受文人学子的吹捧,也就以为是赞美他的,毕竟没人敢跑到小王爷面前说你被骂了。小王爷甚是欢喜的让人抄录了百份。” 楚哲成不知道写了什么,可就觉得……自己一下身高十八尺! 还有流芳千古的潜力。 “抄录百份?这是做何?” 喜公公:“贴在街巷墙上,让老百姓也欣赏欣赏。” 慕梓寒:…… “后来知道了是骂他的,楚小王爷气的要揍顾世子。” 慕梓寒好奇:“揍了吗?” “哪能啊,殿下拦下来了。” 喜公公说:“殿下告知小王爷贴的地儿都是官府贴通缉犯的,说小王爷占用了官府告示墙。” 这是要缴纳罚金的。 可楚哲成哪里有钱啊! 楚王觉得这儿子丢人现眼,给他断了月钱的同时,还觉得顾家不愧书香门第,顾允之这文章!写的真好! “顾世子也算出了恶气,他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转头表示这笔钱他替小王爷交。” “两人就冰释前嫌了。” 慕梓寒:…… 这个发展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可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楚哲成这个人,认钱。 喜公公见她对这些感兴趣,也就继续道。 “太子妃许是不知,这顾少夫人早年丧母,父亲娶了继室后,她在家里的处境变得不好。好在有个拎的清的祖母。” 顾少夫人姓姜名荞。姜家的门第比不得顾家。 “那老太太是个心明眼亮的,很是不喜后头进门的儿媳妇,索性眼不见为净带着孙女一同回了广陵老家。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教导。” 谁不知顾少夫人和顾世子的婚约是自小就定下来的。 “偏偏那个继母,竟然存了别的心思。想让自己生的女儿替嫁。” 毕竟这太傅府的婚事,谁不想高攀。 “刚起了这个心思,就带着女儿登上顾家的门了。” 慕梓寒拧眉。 她实在没想到谈吐大方的顾少夫人竟然有这一段往日。 “然后呢?” “太傅夫人把人赶了出来。” 喜公公说到这里,忍不住啐了一口。 “太傅夫人可疼顾少夫人了,逢年过节就要让人去广陵送年礼,就差当女儿疼了。” “一个继室耍心眼耍到太傅夫人面前,还败坏顾少夫人的名声,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只怕配不上顾世子,太傅夫人焉能欢喜?也是可笑,顾家钦定的儿媳,轮得到她来说三道四?” “太傅夫人多好的人啊,修书一封给姜老太太。至此后,婚前,顾少夫人每年都会来京城顾家住上一段时日。” 这是摆明了顾家儿媳只有姜荞。 慕梓寒侧头到:“皇姐这人护短,她得知此事,可有做了什么?” 喜公公一下骄傲了。 “公主和顾少夫人是手帕交,直接冲去姜家,给那继室赏了几巴掌。转头回了宫,找上皇上告状,说姜家继室的脸厚的像是城墙,害的她都打疼了,还求着皇上要了一瓶膏药。” 慕梓寒听到这里,甚至能想出当时的画面,她没忍住唇瓣往上弯。 期间,周璟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三次,她都没理。 等上了马车,出发去晋州。她特地找了个离周璟最远的距离坐下。 周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小动作。 “你不喜父皇?” 慕梓寒抿唇。 在正事上,她还是很认真对待的。 “嗯。” 她想了想,也愿意和周璟说内心想法:“当初,哥哥为父皇挡了毒箭,父皇为表达感激,冒然言将皇姐赐给哥哥。” “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真有片刻的感激。毕竟若不是哥哥,中毒的是他。” “可父皇得知毒解不了后,就后悔了,他身为父亲,不想将女儿拖入火坑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可那人是我哥哥,我挺为他叫冤的。” “如今又知哥哥心里的人是皇姐便更难受了,毕竟那时,他舍不得委屈皇姐,只能狠心将人推远。” “哥哥拒绝赐婚,父皇应该是松一口气的。” “所以,他开玩笑的说将我指给殿下,说了这种话,又不愿下旨,不过是场面功夫。” 后来,周璟出事了。 赐婚圣旨就到了。 这就是站在权利巅峰的人。 “父皇赐婚,不过是想冲喜,可冲了喜后,又想提高标准,觉得我配不上殿下。” 说到这里,慕梓寒很轻很轻的说:“挺过分的。” 周璟嗤笑一声。 慕梓寒还以为说了端漠皇让周璟不高兴了。 哪曾想,下一秒她听到了周璟说。 “他啊,孤也觉得很是虚伪。” 慕梓寒懵懵的:?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周璟。 却瞧见他拆开那只被踩的瘪瘪的,都是脚印的兔子,然后顺着大大小小的褶皱,试图去还原。 慕梓寒不免看的出神。 突然想到了昨夜。就是这双手。 他哑着嗓音哄着:“放松,只是浅浅进去一点。” 她抗拒的很,最后,觉得丢脸哭的不能自抑。 慕梓寒忙甩掉那些奇怪的画面。可她的脸开始变烫。 就连周璟和她说了什么,她都左耳进右耳出。 小姑娘的背撞上了车壁,再无别处可躲。 周璟却还是不放过她。 昨夜还是洗了冷水澡的周璟凑近,浅浅的呼吸落在她娇艳的小脸上。 他拖长语调。 “怎么就一直盯着孤的手看?这是惦记上了?” 慕梓寒下意识道:“雕刻不会也就算了,兔子也不会折,笨手笨脚的。” 疯批不爱听了。 “笨手笨脚?” “可孤昨夜灵活的很。” 周璟没下限:“你应该格外欢愉。” 第223章 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晋州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州城。 坐地面积不大。但山好水好。 从行宫过去,需要一日的路程,这里没有宵禁的规矩。他们也就没有刻意赶路。途经一座庙宇,慕梓寒还特地下去上了炷香。 周璟对此嗤之以鼻,他是最不信神佛一说的。 这个世上,多半好人不偿命,外祖为朝廷肝脑涂地,从未又半点谋逆之心,当初荣德侯府称号还是先皇亲自赐的,一个荣字可见其中分量。 可最后落到了什么下场? 外祖母一生行善积德,佛珠从不离手,每次捐的香火钱都是大手笔,不照样葬送在火海? 冤情不能伸,皇后这些年也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也只有像他这样的祸害,才能留千年。 在周璟看来,求神拜佛,无非是最无能之人的精神慰藉。 可对上小姑娘紧绷的小脸。 嗯!买香的纸钱,他还不至于掏不起。 他甚至很体贴的问:“可要求签?”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7节 慕梓寒不是很想理他。 明明是周璟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可别扭的却是她一人。 可那种感觉的确……的确…… 她昨夜哭了。 哭的不能自抑。 但……她竟然不反感,只是觉得羞耻,又觉得周璟实在太过分了。 可周璟说,这是正常反应。别的夫妻都是这样的。 慕梓寒不信,可这种事太私密了,她总不能找别人去问。 于是,她陷入了死胡同。 一边觉得周璟一定是骗他的,毕竟无可求证,他如今愈发不要脸了。一边又觉得,周璟不会无缘无故的戏耍她。 走到寺庙小池边。 周璟手里捏着一包鱼食:“可要喂鱼?” “不喂。” “在这里用斋饭?” “这会儿还不饿。” “可要写许愿条?” 慕梓寒抿唇,认真的看着他:“殿下的话有些多。是被喜公公影响的吗?” 周璟眯了眯眼。 后面的喜公公瑟瑟发抖。 出寺庙后,继续赶路。周璟到底是解毒阶段,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他就睡了过去。 慕梓寒安安静静的折纸,她耐心好,侧脸温婉。期间抽空瞥了周璟一眼,小姑娘还是很体贴的,取来毛毯盖在他身上。 疯批这张脸显然是相当耐看的。 平时多了股冷淡懒散劲,如今睡着,唇色发白,平添一份破碎无害感。 可即便如此,矜贵的气度没减半分。 慕梓寒眼巴巴看了许久,实在不知,这样的周璟怎么能说那些骚话。 她想不出所以然来。就要重新坐下。 马车却一个颠簸。 桌上放着的书摔了下去,书封朝上,书页朝下,他似被惊醒蹙眉,抬了抬眼皮。 寂七的嗓音从外头传来:“这段路不平,殿下太子妃多担待。” 周璟懒得应他。 头晕沉沉,他索性重新闭眼歇息。 慕梓寒见他重新睡下,很好心的将那本书捡起来。 不就是顾少夫人给的吗? 小姑娘嫌弃的放回桌子。翻都没去翻,可见她也是个不爱学习诗词歌赋的。 可顾少夫入今早分别时,得知她还没看的眼神,充斥着遗憾,小姑娘又有些良心不安。 于是,她踌躇片刻拿起来,随意翻了其中一页。 等看清内容。那种不爱读书,却不得不看的沉重眼神,一下就变了。 眼眸倏然瞪圆。 她猛然合起来。 可那熟悉的画面,却在脑海中经久不散,分明是昨儿,周璟对她的。 慕梓寒脑中乱乱的,甚至有过片刻的空白。 她心里不平静的很。 可……顾少夫人总不能送她淫书!当见面礼啊! 慕梓寒抿了抿唇,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情,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翻开。 新翻的一页,画面愈发露骨。惟妙惟肖。不是用手。 是…… 她心尖一颤,大为震撼。不知为何,耳边仿若响起顾少夫人曾说过的话。 【您迫切想要子嗣,我是能理解的。】 还有一句。 【完事后,您用枕头垫在身下……】 这两句话,她突然顿悟了。 这份冲击来的突然。 更是猝不及防。 慕梓寒到底还是个正儿八经没经历情事的姑娘,连忙把书放下,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她用帕子用力擦了擦拿过书的手。 完了,眼睛脏了,手……也脏了。 周璟是在一个时辰后醒的。 醒来吐了几口血。 睡了一觉后,他的脸色明显变好。 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向慕梓寒。 慕梓寒心中一凛:“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对不起殿下。” “也不对,我是想说……” 慕梓寒越说越错。最后索性放弃,她气馁的抿唇,垂下脑袋选择低头慢吞吞折纸。但她心思显然不在这里,因为…… 随着周璟靠近,她折到一半,一不小心就戳了个洞。 周璟以为她脸皮薄,在宣泄心中不满。 他脾气很好:“吃点心吗?” 慕梓寒后知后觉摇头。 周璟:“果子呢?孤给你剥?” 她慢吞吞继续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着孤要和别人跑了。” 周璟身子往后一靠,手里捡起几颗核桃,稍一用力,只听咔咔响。 慕梓寒:“殿下在恐吓我?” 是想告诉她,若生半点别的心思,她的小命就能和核桃一样,碎了? 周璟挑出果肉,送到琉璃盘上。 “多吃些。免得说什么话都不过脑子。” 周璟:“不知道的还以为孤把你怎么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还真有了点游山玩水的意思。 马车驶入晋城,天色渐晚。 可晋州街道外的灯笼全亮了起来,来往的路人不比白日少,可见热闹。 马车行在道路中,为了避免伤到人群,车速渐慢。 慕梓寒稍稍撩开一处布帘,朝外头看过去。 “是去客栈吗?” 自然不是的。 很快,马车七拐八拐在一处三进室的宅子停下。 慕梓寒知道周璟是太子,身上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在晋州不过待两日,这里的地段不错,价格只怕不便宜,实在没必要租房。” 周璟领着她进去。 “大胆点猜。” 慕梓寒:? “殿下名下的?” 第224章 殿下想都别想。 周璟:“这倒不是。” 周璟语气幽幽:“原先住在这里的是晋州知府。” 她茫然:“可我们来时,府上没见一个人。” 但这里却有人人生活的痕迹。 不然,府邸内怎会花团锦簇,没有半点衰败之色? 慕梓寒问:“知府呢?”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8节 喜公公欢喜道:“太子妃你不知,殿下要来晋州的消息已不是秘密,皇上特地修书一封,快马加鞭让知府好好款待。” “知府便连夜收拾出院子给咱们住下。” “然后自个儿带着家里的人搬出去了!也是,毕竟殿下住在他们府上,是他的荣幸。” “搬出去?” 慕梓寒荒谬一瞬。 “他们为何要搬出去?” “哪有客人住下,主子出去的道理?” 周璟语气淡淡:“只怕听说孤喜静。” 他嗤笑一声:“一个百姓父母官,倒是会阿谀奉承。” 把家都让出来了。 这样的人曲意逢迎,便是没多大本事,只怕都能在官场上游刃有余。 慕梓寒拧眉,一下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周璟却不觉得哪里有不对。 没有风骨的人多了去了。 有的人为了往上爬,连夫人都能献出来。 跟随周璟一道的,除了喜公公他们,还有一支端漠皇派来的兵士。护其周全。 可见端漠皇护子心切,但周璟并不是很领情。 在他看来,就是累赘。 周璟本来想讥讽,这知府所行可笑至极,可他忍住了。 他让喜公公将兵士带下去安顿了。 “多年前,孤曾去陵州一地体察民情,陵州知府你也见过,如今他在京城当值。” 慕梓寒微微一愣:“可是吴知府?” 当初她去公堂告发慕政,就是吴知府审理的。 周璟颔首:“是他。” “吴知府也是会看人脸色办事的,但他到底有几分真本事。也为民做过不少实事。当初孤去陵州,住的自然也是知府府邸,可正逢那些时日,流民四起,他自有公务在身,领着亲信在外奔波,开仓济粮当时有大半月都没回府。” “等安顿好了流民,这才回来向孤请罪。全了地主之谊,亲自款待。” 周璟当时就觉得这吴知府不错。换成别人,只怕早就陪着储君,将百姓的事扔给底下的人去办了。 他翻看着往日的卷宗,也一直观察吴知府的动向。 周璟那些时日更没闲着,体察民情的同时,也满意吴知府这些年的表现满意。 “孤回城后,便提拔了此人,将他从陵州调往京城。” 说着,他开始阴阳怪气:“也许,这晋州的知府以为,当初吴知府是为了迎合孤,这才让出府邸让孤住下,孤满意他所为,这才提拔他的。” 慕梓寒:…… 虽然听着很离谱,但是真有可能啊。 “谁不想效仿呢?虽说吴知府是平迁,可去的是天子脚下当差。” 周璟:“孤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脑子不灵光的知府。” 他环视一周:“府邸倒是富丽堂皇的,相比较,吴知府当初的屋子倒是寒酸了不少。” “寂七,去查一下,这个晋州知府是个什么东西。” 寂七刚要领命。 周璟却改了口:“算了。” 他阴阳怪气:“一方知府好不好,可会鱼肉百姓,说难听点,孤一个将死之人而言,哪里管得了呢。” 江山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璟一个疯批,还会在意吗? 慕梓寒:“竟然连个管家都没留下?” 真的离谱啊。 奔波了一日,晚膳是晋州知府亲自送来的。 他实实在在给周璟磕了个头。 慕梓寒没出来见他,不过在屋里听到周璟和晋州知府的说话声。 得出几个关键消息。 晋州知府住的是隔壁,那一座宅子也是他名下的。 今日夜深,明日他会带着妻儿亲自给周璟请安。 周璟咳嗽着说不用了,他是来游山玩水的,不是来看你媳妇儿子的。 晋州知府忙重新跪倒地上。 “是下官糊涂了。” “殿下有什么吩咐的,只管去隔壁。下官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太子妃若是想去在晋州转一转,可命我夫人陪同。” 周璟对着地上那一坨肥胖身躯淡淡道:“行了,你回去吧。” 晋州知府点头哈腰,连忙恭敬退下。 他回了隔壁,知府夫人就迎了上来:“老爷,如何了?” 晋州知府擦了擦额间的汗:“殿下不太爱说话,不过应当是好相处的,我瞧着他挺满意我的安排,咱们注意些,把他伺候满意了,可别惹了他不喜。” 他想在周璟这里有个好印象。谁不想往上爬啊。但他挺不安的。 一怕伺候的不周到,周璟死在晋州,他会大难临头。 二是这些年,他发现金矿,没有上报,而是私自开采的事被暴露。 知府夫人:“那太子妃那边,可要我亲自款待?” 知府:“瞧着样子是不用,太子妃面都没露。” 这个时候,有位穿金戴银的娇小姐从外头入内。 “爹!” “我听说殿下顶顶英俊,可是真的?” 知府其实害怕,都没抬头直视周璟,夜里光线暗,周璟都没有请他入内,是在屋外和他说话的,他其实都没看清周璟的脸。 但他会说话啊。 “殿下的风姿自然无人能比。” 娇小姐眸中一亮:“那太子妃呢?我听说,她空有容貌,配不上殿下。” “父亲,你觉得女儿和太子妃相比如何?” 知府忙道:“乖女儿,太子妃如何比得上你。不过这些时日,你别惹事,少去隔壁。” 这边,慕梓寒刚沐了浴。 就见周璟立在窗下,眸色深沉。他手里拿着那本书,朝她看过来。 “过来。” 慕梓寒心尖一颤,没过去,反倒后退一步。 “我困了,要睡了。” “殿下今儿别碰我,我害怕。” 周璟:…… 所以,真的吓着她了? 他突然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周璟此刻很兴奋。 “孤发现一个秘密。” 慕梓寒很平静:“哦。” 周璟幽幽:“长夜漫漫。” 慕梓寒警惕的看着他。 “不行!” “殿下想都别想。” 可见她的抗拒。 对此,周璟很遗憾:“真不去金矿?” 慕梓寒:? “金……金矿?” 第225章 殿下是想把我吓死了,重新再娶吗 夜已深。 月色朦胧,外头黑黝黝的一片,金矿离此处甚远,到那里后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周璟改了主意。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19节 换好衣裳打算出门的慕梓寒蹙眉:“怎么又不去了?” 她抿着唇埋怨看着周璟:“说要带我去的是殿下,如今不带我去的又是殿下,你这不是戏耍我么?” 她都打算去挖金子了! 周璟倒是给足了理由:“天色太晚,那里的路不好走,你若是崴了脚,便得不偿失了。” “谁说我会崴脚了?” 慕梓寒据理力争:“我从五岁起,就没摔过跟头。本不是莽撞之人,走路也最小心了。” 周璟本就是个疯批,见她一脸向往,也就打消了疑虑,大不了多看着她些。 “山上雾气重,将你的披风穿上。” 慕梓寒乖乖的说好。 光线下,小姑娘侧脸恬静,小脸瓷白没有半点瑕疵,唇色娇艳,看着愈发温顺。 方才周璟出去应付任知府时,她在屋里转了一圈。 大到床,柜子,书桌,小到果盘,茶具都不是凡品。 一个从四品的知府,可不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拿的是朝廷俸禄,别看官职大,可时常得出门应酬、家里开支、妻妾儿女嚼用、人际往来哪个不花钱? 大手笔买下两座地段好又是相邻的宅子也就罢了,便是屋里挂着的那幅画,是前朝一位极出名的画师所做,慕梓寒不懂这些,可她之前在东宫见过。 之前邵阳曾言:“这冬寄先生的画作,千金难买,还流传于世的不过十幅,也不知另外的九幅如今在何处?” 想到这里,慕梓寒就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也不知被开采了多少。” 周璟语气轻蔑:“便是开采了,孤也能让他悉数吐出来。” 他这可不是为了处置贪官污吏。 而是上报朝廷前昧下几成,私库又能增加一笔收入,周璟自然是愿意去费心的。 明明到了该歇息的时辰,可两个人都格外精神。 寂七从外面快步而来:“爷,马已备好。” 周璟淡淡应一声。 他朝寂七抬手,寂七连忙将手中舆图送过去。 周璟摊开看了眼路线,又扔了回去。对着边上等不及的小姑娘道。 “走吧。” 慕梓寒欢喜的点了一下头。 她很轻的嘟嚷一声:“一座金矿竟然都能被瞒的严严实实,这任知府还是有些本事的。” 周璟不太喜欢听她嘴里夸人。 女的不行,男的更不行。 别说别人了,每次听到她说慕衍好,周璟听着都刺耳。 “那里荒无人烟,途经之地有一座乱葬岗。百姓嫌晦气,更怕阴气重。没有人会过去。” 慕梓寒觉得有道理,她下意识的点头。 “难怪,原来是乱……” 她蓦地没声了。 脸上的欢喜也逐步褪去。 像是在消化,她异常艰难的动了动唇。 “乱葬岗?” 周璟见惯了血腥场面,在他看来,死人哪里有活人可怖?在死人堆里他都能安安稳稳的睡一宿。还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他用自己的思维套在慕梓寒的思维上,只以为她是没见过,所以产生好奇。 疯批,自然愿意给她科普。 “早些年瘟疫死的,天灾死的,人数太多不好处置,便草草埋葬一处,时间长了尸体腐烂,空气弥漫着恶臭,到后来到遍地白骨,也就有了乱葬岗,久而久之,许多没名没姓饿死的乞丐,牢狱中病死的,受死刑的罪犯,被显贵处死的家仆都会扔到乱葬岗。” 慕梓寒有点不太好。 她甚至后背有点发冷。 “我听说,那种阴气重的地儿,夜里都能听到孩童哭啼。” 周璟嗤之以鼻:“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能从土里爬出来?” “不过是夜里风大,卷的树叶沙沙作响,又有野猫作祟罢了。” 慕梓寒没有被安慰到,反倒更不好了。 “殿下就不怕吗?” 周璟轻飘飘:“孤本就罪孽缠身。” 真有厉鬼,看到他都得跑。 说到这里,他不免又阴阳怪气,捧高踩低道:“不过,也不是谁都像孤这般。” “楚小王爷就……” 他语气慢悠悠的,娇弱的很:“也不是孤贬低他,实在说出来都替他害臊。” 前些年,楚哲成以为,邵阳看上慕衍,只是仰慕能浴血奋战的少年英雄。 他便以为自己能取而代之。 可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好不容易磨的楚王同意,去了军营历练。 三天后,晒黑一圈。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脸! 非但没得到邵阳半点青睐,还被嘲笑了! 然后他发现更恐怖的一件事,都是风吹日晒,可他比慕衍黑! 他含泪放弃了。 “楚哲成就选择了壮胆,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发了高烧。” 周璟:“听说梦魇了好几宿,再见他时人都瘦了一圈,见谁都说乱葬岗里有鬼。” 慕梓寒本来听八卦听的很愉快,可周璟最后一句,又让她沉默了。 周璟拉踩后,朝她伸手:“孤想,你定然是比他有出息的。” 慕梓寒:…… 不。 说着,周璟想到了什么,口吻愉悦:“等到了那里,孤挖一个头骨出来给你瞧瞧。” 疯批真的特别爱:“孤看你那些首饰有金银,有翡翠,有玛瑙,琥珀,还有象牙做的梳子,就是不全,回头用骨头做根簪子,也是不错的。” 她慢吞吞道:“不……了。” 慕梓寒想到人骨簪,就打了个寒颤。 她不知道周璟怎么能有这么可怖的想法,偏偏他不像说笑,而是很认真的问她意见。 周璟并非谦谦君子,他是阴暗的,扭曲的。 他将人性看的极透,更睚眦必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会在慕梓寒夜里说冷的时候,将她小心翼翼拢在怀里,给她暖身。 这几次药浴,明明疼痛的青筋暴起,还会指尖戳她的脸说:“娇气包倒是会哭,把眼泪收收。怪让人心疼。” 一出生,就受万千瞩目,他被迫成长,扭转乾坤,护住皇后和邵阳,忍常人之不能忍。 这期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慕梓寒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柔软。 周璟就不能理解。 慕梓寒连他都不怕,都敢给他甩脸色,怎么去死人堆都不敢去? 就听小姑娘细声细气的问。 “殿下是想把我吓死了,重新再娶吗?” 第226章 孤,实在看不到你的诚心啊 两人最后到底没去金矿。 但周璟带着慕梓寒去隔壁屋顶坐了坐。 天上孤月当空,微风徐徐下竟有些寂寥的美感。 这已经不是周璟第一次带她上屋顶了,慕梓寒也没上一回的紧张。她靠在周璟肩上,时不时吃一颗樱桃,还不忘给周璟喂一颗,很是惬意。 可屋顶下面的人,就没这般舒心了。 任知府在屋内来回的走动。 也不知怎么了,眼皮子跳的厉害,他总有些惴惴不安。 “这几日,你看好慈姐儿,莫让她生事,听到殿下要来,那妮子就望穿秋水的等着,她是我女儿,我还能不知她什么心思?” “莫让她去贵人面前惹了嫌。” 任夫人忙点头:“我省得!” “殿下有什么好的,他都快死了,我还能眼睁睁让女儿往火坑里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0节 说着,她斜着眼很有气势道:“可惜这次来的不是二皇子,虽然二皇子妃定下来了,可慈姐儿若入了二皇子的眼,当一个侧妃也是咱们任家烧了高香。” “来的是殿下,咱们还得精心伺候着,他要是一个不好,死在我们家,皇上追究下来,我们可就完了。” 任知府也颇认同她说的话。 他叹了口气:“我已多年不得升迁,只怕一个知府也就做到头了,可我却不满足,在晋州我算是地头蛇,可出了晋州,我算个屁。” “丧气话就别说了,殿下又不会久住,咱们做的尽善尽美,殿下住的舒心了。没准回头皇上还有赏,说是机遇也不无可能。等将这尊菩萨送走,也就皆大欢喜了。” 说到这里,他又细细吩咐。 “太子妃那边你这几日也费点心。” 任夫人忙点头。 “老爷放心,我也是个圆滑的人,我便是看不上这太子妃,可在她面前,也会笑脸相迎,把她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任知府最满意的就是发妻这一点。 男人堆里面,他应酬,女人堆里面,任夫人会帮他打点。 “老爷,殿下身子不好,咱们可要送些补品过去?我记得库房有好几根别人孝敬给您的百年人参。” 任知府略一思忖。 “拿五十年的人参送过去就行。” “殿下要是吃百年人参有用的话,我早就眼巴巴送去了,可他是储君,要什么没有,只怕千年的也吃过。” “反正吃了没用,何必让他糟蹋好东西。” 他眼里闪过精光:“明儿一早,你随我过去请安,也好去认认人。” 任夫人笑:“是。” 两人打着算盘,殊不知对话都让屋顶坐着的两个人听到一字不漏。 慕梓寒沉默了许久。也不知怎么了,脑子里竟然出现一句话。 ——乱葬岗又要多两具尸体了。 周璟倏然阴恨乖戾,他真的很久没磨刀了:…… ———— 翌日一早。 知府夫妇就登门拜访了。 “不知殿下可醒了?这是殿下太子妃的早膳,有劳公公领路。” 喜公公扫了两人一眼,脸色有些不好。 “任知府,殿下住在这里,是给你面子,不是让你扰他清静的,一日三顿饭,怎么,你每日要来打扰三趟吗?” 他高傲的抬着下巴:“你到底是百姓父母官,就这么闲?” “昨儿我们过来的晚,你送晚膳过来,老奴很是感激,可那些饭菜并不合殿下胃口!他昨儿吃的很少。” 喜公公担心的很呢! “你安的什么心,是想把殿下饿瘦吗?” 任知府劈头盖脸的挨了太监的一顿骂。有点懵。 “不敢不敢。” “是下官糊涂,没打听殿下的饮食口味。” 喜公公:“的确自作聪明!” “日后也用不着你费心。厨子我们已经找了,殿下和太子妃这会儿正用着早饭,你若没事就走吧。” 杵着碍什么眼! 他家殿下心善,若是知道了,定然要出来寒暄。 这任知府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也配出现在他家殿下面前吗! “喜公公,不得无礼。” 周璟温和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任知府擦了擦额间的汗,忙上前重重跪下。 “下官有罪。” 他一跪,任夫人也一并跪下。 “是妾的疏忽,原想着府上的厨子最会烧晋州的特色菜,便送来给殿下和太子妃尝尝鲜,竟不知不合您二位的口味。望殿下太子妃恕罪。” 要是不知金矿的事,昨夜更听见两人刻薄的对话,慕梓寒也许都要亲自扶任夫人起来了。 她冷眼旁观的看着。 周璟慢悠悠来到任知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色冰冷裹挟杀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温和无比。 “任大人这一大礼,孤如何受得起?” 他嘴里说着受不起,却没让两人起来。 任知府一时间竟然琢磨不透周璟的态度。 他眼皮跳的更厉害了。可不忘献礼。 任知府双手奉上锦盒。 “得知殿下要来晋州,下官欣喜之余特地让人去备野山参,就想着给殿下补补身子,可时间太短,下官只得了两只五十年的老人参,还望殿下笑纳。” 你还敢提啊? 周璟定定的看着地上的人,忽而,嘴角扯出嘲讽的笑来。 “倒让你破费了。” 任知府忙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这时候,任夫人微微抬起来头来,她保养的很好,脸上半点皱纹,笑起来很是和善。 “太子妃娘娘,这几日赶集,外头热闹的很。” 她很会说话。 先是说了晋州的风土人情,又说了赶集的趣事,最后笑眯眯道。 “每年的这几日,会有不少附近州城的人来凑热闹,最近也有很多商贾过来,咱们这里最大的首饰铺,最近从他们手里收购了一批红宝石。用来做一套头面最好不过,您若有兴致,大可去瞧瞧。” 她想,没有人能拒绝首饰的诱惑。 慕梓寒却微微蹙眉:“本宫是想去的,只是……” 她话音中断,却不再说了。 任夫人面色一变,还以为惹的贵人不高兴了。 搞的任知府心里也七上七下的。 “咳咳。是孤的不是。” 周璟长叹一声。 “怨孤,钱都给了二皇弟,害的出门一趟,手里的银钱不够让你买一副头面。” 周璟:“谁让孤太清廉了。” 慕梓寒似不高兴。 她生的美,绷着脸:“我不管,我这次就要。” “殿下说来晋州带我散心,亏我满腔欢喜,可如今只能在府上待着,我什么都买不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 任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胸大无脑的狐狸精。 任知府看在眼里,心下不屑。 一个太子,买个头面的钱都没有,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他会献殷勤,忙让人回去取了一叠银票过来。 “银子下官有。权当下官孝敬太子妃的。” 周璟接过来,数了数。 他对上任知府谄媚的脸,轻轻一笑,周身的气息显得格外亲和。 任知府看着他的笑脸,都觉得自己能被提拔了。 可下一瞬。 周璟语气幽幽的,听不出喜怒,却更显凉薄。 “就这些?” 他弯腰,用那叠银票一下一下,拍打任知府的脸,似笑非笑。 “孤,实在看不到你的诚心啊?” 第227章 孤不会呢 谁能想到以仁厚闻名的周璟,竟会突然发难。 任知府眼里闪过震惊。 太子殿下谦谦公子,儒雅斯文,能力卓绝……,全天下一切夸赞的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只要提到周璟,处处都是一片叫好。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储君。也有本事让别人信服。 怎么……怎么就。 任知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是假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1节 可谁敢假扮啊。 他心里翻起滔天巨浪,可眼瞅着周璟神色转为不耐烦,忙颤声道:“是下官疏忽。” 说着,给奴才使脸色,重新送来了两大叠银票。 周璟显然是不满意的。 他觉得这个任知府,有点抠。 还是说,他不够有亲和力,故金矿的事不透露分毫? 周璟这个人吧,又不是强盗,他其实愿意和任知府一起瓜分金矿的,他9,任知府1那种。 偏偏对方没有给他机会。 周璟遗憾。 不过,善良的他到底没再为难。 “殿下,您看这些够不够?” 任知府讪笑,膝盖都跪疼了。 这三叠银票少说也有三千两了,周璟嗤笑一声。 “任知府怎么说话都结巴了?” 疯批慢悠悠道:“不知情的还以为孤把你怎么了。” 任知府忙表态:“没有,没有。” “也是,孤和任知府分明相谈甚欢。” 说到这里,周璟似乎很意外:“你倒是少有的大手笔。” 任知府丝毫没有慌:“殿下许是不知,我祖上曾经也是富甲一方的商贾,留给子孙的产业也只多不少。故此这才……” 他这话说的不假。 也自以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本来也不穷,只是发现金矿后,暴富了。 但这些话,他才不会和周璟说。 他很有心机的真真假假合掺一半。 光线明媚,但不晒人,周璟看了眼苍穹,嘴角勾起恹恹的弧度。 他已经想好了。 等一切结束后,他一定要将任知府的牙齿一个一个敲下来。 且看看,那时候他的嘴还硬不硬。 “喜公公,还不快把人扶起来,任知府若是膝盖跪出个好歹,孤如何过意的去?” 说着,他用帕子擦擦额间压根没有的汗,又虚弱的咳嗽几声。 “银票既然是你孝敬孤的,孤也不好推辞。只是任知府对孤的心意,不该是只有这些。” “等孤满意了,咱们才好礼尚往来不是?” 这几句话,听的任知府的心砰砰跳。 他觉得周璟在暗示他什么! “孤吹不了风,站了会儿就头晕眼花,的就不招待二位了。” 任知府忙点头哈腰道:“是我们多有打扰。这就走,这就走。” 等出了府邸,任知府的腰板这才直了。 任夫人紧紧皱着眉:“老爷,殿下到底何意?妾怎么觉得他是个贪的?” “可不就是贪的!” 任知府:“听听他刚才说的话!分明是让我买官鬻爵走后门,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只要钱给的到位,一切都好说,我就知道传言有假,可见外头说他如何好,全是恭维。” 哪里真的有人,完美到没有缺点的! 这周璟也让他开了眼了。 “京城那个吴知府,果不其然,背后靠着太子,我就说,他怎么得殿下赏识的,原来靠的是钱!” 任知府:“贪钱总比油盐不进的好,至少知道怎么款待他。” 任夫人眸光一闪:“那老爷咱们可要……” “自然。” 任知府扬眉吐气,都想要做升职的梦了。 “若是朝中没有关系,无人提拔,我这个知府也做到头了。” 谁不想往上面爬。 “有机会总要抓住。” 任知府笑:“咱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任夫人还有些忧心:“若是殿下胃口太大……” 任知府不以为然:“他无非想多敛财罢了,可笑人都快死了,还想着钱,撑死也花不完,要那么多银子做甚,还能带去阴曹地府?” 任夫人也顿时喜笑颜开。 “既然如此,咱们慈姐儿的婚事也往后再看,等老爷去了京城,当了大官,这京城的女婿就随我们挑了。” 任知府也高兴。 “咱们根基浅,也不能过于好高骛远了。” 任知府想了一圈:“你看永宁伯府如何?嫡子朱舜,尚未娶妻。他日后是要袭爵的。” 任夫人却不愿意。 “永宁伯府是有爵位不错,可早就落魄了。如今的永宁伯能力平平,朱舜也没有出众的地儿,那永宁伯的嫡女,朱舜的亲妹妹,嫁了人后不就是被夫家苛待么,永宁伯夫妇说什么心疼女儿,一家人扛着刀过去逼着夫家和女儿和离。” 任夫人是不能理解的。 女儿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 就算日子不好,被宠妾灭妻。那永宁伯夫人也该教女儿如何笼络丈夫的心,怎么能和离呢! 说出去都是笑话。 “一家的怪胎!我可不想和他们沾上关系。” “不瞒老爷,我最看重的是淮南侯世子淮褚,可他是显赫出身,咱们高攀不了,我也就不奢望了,不过,老爷您觉得楚小王爷如何?他虽是不成器的纨绔,可有个好父亲啊。” 楚哲成那么不争气,想必婚事也难。至少门当户对的姑娘瞧不上他。 没准,女儿就有这个机会! 任夫人放话:“这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我从小教女儿,只要一方主动的同时且愿意示弱,还有什么人是拿不下的。”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让尾随的寂七听的一字不落,转头回禀给了周璟。 周璟嗤之以鼻。 慕梓寒没有数银票。 因为周璟偶然发现一间密室。 位置很隐蔽,是之前任知府住的屋子床下。 那里有密道。 别问周璟是怎么发现的。 一根针在京城丢了,他也能掘地三尺挖出来。 密道并不窄,因为任知府很胖。 周璟提着一盏灯照明,走在前面。 慕梓寒提着裙摆,脚步轻快跟在周璟身后。 终于,两人在一间铁门前停下。 门上面上了锁。 也不知怎么了,周璟耳边突然想起前不久寂七说的。 ——一方主动且愿意示弱。 他一直是现学现用的。 慕梓寒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里面藏了什么了。可周璟迟迟没有动作,她狐疑的看过去。 “殿下怎么不开锁?” 周璟像是遇到了难题,眼眸垂下,语气幽幽的:“孤不会呢。” 第228章 你在笑话我! 杀人就没眨眼过的疯批:“实在是太难了。” 慕梓寒顿时愁苦。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竟然潜意识的以为周璟无所不能。 她犯难的看着锁,上面还挂着比她手腕还粗的锁链。忽然灵光一闪。从发间拔出一枚簪子。 “我曾瞧见有位妇人出门忘了带钥匙,将自己锁外头了,那妇人当时就是用簪子借用巧劲将锁给打开的。” 慕梓寒自告奋勇,语气里甚至有些寻宝的跃跃欲试。 “夫君让我试试。” 周璟挑眉,让出位置。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2节 他已经想好怎么夸慕梓寒了。 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么,他还能不知道。 慕梓寒用尖锐的一头插入锁芯,转动一下…… 没转动。 她没有半点气馁, 重新操作。 嗯,还会没反应。 慕梓寒试了试劲儿,然后发现卡死了。 她便尝试着拔出来。 费了好大的功夫,小姑娘累的后背冒了一身的汗,终于有了成果。 只听‘咔嚓’一声。 周璟还以为她打开了。 男人诧异了一瞬。 没想到慕梓寒还有这本事。 周娇娇白莲花的夸:“这就成了?好在有你在,不然孤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眼眸颤了颤。 她的簪子,断了。 所以,门没打开,她还赔了一只簪子进去。慕梓寒的心情一落千丈,她甚至钻心挠肺的难受。 慕梓寒:…… 她沉默的转过去。 “是吗?” “是的呢。” 周璟:“你才看了那妇人开锁一次,竟然都能学到计较了,可见头脑灵光。” 慕梓寒定定的看着周璟。 小姑娘语气颇有些恼怒:“我没打开,没打开!” “殿下还能再让我无地自容些。” 周璟:…… 就……很意外。 他提着灯,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小姑娘右手攥着的半截簪子。 慕梓寒尴尬的抿着唇,耳朵红红的,脸颊红红的。她尝试用指甲去抠另外一截卡死在锁芯的簪子。 也不知怎么了。周璟肩膀都在颤。 他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笑的直不起腰,甚至眼泪都流出来了。 慕梓寒不知道周璟怎么还能笑的出来的。 “我要回去了!” 周璟压抑着笑声:“怎么就回去了?” 她便是生气,声音都是软软的。 “殿下也好意思问我!” “是殿下说开不了,我才试试的,我又不是开锁师傅,也没和你许诺说一定能打开。” “如今没成,我很抱歉。可你为何还……” 慕梓寒绷着小脸,自暴自弃,她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你在笑话我!” 看她这样,周璟更想笑了。 小姑娘一板一眼的指出来,真的又可爱又滑稽。偏偏她还特别认真。 疯批忍住了。 慕梓寒:“也不怪别人常说,成亲久了,是要相看两相厌的!” 周璟自知理亏,正色道:“就这么回去了?你就不好奇里面有什么?” “好奇有什么用,左右是打不开的。” 慕梓寒:“我现在也不想和殿下站在一处。” 她虽这么说着,可看见周璟看向锁链,懒洋洋研究着,前一秒还嚷着要走的人,下一秒凑近。 “我觉得应该出去找一把斧头。” “不必这么麻烦。” 可见里面的有多吸引人,慕梓寒暂时放弃和周璟闹别扭,她问:“可是有别的机关?” 周璟看她一眼:“没有。” 嘁。 慕梓寒明白了。 她不想在这里和周璟浪费时间了。 小姑娘抬步就要走。 下一瞬,又是‘咔嚓’一声。 这个声音,和刚才明显不同,要沉重些。 慕梓寒转头去看,就见坚硬的锁被周璟捏成两瓣。 嗯,用手捏的。 “你又戏耍我!” 身后是小姑娘愈发强烈的恼怒。 周璟无辜的回头:“孤也很是奇怪呢,怎么一下子就开了。” “可见这锁老旧的厉害。” 慕梓寒:…… 铁门被打开同时,里面的光线露了进来。 石壁上十步一盏壁灯。 这是一间很大的密室,密室里摆满了成堆成堆的箱子,慕梓寒随意开了一个,里头装满了各种翡翠首饰。 再往里走,金光闪闪摄人心魄。 是堆成小山的金砖。 “这些是任知府的私库?” 慕梓寒震撼,她甚至忘了生气。因为边上的周璟恹恹的说了一句。 “不,是我们的私库。” 光是私库就藏了这么多金砖,周璟没再耽搁,转头去金矿那边查看。 慕梓寒自然没跟去。 这次出门没带暗香琥珀,慕梓寒怕不方便,可身边没有说话的人,她也顿觉无趣。 喜公公以为周璟在午休,凑上前:“那任夫人曾说,这里的首饰铺进了一批红宝石,太子妃不如去瞧瞧?” 慕梓寒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致。 喜公公真以为周璟穷。 他真的心碎了! 他的殿下为了那个周煜!竟然已经穷到给媳妇买首饰的钱都没了! 好在隔壁的还有些眼力见。 喜公公丝毫不觉得用隔壁的钱不道德,他只觉得那是任知府的荣幸。也就怂恿慕梓寒。 “那三千两要是用光了,那边还会送。” 这……不太好吧。 金矿要了,私库要了,还去惦记银票? 慕梓寒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她出门了。 马车在晋州最大的首饰铺停下。 她俨然是不想用太子妃的身份四处逛。也就穿的比较低调。 可即便如此,小姑娘梳着妇人发髻,她生的美,容貌格外张扬。 相比热闹的大街,首饰铺相对冷清。 喜公公:“我们夫人是为了红宝石来的,价格不是问题,且把你们这边的上等货拿过来瞧瞧。” 伙计就知道这是来大单子了。忙点头哈腰:“是,贵人先坐下,小的这就去取来。” 与此同时,外头有个娇小姐被众星捧月的走进来。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珠钗佩环叮叮当当的响。 “阿慈,听说你家里来了贵客,是谁啊?难不成是道台大人?” 道台的官极比知府大。 任慈不屑:“那位可不是道台能比的。至于是谁,我爹不让我对外说。”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3节 “听你这话,来头不小?” 任慈不高兴了:“打听这么多做甚!” 她正心烦呢,她也想去拜见殿下,爹娘非不让! 说着,她对上了不远处女子盈盈秋水般的眸子。 这是哪家的妇人,怎么长的比她貌美! 任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慕梓寒就莫名其妙的……被瞪了。 她无辜的茫然一瞬。 喜公公这暴脾气就冲过去了:“丑人多作怪!你瞪谁呢!眼珠子不要的话,就识趣些自己抠出来!” 第229章 好大的口气,真是把我们吓坏了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喜公公可不是寻常的奴才,在宫里都是独一份的体面,别看他平时笑呵呵的,沉下脸来,格外唬人。 任慈竟有片刻的慌张。 反应过来后,她又气又恼! 一个奴才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她若不发威,岂不是要爬她头上去? “你!” 任慈用手指着他。 “你什么你!你指谁呢?” 喜公公冷声:“还不把手放下,没教养规矩的玩意!” “我们夫人是你能造次的?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她心善,不愿和人计较,也愿意饶恕你的无理,可老奴见不得夫人受这委屈。” “老奴若是你,这个时候早就心诚跪下来磕几个响头认错了。你倒好,半点悔悟都没有。” 任慈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身份尊贵,整个晋州横着走都不为过! 爹娘也疼她,便是她惹下滔天大祸也会出面摆平。 就是上回,她骑着马,将晋州城北的王家小姐踩踏的就剩下一口气。任知府去王家跑了一趟,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上上回,正值深冬,她将同自己有口舌之争的何小姐,推入小池。 那何家小姐后头被救了上来,哆哆嗦嗦的不敢看她,只敢对外宣称,是她自己没注意,踩空了这才落水。 以至于任慈有种感觉。 便是她杀人犯法了,也不会有事。 可现在!一个奴才都敢对她不敬! 任慈如何能忍啊? 不等她说话,边上奉承她的各家小姐纷纷开口斥责。 “哪里来的狗奴才,敢在任小姐面前放肆?” “你可知眼前的人是谁?她可是任知府的千金!” “你什么身份,任小姐什么身份?” “可笑至极,任小姐又没把你家夫人如何,你突然跳出来做甚?听清楚了,她就算真将你家夫人如何了,你们也得谢恩!” 这些话,可真是说到任慈心坎上了。 她微微抬着下巴,等着喜公公大惊失色,还有那个什么夫人亲自过来伏低做小给她道歉。 任慈等啊等。 等到了喜公公古怪的眼神。 再看不远处的慕梓寒,她什么都没说,反倒安安静静的吃了口点心。许是察觉任慈的视线,慕梓寒甚至冲她浅浅一笑。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任慈莫名的眼皮一跳。 就在这个时候,伙计捧着装着宝石的托盘过来。 任慈是铺子里的常客了,伙计之前都当财神爷那般伺候着,自然一眼就认出她来。当下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 “任小姐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快去楼上坐着,小的这就请掌柜过来亲自招待您。” 对嘛。 这才是正常人知道她身份的态度。 任慈心下微畅快,她高傲的抬起脑袋。 她身上有各种昂贵的首饰不说,模样也算出挑,但没有让人惊艳的地步,可妆容格外出色,将五官上的缺点全都填了,六分的样貌成了八分。 在晋州这种小地方,也能算的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喜公公不高兴了。 他猛的看向伙计。 “二楼?” 许是他脸色差,伙计有些害怕,忙点头:“是,我们铺子里的规矩,身份尊贵的夫人小姐都是去二楼包间,由掌柜亲自招待的。” 还不得喜公公发飙,慕梓寒总算缓步走过来。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在任夫人心里她就是个胸大无脑的狐狸精。 她嗓音格外温婉:“即是如此,我们去二楼。” 喜公公:“这是自然!” 慕梓寒微微一笑:“不过,我这个脾气不好,不喜欢和别人一处。” 说着,她看向任慈:“先来后到的规矩任小姐应当是知晓的。” 伙计这才发现空气里的硝烟味,他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任慈是知府家的千金啊,如何能得罪。 可……可眼前的人,看着身份也不容小觑。 他在铺子里当了三十多年的伙计,还是有些眼力见的,眼前的夫人身上穿着较为朴素,可…… 可她身上都每一件首饰,都不是简单货! 像是京城那边的手艺。 别的不说,光是她手上的碧玉玉镯。 看那成色,看那质地。 只怕…… 只怕能赶上任小姐一身的叮叮当当。 嗯,那手镯还是皇后嫁给端漠皇时,太后所赠,再后来,皇后又赐给了慕梓寒当做见面礼。 伙计抉择不定,任慈已经彻底恼怒了。 “你什么意思?” 慕梓寒很温柔的出声。 “怎么了,可是我没说清楚?那我不妨说清楚些。” “任小姐若是要买首饰,要么在一楼随便找个伙计,要么,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候着。” “等我什么时候买好了,没兴致了,准备走了,才会轮到你。” 任慈倏然黑了脸。 “你说什么!” 她怒不可遏:“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 “你谁啊你!竟然让我等!” 她甚至冷声对着那不知所措的伙计道:“你是死的吗!还不把人给我轰出去!还是说,你想为了她得罪任府!” 慕梓寒:…… 比嗓门大,她自然是比不了的。 她转头看向伙计:“带路。” 伙计看看任慈,再看看慕梓寒,最后看看随时能冲过去给任慈一个大耳光的喜公公。 也不知怎么了。他对慕梓寒做了个请的姿势。 “您这边请,夫人小心台阶。” 任慈:??? 她身边的跟班:??? 喜公公哼一声。 他斜着眼看过去:“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街上哪只狗在吠。” 他嫌弃的拍拍衣服上压根没有的灰尘,一边追上慕梓寒,一边放话。 “要不是得陪着夫人买红宝石,早收拾你了。” “还得罪任府。” 喜公公惊恐的用手拍拍胸脯:“好大的口气,真是把我们吓坏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4节 任慈的手抖啊抖,气的要炸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让爹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统统处死! 爹那么疼她,如果知道她受了委屈,一定会答应的。 不过,她眉心一蹙,尚有些理智。 慕梓寒她没在晋州见过,得知她身份,还敢这般放肆的,莫不是…… 突然,她脑中冒出一个答案。 不不不,不可能。 太子妃住在她家,若真是她,怎么可能在听说自己是任慈时,半点反应都没有。 至少……至少她只要稍稍提一下身份,任慈也会学着忍气吞声。 可显然,她没有。 何况,哪家太子妃穿的如她这般不招摇? 第230章 对我们夫人尊敬些,不然杀你 不过,她身边的奴才真的好嚣张。 嚣张到让任慈觉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都能呛几声。 任慈死死拧着眉,顿时有些不安。 她知道,周璟这次过来,身边带了一支兵士,若是太子妃出行,定然会护其周全,这么想着,她猛的走到门外。 没有。 只有一个安置好马车,大步过来的寂七。 她哪里知道,寂七一个人抵得过一支兵士啊。 寂七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经过,突然停下脚步。 他这个人不会说话,可每次表达都格外清楚。 这次也一样。 “对我们夫人尊敬些,不然杀你。” 说着话时,他还摸了摸腰间的匕首。 寂七是杀过人的,也和周璟一道去过战场,身上自带一股阴阴煞气。 任慈吓得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寂七去了二楼。 不知为何,她后背冒了一身的汗。 “那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怎么不知晋州出了这个号人物?” 跟班们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连任小姐都敢得罪,真是无法无天了。” 任慈不安至极,一下子觉得她是太子妃,一下子又觉得不是。两相矛盾间,正要回府去找母亲。就听一个跟班道:“我大概猜出她的身份了。” 任慈猛的看过去。 那圆脸姑娘道:“荣安侯府世子童侦,你们可知?” 这不就是,朱舜那个前妹夫吗! “自从他和离后,容安侯嫌丢人,将他最爱的小妾给处置了。如今他风评尽毁,本就是个浪荡子,哪里还能吃的了教训不去沾女色。” “上个月,他来过一次晋州。就是背着容安侯府的人,在这里养了个外室,我哥哥亲眼瞧见的,说是格外貌美。” 任慈提着的心彻底落地。 她嘴里扯出一抹讥讽。 “我当是谁!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她冷笑:“不过也是,到底是容安侯世子的心尖尖。也就猖狂的目中无人了。” 边上的跟班附和。 “难怪模样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勾的容安侯世子,特地将她养在晋州。” “看看她身边的那两个奴才,傲气的不得了,原来是容安侯府出来的。” “一个外室而已,也敢得罪你?要是这件事让容安侯知道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晋州金矿有开采的矿工,也有巡逻的哨兵。 周璟避过了这些人,悠哉悠哉逛了一圈他的产业。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捡了几颗纯度很高的金矿石,打算带回去给小姑娘玩。 穿过乱葬岗,准备回去。 “上面最会压榨人,工钱给的少不说,还不许咱们出去,从开采到现在都半年了,我都不能回家。巡逻的我都觉得累,何况那些没日没夜开采的旷工,他们个个唉声怨气,银子银子没见上面给多少,隔三差五累的就要死人。” “也得亏附近就是乱葬岗,咱们把尸体运过来也轻松。就是一过来,就觉得凉飕飕的,风刮在身上,格外瘆人。” “别说了,快些回去。” 两个哨兵说着话,就要急急忙忙的离开。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在死人堆里面看到一个活人。 周璟着白衣,头发披散,出尘又飘逸。 他娇弱的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面露疲倦。就特别有白莲花的味道。 嗯,走累了,疯批休息一下。 毕竟他的产业很大。 再累都是值得的。 “你是什么人!” 虽说矿山离这边有些距离,可哨兵顿生警惕,纷纷举刀。 也不怪他们这样,实在是周璟的反应很不正常。 往常,除了他们也有人过来运尸体,可哪个不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偏偏眼前的男子,他好像是!悠闲地的到此一游。 甚至……甚至他的气质和这里都要融为一体了。 一点也不合理! 周璟脚下并不平稳,有一具森白森白的头骨。 多适合做簪子啊。 听到声音,他掀开眼皮看过去。 哨兵相互对视一眼:“劝你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金矿是需要上报的。 别说什么我9你1了,周璟现在改主意了,他想独吞。 任知府都能瞒下这么久,他自然也是能的。唯一要做的,就是把知道这件事的全给灭口了。 这对周璟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周璟比较懒,他身边培养的人,都是杀人的,不是开矿的。这里的人若能归为己用,回头,他安排几个人过来打理,也就差不多了。 这么一想,眼前的两个人没准有机会给他办事,周璟对自己人还是格外友善的。 周璟面色苍白,他语气幽幽:“怎这般浮躁?乱葬岗你们来得,别人还来不得了?” “我们是运尸体的,你呢!” 周璟懒洋洋:“运我自己的。” 哨兵:? 不过,这病秧子,看着的确像是快死的样子 他们的警惕变成了怜悯。 ———— 慕梓寒已经挑好了两套红宝石。 掌柜拿出了十份让她挑,慕梓寒其实看不出多大的区别。 所以,她很稳重的选了两份最贵的。 “夫人,共一千八百两。” 慕梓寒没掏袖中的钱,她正要说,找楼下那位付钱。 可没等她说话,任慈气势汹汹的大步过来。 她很不屑的看了慕梓寒她们一眼。鄙夷的不行。 她丝毫不怕得罪一个外室! 她高傲的朝掌柜道。 “她看上的宝石,我要了!” 掌柜:…… 伙计都能看出慕梓寒身上的首饰非同寻常,何况是他! 他非但看出来,还看出来,这位夫人腰间佩戴的冰花芙蓉玉佩,他有幸见过一回,听说后来送去了皇宫。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5节 “和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见掌柜没反应,任慈不虞。 说着,她看向慕梓寒。 “一千八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一个外室,便是再得宠,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的钱!撑死不过就是打脸充胖子。 想到这里,任慈又畅快了,不过是凭着脸混饭吃的。 偏偏慕梓寒淡漠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也不愤怒,安安静静的,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任慈嘲讽道:“这些很贵的,你买的起吗?” 慕梓寒笑了。 她慢吞吞道。 “我看你在这儿,以为很便宜呢。” 第231章 交锋 街上车水马龙,各种小摊摆着,商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这就是赶集。 人挤人,很热闹。 慕梓寒到底没腾出时间去转,出了首饰铺后,她瞧见附近的摊位有卖手工编织品的。有一只犬和阿黄极为相似。 精致小巧。 不过十文钱。 集市的物价都格外便宜,来这边赶集的大多都是老百姓,摊贩走的也是薄利多销的路。 付了钱后,慕梓寒就回了知府府。 同一时间,隔壁的任夫人正在列孝敬周璟的清单。 最上面一条,还是空的,任知府还游移不定,不知给多少银票合适。 十万两?还是二十万两? 任知府又觉得,光给钱也不太好,便让任夫人做主,再送些别的。 任夫人正头疼呢。 送礼轻了不行,重了又会让周璟觉得,还能继续剥削。 就在这时,门房那边有婆子过来 “夫人,首饰铺那边派了人过来,说咱们任府欠了他们一千八百两。玉器铺也来了人,说是咱们欠了他们七百两,还有古玩铺也来了人,往前账房看了欠条落款,核实后是直接走账上的,可这次数额太大,这落款也有问题。” 任夫人闻言蹙眉。 “怎么一回事?” 婆子为难:“落款写的是夫人的名,可……可夫人您近些时日忙,根本没去他们铺子。老奴一番打听,从那些伙计嘴里得知,是住在咱们任家的贵客花的钱。” 而住在任府邸贵客,还会有谁? 任夫人有点脸色难看。 不过,老爷说的话也不错,能用钱打交道,总比玩心眼好。 婆子有点不敢看她的脸:“夫人,这银票,咱们给还是不给?外头的伙计正等着。” 任夫人咬牙切齿:“给!” 她觉得慕梓寒的吃相太难看了!果然是个狐狸精。 而周璟就是个贪恋钱财和女色的俗人! 怎么,是都没见过钱吗! 刚打发了婆子,任夫人的心情就不太好。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偏偏没过多时,管家从外面面色凝重匆匆而来。 “夫人,不好了!” 任夫人冷冷看过去:“又怎么了!” 管家低着头发,不敢看她:“太子妃回来了。” “她回来就回来了,何必同我说一声。” 管家忙道:“回来时,太子妃身边腰间挂着匕首的小厮还押着个人回来,说是冒犯了太子妃,得提回来按照律法听候发落。老奴本来不觉得什么,可看了一眼,那被绑着手堵了嘴的分明是我们小姐啊!” 任夫人猛的站直身子。 “你说什么!” 她再也坐不住了。 急急忙朝隔壁而去。 还是喜公公开的门。 彼时,慕梓寒正在院里喝着茶水。 石桌上摆着的就是她今日买的各种珠宝。像是摆摊一样,摆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她对这些没有太多欲望。 毕竟小姑娘不太会打扮,除了必要的场合她都是清清爽爽的。 她还是喜欢银票。 任夫人被喜公公领过来时,看见凉亭里坐着的女子,连忙快步上前。 同一时间,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听到声响,抬眸的那瞬,嘴角却扬了世俗的笑意。 “任夫人来了?” 她站起来,胸大无脑的挽住任夫人的胳膊,好不亲昵。 “我方才逛街回来。不得不说,晋州的风土人情我是极喜欢的。便是这里的珠宝玉器也不比京城的差。” “这不,一买就买多了。” 说着,她像是看不到任夫人眉心的焦灼似的。指着桌上一套红宝石头面给任夫人看。 “你瞧瞧,可同我相配?掌柜非说红色称我皮肤,晋州城内除了我只怕还没有更适合拥有这份宝石的人。” “也不怕夫人笑话,我没见过什么宝贝,所以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想要。偏偏殿下往前手里拮据。这下可好了,有夫人在,我可什么都不愁。” 任夫人:??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果然是个小门小户出身!哥哥虽然后来成了将军,常年不在家,但回来后,身体也差了,无法行教导之责。这个妹妹也被继母养坏了! 堪比街上的市井妇人! 她皮笑肉不笑:“太子妃喜欢就好。” “自然是喜欢的,要不是走累了,我还想接着买呢。” 说着,慕梓寒神色微微一凝,松开任夫人的手,也没之前热情了。 “任夫人过来所为何事?难道是觉得本宫买多了,让你给钱不乐意了?” 她笑意散去:“这就没意思了。” “我还以为任家是有待客之道。” “不不不,我是为别的事来的。” 任夫人简直服了。 她真的没见过这种变脸这么快的。 不想和慕梓寒掰扯这些。念及眼前的人市侩,她就没太多戒备,直接开门见山, “太子妃您今日押回来的人在何处?” 慕梓寒听她不是要回首饰的,这才脸色好转。 “怎么,事情都传到夫人耳里了?” 她似有不虞,矫情的用帕子擦了擦唇角。 “出一趟门,就有人跑到我面前,大声嚷嚷,说些难听的话。” “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也敢对我出言不逊,指指点点,自要给些教训,喜公公,你说说,对皇室不敬的人该如何处置啊?” 任夫人急了。 “太子妃莫怪,那是我不中用的女儿,她自小被我宠坏了,定然是不知太子妃您的身份,这才说了冒犯的话。” 慕梓寒似有意外。 “是了,她还自称是贵府小姐。” 慕梓寒语气平淡下来:“我自是不信的,毕竟任夫人看着就是格外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任夫人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已是怒极。却不得不低三下气道:“是我管教不严,这才养出一个孽障来。还请太子妃饶她一回。” 慕梓寒笑了。 她顾自坐下,把玩着刚买的一对白玉耳坠。 抬手,对着光线,白玉剔透,可女子的纤纤玉手,指如葱根,竟然比白玉还夺人心神。 “今日得亏是我,若是换成别的小姐,岂不是得白白被任小姐欺辱了?” 第232章 她恼羞成怒:不许这样!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6节 “我知,夫人膝下一子二女,任小姐是家里老幺,便格外受宠些,在外面用着知府小姐的身份,张扬舞爪的很是威风。左右有爹娘庇护着,在晋州城没人敢惹她。” “今日若不罚,不吃些教训,只怕她都以为知府是比天还大的官儿,她去京城都能横着走了。” 她粲然一笑:“夫人疼女儿,舍不得罚,这个恶人,我还是愿意做一回的。” 任夫人没想到,慕梓寒这点面子都不给。 儿子和女儿,她其实更看重儿子,毕竟女儿是要嫁给别人家里的。 可到底是自己生的,任夫人想到任慈被绑着回来,就恼怒的气血上涌。 她想问,慕梓寒是不是故意的。 任慈每回出门,排场都不小。是被一群小姐敬着捧着的。这次也不例外。 明明听说任慈是任家小姐了,慕梓寒为何不去求证,就直接绑了! 偏偏她没法问,因为慕梓寒先发制人的说,没想过她教出来的女儿会这么没教养。还以为是冒牌货。 虽然这个理由站不稳脚跟跟,可身份压着,她又不能去质问。 “不瞒太子妃,慈姐儿就是任性了些,她是绝无半点坏心眼的,只怕现在吓坏了。您可否让我先见见。” “任夫人这是觉得我会私下用刑?” “不不不,臣妇绝无此意。” 任夫人见慕梓寒油盐不进,不免心下沉了沉。 她其实有些不知所措了。 毕竟慕梓寒绑着任慈回来,有不少人看见了,只怕要不了,外头都能传遍了。 她若不把任慈带回去,对外公布只是误会一场的话,指不定…… 指不定女儿得罪太子妃的事兜不住,还会闹的沸沸扬扬,殿下的影响力是很大的,日后任慈婚事不顺还是小事,老爷在官场上会被上面的受排挤可是大事。 任夫人想都不敢想。 慕梓寒却突然间沉了脸。 “别的我也不愿去计较,可贵府小姐和她身边的那些姑娘,张嘴闭嘴的污蔑本宫,说本宫是荣安侯世子养在晋州见不得人的外室。本宫不知她们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还是本宫哪里德行放荡了?” “这是小事吗?” “荣安侯世子如此德行不堪,做的那些事上不得台面,只怕夫人也听说了。” “她这是折辱本宫,还是折辱皇室?” 一下子将事情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任夫人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可慕梓寒显然还没说够。 “夫人说她不知我身份。也是,我不像贵府小姐,盛气凌人喜欢借着身份招摇撞市,这次我和殿下过来,是私下游玩,殿下遭前朝余孽多次陷害,自然不愿大张旗鼓透露行踪。我们的身份都是瞒着的,只是父皇担心殿下,这才提前给任大人送了密信。让你们夫妇好生款待。” 这事,任夫人也知道,毕竟她和任知府也对家里小辈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要对外面说住在家里的贵客是殿下。 一则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则,底下的官员得知周璟过来,按照规矩是要来请安的,周璟可没心力去应酬。 三则,殿下声望高只怕城中百姓知晓,都会来知府门前磕个头。反而坏了殿下此处出行的初衷。 慕梓寒淡淡问:“是真的不知吗?” “本宫就怕她心里知道,却装作不知道,非要拿荣安侯世子来恶心本宫。” 她冷笑一声:“夫人,你说是不是?” 明明天气不算很热,可任夫人后背却起了一身汗。 明明慕梓寒和任慈差不多的年纪,任夫人也尊贵了半辈子。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可一时间她身上的气势压的任夫人有些心慌。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房屋的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周璟从里面出来。 看都没看任夫人一眼,过来牵上小姑娘的手带着她入屋。却在关门的那一刹那。凉薄的唇动了动。 “寂七。” “属下在。” 周璟沉脸:“让任承志滚过来!” ‘砰’的一声,门被合上。 任夫人吓得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好像完了。 可屋里面却是不一样的场景。 慕梓寒长长的舒了口气。 “先吓他们一吓。” 慕梓寒见识过人性。 这对夫妻见他们收下银子,也便看低了周璟,私下指不定多鄙夷。 人啊,得有敬畏心,才能安分。 得让她们知道,钱她们要,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罚也不会因这场金钱交易而轻轻歇过。 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平等的交易。 “绑来了人质,她们若要赎人,定然还得再破财。” “我在外头瞧见了任慈,便想着这是个机会,若是你,定然也会这么做。” 借着机会,利用机会,达成目的。 她成长的很明显。 慕梓寒仰着头看他,眸色碎光闪烁。 她其实很满意刚才的表现,正要问周璟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璟苍白的指尖爱怜的轻抚她的脸,眸子漆黑如点墨,翻滚着无法融化的冰霜幽色。他语气平淡,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用带着商量的口吻问:“既然说话这般不中听,那孤把她的舌头拔了好不好?” 慕梓寒忙摇头。 太血腥了。 周璟有些遗憾。 他低声又道:“那把她的脑袋砍下,给你当球踢着她玩如何?” 慕梓寒捂住周璟的嘴。 生怕周璟再说出一些可怕的话来。 可下一瞬,她狠狠一颤。 周璟眼神大胆,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看着她。 舌尖舔了她的手心。 慕梓寒半身酥麻。忙缩回手。 也不知怎么了,慕梓寒突然想到了那本书! 周璟肯定又是照着书学的。 不然花样不会这么多! 要知道……要知道还没成亲前,周璟也纯情过!有一次她瞧见周璟的耳朵都是红的,还在假装镇定。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恼羞成怒用帕子狠狠擦了擦:“不许那样!” 周璟垂着眼看她。 “哪样?” 说着,他将人摁在怀里。视线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前。 焉坏焉坏的问。 “昨儿啃了你的桃,也没见你说什么。怎么手心又不让碰了?” 第233章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听了这句话后,慕梓寒的脸滚烫。热气从心口翻滚,蔓延四肢百骸。 甚至她有过片刻的呆滞。 因为那些事太私密了。 也不是小姑娘保守,而是在慕梓寒看来,和房事相关的事都只应该出现在晚上,榻上。 中规中矩那样。 可这会儿外头的天亮着,日头正明媚。 更何况,外头的任夫人还没走。 再细听,还依稀能听见喜公公对任夫人阴阳怪气的说话声。 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一抬头就对上周璟玩味的视线。 其实,两人说话都有刻意放低嗓音,不会有外人听见,可只有一墙之隔,慕梓寒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总觉得浑身烧得慌。 昨夜的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是周璟将她困于身下。 也许是那回的阴影过于浓烈,慕梓寒当真是怕了,死死压住裤角,生怕他无赖又用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7节 可往往这样,护住了下面,没护住上面。 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每个月都得让暗香缝制肚兜,不然穿着会勒的难受。 她昨儿穿的是粉色绣着兰花图纹的肚兜。这是刚做的,慕梓寒第一回 穿。大小正合适,周璟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扯下来扔了。 她避无可避。又推搡不了身上的人,只能小小的哀求:“别摸。” 周璟答应了。然后他的唇落了下去。 她连忙将脑中的回忆撤走。 见她抿着唇,周璟的手揉着她的后腰:“怎么不说话了,可是也觉得理亏?” 她有些急了:“我为何要理亏?” “事情是殿下做的,我昨儿也求你停下……” 你听了吗! 她刚要质问,可话说到一半,却又化为无声,小姑娘臊的厉害,实在没法做到和周璟那般‘坦荡’。 到底还是个没经历过情事的姑娘,她别扭的厉害。 “行谨则能坚其志,言谨则能崇其德。你学识渊博,自然无需我多言,有些事如何好明晃晃的提出来?” 周璟却笑了起来,言简意赅,语气懒散告诉她:“孤没有羞耻心。” 理由很强大,慕梓寒竟然无力反驳,她甚至一时间词穷。 慕梓寒的唇张张合合,在周璟的注视下,她磕磕绊绊道。 “好……好吧。” 好在,周璟没有再逗她,谈及正事:“金矿比孤预想的还大。” “开采了足有半年之久,任承志小心谨慎,不敢放大动作。” “估摸着哨兵不足百人,开采的那些人,有周边的乞丐,要么就是贱籍出生,被任家买去的奴仆。还有些是家里揭不开锅,为了生计去的乡下平民。” 个个瘦骨嶙峋,死气沉沉,明明累的不行,却不敢休息,生怕哨兵手上的藤条抽了过来。 穿的衣裳又薄又脏,有些还破了口子。 任承志的心还挺黑。 慕梓寒思忖一番,正色:“乞丐居无定所,更没有亲眷,便是消失了,也不会引发人留意。任家手上有卖身契,买来的奴仆岂敢不卖命?至于乡下人,皆是种田为生,自是劳力的一把手。” 周璟将她抱起,慕梓寒惊呼一声,胳膊连忙攀住他的脖颈。 “孤还能摔了你?” 周璟虽然这样说着,却对于慕梓寒的亲昵,很是受用。 慕梓寒被他抱去椅子上坐下。 椅子一个人坐着正好,如今两个人便显得格外拥挤,慕梓寒坐在他腿上,浑身僵硬。 柔软的臀部下,是坚硬有力的腿。 周璟的手绕到她腰后,将人环住,往自己身上贴。 这还不够。 他把头搭在慕梓寒香甜馥郁的脖颈处。 “不错。” “当初任承志招揽乡下农户时,是让手下的人去办的,不曾亲自露面,提前给了重金,未言明,是去何地做何事。” 银子给的多,说是卖命钱也不为过。 故此,这些人长久不归家,家里人不敢闹。更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找也无处找。 如此一来,金矿的事被瞒的严严实实的。 “那里不许人外出,但凡有人生了逃跑的心思,就会除之杀鸡儆猴。” 周璟叹了口气,如神明般悲悯着世上所有的罪孽和不公。 “为达目的,手段如此残忍。也不怕遭报应。” “这任承志,实在可恶至极。” “孤去了金矿,看见两具尸体被运去乱葬岗,便格外难受。” 周璟富有感情:“这可都是孤的子民啊。” 慕梓寒:…… 这些话,你看我信不信。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把身子依偎过去。 而这时,周璟视线落在一处, 是桌上摆着的编织品。 慕梓寒察觉他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是她今日出门买的。她提起些精神:“今儿出门前,我收到了哥哥的信。” “信里说,锦园夜里有黑衣人闯入,只怕是为了查探哥哥的病情虚实,好在殿下早早将阿黄留在了锦园,它机敏,听到动静便扑了过去,虽说后来还是让人给逃走了,可生生咬断了对方腿上的骨头,撕下一块肉来。” “哥哥让我替他道声谢。” 周璟明白了。 “所以,这是你精挑细算,给孤的谢礼?” 周璟拿过来,那编织品也格外顺眼。却口嫌体直。 “做工粗糙了些,瞧着也格外廉价,可到底是你的一片心意。如今细瞧,颇有童趣。” 慕梓寒眨眼:“谢夫君的话我替哥哥说了,这是给阿黄的。” 周璟沉默了一下。 “虽说是夫君安排,可出力的却是阿黄,我自要犒劳它的。” 周璟微笑:“你我之间也没必要说谢,显得生分。” 慕梓寒不明所以,也冲他甜甜一笑。 “夫君说的是。” 她说:“这编织犬是我在街上瞧见的,觉得和阿黄颇为相似,阿黄是我见过最通人性的犬了,我看别家养犬的,都是会准备一些玩偶,便想着买下来,它若是见了,一定会喜欢。” 她还要再说什么。 就听‘咔嚓’一声。周璟把编织犬的尾巴捏断了。 慕梓寒瞪大眼。 周璟不慌不乱的对上她的眼,语气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哎呀,一不小心把娘子给阿黄的礼给弄坏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第234章 见证你对孤爱意的时候到了 晋州是山水旖旎,虽不比江南水乡,但也是游玩的好去处。 任承志焦头烂额。矿山那边最近死的人变多,说是劳累过度,营养不良。 他对此嗤之以鼻,怎么,一个打工做体力活的,难不成还要他好酒好肉的伺候? 惯的! 任承志就觉得这些人都是废物,偏偏这个时候寂七找上来。 对上寂七那张面瘫脸,他有些不知所措。偏偏寂七什么也不透露,只说了一句你完了。 任承志忐忑不安。 等去了那边,他看见了愁苦的任夫人。 任夫人看看他,就像看见了主心骨。 在寂七和喜公公的冷眼旁观下,她先是骂了任慈一顿,再告知任慈得罪了太子妃,为此殿下很是不虞的事。 任承志也只好跟着骂任慈。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少惹事少惹事,可她就是被你教坏了!” 任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是我的错。” 任承志可心疼了,他这个女儿就没吃过苦。 可这个时候,他表示:“既然犯了错,就得受罚。太子妃把她关到柴房也是应该的。便是太子妃不罚,我也要家法伺候,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不知天高地厚!” 任夫人附和:“老爷说的是。” 喜公公:“嗤。” 他用胳膊怼怼寂七:“有些人总是说的天花乱坠的,也是,嘴巴一开一碰的确费不了什么功夫,可能不能做到,那就难说了。” 寂七:“嗯。” 喜公公:“这宫里待久了,老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如今看任大人这般拙劣的,怪是新鲜。” 寂七:“嗯。” 喜公公:“今日一个知府之女,也敢欺负咱们娘娘,明日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娘娘头上去了?” 寂七:“嗯!” 喜公公不高兴的看过去。 你是死人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8节 就会嗯是吧! 他很嫌弃,他甚至觉得寂七这种人,是娶不到媳妇的! 早些年,他问寂七想要什么样的媳妇。 寂七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告诉他,他想要一个能打得过他的。 你是娶媳妇还是结拜兄弟啊! 太子妃身边伺候的暗香和琥珀生的水灵灵,都没许人呢。 喜公公就没看寂七多看她们一眼。 他特地问过:“暗香和琥珀,你觉得谁更合你的眼缘?” 得到了什么。 寂七这个混账玩意愣了一下,竟然说。他到现在都分不清谁是暗香谁是琥珀。 合着,她们伺候太子妃,你伺候殿下,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还不认识! 喜公公简直操碎了心! 任承志看向紧闭的房门。 “今日之事,让太子妃受了委屈,是小女罪孽深重,我做父亲的责无旁贷,愿能在太子妃面前亲自磕头谢罪!” 任知府说的情真意切。 其实他心里真的不慌。 他想,一定是这对夫妻,故意为之,不就是打他的脸,想要更多的银票吗! 实在小家子气。 等他把银票扔过去,殿下还能说什么? 可怜他的女儿,要受这种罪。 没有等到里面的回应。 任承志抬高语调。不等别人说话,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殿下,下官教女无方特来请罪!” 他动作太快了,任夫人压根来不及阻拦。 “老爷,殿下……殿下他出门了。” 任承志:…… 所以他情绪白费了是吧。 他有过片刻的错愕。 周璟让他滚过来,他来了,周璟怎么就走了? 这是故意晾他? 喜公公喜滋滋道:“我们殿下忙得很,不慎将太子妃的编织品弄坏了,这不,可得陪着太子妃重新去买。” 一个是任承志,一个是太子妃。 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喜公公欣慰。 果然,殿下是知道心疼媳妇的。 任夫人:…… 她就知道慕梓寒段位很高,是个狐狸精。 任承志心里鄙夷,正要站起来。 喜公公:“怎么大人就要起了,请罪是你说的,既然你有罪,殿下在,你跪得,殿下不在怎么就跪不得了?原来只是做做样子。” “权当我们殿下好糊弄不是?” “真是好的很啊!” 任承志刚站起来,又软软跪了下去。 喜公公看向神色不太好的任夫人。 “都说夫妇一体……” 任夫人再不甘愿,也在任承志边上跪下。 喜公公小人得志插腰:“哼!” ———— 京城时常会开早市,但远不如晋州热闹。 周璟第一次尝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他竟然要为了一只狗,特地出来买物件! 往昔宽敞的大道,左右两侧都摆着大大小小的摊位,吃的喝的穿的玩的,卖什么的都有。 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吆喝。 “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老太太,您可真是好眼光,我们的手艺可是祖传下来的,您要的铁锅能打。” 人群拥挤。 “欸,谁踩着我的脚了。” “都说了,别挤了,快把我挤扁了!” 嗯,相当热闹。 可慕梓寒这边却很空旷。 因为周璟带她过来时,身边又有兵士开路,大张旗鼓的,本就引来很多人驻足。 趁着机会,周璟咳了一口血,文质彬彬又虚弱的表示。 “我同娘子是特地为了集市来的,想体验晋州的风土人情,只是我身子不行,还望诸位离我远些,染了病气是小事,把我撞死了,就麻烦了。我初来乍到,还望诸位海涵。” “相逢便是有缘,作为补偿,今日这一条街的消费,都由我包了。” 周璟慷他人之慨,微笑:“钱财是身外之物,诸位不必同我客气。” 反正,有人付账。 人群觉得他在胡扯。正逢首饰铺的掌柜经过这里,他看见慕梓寒眼前一亮。 “钱掌柜,他们你认识?” 掌柜忙道:“认识,这位夫人可是知府府上的贵客!” 好了,人群信了。 于是只要周璟经过之处,都有人毕恭毕敬的让出一条道来。 慕梓寒重新买了编织犬,正兴致勃勃的挑着另外摊位的花灯,她听说晚上不少人去河里放花灯许愿。 她手里提着两盏,去问身后人的意见。 “夫君觉得哪个好?” 可周璟却在留意另一处,慕梓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隔壁摊主拍拍胸脯,对着边上几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吹的天花乱坠。 “夫人们快瞧瞧,我这里同心锁的款式最全了,相爱的男女只要被同心锁锁住就会永不分离。恩爱长久!” “咱们的同心锁是要刻上两人的名字,这是要被月老庇护的。” “且快让你们的夫婿来买,他们若是真的心里有你,是绝对不会推辞的。” 慕梓寒蹙蹙眉。 就听周璟说。 “慕梓寒。” 他很少这样正经的叫她。 “啊?” “见证你对孤爱意的时候到了。” 别人都是丈夫去买的,他怎么好意思让她去! 不过,慕梓寒也愿意宠他。 她点点头:“我这就去。” 她问:“殿下喜欢什么款式?” 最挑剔的周璟幽幽表示:“孤不挑。” 周璟:“也怕你选着麻烦。” 他很体贴的建议。 “不如就把整个摊位,盘下来。” 第235章 您得勾他,往他心里钻! 你是认真的吗? 慕梓寒荒谬一瞬,偏偏在周璟身上看不出半丝玩味。 不过,她到底朝摊位走去。而这时,右侧传来喧哗惊呼声声,有人在争执。 她闻声看过去。只见粗布胖妇人抹着眼泪。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29节 “家里都掀不开锅了,孩子半夜饿的睡不着,你怎么还藏着私房钱,出去请人喝酒?” 留胡子的莽汉醉醺醺的将妻子推到地上:“闭嘴!” 他大声骂。 “当初娶你,不过是为了你这张脸,可你生了孩子后,丑成什么模样了!” “老子喝酒你也要管,你是老子亲娘吗?” “就你如今的肥胖丑态!老子那群兄弟都笑话老子!你对着镜子照照,你如今配的上我吗?” 闹的动静太大,很快,被赶集巡逻的官兵驱走。 “散了散了,都散了!” 慕梓寒慢吞吞收回视线,怔愣一瞬,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解下腰间的钱包,这次,得花自己的钱。 商贩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全?全买了?” 慕梓寒:“多少银子?” 老妇人眼儿一转。再看向不远处等着慕梓寒的周璟。 明白了。 周璟虽然看着像是重病缠身,可周身的气度不似常人,出手又是个阔气的,是知府的座上宾,可见身份也不简单。 来往赶集的姑娘可都偷偷往他身上瞧呢,这样的男人,慕梓寒作为妻子,有危机感也是应该的。 可如果同心锁当真灵验的话,这世上可就没有怨偶了。 就和去寺庙拜佛一样。 穷人都是求财运亨通,可那些人,有几人的神仙庇佑,富贵一生了? 临到头,还不是穷鬼一个。 不过一个精神寄托罢了。 她报了个数,收了慕梓寒递过来的银子,便帮着收拾起摊上摆着的同心锁。 “夫人晚些可要放花灯?咱们晋州都是去护城河那边放的,那里有座桥,回头您在同心锁上刻了字,便可挂在桥上,上了锁后,将钥匙扔下河,都说这样谁也不能将有情人分离。” 慕梓寒听着有点沉默。 因为,摊位上的锁少说也上百了。 她得累死吧。 在她沉默的期间,老妇人却凑近。 “民妇也年轻过,那时丈夫模样生的好,遭了不少人惦记,我啊,就怕他哪天被别人勾了去,夫人如今心切,我是懂得。” 慕梓寒忙道:“不,老人家误会了。” 老妇人明白,她是不好意思承认。 能提前收摊,她很高兴。便多嘴道。 “可夫人想让夫君眼里只有您的话,不能只靠同心锁。” 慕梓寒愣了一秒。 “那靠什么?” 老妇人:“哎哟,一看您就是规规矩矩的,这男人啊娶妻是娶贤,都往端庄了挑,可哪个不喜欢小妾的卖弄风骚啊。” 她努努嘴:“方才您也瞧见了,那妇人原先是镇上的一枝花呢,早些年那醉汉也不这样,娶了个漂亮媳妇,整日春风得意的。只是……,诶,男人啊俗的很,就看脸,也好面子。” “新鲜劲一过,也就这样了。那混账男人总觉得媳妇不顺眼,也不想想,婆娘是为了给他传宗接代生了孩子后才这样的。这种事比比皆是,也不稀奇。咱们女人啊,要是没嫁对人,日子总是苦的。” 老妇人:“夫人这般玉姿仙容。” “您得勾他,往他心里钻!” “让他心里眼里只有您!” 周璟等的有些不耐烦,周遭喧哗声太大,他听不清那边的对话。 好在,慕梓寒没再逗留,选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同心锁,其余的让兵士取,就朝他这边过来。 这个时辰尚早,两人并未用膳,就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楼。 因为赶集的缘由,摊上也有很多小食,酒楼的生意就变得很是冷清。 伙计迎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宿?” 周璟看向慕梓寒:“问她。” 慕梓寒:“用饭。” 伙计:“是坐堂还是楼上包间?” 周璟:“问她。” 慕梓寒温声:“包间。” 伙计应了一声:“客官楼上请。” 他在前面带路。领着人进了包间,又开始上茶。 “咱们酒楼菜品齐全,两位要吃些什么?” 周璟已经懒得说话了。他坐下,病恹恹的身子往后一靠,喝了口温水。 慕梓寒问:“上些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忌辛辣,往清淡了做。” 伙计:“是。” 慕梓寒想了想,又道:“再来一盘果子拼盘。” 伙计记下,正要退下,这个时候,那一支兵士上了楼,手里艰难的提着数不清的同心锁放在包间内。 慕梓寒道:“隔壁再开一间,我家的侍卫也不曾用饭。” “是。” 伙计的视线从同心锁上挪开,晋州地儿小,这里的人都极为好客,伙计每天都要遇上形形色色的人,也就格外健谈,笑着道。 “最近赶集,买同心锁的人极多,晋州的同心锁比别处灵验,很多人闻名过来,客人可是帮亲朋好友买的?” 周璟掀了掀眼皮,视线落过去。 伙计被他看的一个激灵,还以为冒犯了人,忙要道歉退下,就听周璟哼笑一声。 用相当不经意语气。 可偏偏还有些炫耀的姿态。 似为难轻飘飘的说着。 “没办法,家中娘子一片情深。” 伙计:…… ———— 人一走,兵士又去了隔壁。包间的门被关上。 慕梓寒看向周璟:“我对夫君一片情深?” 周璟:“怎么?” 小姑娘也没否认。她有些难为情的嗔了周璟一眼。 “哪有人似你这般贪心。” 她轻声嘟囔。 “咱们才成亲。” 她笑容明艳,心口荡起丝丝缕缕的甜意。想到了什么,很快却抿唇。 “若非夫君重伤,父皇定会给你择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名门贵女。太子妃之位也落不到我头上。” 周璟眸色一沉。可没有打断她说话。 她嗓音还是一向的温柔,清醒之余却没敢看周璟。 “我其实都知道的。” “所有人眼里,慕家女为殿下冲喜,也是我高攀。” 所以,淮萱轻视她。 太后轻视她。 那些明面上对她恭敬的京城贵夫人,暗地里也轻视她。 如今来了晋州,也被知府和知府夫人轻视。 第236章 忘了说了,我对你是极认真的 说着,她咬了咬唇。 周璟淡声问:“还想说什么?” 慕梓寒鼓足勇气:“起先,我挺卑劣的,当初一直想着,当太子妃是对我最好的选择,夫君活一日,我便问心无愧的待你,伺候你。何尝不是利用你。用太子妃的身份摆托慕家人。” 那时候,她对周璟并无男女之情,她也一直将婚姻当做平等之间的利益交换。 可是。 “殿下对我太好了。” “好到……” 她停顿一下:“我有些自愧。” 但她没有自卑。 她眼儿忽闪忽闪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0节 周璟的脸色有些差。 不就是让她买几个同心锁,慕梓寒这些话,听着像是在故意和他拉开界限。 和他恩爱长久,就这么让小姑娘不愿意吗? “我有很多不足。” “我之前不爱读书,不过是条件不允许,起先有哥哥启蒙,他去征战时,继母不让我去学堂,我的温饱都是问题,再后来哥哥回来了,我也识了字。可不见用功。” “再后来,哥哥出了事,我更没别的精力。我……我也从来没想过会嫁给你。” “可我会学的。” 试着配得上你。 周璟明显滞了一下。他难得语气软下来:“你这样就极好。” 她摇头,语气变得自然。 “我也不算蠢笨,夫君多给我些时间,我不会比京城名门贵女她们差的。” 也许是老妇人说的话,让她印象太深刻了。小姑娘忽而侧身过去,粉唇在周璟侧脸贴了一下。 她红着脸问。 “行不行。” 周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 他语气慢悠悠的:“怎么就动手动脚的?” 她摇头。 “往后如何尚且不知,许多夫妻起先恩爱可到最后形同陌路,相看两相厌,你就要和我纠缠生生世世。” 说到这里,她笑吟吟的问:“夫君就不觉得草率了些吗?” 她今儿穿了身桃红缠枝罗裙,腰间系着的银丝软缎带子,随风飘扬,衬的腰肢盈盈一握。 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堪堪用了几支发簪固定。 一点美人尖,杏眼明仁,朦胧如静潭。 是不可多得的好颜色。 周璟黑眸深邃。不免想起,当初妙隐大师向端漠皇提出慕家大小姐为太子妃一事时,他对此嗤之以鼻。 只觉得那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寺庙安度晚年,操心的还挺多。 周璟对婚事并无期许。 成婚于他而言,只是累赘。 那些个京城贵女,虚假的很,还总是在他身侧纠缠,周璟不厌其烦。甚至半夜醒来,都烦躁的想一个个全杀了,也就清静了。 可,太子妃的位置,总要有人坐。 周璟也没什么要求,只要省事安分。日后娶了,扔到后院,眼不见为净,少往他跟前凑就行。 偏那死老头,挑谁不好,挑了慕衍的妹妹。 慕这个姓,疯批不是很喜欢。 蒙时为此,在他面前念叨了好几回。 “慕衍是我兄弟,前些时日为皇上挡了一箭,他模样好的很,那一母同胞的妹妹想来定花容月貌。” 蒙时难得正色。 “你和慕妹妹的婚事,皇上只是口头提了提,可我寻思着,皇上只怕有别的心思,毕竟,慕衍身子如今这样,又交出了兵权,外头虽喊他将军,可你我也清楚,这个将军的身份不过是有名无实,还是当初老将军在时,说他英勇善战,多次在皇上面前夸他,皇上念着他一直是老将军亲自带着传其衣钵的,也就给了个不大不小的将军封号。” “毕竟那时慕衍是打了几场战,可到底是老将军领着他冲锋陷阵,老将军去后,这次边塞动荡,朝中无人,他这才得以重用。” “战事大捷,皇上龙心大悦,这次本来是要趁着宫宴会封赏往上提官职的,可出了这些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殿下,我和你说话,你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周璟当时想让蒙时滚出去。 蒙时很大声:“慕妹妹是个好姑娘,殿下可得珍惜,我知道殿下看不上淮郡主,对相府二小姐也避而远之,我能理解!毕竟那些都是胭脂俗粉,是一万个比不上慕衍妹妹的!” “殿下,你对慕家小姐就没半点好奇吗!我好奇!殿下你是男人啊,你不喜欢姑娘难不成喜欢男人吗!不如咱们两个去看看,没准你看一眼,就心动了!” 楚哲成也特地跑到他跟前,但他很严肃:“周璟!本小王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 “实不相瞒,我看慕衍很不爽了!偏偏邵阳……,你若是再娶他妹妹,我心脏受不了啊!” 周璟嗤笑。 什么慕家小姐,就算在他面前路过,他都懒得抬头看一眼。 可他没有想过,在边境待了三年。回来后疯批亲自服下毒药。 昏迷期间,被慕梓寒砸醒。又被告知,端漠皇赐了婚。 那时的他有过将慕梓寒除了的念头。 可偏偏小姑娘乖乖顺顺的,太干净了,干净到周璟歇了心思。 心路也从慕衍的妹妹那是什么东西,这门婚事绝对成不了。 逐渐成了,小姑娘挺乖,也不能总是欺负她。娶呗,总要娶妻的,还不如选这个顺眼的。 最后成了,他看见慕衍,得阴阳怪气的喊一声:哥哥。 挺打脸的。 如今,她问,会不会草率了。 周璟深深的看着她,忽而低笑出声。 慕梓寒实在不知周璟好端端怎么笑了,似有困惑,就听周璟语气低沉。 “小姑娘心思别太多,更别妄自菲薄。” “有些人瞎了眼,孤没瞎,孤认可你,你就是最好的。” 他说的很慢。 “你说你不爱读书,孤娶的是媳妇,可不是教书先生。你不会作诗,可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女写的诗孤见过,无非都是些伤春怀秋的无病呻吟,你不会弹琴,孤对音律还算精通。” “孤浑身上下也没什么长处,在罪孽中降生,手里沾满了鲜血,虚伪,阴暗,狡诈恶劣,不择手段,并非圣贤,更同外头所传的仁厚没有半点干系。” “孤没那么好。” 慕梓寒的眼眸睁大。 周璟:“但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他贴近,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 “慕梓寒。” 慕梓寒心跳如雷,轻轻应了一声。 他喉结明显滚了一下,眼神裹挟着强烈的侵略气息。 “忘了说了,我对你是极认真的。” 第237章 我就是强迫你了! 空气里的气氛变得暧昧。 随着他的靠近,慕梓寒呼吸都放浅了。 眼睫一颤,她缓缓闭了眸子。 这是默许。 两人亲密很多回,周璟也不是个含蓄的人。 从不浅尝辄止。 夜里手撑在枕头上,青筋暴起,多次将她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很急,很凶,滚烫又贪恋激烈。 可这次,慕梓寒等了等,唇上没有柔软抵上来。耳边却多了一丝玩味的轻笑。 她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看向身侧的人。 “你……不亲吗?” 周璟懒懒散散的,一手搭在慕梓寒的靠椅上,就这么幽幽的看着她。 对视了几秒。 “问的还挺不含蓄。” 他很正经的说:“还是在外头。” “咱们是夫妻不错,可多多少少得注意影响。” 慕梓寒:…… 这话从周璟嘴里说出来,可真是…… 她抿唇。 冷冷淡淡:“哦。” 可显然周璟还没尽兴,搁在背椅上的手缓缓移动,捏着她的肉嘟嘟的耳垂,挂着的耳环跟着晃动,再往下,是柔软莹白的脖颈。 指尖继续往下,所落之处,带来一阵痒意。 最后落在她的领口。 周璟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小姑娘领口上的扣子。 慕梓寒:……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1节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等她问出声,周璟唇瓣微动,说的话就是个贞节烈女。 “端庄些,就算你迫切的想要得到我,可也得忍忍呢。” 他没在自称孤了。 慕梓寒听不下去了。 她将那只意图往她领口处往下钻的手拉出来。小姑娘没说话,漂亮的眸子看着他。 就好像在问。 ——你的手在做什么。 周璟挑眉,语气懒洋洋的。无赖至极。 “你问我做什么?”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慕梓寒面前晃了晃:“你问它啊。” 说着,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如今咱们说开了,也算两情相悦。我也不能总是约束你,败坏了你的兴致,你若实在忍不住,我也愿意做一回牺牲的。” 真是舍己为人。 慕梓寒瞪了他一眼。她漂亮的小脸写着恼羞成怒,语气硬邦邦的。 她刚想说,算了,不逼迫你! 可又觉得太没气势。 果然,有些时候脸皮厚,是能占到优势的,至少每次她都说不过周璟。 可这一次,更是格外的不甘心。 慕梓寒垂下眼眸,陷入深思。 很快,她飞快的侧身过去,捧着周璟的脸,在他没反应过来下,重重的啄了一口。 肉眼可见,疯批眼里闪过错愕。 慕梓寒重新坐回去。 “殿下说了这么多的话,我若是真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很吃亏?” 疯批眯了眯眼,眸中暗涌。 他没说,他若是想躲,谁也无法近他的身。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伸手去触沾着些许口脂的唇。 随后, 他慢条斯理,像是被占了便宜:“一个没注意,就被你得逞了。” 慕梓寒绷着小脸,还以为找回了场子,她承认:“我就是强迫你了。” 她意有所指:“做了就是做了,我不否认,可不像你。每次都……” 话音未完。 下一瞬,嗓音被椅子拖动地面的刺耳声取代,她连人带椅子,都被拖到他面前。 慕梓寒有些没反应过来。腰身被他扣住,她瞪大眼睛。 周璟道:“再来一次。” “我凭什么听你的?” 周璟幽幽:“毕竟被强迫的滋味。” 慕梓寒听到他在轻笑。 “很爽。” 到底说不过她,轰的一声,慕梓寒的脸又烫又红。 好在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消散些许她的窘迫。 她猛的站起来,火急火燎的将椅子又给搬了回去,想了想,还不够。于是找了个离周璟最远的位置坐下。 这才故作镇定。 “进来。” 等到里面的人回应,伙计这才推门而入。 也不知怎么了,他觉得气氛很不对。 他眼珠子一转。 嘿! 前不久还在娘子一片深情的,怎么!吵架了! 让你炫耀,让你炫耀! 心里这么想,可他到底是不敢说的,将饭菜一道道送上来后,又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还不忘将包间的门给带上。 方才还不觉得饿,可一闻到饭菜香,慕梓寒就忍不了了。 她别别扭扭拾起筷子,没好意思看周璟,就要夹菜。 “跑这么远做甚?” 周璟似疑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不是夫妻。” 慕梓寒一愣。 她没想通。 所以,小姑娘茫然的‘啊’了一下。 周璟:“像是……” 他停顿一下,似难以启齿。 “什么?” 周璟似笑非笑:“偷情的呢。” 慕梓寒倏然看向他。 “别胡说!” 她抿唇:“我梳的可是妇人发髻,怎么不是夫妻了!” 周璟用手指指慕梓寒:“你背着新婚不久的丈夫,出来和我私会。” 慕梓寒:…… 你真是说的出来啊。 她刚要反驳,可艰难没说出一个字来。 相处久了,周璟的性子,她也摸清了。 她越较真,周璟定越来劲的同她掰扯。男人要么不说话,要么死人都能被他说活了。 有意思的事,每次,都把慕梓寒说的晕头转向,甚至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很离谱。 她也学聪明了。 这次没有气急败坏的反驳。 小姑娘泄气的低头吃菜。 酒楼的饭菜味道不错,水晶虾仁透明鲜亮,软中带脆。 她眸中一亮,倒是比之前在京城吃过的好吃。 她又吃了另一道菜,桂花鱼翅就逊色了不少,不如之前吃过的咸鲜醇香。 筷子又忍不住的又朝水晶虾仁而去。 周璟却没动筷。 “怎么就不说话了?” 周璟:“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 慕梓寒咽下嘴里的虾仁,喝了口茶。无悲无喜的看向周璟。 “你说得对。” 她干巴巴:“私会到底不道德了些,这顿就当散伙饭了,以后也别见了。 然后她看见周璟的笑容微顿。 慕梓寒突然知道了! 她知道怎么回怼了! 小姑娘背脊一下子坐直了。 “早些吃完,早些回去,毕竟我夫君在家里等着。有些错误犯了一次,你我还是不要再犯的好。” 第238章 杀了他,你就是我的了 疯批和常人不同。 遇见慕梓寒前,他的七情六欲有很大一片空缺。 他的生活,枯燥又乏味。 端漠皇和皇后虽是夫妻,可宫里的妃子太多了,谁能分得清,他对皇后是敬重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或是什么都没有?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2节 他能执着皇后的手,对熹贵妃关怀备至。 也能在宫里妃子生产时,笑着对召太医过来的皇后,体贴说你辛苦了。 周璟并不知道正常夫妻是怎么相处的。 不过他见过,太傅府上的公子顾允之和姜荞相处。 顾允之很温柔体贴,每次都要给姜荞剥虾。 他曾问顾允之是不是和很闲?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写几篇文章,去骂楚哲成。 顾允之却说:“阿荞娇气,我自然要多疼她一些。” 所以,周璟学了。 他觉得,他也挺娇气的。 嗯,他心安理得的让慕梓寒给他剥过虾。 慕梓寒剥虾很有技巧,每次都能剥出完整的虾肉。 疯批也曾看过,顾允之扶着姜荞上台阶。 他也不能理解。 姜荞又不是没腿! 但顾允之说:“她性子莽撞,我可得防着她走路摔了。” 周璟觉得慕梓寒性子挺沉稳的。尤其冬天雪地上走路的时候,她提着裙摆,总是走的很小心。 压根没有摔的机会。 周璟没有发挥的余地,他能怎么办。 当然是让慕梓寒扶他了! 毕竟,他挺虚的。 周璟一直觉得,他借鉴的极好。 直到……现在。 他杀人时,狠戾又兴奋的享受的鲜血奔涌。 这么多年,他做的善事,一只手都数的清,可做的恶可太多了。 周璟从没有过良心不安。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这东西。 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单纯的小姑娘,怎么被他带成这样了? 周璟反思了一下。 当然,也就一下。 他觉得……自己没错。 如何还能比不了顾允之? 疯批自我感觉良好。 天色渐晚,街道的喧嚣热闹不减。 各家灯火亮起。 用了晚饭后,两人出了酒楼。 街上摩肩擦踵,卖花灯的摊位最是热闹。 慕梓寒也跟着挑了一盏,被周璟揽着肩,护在怀里,随着人群,前往护城河。 可到底不比白日,光线不足,视野昏暗,道路也跟着变窄,路人相互推搡着。保护周璟的兵士,很快被人流冲散。 便是他们的呼喊声,也被周遭的喧嚣掩盖。 慕梓寒往后看了一眼。 周璟动了动唇,吐出四个字:“一群废物。” 好不容易到了护城河这边,边上就是桥,桥上站满了人,放花灯的这边也挤不进去。 两人也就往河下流而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周围这才没那么挤了,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但也有人。 放花灯的多为女子。 慕梓寒从她们身边经过,听到有人在许愿。 “信女吴敏,出嫁三年有余,夫君却纳了六个小妾。信女实在是受不了了。” 声音都是哽咽的。 慕梓寒以为,受不了了,想和离了。 然后她听到对方说。 “信女求愿,那六个小妾都染上恶疾!” 她刚说完这这句话,就自言自语:“会不会太恶毒了,小妾的命也是命啊,她们死了,夫君也会再纳小妾。” 得从根源上遏制。 “信女重新许愿,还求河神显灵,换我夫君染上恶疾。” 这样丈夫的家产是她的,丈夫的小妾也是她的。 每天被一群美人捶肩捏腿,换谁不享受啊! 慕梓寒险些没站稳。 她蹲下来放花灯。 小姑娘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许愿的。 现在一切都往好了发展,她啊,不能太贪心。 她轻轻拨动水面,花灯摇摇晃晃的前行。她仰头看了眼边上的周璟,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就听到边上戴着面具的一对姐妹花的对话。 “孟姐姐这几日怎么老往寺庙跑?难不成是去修身养性的?” 对方叹气。 “是我染上脏东西了。夜夜梦魇,总梦到长着不同脸的男子说要娶我。” “的确吓人,你到底已经定亲了。” “还有更吓人的,我憋在心里许久了,回回想到,就心下郁结。” “是什么?” “那些男人都比我未婚夫俊啊!” 慕梓寒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可她又觉得不地道,正要道歉,说话的姑娘看过来,也许是戴着面具,不怕认出身份,也许本就是性格豪爽的,倒也没生气。 她还自来熟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滥情,只是谁不想碰到更好的啊。当初我未婚夫来我家提亲,不也是我长得好看,算起来我和他也不过见了三回。要说有感情也是假的。实在让人为难的很,夫人觉着,我要不要退婚?” 然后,借着微弱的灯光,她依稀看清慕梓寒身后周璟的脸。 有些朦胧,但…… “你夫君比我梦里的人都俊!问你做什么?你又没有我这种苦恼。” ———— 桥上的人很多,兵士还没提着同心锁寻过来。 慕梓寒和周璟过了半个时辰又去桥头那边看了。 还是人挤人。 慕梓寒踮着脚望了望。 “也不知何时能冷清些。” 边上有人笑了一下:“冷清?夫人是外地来的吧。咱们这里,每到赶集日,路上除了晋州的百姓,还有隔壁几个州城的百姓,更有不少慕名过来的,这鸳鸯桥可是我们这边的招牌。成了亲的,没成亲的,夜里都会放了花灯后,还要去挂锁,这几年,可都得热闹一宿。” 真是疯狂。 慕梓寒放弃了,她看向周璟:“咱们回去吧。” 周璟表示:“孤让她们滚。” 慕梓寒深怕他说到做到,忙拉住他:“莫扰别人雅兴。” 这个理由,显然打动不了周璟。 慕梓寒又道:“我觉得感情的事求神明是没有用的,若是真心,谁也拆散不了,若不真心,谁来劝和也无用。” 她低着头:“我对你挺有信心的。” 周璟深深看她一眼,突然改口:“是得和你回去一趟。” 这句话有些怪,慕梓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回去时,喜公公早在门口翘首期盼了。 “殿下总算回来了,那任承志还在您屋外跪着呢!” 周璟没理他。 他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似的,懒洋洋的左右张望着。 慕梓寒:“怎么了。” “找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3节 “是蒙时吗,他应该在准备药浴。” 周璟:“找你夫君。” 慕梓寒:? 没完没了是吧。 周璟悄无声息的将唇贴在她颈侧轻嗅,鼻腔发出一声笑。 “杀了他,你就是我的了。” 第239章 功劳都转移在你身上了是吧 夜已寂静。 前面有座假山,做瀑布流水,清泉冷冷。慕梓寒白日见过,水榭华庭临水设立,更有亭台楼阁,飞檐青瓦。 他们沿着小廊而行,五步挂一盏明灯。 寻常人家用的多为煤灯,不够亮,可穷苦百姓还得省着用。 而任家,用的却是小型的三聚七彩羊角灯。上覆华盖,下围珠帘,风一吹,叮叮作响。 做派倒是堪比钟鸣鼎食之家。 慕梓寒说:“寻常的知府府邸,哪有这般奢侈?” 周璟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先前,我去陵州体察明情时,吴知府的府邸,简简单单,就那么几口人,伺候的奴才一只手数的过来。” 有一回,厨娘家里出了事,吴家老太太体恤,允她回去一趟。 因家中有贵客,儿子不在,老太太生怕怠慢周璟,外头酒楼的饭菜又怕没自家做的干净,便亲自下厨。 听到他说这些,慕梓寒不由看过去。 “那时流民四起,上面拔下来赈灾的银子和粮食,一层一层办法放下来,经手的总要贪些去,到了吴知府手里,已经不够用了。” 慕梓寒从没听过这种事。 “这种钱也要贪?” “我没怎么出过门,可也听哥哥说过,饥不裹腹,也就顾不什么了,流民若是和衙门闹起来,是要死人的。” 看看,这种事,小姑娘都知道,而那些当官的眼里只有钱,哪有命。 这其实不是先例了。可以说是官场上的规矩。 周璟嘴里扯出讽刺的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百姓的命总要格外贱些。” “上面不干净,势单力薄,他没法对抗。” 慕梓寒若有所思:“那时你住在吴家,若吴知府以此告状,夫君定然重责牵连此事的人,可等事情过去了,你离开陵州,他定然会因得罪了人,而受排挤,官途也就这样了。” 一方知府,遇到事,就和太子抱怨,又何尝不是他的无能? 可吴知府每月领的俸禄又没法填上。 慕梓寒停下脚步问:“那时吴知府做了什么?” “他低声下气亲自去陵州的富商家中走了一趟。求得了善款。” 虽说商户身份低微,可吴知府也没有强夺的道理。 慕梓寒没想到吴知府走的是这一步。 她刚要夸。 喜公公就不乐意了。他觉得殿下不会表现! “那吴知府的确不错,可他刚从几个富商那里拿了银子。牵扯贪污的那些贪官污吏一窝全被我们殿下端了。朝廷给的赈灾款,全搜刮了出来,一并由寂七送了过去。” “事后,捐款的富商皆得了殿下亲手题的字。” ——博施济众。 “我们殿下的墨宝,一字千金也不为过,听说那些富商爱不释手都供奉在祠堂里。日日受香火供养当传家宝。” 他举起大拇指。 “我们殿下才是这个呢!” “殿下仁善!这些事,他既然撞见了,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自然是要管的!” 慕梓寒侧头去看周璟,却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周璟看她这样,就眯了眯眼。 他觉得,慕梓寒就算说话了,也不是他想要听的。 果然,小姑娘摸到了重点,一针见血。 “早不出手晚不顺手,偏偏人家弄到了银子,这个节骨眼真是巧。” 周璟病恹恹的嗤笑一声。 他自然要看看,吴知府有什么能耐,配不配得上,周璟为他运作,让他平迁去京城。 那时的他,是格外看重有才之辈的。 喜公公不知所以然:“是啊,是有点巧。” 小姑娘嗓音温温柔柔的:“有功之人,殿下也全都褒奖了。” 喜公公:“是啊是啊,陵州的人得知殿下亲临,为他们抱不平,扬善惩恶。都说殿下仁厚呢!” 慕梓寒:…… 所以,功劳都转移在你身上了是吧。 ———— 任家夫妇已经跪了一下午了。 膝盖都没知觉了。 任夫人身子摇摇晃晃的,额间都是冷汗,她却顾不得去擦了。 她很憋屈。 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如何受得了这个苦?在晋州任承志是土皇帝,她就是土皇后啊! 自从她知道周璟过来,就觉得不妙,更觉得麻烦。没想到局面会这样。 也不知女儿任慈怎么样了。 任承志没比她好多少。他饥肠辘辘,人也疲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殿下何时回来?” 寂七冷冰冰的站在边上。 “殿下的行踪,是你能过问的?” 任承志一噎:“这已入夜了,不如我明儿过来给殿下赔罪?” 任夫人眼眸一转:“老爷明儿得去衙门,您有公务在身,这几日赶集,街上的秩序更得时时刻刻抓严些,只怕明日无法……” 寂七面无表情的听着。 任承志装模作样:“你闭嘴!” 任夫人做无辜状:“这衙门不能没有老爷坐镇啊。” 夫妻俩一唱一和。 寂七继续面无表情的听着。 任夫人:“老爷您明儿一早就得忙,这休息不好……” 寂七总算有反应了:“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两人不知所云。 但没过多久,脚步声由远传近。 任承志眼睛一亮,当下凄凄惨惨,他双手伏地,朝那个方向猛的磕了个头:“殿下,下官总算等到您和太子妃了。” 他以为他看透了周璟! “小女竟然编排起太子妃的闲话,这孩子自小蠢笨!仗着身份,在外头兴风作浪,她做了错事,便是死也不足惜!我这个当父亲的绝不为他求情。”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让太子妃受惊了,我便特地备了份薄礼,让您压压惊。” 说着,他将锦盒献上。 慕梓寒没客气,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二十万两。 关一下任慈,就有二十万两。 她真的好值钱。 任承志这下又献上一个明显大了三倍的锦盒。 “这……” 他意有所指:“是孝敬殿下的。里面有两处庄子,还有五间铺面。另外的,就请殿下喝酒了。” 周璟没动。 慕梓寒又接了过来,打开。 除了房契,喝酒的银票是…… 她数了数。 一百万两。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4节 这次任承志真的是出血本了。 他觉得,这对夫妻见钱眼开,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周璟非但会将慈姐儿放出来。 还会提携他! 他,任承志,总算有攀云梯了! 第240章 你大度一点行不行啊! 谁曾想。 周璟视线冷冷,像是在看一座坟的看向他。阴森森的,像是一条黏腻的毒蛇。 任承志猛的心口一缩。擦了擦眼睛再看,周璟眼眸有了温度,笑容浅浅,哪有方才的可怖模样。 定然是他看错了。 依稀间,他听到有人哂笑一声。 下一瞬,周璟缓步朝他而来。 走近,再走近。 任承志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周璟是要亲自来扶他。 毕竟周璟这种人贪财! 然后,下一秒。 周璟一脚重重踩到他脑袋上。 没错,踩到了他脑袋上。 “啊!” 他的头死死贴着地面,地上还有锋利的小石子。生生嵌入他的肉里,疼的直吸气。 周璟却语气娇弱:“孤是踩着你了吗?任大人,你可还好?” “实在不好意思,孤眼睛不好,夜里总是看不清路。” 任承志:…… 知道踩到我,那您把高贵的脚抬走啊! 喜公公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一手扶住周璟。对任承志破声大骂。 “你是死的啊!不知道躲啊!” “我们殿下要是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你有十条命也不够砍的!” “你的脑袋往哪里放不好!偏偏往我们殿下脚底下钻!你成心的不是!” 任承志:?? 听听,这是什么话啊! 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的啊。 周璟在喜公公的搀扶下,总算将脚挪开,然后准确无误的踩到任承志手上,用力碾了碾。 “啊!疼!殿下,您又踩着我了。” 任承志甚至感觉他的手断了。 他疼的抽搐,偏偏不敢将周璟甩开。 喜公公低头一看,诶呦,可不是吗。 他心里特别难受,没出事前,殿下眼睛多好啊,都能百步穿杨,如今……如今这里灯光明明挺亮的……。 周璟的手缓缓捂住心口。 “殿下,您怎么了?” 周璟闭了闭眼,面色煞白:“任大人嗓门过大。” 他吐字艰难。 “孤着实被吓着了。” 他都这样了,还不忘对着地上的人拱手道歉。 “任大人,伤了你是孤不好。” 不是你不好,是他的命不好。 慕梓寒这个时候道:“蒙时那边应该准备好了药浴,殿下快些过去,莫耽搁了。” 喜公公:“对对对,殿下您小心脚下,老奴扶你过去。” 然后,任承志眼睁睁看着周璟走了。 但慕梓寒没走。 寂七从这个时候过来。 “太子妃,任小姐哭的厉害,已经两顿没吃了。您看……” 慕梓寒:“既然不吃,那她就是不饿。” 怎么不放人呢! 任夫人心疼坏了,忙道:“太子妃,这赔罪礼,您应当是极喜欢的。” 小姑娘笑吟吟道:“是喜欢。” 任夫人:? 所以你们翻脸不认人,拿了钱不办事是吧。 慕梓寒还对寂七道:“不必惯着她。” “天晚了,殿下和本宫也累了。就不见客了。” 寂七明白了。 他领悟一下,面无表情的转达:“你们可以滚了。” 慕梓寒:??? 你还挺会说话的。 任家夫妻如何甘心就这么走了。 他们觉得好像,被坑了。 可又觉得周璟不至于这么没品。 慕梓寒从他们身边经过,准备进屋,她语气平淡。 被风吹的有些散。也多了一层凉意。 “任大人还不走吗?你贵重的很,若是休息不好,明日没法去衙门,这可不成。没了你,晋州百姓都活不了了,晋州的天也得塌了。” ———— 屋内热气弥漫。 周璟药浴时,蒙时在一边看着,期间,寂七进去了一趟。 殿下。” 周璟阖眼没应。但寂七知道他是听到的。他继续禀报。 “已查清,今日在首饰铺诋毁太子妃的,除了任慈,还有她的跟班五人。” 周璟凉薄的唇动了动:“都是些乌合之众,任慈有恶意,她们也便逢迎谄媚知府千金。” 明明没证据,这些人便对小姑娘恶言相向,揣测的话张嘴就来。半点不顾及被旁人听见,坏了他人名节。 周璟能想象,这次被诋毁的人如果不是慕梓寒,只是个寻常刚成亲的寻常妇人会如何? 必遭夫家嫌弃和怨怼。 流言蜚语伤人。 即便知道是假的,这世上的人,在意的永远不是真相,而是泼脏水的快感。 他们会说,你看啊,她就是和荣安侯世子不清不白,不然怎么会有人说她是外室?无风不起浪啊。 这次,万幸他还是个太子,太子妃这个身份能护着她。 谁没点小心思。 这五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疯批能理解。 可心思落在慕梓寒身上,这就不应该了。 寂七积极表示:“殿下,可要属下杀了她们!” 周璟幽幽:“整日喊打喊杀,怎这般血腥?怪吓人的。” 吓谁都不可能吓到你啊。 “这几个人,左一句外室,右一句外室,可见是格外喜欢这个称呼的,孤自然愿意做主,成全他们一回。” 周璟语气淡淡:“荣安侯世子童侦既然养了个外室在晋州,偷偷摸摸的他也实在不容易,孤心疼他。” “等会儿书信一封,让他过来在五人之中挑一个。有孤做主,人他也能带到京城,养在外头,他父亲定然不会罚他,才不会再尝分别之苦。” 蒙时:…… 童侦真是遭了什么孽。 就因为有人觉得,慕妹妹是他的外室? 你大度一点行不行啊! 可,他没忍住问了一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5节 “就挑一个吗?这也太便宜另外四个了吧!” 不等周璟说话,寂七面无表情:“一个被殿下安排有机会竞选成外室的女子,谁敢要?一个都没被荣安侯世子童侦选中当外室的人,更无人敢娶。” 原来如此。 蒙时看向周璟:你好阴毒! 没能杀人的寂七感叹:“殿下已经很克制了。如今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璟嗤笑一声。 克制吗? 因为他知道,比死还可怕的是活着。 在名声尽毁,婚事受阻,被人耻笑的情况下还活着。 他啊,从不是好人。 周璟很随意的问:“她呢?” “太子妃在屋里数钱票。说殿下您既然忙着,她便一并帮您收着了。” 周璟哼笑一声。 收着收着,就是她的了是吧。 蒙时:“不对啊。” “那任慈呢?难不成饿几顿,就没事了?这也太便宜她了。” “任家到底给了银子,孤总要对她特殊些。” “童侦这个色胚一定很欢喜,孤在外头游玩也要惦记他,给他安排了外室还不够,又准备给他塞个小妾。” 周璟:“真是艳福不浅。” 蒙时:…… 不是,你就逮着童侦一个人薅是吧。 第241章 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屋内是浓郁的药香,周璟午间没有歇息,这会儿有些精神不济。 每次泡药浴的时间都很长,周璟困的眼皮重如千斤。 寝房那边,慕梓寒去盥洗室沐浴一番后,这才披上披风去周璟那边。 房门紧闭,喜公公正候在外头,看见她提着一盏灯笼过来,连忙上去迎。 “殿下如何?” “泡着药浴便睡了,有蒙时看着,太子妃不必担心。” 慕梓寒点头:“我进去看看。” 喜公公殷勤的开门。 慕梓寒一进去,他又将门关上了。 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慕梓寒一进来就觉得热。她将披风放下,小姑娘脚步轻盈。绕过屏风朝里去。 他的手搭在药桶上,头微低垂,姿势其实并不舒服,可他还是睡着了。 到底身上的毒没解,身体虚弱。 也就是他,体质有异于常人。才能作天作地接二连三的折腾。 慕梓寒缓步走近。 周璟头发披散,唇色发白,昏黄光线下,竟多了几分娇弱感。 她什么都没做,在一旁的小圆凳上坐下,就这么安静的陪着。 直到蒙时端着刚煎好的药过来。 慕梓寒看了一圈:“怎么不见寂七?” 蒙时看慕梓寒的视线有些呆滞:“殿下派他出去了。” 出去寄信了。 寄完信还得去那些小姐家里走一趟。 告诉她们的长辈,你们女儿凭着本事得到一份当外室的机缘!殿下为她们的姻缘操碎了心。让她们在家中好好准备,争取能伺候荣安侯世子。 慕梓寒没有去问出去做什么了,她很有分寸的只是点点头,就没再提了。 可蒙时的表情很怪,慕梓寒觉得不对。 “你这是怎么了?” 蒙时深吸一口气。 他看看周璟,又看看慕衍的妹妹。 最后,下定了决心。 “你就不好奇寂七出去做什么了吗?要是想知道,我定然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他觉得周璟如今是越来越没道德了。竟然能让寂七去做那种事! 想想都好兴奋啊! 在疯批身边做事,他也算经历大风大浪了! 蒙时觉得,应该他去的! 他好羡慕寂七! 寂七只会杀人,他连说话的不会! 明明只有嘴碎的他最适合! 他也想参与! 可恶的是,周璟从没考虑过他! 寂七也不像话! 二话不说就去干了。 还在他毛遂自荐的时候,说他只会拖后腿。 蒙时很难过。 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周璟睁开了眼。凑近了去看,他眼底还有红血丝。 他冷漠的看向蒙时。 蒙时浑身一僵。立马变得老实。格外谄媚的表示:“殿下总算醒了,正好喝药。” 周璟似笑非笑:“你祖父还在时,一心不闻窗外事,只会埋着头行医救人,他当年在宫里当值,深受先帝另眼相看,一是你祖父医术精湛,二是宫里龌龊事多如牛毛,他身为太医游走合宫,嘴巴比谁都严。” 后来,蒙老太医亲自求到周璟面前,那时的周璟刚在朝廷立稳脚跟。 他说:“我年事已高,只怕要不了几年便……” 他还说:“不瞒殿下,这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我谨言慎行,一生行善,先帝去后,我便举步维艰。今日保住这个娘娘腹中的孩子,只怕明日就被那些想要不让孩子出生的贵人们给陷害了。这几年,我顺风顺水,无非是仰仗殿下有您护着。” “可我若不在了,没人护着他,小时这个孩子是我一手调教的,还算有些本事。便让他在殿下身边伺候吧。” 周璟语气平淡没有半点起伏。 “你若是管不了你这张嘴,孤不介意亲手割了你的舌头。” 蒙时瑟瑟发抖。 慕梓寒温声:“你先下去吧。” 真是天籁之音! 蒙时感激不已,把药放下,飞快溜了。等跑出屋子,这才感觉他活了过来。 喜公公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跑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后有鬼追你!一点也不稳重!” 蒙时翻了个白眼。 喜公公:“我瞧见寂七出去了,可是去警告那些对太子妃口出狂言的那些小姐?” 他唏嘘。 “让太子妃受委屈了,可没办法,咱们家殿下过于善良了些。最多也只是出面口头警告一番。” 善良个屁! 可有喜公公一比,蒙时突然又高兴了。 他只是被孤立而已,可喜公公……连被孤立的机会都没有。 不对,应该说喜公公一直被孤立的同时还被假象麻痹。 屋内,周璟端起药碗,将黑乎乎的药汁饮下。 慕梓寒在一旁说话。 “我瞧过了,任承志给的两处庄子是晋州这边的产业,我对晋州不熟,也不知这庄子如何,可另外五间铺面竟是京城那边的。” “坐落于最繁华街道。两间金铺,一间首饰铺,一瓷器铺,最后一间是成衣铺。” “在京城开铺子,绝非易事,地段好的铺面更是难求。要么用钱砸,要么靠关系。” 任承志俨然是第一种。 有了钱,也就好办事了。 周璟喝了药:“任家祖上,也不过是出了几个小官,他算是族谱里头最有出息的。官员三年一换任,任承志在晋州也快做到头了,可我得了消息,下一任的晋州知府还是他。” 很显然,任承志发现了金矿,是舍不得离开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6节 慕梓寒蹙眉:“连任的机率少之又少。他又是求了谁运作的?” 周璟语气懒懒:“那就不知了。” 反正是有钱好办事。 慕说到这里,周璟念起一事。 “你想想可有什么要买的,也该离开了。” 这一句话,显然搅碎了慕梓寒所有的思绪。 她问:“那金矿怎么办?” 周璟的手拉过慕梓寒的手,先是捏了一下她的小拇指,又蹭了一下她的中指:“此事先不急。” 慕梓寒觉得金矿的事,周璟比她更上心,自然会处理好。也就没再问。 “那我们回京城吗?” 算算日子,再过几日,就要解毒了。 “是要回去了,不过不必急着赶路,赶在解毒前回去就成。回京途中再陪我去庄伯那里一趟。” 她抽了抽手,没抽动。忍不住嘟嚷。 “手有什么好玩的。” 周璟穿过指缝,勾勾缠缠的和她十指紧扣。 “也只能玩手了。” 说着,他桃花眼微勾:“谁让人不给玩。” 第242章 说说,你得对我至死不渝的事 要是那日马车上没看过姜荞给的画册,慕梓寒一定懵懵懂懂的。 可这时,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些不太干净的画面。 慕梓寒猛的抽回手。还往后退了几步。 “你先泡着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 一语未完,慕梓寒用手捂住耳朵,表示她听不见了。 和周璟对视了几秒,她果断的转身跑了出去。 小姑娘平时走路最是小心了。这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习惯了。她没和旁人说过,有一年,她曾像一只失了线的风筝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并非她走不稳,也不是她没看路不慎被绊了脚。 她是被害的。 是慕如月在那里倒了蜡油。 她当时刚从门房那里收到了前线的信,小姑娘急切,等不到先回房,就已经拆封,脚步轻快边走边看。 这才摔了。 摔的也严重。当时就见了血。 她疼的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慕如月却得意的在她面前站定。 “瞧瞧你如今的惨样。” “我听父亲说了,大哥哥这次虽得了老将军赏识,可做先锋受了伤,他啊就是笨,好好的大少爷不当,非要和父亲闹掰去战场。” “要我看,大哥哥若是出事了,定也是你克的。你命不好,注定这辈子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当时的她,不哭不闹,因为慕衍不在,她没有底气。 她努力的活着,狼狈的夹缝求生。 也是从那次后,慕梓寒走路格外小心。 生怕地上被抹了蜡油,也怕地上突然冒出几颗圆滑的珠子。 如今,慕如月都死了。 若非有急事,她走路仍旧不快。总是提着裙摆慢吞吞的,在周璟看来,就和蜗牛爬一样。 这次跑的却很快。 她的反应太大了。很是反常。 周璟看着小姑娘离去的方向,眯了眯眼。 ———— 月黑风高,苍穹一声惊雷,雨势转大,噼里啪啦的往下砸。 这场雨来的太突然。 护城河那边拥挤不堪,街上乱成一团。 “什么破天气!我花灯还没放呢,我都二十了!还没许给人家,都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是听说晋州这边求姻缘灵验,才过来的,如今愿没许成,就被淋成了落汤鸡!真是晦气!” 有商贩再哭:“可别说了,我是卖花灯的商贩,这次进了五百来个花灯,就等着这次赚一笔!可这雨说下就下,我那些竹子为底,纸糊的花灯全淋湿了,这次钱没赚到,家当全赔进去了。” 百姓纷纷跑着去最近的酒楼客栈避雨。 “店家,给我一间上房。” “什么,你们客栈人已满?住不下了?可我家离此处实在是远,外头雨大,便是买着伞也不方便回去,我如今湿透了,店家通融通融,没有房间,便给一身干净的衣裳允我换了,我花钱买,您再给我上碗姜茶。” 雨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样子。 可街道已经安静下来。 难见一人。 就在这时,有人撑着一把伞,信步而行,黑靴踩在地面,溅起一地的水花,直朝鸳鸯桥而去。 是疯批。 嗯,泡完药浴,他就过来了。 他身后是蒙时。 鸳鸯桥上面挂满各种各样的同心锁。 蒙时费力的背着那一麻袋的同心锁。却没抱怨一声。 他……以为他被孤立了。可现在,周璟带他做起了更有意义的事! 当然,周璟带着他,是因为寂七不在,得有个提东西的。 慕梓寒先前说的话犹在周璟耳盼。 她说若是真心,谁也拆散不了,若不真心,谁来劝和也无用。她说她信他,所以无需挂同心锁。 周璟显然被这几句话哄的愉悦了。 他是最不信神佛这一套的。 更不信这些。 可现在……别人有的,周娇娇也得有。 蒙时:“桥上已经挂满了同心锁。若是在挂几个也是能找到位置的,可殿下要挂今日买的百来个,只怕是挂不下的。” 疯批垂眼:“哦。” 他冷冷淡淡:“是吗?” 说着,他抬手,品行败坏的随意捏碎一把锁,然后堂而皇之的挂上自己的。 他由心微笑:“你看,这不就够了吗。” 人呢,得动脑子。 蒙时:…… 蒙时好兴奋啊! 他拍拍胸脯表示:“其他的交给我!” 然后,他学着周璟的姿势去捏锁。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锁……完整无缺。 蒙时:…… 周璟瞥他一眼:“废物。” 就在这时,有个乞丐走过来,手里提着一把斧头。吐了个唾沫在手心,搓了搓,后举起斧头砍下好几枚锁。 蒙时:!他竟然忘了带斧头! 醉鬼打了个酒嗝,视线暗,他夜里眼睛不好,看不清边上的人。 “你们也是来偷锁的?” 周璟冷淡。 蒙时:“偷?” “对啊,这些可都是铁,能卖不少钱。” “别人辛辛苦苦挂上的,你转头偷了,不怕被抓吗?” 乞丐鄙夷:“一看你们就是新手,桥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每年赶集人又多,赶集前会有开锁匠会过来将上面的锁给打开,扔了处理了。才好腾出新的空间。” “腾出来了,又有人挂上,才能如此反复啊。” 乞丐:“既然如此,还不如便宜给我。呦,看来今日的锁都要挂满了。” “都说挂了锁能长长久久,可明日天一亮,锁匠一来,锁一开,嘿,那一对对有情人,可不都得成怨偶?” 周璟的脸色很难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7节 他语调听不出半点情绪。 “怨偶?” 乞丐以为周璟没听懂,他很贴心的表示:“就是未婚夫妻会解除婚约,成了亲本来恩恩爱爱的,被这么一弄,夫妻不睦是小事,最后当丈夫的被戴了绿帽子啊。” 说着,他觉得身上有点冷。 然后,他听到周璟温和的问:“你会水吗?” “会啊。” 他听到一声叹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乞丐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下河。 周璟回去后,脸色都不好看。 蒙时也没比他好看到哪里去,因而他扛着一麻袋又回来了。他很累。 周璟回了屋。 慕梓寒已经睡了,小姑娘的睡姿规规矩矩的。 周璟走过去,在床边看着她。 然后把她摇醒。 慕梓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殿下?” 周璟幽幽:“既然还没睡,咱们说说话吧。” 慕梓寒愣了一下,她坐起来,嘴巴一瘪。 “可我睡着了。” 小姑娘头发垂着,小脸瓷白,看着很乖:“夫君要和我说什么?” 周璟在床前坐下:“说说,你得对我至死不渝的事。” 第243章 你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 翌日,几人已经为离开做准备了。 慕梓寒想买些晋州的特产带回去,可那些小吃点心不容易存放,到底还是刚出炉的才好吃,也就作罢。 周璟一早就出了门,这会儿还没回来。 “喜公公莫恼,昨儿我等办砸了差事,街上跟丢了殿下,是我等该死。” 那些兵士一个个羞愧的低着头。 喜公公没好气道:“要不是殿下体恤,不让老奴罚,你们这会儿早吃鞭子了。” 说到这里他就来气:“街上人那么多,危险重重,你们倒好,竟然好意思说是被人流冲散,将殿下跟丢了。也得亏殿下福大命大无事。” 有个兵士低低道:“我们当时也慌极了,可都是人,一眨眼的功夫,就瞧不见殿下和太子妃了。” 所以,他们昨天,找了许久。 最后是寂七冷冰冰的过来寻,说殿下已安全回府。 真是万幸。 “寂七这些年跟在殿下身后,就没把人跟丢过,你们可是十几个人啊!” 兵士小心翼翼:“实在惭愧,当时又不能高声嚷着,说这是殿下和太子妃,冲撞不得,让百姓速速退让。” 喜公公却觉得这不是理由! “是,这次出门殿下不想兴师动众。可你们也动动脑子!昨日之事,我不想在碰到第二回 !” 说着,喜公公抬着下巴看向寂七:“你来说说,若是你在,该如何。” 寂七面无表情。 “属下会抽剑,告诫周围的人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谁,还是谁不长眼,嫌命长了,就只管往剑尖上撞。” 别说被冲散了,人流都避着他们。 虽然无耻,但有用啊。 喜公公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慕梓寒从屋里出来。他忙上前道:“一切都收拾好了,马车也在外头停着了,不知何时出发?” 周璟还没回来呢。 慕梓寒也不知他做什么去了,但这会儿关了房门,温声道:“殿下还没起。等他醒了就走,咱们说话也尽量小声些,让他睡熟了。” 看看!多体贴的太子妃! 喜公公笑眯眯道:“是。” 他环视一圈:“听见了没,谁也不许去打扰殿下。行了,都散了。” 等兵士都退下,慕梓寒问:“隔壁可有动静?” 喜公公道:“昨儿夜里请了大夫。任承志应当是吓着了,回去后就发了高烧。” 真是没种。 慕梓寒看了眼天色,昨儿虽然下了雨地面还是湿的,可今日却是艳阳天。 天气多变,何况是人。 耳边是喜公公的声音 “虽说任慈还在咱们手里,可经此一事他们如何还敢登门?只怕避之不及了。太子妃您别看往日他们多疼这个女儿,真等出了什么事,往往最看重的还是自己,如何还能接二连三的为了一个女儿,不要命的请殿下饶恕啊。” 喜公公是宫里出身,什么龌龊事没见过? 慕梓寒亦不是单纯没心眼的姑娘,她懂得趋利避害,也自幼看透了人性的冷漠。 “你说得对,是骨肉亲情不错,可……” 她轻声道。 “可任承志不止这一个女儿,他后院还有不少小妾。这任慈虽是任夫人亲生,可到底是要嫁出去的,任夫人还得为膝下的几个儿子做打算。” 两个都是最精明的人,在没有看清周璟的态度前,是绝对不会再轻举妄动的。 喜公公有些意外,没想到慕梓寒看的这般通透。 “您说的是。” 说着,他问:“咱们要走了,这任小姐如何处置啊?” ———— 柴房的人被五花大绑着。 任慈昨儿等了又等,也没等到爹娘过来接她回去,她实在怕极了。 尤其半夜柴房出现了老鼠。 竟然还往她身上爬。 她再也没了骄傲,吓得哇哇大哭。 可看守的人却哪里会理她。 她极其煎熬的哭了一夜,眼睛都不敢闭。从哀求到了唾骂,眼睛都肿成核桃仁了。妆容早被眼泪哭花,黏黏腻腻的糊了一脸。 这会儿狼狈的不像话,又饥肠辘辘,哪里还有先前的傲气模样。 她压着嗓音还在喊:“来人啊,我要见我爹!” 没人理他。 “我要见太子妃!” “没人理她。” 她语气加大,撕心裂肺:“我要见殿下!都说殿下宅心仁厚,他那么好的人,定然是不知我被软禁在柴房的。” 她可难过了。 她原本还想着,能借着这次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周璟虽然命短,可他真的很优秀啊。 被殿下看上多有面子。 可她没想过,她连周璟的面都没见上,就被慕梓寒强势关起来了。 她知道周璟是正人君子,绝对不可能纵容妻子做出这种败坏东宫名声的事。 她昨儿想了一宿。自认为将慕梓寒和周璟之间的关系摸透。 周璟这般优秀的人,就该娶天下最好的姑娘,偏偏遭遇不幸,不得不娶慕梓寒。 冲喜可不是好词。 周璟一定是看不上慕梓寒的。 慕梓寒除了脸,她还剩什么? 夫妻间自然没有感情可言! ‘吱呀’一声,门被外头的人打开。她慌张的抬头,就见慕梓寒缓步入内。 慕梓寒仍旧是清清爽爽的装扮,她长得好,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任慈想到这一夜受的苦,对慕梓寒恨的牙痒痒,心里极其不甘:“你怎么来了?” 慕梓寒浅笑:“本宫如今消气了,自然是放你出去的。” 一听这话,任慈一下子就激动了! 她本来就是被娇养长大的,本来没把一个靠着冲喜当上太子妃的慕梓寒当回事。昨儿又担惊受怕的,这下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 “也是,您如今住的到底是任家。”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8节 她看了一眼慕梓寒的脸色,见她没有动怒才也就得寸进尺怨念道:“堂堂太子妃肚量可不该这么小,我都道歉了,你还一意孤行非要关押我。我手都被绳子勒疼了。” 说着,她压抑着怒火。 “可是我爹娘来接我了?也是,我父亲到底是一方知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慕梓寒扯了一下唇瓣。 “被关了一晚上,你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 第244章 孤的太子妃可一定保护好我 “夫人!夫人!太子妃来了。” 此时的任夫人面露疲惫,任承志高烧她照顾了一夜,听到外头婢女的动静,霍然起身。 别是任慈又弄了幺蛾子吧! 她眉头紧锁,已是头疼至极。 老爷如今这样,她实在没有精力去管女儿。 也不敢管了。 更何况,过些时日,儿子又要从学堂回来了。母子多月未见,她总要举办一场接风宴。 她希望任慈在柴房听话些,殿下和太子妃总不可能要她性命。 婢女从外头跑进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还有小姐,小姐也回来了。” 任夫人心乱如麻,连忙亲自去迎接。 她穿着还是昨日的衣裳,衣摆上还留着药渍,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而这时,任慈朝她奔去。 “娘!” 任慈哭着道:“娘,女儿真是吓坏了。” 见慕梓寒走得慢,这会儿落后一截,她撩开被捆绑出淤痕的手腕给任夫人看。 怕慕梓寒听见,她说的声音很低。 “她实在太过分了!” “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如此,我昨儿一路被绑回来,实在丢死人了!” 她多么要面子啊。 想到这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泣不成声。 喜公公目睹这一幕,似笑非笑:“不过是请任小姐去隔壁做客,怎么好端端的还哭上了?快把眼泪擦擦,可别水漫金山了,这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如何受欺负了。” 慕梓寒闻眸色温柔,语调也是一惯来的轻软:“母女相见,总是感人的。” 任夫人真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不知慕梓寒到底什么意思。 她一把捂住任慈的嘴,生怕她又说些什么。然后试探道? “太子妃进屋喝杯茶?” 慕梓寒将这边的布置扫视一圈,竟丝毫不比知府府邸差分毫。 “人本宫毫发无伤的送回来了,夫人不妨检查检查,免得回头要是出了什么事,赖到本宫头上。” 任夫人:“您说笑了,这孩子可不是好好的。” 慕梓寒应了一声:“喜公公,走吧。” 见她转身带着人往外走。 任慈就哭着道:“娘,我名声是不是坏了,我还没定亲呢。” 回答她的不是任夫人,是停下脚步的慕梓寒。 “这点任小姐放心,你的姻缘也快来了。” “瞧我差点都忘了,殿下吩咐过,遇见夫人一定要给夫人道声喜,任小姐的婚事你和任大人不必愁。荣安侯世子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在来的路上了。” “任家得操办喜事了。” 这几句话,卷起千层浪。 任慈不太满意。 她觉得童侦是二婚,配不上他。若是周璟休了慕梓寒娶她,她定是愿意的。 任夫人:?? 荣安侯世子童侦? 那个名声有点臭,作风不太行,为了小妾气走原配的混账? 心里这么想着,她却面上一喜。 有这么一个亲家,何愁老爷没法升迁,儿子日后没人提携? 慕梓寒继续朝外走,她依稀听到任夫人的嗓音。 “这……这可真是大喜事,回头你爹醒来,他自也是高兴的。” “当初我怀你时,就有云游的道士指着娘的肚子,说你是个有福气的。果然不假。” “荣安侯世子妃,说出去都让人艳羡。孩子,你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何况这还是殿下保媒!” 关女儿一晚上算什么,让他们夫妻跪了这么久又算什么? 殿下分明是拿了钱,对他们任家上心了! 别人是给一巴掌再给一颗枣。 殿下不一样,一巴掌后,他给的可是任家的前程! ———— 马车宽敞,一应俱全。 离开晋州后,驶过山路,摇摇晃晃的,但车厢垫着柔软的毯子,倒也不颠簸。 慕梓寒撩开布帘,往外看。一场雨过后,山路泥泞。周边的草树丛杂,浓阴如幕,郁郁森森。 空气格外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然后,她听到周璟幽幽出声。 “近些时日,山匪猖獗,拦路抢劫了不少人。走山路,若是碰上了,你说可会有危险?” 慕梓寒觉得周璟杞人忧天了。 “这种事,总不至于就被咱们撞上了。他们谋的是财,给了钱应当不至于要人性命。” 慕梓寒对周璟很有信心。 “咱们人多,便是真撞上了,怕的也只会是山匪。” 周璟把人拉到怀里:“孤身体虚弱,哪有本事和他们硬碰硬。” 虽然她有些不信,可周璟的确没解毒。 她告诉他:“还有寂七和兵士。” 周璟很遗憾的道。 “寂七伤了腿,不能行武。” 慕梓寒:…… 胡说!寂七不久前,还背着剑在她面前晃呢! 周璟:“至于那些兵士,昨晚都能跟丢,可见是没什么本事的。” “做山匪的多半两种人,一是被朝廷通缉无处可去的,另一个是流离失所无处可去的灾民。占山为王,四处为祸。” 慕梓寒:?? 好端端和她说什么土匪,害的她有点紧张。 周璟语气不急不缓:“有些人性未泯,当土匪也是生计所迫,多半不愿背负人命。抢了劫也就放了人,这种的土匪还算有规矩,喜车丧车不抢,进京赶考的书生不抢,行医的不抢,僧人道士不抢,鳏寡孤独的不抢。” 慕梓寒听着,觉得土匪也……挺不容易的。 然,又听周璟道:“也有穷凶极恶的,谋了钱财,还要害人性命。” 慕梓寒一下子变得严肃:“这片山林应该没有山匪吧。” 话音未完,周璟愉悦的告诉她。 “有。规模不小。” 慕梓寒有点不太好。 她咽了一下口水:“那守规矩吗?” “他们喜欢砍人。” 周璟蹭了一下她的发。 “不出意外,皇姐应当从江南回来了,如今在庄伯那里等着。可后面的兵士是父皇的人。” 名义上是保护,可何尝不是限制? 若非有要事,周璟是不会频繁过去的,那里的秘密太多,就怕不慎暴露了。 可他这次得去找邵阳汇合。 京城人多眼杂,邵阳手里取来的物件,他得亲自收着才放心。 自然不能让兵士跟着。 慕梓寒迟疑了一下。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周璟。 所以,周璟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39节 她蹙眉,慢吞吞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周璟坐姿优雅,扣着她的腰:“不错,我准备带你去土匪窝做做客。” 说着,怀里的小姑娘抖了抖。 “怎么了?” 她瓮声瓮气:“我有些怕。” 她以为周璟好歹能安抚她几句。 可周璟幽幽吐出几个字:“谁不是呢?” 然后他茶茶的微笑:“孤的太子妃可一定保护好我。” 第245章 就这点胆子,当初也敢来招惹他? 光线穿过叶缝间隙,斑驳落在树根周边石块厚厚的青苔上。 此处山匪猖獗,闹出不少人命,管辖此地界的衙门多次派人剿匪,却换来死伤无数。 至此后,寻常百姓宁愿绕远路,也不敢抄山林这条近道。 除了那些押送货物走镖的。 这一带虽山路崎岖,可此处多为环水靠江为生,码头诸多。可却南通京城,北通舞阳,西边是晋州,往东走是江州。若走水路交通便利,可货物重是要沉船的,不方便走水路。 龙啸山虽然偏僻了些,却直接横跨一条江。 都不用走水路了。 这也是山匪盘踞在此的缘由。 百姓不来没关系,押送重物的镖师半月就能见到一回。 走江湖的镖师个个会武,可比衙门那些衙役有本事,他们是拿钱办事能豁出命来的。 每次镖师经过,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慕梓寒时不时的撩开车帘往外看一眼。 山林间除了他们的车队,再见不了别的足迹。 外头枝叶繁茂,倒是容易隐蔽身影。 她坐立难安:“既然有山匪,殿下还选择这条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不怕让人猜到你的别有用心吗?” 周璟坐姿优雅,喝了一口茶:“你看到那一支兵士有谁慌了?” 慕梓寒探头往车后看。所有人都跟在马车身后。 有个年纪最小的兵士,也就十五岁,眼神都透着愚蠢的清澈。慕梓寒听到他笑嘻嘻的对着边上高他一个头的兵士说。 “这里山好水好,托了殿下太子妃的福,我也能来跟着游山玩水!” 刚开始真的以为只是游山玩水的慕梓寒。 她明明都没怎么玩! “他们怎么没一点防备?” 周璟告诉她:“数年前,熹贵妃娘家有亲戚前来投奔,就是在这里害死的,熹家得知此事,便怒的不行,和山匪也就结下了梁子。” “剿匪的事,熹家都有参与。” 他漫不经心:“当初,熹洄一死,他的脑袋就是从这里运往京城熹家门前。” 嗯!疯批故意的。 熹老太爷不蠢。 黑衣人截杀周璟,朝廷结案,说是前朝余孽所为。熹老太爷是不信的。整个朝廷,信的人怕也是寥寥无几。 他更不信,孙子熹洄的死会和前朝余孽沾上半点关系。 那个时候真疯·杀人凶手·批,就已经开始布棋了,他留下些蛛丝马迹。暗戳戳的告诉熹老太爷,你孙子被割了脑袋多半和土匪有关。 周璟恹恹道:“你许是不知,当时熹老太爷病下,递上折子恳求父皇。” 不提熹洄半句,表示不曾包藏私心,一直在强调,这些年土匪做了多少恶端,若不除,民众不安是小事,只怕天家威严受损。 慕梓寒抿了一下唇:“父皇答应了?” 周璟眼里划过慕梓寒读不懂的深意。 “朝廷出面,总比地方衙门靠谱。可朝中一向重文轻武,能独当一面的将士少之又少。谁也不敢带兵剿匪。” 慕梓寒不懂朝堂,她蹙了一下眉:“沈河呢?他之前在我是哥哥身边当过副将,在战场上也有功绩。做什么都冲在前头。” 这句话,换来周璟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 “沈河的确有抱负,但慕衍是个人精,在他面前说过什么,那几天,他抱伤在家。” 周璟放下水杯,茶杯里面的水晃了三晃。 “你猜猜,最后是谁缴的匪?” “有什么好猜的,左右都败了,若不然这里哪里还有……” 不对,别说士兵了,便是喜公公都没什么隐患,他们的表现实在说不通。 她话音一顿,敏锐的察觉不对:“不对,殿下什么意思?” 周璟语气不屑:“最后是淮南侯那个老东西来的。” 若不然,周煜和淮萱的婚事哪有那么快定下来。 慕梓寒还是一头雾解,想再问,只听马儿一声嘶鸣,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跟着往前倾,很快,又被人揽了回去,周璟一手护着他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 他冷声对着外面的人问:“发生了何事?” 慕梓寒脸色一变,还以为土匪来了,一把揪住周璟的衣摆,慌乱的把脑袋死死埋在他怀里。 周璟看着她的反应,都要气笑了。 就这点胆子,当初也敢来招惹他? 很快,外头传来寂七恭敬的声音:“方才有野猪蹿过去了。” 狍野猪体型大,寂七怕马车被撞飞了,也只能停下。 很快,马车再度启程。 慕梓寒:…… 她沉默的一点一点从周璟怀里退出来。故作无所谓的折起了她的小兔子。就好像方才怂的人不是她。 可她佯装镇定,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会儿热气上涌耳朵是红的,脖子也是红的。 愈发的让人想逗弄。 疯逼好整以暇的睨着她:“你这是……?” 他拖长语调:“用完就扔?” “怎么能这样啊,慕梓寒?” 慕梓寒抿着唇,低着头,也不说话。她后知后觉,方才的行为很丢脸。 她羞恼的兔子都折错了,只想装死逃避。 可偏偏有人逮着不放,男人幽幽控诉:“挺不负责的。” “和那些穿了裤子就走的臭男人没什么两样。” 这种比喻……怪让人耳目一新。 被周璟这么一打岔,慕梓寒也没那么慌了。山匪再杀人如麻,可不也是只个眼睛,一张嘴吗。 风声阵阵,传来树叶晃动的沙沙作响。 慕梓寒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有点风吹草动,她就要撩开布帘去看一眼。 周璟也由着她。 更没提醒她。 慕梓寒保持这个行为很久了,她甚至有点累了。 她也从一开始的恐惧到最后的焦躁。 怎么还没来打劫啊。 她都等的,有点困了。 小姑娘强撑着,然后……等到了天黑。出了山林,去最近的客栈停下。 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觉得不对,可周璟的反应很平静。 她凑到周璟耳畔,很小声的问:“匪呢?” 周璟学着她咬耳朵,语气却多了几分气定神闲:“这不是来了?” 话音刚落,客栈店家擦着汗走出来,笑容满面的问:“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第246章 那个病秧子,您一拳都能把他打死 周璟下了马车,朝刚从车厢探出个头的慕梓寒伸手。 小姑娘身子却往后缩了缩。 “不行,不行。” 她小小哀求。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0节 周璟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冲他道:“我不会。” 她着一身金绣繁丽的石榴红圆领褙子,这是先前马车里周璟让她换的,格外华贵。 身上的配饰,是那一整套红宝石。看着特别有钱,还是个娇娇气气的小妇人。 而边上的周璟,咳嗽不止。攥住她的手,很是‘费力’的把她抱下来。 一落地,慕梓寒就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努力想了一下邵阳平日的做派。 客栈很小,也有些破旧,但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 天已经黑了,客栈的灯光算不得明亮。 店家殷勤的请他们进去。 慕梓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客栈外面看着破旧,里面也一样的旧。不过堂间桌子椅子,该有的都有。 她蹙眉嫌弃。指尖蹭了一下桌面,就沾了一层的灰。口吻嫌恶:“你们客栈破烂不说,也忒脏了些。平时就没人打扫吗?” “夫君体弱,我又是吃不得半点苦的家眷,出门在外不方便,可该讲究的还得讲究,夫君,不如在夜行片刻,换家客栈。” 店家眸光一闪,眼里划过杀意。可看着后面一群人,到底按耐下来。 他露出无害的笑来,撸起袖子擦了擦桌子:“客人不知,平时来的客人,都是些走镖的粗人,他们没那么多讲究,小店兴许一个月就招待一两回镖师,小的跛脚,下地不行,去码头搬运也不行,不求赚的盆满钵满,这般混个温饱就行。您看,小的这不就擦干净了。” “这方圆十里可只有我这一家客栈,这里的路崎岖,夜里可不好走。昨儿下了雨,山路可都是泥泞,危险的很。” 怪不得这里除了跑堂,没有看见别的客人影子。 小姑娘沉思片刻。 “你们的房间在哪?来个人去看看可能住人?” 店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笑着道:“楼上都是空房间,上房通铺都有。” 喜公公领着几个兵士跑上楼去看了。很快,他蹭蹭跑下来。 “不行,不行,上面更脏!” “主子,您是没瞧见,奴才方才打开一间房,角落还有蜘蛛网,那被子还有污渍。诶呦,这哪里是客栈啊。” 怎么配的上他尊贵的殿下! 慕梓寒嫌弃的像是空气都是脏的,用帕子捂住嘴,就要往外走。 周璟把她拉住:“我顾及你晕船,这才想着走山林走,这附近没有别的客栈,你要去何处?” 说着,只听‘咚’的一声响。 周璟问:“什么掉了?” 慕梓寒仰着头:“我的红宝石戒指。” 小姑娘本就生的好,小脸瓷白,她抬眸对上周璟的眼,很刻意的补充:“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掉了就掉了,我什么宝贝没见过,都懒得去捡。”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周璟弯腰拾起来,用帕子擦了擦,重新给她戴上:“你我回头去马车凑合一夜也行,但得吃饭吧?这荒郊野林的,你若不饿,我饿,下人们也没吃呢,明儿一早还得赶路。” 说着,他歉意的看向跑堂:“内子娇气,劳烦上些好菜。再给我们几壶热茶。” 跑堂:“是,客官您先坐,小的这就去准备。” 见状,喜公公也只能对所有人道:“都别拘着了,快找位置坐下,吃饱了饭,养精蓄锐,明早才好上路。” 他里里外外将周璟和慕梓寒做的椅子擦了又擦,这才请两人坐下。 慕梓寒坐下后,就变得格外安静,和刚才判若两人,她没忍住摸了一下戒指。 呜呜呜,可心疼。 没砸坏吧。 这边,跑堂七绕八绕去了后厨。 那里坐着十来个戾气重的彪形大汉。还有一个在角落陪笑的老头,他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来了,总算是来了,小的粗粗数了数,估摸着有二十多人。” 今日马车通过龙啸山时,土匪收到消息就来这里等着了。 为首的是四十左右的大胡子,眼仁直溜溜的转着,射出凶光。 “二当家说了,其中有十几个兵士,看着像是练家子,腰间都配着刀。不可轻敌。” 跑堂上前:“小的都瞧过了,这可是有钱的主。” 说着,他比划了一下:“您是没瞧见,那小娘们珠光宝气的,衣裳绣着金丝线不说,鹅蛋大的宝石戒指掉地上,她都不乐意捡!” “咱们这一单抢了,可够兄弟们过个好年了。” 大胡子闻言,眼冒绿光:“有女人?” “有,可美了,比二当家身边的秀秀还美!” 跑堂笑着道:“她那男人就是个病秧子,走几步路就要喘一下,您一拳都能把他打死。” “除了兵士,另外几个奴才都不用放在心上,有一个年纪挺大的,说话娘里娘气的,一个背着药箱,文文弱弱的看着是个大夫,另一个是背着剑,可是伤了腿,都要让兵士扶着才能走呢!” 大胡子一锤桌子,高兴的大笑起来。 “好!” “等抢了钱,把这些人都杀了,再把那娘们献给二当家。” ———— 很快,跑堂走出来,笑着给菜很快就好,让大家等一等。 喜公公看他走路艰难的跑上跑下,怪不忍心。 “客栈就你一人?” “还有我爹,他做饭手艺好,晚些诸位尝尝,来往的客人都说好吃。” 说到这里,他笑吟吟看向慕梓寒。 这以后就是二当家的女人,他可不能得罪了。 “夫人可有什么想吃的菜,您吩咐一声,小的给您添上。” 慕梓寒高傲冷笑,和这里格格不入:“自讨什么没趣?我肠胃娇弱,可吃不起你们的粗茶淡饭。” 店家愣了一下,讪讪离开。很快端着煮好的热茶过来。 “这茶叶是我爹亲手炒的,香的很,外头可买不到,诸位且尝尝。” 他给每人添上。 周璟这桌没动,所有人都不敢动。 喜公公早就渴了,他没有顾忌的喝了。 “好茶!再给我添一杯。” 提前喝了解药的寂七,面无表情的吃了店家呈上来的菜。 士兵见状,这才敞开肚皮纷纷吃了起来。 蒙时就不一样了,大夫的通病,端起茶习惯性一闻。 蒙汗药!! 竟然给殿下下药!! 该死! 他正要跳起来,桌下脚被寂七狠狠一踹。 蒙时安静了。 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心一横,仰头喝下。 第247章 您将天捅破,殿下都能用宝石补起来! 而这时,周璟像是看不到这些暗中交锋。 他安抚慕梓寒:“我听说江南那边最近上了一批绿宝石。” 慕梓寒:“那你还不给我买?” “自是要给你买的,毕竟当初成亲时,你就说过你的梦想。” 慕梓寒:…… 卡顿了一下。 她……的梦想? 店家在一旁,看着这群人吃吃喝喝,很满意,然后看见两个一直没动筷的人还在调情。 他也不在意。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是弱鸡。 不足为惧。 “怎么,你说的,忘了吗?” 她麻木:“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周璟却爱戏弄她,似笑非笑:“那你说说?” 慕梓寒:…… 这就有点过分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1节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周璟叹了口气,幽怨的好似慕梓寒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那般:“看,你果然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店家好奇目光就落了过来。 慕梓寒忧心让人察觉不对,索性破罐子破摔,俗气的听到自己自暴自弃的说:“我此生最大的梦想是凑齐每种颜色的宝石,建一座宫殿。” 不等别人反应,店家嗓音大了三分,有些尖锐:“宫……宫殿?” 他不免咋舌。 这是多大一只肥羊啊。 别说寨里能过个好年,只怕……只怕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他的视线跟着灼热起来,眼底的迫不及待和冷血在昏暗的烛光下跳跃。 听到他的声音,娇夫人抬头看过来。她眼里的倨傲怎么也藏不住,那是对底层人的蔑视。 当初,那秀秀不也是这样吗。如今不还是被二当家管教的服服帖帖。 不听话,打一顿就成。二当家最会驯化了。 他忍不住的出声问:“建宫殿是为了住吗?” “不住。” “那可是用来观瞻?” 他想,有钱人的确有这种怪癖。 慕梓寒抬手拨动了一下发间的宝石步瑶:“宫殿自然是拿来存放新宝石的。” 店家:??? 他揉了一下耳朵,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你是得多富啊! 宝石堆不下了?还要专门造个宫殿来堆?竟奢靡到这种地步。 “我有钱,夫君又舍得给我花钱,自然要什么有什么。谁敢有意见。” “没错!夫人您说得对!” 附和的自然是喜公公。 “您便是将天捅出一个窟窿,我们爷都能用宝石给补起来!” “我们爷除了身体不好,别的可都是没得说的。” 在外,他没再称周璟殿下。 他真的无时无刻的都在表示对周璟的忠心和拥护。 “别的就不说了,爷的孝顺是出了名的。” ……又来了。 喜公公夸起周璟来,就停不下:“他对下面伺候的奴才,也从不责骂,温柔以待,之前有个不长眼的小厮冲撞了爷,爷非但没怪罪,时候得知那小厮家中出了事,他是赶着回去吊唁的,后还特地让蒙时跑一趟,多给些银子,且允他在家多留几日。” 慕梓寒侧头看向周璟。 疯批恬不知耻:“没错,是我。” 蒙时:…… 不!不是他! 是他蒙时,为了维持周璟的人设,以周璟的名义出面的。银子还是他自掏腰包给的。 他到现在都记得周璟当时冷漠的语调:“他家死了人,你倒是勤快,眼巴巴追上去嚎丧,掉了眼泪还说是孤体恤下人,你是替孤哭的。” 他当时挺直胸膛:“殿下!我是为您好啊!” 周璟冷冷的看着他:“是吗?” “孤现在想死一死,你怎么不一并代劳了?” 所以, 他蒙时默默付出了这么多,怎么不见喜公公说他半句好! 喜公公继续开口:“咱们爷最自律不过了。从小到大,不管刮风还是下雪,爷可是雷打不动去书房,一坐就是一上午。废寝忘食啊!” 周璟身子往后一靠:“嗯,也是我。” 至于是在书房读书还是拿着生死簿在划名单,就不好说了。 喜公公还要说什么,脑袋却晕晕乎乎起来。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重重砸到桌子上。 ‘砰’的一声。 蒙时看见了,扶都不扶一下。 这边的动静,让边上几桌的兵士全部抽刀站起来。 “保护主子!” 其中,有个眼神都泛着清澈愚蠢的小个子,一个闪身捏住店家的脖子。 “说!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寂七仍旧坐着,给自己夹了根青菜。 蒙时隔岸观火。 周璟捏着慕梓寒的柔若无骨的手:“平时这个点,就准备歇下了,困吗。” “放心,我挺精神的。” 店家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来。他虽然也是土匪出身,可因跛脚,身手不够敏捷。 他如果被掐死,厨房的那些人也不会来救他的。 因为他在那些人眼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废物。他们只会等着这些人全部药效发作才会现身。 他忙求饶:“小的不知,大侠饶命,小的可是良民啊。” 寂七不善言辞,又踹了蒙时一脚。 碎嘴的蒙时显然处理这种事,熟能生巧了,下意识张嘴:“这得累成什么样啊,这样都能睡了。还好不打呼,不然多影响我们吃饭,果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我们这些年轻人。我说了很多回,给他抓些药补补,这老东西却瞪我,说我咒他。” “行了,都坐下吃饭,可别把店家吓坏了。” 他好恨现在的自己。 店家:?? 真是瞌睡时送枕头。 矮士兵收回手:“抱歉。” 他还不忘很懂礼貌的给店家整理了领口,果然没人再怀疑,兵士们继续坐下,埋头将桌上的菜吃的精光。 蒙时趴到桌上,有些晕眩。 看时机差不多了,寂七一手撑着桌,他拧着眉晃了一下头:“不对,饭菜有问题。” “来人,保护……” 他将剑抽出来,却手腕无力,砸到了地上。 士兵大惊失色,可蒙汗药过于猛烈,脑子一片空白,纷纷倒下意识消散前他们看见通往后厨的布门被撩开,众土匪大摇大摆的进来。 店家殷勤的跑过去,抬手一指:“王哥您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小娘们!” 第248章 既然不喜,那就毁了好了 他一说,土匪们个个热血沸腾起来。 要知道,寨子里僧多粥少,女人就那么几个。压根不够分。还都是他们下山抢来的。 容貌上乘的,自然得献给两个当家。其余的,也得靠着本事抢。 他们只是寨子里的小喽喽,可轮不到。平时想女人了,就只能去青楼暗门发泄欲火。 虽然明白,这会献给大当家,可不妨碍他们看啊。 果然,如店家所言,那小娘们生的极美,肌肤莹白如玉,仿佛能发光。眸色水光楚楚,是少有的绝色。 的确比秀秀好看。 不,秀秀压根没法比。 那一双双黏腻落在身上,慕梓寒下意识的往周璟身上贴,男人把她按在怀里,手指轻抚她的后背。 大胡子笑:“好!” 他拍着店家的背:“回头定记你一功。” “谢王哥提携!” “咳咳咳,你们是谁?” 周璟脸色白的几近透明:“又对我的随从做了什么?” “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都行。好汉请放过我们夫妇二人。” “哈哈哈哈,看这小白脸的怂样!” “也不知得了什么毛病,别说一拳了,老子一根手指就能让他见阎王。” “这种人都能娶到夫人,凭什么咱们要打光棍?” “好了,咱们出门前二当家就吩咐了,早点回去,他只怕还等着我们的消息。” 王大胡子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兵士,异常兴奋:“这一行人出门带着十几辆马车,去搜,里面没准有不少珠宝!” “兄弟们,干活了!把这些人都杀了!”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土匪都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寂七捡起地上的剑,身子化作一道残影,迅速冲了过去,很快,好几个土匪重重摔倒地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2节 手起剑落,兵戎交错的瞬间,七八个土匪被一剑毙命。 血刚喷出来,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断了气。 店家看情况不对,就面露惊恐缩到了角落。 王大胡子怒极:“你个小畜生!竟敢诓骗!” 没想到,最厉害的竟然不是那些兵士!是他轻敌了! 如此一来,吓得其他土匪连连后退。 “王哥,怎么办?” 王大胡子拔起刀迅速朝寂七袭去,寂七却是一躲,再用力给他一脚,王大胡子撞上个人,双双坠地。 ‘扑哧’一声,是刀刺破血肉的声音。 他震惊的瞪大眼,脸上还有喷溅出来的血,他松开手,从地上兄弟尸体上爬起来。 慕梓寒是不敢看这些血腥场面的。 她死死闭着眼,不安的攥着周璟的手。 周璟低头和她说话:“这一个个长的如此其貌不扬,可是伤着你的眼了?” 王大胡子听到声音,他决定擒贼先擒王! 他给了那些还活着的几个土匪使了个眼色。 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周璟而去。 他们怕伤了美人儿,所以土匪七八把刀都抵在周璟脖间。然后冷声呵斥他:“不许动,不然杀了你!” 大胡子冷冷看向寂七:“老实点!你主子现在在我手里。” 寂七:…… 是嫌死的不够快是吧? 大胡子很不高兴! 因为他兄弟死了不少。 他看向周璟的视线充斥着杀意。可也知道,如果杀了周璟,寂七不会放过他。 这时候,搜马车的人回来了。 “王哥!不好了,那些马车都是空的!除了小白脸坐的那一辆,里面有一些点心,和日常衣物,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咱们被骗了!” 话音刚落,有人轻笑。 周璟:“大惊小怪做甚?不多来几辆马车,如何能把你们忽悠惊动了。” 他丝毫没有被刀抵着的后怕。 “你们大当家一死,如今二当家篡了位,强占了嫂嫂正春风得意,这可是喜事,怎么手下的人,这般鲁莽?” 闻八卦,慕梓寒睫毛颤了颤。 “坐稳了。” 耳畔是周璟的低语,她的身子被他扶正。 周璟缓缓抬眸,语气幽幽:“你们的眼睛方才瞧了我的夫人,真是让人不喜。” 见他这样,王大胡子莫名眼皮一跳。 “别动!不然刀子会割破你的喉咙!” 他丝毫没将周璟当成威胁,看向寂七,正要让他识相扔了手里的剑,自断双臂。 周璟幽幽,像是来自炼狱的恶魔:“既然不喜,那就毁了好了。” 所有人甚至没有看清他怎么出手的,就觉手腕一疼,短刀那边传来的力量似有千钧之势。 刀尖全被周璟生生掰断,他们的手剧烈猛颤。‘哐哐’声响,刀全都掉落在地。 所有人大骇。 指尖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在疯批手中舞出刀花,射了出去。一朵,两朵…… 全都分毫不差的刺进土匪的眼睛。成了朵朵曼妙的红花。 “啊!” 哀嚎阵阵。 都有人疼的在地上蜷缩。 周璟满意的看着,他愉悦的勾了勾唇。 唯一没有刀的王大胡子,很幸运的逃过这一劫。他吓得就要跑,却一个踉跄,摔倒地上,周璟手里是没多余的刀片了,可哪里会放过他。 见慕梓寒还死死闭着眼,他笑了揉了一下她的头。 “真乖。” 又随手捡了桌上的筷子。直接插入王胡子的眼睛。 鲜血淋漓。 王胡子疼的抽搐,尖叫声连连。 “很疼吗?” “嗓门这么大,你吓着我夫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胡子吓得直抖:“饶命,贵人您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求您放过我!” 周璟淡淡道:“你的那帮手下有人买通店主,不听指挥试图抢你功劳更伤了你的眼,想要害你性命,我家的随从和他们打了起来。” “你对二当家忠心耿耿,趁着大乱,无人顾暇,将我和夫人劫走,听明白了吗?” 王大胡子:?!? 周璟说话,捡起土匪准备用来捆人的绳子,半俯下身身子动作很轻的给慕梓寒套上。 慕梓寒眼睛小心翼翼的掀开一点缝隙。 周璟看着小姑娘纤细的手腕,她皮肤白,稍稍用力都会留下印子。 “紧吗?” 慕梓寒其实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点头。 周璟给松了松。 “忍忍,不能再松了,再松就得掉了。” 说完,他懒懒散散的朝王大胡子过去。 王大胡子浑身发抖的看着男人在他身边站定。 摇晃的烛光下,疯批很友善的露出一个森寒刺骨的笑容。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他的唇动了动,送上一根绳子。 “来,绑我。” 第249章 我们是畜生,我们不是人! 厨房那边有去龙啸山的密道。两侧都有壁灯照亮。倒也看的清路。 王大胡子在前面带路,右眼的血还在涓涓的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他却恐惧的不敢发出半点呻吟痛呼。 他更不知道,周璟上山是为了什么? 莫非是朝廷的人又来剿匪了? 不应该啊,当初淮南侯可是和他们二当家立了约的。 二当家心狠手辣,连亲哥哥大当家都能亲手杀了,可见凉薄,若是知晓他背叛,怎么会放过他? 可身后的周璟虽不曾透露身份,可亦不是简单角色。 王大胡子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不如在周璟面前虚与委蛇一番,回头就禀明二当家,龙啸山一窝的匪,周璟再厉害,还能奈何不了他? 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听女子温软的嗓音:“夫君你说,他一声不吭的在动什么歪心思?”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漫不经心:“自然是如何将我解决了。” 王大胡子莫名腿软,甚至一个哆嗦,像是一脚踩入冰窖,冷的他脊背都泛着寒气。 慕梓寒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给周璟喂了一颗,又塞了一个到自己嘴里,做好这些她很有囚犯的自觉,重新将手挤进绳套。 嘴里甜滋滋的,周璟舌尖抵了抵,说话有些含糊。 “哪里买的?” “客栈抓的,不好吃吗?” “有些化了。” 周璟两三下嚼碎咽下去。 王大胡子更害怕了。 都这样了,你们还在说糖好不好吃。 有件事,慕梓寒困惑许久了。她没有看王大胡子,再也忍不住的问出声。 “当初淮南侯过来剿匪,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匪窝还在,为何今日沿山林过来喜公……,他们不见半点异常?” 周璟也不意外她会问这些。他脚尖踢着密道的石子,恶作剧的砸到前面王大胡子的后小腿上,将后者吓得大汗淋漓。 “还有什么,不如一并问了。” “客栈也不对劲。” 她回忆了一下:“那店家父子是土匪,可照着他所言,每月总有几趟镖师过来,可我瞧着那桌子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若是每月真的有人过来,也不至于脏到这个地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3节 “桌子下面挂着的抹布,都拉丝了却洗的干干净净,不沾一点油渍。可方才的店家不用抹布,却直接用袖子擦的。” 就好像……对客栈并不熟悉。 慕梓寒抿了一下唇:“可看客栈的陈设,破了洞的窗花没补上,寻常人家吃饭的碗底要么刻有自家的字,要么就是刻着年制。” “正如我外祖母家那般,一个村子里谁家办喜事桌椅板凳碗碟要是不够,都是朝邻居借的,等酒宴结束,洗干净了,回头就是根据名字还的。” “我瞧过了,那碗底写的是大德嘉靖年制。” 是制于先皇在位年间。 那已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所以碗瞧着也破旧。但也能用。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地处偏僻,不该太讲究。 “可见客栈开了许久了。” 她说到这里,得出结论:“客栈本就是客栈,后头应该是被山匪霸占了。” 说到这里,她眼巴巴看向周璟:“是吗?” 周璟没回答他,而是抬起他高贵的腿,踹了前面的王大胡子一脚。 “问你话呢!” 王大胡子一个踉跄,从没觉得这条密道能走的这般艰辛,像是望不到头。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 “我们几月前就霸占了客栈,杀了开客栈的那对祖孙。” 说着,他小心翼翼看了周璟一眼,忙补充:“我们是畜生!我们不是人!” 慕梓寒眨了一下眼:“这客栈在此开了这般多年,怎么早不霸占,晚不霸占?” 王大胡子哪里敢隐瞒。 “因为我们大当家死了。” “大当家之前和原先的店家有些交情。寨子里的人都不敢动他们。” 慕梓寒没再说话了,低头沉思。 淮南侯,龙啸山,大当家,二当家……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周璟说的那句话仿若又在耳畔响起。 ——你们大当家一死,如今二当家篡了位,强占了嫂嫂正春风得意…… 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她猛的顿足。 “夫君。” “可是几月前剿匪期间,淮南侯和二当家联手,一道杀死了大当家。” 周璟眼里闪过笑意。也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这些年剿匪皆未果,淮南侯虽说没将龙啸山一窝端了,却提着大当家的首级回了京城,熹家人也愿意高看他一份。” 淮萱和周煜的婚事本就有苗头,这一次让熹贵妃愈发满意这个儿媳。 “淮南侯助二当家篡位,二当家也要给出些诚意来。” 都不用周璟再说,慕梓寒已经有了答案。 能盘踞龙啸山多年,让朝廷也头疼的土匪窝,可见这大当家也是有本事的。 “这二当家虽杀死了亲哥哥,可一次激烈的争斗中,手下的人只怕也元气大伤。” 周璟顺着她的话道:“这几个月,来往的镖师都没出事。他们也没下山打劫。” 所有人都说,是淮南侯的功劳。 淮南侯那个人吧,也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承认的很含蓄,直说如今大当家一死,土匪窝群龙无首,他砍下其首级,二当家曾表示,近期不会下山作乱。 这也是,喜公公他们没觉得经过这座土匪山会有问题。 王大胡子更害怕了。 你们到底是谁啊! 怎么知道的比他还清楚! 他有种错觉。 也许,他们一窝子的山匪,周璟都没放在眼里。 二当家不会放过他,周璟难道就会放过他了吗? 也许,二当家在周璟眼里屁也不是! 周璟:“他们没有进项,又不能坐吃山空。不下山,无非是能打的大部分都在调理身子,不能打的……” 周璟示意慕梓寒去看见前面的王大胡子。 “这些又打不过镖师。” 慕梓寒恍然:“难怪你非要准备十几辆空着的马车。” 毕竟……镖师抢不过,土匪能抢那些他们以为好抢的肥羊。 龙啸山内不敢动手,无非是担心不敌兵士。 所以在客栈下了蒙汗药。 第250章 快把这美人洗干净了 “可别冤枉我。” 周璟恹恹的。 “我是念着回京途中,得路过不少县城,出门一趟不容易,买些特产带回去送人,这才准备了十几辆拉货的马车。” 真是信了你的邪。 慕梓寒看了一下松松垮垮的绳索:“真的要上山吗?” 她觉得,其实可以直接去庄伯那里,和邵阳汇合了。 这个答案,王大胡子也想知道,他一边带路,一边屏住呼吸的听。 “难得带你出门,下次也不知会是何时,总要带你玩的尽兴些。” 王大胡子:…… 慕梓寒明白了周璟的用意。 她认真的告诉他:“我其实对土匪窝不是很热衷。” 她顿了顿:“不过是些独霸一方的亡命之徒,我恨不得避而远之。” 说到这里,她有些刻意的提醒。 “太傅府的顾世子带少夫人出门,不是赏花就是逛庙会,全凭着妻子心意来。” 周璟这点很自信:“那他可真是没有半点新意。” 嗯,人家赏花时还不忘编个花环送给妻子,你出门在外要不是慕梓寒拦着,都要去做骨头簪了。 都是戴头上的,花环会枯萎,簪子不会是吧。 慕梓寒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是。 “我们前头说的话,他听见会告密吗?” 这个他就是王大胡子了。 王大胡子哪里还敢啊! 他就要发誓,但凡他说漏一个字,他就去死。 可没等他开口,病秧子又踢了一块石头打在他小腿上。 周璟阴阳怪气:“王哥,你喜欢当哑巴吗?” 因为周璟那一声称呼,王大胡子都要吓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总算出了密道。 “大胡子,你可算回——” “你眼睛怎么回事!其他兄弟呢!” 因为天黑,看门的人手里举着火把,也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只能看见王大胡子手里牵着绳索,后面跟着被捆着手的一男一女。 王大胡子悲怆:“快,我要见二当家!我有要事同他禀报。” 看他这样,看门的人不敢耽搁,连忙放行。 正疑惑间,就听王大胡子转头对着那两人斥:“还不走快些!要不是你们,废物的走几步就说累,我早就见到大当家了。” 嗯,他说话的嗓音都是抖的。 这时的二当家,正在嫂嫂屋里。 他人生的格外粗犷,衣服都脱的差不多了。 “他死了,你怎么不为他流半滴泪?怎么说,你和他也当了多年的夫妻。” “他活着时,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如今他死了,就让我上了。” “真贱。” 被他揽在怀里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娇喘连连。 她对这个人恨到了极致,可不得不委身于他。 “二当家说过的,我若依了你,你就不对志儿动手。我已经许久没见他了,他如今才八岁,到底叫你一声叔父,身边不能没有娘亲,你让我见他一面可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4节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头有人在喊。 “二当家!二当家!大胡子回来了。” 二当家推开女人,随意的披上衣裳,毫无留恋的大步朝外走去。 他一走,女子就连忙裹住身体,恶心的干呕一声。 与此同时,客栈。 寂七往蒙时嘴里扔了个解药。提着剑将那些还剩一口气的土匪全给杀了,没有落下店家父子。 蒙时幽幽转醒时,他正毁尸灭迹,将尸体全部拖到外头一把火烧了。 “醒了就去提几桶水,将客栈的血渍擦干净。” 蒙时看了一圈,没看见周璟和慕梓寒,当即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啊!” “寂七,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你会些三脚猫功夫,就能命令我做事!” “不是,殿下到底闹哪出啊,也不怕吓着我慕妹妹。” 寂七思索了一下:“吓不着。” 对于周璟的事,他很较真:“殿下都没怎么动手,特地吩咐让我别血腥的砍人脑袋,后面解决的几个,还是殿下带着太子妃走后,我才动手杀的。”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面无表情:“对了,你擦完血迹后,再研制些蒙汗药。” 他看了一下喜公公他们。 “别让他们醒了坏事。其余的事等爷回来再说。” 蒙时无语死了:“那你呢?” 寂七:“我得去找殿下。” 蒙时冷笑一声。 凭什么啊。 他又被忽略了是吗! 寂七老实巴交:“殿下回头得去庄伯那边你是知道的,他在龙啸山待不久,我得去送马。” 蒙时莫名被治愈了。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 “也是,你再厉害也只是个臭送马的。” 他激昂:“而我深受殿下看重,只有我留在这里看着,才能顾全大局。” 寂七:…… 你开心就好。 ———— “你是说他们为了贪功,朝你下手?” 二当家气的一拍桌子。 大胡子跪在地上:“二当家,胡全那畜生先前本就是大当家身边的人,大当家一死,他墙头草向您投诚,却久久不得您重用,您把他安排在我身边做事,他是相当不情愿的!一直和小的唱反调。这些小事,小的之前怕您听着恼火,也就没和您提及。” “可他真是太过分了!那车队里头有个美娇娘,我便想着献给您,他为了向您邀功,早就勾结了跛脚父子,这次带出门尽数一半兄弟都被他买通了,若非我瞧情况不对,手下也有人拿命护着,只怕没命来见您了。” 他狼狈的不像话,眼睛的血还没流干,糊了一脸,看着就格外可怖。 衣服也皱巴巴的,凄凄惨惨。 “你可得为死去的兄弟做主啊!” 二当家就是个色胚。 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那些小喽啰的死活。 王大胡子说了这么多,他就听到了一个…… 二当家眼睛一亮:“美娇娘?” 王大胡子沉默了一下,他是不是不该说这三个字,但顶着二当家的压力,他艰难道:“是!可美了。她丈夫小的也抓来了。” 二当家迫不及待:“人呢。” “就在外头。小的这就把人叫进来。” 王大胡子出去了一趟,很快推搡着两个人进来。 说是推搡,其实都没碰到两人的身子。 寨子里灯光昏暗。 慕梓寒跟在周璟身后,在二当家这个角度只看到美人露出一点如墨的发丝。 勾的他心痒痒的。 此刻,周璟面容带着难以掩饰的病态,有种弱不禁风的脆弱破碎感,唇上没有血色,走路迟缓无力。 白衣胜雪,上头溅着些许血渍。 他缓缓抬头,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向二当家。 王大胡突然觉得,二当家色眯眯的眼睛也要废了!! 他暗暗期待着。 二当家的眼睛倏然直了。也忘记去看慕梓寒了,眼里只容得下一人。激动的指着周璟吩咐王大胡子。 “快把这美人洗干净了,送到我床上。” 第251章 我和我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寨子立于龙啸山山头,先皇还在时,就已经成立了。 规模很大,都是当年大当家一手创建的。 五湖四海只要有身手的男人,管他可有作奸犯科,亦或是被朝廷通缉,只要愿意投诚,寨子都会招揽。 一年年扩充,便到了让百姓闻风丧胆的地步。 每月虽只有一两支镖师队伍载着满满当当的货物经过。可能顺利抢到一回,也是宰了肥羊。 前几个月,寨子出了隐患,分成两派,一派是拥护大当家的,一派追随二当家的。 一番激战后,死的死,伤的伤。 大当家被暗中受淮南侯帮扶的二当家亲手一剑毙命。 便是如今土匪等闲不会下山。百姓也不敢轻易往这条路抄近道走走。 这二当家,已有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嘴唇很厚,长的其貌不扬,因贪恋女色,眼珠微微往下凹陷。 随着他一声话落,屋内一阵死寂。 慕梓寒花了几秒,确认了二当家,在她和周璟之间选择了周璟。 小姑娘震惊的瞪大眼睛。 她原本以为这些时日跟在周璟身边也算见了大世面了,可事实告诉她,没有。 小姑娘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又去看周璟的。 不能否认周璟那张脸,是出了名的俊美,可……可他是男人啊! 被男人比下去的确,这个男人还是自己丈夫,她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滋味。 有迷茫。 更多的是堵心。 她…… 她都没和周璟圆房,这二当家癞蛤蟆想吃什么天鹅肉呢。 慕梓寒不高兴的抿了一下唇。 王大胡子倒吸一口气。 他是知道二当家,床事方面荤素不忌,只要好看,不计性别,入了他的眼,他都会掠夺到寨子里。 很多人走着进他的屋,最后血迹斑斑发被抬着出来。 在寨子里,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现在…… 他看上周璟了。 这就有点恐怖了。 王大胡子不敢听令,甚至不敢去看周璟的脸色。 周璟面无表情的。 疯批的心思,总是让人猜不透。 比如这个时候,换成别的男子,早就羞愤欲死,要和二当家一决高下了。 可他没有。 周璟转头和垮着脸的小姑娘说话。语气懒懒散散的。 “喂,慕梓寒。” 慕梓寒闷闷:“嗯。” “我还是挺抢手的。” 慕梓寒咬着唇。 周璟:“有没有危机感?” 慕梓寒老实的点一下头。很快她又摇头。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5节 也不知哪里戳到了周璟的笑点,他仿若无人大笑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肚子都笑疼了,身子微微躬了起来。 王大胡子:…… 他好可怕!! 灯光昏暗的打在二当家满是赘肉的脸上,显得几分狰狞和贪婪。二当家觉得周璟笑起来也很动人, 他上前一步,关怀:“美人儿,你瞧着身子不太好,可是今日受了惊吓?” “你日后跟了我,我保管你吃香喝辣!” 终于,他瞥到了慕梓寒的全貌。 小姑娘秋水明眸,雪肌如瓷。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二当家觉得,以前遇到的都是胭脂俗粉! 他今日一碰就是两个绝色。 “这两个我都要了!一起伺候我。王大胡子,你愣着做什么!” 周璟的笑容骤然停歇。 王大胡子瑟瑟发抖。 二当家心满意足的给王大胡子使了个眼色:“我先回房等着,你快些安排。” 周璟看着二当家离开,眸色冷冷的像是在看一座坟。 疯批折磨人,都是留到最后的。 二当家满面春光走路带风的回了屋。 屋内嫂嫂许敏还没走。 她怯怯:“二当家。” 此刻,他却对她没了兴致:“就这么想见你儿子?” 许敏眼里一喜:“求您成全。” 二当家笑:“实话告诉你吧,那小子自不量力要给他爹报仇,妄图杀我,我便把他从山上扔下去了,至于尸体,也许早就被野兽吞了。” 许敏煞白了脸。 “我亲哥哥都能杀了,一个亲侄子算什么?你们女人就是天真。” 许敏踉跄倒地:“你骗我。” “蠢东西,不骗你,怎么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 许敏眼里最后的光没了,她拔下发上的簪子,就要往二当家心口捅。 可她还没有近身,身子就被踹飞。 “自不量力!” “来人,把她押入地牢!” 二当家慎重的打开柜子,取出黑色匣子,从里头倒出药丸,没有喝水,直接视若珍宝的吞了进去。 那是十全大补丸。助兴的。 毕竟他年纪大了。有些时候会力不从心。 ———— 其实,慕梓寒一直找不到周璟非要上山的原因。 周璟说带她来逛土匪窝,她是……不大信的。 平时也就算了,可周璟分明急着要去取邵阳手里的物件,时间本就赶,两者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明明可以不用来这一趟的。 但周璟不是会多此一举的人。 小姑娘又往自己嘴里塞了颗糖。 王大胡子小心翼翼:“这……您看……” 周璟淡淡:“先带路,去地牢。” 这就让王大胡子很为难。 他只是个小喽啰,哪有地牢随意进出的资格啊。 王大胡子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地牢有巡逻的人,小的只能带路。能不能进去,还得爷您把人解决了。他们身上有钥匙。” 周璟的气场太大,他压根不敢拒绝。 他寻思着,周璟身手厉害,地牢那边每日巡逻的只有两人,他们根本不是周璟的对手。 “夫君是去地牢找人吗?” “也不算找人。” 慕梓寒古怪的看向他:“不会是还要带我去地牢逛吧。” 王大胡子忍不住:“这地牢都是些不听话受刑的人,里头又脏又乱,时常有尸体抬出来,着实在没什么好瞧的。” 然后,他遭受到周璟凉凉的视线。 周璟:“我和我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王大胡子死死捂住嘴,不说话了。 慕梓寒好奇:“什么算是不听话的人?” 周璟冷笑:“得,该说的时候,又不说了。半点眼力见都没有,难怪也只是个小喽啰。” 疯批鄙视:“没用的东西。” 王大胡子:…… 第252章 便是生了,我也会亲手掐死 他憋屈道:“寨子里多为男子。做饭,浆洗,打扫,缝补……这些都要人手。便会下山抓几个妇人过来干活。” “每次抢来的珠宝金银,得登记在册,咱们都是粗人,不识字,还得抓些账房先生。” “抓的最多的就是女人,生的孩子还得有教书先生。” “反正我们寨子里什么人都有,放牛羊的,做木工的,开地种田的。” 他揉了一下鼻子:“夫人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是身上背着血债的,总有些反骨不愿为伍,宁愿死也不在我们手底下做事。那些女人听话的就跟我们睡觉,也有也不愿顺从的,看不起我们,还骂我们是强盗。” 慕梓寒的脸色一寸寸变得难看。只觉得这个地方,都充斥着罪孽。 她停下脚步:“你们不该骂吗?” 王大胡子:……“该。” 慕梓寒:“所以,她们不愿和畜生为伍,就被关在地牢折磨着,有的怕了,顺从了,便接她们出去,有的宁死不从,你们便把人折磨致死?” 王大胡子眼神游离,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 他擦了擦汗:“前面就是地牢,两位小心脚下。” 因为路不好走,小姑娘走的也慢,所以他们花的时间要长些。 地牢那边果然有巡逻的人。 王大胡子看清巡逻的人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等,两位别过去。” “地牢那边站着的是谭州,他可是我们二当家身边最信任的一把手,身手是没得说的。” 二当家是个粗人,论能力才干远不如大当家,当初能和淮南侯合作,无非是淮南侯有他的目的,而潭州在其中帮着交涉也出了一份力。 “如今他身份仅次二当家,怎么会在这儿? 王大胡子明显慌了。 他有点想溜。 可周璟却仿若未闻,这边的动静果然惊动了谭洲,他倏然看过来。 慕梓寒有些不安:“夫君把人解决了我再过去吧,我手无缚鸡之力,只怕拖累你。” 周璟温声:“无碍。” 慕梓寒:“可他好像很厉害。” 周璟语气不太好:“你感觉错了。” 慕梓寒是被周璟拖着往前走的。 “但他看殿下的眼神极怪。” “怎么怪了?” “就好像……” 好像狗看到了骨头,充斥着狂热。 慕梓寒尽量用文雅的词道:“就好像方才二当家想让夫君侍寝的那个眼神。”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冷笑。 慕梓寒不知道他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终于,谭洲动了。 他大步走过来,手里的刀泛着冷光,慕梓寒精神紧绷,就见他把刀狠狠插入地面。请安语气欢快,就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爷,您总算来了!” 周璟:“开门。” 谭洲忙找钥匙,咔嚓一声,他把门打开。然后朝慕梓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6节 “夫人,上回您和爷成婚,小的是极想去讨杯喜酒喝的。” “属下先前也去过京城,原是想给您请安的,偏偏后头出了事,不得不尽早离开。” 慕梓寒见他面生,但是周璟的人,也便朝他轻笑:“你何时去的京城?” “几月前。” 谭洲想了一下。 “您应该有印象,便是茶楼七个脑袋从天而降那一日,其中有几个脑袋还是属下砍的。” 慕梓寒…… “竟不知,……是夫君的手笔。” “自然是我们爷的了!那排场,全京城才有谁能做到!我们爷要么不出手,一出手。” 他举起大拇指:“是这个。” 说着他又感慨。 “还好爷来了,不然属下也为难。若是在龙啸山再待个一年半载的,都能把二当家那蠢东西杀了,自己上位了。” 他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事:“对了,前寨主夫人,刚也被押了过来。” 周璟:“孤觉得,你们没那么多话要说?” 谭洲:…… 能怪他吗?他为了取得二当家信任,在这种鬼地方,一待就是几年。 几个月前去京城,没待几日又被赶回来了。 外面的王大胡子听周璟自称孤,心下巨浪翻滚。 已经上了贼船的他连忙追上去。 地牢冷森森的,寒气逼人。 因为昨儿下雨,雨水顺着门缝流下来,地上跟着潮湿。 空气里夹杂着一股道不明的味道。像是血腥味,也像是腐烂味。总之很不好闻。 王大胡子:“您……您可是太子?谭洲竟然是您的人,小的愿意弃暗投明,还……” 周璟幽幽:“你说了很多话了。” 疯批很有礼貌:“可以闭嘴了。” 王大胡子连忙捂住嘴。 他以为他不出声,就没事了。 岂料前面的周璟和慕梓寒身影从拐角处消失时,谭洲捏住他的脖子,一个用力。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 许敏被押入地牢后,竟然看见了隔壁牢房嘴角带着血的容色清丽的秀秀。 她猛的一惊,厌恶的皱眉:“你怎么也在这?” 秀秀擦了擦血渍:“不过是逃跑被抓。” 她上下打量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许敏。眸色猛的一沉。 “你又去求他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秀秀嗤笑一声。 “许敏,你本是良家女,这寨子里的都是强盗,这话是你说的,那时的你多傲啊,大当家如何在你面前买好,你都不愿多看一眼,生了个孽种,怎么反而当宝贝了?为了这个孽种,你竟然愿意脱光衣服去求二当家?” 许敏的心口仿若被利刃刺入,她浑身都在抖:“你凭什么说我?你又高尚到哪里去?” 秀秀痴痴一笑,笑着笑着眼角就有了泪:“我和你不同。” “当初七八个畜生抢着要我,我若不做二当家的女人,只怕谁都能扑上来糟践我。” “脏了就脏了,我得活下去,” “你呢?” “如今二当家掌权,底下的人颇有微词,追随大当家的那些人多半不服他。” “你是前寨主夫人,只要你不去勾引二当家,二当家也不会轻易将你如何。” 许敏激动起来:“你懂什么!” “那是我怀胎九月生的,我的骨肉。你若是有了孩子,绝对不会说这种风凉话!” 秀秀站起来,冷漠的看着她。 “我不懂?” “你可知我为何至今未有身孕?” “我懂些药理,这三年,偷摸着喝药流了三回产。身子早就坏了。” “那种肮脏的孩子,我厌恶万分,绝不会让他降生。” “便是生了,我也会亲手掐死。” 第253章 夫君本非等闲之辈,自有你的道理 随着她的话落,地牢一片死寂。这里的犯人很多,个个面容枯槁,身上还带着伤。 每天都有巡逻的土匪过来,用沾着盐水的藤条抽在他们身上。 血肉模糊。 身上的皮子没一块好肉。 谁也猜不出明天谁会断了气,被抬着出去。 也不知谁在角落啜泣,绝望又压抑。 “可别哭,若是吵着外头的人,只怕没你好果子吃。” “我……可我想我阿娘了。” 那人哽咽不止,眼泪往下滚落:“我娘眼睛不好,当年我是去京城请大夫给她看病的,特意绕开龙啸山。” 可谁知道,她命里就是有这一劫。 这么久没回去,只怕阿娘以为她遭遇不测了。 阿爹去的早,留下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她不在了,阿娘怎么活? 另一间牢房的大伯是铁匠出身:“我无妻无女的,倒是没什么留念。上回二当家特地召见我,让我给他做事,呸!什么玩意儿,老子可不助纣为虐,打出来的武器,让他们这帮强盗再去欺负老百姓。” 有人叹了口气。 “这次朝廷剿匪,到底弄死了大当家,若是再剿一次,也许我们也能获救。” 这是还抱有点点希望的,可很快就被人打碎。 是秀秀。 她噗嗤一声笑开:“剿匪?官匪都要成一家的了。” “不然,凭着二当家那个猪脑袋,他如何能扳倒大当家,还不是有个不知丑恶嘴脸的贵人相帮。那淮南侯沽名钓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朝廷若真要打,便是召集火力强攻入寨,也不是毫无胜算的,可每次剿匪,朝廷派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碰到危险死了人,就畏缩了,输了一次,便觉得龙啸山动不了了。 这个世道,不太平的事太多了。 当官的有谁是真的一心为民,两袖清风,毫无私念呢? 也许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眼里,龙啸山的事,不值他们太费心。 秀秀原先是伺候二当家的,她知道的事自然要比别人多些,几句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愤愤:“当初老将军还在时,便提出要将龙啸山给踏平了。不能放任其扩充成了隐患,老将军骁勇善战,可那些文臣却指手画脚,驳他所言,斥其激进。” 说龙啸山地处要害,不能出半点纰漏,还说先皇身体不济,眼下国力空虚,边境那边还得老将军回去坐镇,不如再拖拖。 这一拖二拖,先皇驾崩,端漠皇登基。 没过多久,又闹出荣德侯府通敌叛国的大事,臣子又上书废太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剿匪也就继续拖,拖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 这个时候,他们想到了老将军,可老将军已年迈。 “若是慕将军身体无碍,他应当会攻打龙啸山。” “慕将军也好,太子殿下也好,两人都是铁骨铮铮,唯一能救我们的两人,可都来不了了。” 秀秀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当年她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她啊,也贪生怕死。 她怕疼,遭受不了毒打。 当时,有个姑娘生的比她还水灵,宁死不屈,故意划破了脸,天真的认为,毁了容二当家看不上她了,就能安全了,可有些时候,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反倒是张保护符。 她的脸毁了,不能伺候二当家了,底下所有人都抢着要。 那些畜生,只要是女人,他们都像是见了荤腥的犬,恨不得扑上去。便是那些抓来浆洗衣服的年长妇人,年纪都能做他们的娘了,不还是被…… 伺候一个人和伺候所有人,还是有区别的。 巡逻的那些人,见姑娘的眼神充斥着绿光。 直接在地牢,轮番就将她给糟蹋了…… 秀秀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凄厉祈求。可没人能救她,呼声越来越低。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7节 事后姑娘一声不吭给自己擦身子,梳好了头。秀秀听到她笑着喃喃说。 ——我娘早没了,阿爹眼里只有继母生的弟弟,我本来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待我可好了。原想着嫁了人,我也算苦尽甘来了,可……我如今配不上他了。 ——我也读过书会识字呢,清白不在,我是活不了了。 姑娘死了。 秀秀吓得连做了好几宿的噩梦。 她不想步姑娘的后尘。 她其实都快忘了,来龙啸山多久了。 秀秀一动不动的,像是座雕像。 而另一处。 周璟停下脚步,低声道:“这里虽脏乱了些,但胜在安全,再往里就是看押的犯人,只怕早被折磨的没有人样,你也莫在往里走了。免得瞧见了夜里做噩梦,就在此处待着,回头外头会有打斗声,你也莫怕,我让谭洲在这里护着你。” 慕梓寒心里的不安总算有了明确的着落点,她拉住周璟的衣摆。 “这便是夫君所行的真正目的?” 周璟抬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得将这老巢给掀了。” 周璟眼里透露着兴奋。 “孤……爱做好事。” 慕梓寒:…… 他原以为小姑娘会无措,会泪眼汪汪的问有没有危险。 可慕梓寒却没有。 她道:“那我在这里等夫君回来接我。” 周璟意外:“不问缘由?” 慕梓寒轻声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夫君本非池中等闲之辈,自有你的道理。” 周璟深深看了她一眼,哼笑一声,又算了时辰, “照顾好太子妃,她若有半点闪失,孤饶不了你。” 谭洲:“殿下放心。” 周璟没再逗留。他大步往反方向走出去,出了地牢,就放了烟雾弹,与此同时,山脚下的寂七看到了信号。 他牵着马,将谭洲给的龙啸山地形图纸合上,对着身后的周璟暗中培养的一群影卫面无表情道:“上山,杀!” 很快,睡梦中的土匪听到动静。 “快起来,有人攻打上来了。” “去告知二当家!” “快去找谭洲!” 周璟坐在树上,漫不经心晃着腿,看着那些土匪乱了秩序慌成一片。很多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提着刀从房中出来。 很快,刀光剑影,土匪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寨子里的土匪足有两千余人。 鲜血溅了一地。 第254章 小姑娘不好骗了 察觉不是影卫对手的土匪,不敢恋战,纷纷逃窜,可没跑几步,就被一箭穿心。 寂七将往山下跑的二当家扔到树下,周璟这才跳下来。 “跑什么呢?”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 周璟缓缓俯下身子,去看脚下被五花大绑的人:“你说,你的人厉害,还是孤的人厉害?” 二当家吓得都没听清楚周璟的自称。尤其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地。 “您……您的人。” 周璟却不满意这个答案:“说的是废话。” 话音刚落,寂七给了他一拳:“老实回话!” 二当家:…… 那我也不能说我的人厉害啊!我这不是找死吗! 月光下,男人黑眸沉沉。嗓音也带着疯批劲儿:“怎么办,得受罚哦。” “狗东西,孤的人也敢觊觎?” 周璟:“你用哪只眼睛看的?” “没……没看,小的再也不敢了。” “说谎。” 周璟毫不犹豫一刀插入他的右眼。二当家撕心裂肺的哭喊被周边的打杀掩盖。 他很温和的又问一句:“哪只眼睛看的?” “右右右。” 周璟:“哦。” 他微笑,拔出匕首又插入他的左眼。 做好这些,周璟用帕子擦去手上的血渍,他阴森森道:“如此才好,匀称了呢。” “你先前用手指了孤,孤很是不喜,可孤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可你也指内子了。这笔账该如何算?” 二当家疼的说不出话来。 耳边是男人幽幽的嗓音。 “想到了。” 周璟一掌劈过去,二当家的脑袋落地, 他抬脚踩过去。 脑浆四溅。 周璟喃喃:“脏了。” 她知道又要怕了。 疯批总算有了情绪波动,很是为难:“小姑娘不好骗了。” ———— 这边,慕梓寒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突然,她问了一句。 “当初淮南侯和二当家联手的事,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谭洲:“……有。” 慕梓寒睫毛一颤,从去晋州,到龙啸山下的客栈,周璟一路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一半的时间,陪她游玩,另一半的时间,在处理他该处理的事。 她其实知道,周璟背负了太多,这也导致他的性情让人琢磨不定。他会给荣德侯府翻案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之前周璟说的话,原来也不是开玩笑。 他说过。 ——淮南侯的私库有堆成山的金子。 ——回头,等孤抄了淮南侯爵府,就是咱们的了。 可又有什么值得谭洲在此蛰伏多年? 掀了这里后,周璟又有什么打算。 她有些摸不着头绪,索性不想了。 谭洲见她久久未语,还以为是担心周璟。 “您放心,此次定万无一失。殿下的实力不容小觑,只要他不想,只怕没人能近他的身,何况咱们还有千余人在山脚守着,这会儿应该冲上山打起来了。这土匪窝的人,若是大当家还在,的确麻烦了些,如今他们元气大伤,您真不用放在眼里。” 都不用慕梓寒再问,他便将一切都给抖出来了。 “属下本是和寂七那般在殿下身边伺候的,只是寂七在明,属下在暗。” “三年前,殿下出征,寂七跟随,属下就来了龙啸山。” “那大当家戒备心强,功夫也和属下不相上下,实在难以糊弄,您是不知道,他入嘴的吃食,都要用银针验一验,生怕寨子里有人要害他。属下费尽心思也没得起信任。” 慕梓寒头一次认为,嘴碎也有嘴碎的好处。 “属下无奈之举,转头就找上了二当家。” 慕梓寒点头:“二当家对兄长不满……” “不不不,之前二当家可看重大当家了,大当家手上有点伤,二当家都要亲自上药才安心,兄弟二人兄友弟恭的很。” 慕梓寒沉默了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属下在二当家面前嚼舌根。夸他的英武绝不比大当家差,要是没人压着,也能施展拳脚,属下还会挑拨离间。” “他听多了也就信了。” “不瞒太子妃,外头都说寨主夫人最得大当家喜爱,可大当家也是防着她的,整个寨子里,他最信任只有二当家了。” 没有二当家,要除大当家绝非易事。 “等将寨子里的匪杀个干净,这龙啸山离京城近,搜集情报也快。咱们那些影卫原先一直在江南,避人耳目到底不容易,如今能安顿在寨子里,无人生疑,日后用山匪的名头行事也方便。”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8节 慕梓寒:??嗯?? 这也……太大胆了吧。 方便什么? 嗯,今日看熹老太爷不爽快,转头用土匪的名义把人了结了? 官府不敢管,朝廷还管不了。 她长长的吞吐一口气,压惊。 这是要造反吧。 小姑娘慢吞吞的朝里走去。脚步一重一轻,好似落不到实处。 “太子妃,里头……” “我去看看,不必和他说。” 谭洲也就没在劝了。 因为此地空旷,地牢回音也大,慕梓寒越往里走,将里面的说话声听了个彻底,她脚步一顿。 “你这是做甚?” 是秀秀的声音,她夺过簪子,目光沉沉看向角落前头还在哭念着阿娘的姑娘:“你想毁容?” “做什么蠢事?你以为你的脸毁了,那些畜生就能放过你?若是有用的话,我何至于此?” 许敏看着这一幕,眼里划过讥讽。 自从得知她的儿子死了的,她都要疯了。 “你倒是心善,自己都深陷泥潭,还不忘去拉别人。” 她突然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滑下来。 要毁容的姑娘大哭:“离开不成,毁容不成,那我……那我岂不是要认命?” “即是如此,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秀秀气:“你!”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由远而近。 所有的人面色大变。 顺着昏暗的灯光,慕梓寒率先走了进去。 入目所及之处,皆是惶恐的脸,以及他们的伤痕累累。 而墙上挂着的都是泛着寒光,沾着血的刑具,慕梓寒即便早有准备,可眸光还是一颤。 慕梓寒朝角落心如死灰的姑娘走去。 她蹲下来,眸色温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阿娘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 “做错事的不是你,无辜的却是你,你凭什么死?” 许是的声音太过温柔,姑娘情绪被安抚下来,她愣愣开口:“可……可若失了清白……” 秀秀的眸光黯淡下去。 慕梓寒的声音却传来。 “那又如何?还有什么比命重要,初心不变,你们坦坦荡荡照样是好人家的女儿。” 第255章 世道不容你们,是世道错了,不是你们错了 地牢在寨子最东侧,听不到外头的半点厮杀声。 壁灯发着微弱的灯光,很暗。 “我知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一但有了脏点,父母兄妹会被指指点点,祖上会蒙羞,会难以再谈婚嫁,一家上下脊梁骨抬不起头。” 她微微站直身子,去看秀秀,去看许敏,再去看周围的人。 “这世道下,女子总要低上一头。出嫁前就有重重枷锁,出嫁后得孝顺公婆,伺候丈夫,生儿育女绵延子嗣,还要给他纳妾,做的再好,但只要有半点差池,就会被斥不温顺恭敬,不贤良淑德。” “我从不觉得女子就活该低人一等了。” 她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话说的容易,可做起来难,很多男子都不如你们。如今世道不容你们,是世道错了,不是你们错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慕梓寒没再说话。 能不能听进去,还得看她们自己。 说多了,只怕会起反作用。 谭洲安静的站在她边上。 很多人因他在,变得拘束,反倒是秀秀,一下子看向谭洲一下子又看慕梓寒。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平时比土匪还狠的谭洲,怎么在慕梓寒面前有些狗腿。还低声问她站的累不累,可要搬椅子过来? 因谭洲和二当家走的很近,秀秀见过他很多回。 她是知道这个人很可怕的。 可就是这么个可怕的人,在寨子里从不碰女人。很多土匪私下都说他傲,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 可秀秀就觉得谭洲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至少有一回,一个上了年纪阿婆摔倒,所有土匪都在边上讥讽,还要上前踹一脚,谭洲走过去,直接将动手的人踢翻在地,再把阿婆扶起来。 当时二当家得知此事,便笑话谭洲妇人之仁。 可潭州却悲痛道:“二当家不知,我看到那老妇人,就像看到了我的祖母,她老人家下葬我都没去坟前磕过头。” 二当家就问了一句:“怎会如此?” “我出不来啊,当时在牢里蹲着呢。这不是家人都死光了,我越狱出来,衙门还通缉我,那些衙役天天在我家门口巡逻,我无处可去就来投奔您了。” 嗯,这是谭洲在寨子里的新身份。 秀秀长长叹了口气。 思量着慕梓寒是二当家的新欢? 长成这样,难怪来地牢的待遇都不一样,谭洲亲自送过来不说,还陪着,更不用受刑。 可她梳的是妇人发髻。 看着打扮,不像是寻常出身。 秀秀的眼睛猛的一亮,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若慕梓寒身份不简单,失踪的事,她夫家娘家定会追踪。那……那是不是……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慕梓寒察觉抬眸看过去。 四目相对后慕梓寒朝她抿唇浅笑。 她的眸光清亮,没有轻视。 很少哭的秀秀莫名红了眼睛。 ————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捱的。 慕梓寒都要等困了。 谭洲的面色沉重起来。 殿下怎么还没过来,这么久了,难道中途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的担心并非多余。 周璟的确出了意外。 土匪该杀的早杀了,还有一小部分活捉了,疯批一向追求速战速决,但…… 周璟凝重的让寂七给他找双干净的靴子。 为难的寂七:…… 黑灯瞎火的,这里又偏僻。 上哪儿找啊,也买不到啊。 寂七只好请周璟坐下,拿着周璟穿的靴子去冲刷干净。 周璟勉为其难的重新穿上。 这时,有影卫禀报。 “回殿下,寨子土匪共计两千五百三十人,一个不留。” “殿下,寨中现存良民共计四百人,其中年迈者六十人,苦力三百人,女子四十人,名册在此。” 周璟接过来,随意看了一眼:“地窖的人有多少?” “共一百七十人。” 周璟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婴儿哭啼,抱着孩子妇人面露惊慌。 周璟却没看一眼。 他懒懒起身,可满地都是尸体,竟无处下脚。 “全带走。” “是。” 地牢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49节 慕梓寒猛的抬头看向过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的不止一个人。牢中的人如惊弓之鸟。皆蜷缩一处,身子战栗。 周璟领头而来,他身后是寂七,再是被那些愿意给土匪做事的妇孺和苦力。最后十几名是影卫。 这些人刚目睹了一场杀戮,这会儿腿都是软的。 男人一身白袍,身上鲜血早已凝固。 周璟是新面孔,至少寨里的人都不认识他,可他一来,谭洲便恭敬给他搬来了椅子。 谭洲……对二当家都没这么殷勤。 寨子里的二把手真的在土匪窝待很久了,转头去找寂七。他撑开双臂:“兄弟!我想死你了!在这种鬼地方,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寂七面无表情的被他抱住,背还被重重捶了两下。 “可你胖了,脸都圆了。” 谭洲:…… 所有人看在眼里,皆哗然。 偏偏这个时候,周璟冷淡开口:“李振已死,龙啸山上下已被彻底控制。” 李振就是二当家的名字。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站了起来,看向周璟的眼有欣喜,也有戒备。 铁匠急急问:“你是朝廷的人吗?……是来救我们的吗?” “朝廷?” 周璟像是听了笑话。 使用内力后,他面色有些苍白,在椅子上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朝廷那些人德不配位高高在上,奢靡又贪婪,可不会管你们的死活。” 铁匠跪下:“贵人,我们都是被掳来的,求你发发善心,放我们回去。” 他一跪,惊醒了所有人。 地牢的人纷纷跪下,刚进来的那些人也全都跪下。 秀秀见慕梓寒站着,还不忘扯了一下她的衣摆。 跪啊。 愣着做什么? 慕梓寒这才发现她半只手已血肉模糊了。 可从始至终,就没见她说过一个疼死。 她穿过人群:“寂七,有止血的药粉吗?” 拿到药瓶,慕梓寒跑回去,她弯下腰:“看你伤口被清理过,但应当是没有上药的。这会儿条件有限,我先给你止止血,回头让大夫看了,才好包扎。” 秀秀:…… 你到底谁啊! 第256章 不如她豁达 周围,一时间哭喊一片。 “公子,我是六年前被掳来的,宣城人氏,求您开恩。” “我!我愿是码头上搬货的,家里有老有小。” “公子能除去恶霸,可见英雄侠气,还请您放我们归家,我们可都是良民。” 秀秀疯了的磕头,头一次说她的来历,字字泣血:“公子,我本是成了亲的,刚生下孩子没几日,就被那些狗贼从家中抢来。我夫为了救我被害,家里只一个婆母,求您让我回去看一眼,那孩子若活着,也有五岁了。” 周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情绪翻滚。他的手紧紧捏着扶手,青筋暴起。 寂七看一眼就慌了。 完了完了,每次殿下发疯都是这样。 下一瞬,女子柔软的手覆了上去。她忧心的看向周璟。 “夫君可是哪里不适?” 周璟将铺天盖地的恨意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他苍白的唇动了动:“无碍。” 他闭了闭眼,待睁开时,一片清明。 他的视线一寸一寸从那些跪着的身上划过。 “寨子如今由我接手。” 疯批能眼不眨的给自己捅一刀,如何会对在意以外的人产生怜悯? 他口吻冷漠:“你们百余人回去,定会遭来祸端,我又如何会放你们出去?” 铁匠忙道:“我们定不会提及龙啸山分毫,我愿发誓,若说一个字,定天打雷……” 周家嗤笑:“我不信你们。” 这么多的人,即便一个个嘴都严实,可他们家里人不说吗?街坊四邻不说吗? 但凡龙啸山异动的事传出去,周璟这些年的心血可不都白费了? 所有人敢怒不敢言。全都急红了眼。 周璟翻看着名册。 他杀人如麻,却不是刽子手,从不动无辜的人。 他恹恹的撂下话。 “不会再有人苛待你们,也不会有人强迫你们做事,李振那些恶心的规矩和见不得人的肮脏腌臜事,不会再发生。” “除了不许你们下山,平日不会有多过管制,当然,你们也别生不该有的心思,我可比你们那两个死了的当家,还要狠。” “年迈者,无需再做苦力。” 周璟没好气:“我这个人斤斤计较,不愿占人便宜,也不愿让别人占我便宜。在我这里吃白食绝无可能,但也不白费你们力气,烧饭,洗衣,缝补,开耕种田你们只要做活……” 说着,周璟一顿。 “如今奴仆月例几何?” 他不管这些,也就不大清楚。 铁匠茫然:“寻常妇人去大户人家缝补衣物,浆洗衣服几吊钱。码头搬运货物,辛苦一日,也许就得几文。我累死累活做铁匠,也算门营生了。到手也就半两。” 劳动力低下,穷人往往吃不饱饭。 周璟明白了。 慕梓寒道:“那每月就给一两。人人有份,只要你们老实,不添麻烦,就不会亏待。逢年过节还有赏银。” 也算是补偿了。 所有人心里打起了算盘。 一年就是十二两。 可怕的惊人数字。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而那些女子有了钱,找个不认识她们的地方,买房,买田,便是不嫁人,也能重新开始。 周璟嫌这里脏,又嫌这里味道不好闻。娇娇脸色很不好看。 他想慕梓寒那么娇气,一定忍受不了。得带她早点离开。 “最多不过三年,待我事成,自会有人送你们回去。” 周璟现在身份并未透露,但事成后,总有一天瞒不住。 疯批还是很在意他的人设的。 所以,他压着不耐,特别有人情味:“至于那些这些孩子,你们若是不想和孩子分开的,届时可带着他们离开自寻去处。若是不愿,我会送去慈幼局那边收养。” 有孩子的妇人面露挣扎。 孩子是山匪逼她们生的,并非她们所愿,更是她们的耻辱。 周璟让寂七去处理这些,他懒懒散散起身。 “行了,走了。” 慕梓寒:“夫君。” 她看向秀秀,又看向角落的那个姑娘。 “可否派人去寻秀秀的婆母和孩子,至少看看如今可还活着,还有那姑娘的母亲患有眼疾,就她一个女儿,不如接过来。寨子大,自是住的下的。” 这是小事。 他允了,带着慕梓寒出去,外头的尸体已经被影卫搬走,地面已冲洗干净。可空气的血腥骗不了人。 慕梓寒一路都很少话。 周璟抱着她上了马。 慕梓寒靠在他怀里。突然闷闷道。 “我曾听我表妹提及,她曾有个关系密切手帕交,家里是卖酒的,那女子父亲去的早,家里一切由母亲操持。” “穷苦人家日子艰难,她母亲新寡,为了生计,也不得不抛头露面。好在有一门酿酒的好手艺。” 周璟顺手她话回应:“然后呢?” 慕梓寒眸色淡下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0节 “酒好,卖的也是良心价,乡里乡亲也愿意捧她的场,只是好景不长,还不到半年,就有了不少风言风语。说那些老主顾都是那母亲的相好。” 说她不要脸。 说她勾引人。 “一场风波下,那母亲病了一场,可总不能被莫须有的罪名闹的铺子不开了。我表妹的那个手帕交心疼母亲,曾恼怒的和那些嚼舌根的泼妇争论。” 可小姑娘再厉害,如何能吵的过她们? “许是那些年,她母亲劳累过度,又因丈夫死后悲痛欲绝,平时尚且强撑着,可这一病就倒下了。吃饭抓药哪个不要钱?” “女儿就去铺子里卖酒,因模样貌美,被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调戏,明眼人都知其无辜,私下却传她不检点。” 这些人靠着一张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她们会用最恶意的揣测,去诋毁别人清白。 她们只享受着口舌之快。怎会在意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慕梓寒沉默了一下,嗓音低下来:“母女二人最后受不住流言蜚语,双双自尽了。” 慕梓寒:“那些嚼舌根的,没有丝毫歉意,那浪荡公子哥,左右不过轻飘飘的被说一句风流。” “作恶的人没半点损失,而受害的却要以死证清白?可公道不在,她们的死,也成了一桩笑谈。夫君你看,死了也不一定能解脱。” 她瓮声瓮气:“我很钦佩秀秀,先前在牢房我也说了一些话,说的好听,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真祸临其身,我只怕远不如她那份豁达。” 第257章 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月色当空,将道路两侧的枝桠照的分明。马蹄阵阵,惊的雀鸟扑腾翅膀,树枝轻颤,抖的枝叶沙沙作响。 周璟却不想她这般思虑过重。 他哂笑一声,只是道:“人各有命。” 慕梓寒深以为然。她方才不过是有感而发。深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 率土普天无不乐,河清海晏穷寥廓。绝非易事。 之前的先皇没有做到,如今的端漠皇亦不曾。 朝廷的事,她啊,管不着。 眼下就想着,早点见了邵阳,再回京城解毒。 周璟好了。 若是哥哥也大好…… 想到这里,银河的一把星光在慕梓寒眼里闪烁,点点璀璨。 因为是夜里赶路,天地间仿佛被黑幕笼罩其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兽吼,途经的山头化成黑影,显得诡异和阴森。 小姑娘安静了下来,许久没再说话。 离开龙啸山后,鼻尖再无腐烂和浓厚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慕梓寒的胆子其实不大,明明周璟就在身后,让人安心,可她还是不敢四处乱瞅。 明明知道没什么,可总会乱想。 她不会骑马。 慕衍曾说过,待日后得闲,去郊外教她。可后来出了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姑娘这还是第一次坐在马背上。新奇之余又觉得马儿跑的太快,天黑,可别出什么意外。 见她许久未言,周璟低头看了一眼。 “困了?” 慕梓寒却很清醒,她摇头。又怕周璟没看见,便道。 “不困。” 周璟掀开眼皮,腔调懒洋洋的。 “明白了。” “夫君又明白了什么?” 周璟:“看见我,你就不困了。” 慕梓寒:…… 她便是想睡,也睡不成。 马儿跑得快,癫的她难受。 大腿内侧也被磨的有些难受。 夜里寒气重,怀里小姑娘打了个哆嗦。 周璟停下来,扣着慕梓寒的腰身,稍一用力,抱起来转了个方向,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慕梓寒没反应过来,有点愣,神情也有些呆呆的。 疯批想了想还不够,索性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环住自己。喉结滚动一下。 慕梓寒的确冷,明明荒郊野林,不会让人瞧见,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她注意分寸的迟疑一下:“这会不会,不太端庄。” 周璟嗤笑,仗着慕梓寒还是个姑娘家,房事不懂,说话也没太多顾忌:“夫妻若是过于规矩端着,你说说他们怎么生的孩子。难不成凭空蹦出来的?” 看过图册的慕梓寒:…… 她猛的爆红了脸,不敢继续说下去,抱住周璟,小心翼翼将身子贴过去。 “好了,快些走吧。” 周璟:“抱紧了。” 慕梓寒:“你不要说了。” 她颇有些恼羞成怒。 疯批莫名。 他眯了眯眼,看向怀里不敢和他直视的人,到底念着赶路,将疑虑存到心里,不再过问。 ———— 翌日,午时。 竹林静谧无声。 木筑小院内,邵阳躺在摇椅上,轻薄的帕子盖住她张扬美艳的脸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浮动。 她在这里待了两日,每天总会去后山三百多道坟前待上片刻。心情沉重间,平日颐指气使的那股劲都散了不少。 如今又犯了懒症,哪儿都不想去,嫌累得慌。 ‘咯吱’一声,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人从外面进来,是周璟安排在这里的影卫。 影卫手里提着一篮子新鲜的菜和抓来的野兔,熟门熟路的去了厨房。很为难的拿起菜刀开始做饭。 邵阳都懒得扯开帕子看一眼。 竹林隐蔽,这里有太多秘密,暗中保护的影卫只多不少。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依稀间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邵阳顺着声音找过去,可行动艰难,呼吸薄弱,她挣扎着可身子却往下陷。 好像,快要死了。 她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缩,可陷入梦境,却脱不开身。 不对,说是梦,不如是回忆。 “公主?邵阳公主。您可还好?” 慕衍将人从河里捞上来。溺了水的女子好不容易吐了一口水,再无往前的冷艳高贵。 正值烈日,可浑身湿透,被风一吹,还是冷的。 她嘴唇发白,牙齿也在发颤。 全身湿哒哒的在滴水,罗裙紧紧贴着她的腰身,呈现出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子。 慕衍是君子,不敢亵渎,见邵阳并无大碍,忙侧过身子。 他前儿随老将军回京。 老将军眼下年迈,身子每况愈下,这次皇宫设宴替他老人家接风洗尘,慕衍陪在身侧,那些来敬酒的他又不好辞,只得一杯杯下肚。 恐不胜酒力,又得老将军体恤,他便出了大殿,吹风清醒清醒。 实则,他早已归心似箭。 这些年都在边境,陪妹妹的日子少之又少。 继母不慈,父亲又是不上心,他才走了几年,回来后,妹妹变得格外怯懦。 只怕受了不少苛待。 他沉脸。 想着想着,不免走的有些远了。 他回过神来止住脚步,皇宫不比别处,不好随意走动。 正要掉头,就听到前头湖面的呼救声,断断续续。他眼尾都染着醉态,可身体的反应却朝声源而去。 不曾想,救上来的是尊贵的邵阳公主。 算起来,这是慕衍第三次见邵阳。 第一回是在郊外,也就是昨日,他在亭子避雨,邵阳从外头跑了进来,身后还有奴仆跟随,慕衍重礼,到底得避嫌。 他让出小亭,踱步离开。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1节 第二回便是方才席宴,邵阳显然也看到他了。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扭开头。还不忘瞪他一眼。 慕衍:…… 莫名其妙,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眼下,是第三回 了。 慕衍总觉得见到邵阳的频率有些高了。看她这样,又觉得是个烫手山芋。 饶是他再稳重,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就在这时,他耳力好,听见有人朝这边而来。 如今邵阳这般模样,若是让人的瞧见他也在此,只怕有嘴也说不清。可他又不能扔下人不管。 邵阳面色一变,她比谁都知道,她是被人推下湖的。 这是被算计了。 她尝试着起来,可实在没有力气。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随即,慕衍的外袍盖在她身上,他嗓音温煦:“得罪。” 下一瞬,邵阳被他抱了起来。 第258章 笑话,本宫还能赖上你不成? 邵阳平时蛮横,可从没和外男这般亲昵。 她有过片刻的晃神,但很快理智的给慕衍指方向带路。 两人刚走,熹府的公子熹洄快步而来。 姑姑熹贵妃都给他安排好了。 他喜欢邵阳多年,可邵阳从不给他一个眼神,熹洄如何能愿意? 邵阳落水,他只要把人救上来,便是肌肤之亲,也只能嫁他。 偏偏前头撞见了楚哲成这个货色。 楚哲成和他不对付。每次见者都要拉着他说些有的没的。 这次也是。 ——熹洄,你着急匆匆的去哪儿,怎么,憋不住了找茅厕呢?这里也没外人,你不如去角落随便解决了。 ——瞪我干嘛,我这是给你出主意呢!周璟养的那条狗就是这样撒尿的。你虽然是人,可你也不见得比狗讲究啊! 害的他又气又恼,也就耽搁了片刻。 眼下看不到邵阳,湖面又平静,熹洄慌了。 不会……不会他来晚了,邵阳已经…… 另一处,慕衍一路避开耳目,将她送回宫殿。 “今日一事,多谢慕将军。” 邵阳精神不太好。换了干净衣裳后,将慕衍的袍子还给他。 今日的事,她也只能装哑巴亏。若是要查,势必会将此事闹大,下手之人必受惩戒,可……她是如何获救的?要是抖出来反倒对她的名声不好。 慕衍:“臣有一惑。” 他直白的问。 “公主今日为何瞪臣?” 邵阳寻思着,你昨日亭中恨不得避我三舍,我可是公主,身份尊贵,只有被人追捧的份,你却像是碰到脏东西般跑的挺快。 受挫不行吗? 她可不是讲道理的人。 总归,她赶慕衍,可以。慕衍避她,不行。 可这些话,邵阳不至于和一个才见了几面压根不熟的人说。 “本宫想瞪你就瞪了,要什么原因?” 这个答案很目空一切很邵阳。 邵阳面色凝重:“今日的事……” “公主放心,臣定守口如瓶。” 邵阳满意了:“听说你有个妹妹,本宫会赏她一副首饰。” 慕衍:……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妹妹把你捞上来的。 “举手之劳,不劳公主破费。” 这个时候的慕衍不曾和她定情,规矩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很,他拱手:“出来许久,只怕老将军寻,若公主无别的吩咐,臣告退。” 邵阳摆摆手。允了。 慕衍离开。宫里人多眼杂,他自不能走正门,这一身功夫也有了用武之处。 邵阳喝了口姜茶,目睹他轻而易举跳墙离开。 “当什么将军,不如当贼好了。” 她反正不太高兴。 也不知心里想了什么。 每次都遛的快。 良久,高贵的公主冷笑:“笑话,本宫还能赖上你不成?” 画面骤然终止。 有瓷器坠地的声响,邵阳睁眼,从梦中醒来。 又梦到那个人,她思绪乱的很,她扯下盖在脸上的帕子,起身大步入屋。 屋内瓷器碎落一地,庄伯正要下床去收拾。影卫比邵阳快一步,拦下了他。又寻来扫帚打扫干净。 庄伯急着想要说什么,咿咿呀呀用手比划着。 邵阳看不懂手语。可也大致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她给庄伯倒了杯茶,送他手上。 “庄伯你前些时日摔的厉害,如今可别动弹。养好了身子才是理儿,白家上下除了你一夜之间全成了冤魂,眼下这片竹林后山,还有庄伯您,是母后的全部念想。你可不能出事了。” 慕梓寒他们是这会儿到的。 小姑娘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被周璟抱下马后,她慢吞吞的朝木筑小院走去,推开院门。 正巧和闻声追出来的邵阳撞上。 慕梓寒懵了一下。 “皇姐。” 邵阳眉头紧锁,她心里存了事,看见慕梓寒自然要问个清楚:“我回来的途中,听说周煜那玩意故意在春猎摔了皇弟,你给我说句实话,这可是真的?” 慕梓寒有些心虚的点头:“二皇子许是不想还钱,故对殿下下了黑手。殿下当时倒地不起,可把我们吓坏了。” 这还得了! 邵阳暴脾气。 “我就知道!” “他心眼多着呢!心都是黑的!也就皇弟觉得他好!被其蒙蔽。” “后来呢?此事怎么解决的?” 慕梓寒:“熹贵妃的意思是二皇子是不小心,让东宫多担待,不太因此坏了兄弟情分。” “呸!” “兄弟?他周煜算哪门子的兄弟?当真不要脸!父皇呢,父皇怎么说?” 邵阳听的拳头都硬了。 慕梓寒沉默一下,最后只道:“若是皇姐在就好了,您定然能护着殿下。” 邵阳一顿。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冷笑。 “也是,我差点忘了,父皇怎么可能为了如今的皇弟处置他康健的儿子。周煜生母是熹贵妃,那可是父皇的心尖尖。” 可这件事,在她这里过不了! 她从不是吃哑巴亏的,更何况是周璟的事。 说着,她不由烦闷:“也不知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值得他这般上心!” 要让她下江南去取,还不放心她带着回京城,生怕途中出半点纰漏。 不然,她若去了春猎,谁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邵阳暂时压下火气。 她见慕梓寒身后无人,问:“皇弟呢?” “外头拴马。” 邵阳皱眉:“你为何不陪着?” “他娇弱的很,身边不能没有人。” 蓦地,她语气一下子凝重起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2节 “马?你们骑马来的?” “他那破身子如何能骑马?真是胡来!” 慕梓寒:…… 你可能不知道,你娇弱的皇弟昨夜屠了一个寨。 邵阳也知慕梓寒细心,她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我知,你定是劝了,可他过于固执。” 慕梓寒:…… 邵阳:“可即便如此,你……” 她想说,你让寂七他们把周璟敲晕啊。 可……她这个弟控又舍不得,毕竟很疼。皇弟这般虚弱,若是敲出个好歹可不行。 “咳咳。” 周璟艰难的走过来。 邵阳担心坏了,连忙伸手去扶。 “皇姐不必挂心。” 周璟抬手一指,幽幽:“是娘子骑的马。” 慕梓寒:…… “是的,皇姐。” 自己都没法爬上马的小姑娘努力镇定微笑:“是我把殿下护在怀里,载他来的。” 第259章 算账 若是喜公公在此。凭着他对周璟的盲目追随认死理的那股劲儿,定麻痹双目信了。 邵阳也想盲目。 可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眸清凌凌的凝视着一对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夫妻,到底没有揭穿。 慕梓寒会骑马? 据她所知,当年慕衍准备教时,就出了意外。 她上哪儿学去? 邵阳的唇动了动,可周璟不想让她知道,她何必再问?左右人来了,精神差了些,但瞧着也没什么别的不妥。 也许是影卫送他们来的。 反正不可能是周璟自己骑的。走路都走三步喘一声的人,可做不到。 “行了,都进来。” 她扶着周璟,见他眼皮底下的青色,很是不忍:“午饭一时半刻好不了,若是不饿,你先去休憩。” 周璟打仗时三天三夜不睡都是常态,可到底没解毒,身体不济。 他无害乖顺道:“一切都听皇姐的。” 邵阳又操心叮嘱:“下回出门多穿厚些,可别染了风寒。” “皇姐说的是。” 周璟环视一周:“庄伯呢?” “在屋里,怪我前儿来时,嘴馋说了一句想喝他煲的鸡汤,庄伯去林子里摘蘑菇,雨天路滑,不甚摔了腿,你放心,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年纪大了,得好生养着。” 周璟正色,慕梓寒同他一道去看了庄伯陪着说会儿话,这才出来。 邵阳便打发他和慕梓寒去休息:“去睡吧,正经事等你睡足了再说,你要的物件,我搁你屋里了。” 话音刚落,周璟便细细凝她神色,似要从中窥出些什么。 “怎么了?。” 周璟见她神色自若,遂放下心来,他四两拨千斤道:“无事。” “这次辛苦皇姐了,换成别人去,孤是不放心的。” “咳咳,谁让孤最信任的人便是皇姐你了。” 邵阳听着格外舒心。 !!她觉得再让她跑十次,都不是问题! “这是自然,咱们感情深厚从小就亲,我行事,你只管放心。” 在他们说话的空隙,慕梓寒摸去了厨房。 这里偏僻,走的也是小路。早上吃的是周璟给她的两颗野果,味道不错,可难以饱腹。这会儿又是饭点,她实在饿的不行。 影卫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看见慕梓寒过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恭敬道:“太子妃?” 慕梓寒:“有吃的吗?” “太子妃不如等等?属下午膳炖莲藕排骨,清蒸鱼,再做几道山野小菜。” 慕梓寒倒了一杯茶充饥。 “需要帮忙吗?” 影卫信心满满:“不用!” “属下手艺可好了,先前外出办事,其他同行的兄弟都是让属下烤鸡鱼这些活物吃,便是寂七大人,烤肉的手艺都是和我学的。这不是公主吃了两日说吃腻了,属下便准备做饭。” 慕梓寒就很期待。 过了很久。 她听到自己再问:“你……煮饭不用舀水吗?” 影卫茫然:“啊?要么?看着不是挺干净的?” 慕梓寒:“炒菜怎么不放油?” 影卫:“啊?” 慕梓寒慢吞吞的挪出去,走出门的那一刹那:“报菜名报的很好,还是烤鸡吃吧。” 她想,周璟手下的影卫,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从邵阳那里要了些点心。端着去找周璟。 小姑娘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 木筑小院是有周璟住的房间的,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屋内的周璟立于桌前,眸色暗沉,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长匣。 气场冷戾,也不打开。 若不是留着有用,当初他就该一把火烧了,免得脏了眼。 只是那时的他,不曾站在朝廷之巅。亦未手握生杀大权,是个任人摆布,名存实亡的太子。 只能隐忍。 想到里头之物。 疯批嘴角勾勒出厌恶和嘲讽。 ———— 午憩一番,他们和邵阳分道扬镳。 邵阳马不停蹄回了京城。 那时已经宵禁了,城门大关。看守城门的兵士举戟拦路。 还不等他呵斥,就见女子抬眸,冷若冰霜:“放肆,本宫是你能拦的?” 兵士大惊:“原是公主,小的多有得罪。” 他连忙让行。 邵阳径直回了皇宫,畅通无阻。 她去了熹贵妃宫殿,和上回一样,直接闯了进去。 熹贵妃都歇下了,一听邵阳朝这边过来,就暗道不好。 “这邵阳被皇上太后宠的无法无天,定是听到风声,从江南赶回来的,准没好事!只怕是为了周璟来找本宫算账的。” 她匆匆爬起来穿衣裳,吩咐心腹嬷嬷。 “如今钱已经赔了,歉也到了,煜儿的名声都倒了一地,她还要做甚?本宫可不能再吃这哑巴亏。去,快去告诉皇上,让他来做主。” 她刚说完,外头就传来宫女拦着邵阳入寝房的声音。 “公主,娘娘已经歇下了,您——” “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也敢拦本宫?闪开!” 熹贵妃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对上邵阳冷漠的眼,不免沉了沉。到底得做做样子,先是假意的呵斥婢女一番,又问:“公主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说着,她叹了口气。 “春猎的事,皇上已做主处置了煜儿,公主若是觉得处罚轻了,大可去皇上面前讨要说法,央他做主,而不是跑到本宫这里,大发威风。” 邵阳懒得和她废话,冷若冰霜上前,在所有人没反应的情况下,抬手对着熹贵妃保养得当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的一声。 干脆利落。 熹贵妃都被打懵了。脸上很快浮现鲜明的巴掌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3节 吓得宫殿的奴才跪了一地。 熹贵妃气的浑身发颤。 “你!” 还不等她怒气质问,邵阳劈头盖脸一顿骂。 “也是皇弟这次没事,不然,你哪里有命站在本宫面前,同本宫叫嚣!” “父皇日理万机,没法亲自教导周煜,儿子没教好,是你当母亲之责!” “你身为宫妃,上不敬储君,下纵的你儿子祸害皇室颜面。我若是你,但凡有脸有皮,早就在早朝时跪下金銮殿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父皇撤下你这德不配位的贵妃封号!” 第260章 这不是她的……月事带吗? 解药早已研制出来。是周璟回来后,才给他们喂下的。 周璟半边身子都靠在慕梓寒身上,他有气无力的咳嗽着。 士兵晕晕乎乎纷纷睁眼,意识还有些涣散。就听一道女音。 “码头上的赤脚大夫说你们吃了不该吃的,睡上三日就行了,倒是没错,可算是醒了。” 所有人猛的一惊。 想起来了! 有人在饭菜里下药! 喜公公头重脚轻的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踉踉跄跄至周璟身侧:“殿下,你没事吧,殿下!” 周璟摆手。 “无碍。” “龙啸山的匪实在猖獗,这事,咳咳咳,孤会禀明父皇。” 寂七跪到殿下,僵硬道:“请殿下责罚,是属下疏忽,不曾察觉异常,属下罪该万死。” 他一跪,兵士个个惊慌失措的跪下。 后怕的不行。 他们真该死啊! 疯批大度。 “不怪你们,几月前淮南侯来此剿匪,龙啸山那边分明安分了,且允诺朝廷近期不再兴风作浪。也不知怎么又下山了,好在孤禀明身份后,当晚又逢一支走镖队伍经过,土匪有所忌惮,好一番周旋,这才退却,不敢行凶。” 镖师是真的。 不过也是他的人。 周璟很久就开始谋划龙啸山的寨子了。 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 当时他已经带慕梓寒上山,那些人还陪着蒙时一起擦地上的血迹呢。 其中还有人走到喜公公面前,端详了片刻:“怎么又变老了。一定是为了咱们殿下操心的。” 还有人走到矮个子兵士面前:“这小子,矮是矮了点,却是皇上专门派来盯梢的。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要当镖师运瓷器!” 这时,喜公公心惊肉跳的。 “诶呦,那些人当时可个个手里拿着刀啊!殿下是储君,可不是他们能伤的,当初皇上不放心殿下,咱们会去何处,途径的路线事先可都过问了,若是有个好歹,皇上大动干戈,定会让龙啸山的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不明真相的他无比愤怒,眼睛瞪得圆圆的:“老奴就说那老东西哪有这本事!就他还剿匪?只怕是运气好在山脚下捡到那大当家的脑袋,就觉得自己立功了。拿回京城逢人吹嘘,还大言不惭跑去皇上面前邀功!” 不然!这次怎么会出事! 蒙时觉得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他装模作样愕然:“我们睡了三日?怎会如此?我行医多年,他们下了药,我为何不曾察觉!” 周璟睨他一眼,幽幽叹气:“你的医术,到底不如你祖父。” 蒙时:?? 凭什么啊,寂七的时候说无碍,他这里就要贬低! 他的医术怎么了!好得很!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喜公公觉得周璟说的对!一口恶气无处发泄,转头骂蒙时:“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有半点警觉察觉出不对,也不会害的殿下陷入险境!” 蒙时:?? 不是,你这个太监也好意思说他啊! 你老当时是第一个晕过去的! 为了不让自己当场笑出来,慕梓寒狠狠扭了自己胳膊一下,笑是不想笑了,可疼的眼圈一红。 但就是如此,说的话也格外有说服力。 “这些时日总是出事,这趟出游也一直提着心,弄的人精疲力尽,夫君,我们还是回京吧。” ———— 回京住的是澄园,兵士将他们送回,就去了皇宫赴命。 发生的一切,他们的见闻,自会如数禀报。 端漠皇坐在龙椅上,先是问了周璟的身体,又对淮南侯很是不喜! 最后沉默不语。 殿内其余兵士都退下了,只留下一人。 良久,端漠皇的唇动了动。 “可属实?” 小个子兵士上前一步:“属下已派人核实,当晚确有镖师经过,足有二十人,从西陵那边过来,运瓷器往桐州。” 殿内光线昏暗,看不清端漠皇脸上的情绪,他转动着玉扳指,威压逼人。 “西陵和桐州相隔千里。” 小个子兵士:“皇上说的是,西陵同桐州之间要经过五座城池,他们的路引,还有各地的通关文牒,皆一一盘查,并无差错。 ———— 这边,已经开始为解毒做准备了。 药材是事先就准备好的。蒙时一头钻进药房就没出来过。 慕梓寒扶着暗香的肩膀,上了爬梯,将先前折的那些圆滚滚的兔子用飘带扎好,飘带绑到树上,兔子坠下来摇晃。 别有一番童趣。 做戏自然要做足的,她又回了一趟锦园,身后跟着好几辆运货的马车。 迷惑土匪下山的马车,在周璟嘴里本就是为了买特产的,回京途中,在沿途的城镇买了不少,一些送往宫里,一些送到锦园。 她和慕衍说了会儿话。 小姑娘不着痕迹的提到:“这次公主也回来了,出手打了熹贵妃。” 慕衍仍旧温和不改,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给两个妹妹倒茶。 柳莺莺唏嘘:“然后呢?” 她没等到慕梓寒开口。 因为有人快慕梓寒一步。 慕衍嘴角含笑,眉眼温柔,与有荣焉:“她啊,全身而退。” 到底是兄妹,慕梓寒明白了慕衍的意思,没再久留,也惦记周璟,匆匆回去,一回府就觉得不对劲。 入了院子,她抬眸,去看树上挂着的兔子,再往上一掌的距离,被人绑上了同心锁。一阵风过,同心锁之前相互撞击,发出叮叮的脆响。 兔子多可没什么重量,但同心锁……,她感觉树得被压垮。 慕梓寒立在原地,看了许久,她眸光晕着璀璨的微光,轻柔的羽毛划过心间,令人发痒。 琥珀笑弯眼:“这都是殿下亲手挂上去的,奴婢数了数,足有一百二十多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去进货了。” “澄园的奴才可都跑过来看了,都说太子妃您好福气,和殿下夫妻恩爱呢。” 慕梓寒脸颊,耳朵,耳尖迅速染上烫意。 她听不得琥珀的打趣,故意板起脸来:“殿下呢?” “去书房了。” 慕梓寒便往书房走。 书房的门半掩着,慕梓寒便推了进去。她羞耻道。 “我道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回来时澄园的人都朝我意味不明的笑。” 周璟一手捏着那个瘪了还有鞋印的兔子。 他给带了回来。 另一只手捏着个木盒。 看见慕梓寒来,男人眉心一跳,将兔子扔进去,关上木盖。 他仿若无事的问:“慕衍状态如何?可需要蒙时去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将盒子放到桌子上,就要朝她而去,却不想不慎撞到了这次带回来的那长匣子,唯恐落地,他伸手去扶,不料匣子又撞到了木盒子上。 木盒坠地。 里面的物件也全砸了出来。 慕梓寒看到了她丢失许久的耳坠。 还有……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4节 慕梓寒瞳孔一缩。 还有她熟悉的。 ……月事带。 第261章 你压力大,有癖好也是正常的 正值午后,明媚的光线将书房照的透亮。 书房摆设齐全,陈设名贵。相较于冷冰冰的东宫,澄园这边多了几缕生机。 刚成亲时慕梓寒很少过来,那会儿亲眼见周璟在街上大杀四方后,她多多少少有些怕他。又注意分寸,毕竟周璟在书房多为处理公务,她为新妇不便打扰。 再后来,喜公公恨不得两人都黏在一起,总是暗戳戳的让她送些汤汤水水。 慕梓寒不好推辞,又恐惹周璟不喜,后见他并无不虞,也就放下心来。 去的次数多了,小姑娘胆子也大了起来,见屋子过于沉闷,还特地抱着几盆绿植过来,还不忘每天浇水。 等互通情意后,书房又多了零零碎碎的摆件。 来过多回,慕梓寒却头一次瞧见木盒。 她震惊又错愕,呆滞住了。 曾几何时,耳坠丢了,慕梓寒着急的不行,特地问过周璟。 ——殿下,您有瞧见我的耳坠吗? 周璟是怎么回复的? 他很遗憾的表示。 ——不!曾! 慕梓寒:…… 她慢吞吞的的走过去,弯腰捡起水滴形耳坠,语气凝重的表示。 “这是我的。” 周璟的身体有过片段的僵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周璟的手扣着书桌边缘,他只是病恹恹的用鼻音应了一声。 “嗯。” 气氛凝滞,慕梓寒久久未言。 因为现在完全不是追究耳坠的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一次弯腰,捡起烫手的月事带。 女儿家的私物,慕梓寒以前从不觉得如何,可在周璟这里发现,她就有点难以接受。 小姑娘乱麻的思绪牵动着神经。 她自己缝的月事带,如何会不认识? 她在霜降出身,名字里就有个寒字,她的贴身衣物多半会缝上一朵霜花。 如今手里的也有。 她张嘴,红着脸磕磕绊绊:“这……这应该……也是我的。” 周璟掀了掀眼皮,强大的心态让他调整好,身子往后靠,倚在案桌上,姿态懒散。 “你的?” 此刻,周璟丝毫不觉得羞耻,更无半点被抓包的尴尬:“你喊一声,看看它能不能应?” 慕梓寒从没见过事情暴露后,证据就摆在眼前,还能如此强词夺理的。 猜不出周璟是什么时候将她月事带藏起来的。 慕梓寒更沉重了。 她喃喃道。 “你先前还问我该如何用。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哪有人……问这些的,可想着夫君你博学多识,只当见了新鲜事物,好奇罢了,又实在拿你没办法,也就教了你。” “我准备的多,整整用一匣子装着,平时取用也不会刻意去数。” 以至于,少了一份都不知。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周璟黑沉沉的眸子鼓足勇气。 “夫君。” 周璟觉得,慕梓寒要说的,他应该不太喜欢听。 果然。 “你让我教你,可是偷偷趁我不在的时候,也……” 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偏偏周璟是个没脸没皮的,生的芝兰玉树,谦谦公子,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一身墨色长袍,衬的他矜贵出尘。 只听‘咔’的一声,案桌边缘被他掰断一块。 周璟朝她温柔的笑:“继续说啊。” 周璟:“我听着呢。” 慕梓寒:…… 她低低道。 “我突然想到手头上还有些事,就先出去了。” 刚走几步,就听到周璟的克制不住闷笑。 男人笑话她。 “我都没溜,你落荒而逃做甚?” 是啊,她跑什么! 周璟:“脸都是红的。” 慕梓寒死死攥着月事带。 她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将月事带怼到周璟眼皮子底下。指尖用力戳了戳,再好脾气的人也急了。 “这霜花我绣的!要我将屋里的都拿出来对比吗?我不提无非是顾及夫君脸面,夫君倒好,扒着这件事就不放了!” “你这般若是让那些追随恭敬你的大儒知晓,定会言储君有辱斯文!” 说到这里,她又怕伤了周璟的心:“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下回可不要有了。” 话音刚落,手下一空。 周璟捏着系带。在慕梓寒面前晃了晃。 “人既然要走了,东西也得留下。你我虽是夫妻,可到底私人用的,总要有些边界感。” 慕梓寒一滞。见他不像说笑,眼里划过茫然。 她支支吾吾。 最后,很古怪的问了一句。 “原……原来,男子……也来月事吗?” 刚说完这句话。 男人钳住纤细的腰肢将人搁在高几上,膝盖被抵住,他的右腿明晃晃的挤了进来。 四目相对,周璟眼里情绪翻滚。桎梏在腰间的大手像是烙铁一般,烫的却是大腿。 他张嘴却道。 “解毒过程繁琐,前期准备也不能出错,就在明日,你应当知晓的。” 这样的姿势慕梓寒不自在的扭了扭,觉得两人靠的太近了不说,也是青天白日。 但说到正事,她也严肃的点头。 “我问过蒙时了,解毒会极疼,身子方能好,夫君明儿定要撑住。” “饮食也得吃药膳,厨房那边都准备妥善。” “我会在边上守着夫君。” 说到这里,她问:“至今不曾道明解毒的事,皇宫那边也未透露分毫,可是打算继续瞒着?” 周璟低头,贴着女子娇嫩的唇瓣:“嗯。” “解了毒,不出半月,就能给慕衍解了。” 慕梓寒被他厮磨的身子骨都软了,眼角湿漉漉的。 周璟:“慕衍与我不同,缠绵病榻多年,身子骨亏空厉害。” “锦园到底不比澄园,没有专门的药房,先前我也和他商量好,来这里住下,毒解了后,再回去慢慢调理。” 这是其一。 还有一个原因,周璟没和慕梓寒说。 上回阿黄咬了人,锦园又没办丧,慕衍至今未死,下毒之人察觉反常。盯着锦园更紧了。 而澄园。 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盯梢。 “夫君有心了。” 慕梓寒吸了吸鼻子,虽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也只有真正解毒时,她才有了沉甸甸的踏实感。 拨开云雾见月明。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5节 周璟这么周到。 为此,慕梓寒很惭愧。 惭愧道她觉得,不应该和周璟计较月事带的事。 她瓮里瓮气,格外真诚:“月事带的事,我定会守口如瓶,烂死在肚子里,也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你风光无限却也处在风口浪尖,压力大,有些癖好也是正常的。” 第262章 三日后,夫妻敦伦 周璟的眼皮跳了跳,都要被她的反应气笑了。 “你去锦园时,我特地寻了蒙时。” 慕梓寒以为,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端正姿态,做倾听状。 “解毒后三日,我的身体应当没那么快恢复如初,但夫妻敦伦是不成问题的。” 慕梓寒倏然瞪大眼。 “你为了这种事,竟然特地去问蒙时?” 周璟:“自然是要问清楚,若不是有毒压着,会伤你身子,我是一日都不想等了。” “殿下就这么急吗?” 周璟贴近她:“还不够明显吗?” 明显,明显。 他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慕梓寒想斥责他不害臊。 可……可孩子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她也不能太矫情了。 慕梓寒故作镇定:“你……你既然问了,也无需特地同我说。” 慕梓寒还要说什么,视线一暗,眼睛被什么罩住。她伸手去扯,又是阴魂不散的月事带。 “你有完没……” “好用吗?” 周璟:“布料柔软,不伤眼,戴着也不透光。” 慕梓寒反应过来,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夫君不会是把它当做眼罩吧?” 周璟:“自要提醒你的枕边人是男人。” 兀地,男人冷笑一声,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 “不然,你还要以为是你姐妹了。” 慕梓寒没脾气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我……怪罪你了?” 是疑问的语气。 周璟病恹恹:“嗯。” “无碍,我不会和你计较。” 那你挺大度的。 慕梓寒愧疚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板起小脸:“哪有人用这种东西当眼罩的!若是让外人见了,只怕闹出笑话来。” 这几日,吃的药为了解毒有所改动,身体到底有些排斥。总会起些不良反应。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五脏六腑好似被针扎了一下,周璟用内力强压下不适。 疯批便是给自己心口捅一刀,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慕梓寒自然也察觉不了他的异常。 见他久久未语,慕梓寒:“怎么不说话了?” 周璟语气茶茶,声音也轻的厉害:“前头你所言不实,我蒙受了不白之冤,心焦不安,犹遭晴天霹雳。” 慕梓寒:…… 这么严重吗? 如今想象,好像是挺严重的。 尤其,好似周璟精气神都减了几分。 莫非是刺激到他了。 这可不行! 都要解毒了,得保持身心愉悦! 小姑娘垂下脑袋,瓮里瓮气:“那对不起嘛。” 疯批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对了,三日过后……” 他想说,一起去皇宫。 刚起了个头。 谁料小姑娘反应很大:“夫君不必和我说这些。” 周璟狐疑一瞬,了然的挑眉,他本就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撩人心弦。 凑近低笑。 “这可不行,毕竟要你配合。” ———— 彼时。 止疼丸的药效已过,楚哲成又成天躺在榻上,动弹不得。 楚王觉得这个儿子在春猎的表现很好!还有少见的男子气概。所以回京养伤的楚哲成待遇特别好。 小王爷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得知邵阳回来,他就躺不住了。 火急火燎的让人把他抬去公主府。 他要去表现自己。 天儿明媚,邵阳正让人将书阁的书搬出来晒。 “这次回来还去江南吗?” “不去了。” 邵阳:“我才走了几天,就发生了不少事,实在放心不下皇弟那边,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哲成咧嘴笑了。 “你说的对。” “周璟离不开你!娘娘性子温婉,在熹贵妃那里总要吃亏,周煜又是个会算计的,周璟单纯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太子妃也性子绵软,全凑一起了。还是得你留着坐镇。” 他既然提这件事,邵阳免不得客套道:“春猎的事,多亏你了。” 楚哲成:!! 他眼睛都亮了。 下一秒。 邵阳又道:“回了京城,你还不辞辛劳多次去周煜那里索要十万两银票。” 楚哲成觉得,到他表现的时候了! 他很克制的表示。 “欸!” “你可别放在心上!” “我这个人就爱拔刀相助!” “咱们三个自幼相识,我知道此事,如何能忍受他受委屈?自然要出头的。” “只可惜你不在,毕竟我的英姿……” 邵阳晒书的动作不停。 “楚小王爷。” 楚哲成说话被打断。 “嗯?你说!” 邵阳淡笑:“银票你既然拿到手了,阿弟也回京了,既然难得出了府,若是方便,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交还阿弟?你看如何?” 楚哲成:…… 所以。 你夸我不辞辛劳,就是让我去交钱的。 还是说。 嫌他吵了,送客? 这两个答案,楚哲成都不想接受。 他如被霜打过的茄子,悻悻然离开公主府。 楚哲成打算去送钱了。可他这个人吧,自己好见不得别人好,小心思还多,特地绕了路,先去了趟锦园。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6节 慕衍在屋里歇息,听到外头的动静问阿无:“谁来了?” “楚小王爷。” 慕衍温和有礼,自有待客之道。 “请他进来。” 阿无扶他起来,将底下得来的消息告知:“小王爷是从公主府过来的。” 慕衍神色淡下来:“把人赶出去,就说我不见外客。” 阿无又扶他躺下,这才走出屋子。笑眯眯的给楚哲成请安:“小王爷怎么来了?” “慕衍呢?” “我们少爷身子不适。可不敢过了病气给您。小王爷有什么话不如小的传达,若是没有什么紧要的事,等下回少爷身子好些,再亲自招待您。”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楚哲成信了。 他让人把他抬到房门口。 “慕衍,你人心地怪好的,还担心我被传染。” “见不到你,我对着门和你说话也一样。” 楚哲成:“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施展手脚一身真本事,方才从邵阳那里出来,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来膈应你的。” 见里面没动静,他继续道。 “如今你们反正没可能了,我呢,应该是全京城最配得上她的人。” 屋里总算有了动静。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痴人说梦。” 第263章 你好歹有点风度! “你出来,把话说清楚了,怎么叫做痴人说梦了?” 慕衍的态度,让楚哲成气不打一处来。 “你好歹有点风度!” 一脚都入棺材了,和邵阳的事也都是过往云烟了,就该祝福,往事又何必惦念追忆? 怎么,难不成邵阳要一辈子不嫁,掉他这个坑里不出来了? 他对着紧闭的门扯着嗓音道:“我父王总说你有成算,在边境打仗时走一步算百步,我看是假的。” “慕衍,你既然还放不下,不如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帮她的婚事操操心,择一个品行端正,家世显赫的公子哥的。如此才好安心闭眼见阎王!” “而不是!现在床都起不来了!还将我这个品行端正,家世显赫,极佳人选的小王爷拒之门外!” “我总比假仁假义的淮褚好吧?” “你教教我,怎么得她芳心啊!” 他在外面说的口干舌燥。却没再得慕衍的半个字。 楚哲成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骂骂咧咧离开锦园。 他一走,慕衍总算清静了不少。他半靠在床头,沉默不语。 但很快,又有人前来拜访。 沈河入内,他是武将,说话从不拖泥带水,直接禀明来意。 “将军,提亲的事,怕是得往后延了。” 前些时日,沈母找算命先生,特意批了良辰吉日提亲, 慕衍微微坐直了身子,只问:“发生了何事?” 沈河面色沉重。 他很烦。 他迫切的想和柳莺莺将婚事定下来。 他往前整日打打杀杀心无旁骛,母亲为了他的婚事急的嘴角冒泡,给他相看的姑娘去,他一个也没看上。 沈河轴的厉害。 他是靠着本事,又有慕衍提拔,才有如今京城一席之地的。 虽比不上豪门显赫之家,可是寻常门户出身,也算撑起了门楣。 他好不容易才有如此的日子,娶媳妇的事,感觉要是不对,怎会强求勉强自己? 这件事,沈母都拗不过他。 直到,慕梓寒出嫁,他登门贺喜,在锦园看见了柳莺莺。 他就有些走不动道了。 他这个人挺俗气的,相看时男人看的无非是脸,这些年沈母给他介绍的那些姑娘,貌美的也有很多,可沈河头一次产生强烈的想法:他就想当她男人。 所以在多年未见虚弱的慕衍时。他抹了把眼泪。 第一句话不是:将军,你怎么又瘦了。 而是。 ——将军,方才有个小姐给我引路,说话可温柔了!我问了多次,她才说她姓柳,您快让阿无给我查查,她是哪家的小姐! 好不容易柳莺莺点了头了。定婚还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往后推,他的脸是黑的。 “是有棘手之事。” 沈河:“丹国太子携使臣来京,估摸着两个月就要到了,皇上原先点明礼部的人去接迎,贺督尉领兵护丹国太子安危。” “可贺家嫡长子春猎被猛兽咬下一块肉来,骨头也断了,腿是彻底废了。经此一事,贺督尉整日魂不守舍,今儿下早朝时,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伤筋动骨1一百天。 “皇上派我顶替。明儿就得动身出发。” 丹国使臣要来的事,并不是秘密。 慕衍似想到了什么,有过片刻的恍惚。 他随即淡笑。 “既是临时受命推脱不得,订婚的事事待你回来再议,左右莺莺还得守孝三年,不急。” 沈河:…… 不早点定下名分,我急啊! 慕衍:“不过,莺莺和我舅父那边,你得亲自言明赔罪。” “这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沈河面色一动,踌躇许久。 见他反常,慕衍道:“还有什么事?” 沈河对他一向没有防备,这会儿心有疑惑,更是知无不言。 “将军这三年足不出户养病,外头的事,您也许也不曾特地打听,这丹国太子两年前来过一回,见了邵阳长公主便有了和亲之意。” 慕衍:…… 他知道。 他真是比谁再清楚不过了!! “皇上舍不得女儿远嫁,长公主更是当场冷脸,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如今他的太子妃的位置可还留着呢!” “我实在心里打鼓,帝王虽疼爱女,可若是丹国愿意献上五千匹良驹,和兵器为聘,只怕……” 他是副将,在京城当值,可到底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和京城那些沽名钓誉,看着威风凛凛,真在战场上不堪重用的武官不同。 但空有一身抱负,又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就因为上面无人护着,为人正直又不愿迎合站队,一直被打压。 “将军可知皇上心里怎么想的?将军你倒下了,殿下也倒下了。两国建于邦交,可丹国同样野心勃勃,” 慕衍道:“当初先帝在时,五子个个出类拔萃,能坐上龙椅,靠的从不是运气。” 其余的,他却不愿透露半个字。 只淡淡道。 “天子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置喙的?” ———— 与此同时。 龙啸山的事,天子大怒,淮南侯乌纱帽差点保不住,挨了一顿杖刑,又罚三年俸禄,最后被抬着出皇宫的。 回了淮南侯爵,他的脸阴沉的可怖。 淮南侯夫人见他后背血肉模糊,一直捂着心口:“怎会如此?皇上怎能下如此狠手。” “咱们家流年不利,怎么祸事纷至沓来?” 淮南侯听着生厌:“行了!有完没完?滚出去!” 淮南侯夫人的眼泪闪烁,不可置信:“你……” 她冷笑:“你就知道吼我,对那个女人却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给淮南侯上药的淮褚眼皮一跳,给淮萱使了个眼神。 淮萱推搡着着淮南侯夫人朝外走。 “娘,爹如今伤的严重,咱们就别在这里添乱了,您和女儿先出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7节 她又压低嗓音:“您和爹闹脾气,可不是把人往那边推,让那个女人得意?” 人一走,屋内安静了下来。 淮南侯闭着眼,压下心头怒火。 “儿子有罪。” 淮褚跪到地上:“当初是儿子向父亲提议和二当家联手。” 淮南侯摆手。 “与你何干?” “到底是土匪,立了约说反悔就反悔。是为父草率了。” 第264章 怎么你咳血比我喝水还简单 朝廷接着贴出告示,龙啸山附近禁止百姓靠近走动。引起轩然大波。 外面的一切,都在周璟掌握之中,他正在翻看下面人递送过来的名单。 准确来说,是丹国随行者的名单。 他粗粗扫了两眼,疯批不屑的随手扔了。 慕梓寒却蹙紧了眉心:“丹国太子要是往皇姐身上凑,这可如何是好?” 周璟语气幽幽:“那就杀了。” “不成,丹国太子在京城出事,势必闹的两国交战。” 周璟垂着眼,漫不经心的:“啊。你说的对。” “那就等他回了丹国东宫,再派人把他杀了。” 你这就有点嚣张了。 慕梓寒和他说不下去。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那鲁炽没这个胆子。他这次过来也的确是为了和亲,但人选不可能是皇姐。” 说着,他揉着小姑娘的腰,嗤笑一声。 “毕竟,当年栽了一个狠跟头。” 慕梓寒觉得痒,按住他的手不让动。 “什么跟头?” “殿下!” 外头传来喜公公的声音。 “楚小王爷来了。” 周璟微笑:“总算是来了。” 他从书房出来,亲自接待。 “喜公公,去泡茶。” 他表示:“就用刚得的方山露芽。” 楚哲成有些惊讶:“这可是下面进贡给皇伯伯的,珍贵的很,皇上就得了几两,我父王多次过去讨要,皇上也舍不得给,却不想你这里有。” 周璟微笑:“父皇一向疼孤。” “那你就拿来招待我了?别回头我喝了,你又让我吐出来。” 疯批告诉他:“好茶自然要招待贵客。” “小王爷如何喝不得了?” “你要是喜欢,回头都拿去。” 说完,这还不够。 周璟特别体贴:“楚小王爷身上有伤,可得养好身子,这一路过来,也不知颠不颠簸,若是你有个不好,孤心里实在难安啊。” 楚哲成:!!! 他一下子就精神了! 同样的虚弱,同样的快死了。 看看慕衍那死样,再看看周璟!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楚哲成爽了,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当着周璟的面,数了八万两出来。 “银票你收好了。” 喜公公瞥一眼:“楚小王爷,您少给了两万两。” 楚哲成:“看看你不懂事的样!” “我为了你殿下的事费心劳神,还不能抽一些辛苦费,买酒喝了?” 楚哲成刚生警惕!就有脚步声传来。 慕梓寒端着蒙时那边刚煎好的药,送到周璟手中,侧头温声道。 “也是巧了,前不久宫里传来消息,二皇子凑够了十万两后,熹贵妃曾当着皇上的面添了两万两,言明补偿。后,这十二万两,又由小王爷你代为保管。” 别的事上,慕梓寒愿意吃亏。 可在钱这方面,她做不到。 “好好的十二万两,成了十万两,如今到我们手里,只剩下八万了。” “别说喝酒,买下几个酒庄都绰绰有余了。” 楚哲成被戳中心思,他意外看向慕梓寒,很矜持:“不瞒你们说,我正有这个打算。” “毕竟我想明白了,这些年,被断了月银,就手头上拮据。还不如盘下几个铺子,钱生钱。” 他还格外理直气壮的厚脸皮。 “铺面都看好了。” “我头一次做生意,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但想着就算是亏了,反正也不是我的钱,不用心疼。” 慕梓寒:??? 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周璟捏了捏慕梓寒的手。 “要不是小王爷,只怕咱们一个铜板也拿不回来。他为了此事不顾身子特地跟去春猎,止疼药灌了一整瓶。回了京城,还一直劳心劳力,拿些走也是应该的。” 他这是何意? 慕梓寒总觉得话里有话。也就静观其变。 周璟接过那八万两,取出一半,又交到楚哲成手里。 楚哲成受宠若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即是要做生意,孤总要支持的。” 寂七眼皮一跳。 这种画面,他再清楚不过了。 每次殿下坑楚哲成,都会大方给他钱花。这些年,从不例外。 偏偏,楚哲成至今都没发觉。还非要给周家写欠条。 写了……做做样子……然后,也不会还那种。 楚哲成觉得,周璟比他还闪闪发光。 他生怕周璟后悔,连忙将银票一卷,往怀里一塞。 “周璟,真的,你这样好的人,死了真是可惜了。” “我也听说了,你这次出去游山玩水,竟然还不忘给童侦那个恶心玩意找外室。别人床上的事,你这个太子都要操心,即便少见,可我能理解啊!你是把所有人都放在了心上!” “虽然很丢脸,但白得了美人,童侦这个色批听到消息时,还朝着澄园那个方向磕了个头。荣安侯府门这几日都紧闭着,你也算是敲打了,毕竟家风不正,是长辈教养之过,朱舜为此大哭一场,直说,殿下仁德,给他们朱家撑腰。” “周璟,我挺佩服你的,你这是在做善事吗?这分明在攒功德啊!你放心,你死后一定能投个好胎。” “铺子生意真做成了,我定会特地立一块石碑,请最好的刻字师傅,刻你生平,以此来祭奠你。” 周璟微笑。 “劳小王爷费心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叹气。 周璟欲言又止,偏偏纠结于心。正要张嘴,却吐出一口血来。 楚哲成有些担心他,到嘴的话却是一句。 “怎么你咳血比我喝水还简单?” 慕梓寒:…… 装的。 她抿唇,语气轻的找不到方向,她认真道:“我们殿下病入膏肓了。” 楚哲成很想给自己两巴掌! 我真该死啊! 周璟面色没有半点血色,一手抵着心口,虚虚道:“有些事孤若是一直记挂着,只怕大限将至也不敢闭眼。” “什么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8节 楚哲成看不得他这样:“就冲这些银子的份上,我也不可能让你死不瞑目!” 周璟一下子看向他:“孤知道,小王爷为豪侠。” 楚哲成飘了。 周璟惶惶然:“孤受你恩惠,已是羞愧。” “小王爷秉性至善至纯,光是这一点,那些世家子弟远远不及,孤再清楚不过。” 楚哲成:! 有那么一瞬间,他愿意为周璟赴汤蹈火。 他感觉他能站起来。甚至蹦几下。 第265章 做不到的话,我去死! 偏偏这个时候,周璟欲言又止,却不愿说了。 明明是艳阳天,他身上却披了身厚重的氅衣,五指合拢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咳嗽。 疯批有点热。 一咳又咳出红血丝来。 他像是忍受了莫大的痛楚,让慕梓寒扶着起身,无力的靠着。说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孤身子不适,恐吓着小王爷,招待不周,先回屋了。” 楚哲成哪里敢拦。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周璟回屋,却不愿就这么离开了。实在是一颗好奇心被周璟勾了起来,要是得不到答案,他心里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楚哲成的眉头像是能拧死苍蝇。 他心烦意乱的薅了把头发:“他到底想说什么?” 寂七扔在一旁,面无表情:“属下不知。” “看他病情又严重了,这次遇到山匪,可是报喜不报忧,受了什么冲撞?” “属下被迷晕了,不知。” “不知不知,你个呆子!” 突然,楚哲成的视线被另一处吸引,是那棵挂满知兔子和同心锁的树。 楚哲成没什么见识的目瞪口呆。 半晌。 他吐出一口气来:“人都要没了,哄女人的花样还挺多。” 咯吱一下门开了。 慕梓寒从屋里缓缓而出。她俨然是听到了外头的对话。 “并非冲撞,只是当时土匪杀了店家,又要屠我和殿下,万幸镖师经过,这才免于一难,我们殿下见了血,痛恨自己没能护住他们,这些时日整宿整宿梦魇。” 方才,周璟已经和她通过气了。 慕梓寒想着楚哲成收了银票,下面的话语气自然,丝毫无愧意。 “殿下这几日心思重,说了什么,小王爷切莫放在心上。” 楚哲成:…… 你们夫妻什么意思啊! 啊!! 话说一半! 就在这时,有奴才上前传递柳莺莺那边定婚延迟的消息。其中不乏提到了丹国王子。 楚哲成猜测:“他可是为了邵阳的事急的?” 慕梓寒正要说不是。 楚哲成很有信心:“告诉他别慌!有我呢,凭着我的本事,定然能在那鲁炽来前,和邵阳好上,让皇伯伯赐婚的。” 慕梓寒:……你怕是疯了吧。 楚哲成见她沉默不语:“你说是吧?” 慕梓寒:“要听实话吗?” 楚哲成:“说!” “楚小王爷用情至深。” “没有结果的事,撞破了脑袋也不回头,十年如一日。” 楚哲成:??? “你——” 慕梓寒眼儿一眨:“酒庄。” 楚哲成:…… 行,谁让他拿钱手软。 “慕妹妹,你和我透个底,周璟到底怎么一回事?” “也没什么。” “就是不久前周承过来看望殿下,提到了这段时日,廖相爱女心切,对二皇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相府小姐的事,不过是意外。周煜是皇子,什么克妻,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可外头已有些许风声,这好好的皇子哪能背负这种名声。” “今儿周煜准岳父淮南侯被打一事,只怕也廖相的手笔,殿下知道这件事,郁郁寡欢。” 慕梓寒温声道:“殿下知道小王爷认识的人多。想让您出面将事情压下来,也知您和相府公子交好,能去相爷面前澄清一二,将误会解开。可又怕麻烦你。不想欠人情。” 楚哲成若有所思。 因为克妻的事,还是他和朱舜商量着散播的。 这个时候,慕梓寒开始抱怨。 “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夫君还在养伤,一天不知疼几次,如今朝中的事,也管不了了。却要为了他们那些破事操劳。” “被说克妻的又不是三皇子,和他也没半点关系,他倒好,哪壶不提非提哪壶,跑过来和夫君说起这事。说不知是谁背地里见不得周煜好,故意在周煜身上泼脏水。” 慕梓寒几句话一下子说到喜公公心坎上。 “您说的是啊!” “老奴就纳闷了,二皇子处境不好,对他不是有益的吗?他不如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皇家的人哪有亲缘可言?也就我们殿下看重兄弟情。三皇子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说了几句话,让殿下记心上了。” 慕梓寒对楚哲成道。 “小王爷可别记挂心上。二皇子如何是二皇子的事。有熹贵妃,熹家,淮南侯爵府操心,又不是我们殿下的事。三皇子若要打抱不平,自有他自己奔波。” 楚哲成眼珠子一转。 他其实对周承也没什么好感,也算不上讨厌。 但他现在在意上了。 “咳咳。” 屋内传来咳嗽声。 “小王爷。” 这时候的疯批,懒懒躺在贵妃椅上,双腿挂到案桌上,往嘴里扔着糖。视线却落在邵阳带回来的长匣子上。 说话却断断续续:“你帮帮阿煜。” 楚哲成觉得周璟挺不容易的,敷衍的嗯嗯嗯应下。 一出澄园。 楚哲成就冷了脸找上朱舜。 “怎么回事?现在全京城上下还没传遍周煜克妻的事?你靠不靠谱啊。” 朱舜看见他也没好脸:“有什么可急的,咱们是私下散播,谨慎些总不会出错。慢慢来不好吗?咱们有的是时间。” 楚哲成磨牙。 “屁!我刚去了澄园,才知道周承对我们散播谣言的事,有意见!!” 朱舜不服了:“关他什么事啊?” 还有,什么是谣言?这分明是事实! 楚哲成:“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会是什么货色。反正如今周璟知道了。” “殿下知道了?” “你说呢!” 楚哲成气不顺:“他如今还想让我出面阻止,也不知是不是猜出来是你我做的。反正没点明,如今是让我阻止此事,你知道的,他那个人较真起来从不拖泥带水。” 朱舜认真了。 要是几日之内外面的事还在发酵,殿下怕是要自己出面摆平了。 不行! 殿下得养伤为重。 他看不得周璟为了别人操劳! 于是朱舜肃然起敬。 他不得不来狠的了。 楚哲成:“想想法子,咱们辛苦辛苦,两日之内让这件事……” 朱舜打断他。 “你放心,晚饭之前,我就让这件事彻底家喻户晓。”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59节 他决绝! “做不到的话,我去死!” 第266章 怎么又忍不住……轻薄我了呢? 这一夜,暗波涌动。 谁都在忙。 蒙时忙着准备明日解毒的事。 朱舜忙着验收成果。 楚哲成忙着准备将朱舜的成果推入高潮。 翌日一早,京城街道都在议论纷纷。挎着篮子出来买菜的妇人三两成群。 “二皇子克妻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怎么没听说?如今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实不相瞒,我前几日就听了些小道消息,还以为是假的,二皇子身份尊贵,我哪敢编排,更没当真。” 有人环顾四周,捂着嘴道:“诶呦,如今想想,可不就是吗!当初二皇子和相府大小姐有婚约,郎才女貌的很,偏偏那相府大小姐生了恶疾,没了。” “二皇子对大小姐念念不忘,相爷悲痛之余也舍不得这个乘龙快婿,这不,两相合计,婚事不退,女方的庚帖换上一换。这姐姐死了,由容貌相像的妹妹出嫁也是成的。” 这种事,可算不得违背公序良俗。 毕竟常见。 当初有不少人夸二皇子重情重义。 “那二小姐后来不是瘸了吗!这婚事才不了了之,这可不就是克妻吗?我娘家那边有个至今讨不到媳妇的老男人,模样生的可俊了。” “第一个未婚妻都要进门了,却在成亲前一天落水没了,第二个未婚妻摔了一跤磕到了脑子傻了。后来都说他克妻,再也没有媒婆给他说亲,更没有哪个人家敢把闺女嫁过去,果然二皇子身份高贵,都这样了,又和淮郡主……” 有人意味深长:“淮郡主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反正淮南侯被打了,昨儿血淋淋从皇宫抬出来。” “他被打是活该!谎报龙啸山的情况!山匪本就让我们老百姓闻风丧胆,一万个不敢招惹,他为了在皇上高看,张嘴却说龙啸山安全不会出事,也不是安的什么心。” 这个话题,让所有人愤恨起来。 “这次殿下险些出事,没打死他都是罚的轻了。殿下福大,活着出来了,若换成了我们,只怕血溅当场,家里人都不敢去收尸。” “别说不敢收尸了,只怕报官都没用。” “谁说的,吴知府还是很……” 一语未完被人打断。 “吴知府再体恤百姓,可上面有淮南侯,淮南侯定然要将此事压下去的,毕竟他可是剿匪将大当家‘杀’了的功臣,可不能露馅。” “欸!你们发现没。淮郡主自从和二皇子定了亲,淮家接二连三的出事。那大房的淮适这会儿还在牢里,怎么,他现在不止克妻了,是克一团吗?” 嗯,升级了。 一些人说的热火朝天时,突然街上传来一声。 “快!快去淮南侯爵府!” 有人小跑着,边跑边喊。 “楚小王爷让人抬了副棺材过去!如今淮府门前可热闹了!” 这么一句话,让街上安静了下来。很快,全部争先恐后跑了起来,生怕看戏找不到好位置。 淮南侯爵府也的确热闹。 淮南侯重伤,不得出面,淮褚立于侯府门前沉着脸看向楚哲成。 “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此处乃我淮南侯爵府,可不是你肆意胡来的地儿!” 楚哲成啧一声。 “看看你怎么就急了?我这是好心来此,你过来瞧瞧,这棺材可是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做的!你可不能不识好歹。” “好心?” 淮褚都要气笑了。 淮萱这时候走出来,心口起伏不定。她还是小白花的打扮,这会儿泫然欲泣。 “小王爷,我爹昨儿是受了惩戒,可没有生命垂危。他如今好好的在府里养伤,淮家和楚家无冤无仇,你何故要这般咒他?” 美人一哭,眼泪要掉不掉,所有看戏的人都心碎了。 楚哲成:“不不不,这棺材可不是给你爹的。” 楚哲成很大声:“是给你的啊!” 淮萱愕然。 空气凝滞。 也不是人群中的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笑,如开了阀门。所有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淮褚忍无可忍。差点维持不了他的君子风度。 就在这时,周煜闻讯匆匆而来。 他真的想吐了。 看见楚哲成这张脸就要吐了! “楚哲成,你闹够了没!” 楚哲成看见他,表示很意外。躺在担架和他招手。 “周煜,你我也算自幼相识,虽说如今不怎么来往,可也是有情分在的,外头都在说你命硬,我如何能坐的住啊,好在你克的不是你自己。你是定能长命百岁的。”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通俗,咱们这里也有个规矩,不少女子出嫁,就有棺材的。” 娘家心疼女儿,会给足丰厚的嫁妆,田产金银不算,还会有柜子,床,铜盆,……,各种日常所需用品。其中就有用棺材做陪嫁的,涨女儿底气,彰显到死也不用夫家财产分毫,好让谁也不能看不起她。 “何况棺材和官财同音,是要让夫家官运财运亨通,这可不晦气。” “我呢,又是个劳碌命,想着总要为你做点什么,也就跑这一趟,棺材虽然贵了些,但日后或早或晚总要用得着的。可也是我对你们这对新人的一片心意啊。” 说到这里,他眼里的骄傲掩藏不下。 棺材是他今日一早去买的。他这个人抠,本来是想买一副便宜的,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谁曾想棺材铺的掌柜,见到他时眼睛一亮。说特别崇拜他,还说,今日花销不用给钱。 嗯,疯批名下的。 楚哲成就觉得自己魅力真的掩藏不住了。 这件事彻底闹大后,周璟再厉害,也平息不了了。 楚哲成更觉得,他比周璟有本事!!! 至于后果,会不会挨打。 先让他得意完这一阵再说! 毕竟,他没错,他就是为了周煜好,打死他,都是为了周煜好。 ———— 相比于外头的吵嚷,澄园格外安静。 一早就准备解毒了。 这次药浴和往前的大不相同,药液如鲜血,又红又稠,刺鼻的苦味在鼻腔蔓延。 慕梓寒紧张的试了一下温度。 “脱衣服,进去。” 相比于她的忧心忡忡,周璟像个没事人一样。他慢吞吞的解开腰带。 慕梓寒嫌他慢,直接动手脱他的袍子。 周璟动了动唇:“真贤惠。” 说着,疯批歪了一下脑袋:“不如辛苦,里裤也帮我脱了。” 慕梓寒愣了一下。现在的她无所不应,严肃点头:“好。” 说着,就要屈膝上手。 周璟躲了去,惑人的笑声从喉间溢出。 “蒙时还在呢,怎么就又忍不住……。” 他语气变得为难。 “轻薄我了呢。” 第267章 你这般的如狼似虎,孤害羞呢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还在说笑。 ‘砰’的一声,蒙时的药箱没拿稳,从手中脱落。 蒙时忙蹲下来去捡:“不用管我,两位主子随意。” 他见过周璟冷血疯批的,故作娇柔的,君子有礼的,也见过周璟无耻的一面。 却不曾想他还可以调戏勾引人。 真的,得亏他是个男人,若是女人,只怕青楼楚馆里头的当红歌姬的狐媚手段都得甘拜下风。 好在蒙时跟在周璟身边多年,也算见过了大世面。 他利索捡着箱子里掉出来的各种药物。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0节 “别把我当外人,也只管当我的不存在!” 蒙时知道周璟忍受能力强,可还是正色:“这次药浴如换血洗髓,只会更疼痛难忍,中途不能出事。殿下若是忍受不住,不如药浴前自封内力穴道。” 不然,周璟要是疼的要起来。谁也控制不住。 周璟应下,他抬手将慕梓寒转了个身子,让她背靠自己。 之前每次药浴,他可都是大喇喇裸露的。丝毫不怕被看了去。 慕梓寒愣愣:“我……要避嫌吗?” “是呢?” 他语气幽幽的。 “你这般的如狼似虎,孤,害羞呢。” ‘咚咚’两声响,寂七从外头进来。 “殿下。楚小王爷如你所料,一早去了淮南侯爵府。如今闹的不可开交。” 周璟垂眼,白莲白气:“他到底是莽撞了。” 就好像,棺材不是他提供的一样。 疯批幽幽叹了口气:“楚王就这么个嫡子,用藤条教导了多年,却至今还不知谨言慎行四个字怎么写。” 寂七再言:“淮世子没让他入府半步。” 周璟慢条斯理:“来者不善也是客,何况孤认为,楚哲成没什么坏心思,无非是想尽一份心思罢了,他所送之物,要是不合心意,大大方方的不收便是,何故将人堵在外头?闹成那样,两府明面上过不去,还引的路人驻足成了一桩笑料?” 说到这里,他叹息摇头:“这淮南侯爵府的世子,到底不够稳重。” 好的坏的,他反正都说了。 听着,细细去琢磨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周璟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语气却轻柔的不像话:“阿煜气狠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去皇宫找父皇做主了。” “可他如今都要娶妻了,年纪不算小了,怎么一出事就只会找爹?” 他薄唇一扯,讽刺意味明显:“出息。” 蒙时都要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你从小培养起来的吗! 每次周煜惹祸,或者出事,你这个好兄长就会从天而降的表示:站孤身后,一切有皇兄呢。 周煜办事的能力其实不错的,毕竟有野心,在学识和公务下过苦功夫。 可遇到这种事,已经习惯性的找人处理了。 如今周煜因为钱的事,不找你了,又不能将楚哲成这种无赖打一顿出气,他还能怎么办? 京城说他克妻闹的沸沸扬扬。偏偏相府的小姐一个死了,一个瘸了,是事实。他如何力挽狂澜? 周璟:“那边呢,可有动静?” 寂七自然知道他说的那边是什么:“不曾。” 周璟眼眸沉了沉,随即泛着冷笑:“利用孤,多次急不可耐想要除了孤,如今倒是沉得住气。” 寂七看了眼莫不吭声的慕梓寒:“锦园外,仍有那边的人盯着。慕将军知晓此事无动于衷,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好管的,让他们盯着呗。 有本事进去凑到慕衍面前盯啊。 跳梁小丑,周璟可不想费心。 他将薄薄的信封递过去:“如今闹到御书房了,皇姐一早也入宫了,你去太傅府跑一趟。顾允之见了,知道怎么做。” “是。” 寂七离开后,周璟将身上衣料全部褪干净,宽肩窄腰,展露无疑。入了药浴。 药汁漫过肌肤,灼烧和刺痛,像一把锯子割裂身体,横冲直撞拉扯神经,呼吸都如尖锐的针刺向腹部。 周璟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紧抿,面色煞白如纸。 见他这般,慕梓寒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小姑娘什么都没做,这个时候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添乱的,就这么眼巴巴的在一旁守着。 也许是太疼了。 周璟额间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掉。 疯批很烦。 很暴躁。 他‘啧’了一声。 慕梓寒看见他的薄唇一动,像是要说什么,可没力气发不出声。 她努力靠着唇型去辩。 是一句。 ——告诉寂七,将锦园外面的监视的人都杀了。 慕梓寒:…… 她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反应才好。 周璟的唇又动了动。 很固执的那种。 ——割脑袋。 慕梓寒没好气好:“殿下顾好自个儿吧!” “要是不想让那些混账好过,那就早些养好身子,亲自动手。” 周璟疼的闷哼一声,还不忘赞许。 ——你说得对。 慕梓寒有那么一瞬间,想把他的嘴捂住,可蒙时又往药浴里头加了一瓶浓黑药水后,周璟额间青筋暴起,死死咬着唇,没再说话了。 ———— 皇宫巍峨,金黄的琉璃瓦在光照下夺出刺眼的光芒,将飞檐回旋盘绕的两条龙照的栩栩如生。 殿内金漆雕龙宝座上,端漠皇和顾允之正下着棋。 顾允之如今是中书省门下任职,负责制定政策,草拟诏欶。 “龙啸山的事,臣已贴出告示。” 端漠皇问:“如何?” 顾允之沉默一会儿,只揣测道:“如今百姓剿匪的呼声极高,” 端漠皇冷笑一声:“朕看百姓最想拔了做事不利的淮南侯一身皮,你也不用给他留面子。” “剿匪的事以后再说。” 端漠皇下了白棋,忽而叹了口气:“如今你坐在此处,朕愈发惦记太子了。你们下棋的路数,倒是真像。” 顾允之笑:“当初臣有幸做殿下伴读,这棋艺还是和殿下日日对弈练出来的。” “皇上,二皇子,淮世子,楚小王爷求见。” 终于,外头传来公公尖细的嗓音。 总算来了。 顾允之垂下眼眸,喝了口水。 外面的事其实并未传到皇宫。准确来说,是不曾传到各位主子耳朵里。 哪个奴才不要命了,敢说二皇子克妻啊。 端漠皇意外。 “他们三个怎么一道来了?” 很快,周煜和淮褚走进来,楚哲成被抬着进来。还不等前面两人请安,楚哲成就痛哭流泪。 “皇伯伯,你要给我做主啊!不然我可活不下去了!” 第268章 我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顾允之见状起身:“既然皇上忙,臣先告退,下回再来陪您下棋。” “你走什么走?” 楚哲成知道顾家夫子一个比一个的正直。 楚哲成:“有什么外人不能听的。” 端漠皇还能看不懂他哪点小算盘? “听到了吗,让你留下,允之啊,继续过来下棋。你在也好,免得楚家小子回头不满意,说朕偏心。” 顾允之拱手:“是” 于是。楚哲成愤愤又将在淮南侯爵府说的话复述一遍。 顾允之在一旁,古板的点头:“不错,的确有此风俗,小王爷所言不虚。” 淮褚跪在地上:“皇上,龙啸山的事,为父亲之过,我本无颜过来,可实在护妹心切,望皇上赎罪,” 他说了很多漂亮话做铺垫,最后表示。 论风俗,要送棺材也是他们淮家送,又楚哲成什么事? 端漠皇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 顾允之继续和稀泥:“不错,淮世子言之有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1节 “父皇,如今外头都说儿臣克妻……,也不知是谁暗中如此坏儿臣名声,望您做主啊。” 端漠皇眼里闪过怒色。 “周煜!” 楚哲成很愤怒:“你不去抓外头说你克妻的人,你把我弄到皇宫是怎么一回事!又不是我传的!你是不是故意找事?” “小王爷,皇上还在,你休要放肆。” 顾允之:“外头那些谣言都是无稽之谈,总归是以讹传讹。你如此行径和坐实有什么区别?你这是害二皇子啊。” 楚哲成:“外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他真的……” 顾允之:“可见你也是受蒙蔽的。” “对啊!” 楚哲成一下子转过弯:“周煜,你若真的不服,那就拿事实说话,早点娶妻,淮萱不出意外,外头那些话不就不攻自破了吗,你和我急什么?” ———— 此刻, 邵阳正在椒房殿陪皇后用早膳。顺便将外头的事说给她听。 皇后心绪不宁,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外头的那些事,吾可不上心。” “眼看着礼部的人已经出发去接丹国太子了,你倒好,竟还有心思同吾说笑?” 说到这里,她不安道:“本以为你去江南也好,好歹能躲一躲,谁知你才去了几日,就赶回来了。” 邵阳不以为然:“我好歹是最尊贵不过的长公主,他鲁炽算什么东西,来了我的地盘,也配让我躲?” “您真当女儿是什么国色天姿了,能让仅有几面之缘的他念念不忘?” “何况不是还有父皇在。两年前他就拒绝过,两年后的今天自也是如此。” 皇后愁意爬上心间:“你父皇……你父皇他……” 她闭眼,扔下一句话。 “你只怕不知,他两年前就动摇过。” 邵阳不可置信抬眸。 “两年前难道不是父皇不舍我远嫁,和亲的事这才不了了之的?” 等离开椒房殿时,邵阳浑浑噩噩。就要朝御书房去,可走到一半又止了脚步。 她过去做甚,难不成还能质问吗?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去哪儿。 可好像,如今再去想,也不算特别意外。 当时,周璟还在边境对抗蛮夷,那一场战打了三年之久,鲁炽过来时,是三年里的第二年。 丹国来后,有意结秦晋之好,甚至提出会派兵援助。 那时朝中分成两派,一是让端漠皇早下定夺,敲定长公主和亲事宜,另一派以顾太傅为首,劝皇上三思。 楚王更是直言:“你们害不害臊啊,这江山是太祖皇打下来的,如今边境不稳,你们这群臭老贼不想着多捐银给边境战士送粮饱腹,送棉衣御寒,不出谋划策给战死将士家里抚恤银钱,却想着推一个小姑娘出去。脸呢!” “朝廷养你们这群废物,就是让你们唇枪舌战逼公主去和亲的?殿下就这么一个姐姐!边境炮火连天,他在边境赴汤蹈火,可不是让你们这些人在身后捅一刀的!” “何况丹国诚心尚不可知!如今边境在打,若是丹国和那些蛮夷早有勾结,靠着和亲的名义,丹国那边派来迎接公主的婚仪队伍若是精兵,一但入了京城有二心,蛮夷在外,丹国在内,我朝危矣。” 邵阳沉沉闭了闭眼。 她只知道,当时端漠皇坐在龙椅上。 说了一句。 “楚王说的不错,朕还没到卖女儿的地步,还是你们认为,太子不能凯旋?” 原来……动摇过?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嗓音。 “这几日阿荞一直念着公主,她如今身子重,不好出门,公主今儿若是得闲,不如去问府上坐坐。” 顾允之一身官服,笑的和煦。 邵阳回过神来,也许冲击太大不知所措,也想找点事做:“也好。” 两人遂一道往外走。 邵阳压下心事,她一向不愿在外人面前示弱,语气倏稔:“你这是从哪儿来?” “刚在御书房帮着断了官司。” “哦,你也在?” 是啊,得了周璟的信,他特地跑这一趟。 没说过程,只随意交代几句:“不过是各家有各理,且都是些糊涂账。也一并得了罚,回去了。” 邵阳兴致阑珊:“看来,你是为了楚哲成来的?” “不。” “我是来给公主解惑的。” 邵阳一听这话,忽而笑了起来。 “不用你说,我也猜出来了。” “当初皇弟在边境,出发前定然放心不下我和母后,想来找过你。当初父皇拒绝和亲后,鲁炽转头回了丹国,不再纠缠,如今想想,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你做了什么?” “我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没成功。 顾允之可不像顾太傅那般迂腐。 “他那个人迷信,跑去妙隐寺求签。我买通和尚,给他一筒都是下下签,他求了一下午。” “后,核对八字时,告诉他,命格相冲。若是一意孤行,只怕有血光之灾。谁知这鲁炽还不愿死心。于是在他下山回驿站途中,让人将他用麻袋捆起来打了一顿。” 邵阳听到这里,笑出了声:“可真有你的。” “难怪,他离京面也不愿露,直接走了。” “说到这里,我也纳闷。” 顾允之迟疑道:“当初,手下的人拳头可没招呼在他脸上,毕竟是一国太子,总归得留些体面。可他离开时,满脸淤青肿的厉害,实在见不得人。” 邵阳想到了什么,倏然一顿。 “我遣人调查才知,后头又有人朝他下手。我是教训,那些人却是往死里打。可要查是谁,却又寻不到线索。只怕鲁炽得罪了不少人,这才被如此殴打。” 他说着,发现邵阳神色不对。便笑着问。 “公主是认识?” 还能是谁? 除了他慕衍还能是谁? 邵阳呼吸急促,脸却冷了下来。 她绷着唇角:“不认识!” 第269章 痛并快乐着 微风拂过,澄园树下的兔子轻晃。 药房是周璟泡药浴的地儿,唯恐出差错,也怕有不长眼的奴才闯入,向来是禁止奴仆靠近的。 屋内点着安神香,青烟袅袅。随着药浴的雾气往上弥漫。 周璟就差将舌头咬出了血,疼的险些晕厥时,蒙时在一旁下针,又给他续上短暂的清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敲门声。 慕梓寒见蒙时正忙着,也就踱步而出。 是她熟悉的人。 谭洲手里提着盖着黑布的笼子,看到慕梓寒,恭敬的请了安。 “这是蒙时要的。劳烦太子妃送进去。” 说着,他还不忘说伸长脖子试图窥探里面。 可有屏风遮挡,视线受阻。 谭洲:“殿下可好?” 慕梓寒接过来,唇抿了抿:“会好的。” 谭洲在龙啸山时曾和朝廷过来剿匪的官兵面前露过脸,他的画像常年贴在通缉令墙上,到底不方便出现在京城,更不敢久留。 东西送到,他一步三回头的告辞。 慕梓寒垂下眼帘,关上房门。 谭洲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却不想在假山那边,撞见了前头拐角处出现抱着锦盒的周承。 他身影一闪,躲到了暗处。 动作快如风。 喜公公语气不是很好:“三皇子这几日来的倒是勤。” 周承垂着眸,语气低低:“我刚得了一只上千年的灵芝,想着此物补身子,要是皇兄吃不了,皇嫂吃也是好的。” 说着,他脚步一顿,涨红着脸:“若是……若是打搅了皇兄养病,那灵芝就由公公转交,我这就回了。” 喜公公看他态度还行,脸色也好转了些。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2节 “您是皇子,说到底老奴该尊着敬着,可想来三皇子也知道老奴是个急性子,一切以殿下为重。” “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多担待。” “您可知昨儿在殿下面前说的那番话,让殿下一夜辗转反侧?今儿一早,药喝了就吐,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热。站都站不住。” 这一句话吓到了周承。 他猛的抬头:“皇兄如今可好?” “一早就被人背着去药房了。这会儿还没出来。” 喜公公再不喜,也不能做主,让周承离开。 “您随老奴来吧。” 在前面带路,周承跟在身后,视线随意一瞥看向前面,正巧是方才谭洲所站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只有路旁树叶随风轻轻晃动。 解毒的过程煎熬又漫长。 慕梓寒将笼子提到桌子上。 “这是何物?可是待会要用的?” 蒙时快步走过来。 “是。” “这可是从雪山那边抓来的。一直让谭洲养着。” 见他要掀开黑布,慕梓寒下意识凑近。 谁知道里头竟是一条窝着酣睡的蛇。 屋内温度高,蛇很快就醒了过来,通体雪白,性情暴烈,警惕做出的攻击姿势,张嘴吐出信子。 慕梓寒猛的身子后退。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是怕这种冷血动物的。甚至不敢多看。想到方才还提着,手都有些抖。 蒙时捏住蛇的七寸,蛇奋力将身体扭成诡异的弧度。 周璟闭着眼,眉头紧拧。 慕梓寒看到这一幕,拢了拢眉心。 “蛇没毒吗” 蒙时很骄傲。 “没殿下毒。” 生怕慕梓寒不信,他在周璟指尖割了道口子,取了血。 蛇闻到血的味道,就贪婪的大口大口喝。 没几秒。 蛇死了。 慕梓寒:…… 真的,周璟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蒙时又开始念叨:“蛇胆,得用新鲜的蛇胆入药。” “殿下这边您看着,我去屏风外处理。” 慕梓寒不再分神,严肃紧绷着脸点头。 她搬了凳子在浴桶旁,严阵以待的盯着。 周璟虽然闭着眼,可意识却最清醒不过。 在蒙时割疯批血的时候,只为了给慕梓寒做示范,周璟有那么一瞬间想让蒙时下去见阎王。 鼻尖药香味浓烈,可仔细去闻,还有一股似有非有的淡淡甜香味。 是她身上的味道。 每次,被他抱在怀里,周璟总会将鼻尖蹭着她细白的脖颈。 周璟不想动,他现在好不容易身上的痛亦有所缓解,要是一动,那些消停了的感觉,又要深入骨髓。 可有些画面,却浮现在眼前。 她被亲的小声喘息。 还有他的手修长,曾让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周璟突然有些热。 药浴是热的,浸湿皮肤。由外而内。 可那一股热是从心口往外蔓延,由内而外。 两两撞上,周璟的呼吸都沉了沉。 他明明没睁眼,手一伸,却准确无误的按住小姑娘的后颈,稍一用力,把人往自己身边带。 下一瞬。 慕梓寒的唇被他狠狠亲了一口。 慕梓寒连忙去看屏风后面,好在没让蒙时看见。 而周璟疼的好似伤疤被掀的鲜血淋漓,他‘嘶’了一声。 慕梓寒:“你……” 疯批虚弱,嗓音都在抖:“痛,并快乐着。” 蒙时收拾好了蛇胆,又加入之前研制好的药粉。脚步轻快进来时,莫名觉得这里气氛有点不对。 他狐疑可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药房再一次的安静下来,除了煮药的咕噜咕噜声,再无其他。 又过了片刻,外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殿下如今还在药房,三皇子若要等,就去对面的凉亭等着。” 慕梓寒眉心一蹙。 但并曾理会。 时间一寸一寸流走。也不知过了多久。 慕梓寒发现,药浴那鲜红夺目的颜色逐渐变浅。应该是被吸收了,周璟脸上也逐渐有了点血色。 煎好的药香味带着催人心肝的苦。 喝了药后,便和之前每次药浴一般,开始施针,但这次的针法也大相径庭…… 周承被晾了很久。 茶壶的茶都喝光了。 他低垂着眼,也没让人添,一动不动的坐着。 终于,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慕梓寒朝他这边过来。 周承忙站起身,拱手行礼:“皇嫂。” 慕梓寒浅笑。 “殿下身子不适,恐不得见你。我也无心招待,三弟不如改日再来。” 周承忐忑不安问:“皇兄如何了?” 周承似难堪,唇哆哆嗦嗦:“是我的错。” “昨儿的事,是我疏忽了,不该在皇兄面前多舌。” “怪我。” 慕梓寒认真去辨他表情。 也许是小姑娘从小看人脸色揣度人心思长大,她总是过于敏感。她从一开始,对周璟的两个弟弟,都没太多好感。 周煜野心昭昭过于自以为是,而她一直认为,周承远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她到底心存戒备。 “眼下可不是谈论对错的时候。” “恕我直言,殿下如今过一日就少一日。他够累了,如今忙不动了,得坐下歇了。这些年来,他身为兄长应该让人挑不出错来。对你如何,三弟心里也有杆称。下次还是莫在他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让他操心才好。” 第270章 我哪敢啊 这一番话,说的周承无地自容。 “嫂嫂说的是。” “蒙时还在里头忙,我就不招待三弟了。殿下至今未醒,你不如先回去?” 周承想说他想在这里等到周璟醒,可话到嘴边过了一圈,又给咽了下去。 “那我去庙里给皇兄祈福,回头再来看皇兄。” 慕梓寒面上沉静,但心里绞尽脑汁想了一下。如何将周璟作为无辜善良受害者的身份坐实,她身为妻子还要做什么,才能让今日解毒的事让外人不会怀疑。 很快她有了答案。 她压下心虚,面不改色道。 “殿下昨日身子就不好了,往前澄园有点风吹草动,消息就会传入皇宫,殿下却一直叮嘱我将此事压下来,一怕让皇上娘娘忧心,二是怕三皇子你受到牵连。” 嗯,病重消息没入皇宫的事,不用周璟安排,她也一并给圆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3节 她淡笑。 “我想,殿下为你们操的心,三弟不该蒙在鼓里。” ———— 克妻的事眼下家喻户晓,朱舜没有继续传了。毕竟他怕被查出来。 因端漠皇发了话,又有官吏巡逻,抓了几个唾沫横飞在嚼舌根的以儆效尤后,克妻的事有往下被压的趋势。 为此,廖相狠狠摔了手里的茶盏。 他恨啊。 两个女儿本该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是他疼在手心的。 他就这两个嫡女! 就因为摊上一个命硬害人的周煜。 大女儿死了,二女儿腿瘸了。 两个女儿都赔进去了。 原以为的好亲事,却是一道催命符! 女儿相继出事后,他郁郁寡欢。 正逢有个远房表妹男人死了,又没个一儿半女,在婆家过不去来投奔他。 那时候发妻廖夫人只会日日哭诉,哭的他愈发心烦意乱,表妹就是一朵温柔解语花。 哪个男人受得住?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郎有情,妾不安分也有意。 他照顾着照顾着,就照顾到了床上去。并表示纳其为贵妾。 相继打压下,廖夫人直接疯了。 廖相全怪在了周煜身上。但他又不敢得罪周煜,毕竟他是二皇子党的人。 当初,熹老太爷就给他许了诺。 说,婚事虽然不成了,但二皇子重情,是认你这个岳父的。 所以,他气也只能偷偷气,比如昨天谣言出来的时候,就有他的推波助澜。 没错,他就是那个既想要好处,又想立牌坊的人。 只听‘咔嚓’一声。 窗被人推开,有袖口处绣着莲花图纹的黑衣人跳窗入内。 廖相微微一惊。 黑衣人却没在意他的反应,半张脸都挡着,看不清面貌。 “廖智德,你考虑好了吗?” 黑衣人直呼其名。 他手里玩着匕首。 “如今主子看重你,无非是你有利用价值。你该清楚,主子耐心不好,也不是非你不可。” 廖相惊愕。害怕之余后背开始发寒。 他权衡利弊后,拱手以示尊敬。 “愿追随主子,为其效忠。” 黑衣人却不甚满意:“瞧你笑的多勉强,看来是不知主子的实力了。” “也是,忘了告诉你了,慕衍,是主子毁的,周璟也是,只要主子想,便是再惊才绝艳,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 入夜时分 彻底解完毒后,折腾了一日,周璟精疲力竭,睡了过去。 施针的事,最耗心神,蒙时也累的虚脱。 慕梓寒让他下去休息后,又给周璟捻了捻被褥。小姑娘坐在药房的床榻前,凑近了打量周璟。 他模样俊朗,呼吸轻缓。 眼下,因虚弱没有一点威慑力,但通身的矜贵却骗不了人。 慕梓寒无所事事的靠近去数他的睫毛。后来眼皮子却越来越重,竟趴着睡着了。 待她再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慕梓寒连忙直起身子,去看他. 疯批睁着眼,直挺挺的去看床幔,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他慢吞吞侧头去看她。 “饿了。” 慕梓寒中途还吃了些,周璟为了解毒,是一日没用。 “厨房那边一直备着,就等着夫君醒。我让他们传膳。” 慕梓寒出去了一趟回来:“夫君何时醒的,感觉如何?” 周璟只回答了一个:“很久了。” “你为何不叫醒我?” 小姑娘眼底泛着疲倦,他如何愿意叫。可周璟嘴里没一句真话,颇为惆怅:“叫了。” “你让孤闭嘴。” 慕梓寒:…… 周璟:“我哪还敢啊。” 慕梓寒:…… 周璟见好就收,没再逗他,既然醒了,也不愿继续在药房待着,虽说余毒已清,可现在他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最后是寂七把人背回去的。 厨房很快送了易消化的粥。烫了不行,凉了也不行,一勺太多不行,太少也不行。 慕梓寒好脾气的喂,周璟恹恹的吃着,吃了半碗,他嘴都不愿张了。就这样有气无力,耷拉着桃花眼望着她。 看着特别适合蹂躏。 就……特别娇气。 慕梓寒知道,他睡前都会去书桌那边看一会儿书。 小姑娘格外有耐心,也顺着他的意思找到了书架那边第四排,从左往右数的第五本书。 拿到手里后,她的神色就不对了。 小脸涨红。 原因无二,这封面和顾少夫人姜荞送她的那本春宫图一般无二。 她以为周璟扔了,没想到,他还放到书架里。 小姑娘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周璟!” 她瞪着眼,很难得的直呼其名,可见是臊狠了。 “这种书,你偷偷看就是,为何还要让我给你读。” 周璟莫名其妙。 他眯了眯眼,看向书的封面,又念及之前慕梓寒的一连串反常反应,他心领神会也总算得到了答案。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手里这本,是顾允之照着孤本亲手誊写送的新婚贺礼,为前朝大儒写的游记。” 慕梓寒:? 她不相信的翻开一页。 上面的字,笔墨精熟,遒劲有力。 真是栽这夫妻手里了。 她如遭雷劈,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 但这个时候她故作淡定:“顾世子的字真好。” 她想蒙混过关。 毕竟自己先前不曾点明什么。 可谁知周璟问的很直接。 “什么书?淫书吗?” 周璟似笑非笑。 “怎么回事啊。” “你不会偷偷背着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吧?” 第271章 可我不检点 他倒是会倒打一耙。 尤其这会儿姿态闲散,好整以暇的等着小姑娘的回复。 也不知哪儿来的恶趣味。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4节 就知道逗她。 慕梓寒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周璟如今才解毒,应该顺着他。 可她到底没忍住。 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她吐字清晰:“这是顾少夫人给我的,还是你从我这儿要去,糊弄我说里头都是些枯燥乏味的知识。你日日看,那次马车上都带着,我见你睡着顿觉无趣便想着瞧瞧,书里头写了什么,让你这般废寝忘食。” 哪曾想她瞥了一眼,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好意思再碰了。 而周璟呢!明晃晃的丝毫不顾忌的翻看。 慕梓寒告诉他:“不要在我身上泼脏水。” 周璟好脾气的听她说完。 “嗯。” 他茶里茶气的承认:“可我不检点。” 态度诚恳的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下一秒。 “那本书的确枯燥乏味。” 周璟侵略目的强烈:“可想到是和你做,就不一样了。” 说着,他慢条斯理,为难道:“也都早早提醒你了,无非是让你不要去看,你倒好,好奇心重的厉害。” 慕梓寒:…… 周璟:“虽然看着荒淫了些,内容也实在不堪入目。可我一向好学。” 她有点听不下去了。 你学这个做甚! 小姑娘呼吸急促起来,胸脯上下起伏。 这话题显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说不过周璟,没准还会被他闹的羞愤欲死。 她也不愿揪着这件事不放。 小姑娘磕磕绊绊:“哦。” “这样啊。” 她垂下眼帘:“我虽然不理解,但……但我尊重你。” 屋内热,她眉眼精致清澈,脸颊晕着淡淡的粉,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将书放下,男人还有心思读。努力平常心态的爬上床,抱起枕头搁到离周璟最远的位置,靠着墙躺下。 “今夜也晚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睡下了。殿下也歇息吧。”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犹豫的将后脑勺对着他。 小姑娘被褥下的手,揣在心口。 周璟黑眸沉沉的看着背影,指腹玩味的揉搓着被褥。 “在战场上,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得做好侦察,提前布局,摸清敌国布防,作息规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和你的事上只会更尽心。” 他低笑一声。 “我到底是头一次。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怕没个轻重会弄伤了你。你倒好,半点不领情。” 慕梓寒做不到面不改色的和他谈论这些。脸红面赤,掌心那边的心跳也不对劲了,她的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念着输人不输阵,她努力克制脸上的烫意。 “说的好像,你没有半点私心。” “有。” 屋内烛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澄园上下的奴才也尽数歇下,外头听不到半点嘈杂。 两人都呼吸趋向一致。 周璟嗓音很轻:“可不能只有我享受,这种事,也得让你舒服。” 可不能中途给她喊停的机会。 翌日一早。 蒙时过来把脉。 这几日身体是最虚的时候,可不能出错。他拿着笔,又根据今日脉象写下药方。 周璟吃的是药膳粥。 喜公公从外面端着进来。 “殿下,老奴喂你。” 周璟没理他。 他急了:“这不吃可不行。您昨儿可吓着老奴了,可不能再出半点差池。” 周璟微笑,也不说话。 喜公公就知道,殿下的矫情犯了。 之前有一回也这样!那还是刚成亲不久,慕梓寒又一次回锦园了还没回来。 他端着一碗药,喂给周璟:“殿下,您快喝了。” 周璟:“胸口疼。” “殿下,不吃药不行。” “头疼。” 在他为难的时候,慕梓寒回来了。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后。 “我来吧。” 不久前还这里疼,那里疼的人,这会儿不疼了。顺从的将药吃了后,茶里茶气的扯了扯嘴角。 “还知道回来啊,孤还以为,太子妃忘记自己嫁了人了。” 反正,喜公公听不出里面的阴阳怪气。他只听出了,太子妃离开片刻,殿下就牵肠挂肚,在殿下眼里,太子妃很特别。 所以,这回,喜公公眼珠子一转。他自以为很聪明谄媚的笑道。 “太子妃,老奴笨手笨脚的,恐不利索,您看……” 慕梓寒在周璟吃药的事上,一直很上心,可这次,她没有。 “不吃就是不饿,饿了就有胃口了。” 慕梓寒:“殿下正病着,可不能逼着他吃,免得回头又胸闷气短不适了,蒙时,你说是吧。” 蒙时:!!你们两人身上的不对劲,比昨夜还强烈。 果然!他的感觉没有错! 可蒙时激动不起来。 因为,疯批这会儿挑眉看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警告意味明显。 是的,方才把脉时,周璟冷不丁的举起昨儿被割伤已经愈合的指尖。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话。 ——有胆量伤孤,是你死了的祖父给的勇气吗。” 喜公公见蒙时莫名其妙的擦了擦汗,催促:“你倒是说啊!” 蒙时对周璟谄媚的笑笑:“我觉得还是得吃,吃了才有力气。” 他以为,疯批的满意。 周璟却眯了眯眼,一手撑着下颌:“你的意思是太子妃愚昧,说错了吗?” 蒙时:!! 他看脸色:“不不不,太子妃说的对!” 周璟冷笑一声。 蒙时瑟瑟发抖:“我我我……” 他好像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然后,他看到周璟去拉慕梓寒的手,把人拉到跟前:“这下高兴了没?” 慕梓寒不想笑的,可看到蒙时如遭雷劈的神情,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 蒙时:? 他灰溜溜的离开,走路一深一浅,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他抬头望天,惆怅。 喜公公也走出来,站在他身边。 蒙时:“我好委屈!” “喜公公!你看,殿下他简直不做人啊!” “他们夫妻闹矛盾,内耗的竟然是我!为了他们和睦,我现在去死行不行?” 他说的是气话。 喜公公委以重任的拍拍蒙时的肩。 “那你也是功德一件了。” 第272章 可真合孤眼缘呢 周璟知道,解了毒后身体会虚弱,可从没想过,能虚弱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就像是个废物。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5节 吃饭要人喂,喝水要人喂。 如果是别人,周璟觉得他不如饿死渴死。但是慕梓寒的话,他乐在其中。 这是正常的。 按照蒙时的说法,熬过这三天,身体会彻底恢复如初。疯批原先是打算,等彻底好了再进宫一趟,可现在他改了主意。 这么一副破身体,娇弱的姿态完全不用弄虚作假,要是不利用价值,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实在是可惜了。 他让慕梓寒在澄园歇息,带着喜公公出府了。 京城的老百姓是不敢在公共场合议论周煜了。 可越不让议论,他们的心痒痒的。 就在这时,澄园的门开了。 来往的路人听见动静看过去。 就见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 病恹恹,一点也没精神。 众人不敢多看,纷纷跪下请安。 离得近的,还能听到周璟虚弱的气音。 “推稳一些,孤害怕。” 喜公公:“殿下放心,不会把您摔了。” 澄园较为偏僻,离皇宫是有些距离的。 将他推上了马车后,经过京城最热闹繁华街道时,马车又停下。 这条街,喧嚣如常。 有雍容华贵的夫人身后跟着一群奴才陪着逛街,有在街上打闹的顽童,也有着学子服的读书人,三两成群,吟诗作赋。 同样也有叫卖的商贩,和商贩为了一文钱,讨价还价的老妇。 周璟一出现,自是焦点。 喜公公不放心的很,苦口婆心的劝。 “殿下,您怎么不坐马车了?” “恕老奴多嘴,您今日身子不适,是不该出门的。” 周璟温声道:“孤一向是孝顺的,回京后,该去父皇母后面前请安,许久没见皇祖母,不知她身上恶疾可好了,实在惦念。” 百姓:!! 这就是他们的殿下!! 都走不了路了,还一片赤忱! 喜公公叹气。 “那您为何非要中途下车?” 他不理解啊! 甚至觉得周璟的行为很怪异。 周璟就等着他问呢。 男人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他似有自嘲。 “孤想再看看京城的街道,还有京城的百姓。” “毕竟,看一眼少一眼了。” 周璟:“如今内有各地山匪未剿,其中龙啸山最是隐患,外有丹国太子来访,孤却恐其别有用心。孤心里着实不安,却恨自己一副残躯。” 他长长叹了口气。 想要说什么,可唇颤抖了一下。最后颓然。 “就盼着……盼着孤去后,这天下有朝一日河清海晏。” 天呐! 殿下由心而发,感人肺腑! 喜公公听的心肺都难受,忍不住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周璟见目的达到了,他让喜公公推着他往前走。 嗯,等这条街过去后,他再坐马车。 疯批的小算盘打的很好。 可有些时候,总会有意外发生,比如这时候有五岁的孩童跌跌撞撞朝他跑来。然后摔在他面前。 手里举着舔了一半的糖葫芦,在空中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砸到了周璟衣摆上,融化的糖浆糊了上去。 疯批眼里划过扭曲。 他眼里除了皇后和邵阳,只有活人和死人。 哦,如今多了个慕梓寒。 他这个人吧,心是冷的。 连自己的命都没当回事,从不爱惜,更别说对一个冒犯他的孩童。 可他现在是病美人啊。 就在这时,有人战战兢兢上前:“小儿无礼,是小的没有看顾好,请殿下恕罪。” 周璟眼里闪过担忧。 “孤怎么可能和孩童计较?不过是受了惊吓,衣服脏了而已,不妨事的” 孩子正要张嘴大哭,被父亲捂住了嘴。 周璟朝他微笑。 “孤最喜欢孩子了。” “看看这小脸……” 疯批夸不出来。 他假笑:“可真合孤眼缘呢。” ———— 皇宫,端漠皇正批阅奏折。 这些时日发生了不少事,端漠皇面上不显,可到底极度不满。 他放下奏折,眸色幽深。谁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直到外头传来公公尖细的禀告,说太子来了。 端漠皇放下情绪,笑着起身,亲自去迎。 可没走几步,周璟就被人推出来了。 端漠皇蹙眉:“怎么进宫了?朕还想着过几日空闲去看你。” 周璟娇娇弱弱的:“还请父皇恕罪,儿臣无法行礼。” 端漠皇冷峻看向喜公公:“你是皇后身边的奴才,如今太子不好好养伤,你也由他瞎胡闹?” 喜公公连忙跪到地上:“是老奴的错。” “是儿臣要来,他还能拦的了?儿臣身边尽心伺候的也就几人,父皇可别把人吓坏了。” 周璟说到这里,踌躇一下。 “龙啸山的事,儿臣思来想去,也该亲自禀告父皇。别说如今得坐在轮椅上让人推,便是只剩下一口气,儿臣也该过来。” “又胡说!” 端漠皇让人准备热水点心。 “你刚出生那会儿,朕找妙隐给你算过命,他说你贵神相生。” 周璟:“说这话时,父皇都没多大底气。人算不如天算,何况妙隐再厉害,不也圆寂入土为安了。” “龙啸山那边……” “不必多言,朕已知晓。” “不,父皇不知。” 周璟上眼药,沉静的张嘴就来:“那日在客栈,儿臣发现一事,唯恐瞧错了,不敢第一时间告诉父皇,可这几日辗转反侧,无法安眠,虽然只是一眼,可……” 端漠皇看他这样,心下一紧。 “说。” 周璟干脆利落:“当时曾有土匪欲对儿臣下手,儿臣在其右手腕上看到了形似莲花图纹的标记。” 端漠皇倏然看向他。 周璟平静和其对望。 他到现在还记得端漠皇说,那些对他下手的都是前朝余孽所为。 端漠皇是个心思重,且爱猜忌的人。 要是知道他护着的人,暗地里做了不少动作,也不知会如何? 疯批是最会添堵,他八百个心眼,听到自己惶惶道:“父皇,儿臣只怕龙虎山是那些前朝余孽的落脚点。春猎行宫对儿臣下手。可见行宫也有其内应,敌已深入,其心可诛,您不得不防啊!” 第273章 蛮夷之地,尽出无耻之徒 端漠皇静默了许久。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6节 要是周璟不出事,自然没有谁能撼动的了他的太子地位。可现在,即便再不情愿,端漠皇也得为以后打算。 他心里有一杆秤。 早已向另一处倾斜。 这京城看着风平浪静,内地里早就暗波涌动。 帝王有帝王的谋划,更有他的权衡。 说到底,端漠皇的威严不容轻犯。 他可以允许眼皮子底下有些人的一些小动作,可若是动荡了国本,给他造成威胁,这和摸老虎屁股有什么区别? 端漠皇的戒备和猜忌又最重…… 周璟几句话在他心里卷起千层浪,可他面色仍旧波澜不惊。 疯批:“儿臣还有一事。” 你的事有点多。 周璟道:“这几日外头的谣言,儿臣也听说了。” 他垂下来了眼:“也不知是哪个混账,如此口德不修,私下败坏阿煜的名声。” “如今事已发生,相府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廖家女儿命途多舛,为此也受了牵连,阿煜无辜,她又何尝不是。到底是无妄之灾。父皇不如给廖二小姐一些赏赐,一来,彰显皇家有意庇护,二来抚慰廖相的心。” 说到这里,周璟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来:“父皇对外,便说是阿煜在您这边求的,不必提儿臣,如此,也能平息一些不得体的背后揣测。”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端漠皇。 该安抚的也得安抚。 端漠皇为了周璟所行,心下微微动容。 周璟的确顾全大体,若他无事,日后坐上皇位,兄弟几个,也定能和睦。 他长吁短叹,拍拍周璟的肩。 “朕会下旨,封她为郡主。” “你啊,顾好身子为重。” 达成目的周璟悠哉悠哉的出了御书房。 他啊,最善读人心。 清楚每个人的弱点和阴暗。 昨天那边的人找上廖相,他早就知道了呢。 自回了京城,府邸送了些请帖邀慕梓寒参加这个宴,那个宴。她一一全给推了。你说巧不巧,今儿廖府就送来请帖了。 理由都是干巴巴。 啧。 周璟这个人心善,他决定给廖相一个理由。 女儿当郡主,总要设宴吧? 慕梓寒身为太子妃,应该前往的。 从边境回来装病,周璟就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这场游戏,只要他不喊停,谁也中断不了。 外头早有椒房殿的嬷嬷候着,看他出来,连忙上前请安。 “娘娘知晓殿下入宫,特地亲手做了些您爱吃的点心。” 周璟本就打算去看皇后。 “母后可还好?” 嬷嬷如实道:“得知殿下遇匪险些遭害,娘娘这几日吃不好睡不下。又不放心公主……” 周璟安静下来,眸色渐沉。 而此刻,皇后早在殿外翘首企盼,看见周璟坐着轮椅被推过来,眼角就泛起了泪光。怕周璟看见,皇后转身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上前握住周璟的手。 很凉。 她的眉紧紧皱着,却温声细细叮嘱。 “如今天气转暖,可到底还得多穿些。” 说着,又让嬷嬷去取薄毯,盖到他膝盖上。喜公公让出位置,皇后这才亲自推着儿子进去。 “儿臣无事,母后不必忧心。” 等入了宫殿,伺候的奴才全部退下,周璟便出声。 “至于鲁炽那边,两年前是看中皇姐美貌自愿提出和亲,若儿臣没猜错,这次这多半是丹国皇帝的意思。” “丹国逐水草而居,却人口密集,早有扩张之意,说是虎视眈眈也不为过。可此人谨慎,又是个笑面虎。甚少与别国产生摩擦冲突。” 周璟比谁都知道,丹国赋税重,皇帝从不铺张浪费,百姓更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一笔银子养着英勇善战的丹国男儿,只为操练精兵。 为了什么可想而知。 周璟知道皇后想的多,与其让她辗转反侧,不如将利害关系摆到她面前。 “咱们端漠皇朝虽重文轻武,可前有威名赫赫的老将军守在边境,后头有个年少成名的慕衍。可老将军死了,慕衍眼下半死不活,如今儿臣这般,朝中只怕无人可用。便是有,可到底威望不足,这件事父皇清楚,文武百官清楚,丹国更清楚。” “丹国皇帝上了年纪,若他再年轻些,也许还会迂回战术,可眼下只怕不想等了。” 丹国周边的几个国家,就属端漠皇朝最近。 “这一次和亲,八成有诈。” 他其实有些乏累了,可还是提起精神,凉薄的唇动了动。 “鲁炽是来窥我朝实力的,若是判定不足为惧,进攻是早晚的事,若是不攻,便落实和亲的事,母后应该也清楚,丹国人面容粗犷,魁梧粗俗,那里的女子更是五大三粗,男丑女丑,这也导致子孙后代一代不如一代,此事,同样也是丹国皇帝的心病,要么得城池,要么得人,他们左右不亏。” “至于和亲,谁都可以,绝不会是皇姐。” 他安抚道:“蛮夷之地,尽出无耻之徒,有儿臣在,皇姐可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他说的话,每次都让人信服。 眼前病气缠身的周璟再一次和记忆里的小少年融合。皇后有些恍惚。 因为荣德侯府被判通敌叛国,她记得,有一次没收住脾气和端漠皇大吵了一架。 忘记了尊卑,只有恨意。 最后,端漠皇摔了瓷器,挥袖而走。 她倒在地上,哭泣不止。 当夜就病倒了。 醒来时,一睁眼就是周璟。 他扶着她坐起来,又不太熟练的给她喂水,眼里是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暗光和深沉。 他忽而说。 “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自会在朝堂立足。” 明明脸上尚带稚气,他却一本正经又说。 “往前是母后和皇姐护着我,也该到儿臣护着你们了。” 他都做到了。 现在他又特地和她允诺。皇后提着心突然就落了地。 “小璟。” 皇后其实和所有婆婆一样,她其实想催生。 可她知道夫妻之间,是周璟不行,坏了身体。 委屈,也是小姑娘委屈。 孰是孰非,皇后清楚。 所以,从周璟成家后,皇后对慕梓寒万分怜爱。 第274章 提醒你,还有两日 她现在很愁儿子的寿命,又愁女儿的姻缘。 前者不好在周璟面前提,怕他也难过。 她只能道:“昨儿楚王妃来我这里坐了坐,她一向是豪爽直言的,却是难得的支支吾吾,虽没有明说,可我看她的意思……也猜出了分毫。” 支支吾吾,那是因为楚王妃觉得没脸说。又觉得趁人之危了。 毕竟楚王妃觉得自己儿子配不上邵阳。可又想着试一试。 皇后话音一转:“楚哲成是吾看着长大的,人虽不着调,但到底知根知底,楚王府也没有那么多的腌臜事,算是好归宿。可邵阳若有心思,两人早成了。” 皇后也怕啊。 伴君如伴虎,周璟在,邵阳便能肆意。周璟若是……,她如何护得住? “往前我想着,她要如何皆随她,女子的一生,也并非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出路。” ”她有底气,若喜欢游历,这山河便由她去走。总比逼着她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守着后院的一亩三分地过活。” 嫁给不爱的人,这种日子多有难熬,皇后清楚。 她不想女儿重蹈覆辙。 可现在,情况只怕不允许。 皇后道:“太傅的二孙子,也就是衡榆书院山上之子,名为顾文礼,他和邵阳同龄,是个极不错的后生。早些年一同随父在外,眼下是要回京城了,估摸着就这两日,人还没到顾家已有为他相看之意。吾认为,让他和邵阳接触接触,若是邵阳无意也就算了,可没准见了,邵阳点了头,可不就是皆大欢喜。” 要知道顾家的儿郎,就没一个是差的! 周璟手里捏着一颗核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7节 圆滚滚的,放到平日,他稍一用力,就能捏碎。可现在,明明不重,甚至很轻,可他拿着都费劲。 周璟本来还很烦,慕衍要是治好了,一定就阴魂不散了。 突然,皇后给他送了份大礼。 一个能让慕衍堵心的大礼! 疯批突然高兴了。 何况,他曾多次听顾允之提起这个堂兄。 周璟还算印象不错。 如今人没见着,反正都觉得,比慕衍顺眼了。 添堵,是他的老本行。 周璟微笑:“母后考虑周到。” 周璟:“顾文礼这个名字,孤都觉得万分亲切。” 真好。 慕衍解毒那几日会来澄园,周璟都和他有话题了呢。 出了皇宫,周璟嘴角都是翘着的。 回去的路上,因为身体撑不住,他也没再折腾,闭眼浅浅假寐。 到了澄园后,马车停下。回了院子,没瞧见慕梓寒身影。 “她呢?” 暗香福了福身子:“殿下出门,太子妃便回屋歇息了,这会儿还没起。” 可见昨儿是真的累着了。 屋内,小姑娘窝在被褥里,她的睡姿很端正,两手合于腹部,睡前什么样,睡醒也什么样。 小脸瓷白如玉,没有半点瑕疵。 直到床上一重,有人也躺了上来。她睡眼惺忪的睁眼,一看是周璟,不是别人。小姑娘心安的继续闭眼要睡。 随后,她鼻子轻嗅了一下。 是一股勾人香甜的奶香味。 “夫君带了什么吃的?” 周璟将纸包打开:“母后做的点心。” 嗯,一盘,他全打包回来了。 他想,自己真会疼人。 慕梓寒就要去拿。 谁料,周璟又合上。 她面露疑惑,也许是刚睡醒,这会儿还有些迷糊,小姑娘眼儿一眨,凑过去,柔软的唇瓣贴到周璟脸上,一触即离。 “能吃了吗?” 周璟喉咙发出笑意,肩膀开始抖动。 慕梓寒莫名其妙。 疯批好不容易笑够了,有些乏力的捏起一块,去喂她。 粉唇一张,下意识咬住。 味道很好,她眼儿都亮了起来。 小姑娘半坐着,凑过去就要咬第二口,谁料周璟没拿稳,咬了一口的点心掉了下去。 他却没去收拾,眸色渐深,指尖微凉,碾过她的唇,在小姑娘毫无防备时,探了进去。 慕梓寒下意识的含住。反应过来,就吐了出来,谁料周璟朝她这边压过来,双双倒下,陷入柔软的床褥。 他太重了。 还不等慕梓寒数落,周璟就咬了咬她的唇瓣。 “要是相府再送请帖,便收下。” 慕梓寒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刚要追问,就听他突然叹了口气。 慕梓寒忙问:“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璟气息滚烫。 “没力气。” “今日见了父皇,和他使了些心眼。” “折腾了一日,” 周璟:“我实在有些累。” 累你还不忘欺负我? 慕梓寒红着脸,斥道:“那还不下去睡觉。” 本来蒙时也说过,让他多休息。 疯批:“你这样不对。” 他语气低低:“贤惠一点。” 慕梓寒微愣:“我还不够贤惠吗?” 周璟:“约莫差了一些。” 慕梓寒蹙眉,被他弄的晕晕乎乎都要反思了。 “也不把舌头伸出来。方便我亲。” 慕梓寒:…… 周璟:“还有方才,你也会错意了。” 他桃花眼含笑:“没让你拿点心,只不过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 周璟把头抵在她脖颈处。 “还有两天。” 慕梓寒一愣。 不等她回复,周璟又长长叹了口气。似无奈和焦躁。 “怎么还有两天?” 慕梓寒的脸倏然烫了起来。 哪有人会像他这样,整日想着那事,还要数着日子。 慕梓寒有些闪躲,不敢去看他的眼。总觉得他的眼神都能吃人。她侧头去看床幔。 就当周璟以为小姑娘又经不起逗时,她忽而软软出声。 很小声很小声那种。 “我记着呢。” 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慕梓寒忍着羞涩,睫毛都在颤,尝试抱住他的腰身:“又不会跑了。” 刚说完这句话,她就察觉到他强烈的反应。 这并不陌生。 抵着她。 慕梓寒戳戳他的后腰:“要去洗冷水澡吗?” 问完这一句,慕梓寒反应过来,刚解毒,大抵不能碰凉水。 周璟脸色反正不太好看,冷不冷的无所谓,他想洗也心有余力不足。 忍着呗,总能消下去。 慕梓寒羞涩之余,还有些好奇。她问的很小心翼翼。 “你……你如今这样,怎么还能……” 周璟凉凉。 “我是病了,不是被阉了。” 第275章 我这回贤惠,你应当是没话说的 所言直白又露骨。 慕梓寒都要怀疑,前段时日每每中途离去,一身水气回来,又淡定抱着她睡的人,不是他了。 现在的周璟欲求不满……还挺有小脾气的。 偏偏说话有气无力的很。 桃花眼透着不耐,嗯,是对蒙时的不耐。 他认定是蒙时医术不行,这才要休养三日。疯批绝不会反省,回京途中那一碗毒药,是他悠哉悠哉不怕死喝下的。 小姑娘又软又香,胸口鼓鼓囊囊的。 周璟深呼一口气。 要是再贴着,只怕是消不下去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8节 他往边上一躺。 慕梓寒半坐起来,想着他虚弱,应当怕冷,就用被子给周璟盖了盖。 周璟哑声:“热。” 慕梓寒手下动作一顿。她慢吞吞,十分不自然的将衣角盖住男人气势汹汹的那一处。 落在身上的视线灼热滚烫,忽视不了。慕梓寒缓缓转头,对上周璟的眼。 生怕他又说什么,慕梓寒先发制人。 “我这回贤惠,你应当是没话说的。” 周璟有气无力,连打趣她的心思都没了。鼻音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慕梓寒将那块点心捡起来,下榻。 “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午膳吃什么。” 她镇定自若的穿鞋,缓步走出去,中途小姑娘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床上的男人这会儿闭着眼,病恹恹的颇有些生无可恋。 她连忙转过身子,离开房间关了门后,再也克制不住的嘴角往上提。 就……挺好笑。 还不能让周璟看到的笑。 当天,封为郡主的诏书,由端漠皇身边最得脸的公公,亲自送去相府。后面还有不少赏赐。 一时间相府门外道贺门庭若市。 廖相捏着诏书心里怎么想别人不知,可面上礼数周全。他给了公公一袋银子当辛苦钱。 “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 公公笑:“这本是喜事,老奴过来也是沾沾喜气。” 廖相用袖子拭了拭‘感动’的泪,又朝皇宫的位置跪下:“臣替小女,谢过皇上!” 公公笑眯眯的又拉着他起来。 “此事,是二皇子向皇上提的。” 廖相压下情绪:“下官知晓,外头的事都是子虚乌有,到底是让二皇子费心了。” 公公见他上道,也自觉完成了任务。 “这件事实则老奴也不该提的,天家的赏赐,相府,相府二小姐可都受得起,可老奴却觉得,有些事,相爷心里得有数。莫被外头那些个蠢上天的乌合之众,生了罅隙才好。” 廖相亲自送公公出了府,脸色就沉了下来。 手里的诏书差点被他扯断。 他是很迷信的。 迷信到,屋里供奉着佛像,他日日都要烧香拜佛。有一次忘了,出门差点被撞,他屁滚尿流的回去,给佛祖赔罪。 他甚至觉得,他当上相爷,也是佛祖保佑。 周璟就是算准了他这一点。 若是换成一个重名利的,府里出了个得封地领俸禄的郡主,这可是无上的尊荣。只怕感动的不行。 但廖相感动个屁啊! 尤其听到是周煜给女儿请的。就觉得晦气。不会他们相府又要被克了吧。 皇恩? 当真可笑! 若不是周煜克妻,大女儿怎会死,二女儿又怎会遭遇不幸? 廖相闭眼,压下恨意。吩咐管家。 “泠儿受封是喜事,你去老太太那边说一声,尽快给泠儿办一场宴,请一些女眷过来,咱们廖府,冷清了多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热闹热闹。” 他又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到底辛苦,让路姨娘一同操持。” 这个路姨娘,就是他的远房表妹。 管家连忙应下,就要去传话。 “等等。” 廖相把人叫住。 “请帖记得给太子妃那边送一份。” 而这时,外头的百姓纷纷散去。 相府二小姐受封郡主的事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有不少读书人称赞:“二皇子实在有心了。” “毕竟是前未婚妻,若是不出事,两人早就结婚生子了。是有情分的。” “也不知二皇子心里,是相府大小姐重一分,还是二小姐重一分?” “管她是谁,总不可能是淮家那位。毕竟前面的两个是二皇子自己挑的,她却是皇上赐婚。” 更有追逐名利的人私下道:“若是我家女儿能当郡主,瘸了生活不能自理又有什么关系,我也是相当乐意的。” 在他们眼里,女儿可都是嫁出去的。 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可再多的百姓就不敢说了。 很快,话题朝另一处偏。 “顾家另外那个常年在外的少爷快回京了,这事你们可听说了?” “知道知道!” 有人捂着嘴,说的很小声:“那位为亡母守了三年孝,至今还不曾娶妻,他父亲是太傅的嫡次子,便是衡榆书院的山长。” 衡榆书院出过不少状元,可是响当当的学府,谁人不知啊? “顾家儿郎洁身自好,顾家子除了顾允之,便是这顾文礼了,顾老太太念叨的很,如今催着他回来,多半是要相看了。也不知哪家小姐能入的了顾家的眼。” 舅母王氏正在街上,听到这件事时,也凑上去听了个热闹。 自从春猎那段时期,慕梓寒将琥珀和暗香留在锦园,两个婢女,时常带着她和柳老太太出门转悠,如今锦园附近的几条街,她也认全了。 等她回了锦园,就笑着将这件事说给柳老太太听。 而这时,正巧,慕衍也在。 他刚喝药,闻言,意外的笑了一下。 王氏看过去,好奇的问:“怎么?那顾文礼衍哥儿认识?” 慕衍摇头。 他本就是温和的性子,和家里人说话更是如沐春风。 “见倒是不曾,但听过。” “书香门第出生,若是上回科考他上场,名次定名列前茅。” 只是,母亲亡逝。 慕衍:“都说京城最出名的世家公子,是淮南侯爵府的淮褚,还有熹家死了那位熹洄为先,舅母可知为何?” “为何?” “顾家为钟鸣鼎食之家。顾允之却低调异常,除却当年给殿下当伴读的事,他极少参宴,和合世家子甚少有往来,顾文礼亦是。” 嗯。 这个时候的他。 对顾文礼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第276章 欠我的洞房花烛,也是时候还了 翌日。 周璟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因为,他比昨日还没力气。 别说轮椅了。他一整天都得在床上躺着。 慕梓寒睡的是靠墙的一侧,早上起来时,绕去床尾那边下的榻。 先给周璟擦了脸和手,自己再去洗漱。 做好这些,等着厨房那边做早膳。 慕梓寒打量着疯批:“我觉得夫君今儿气色比昨儿好。” 周璟:…… 他昨天还能拿一下糕点,现在手臂都抬不动了,你信不信。 吃了早膳后,慕梓寒准备给周璟读书。 她特地让喜公公去找《金刚经》,希望周璟听了后,能平心静气,摒除杂念。 但喜公公找了一圈没找到。 毕竟周璟的书房也不会放这些。但喜公公也不知哪儿搜刮了一本《大悲咒》过来。 慕梓寒觉得,也行吧。小姑娘坐姿端正,背脊挺直。 “夫君,你准备好了吗?” 周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69节 哪有疯批听这个的? 你像话吗? 慕梓寒细如葱根的指尖翻开一页。她清了清嗓子张嘴。可没读几句,小姑娘就不太行了。 太拗口了。 一开始还好,到后面愈发磕磕绊绊。 她嗓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慕梓寒停下来,看了一下后文,整个人都不太好。 疯批总算有了反应。 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怎么不读了?不是要熏陶吗?” 周璟恶劣的催促:“大点声儿。” 慕梓寒目光闪躲,输人不输阵,很大声:“我觉得今儿差不多了,明儿再说吧。” 你念了有十句吗? 就差不多了? 周璟哼笑:“小姑娘嗓子怪金贵。” 慕梓寒背脊没那么直了,不吭声。 周璟:“也是,毕竟有个词是一字千金。” 原来……还能这么曲解的吗? “别说千金了,读一个字夫君愿意给我一两,我……” 话音未完,周璟虚弱的打断:“嗯,给,你还读吗?” 慕梓寒沉默一下。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眼巴巴望着他,眼睛都亮了几分。她斯斯文文,细声细气的表示:“那我能读到夫君破产。” 慕梓寒重新翻开书,继续磕磕绊绊,周璟觉得有趣,可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是一个时辰后,依旧没精打采的。 慕梓寒怕他在屋里闷得慌,倒不如推出去晒晒太阳。所以,疯批像个布偶一样,被安置在院外的贵妃榻上。 澄园这几天,一直晒草药。 趁着天明媚,就多晒些,若是过几日下了雨,那就不好了。 这边药材堆积了很多。 喜公公每次去皇宫,都要拉好几车的药材过来,用得到的,用不到的,贵的他都要拉。 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哪天要用到没有,岂不坏事? 疯批一直默认他这种行为。 甚至鼓励。 无非是防着别有用心的人。毕竟每次拿什么,拿了多少,都要登记在册。何况这几次他用的药全都换了。 慕梓寒从出房门起,就察觉出氛围的不对劲。 她看了一圈,没看到蒙时,下意识以为他在药房忙活,也就没多问。 小姑娘瞧见喜公公在笑,她转头一看,寂七都不再面无表情了。甚至晒草药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两倍。 可以看出,他心情特别好了。 慕梓寒茫然。 今日是什么重要日子? 她疑惑的看向暗香和琥珀。暗香摇头表示不知,琥珀比较活泼,早就打听清楚,这会儿附在他耳侧道。 “今儿是蒙时的日子。” 慕梓寒:“他生辰?” 琥珀摇头,语气带着八卦的激动:“不不不。” 她很克制:“蒙时早些年是有个未婚妻的,后来那未婚妻和别人好上了,逃了婚跑了。就是六年前的今天。” 所以今儿,蒙时都没露面呢。 慕梓寒大吃一惊。 “倒是不曾听人提及,他也是个深情的,竟念念不忘至此。” 琥珀刚要说不是的,您误会了。 喜公公就忍不住道。 “他就是觉得丢脸。男人呢,也多多少少有些自尊心。可婚事是长辈定下的,他都没见过人小姐。” “其实,那姑娘若是不愿意,直言便是,将婚书信物退回,蒙时还会非扒着一个女子不放?” “偏偏那小姐,私奔前留下一封信,信里决绝的很说是要嫁蒙时,她还不如死了。” 闹的好像蒙时多不堪似的。 蒙时就有阴影了。 听着就很悲伤的一件事。 慕梓寒唏嘘。 “那你们为什么笑?” 喜公公:“因为很好笑,哈哈哈哈哈,老奴都替他丢脸啊。” 慕梓寒若有所思,转头和周璟轻声说:“那蒙时这会儿一定舔舐伤口。” 周璟之前一直在假寐,听到这里,掀开眼皮。没什么道德。 “把他叫出来,当着我的面痛苦。”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烦躁的疯批觉得,他应该能高兴点。 又过了一日。 也许是周璟传染的,慕梓寒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脑中响起的竟然是。 第三日了。 屋内没有看到周璟,却突兀的在路中间摆着黑漆箱子。 很显眼。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 周璟从外头走进来。 小姑娘愣了一下,很快转为惊喜。 “殿下能走了?” 他停留在黑漆箱子前。语气难得柔和。 “过来。” 慕梓寒穿好鞋子,朝他走近。 周璟开箱,从里头取出喜服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满意极了。 “是让绣娘照着你成亲前量的尺寸做的。” 慕梓寒愣愣的接过来。 “这……” 耳侧突然想起,新婚夜周璟附在她耳畔说的话 ——想亲手给你穿一次嫁衣。 ——就在喜床上,再亲手一件一件脱了。 慕梓寒莫名口干舌燥。 “府里的人个个碍眼,都被我差遣出去了。” 周璟:“没有人会打扰到我们。” 说到这里,男人的掌心虚虚拢在她后腰处。 周璟低下头,眼角染上欲色。 “当初欠你的拜堂礼,这次补上。你欠我的洞房花烛,也是时候还了。” 小姑娘的腰身纤细,男人的指腹摩挲着。不容她闪躲。也绝不废话。 “热水也备好了。” 他扯着唇角笑,暗示的拍了拍她的腰。 “去洗澡。” 第277章 捂什么?见外了 外头风很大,吹的树上挂着的兔子乱晃,同心锁相互撞击,发出的叮叮哐哐声,惊的鸟雀扑翅乱窜。 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余声响。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明明还什么都没做,慕梓寒都有些吃不消。 她下意识别开视线。细细去听,嗓音还有些止不住的颤:“我才刚醒。”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0节 “嗯?” 慕梓寒低头看地上的箱子,里头还装着红绸,红蜡烛,贴的喜字…… 不用问,也知用途。周璟是做足了准备,但不知他什么时候安排的。 再看不远处的桌面,摆着一壶酒,酒壶边上是用来喝合卺酒的葫芦瓠。 她轻声道:“这会儿也还早。” 周璟垂着眼睛看她:“还要说什么废话?” 慕梓寒咽了咽口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很委婉的提醒夫君。” “我早饭还没吃呢。” 她煞风景的表示:“还挺饿的。” 说完这句话,空气有些许凝滞。 周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闪烁。 饭菜都是小厨房那边送的。 保证主子能吃上热乎的膳食,都是早早备好了菜,算着主子起床的时辰安排时间烧火。 周璟这几天吃的都是养生粥。慕梓寒的早饭却要丰富很多,都是分开做的。 屋内,两人大眼瞪小眼。 慕梓寒错愕,观其神色,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你起得早自己吃了,转头又将他们都打发走了?那我的早饭……” 他微微直起身子,把人按到椅子上坐下。 “等着。” 周璟将喜服往她怀里一塞,朝外去,步子迈的懒懒散散的:“我去买。” 慕梓寒坐在凳子上抖开喜服,平铺在桌面,指尖去摸上头的绣花。 除了喜服,还有穿在里面成套的里衣里裤。都是喜庆的的红。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姑娘的脸越来越烫。 她用手扇了扇。 最后将小臂枕在桌面,额头贴了上去,一点点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红的能滴血的耳朵。 她懊恼出声:“哪有这样的?” “吃饱了好上路吗?” 外头的脚步忽而往返。 慕梓寒没有动。她慢吞吞的问:“怎么了?” 周璟的身影再度出现,他背光而立,身长玉立。 “是和你欢好,又不是送你上断头台。” 慕梓寒:…… 你都走远了!怎么都听见了! 周璟:“就这么紧张?” 他这会儿难得反思,当然反思的也不诚心。 “哦,早饭的事回来给你道个歉,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空气充斥着一股诡异。 疯批目光幽深:“毕竟,我挺急的。” “理解一下。” 慕梓寒听不下去了。 就和上回周璟指尖触上来。 是她能接受律动,还恶劣的贴在她耳侧问,喜欢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不知回复什么,她只好将头又埋了埋。索性装死。等脚步再度走远,又过了片刻,慕梓寒慢吞吞起来。 她在柜子前站定,想着周璟没那么快回来,不如先去沐浴。打开柜子,里面装的都是她穿的衣服。 慕梓寒从里头取了件藕粉色贴身小衣。 她刚要关上,动作却是一顿。 明明屋内没有人,她却有些做贼心虚的将藕粉色小衣放下。匆匆忙忙的拿了另外一件。 是成亲那日穿的。 红色的花开并蒂。 她就穿过一次。 刚进盥洗室,就被一股热气笼罩。她试了一下水温。又添了一些热水。 边上放着澡豆,还有一篮子还沾着露水的玫瑰。 嗯。 疯批一早去摘的。 说是摘其实是偷。 只因昨儿个,他听到喜公公笑话蒙时后很不经意的又说了一句。 “熹贵妃宫殿那些玫瑰品种稀缺,还是当年附属国进贡送的,也就二十株,皇上看重她便全给了她,养活的就剩下十三株,如今开得正艳,眼下二皇子给前未婚妻要封赏,她怕淮家心里不适,听说有意赏几株给淮郡主,这是想要安抚,一碗水端平呢。” 喜公公还很不服气:“皇上也是,咱们公主也喜欢玫瑰,他却只给了宠妃。公主最喜欢用玫瑰入浴,这用在身上的当然得用品种好的,熹贵妃是为了观赏,那她看什么花不行啊!” 周璟就记心上了。 两人成亲这么久,他其实不知慕梓寒泡澡会不会花瓣,应该是不用的,毕竟她身上都是清甜的女儿香。 但…… 好东西,自然要拿来给慕梓寒用了。 疯批哪有什么道德。 他想,小姑娘要是不愿意用,回头倒了就是。 所以,他今早进宫了一趟。 将那些名贵的花,全薅秃了,还不忘太后宫里的那两盆。 他武功高强,自是没有让人发觉分毫。不过这会儿宫里应该是闹翻了。 慕梓寒自是不知道这些。 她捏了一片花瓣,凑近闻了闻,是浓郁的花香。但不刺鼻熏人,是很清新的味道。 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和她往前看到的那些不同。 她其实不爱用这些,但想到是周璟准备的,慕梓寒抓了一把到浴桶里,想了想,索性一篮子都倒了进去。 解开腰带,衣衫顺着圆润白皙的肩头往下滑。 雾气弥漫,玉体若隐若现。她伸展着身体,水波荡漾。 等沐浴毕,她用棉布擦了身。正要去取衣服,猛然一颤。 那里只有一件小衣。 她……她当时脑中晕晕胀胀的,竟然忘记拿里衣里裤了。 慕梓寒有些不好。 柳眉紧紧蹙着。 她挎着脸抿着唇,先换上了肚兜。 额。 有些勒。 她那里长的快。 小了。 但还算能忍受。 盥洗室连通寝房内室,也就是寝房。 她屏息:“夫君?” “夫君。” 喊了几声,也没听到那边有回应。下意识以为周璟没回来 慕梓寒用换下来的衣裳草草捂着胸前,走出内室。 经过一盏屏风时,她先是露出眼儿,乌溜溜转了转,再次确认没人后,这才放心的快步朝外去。 成功拿到了衣裳,她就要回去换。 “啧。” 周璟的声音传来:“捂什么?见外了。” 女子露出来的肌肤雪白,她杏眼慌颤,花容失色。甚至没有去找周璟的位置,小姑娘狼狈的遮住,猛的跑回盥洗室。 ‘砰’的一声,门被人狠狠关上。 第278章 没认错,是我要娶的姑娘 周璟正在角落研究怎么挂红绸。这个位置,刚好是屏风那边的盲区。 慕梓寒换好衣裳,又将头发擦干,磨蹭了许久,这才出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1节 内室的变化很大。 床单被褥都换了,红绸挂着,喜字窗花贴着。 慕梓寒走到周璟身侧。她正要说什么,缓解尴尬。 周璟矜贵动了动唇:“贿赂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好的,尴尬的只有她自己。 “方才叫你,夫君为何不应?” “你声音很心虚。” “……” 周璟告诉她:“我就想看看你打了什么主意?” 如今想来,八成是试探他在与否。在了,大抵让他送衣服,没准是让他送到盥洗室外,她探手出来取。 不在的话,就是这样。 周璟意有所指:“主意猜到了,别的也看到了。” 慕梓寒默不吭声的去吃他带回来的馄饨。 她一边吃,一边紧绷瞅着周璟忙活。 周璟很有耐心的在红盘子里装上桂圆红枣花生。他忽而道。 “前几日那几人在御书房大闹,最后都挨了罚,楚哲成心不服口也不服,很是不情愿正逢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周承。” 慕梓寒不明白他好端端怎么说起这事。 他嗓音低沉:“也没发生口舌,周承也就是很有分寸的同他攀谈几句。” 慕梓寒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然后呢?” “楚小王爷一股怒火没处发泄,他心里不痛快,看周承也不痛快。” 周承都没提棺材和他被罚的事,只是问了问伤势。 趴在担架上的楚哲成就觉得周承这玩意,没憋好屁,是在讥讽他。 他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 ——“要你管!” 这还不够,回去越想越气。 周璟起身,他一早就沐浴过,倒不需要再洗,换上属于他的喜服,淡声道:“偏这时,他又听闻,周煜那边彻查传言的事,父皇也放话了,背后之人定要揪出来。听候发落。” 说到这里,他突然扯了一下唇瓣,姿态闲散:“楚哲成气性大,又怕被查出来,转头就将线索暗中指向周承。” 慕梓寒:“嗯???” 她馄饨都不吃了。 “这中间可有夫君的手笔?” 周璟眯了眯眼。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小人?” 慕梓寒也就换了种问法:“这件事上,夫君可有助小王爷一臂之力?” 这话听着很正派。 果然,疯批挑了挑眉。 “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看不下去罢了。这些年,楚王也算照顾我这个小辈,我总要护一护他的儿子。” 周璟也难得愿意欣赏他一次。 “彻查的事,已经交给刑部了,楚哲成的那点手段要不了几日,只怕就能让刑部的人看出猫腻。” “我便好心的让将他那条线索重新处理了一次,其中涉及他和朱舜二人的事,也一并抹干净了。” 你这还叫没做什么? 慕梓寒感慨:“周承也算淌了趟浑水。且看这件事,他如何撇清嫌疑。” 撇清了,此人倒有些本事,可见不简单。 要是没摆脱…… 那就麻烦了。 一是,故意不摆脱,隐藏实力。 二么,是真的叫苦不迭,无处喊冤。 “夫君是故意诈他?” 周璟却只是笑了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 他不过是要将这件事闹大,再将京城的水搅浑。 她吃好了馄饨,漱了口。 这么一打岔,她也没那么紧张了。 小姑娘身子凑到周璟边上:“要我帮忙吗?” 周璟:“可别。” “回头得说我累着你了。” 她蹙眉:“我哪有这般强词夺理。” 男人白莲白气:“我害怕呢,你方才关门的动静,都像是给我立威呢。” 慕梓寒才不听他的胡言乱语。索性去梳妆台前。 她取了些胭脂首饰,去那足有人高清晰的镜子前坐下。 镜子里的姑娘,秋水眸隐有几分羞涩,乌发似云,雪肤如瓷,双颊泛着绯红。 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黛眉轻染,朱唇微点。 周璟向她走来。 红底金绣的嫁衣一层又一层,慕梓寒其实都不知穿的顺序,就乖巧的任由他摆弄着,让抬手就抬手。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摇曳生姿。 最后腰带收腰,勾出芊芊细腰。 随即视线一暗,红盖头落下,周璟拉着她出了屋子。 他领着她拜天地。再朝着皇宫那个方向。 “母后不能过来,如此,也算拜了高堂了。” 他只提到皇后,半个字没提端漠皇。 等对着皇宫那个方向拜了后,慕梓寒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指向朝另一个方向。 “还没拜全。” 那是…… 周璟眸光一颤。 是郊外竹林那边,里头有荣德侯府三百座空坟,有外祖父,外祖母,姨母…… 他一时间哑了声。 这样的姑娘,他凭什么不动心? 夫妻对拜后,他似是再耐不住了,手臂一圈,将人狠狠揉进怀里。抱着进了屋子,一脚关上房门。 慕梓寒不知道他怎么好端端的反应这么大,红盖头跟着坠落。她扒住周璟的衣袖。 “合卺酒还没喝。” 周璟脚步一顿,抱着人去了桌子前,右腿架在凳子上,方便她坐在腿上,再单手托着她的腰身丝毫不费劲。 腾出的那只手,去倒酒。 他就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慕梓寒愣:“不对……” 话音未落,他俯身吻了上来,渡了一半的酒给她。 她下意识咽下去。 也不知是酒的度数太高过于辛辣,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慕梓寒心跳的很快,被他压到了榻上。 周璟却没动,保持这个姿势盯着她看了半晌。 慕梓寒被他盯的发毛:“怎……怎么了吗?” “都没仔细看你。” “那看出什么了?” 莫非是口脂没抹匀? 周璟抽开她的腰带,喜服是他穿的,自然知道如何解。很快,小姑娘被剥的只剩下一件不太合身的肚兜。丰腴饱满之处都要溢出来。 她浑身都白。 身下是极致的红,身上又是极致的白。是致命的冲击。 他咬住她柔软的唇瓣,低声:“没认错。是我要娶的姑娘。” 幔帐被放下来。 僵硬的肩膀与轻颤的腰肢,无一不暗示着她的恛惶与无措。 脊背被他捧起。 他即便控制了力道。 可尺寸不匹配,她还是疼的面色的一白。粉白的指尖渐渐用力,在男人臂膀上划出一道痕迹。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2节 嘴里忍不住呜咽,又被他吞了回去。 第279章 多来几次,你就适应了 这时候,皇宫也的确乱成了一团。 熹贵妃在宫殿发了好大一通火。她一向性情孤傲,觉得有盛宠高人一等。 有些宫里娘娘之间的纷争,都是她暗中撺掇挑起的,但每次起争执时,她又聪明的撇清了自己,在一旁观火。 平时装腔作势还爱清高,从不是省油的灯。 但这些时日娘家熹家还有亲子周煜出了不少事,她也低调了不少。 便是上回,春宴回来途中,有稚童不长眼玩着风车撞上了她。要不是身后有奴婢护着,她只怕要跌倒。 她都没怪罪。 选择了息事宁人。 前些时日,邵阳又闯入她宫殿,为周璟抱不平,打了她一巴掌后,端漠皇是赏赐了些金银首饰安抚她,但同样不曾做主怪罪邵阳。这件事传开,宫里的风向就变了。 往前敬着他的那些嫔妃,暗地里定然看她笑话! 贺贵人那个蠢货,借着这个机会,还以为能爬到她头上了!竟然靠着肚子里有货截了她的胡,将原本要来她殿里的端漠皇请了过去。 她即便恨的牙痒痒,也没发作。 忍。 熹老太爷特地叮嘱多事之秋,她得忍。 有些仇怨,等周煜被封为储君后,她再一个个清算! 可这会儿,她破防了。 她最珍贵的花!被薅秃了! 要知道,这玫瑰连皇后宫里都没,她这里是独一份的!!彰显她的盛宠不衰。 平时掉了一块花瓣,她都能心疼半天。 熹贵妃胸脯气的上下起伏,茶盏被她狠狠砸在地上:“是谁!” 殿内的奴才跪了一地。 平时照看玫瑰的花匠们,吓得不轻:“娘娘,小的不知,小的实在不知啊。” 他们实话实说:“花圃这边,并没有外人进来过。小的们不过是离开吃早饭的功夫,这一转头,花就都没了。” 熹贵妃面色冷冷:“你是说,本宫的玫瑰凭空消失了?” 她厉声质问:“这种话,你自个儿信吗,还是你们觉得,本宫这里撞鬼了!” 看守不当,还敢找借口! 花匠觉得没准还真有可能装会了。可心里话他们是不敢讲的。只能瑟瑟发抖的将脑袋磕在地上。 熹贵妃眸光淬冰:“本宫看,是内鬼吧?” 吓得所有人面色一白,纷纷表忠心。 “娘娘明鉴,便是借奴才十个胆,奴才也不敢啊。” “娘娘……” 熹贵妃却不愿听废话。 “去,去请皇上过来。便是将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本宫也要揪出采花贼!” 她要看看,到底是谁熊心吃了豹子胆,敢这般挑衅她!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宫女脚步匆匆而来。 “娘娘,不好了。” 宫女表示:“太后那边的玫瑰……” 一语未完,熹贵妃的眼神变得犀利:“太后那边的也被偷了?” “非但如此……还……还……” “说!” 急死人了! “还在太后娘娘门前贴了张手绘的王八。” 太后自出事后,慈宁宫的侍卫可不少。 熹贵妃:!!! 她蓦然瞪大眼。 王……王八。 熹贵妃突然有点想笑。可想到她的花,又笑不起来了。 “可有查到是谁?” “不曾,这会儿御林军全出动了,听说愣是查不到半点线索。” “今日可有谁进宫?” “只有金銮殿上早朝的大臣,可他们里头可没有谁能后宫。” “那就只能是后宫的人,这就耐人寻味了。谁有本事,在本宫这里还有太后宫殿来去自如的?” 但查来查去,注定是没结果的事。 ———— 而澄园,屋内的动静不知何时才得以停歇。 慕梓寒面若桃花,是初尝情事后的娇艳,上头还有泪渍。 一眼就知,这分明是被狠狠疼爱过的。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似被劈成两半的疼。 想到方才哭的不能自抑,还有那些陌生迎合的反应,这会儿周璟给她清理,她嫌丢人,抽抽搭搭的用枕头捂着脸。 “好了。” 他的嗓音带着餍足。 明知她是初次,可到底还是要的狠了。他重新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 “困吗?” 慕梓寒摇头。 毕竟……她才刚醒。 身体是累的,可人是精神的。 “我想喝水。” 她嗓音都是哑的。 周璟下了床,直接提着水壶过来,他坐在床前倒了一杯。把茶壶搁置床头柜上,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她是真的渴了,在茶杯送至唇角后,便急急的喝了。 “还要吗?” “要。” 周璟又给倒了一杯。慕梓寒这回就喝了半杯。 “夫君下去走动,怎么不披件衣裳?” 暴露狂! 慕梓寒用被子裹紧自己。想了想,又给他盖上。 “虽然在寝房,可到底屋里不止有你一人,我还在呢。” 周璟顺手将剩下的半杯喝了。闻言似笑非笑。 “用都用过了,还不敢看?” 说着,指尖触感细腻,还在顺着女子姣好的曲线一路往下。 “不要了。” 她正要闪躲,岂料还是被他得逞了。 身子敏感的一抖。 他幽幽。 “我也没怎么用力。怎么就……” 慕梓寒一时间不知是捂他的嘴,还是去拉他的手。 果然,他低笑:“肿了。” 她将他的手挪开:“那你要反省一下吗?” 比如轻些,不要折腾这么久,她说够了就停下。 然,疯批不走寻常路,他思考了片刻:“多来几次,你就适应了。” 慕梓寒转过身子,不想理他,可动作一大,扯过私处,她疼的吸气。 周璟又找了药膏。 “过来,给你上药。” 慕梓寒感动不起来。 你可真是!什么的都备好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3节 但到底不舒服,她也不会逞强。 她闷闷道:“我自个儿来。” “可别逞强,你脸皮薄。” 说的,是事实。 慕梓寒这会儿火辣辣的厉害,破罐子破摔,可身体是有记忆的,她努力忽视,可到底没忍住的哼出了声。 小姑娘嗓音本就娇软娇怯,这会儿更是。她咬着唇,泪光点点,止不住的催促。 “好了没?” 周璟喉结滚了一下,眸色变得晦暗。但到底没有只顾着自己再去要她。 “快好了。” 他吐了一口浊气:“别叫。” 第280章 到底是我折腾的,得负责 相比皇宫,澄园依旧安静如初。 慕梓寒后来还是睡了小半个时辰。 那里涂了药膏后,清清凉凉倒没那么不舒服了。 这会儿周璟坐在书桌那边处理公务,解毒的那三日,到底行动困难,人也疲倦提不起精神,也就堆积下来很多事。 各处暗桩都等着他的消息。 各地棘手的事,上报过来还需要他尽早裁决。 光是回信,他就回了十五封了。 屋内很安静,只有毛笔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很快,被另一种声音盖过。 ‘咔擦’。 ‘咔擦’。 周璟抬眸看过去。 慕梓寒也不知何时醒的,这会儿半坐着剥着花生吃。 她嘴里鼓起腮帮子,发现周璟朝这边看来,连忙将嘴里的花生仁嚼碎咽下去。 “可是我吵着夫君了吗?” 吵? 便是有人在他面前放鞭炮,周璟都能做到心无旁骛做事。 周璟乐:“饿了?” “这个时候……” 女子嗓音还是沙哑。 “毕竟该用午膳了。” 何况被他缠了许久,消耗的体能也大。 小姑娘身上穿着里衣,是她睡前非要穿的。里衣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截锁骨。皮肤欺霜赛雪,上头布着重重的痕迹,似雪日银装素裹下盛开的红梅。 她雪肤唇红,桃靥含春,别别扭扭的看着他。 想说什么,又止于口。 最后,又低下头往嘴里塞了个花生。 周璟把笔一搁。也不知怎么了,看她这般兀自笑了出来。 笑自己的急不可耐,定力全无。说好了这日就是这日,且一刻都不愿意等。 他揉了一下泛酸的手腕,起身。 “要吃什么?” 慕梓寒替他着想,软声:“夫君看上去很忙。” 周璟却不以为然:“给你买些吃食的时间到底是有的。” 他眼尾上挑,懒懒散散:“到底是我折腾的,总不能得逞了就不负责任了。” 她身上痕迹多,出门得遮掩不说,还没有人驾马车。 这里是储君养病的别院,较为偏僻,就讲究一个静字,附近没有酒楼,摆摊的就更少了。 前些时日还支起摊位为流民施粥,后来朝廷安顿好了流民,临时搭建的粥铺这才撤了。 要买吃食得去很远,她自己去买,应当是吃力的。 何况周璟说的也对。 “屋里的除了花生红枣那些,就是点心。我这会儿就想吃热乎的正经饭食。” 她怕周璟麻烦:“先前吃的馄饨就不错。” 倒是好养活。 周璟表示他知道了,出了门只朝一处而去。 锦园。 慕衍半靠着贵妃榻正在屋里看兵书,时不时低低咳嗽。 他脸上的病气怎么也遮掩不住。 手腕上经脉暴起,脉络是黑色的,由上蔓延。也就是这些时日吃着丹丸,毒素停滞不前,没再朝心脏的位置奔去。 忽而。 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疯批像是回自己家一样,信步闲庭。 慕衍抬眸,意外之余不喜不悲:“外头有人盯梢,你倒是半点也不怕。” 周璟倒是有狂妄的资本:“我若是不想,谁也发觉不了。” “你怎么来了?” 周璟看见他就没什么好脸色:“看你死没死。” 慕衍听到这里,反倒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阿无在外唤。 “爷,今日午膳您是出去吃,还是在屋里吃?” 锦园的午膳一直很丰富,尤其为了照顾慕衍,每顿都有滋补的汤药。 他没得到慕衍的回复。是另一道声音。 “将每样菜打包些,两个人的份量。装入食盒里送过来。” 阿无一愣。 觉得熟悉,但压根没往周璟身上想。 “是。” 慕衍叮嘱:“莫声张。” “是。” 阿无一走,慕衍就淡声问:“怎么?澄园是没厨子吗?” 周璟寡淡,很敷衍:“是的呢。” 很快,食盒送来。 周璟抬步就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 “皇姐这些时日,老往太傅府上跑。” 慕衍眼里闪过温柔:“她和顾少夫人一向交好,算着日子,顾少夫人也该快生了。” 周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夸张的嘴角上扬。学着慕梓寒平时的语气。 “哥哥说得对。” 慕衍:…… 阳阳怪气的。 他低头重新看书:“既然喊我一声哥哥,我总要叮嘱你一句。” “小妹身子弱比不得殿下。” 他知道周璟解毒的事。含蓄提醒:“还不快将嘴角的口脂擦了。” 周璟眯了眯眼,抬手去擦。 就沾了一点点。 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 又不是偷情。 他‘啧’了一声。 觉得慕衍怪变态的,眼神这么好。 “晚膳孤就不过来了,劳烦舅母做几道她爱吃的菜,你让外头那个送去澄园。”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慕衍都不想理他。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4节 偏偏周璟还不忘恶心他:“多谢哥哥。” 等他带回去后,慕梓寒已经等的望穿秋水了。 她将一道道菜摆出来。夹了一筷子菜,味道很熟悉:“像是舅母做的。” 周璟只道:“爱吃就多吃些。记得将鸡汤都喝了。” 他本想着陪她一道吃,再去处理公务,谁曾想,刚坐下来外头就传来模仿鸟鸣的‘咕咕’声。 这是紧急事找他的暗语。 他倏然起身走出去。 慕梓寒不明所以。 一炷香后,周璟回来。 “我得出门一趟。” 周璟上前,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夜里不知能不能赶回来。饭菜会有人送来。已经吩咐下去让澄园的那些人回来了,一个人夜里睡怕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 周璟确认:“真不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怕什么?” 慕梓寒很认真道:“怕蛇。有毒的就更怕了。” 男人钳住纤细的腰肢将人抱去贵妃榻上。在她的始料未及下。往下一扯。松松垮垮里裤就挂在脚边晃荡。 她惊愕不已。 周璟:“再给你上次药。” 慕梓寒紧紧闭着眼,这次用手捂住了嘴,尽量不发出声音。但还是止不住的呜咽一声。 她催促。 “我难受。” 也不知到底是谁在受折磨。 周璟反正不太好。 “嗯。” “你夫君只会比你更难受。” 第281章 这个祸害! 这夜,果然如他所言,没回来。 不过,周璟一走,慕梓寒显然自在很多。 傍晚左右就猝不及防的下起了瓢泼大雨。伴着雷声阵阵。一直未停。 树上挂着的兔子很快被打湿,不成形状的掉在地上。丝毫不给人施救的机会。 暗香立在外头问,晚膳想吃些什么,慕梓寒念着周璟所言,让她不必准备。 她推开窗户,不免忧心。 也不知他去的是何处,这么大的雨,只怕赶路都困难。 正这么想着,就见有人身披蓑衣,被喜公公领着进了院子。 “慕将军真是惦记太子妃,竟然让你跑这一趟,就为了送饭菜来。” 阿无跟在他身后,紧紧护着食盒。即便心里有了些猜测,但他不多看,不多说,不多问。只是笑着道。 “我们爷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格外爱护。” 隔着雨幕,到底视线受阻,慕梓寒其实看的不太真切,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那沉甸甸的食盒送到她手里,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如何还能不知中午的饭菜,是他去锦园取的。 锦园和澄园还是隔的很远的。 慕梓寒一直很懂分寸,所以周璟外头的事,她一般很少过问。 可这时,有些情绪翻滚而来。 她甚至开始反思,应该问一句的,至少问他去何处。 下了雨,刚解毒的身体可吃得消?出门有没有危险。 也不知,是白日睡多了,还是习惯了身边有人,那个人一时间不在,她变得不习惯。 慕梓寒这一晚,有些辗转反侧。 翌日,雨后初霁。他也没回来,寂七也离开了。 慕梓寒不安极了。 但到底得营造周璟在的假象。 蒙时都会过来‘把脉’。 “殿下时常出门,太子妃不必忧心。” 慕梓寒问:“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蒙时挠挠头,还挺委屈的:“他们都不告诉我啊!回回都如此,从不事先知会一声。人就突然消失了,我还得给他兜着,别让外人有所察觉。也得亏喜公公那几年不曾近身伺候。” “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容易吗!” 说到这里,他看向慕梓寒的眼神也充斥着同病相怜。 “你说说你,嫁谁不好嫁给他。” “他这种人是不是当着你的面眨眼的功夫也直接消失了!一个字都没留?” 慕梓寒刚要说不是。 蒙时感叹:“看来,在他心里,我们是差不多的。” 就……有些荣幸。 蒙时轻咳一声,作安抚:“你啊,也别太怪他,殿下这个人吧,冷冷清清我行我素惯了,也是头一次成亲,头一次当丈夫,他这个人不太会疼人,也不知怎么对一个人好。更不知如何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 真的,毕竟,当初周璟醒来,得知突然被赐婚,有了个未婚妻后,那冷漠冷戾的眼神蒙时至今都记得。 他那时最怕的,就是慕梓寒突然间没了命。 但现在,人还活着,气色好了,周璟都上心了。 疯批的变化,蒙时看在眼里。 他就觉得不愧是慕衍的妹妹,有点东西! 明明只是一瞬,他脑补了特别多。 慕梓寒:“……” 也难怪,每次周璟都不事先通知蒙时一声。 如今看来,有答案了。 喜公公每次煎好送来的药,慕梓寒端着入了屋,就给倒了。 又过了一日,到了去相府赴宴的日子。 慕梓寒身边带了喜公公还有暗香。 马车早在外头候着,几人往外走,喜公公斟酌一番,低声道。 “太子妃许是不知,那相府二小姐没瘸腿前,也是属意殿下的。仗着有个高位的父亲骄纵惯了,惹人烦的很。殿下正人君子多番同她撇清关系,偏她没脸没皮还往殿下面前凑。这京城的小姐,咱们公主最瞧不上淮南侯爵府的淮萱,其次就是这相二小姐。” 毕竟邵阳觉得淮萱很装,想要什么就一副白莲花的姿态。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她似的。 那廖泠将欲望写在脸上,贪婪无厌。 邵阳更不能忍受不了第一种,毕竟这人啊,活在世上,想要什么费尽心思去争取也没错。可廖泠错就错在,争取的是周璟。 她哪里想过,她的娇弱皇弟观察过淮萱好一阵子,那弱柳扶风的劲儿是跟着学的。 她鉴婊能力一绝,却丝毫不觉得周璟有半点不妥! 若是周璟看上了其中一个,作为姐姐的她会双标的觉得,不错,佳偶天成,即便身上有些小毛病,但她可以忍受。可周璟没看上,她就觉得这两人恬不知耻! 慕梓寒今儿打扮华贵又端庄,身上配饰不至于喧宾夺主,但也绝对不俗。 她抬手理了理鬓发,手腕纤细,精美的玉镯往下落了一截。裙裾逶迤拖地,衣摆绣着金线和金丝牡丹花纹,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喜公公见她认真在听,也就继续道:“这相府二小姐成了准二皇子妃后,这才收了心思,后来遭遇了那些,老奴从不曾觉得她可怜。” “虽说皇上还赐了封号,可到底只是一个郡主。别的府上有的为了人情往来,有的为了借此东风攀附相府。他们过来赴宴也是说得过去的,可如何也值得您特地跑这一趟?” 喜公公不理解啊。 区区小宴,何须太子妃过去? 还不如留在澄园陪殿下呢。 殿下都好几日没出门了。 慕梓寒没有长篇大论,她只是恰到好处的温声道:“相府小姐到底是因为二皇子受了牵连。” 一听这话,喜公公嘴角拉平。 “又是他!” “殿下碰到他的事,就彻底失了心智!竟然还委屈您过去撑场面。” 他有些暴躁。 慕梓寒没有意外,她索性顺着继续道:“我劝过了,奈何殿下看重二皇子。上次那笔银子还回来,殿下其实心里并不好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5节 慕梓寒想了想,觉得力道可能还不够,也就再添了一把火。 “我到底只是新妇,可二皇子是殿下一同长大的兄弟。到底是比不了的。” 喜公公听到这里就不好了。 怎么听着周煜像个妖精。勾的周璟发妻都不顾了,眼里只有这个妖精! 这个祸害! 第282章 怎会如此荒谬 这么想着,喜公公身上气压更低了。 甚至迁怒到相府头上。 发请帖也就算了,竟然发到澄园!!!第一次慕梓寒回绝了,毕竟那三日周璟看着很虚弱。可那边又锲而不舍的发了一次。 也不知相爷安的什么心思! 想让太子妃给女儿做配? 他不敢说周璟此举不妥。所以等今日过后,他一定要入宫将事禀明皇后娘娘! 哦!他还要告诉公主! 最好公主将相府也闯一闯! 殿下不听劝阻,非要和那些黑了心肝的有牵扯,他!也就不得不做一回恶人了! 喜公公心下正想着,又念着慕梓寒对相府的事不了解,免不得开口道。 “那相府老夫人,年轻时候是个厉害角色,不好相与很。相府老太爷去的早,这头七还没过呢,她就将老太爷的那几个姨娘小妾寻个由头全都发卖了。若是瞧着不顺眼,只管打发去庄子里。她手段却是毒的很,诶呦,这遭天谴的。等年纪大了后,又摆着婆婆的谱儿,对儿媳很是严苛。” “因相爷信佛,这老夫人时常去妙隐寺为他祈福,那回得知妙隐大师云游回来,便特地去拜见。” 这些都是慕梓寒不知道的,如今喜公公愿意和她说这些,她也有意记下。 “我知这位高僧。” 喜公公笑:“是,当初便是妙隐给殿下算了一卦,在皇上面前多次提及,您和殿下是良缘。” 也算是半个媒人了。 说着,他笑容收敛些许:“若不是妙隐大师圆寂,只怕您和殿下成婚,都要请他来观礼的。” 慕梓寒问:“那相府老夫人可见了妙隐大师?” “这怎么说呢,妙隐大师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喜公公:“不过她运气颇好,下山时,碰上个和尚,那和尚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莫再作恶,万事有因果否则祸将临其身。” 慕梓寒没想到是这个发展。 她微微瞪大眼。 喜公公笑:“可那老虔婆不信啊,当时冷着脸下山,逢人只道,是妙隐寺嫌她捐的香油钱太少了。这才说些不中听的话。也不知哪里来的和尚,这般没规没矩。” 她如何知道,他嘴里不体统的和尚,正巧是妙隐。 当时听说这件事的人,面上附和,背地里去寺中求香时,特地多捐些香油钱。 那什么和尚,他们不在意。 可妙隐寺最灵了! 何况妙隐云游归来,他们便是碰不到,去庙里沾沾香火气也是极好的。 慕梓寒顿足:“那相老夫人后来如何了。” “不过三个月,就生了场病,整日说头疼。相爷特地请了御医去看,你说怪不怪,如何也找不到病症。时间一久,身子骨也就差了。” “后来相爷去了妙隐寺,想给母亲求友平安签,可求来求去,全是下下签。她得知此事后应当是怕了,才收敛了不少。这些年也甚少出门露脸。” “相府夫人又因女儿的事疯了,脑子时常清醒又时常糊涂,但糊涂的时间总比清醒的时间长。可见是没法出来主事的。想来是那老太太出面招待。” 说到这里,也实在觉得唏嘘。 暗香闻言,便忧心忡忡:“奴婢觉得,相府的风水实在不好。” 慕梓寒好笑:“咱们没做亏心事,何惧鬼敲门?” 她也想看看,为何周璟要让她过去。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慕梓寒稳了稳心神,由暗香扶着上了马车。 喜公公在外头和车夫坐在一处,驾马。 她身子靠在车壁上,接过暗香送过来的香茶,抿了抿,口齿生香。 “这廖老妇人精神不济,只怕撑不住从头到尾陪着登门庆贺的各家夫人小姐,郡主宴邀的自都是些女眷,廖相便是父亲也不好出面。只怕会让府上的姨娘一并招待。” 暗香错愕:“怎会如此荒谬?” 若真如此,让登门的那些夫人小姐怎么看? 便是贵妾又如何,就能平起平坐,寒暄招待客人了! “虽失了些礼数,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贵妾,这路姨娘本就是相爷的远房表妹,在此之前是嫁过人的。丈夫死后婆母不容走投无路,这才前来京城投奔。转头又给表哥做了妾,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论辈分,她喊廖老夫人一声姑母也不为过。” 只怕……在老夫人眼里,这个远房侄女比儿媳还要亲近。 “根据喜公公方才所言,我看,相府夫人出事后,这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应该是没法重新掌家的。可后院事多,总得让人打理。只怕中馈掌家之权就交到了这位姨娘手里。” 她嗓音温柔,却也一针见血。 “这些年根基下来,她在相府也算半个主子了。只怕服众的很。如今不过是相府夫人没死,相爷信佛,不过几年,家里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老妇人又遭妙隐大师劝诫,相爷不敢停妻再娶,也怕留下诟病让人背后说嘴,要是相府夫人哪里没了,你且瞧着,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位路姨娘,就得被扶正。” 说到这里,她将香茶一饮而尽。 暗香听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没想到,往日乖巧温顺的太子妃,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可说的却实实在在,全是道理和人性。 下一秒。 “暗香。” 小姑娘抬眸朝她看来。 “昨儿的糖酪樱桃哪儿买的?回头咱们带些回去。” 很快,她道:“算了。” 她有些愁苦的想到了她穿着勒的红肚兜。 “我这些时日好似又胖了。可得注意着饮食。” 不然,那一抔绵软若是在长,夏日穿的布料少,就显得格外丰满圆润。 她觉得有些不正经。 尤其肚兜很薄,无法约束。 走的快了,只怕还会如受惊的脱兔,轻颤晃动。 很多高门显贵的女子,家中管束甚严。听说都是束胸缠着的。 这一缠便是一整日,她想想,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暗香实在不明白,慕梓寒怎么胖了。 腰细,身段又好。 本来就貌美,可暗香却觉得这几日慕梓寒有了些许变化。 具体的她说不上来。 但太子妃像是一株青涩的牡丹,被人精心呵护浇了水,虽还未彻底盛开,可眉眼间多了股她不自知的妩媚风情。 第283章 他倒是在意你 街上有些拥堵,马车中途停了下来。 慕梓寒撩开布帘往外看。 “我这几日要外出经商,夫人在家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 一对夫妻依依惜别。 男子:“家里的门记得锁上。” “我不在家,你可会害怕?” 这话莫名有些熟悉。 女子红着眼:“怕呢,怕黑,怕有贼人,怕孩子不听话,怕夫君在外辛苦,所以夫君要早些回来。” 男子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她破涕为笑,提着行李走远,人一走,那少妇就用帕子抹了抹泪。 “娘,你都能徒手抓蛇,你怕什么?” 抱在怀里的小孩子童言无忌。 妇人:“你懂什么。” “你爹不在,咱娘俩都能剥了蛇皮做蛇汤喝,你爹要是在,你娘我自然得躲在他身后说怕,男人么,就喜欢媳妇娇柔些,需要他些,孩子躲在他身后,满足虚荣感出头欲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你爹问我在家怕不怕,若说不怕的话,老娘不就是棒槌吗?” 很不起眼的一句话,让慕梓寒陷入深思。 是这样的吗? 她是棒槌? 棒槌每次想问题都格外投入。 以至于这一路上再没说话。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6节 小姑娘眼眸颤了颤。 毕竟是第一次当人妻子,没人教她,和她也不太会。 她一面觉得故意和周璟说害怕的话,有些假矫情,可……周璟那日问了她两次。 他是不是满足欲在作祟,想听她柔柔示弱? 可是她若真的说怕,周璟也得出去啊,何必让他在外还忧心家里? 慕梓寒有些困惑。 可又觉得那妇人所言,也挺在理。 终于,马车在相府门前停下。 慕梓寒刚落地,就有人笑吟吟过来福了福身子。 “给太子妃请安,您快里头请。” 那妇人体态丰腴,脸若银盘。头上插着一根玉簪。明明不算年轻了,但风韵犹存。 “姑母一早就念着太子妃要来,您这一来,整个廖府都蓬荜生辉了。” 慕梓寒和暗香对了个眼神。 果然不出所料,是路姨娘。 她嘴里得体的笑:“收了廖府的请帖,本宫自是要来的。” “宴席设在花园那边,我给您带路。” 路姨娘做了个请的姿势,上台阶时,她恰到好处道:“您小心脚下。” 不见多过谄媚。 倒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架势。 若是放到以前,没去过皇宫,没去过东宫,公主府,澄园,慕梓寒也许还会感叹相府的宽敞和华丽。 她不曾四处打量,目不斜视缓步而行。 “我瞧府外停了不少马车,今日想必是热闹的。” 路姨娘余光不动声色的瞥向她,有意交好:“是。” 她尽可能的挑着慕梓寒认识的人说。 “永宁伯府夫人,荣安侯夫人来了,东昌伯爵府夫人也来了。” 慕梓寒对号入座。 嗯,朱舜的母亲在,色鬼童侦母亲也在。这两家子女和离后,关系冷如冰窖。 至于东昌伯爵府,是德妃娘娘的母家,也是周承的外家。 路姨娘又低声道:“还有淮南侯夫人和淮郡主也在。” 反正淮南侯夫人脸色不太好。毕竟一个是前未婚妻,一个是现在的。 皇上对前面一个好,他们心里安能如意啊? 甚至觉得被打脸了。 他们过来,其实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可如果不来,显得小肚鸡肠。 淮萱最会做表面功夫,她不但得来,还得大大方方的来。但很显然,淮夫人做不到。 慕梓寒莫名觉得……今天会……很热闹。 正这么想着,就听身后一阵喧嚣。有人高高在上而来。 路姨娘眼里闪过震惊。 “公……公主。” 邵阳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来到慕梓寒跟前。 “去澄园接你,得知你已经出门了。” “皇弟早就让人送了口信,让我陪你一同来相府。他没同你说?” 慕梓寒意外,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邵阳:“他倒是在意你,不过是赴个宴,这次来的都是女眷,又不是进虎穴,竟然还不放心。” 一听这话,路姨娘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连忙退到远远一旁,不敢再听。等贵人寒暄完。 邵阳这么一说,慕梓寒心里的想法愈发强烈。 今日的相府,八成是虎穴 她出发前,就有了一万个提防。 她正要说话,有人快其一步。 喜公公总算有地儿发泄,痛心疾首:“公主!殿下哪里是对太子妃上心,他分明是对二皇子……” “咱们殿下取向自然正常,对二皇子也只有兄弟情分,可二皇子不一样啊,坊间传闻,他是去青楼玩过清倌的。” 慕梓寒:……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小姑娘像是被雷劈中,错愕的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反应。 喜公公:“难怪二皇子自幼就爱跟在殿下身后。” 慕梓寒急急:“这其中可能有误会。” 喜公公激动:“先前皇上给殿下赐婚,二皇子反对的意见还挺大的。” 慕梓寒:…… 那是周煜想当个好弟弟,为周璟鸣不平。 邵阳一下子脸色就不好了。她虽然觉得离谱,但……她的皇弟哪里都好,女子爱慕,男人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不是很正常吗? 理智的邵阳不信,但她听着不舒服啊。 偏偏喜公公护犊子的又跳出来:“公主,老奴觉得没准三殿下心思也不纯!他也挺粘我们殿下的。” 很好,更不舒服了。 花园那边,放眼望去欢声笑语一片。莺莺燕燕们妆容精细,像是在选美, 相府老夫人坐在主位,怀里搂着廖泠。 有夫人上前贺喜。 “咱们安福郡主如今出落地愈发水灵了。” 廖泠皮笑肉不笑。 安福郡主? 这封号听着就恶心。 她如何安?又哪里来的福气? 廖老夫人抹了抹眼泪:“这孩子和她亡故姐姐相像,我廖家的孩子模样都好。” 廖泠继续皮笑肉不笑。 这眼泪是为她留的吗?是哭给在场的人看的,她最厌恶,做替身。拿她和姐姐相比较了! 腰腹被人狠狠一揪。 廖老夫人仍旧面上带笑,可附在她耳边说的话却冷如蛇蝎。 “不要给我丢人现眼!你若要发疯就去你疯娘面前发。我可不是你父亲,会对你这个残缺的孙女多有爱惜。若让我下不来台,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第284章 你闭嘴! 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在场的人都以为这对祖孙在亲昵的说着悄悄话。不然这安福郡主怎么笑了。 虽然笑的不自然。 落座的淮萱前头看到廖老夫人哭就膈应,可笑容依旧甜美。 她站起身子,在众人的视线下,弱柳扶风却仪态大方上前。 “廖二小姐,你我也算是旧识,之前你遭遇不幸我难过的哭了许久,如今你受封,我比谁都高兴,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廖老夫人最厌恶的就是捡了便宜还卖乖的淮家人了。 不过周煜有了克人的名声后,她后知后觉的庆幸。但对淮家仍旧生不出好感。 她表面功夫做的足,作动容道:“你这孩子是个好的。也不难怪……” 话音一顿。她似怕说了不该说的,很快转移话题。 “泠儿,人淮郡主给你敬茶了,你还愣着做甚?” 姜还是老的辣。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周围谈笑的声音低了,全朝这边看。 廖泠知道廖老夫人什么心思,垂眸不动。 廖老夫人似动怒:“泠儿!” 说着,她为难的看向淮萱。 “都说郡主你人美心善,应该是不会和老身这不懂事的孙女计较的。” 说着,她再度拭泪:“我这孙女是个命苦的,临门一脚就要做皇家媳了,偏偏和二皇子没有缘分,她这心里不舒服啊。” “这孩子是廖家没教好,心胸远不如郡主。” 人群也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7节 这廖老夫人一张嘴真是厉害,什么心胸可比不得,这如何比啊? 一个当不成二皇子妃,一个是现在的准二皇子妃。 本来就该水火不容的。 正如廖老夫人方才所言,如果没出事,还没有淮郡主什么事呢。 可偏偏人家说的有理有据,还哭了,倒让人说不出半个错来。 这淮郡主也是,非要揭人家廖家的伤疤? 淮南侯夫人当下就沉了脸,将茶盏往桌上一搁。 “老太太,是非先不论,我们萱儿也是皇上亲封的二皇子妃,赐婚圣旨如今都在我府上摆着。我那太后姑母对萱儿也是满意的很。听你这话,倒像是,我们萱儿抢了你孙女的婚事?你若心有不服,不如去宫里理论理论?” “她们年轻姑娘之间的事,你一个老太太还是不插手的好?这安福郡主若是不喝,萱儿还能逼她不成?本就是件小事。可快别哭了,回头若是头疾再犯,我们萱儿心善,只怕得愧疚。” 她目中无人惯了。 这老太太,她也并未放在眼里。也不怕得罪了,她一向欺软怕硬,又不涉及家里那个爬上淮南侯床的嫂嫂,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廖老夫人是暗着阴,她直接明着宣布不满。 淮萱眸中染上忧愁:“娘。您快别说了。” 她朝廖老夫人那边福了福身子:“给您老赔罪,这京城都知我娘性子要强了些,可到底慈母之心,她曲解了老太太的意思,您千万莫计较。” “不然。” 她身子摇摇欲坠,像是愧疚满满。 “不然,晚辈可真是无地之容了。” 说着,她端起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再朝廖老夫人那边行了个大礼,这才如飘飘欲仙的柔弱蝴蝶,回了自己的席位。 一番动作,优雅又好看。 廖老夫人都要给气笑了。 可她本就是主人家,不能为难晚辈。 淮南侯夫人嘴里噙着轻蔑的笑,像是打了场胜仗,目中无人的收回视线。 目睹此事的夫人们:…… 一面是淮南侯爵府不能得罪,一面是相府。 就在这时,传来路姨娘的声音。 “姑母,你快瞧,是谁来了。” 廖老夫人想到太子妃要过来,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她正要欢喜的起身,可她看到了……邵阳。 后面……后面还有两位皇子!! 廖老夫人一下子就笑的皱纹更深了。 淮南侯夫人有些嗤之以鼻,她到现在还没将慕梓寒放在眼里。 再看廖老夫人的笑容,更是觉得老太婆会装。 耳侧的夫人惊讶一声止过一身。 “公主怎么来了?” “是公主!” 淮南侯夫人:! 对邵阳这个刺头,她有点阴影。 她一转头,可不是嘛! 就连平时瞩目的二皇子,都老老实实跟在邵阳身后。成了陪衬。 众人齐齐起身,由廖夫人为首,去迎那边小廊过来的一行人。 淮南侯夫人自然也去了,然后,她被廖老太婆很不经意的撞了一下。 廖老夫人一下子捂着头,好似又犯了头疾:“诶呦诶呦,淮南侯夫人,您可得看路啊,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住你这般撞。” 淮南侯夫人:!! 淮萱袖下的手紧紧捏着,视线一直落在慕梓寒身上。 廖老夫人却没多看她们母女一眼,让人推着廖泠,趾高气扬的去迎。 “老身给太子妃,公主,还有两位皇子请安。” 众人齐齐跟着请安。 邵阳冷笑。 她这会人心烦,丝毫不给面子的一顿输出。 “方才本宫在小廊那边就听到了动静,老夫人您也是高龄了,还和淮郡主计较。不是笑话?” 廖老夫人笑容一僵。 淮南侯夫人刚要笑。 “淮南侯夫人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话很多吗?这是相府,不是你们淮南侯府。丢脸丢出门了,竟还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呢?沾沾自喜一嘴一句姑母,这些年你打着皇祖母的的名号,也不知如何盛气凌人了。本宫自愧不如。我若是皇祖母,可不敢认你这种蠢侄女!” 邵阳一个个点评过去。 “淮郡主也是,哭哭哭,就知道哭,知道的是你来庆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奔丧。人家廖二姑娘还没死呢,你这样,恐不吉利吧?” 她还是这样。 可就是有底气。 谁也不敢说她什么。 周煜觉得这样不好,他有意缓解气氛:“皇姐。” 就说了两个字,邵阳一个眼神看过去。 威慑力满满。 “你闭嘴!” 邵阳:“本宫的事,轮得到你管?” 周煜对上她的眼,一秒,二秒,权衡利弊后,往后退不再言。 第285章 心眼太多,终归不是好事 “长幼先不论,你们到底是官宦家的女眷,不是乡野间的粗鄙妇人,风度何在?规矩何在?若有什么不满,私下要打要杀,也是你们的事,本宫便是一个字也不会说。可大庭广众之下给本宫撞见了,尊卑有序,本宫为尊,总免不得说教几句。” 邵阳也不知说的是谁:“心眼太多,终归不是好事。” “该说的本宫也说了,若是听进去,也算本宫功德一件,说是没听进去,权当我多费口舌,行了,都起吧。” 众人不由舒了口气,他们是这样想的。 每次邵阳在,她的气场总是那样强。 难怪现在还嫁不出去。 谁受得了啊。 慕梓寒却是这样想的。 好直接。 好不给人颜面。 好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听的她热血沸腾。 慕梓寒:飒飒风姿!! 小姑娘眼里藏不住崇拜。 她觉得邵阳和周璟就是两极端。 邵阳直接杠,周璟……背地里阴。 可此刻空气凝滞,落针可闻。 谁也不敢起身,也没有敢做枪头鸟。 周煜忍着怒火,和煦的亲自去扶廖老夫人。 “老夫人起吧。” 周煜缓解尴尬:“今日是二小姐的喜事,还望你饶恕,我的不请自来。” 他指明来意。 所以,周承也是他叫来的。 他毕竟曾和相府有过婚约,总该避嫌,但这次他得来,可这次全是女眷,他身份也不方便。又不能找随随便便找个世家子陪同。 只能找皇家的人。 这才叫了周承。 廖老夫人心里堵得慌。没想到邵阳这般不给她留情面!不过想到淮南侯爵府母女两人都被骂,她们相府就她一个,这才稍稍安慰。 虽然周煜只是给她台阶下,可……她越看周煜越晦气啊。但面上得做足:“娘娘竟还念着泠儿。” “泠儿,还不谢过二皇子和娘娘。” 廖泠抬眸对上周煜的脸。 她的脸和周煜念了多年,如今还舍不得忘的人,之前就像,如今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发像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些年廖泠没再出门,乍一眼见她周煜有些愣神。 周煜的反应,淮萱很不舒服。 她虽然喜欢的是周璟,可周煜是她的未婚夫!这个男人对着别人念念不忘,她能舒坦?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8节 廖泠余光瞥见淮萱,突然想恶心回去。 她学着大姐姐的姿态,朝周煜笑:“多谢煜哥哥。” 邵阳这个刺头看到这里,又忍不住了:“嗤。” “周煜,你怎么一直朝着人家小姐看?你的未婚妻。” 她的手一点。 “在那儿呢。” 人群里的淮萱眼眶适时一红,像是被那一幕刺痛,但她故作坚强。 “我没事的。” “二皇子现在一定只将安福郡主当做妹妹。” “我自然不会生气。” 慕梓寒:…… 莫名的在她身上,看到了周璟的影子。 廖老夫人恰到好处道。 “老身还记得二皇子幼时常来家里,当时和我大孙女感情多好啊,可惜,可惜我们廖家没福分。” 说着,她抹了抹泪:“瞧我,怎么总说些伤心事。” 这话落到周煜耳里,分量却很重。 可他到底还知晓轻重,即便不喜淮萱,可淮萱是京城诸多男子眼里的娇柔白月光,他脸上也有光。 这门婚事如今退不了,淮萱就是二皇子妃。他自然不会为了别人委屈淮萱。 周煜正色。 “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太太不该再提。” 廖老夫人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僵硬。 “是,是。” 周煜又向淮萱那边走了几步,当着所有人的面道。 “母妃亲自为你选了一副头面,不知你在,若是知晓,我便一并带来了。” 淮萱这才顺气了些。 “劳娘娘牵挂。” 这个节骨眼上,路姨娘扶着廖老夫人:“姑母,厨房那边的饭菜应该是备好了,我去瞧瞧。” 这一下提醒了廖老夫人。 连忙做足姿态请慕梓寒他们宴席坐下。 主人家是坐高位的。也就是廖老夫人刚才坐的位置,可眼下有太子妃,公主,还有两个皇子。她自然得让出来,还不等廖老夫人安排,邵阳抓住慕梓寒的手腕,径直往前走。 喜公公动作更快,取出帕子就要擦方才廖老夫人坐的地方。 “不用了。” 邵阳高高在上,红唇轻启:“本宫从不坐别人碰过的椅子。” 喜公公明白了,他转头对着廖府的下人骂:“怎竟这么蠢笨?没看见公主和太子妃两人要落座吗?还不快去搬两条新的椅子过过来!” 说着,他笑着道:“到底不是宫里的奴才,不会看眼色。” 这一句话,让人不得不深思。 是单纯的数落廖家奴才,还是数落廖家主母不会掌家? 对了,险些忘了,廖家如今可不是主母掌家。 是个姨娘。 首位下左边第一个位置是周煜坐,对面是周承,然后再是廖老夫人和廖泠。 再按照各府品级安排。 廖府的下人战战兢兢的送来椅子,又将案桌上摆放的水果点心全部撤下,换新的。 廖老夫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个时候竟然笑的出来:“府里的这些下人没什么见识,哪里见过像太子妃和公主这般的贵人,这才一时间愣住了。公公莫闹,回头我定恨恨训斥。” “来人,将老身刚到手,还没用过的茶具取来。” 她对邵阳道:“那副茶具由整块白玉打造,精美的很,老身常年不出门,泠儿也是,上回见公主还是五年前了。方才你过来,老身险些不敢认,还以为这天上的仙子下凡来了,公主平时极少去各家宴会,您今日能来,老身实在……,定要将您和太子妃给招待好了。” 这种话,看上去像谄媚,又不像谄媚。 谁不被哄的心花怒放啊。 但这可是邵阳啊。 她懒懒入座,眼睛看着身侧小姑娘身上的玉佩。 反正脸色就不太好。 那个玉佩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艺。 真是阴魂不散! 慕梓寒从入廖府就心生提防,她觉得谁都有可能害她,虽不知廖府的目的,可她到底警惕。 那廖老夫人的茶具…… 不会有毒吧? 第286章 命够硬啊,阎王还没收他? 廖老夫人:“对了,我府上的厨娘最擅长酿酒,都是些果子酒,不会醉人,最适合姑娘家喝,回头两位也尝尝。” 慕梓寒:…… 酒也许也有问题。 她现在脸上依旧含笑淡然,可身体已经紧绷的不像话了。 “不必,本宫从不碰酒。” 廖老夫人:“那您便喝茶。咱们这里的茶……” “不渴。” 廖老夫人心有不虞,怎么这么多事! “那您……” “咱们这里还有……” 慕梓寒狐疑的看向她:“廖老夫人既然身子不适,不如坐下歇着,你如今年迈,若要吃喝,我有手有脚不必非要你热情好客守在身侧招待,眼下实在没胃口。” 这时,邵阳身侧的宫女上前一步:“不必廖老夫人费心。” 宫女:“我们公主身份尊贵,最讲究不过,出门在外,都是带了茶具的。” 说着,宫女拍拍手。 在小廊那边候着的小宫女齐齐而来,有手里端着茶具的,有手里端着餐具的…… 慕梓寒突然有种,被带飞的感觉。 宫女俯下身子恭敬道。 “公主,出门前婢女已将茶具用热水泡过。您可放心食用。” “这次带了普洱熟茶和玫瑰花茶,茉莉花茶,您要喝哪种?” 邵阳挑眉看向慕梓寒。 方才还说不渴的慕梓寒视线在普洱熟茶上,说的却是:“玫瑰花吧。” 廖老夫人:? 怎么回事!!! 现在就渴了? 宫女笑:“太子妃您放心,这些花茶,都是婢女们亲自晒的,干净的很。” 说着,她又道:“可不是故意给廖家难堪,实在我们公主身份尊贵,便是宫里的家宴,皇上和娘娘都在,公主也只用自己用惯了的碗筷。” 意思就是,我们公主在皇上皇后面前都这样。你又算什么? 喜公公目睹这一切:!! 这宫女作威作福的样子,他好羡慕! 明明他也能这样!就是太子不够野蛮!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去公主府当差,发挥所能了! 场面再度冷却。 有擅长迎合的夫人讪笑一声,借着前头的事,忽而道。 “说起玫瑰,我倒是听闻宫里熹贵妃娘娘那些精养的花遭了贼。” 很快有人接话。 “呦,这可不得了。” 谁不知道熹贵妃多宝贝那些花啊。 慕梓寒闻声意外,宫里还能遭贼?那些御林军都是死的不成? 这倒是一桩大新闻。 邵阳哼一声。 报应!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79节 偷的好! 她得不到的玫瑰,没了,她也不可惜。只会大快人心。 周煜对此很愤怒。 这是被偷玫瑰吗?这分明是在挑衅啊! 他沉着脸道:“此事确实不假,母妃爱花如命,为此很是伤神。” 说着,他对淮萱道,声音却确保周围的人听了个真切。 “原先母妃是打算赐花给你观赏的,那些玫瑰,母妃平时都舍不得借出去。可见她对你是格外满意的。也是玫瑰被偷了,这才换成了头面送你。” 淮南侯夫人闻言格外气恼:“也不知谁这般没长眼!娘娘的物件也敢碰!” 周煜苦笑:“不止是母妃宫里,皇祖母宫里的也遭了害。都有花匠守着不说,母妃醒的早,还去浇了水,不过是回寝房的功夫,就被告知花没了。” 开花的被薅了,还只是花骨朵的也被薅了,薅的光秃秃的。 “什么?” 众人坐不住了。 “谁这般大逆不道,不知死活?” “若是抓住,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我曾有幸观赏过一回,那玫瑰开的可艳了。一片花瓣也值千金这个价!” 慕梓寒…… 她就想到了那日早上,盥洗室用来沐浴的玫瑰。 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是周璟去宫里弄来的。 慕梓寒:! 她竟然用这么稀贵的玫瑰泡澡? 会不会太奢侈了些。 千金? 这两个字压的她有些呆滞。 “也不知是谁熊心吃了豹子胆,如今正在查。宫里进进出出的就那么些人,至今不曾查出来,只怕谋划了许久。” 话题还在继续。 邵阳突然笑出了声。 有人恭维道。 “公主这是有高见?” 邵阳:“没有。” “本宫和熹贵妃不合。笑一笑有问题吗?” 很强大的理由。 众人:…… 一下子空气再度凝滞。 有人只好干巴巴看向她边上的慕梓寒。试图让她帮着暖和解围。 “太子妃你怎么看。” 高见吗? 她可太有了! 慕梓寒沉吟片刻,得体道:“只怕又是前朝余孽作祟。” 嗯,什么不好的,和周璟那般都推给前朝余孽。 众人:…… 这个话题涉及太多。 更加聊不下去了。 小宫女摆上带出门的餐具,还准备了两份,其中一份是给慕梓寒的。 做好这些,小宫女们又恭敬退下。 宫女看向廖老夫人,不卑不亢道:“公主身份尊贵,自有自己的规矩,从不用外头的物件,并非让老夫人难堪。” 廖老夫人哪敢说什么,笑了笑,转身请众人入座。 突然,邵阳出声,在回复前面很久之前廖老夫人所言。 “本宫的确很少去各家参宴。毕竟有些宴,本宫看都不会看一眼。” 廖老夫人忙道:“是相府之幸。” 她冷漠如常:“还不明白吗?” “本宫只是陪弟媳来的。你们廖家,给她下了两次帖,太子妃面薄,又是新妇,不好再拒,本宫便陪她来这里走一趟。” 邵阳视线环视一圈。 “本宫希望各家以此为戒,太子妃是要照顾太子的,哪有那么多的功夫过来看你们坐在这里斗心眼?” 说着她嗤笑一声。 慕梓寒:!! 她看向邵阳的眸光变得璀璨闪烁。 她在看邵阳的时候,邵阳也在看她。 慕梓寒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落在自己腰间。 小姑娘刚才一直安安静静的,实则在暗暗打量周边的人。现在她正襟危坐,语气有着难掩的喜悦。 “皇姐喜欢这块玉佩吗?” 邵阳:“不喜欢。” 慕梓寒刚要顺着玉佩去夸刻玉佩的人。 谁知道是这个回答。 邵阳还冷笑的补充一句:“丑死了!” 慕梓寒将玉佩递过去,很小声:“皇姐再看看,其实很好看的。这镂空……” 被打断。 “我那里有不少玉,都是宫里的雕刻先生亲手做的,他们可都师承有名,你若是喜欢,回头去公主府多拿几匣子走。可别把什么破烂都当成宝了。” 慕梓寒悻悻:“我这块玉佩是哥哥做的。走的是心意。” 她等待邵阳的反应。 “哦,慕将军?” 邵阳整理了一下裙摆,口吻不在意,像是陌生人那般。 语气凉飕飕的。 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说的却是。 “命够硬啊,阎王还没收他?” 第287章 既然知道该死,那就拖下去吧 从宴会开始,全程下来,邵阳喝了一杯煮好的花茶后,靠着围椅假寐,眉头蹙着,做足了陪同的架势,明媚光线撒在她冷艳面容上,似通身打了一道细碎柔和的光。 端上来的饭菜,她一口没用。 主要就是嫌弃。 她什么都没做,就成了焦点,周围人的说话声都下意识放低了不少,生怕扰了公主闭目养神。 而公主身边的慕梓寒,也成了她们下意识暗戳戳打量的对象。 慕梓寒喝了两杯玫瑰花茶后,对着一桌子珍馐美食,倒是动了筷子。 嗯,筷子是公主府准备的,夹的糕点,也是公主府的。 廖府的物件,她直接避开碰都没碰。 吃完了点心,她从腰间取出一包核桃,慢吞吞的剥着。 “可是廖府的饭菜,不合您的口味?” 路姨娘温声询问。 慕梓寒顺势应话:“嗯。” 路姨娘:…… 她干笑:“是,也是,府上的厨子,自比不上澄园。” 这话确实如此。 慕梓寒喜欢澄园的珍馐,同样喜欢锦园的家常便饭,可这里的饭菜,光是外观,相对比之下逊色了不少。 小姑娘淡笑不语。 喜公公高傲:“澄园的几个厨子,原先是东宫小厨房的,手艺了得的很,一个是娘娘专门从江南那边聘请来的,一个原先曾在御膳房的专门给先帝做膳食的。你这姨娘瞧着温顺,也有些自知之明。” 但……是不是真温顺,就未尝可知了。 刚说完这句话,有婢女端着盘子送解腻的水果。 在所有人没察觉异常时,婢女像是没站稳,身子也跟着往前倾。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0节 那切好的水果,汁水充沛,脱离了盘子,全从空中划过。 好几块砸到慕梓寒胸前。 还是那种尴尬的位置。 胸脯狠狠一颤,先是被小幅度的按压,随后回弹。 瓜果留下明显的水渍。 慕梓寒的心狠狠一眨。 她不相信是意外。 终究是躲不过。 她连忙用帕子捂住胸前,邵阳身边的宫女连忙脱下外衫,将她裹住。 慕梓寒脸色沉了下来。下意识去看周围所有人的神情。 全都是惊慌。 没有谁有反常。 婢女跪到地上,惶惶不已。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是小的该死,小的没站稳。” 见状,路姨娘也跪到地上:“是我管教不严,让这婢子冒犯了太子妃,我定狠狠责罚。廖家也定然会给您一个交代。” 邵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冷着神情,小姑娘看着绵软,可到底代表的是东宫颜面。 她如今受辱,便是东宫受辱。 再绵软,也得撑起来。 婢女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被一个婢女大庭广众之下闹了笑话,何况,这里还有两个男子。 邵阳已是怒急。 可还不得她出手,她听到慕梓寒用相当平静的语气道。 “既然知道该死,那就拖下去吧。” 邵阳猛的看向她。 震惊有之,回过味来,竟也不惊讶。 到底……是那个人的妹妹。 “拖远些,今日来的女眷多,莫将她们吓着了。” 其实,她也怕。 喜公公也震惊,可身体已经下意识听从了指令。 婢女煞白了脸,去拉路姨娘:“姨娘。” 路姨娘狠狠闭眼,不语。 “老夫人!您救救我。明明……” 廖老夫人警告的看过去。眼神尽是警告。婢女的身体软了,似认了命,不敢在言,下一瞬,被喜公公按住,拖了下去。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只觉得其中古怪。 廖老夫人站起身子:“是府上奴才有错,您罚已经罚了,老身在此再给您赔个不是。” “您和泠儿身形相仿,还请您移步去后院,换身衣裳。” 慕梓寒:“廖老夫人。什么叫做罚也罚了?这是你府上的婢女。今日过来,是来庆贺的,不是来吃哑巴亏的。” “你府上的路姨娘,说话办事也是古怪,前脚说狠狠责罚,后脚又说给本宫交代,嘴上说的好听可什么交代?道个歉赔个罪还是让我看在今日是郡主好日子的份上,将此事掀过?可见她处理是让本宫不满意的,既然如此,那本宫自己处置。” “那婢女若是无意的,这件事也就算了,若是有意的,她死也不无辜。” “瞧廖老夫人的样子,怎么还想包庇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婢女是受谁指使的?” 慕梓寒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怕之前那些黑衣人势力脱不了关系,想必同样查也不好查。 但肯定和廖府脱不了关系,廖家既然敢做,只怕也无后顾之忧,既然如此…… 当然,绝不会明目张胆的害她,若她中计,至少离开廖府前是不会出事的,可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定然有问题。 她仍旧坐着,神情淡漠:“原是你们相府的家事,本宫也不该置喙,可相府勋贵显赫,内宅却由一个姨娘当家。恐是不妥。” “也许,她掌家的本事和相府夫人不相上下,可姨娘就是姨娘,不是正经八抬大轿娶进门的。” “今日来赴宴的众夫人体谅你上了年纪,操持辛苦,需要人手这才忍了,权当她是个管事的奴才。” “恕本宫冒昧,郡主可不是不知事的年纪。她只是腿脚不便,这掌家之权为何不是落在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身上?” 她是真的生气了。 小姑娘本就是最害羞的年纪,还被当众砸中了那种地方。 便是在此的都为女眷,她仍旧觉得臊得慌。 何况还有两个外男。 上回周璟留下的印子还没消呢,她这会儿又被砸疼的厉害。偏偏揉也不得。 听她这一番话,直接将廖府往尊卑不分的位置上烤,邵阳眼里闪过笑意。 廖老夫人忙道:“泠儿自幼性子跳脱,出了事后黯然神伤,我那儿媳又是个不成事的,这中馈自该有稳重的人掌管。” 廖泠紧紧攥着手。压抑着情绪。 是她不想管吗? 明明是……府上所有的人都等着姨娘当家。 慕梓寒来前就做足了准备:“廖府没有嫡子,三个公子哥,都为庶出,这位路姨娘所出。” 这是廖家的痛。 廖老夫人听着不舒服。 “是,可我们正打算将长子记在我那儿媳名下。” 那就是过了明路的嫡子了。 日后能继承家业。繁衍后代。 慕梓寒似笑非笑:“这位姨娘来京城投奔你们前什么出身,我就不提了。” “等你们廖家的公子娶妻后,新妇过门,不知府上庶务谁来操持?你们姨娘可不像姨娘,反倒像是个正经主子,她今日的一身,瞧着朴素,可身上的布料却不是妾室能穿的,若真是个老实的,怎敢如此?可见廖家礼崩乐坏,新妇初来乍到,你说,是庄子里的相府夫人,还是这位姨娘才是她的正经婆婆?” 第288章 夫君,我有些怕 在场有意结亲的夫人,一下子就正色了。 是啊,就算成了嫡子,可这已经是知事的年纪。私下还是喊路姨娘为母亲。 她们家里的小姐,金尊玉贵养大的,若和廖府结亲,岂不是要看一个姨娘眼色? 不用想,至少门当户对的门第是不敢和相府攀亲家了。 “是是是,太子妃教训的是。” 路姨娘眼睛微红,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她低下头。 “是妾不懂事。” 这时,有婢女诚惶诚恐的上前,送来了换的衣裳。 “这是新的,您担待先换着,不然,妾愈发无地自容了。” 慕梓寒:! 她觉得衣服有问题! 要么就是后院换衣服的地方有问题。 要知道,寻常女子都不会在外头不熟的地儿换衣服,就怕有歹人坏其名节。 她都要有被害妄想症了。 正这么想着,邵阳微微扶正身子,噗嗤一声笑开。 “太子妃是由妙隐大师多次算卦,在所有未婚配女子里头挑选出来,命格最好的。他老人家说的便是正理,想来患有头疾的廖老夫人比谁都清楚。也是有趣的很,来你廖府的女眷那么多,偏她一个人被砸。” 说着,她猛的站起来,来到路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先是三番两次下帖,再是弄脏了太子妃的衣服,又和府上的老东西让她去后院,谁知道你廖家安的什么心思!” 她一脚踹到路姨娘心口:“太子妃是年纪小了些,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能爬到她头上坑害的,本宫在这里坐着,你们竟还敢耍心眼!” 这时,喜公公从外头出来,他衣袍那边沾了血,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廖老夫人余光瞥见,镇定道:“没有证据的事,公主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您便是公主,来老身府上,以权压人,老身也不认!” 她很硬气。 邵阳嗤笑一声,来到廖老夫人面前,直接将案桌给掀翻了。 饭菜全都洒落一地。 伴随一阵惊呼下。 “什么叫做以权压人?这才叫是以权压人。” “宫里的的腌臜本宫都见多了!你这老东西又算什么?当真以为你和那婢女使眼色本宫没瞧见?” 邵阳破天荒笑出了声:“你以为就死无对证了就能高枕无忧了?” 醒醒吧,都一把年纪要入土了。 怎么还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1节 律令规矩,她邵阳遵过几件? 邵阳微微俯下身子,在廖老夫人面前低声一字一字道:“人死没死又如何?本宫将话撂这里了,只要本宫觉得你们廖府谋害储妃,你们廖家就是谋害储妃。本宫今日说你们谋反,你们就是谋反!” ———— 慕梓寒这会儿并不雅观,邵阳亲手护着她离开。 两人一走,在场的众人可都是些老狐狸,面面相觑看向倒在地上的老夫人,纷纷站起来,连辞别的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恨不得撇清关系。 “娘,咱们走这么急作甚?” 一位绿衣女子被妇人匆匆拉着离开,很是不解。 “你个蠢才,这其中有没有猫腻的事,不是咱们能管的,也不是咱们能打听的。不过太子妃有句话说的对,礼崩乐坏,这相府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二皇子三皇子走了,大家都走光了,咱们留下来?岂不是得罪了邵阳公主,又将东宫得罪了。” 少女不解:“可太子不可怕,他很是温柔啊。”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回 跟随母亲入宫,母亲和合宗妇在太后面前回话,殿内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子很多,太后大手一挥便让身边的嬷嬷带她们去御花园玩。 她走散了,迷了路。 当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疼的站不起来,眼前就多了一双黑靴。 周璟温柔的很:“你可还好?” 她当时懵懵的点头。 周璟:“哪家的姑娘?” 她老实回话。 周璟:“无碍,孤让人送你去前头的亭子坐下,再给你母亲传个信。” 真的,又俊朗,又温柔。 她哪里知道,周璟那会儿刚从宫外回来,在一个五品官员慕府门前,看见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闹着要找哥哥被五大三粗的妇人桎梏恐吓着,他难得出了个头。 那时他就觉得小姑娘哇哇大哭的样子,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虽然不好吃,但很有趣。 回宫的途中,又碰到一个。 疯批可不就有乐趣了么。 可这一个,都不哭嚎几句,没劲。 还挡了他的路。 不能熟视无睹,也不能一脚踩上去。 就很烦。 妇人摇头:“如你所言,太子温润如玉,可……太子那些拥簇者很可怕啊。” 这边,淮南侯夫人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真是活该啊。” 淮萱也在沾沾自喜,可一想到是因为慕梓寒才让她看到那一幕畅快的,又不舒服起来。 没人知道,在人走后,廖老夫人的头疾又发作了,可她却顾不上身子不适:“去,和老爷说一声,事情办砸了。” 邵阳本来是打算送慕梓寒回去的。可一出廖府,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那边站着个寂七。 她带着慕梓寒走过去。 刚走进就听到里面的咳嗽声,邵阳就知道谁来了。 啧。 “行了,你自个儿上去吧,我去趟皇宫。” 去皇宫多半是为了今日的事。 慕梓寒正要说什么。 “咳咳,有劳皇姐了。” 慕梓寒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她慢吞吞上了马车。和多日不见的周璟对上了视线。 现在小姑娘长大了,周璟显然是看不到她哇哇大哭的模样了。 但她甫一入内,看见他后,紧绷感彻底消失,蓦然眼圈一红。像个受惊小兔子一样。 周璟掩下黑眸下滔天的杀意。 他刚料理完手头那些事,马不停蹄的回来,还是晚了。遂朝她招手。 慕梓寒刚走近,就被他揽腰按到腿上。他低头去吮她眼角的泪花。 周璟明明有很多想问的。 比如怕不怕。 有没有吓着。 可他却是将她搂的紧些,再近些。 疯批道:“我家姑娘已经做的很好了。” 慕梓寒手上汗涔涔的,嗓音待颤:“我方才让喜公公将一个婢女打死了。我……我背上人命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她自然是做给相府还有在场所有人看的。 太子妃的威信是有了。 可她把头埋到周璟怀里,像是找到了避风港,哽咽一声,哭的人心都要碎了:“我连地上的虫子都不敢踩死。” 她低低道:“夫君,我有些怕。” 第289章 你在教我做事? 车轮滚动,寂七驾马驶离。 与此同时,周煜和周承相继出了相府。 东宫的马车极有辨识度,车架用金丝楠木制作,车身刻着密密梵文,外头悬挂着两盏镂空宫灯。 周煜目睹马车嘚嘚嘚的驶远,眯了眯眼。 “咱们这位皇兄,对一个出身不够显赫的皇嫂倒是看重。” 他缓缓收回视线。 也是。 这么个美人在侧,谁见了不动心。 周承微微低下头,听到这话,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闷声道:“二皇兄。” “今日的事瞧着的确蹊跷,皇兄待我们极好,眼下皇嫂受辱,你我理应进宫陪同。” 周煜随意扫视他两眼,显然没把人放在心里:“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周承闻言,忙将头又低了低。 “不敢。” 这怂样。 周煜为此嗤之以鼻。 也是,谁让周承不得父皇看重,这些年,待遇哪里像个皇子。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可能将其挥之即来,召之即去。 周煜:“看在你我同是皇嗣的份上,做皇兄的总免不得提点你几句。” 他将手负在身后:“今日一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皇姐入宫,此事定然只会是前者,无需你上赶着,用不了多久,父皇身边的内侍就会将这件事查个底朝天,无需你眼巴巴的进宫,自会有人来请。” “不过……” 他笑了笑。 他手下很多事,有不少需要借着廖相的手周转。这个时候的他哪里知道,廖相已经叛变了。 毕竟,他自诩待其不薄。 要知道当初的廖老太爷原只是个寻常进士出身,考取功名后,因身后没有人脉便在错综复杂的官场举步维艰,最后也只在京城得了个小小官职,是周煜的外祖熹老太爷惜才,见他身有韧劲,一眼就相中了他。 也就暗中提拔多回。 与其在京城当个小官,不如破釜沉舟下放做出些功绩来。 廖老太爷也争气,凭着次次功绩。这才步步高升。他视熹老太爷为恩师,其子也就是现在的廖相当初是在熹家书塾一同读书的。 也正因如此,两家走动频繁。熹老夫人念着廖府大小姐极合眼缘。经常接她去熹家做客,这一来二去见,周煜和廖大小姐也算称得上青梅竹马。 廖家大小姐出事,周煜也不曾中断和廖府的联姻。直到二小姐也出事。 但,他自认问心无愧, 婚事没了,可他对廖家依旧上心啊。甚至更甚,熹老太爷也放话,推心置腹对廖相道,二皇子永远敬你为岳父。 故,周煜此刻笑了笑。 “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廖家从不和人有恩怨,好端端怎会对太子妃动手?那廖老夫人是生事恶毒了些,可万不敢将手伸到东宫。” 他都没下指令呢。 “定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要么是那婢女有鬼,是谁安插在廖府有意试图栽赃陷害廖家,要么是真没站稳不小心,廖府规矩不足。皇姐皇嫂谨慎过度,吃个席罢了,难不成还以为有人还谋财害命?若真出了什么事,廖家有害无益还能躲了去。三皇弟,你觉得呢?” 在他看来,慕梓寒就是贪生怕死,小家子气,还以为谁都要害她。 他还不至于大费周章让廖家去害一个女人。 而邵阳……脾气本就不好,也算情理之中。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2节 今日设宴,是廖家感谢他替廖泠求了郡主身份。没问题。 廖老夫人本来就是个拎不清的老东西,也没问题。 他这个人太自负了。 自负到以为那个位置唾手可得,背叛两个字,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周承对上他的眼:“可我觉得不……” 周煜面色一沉。 周承似被他威胁:“皇兄言之有理。” 另一处,邵阳入宫,朝御书房而去。被外头的公公拦了下来。 “怎么,有大臣在里头议事,本宫进不得?” 公公笑的八面玲珑:“看公主您这一路急的,额头都出汗了,可是谁惹着您了?上回您说要皇上私库的白玉观音,皇上让小的拿去妙隐寺开了光了,回头就给您送来。” 邵阳只问:“谁在里头?” 公公讪讪:“这会儿熹贵妃在,公主请让老奴通传一二。” 邵阳:“不必!” 她径直闯入内,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熹贵妃从端漠皇怀里起身,神色不悦的看向邵阳。 “公主怎么来了?御书房可不是本宫宫殿,这是你父皇办公的地儿,容得了你肆意乱闯?” 邵阳嗤笑一声:“办公?” 邵阳定定看着她:“父皇方才在办公吗?” “敢问贵妃,你来御书房做甚?” 熹贵妃冷笑。 邵阳懒得和她掰扯,她高贵的抬眸:“我既然来了,你也可以走了。免得在此地碍眼。看着人心烦。” “行了。” 端漠皇理了理龙袍:“你怎像吃了炮仗般,再如何她也是你庶母。你这是质问她还是质问为父啊!” 他仍旧是慈父姿态,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也就是朕舍不得罚你,才将你纵成这般。 说着,前一秒还和熹贵妃你侬我侬,此刻温声道:“你先回去,回头朕再去看你。邵阳既然来了,定然是有紧急的事。” 熹贵妃捏着帕子,再不甘也只能压下情绪,她清贵又规规矩矩的道:“是,臣妾告退。” 人一走,邵阳这才上前一步。 “这件事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传遍了,女儿若不来容禀,便只会是有心之人胡言乱语在父皇耳边添油加醋。” 看她这谁都欠她五百两的模样,端漠皇不气反笑。 “你倒说说,又怎么了?” 邵阳给端漠皇斟茶:“女儿今日去了相府。” 端漠皇纳闷。 你可不是会去别人府上做客的人。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公公的嗓音。 “皇上,相府老太太,和相爷求见。” 来的可真够快的。 邵阳的嘴扯了扯,原本要送给端漠皇的茶,直接仰头一口气喝了。 端漠皇坐在龙椅上,眸色深深看了他一眼。 “宣。” “等等。” 邵阳喊。 她即便对端漠皇有了隔阂,但还是同往常那般恼道:“父皇,我才将熹贵妃赶走,事儿还没说呢,你就让她们进来了?” 端漠皇似无奈:“廖相可是重臣,你这脾气大的很。朕便是你父亲,也是一国之主,总不能听信你一言之词,说他们真有错,便不用你说,父皇就不会饶过她们。” 邵阳似勉为其难:“也行吧。” 第290章 这是要造反还是要谋逆? 得通传后,廖老夫人头戴抹额,被一脸焦急的相爷扶着进来。 廖相一入内,就‘砰’一声跪下。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可不是简单的。见邵阳在这里,只怕她已经说了什么。他二话不说。 “臣有罪。” 廖老夫人来的路上,就被儿子训过了。 ——“母亲,你糊涂啊!是,儿子是让您尽量想法子将太子妃引去后院,可邵阳来了,她是个人精,您更该小心为上,这次不成,也就算了,儿子回头再想办法,可您偏偏还留下来把柄!” 廖老夫人是廖太爷的原配,本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寻常妇人,一味尖酸刻薄,和外头那些个精明的世家出身老太太没法比。 她听到这里还很不高兴。 ——我还不是为了你?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什么把柄,那婢女不是死了吗。邵阳再厉害,她不过也只是会威胁,总不能空口白牙吧。 ——母亲,您当时第一时间就该捂住婢女的嘴,再让人捆了。不该眼睁睁看着婢女被拖下去,您得拦下!在大庭广众之下,言明廖府绝不包庇,大不了请官府介入彻查,那婢女的家人在我们手上,她反应过来定然掀不起风浪,其余的交给儿子。咱们的态度放在那里,任谁也不能怀疑。可人一死,这件事便是悬案!邵阳是什么人啊?顾太傅那些人围堵慈宁宫的事,您总该以此为戒。只要那些人愿意,咱们廖家就得落实了谋害一罪。” 所以,廖老夫人挺害怕的。 念及上面坐的是真龙天子,她就吓得哆嗦。 “皇上,老身今日糊涂,怠慢了公主和太子妃,又没管好府内的下人,来赔罪了。” 邵阳嗤笑一声。 “赔罪,可别,我们哪里担得起。” 邵阳懒得去看地上的人:“父皇,我同情廖二小姐,便特地借着宴会,去看看她。” 嗯,她没有提,进了廖府后,别说一个字了,就连一个眼神她都没看廖泠。 “谁知道碰见了太子妃。这一问才知,廖府仗着相爷的身份,多次给梓寒下帖,逼她去贺喜呢。” “父皇,你是知道的,皇弟身边需要她看着,女儿见状,如何能高兴,他们廖家真是好大的派头,是郡主宴会是重要,可竟然比皇弟的安危还要重了?” 廖相:“不不不……” “相爷能别打断本宫吗?” 邵阳成功堵住他的嘴。 “相府的饭菜不合女儿胃口,太子妃心系皇弟,多留一刻都煎熬,我们就一口没吃廖家的饭菜。谁曾想啊,廖老夫人不敢在女儿面前说三道四,就对弟媳这个脾气软的面前,不是逼着她喝茶,就是逼着她吃饭。” 廖老夫人:!! 你真的睁眼说瞎话啊。 “怎么,堂堂太子妃就缺这么一口吃的?是饿的不行了,非要吃廖家的,不吃就是罪过?” “父皇,您是不知,弟媳就坐的好好的,婉拒了,廖家人便不舒坦了。廖老夫人的脸比您墨汁还黑呢,那廖家婢女在弟媳边上,这手腿突然就不听使唤了,故意摔了一跤直接将一盘子点心往她身上扔。说是没人指示的,谁信啊。女儿都差点跟着遭殃了!” 她根本没有给廖家人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一顿说。 “好在是水果,若是热茶,呵呵,而廖府上下还有意包庇?那衣服都是汁水,廖老夫人也不认错,膝盖金贵得很,只是多次让弟媳去后院换衣裳,可真是一环接着一环,廖家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妃狼狈的离开廖府,她胆小,哭都不敢哭!身子都是抖的!便是我母后,都舍不得对这个好儿媳说一句重话,恨不得怜惜再怜惜。怎么,廖府是给太子妃立威吗?就因为我皇弟看不上廖泠,你们就借着机会是将东宫的脸面往地下踩啊。” 廖相真的服了。 果然得罪小人都不能得罪邵阳。 他磕头:“皇上,臣如何敢以下犯上啊。泠儿先前浮躁不懂事,是曾心系过殿下。可殿下身份尊贵,哪里是她能堪配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因此故意对太子妃……” 邵阳打断。 “明白了。既然不是为你女儿打抱不平。” “想来,你是想着宣告世人,这天下不姓周了,改姓廖了?” “这是要造反还是要谋逆?” “这回是太子妃,下回可是我母后了?” 邵阳蓦地冷笑自嘲:“也是,她算那门子的太子妃啊,左右也当不了太久。皇弟哪日如那些肮脏货盼着的那般一命呼呼了,她这个太子妃,又算什么东西?” “何须要尊着敬着?” 另一处。 车厢宽敞,慕梓寒被他紧紧抱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有些茫然。 害怕的情绪是真的。可她一向不愿和人示弱。 自慕衍出事的这三年,她经历了太多,却很少会在慕衍面前掉眼泪。 可到底前头出门前听到的话,对她的冲击太大,甚至颠覆了认识。 所以她就忍着将心里话说出来的羞耻,可没想到周璟的反应这么大。 周璟亲着她的眼睛,再是鼻子,最后是抹上口脂的嘴。 一点一点的厮磨。 刚开始还是温柔的,没有情欲的。 只有爱抚。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3节 试图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在。 外头人声鼎沸,穿过京城最热闹的街道。 她能清楚的听到外头的对话。 “老姐姐,怎么今儿只有你出来买菜,你那儿媳又偷懒了?” “可别说了,还没起呢!说起这事我就恨的牙痒痒,谁家新妇不是规规矩矩的,督促自家男人上进啊,就她是个狐媚子,一心只会厮混啊,昨儿夜里又闹了大半宿!我儿若是被她毁了身子,我定要收拾她!” “欸,老姐姐,这话可不能这么讲,你是不知我隔壁那个贺家!诶呦喂,哪个男人不是沾了点荤腥就念着不忘了。至今一个月了,那贺家小子也就只在他媳妇屋里歇了一宿!后头几日连家都不回了。说要读书为重。不宜分心。可惜小媳妇花容月貌呀,还是他自己要娶的。最后还是贺母最后愁的去医馆买了些壮阳的药。你儿子不用喝,你可偷着乐吧。” “更别说,刚成亲,男人是恨不得日日闹着当新郎呢。谁会刚尝了点滋味,转头就消失了?这不是负心汉么,还什么读书无非是借口,要么就是他变心了,要么就是他是个没用的绣花针。” “呦,还有这种事?男人不行,这是病,的确得治。” “是啊,怕就怕有些人自尊心强的很,明明不行,还不愿承认。” 莫名的。 车厢里的气氛一点点凝滞。 慕梓寒很想撩开帘子看看,是谁能高声在街上说出这种话的。 周璟见她不专心,狠狠吮了她的舌:“怎么出神了?” 慕梓寒吃痛。 “夫君没听见外头吗?” 周璟贴着她,唇角沾着姑娘的口脂:“想说什么?” 慕梓寒老实巴交:“我险些都要代入了。” 她指的是。周璟消失。 到周璟耳里,是她委婉的说他绣花针。 第291章 就……疯批觉得是挑衅 车厢内空气继续凝滞。 周璟突然冷笑一声。 慕梓寒不明所以,他的手不由分说的解了她的盘扣,拨开领口。莹白如玉的脖颈下是精致的锁骨。 周璟摸上去。 他记得上回,曾没控制住,在这里留下痕迹,是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可现在,颜色已经很淡了。 他视线转为晦暗。 这次出门,周璟也算又一次的经历九死一生。 寂七赶过去时,他肩膀那处早被血染红,半跪在地,剑半插入地面,借着力道从一地的死尸中缓缓起身。 疯批脸色苍白如纸,将寂七吓得一个激灵。将身上的丹药送过去。又给他处理伤口。 周璟经常受伤,蒙时不在的时候,都是寂七上的药。故,他的包扎技术并不差。 周璟:“砍的不深。” 寂七问:“殿下为何不等潭洲他们会合,非独自一人过来。” 周璟语气漫不经心:“啊,自然怕他们拖后腿了。” 周璟看也没看将药全部倒在嘴里,嚼都没嚼,生生咽了下去。 他在各地都留着暗桩。得知一处暗桩被人盯上,又死了五十几个人,疯批能乐意吗? 所以看了那封信就出了城。 周璟心生凉薄,这些人是给他卖命的不错。可他的人不是命里该死的。 其实,潭洲发现不对时,就给桩主送了消息。桩主明明可以带着人全部安全撤退,可桩子里的秘密太多,他没有走,而是带着人,全部销毁一切和周璟有联系的线索。 每个桩子的人,功夫都是不差的。 但,黑衣人用了炸药不说,这次来的人多,又都是死士。 而眼前的桩点,已成了半片废墟。 周璟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那时黑衣人正在翻查线索,周璟和他们打了起来。 那时,暗桩唯一活着的人,已断了一只胳膊,出气多进气少了。生生吊着一口气。 听到打斗声,他心下一喜。原以为是谭洲,费力的睁开眼,却不想等到了周璟。 黑衣人仍旧是蒙着脸,领头视线冷冷:“是你,周璟!” 竟然是装病! 这次暗桩果真是他的! 难怪主子忌惮! 黑衣人心下大骇,没有恋战,就要撤退,早点将此事禀告主子。 “想跑?” 周璟生生扭断一个人的脑袋,嫌弃的随意朝路边一踢,捡起地上的剑。 “孤允许你们走了吗?” 周璟很有礼貌,将前头说话的黑衣人狠狠踩到脚下,又一剑刺下去,对其余的人道:“商量一下,孤一向以和为贵,不喜打打杀杀。” 他微笑:“你们自觉些把脑袋留下。” “啊,既然不听话,那就……怪不得孤了。” 其余的黑衣人怒,和他打了起来。 谁知周璟身如残影,他提着剑的动作太快了,快到让人恐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一个黑衣人倒下。 “我等至死效忠……” 胳膊没了倒在血泊上人看到这一幕,艰难动了动唇,声音其实很轻,他已经没力气了。 后面两个殿下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人就彻底闭了眼。 周璟听到了,也猜出来后面他要说的是什么。 就这么一个愣神,其余的黑衣人找到了机会,齐齐朝他而来,剑尖全部对上他的胸膛。是心脏的位置。 那里,是先前周璟在边境被捅了一刀的地方。 周璟反应过来,冷若冰霜没让他们得逞,但到底肩膀上被挨了一下。 好在不够深,也影响不了他,周璟更没当回事。 寂七包扎好后,自责:“是属下来的晚了。” 周璟却抬眸看了眼天色。 “将他们葬了吧。” 他们说的是谁,寂七自然清楚。 “是。” 寂七:“这里有属下善后,殿下不妨先回京城。” 周璟:“孤还有一事,没做。” “去给潭洲去信,让他准备足够的火药。” 火药这种东西谁没有呢? 周璟:“孤的地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撒野的。” 他从知道这些人效忠的是谁后,就已经让潭洲顺着这个方向接着挖消息。 “孤去趟他们的老巢。” 疯批很有礼貌:“送份礼。” 他虽然武功高强,可到底刚解毒,虽说身体没大碍了,可内力恢复没那么快,力气已消耗殆尽,由寂七扶着。 突然周璟脚下一顿。 他弯下身子,身上看不到半点烟火气。手送过去,轻轻覆上暗桩彻底死透却睁着不瞑目的眼睛。 不同于杀人的狠绝。 他动作轻缓,将其合上。 “总要,让他们安息。” 所以,加上来回路程,这一次他才在外逗留了许久。 放心不下慕梓寒,怕回来晚了,便遣人给邵阳送了信。 也的确,回来晚了。 周璟风尘仆仆回来,又得避开一些人的耳目。 慕梓寒被他这样盯着,弄的有些发毛。 偏偏外头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你前头说的那种壮阳的药,真的有用吗?” “自然是有的!就是慈春堂的那位李大夫开的。你儿子用不着,你打听做甚,怎么,给你男人求的?都老夫老妻了。感情够好啊。” “呸,你也知道,我娘家侄儿娶妻三年,他那媳妇的肚子却实在不争气,一点响动都没有,家中都急坏了。四处托人求些求子方。我这不是听你说,便动了些心思。” “倒是曾有人去李大夫那求过方子,李大夫说有是有,可那药极其损害身子,这一旦吃了,多半就是去母留子,生产会血崩。早就被朝廷禁了,便是朝廷没禁,他也不会昧着良心给,这种事得看缘分,急不得。你可得劝着点,来路不明的方子莫让你侄媳妇喝了,回头喝坏了身子。” “谁让她没本事?女人不就是生孩子的?要不然娶她作甚?”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4节 “欸,老姐姐,你这话也不对,那李大夫说了,倘若真没儿女缘分,兴许并不是咱们女人的问题,男人若没种子,也是播不出苗来的。” “啊?所以,有可能我侄子也有病?” 这些对话,慕梓寒不是很想听,可听到熟悉的李大夫,想到了往前种种,她又忍不住弯了弯唇。 笑的时候,她是看着周璟笑的。 就……疯批觉得是挑衅。 第292章 怎么还不来……冒犯我? 那一瞬间,周璟真的……真的……很想在马车上…… 且看她下回可还敢? 周璟成沉沉吐了口气。 “慕梓寒,你是对我有不满吗?” 慕梓寒不明所以。 “没有。” 周璟:“你说实话。” “就是实话啊。” 这时候,外头一阵喧嚣。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慕梓寒偏头,手还没触上布帘正要探出去瞧瞧。还没反应过来,下颌被他捏住转了回来。 “你……” 周璟意味深长将前头解开的扣子扣上,给她拢了拢碎发,这还不够,还不忘理了理小姑娘衣摆上的褶皱。 很耐心的。 耐心的猎人,才能捕猎到好猎物。 慕梓寒被他这样盯着,弄的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吗?” 莫非被他发现先前自己哭时说的那番话,是掺和故意的? 周璟和别的那些有满足欲和虚荣心男子不一样,他不需要枕边人示弱来彰显自己的不可或缺。 想到这里,慕梓寒有些心虚。 慕衍将她教的很好,知错就改。 小姑娘语气软软的的道歉。 “我不该那样想你的。” 代入了两次是吧?疯批真的差点气笑了。 他语气听不出半点喜怒。 “你可真是好样的。” 莫名被夸,可听着却阴阳怪气的。慕梓寒刚觉得不对。 他的唇就落了下来。 滚烫的。 她脑袋逐渐发昏,好不容易得到片刻喘息。 最后实在招架不住,只能一手用力抵着他的肩,身子往后仰。试图拉开距离,就听一声闷哼。 慕梓寒雾蒙蒙的杏眼看着身前的人。眸色从迷离染上焦急。 “夫君可是受伤了?” “无碍。” 慕梓寒已经不信他的鬼话了。 她抬手就要去脱周璟的衣服。刚解开腰带,周璟就拧了一下眉,按住她的手。 “不好吧。” “这还是在马车上。” 周璟似为难:“你就不能再忍忍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慕梓寒瞪他:“让我看看。” 周璟桃花眼定定的看着她,慢悠悠放开她的手。指尖弯曲,对着车厢叩了三叩。 见没有动静。 他将身子往后靠。 闭眼养身,薄唇动了动。 “行,你来。” 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浪荡子占便宜呢! 对解腰带这种事,慕梓寒其实并不倏熟稔,她研究了一下,很快,只听锁扣咔嚓一声。 抽出腰带,她褪下周璟的外袍。 “夫君这次出去,危险吗?” 周璟:“危险的不是我。” 慕梓寒又问。 “你方才敲车壁做甚?” 周璟:“寂七习武,耳力好,每次他驾马,我敲三声便是唤他。” 慕梓寒动作一停。 周璟:“他听到必应。” “我不过测一测,他没有回应,可见自觉的早就用内力自封了听觉。” 周璟表示:“如此好方便你行事。” 慕梓寒听的莫名其妙。 看看你的伤势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还要看看寂七听不听得见? “不过是肩上受了些伤,我身体恢复向来就好,如今都要结痂了。” 慕梓寒明白了。 是她方才推搡了一下。 “你怎么不提早同我说?” 果真如他所言,肩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已经不缠绢帛了,伤口略红,但好在没崩裂出血。 慕梓寒看了才放下心来。 小姑娘娇气,眼圈更红了:“疼不疼啊?” “怎么受的伤?是有人朝你下手吗?” 她突然心下一凛:“可又是黑衣人?” “你倒是猜的准。” 周璟摸了摸她滑嫩的小脸。 “外头的人瞧不见我们。” 是啊,坐的是马车啊。 慕梓寒:“嗯。” 周璟:“寂七也封了听觉。” “嗯。” “上衣你已经脱了。” 慕梓寒正要说,我给你穿上! 周璟:“那娘子还磨蹭什么?” “天时地利人和。” 疯批身子往后一靠,让小姑娘跨坐自己腿上,两人面对着面,目光带着侵略,却娇弱的做出一副任你蹂躏姿态:“怎么还不来……冒犯我?” 她只是单纯的看伤! 慕梓寒没理他,总觉得这种姿势很怪。 小娃娃才那么抱呢。 她有些不自在,身子下意识的扭了扭。 小姑娘突然面红耳赤,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璟。 “你……你你让它冷静一下。” 周璟眯了眯眼,随即笑开。也不知怎么了,好似被人戳中了笑穴,他身子一抖一抖的,把人抱住,头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笑的乐不可支。 慕梓寒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甚至有些坐立难安。 “我的话它不听。” 周璟好不容易笑够了,又把人抱的再紧些。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5节 他懒洋洋道:“要不,你招呼一下?” 因前头拥挤,马车不得不掉头,换了另外一条路。等到了澄园,马车刚停下,慕梓寒就钻出半个身子,不等寂七去取踩脚凳,她难得灵活的像个兔子一样,跳了下去。 寂七都要以为,身后有狼要追了。 周璟撩开车帘,缓步而下。 慕梓寒这会儿已经跑入澄园,回头看了他一眼。 视线不受控制的往下。 还好还好,已经冷静了。 周璟拾级而上,慢条斯理的问:“你往哪儿看呢?” 慕梓寒转头,快步回了院子。 这时,喜公公又在晒草药,看见她来,笑:“太子妃您可回来了,方才殿下非要去接您。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能走丢似的。” 喜公公:“对了,慕将军那边给您送了些吃食,说是家里做的蜜饯。老奴放您屋里了。” 慕梓寒一听,眼儿就亮了。 舅母做的蜜饯味道最好了。 她笑着入了屋,果然桌上摆着食盒。她正要打开,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随之是门关上的声音。 然后……上了锁。 慕梓寒心口一跳,刚要转身,就被人拦腰抱起。 外头天色正好,光线明媚。 榻上两道身影交叠。 屋内动静未消,是小姑娘抑制不住哭啼,绵绵腻腻。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沉闷的发出声响。 慕梓寒魂魄都要被窃走,可还会下意识:“不是我。” “谁说不是你?” 她:“我没碰到你肩膀!”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他身上有伤。 周璟好笑。 “讲点道理。” “虽说成了亲,可有些事得论出个是非来。” 慕梓寒:“什……什么。” 周璟笑。 “虽不至于受伤,可命都要交代给你了。” 第293章 反思的疯批:他真该死啊 慕梓寒都不知被折腾了多久,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睡过去时还强撑着身子去看刻漏,两个时辰…… 竟然两个时辰…… 她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屋内的窗户半支着,空气里残留的味道悉数散去。 等再醒来,是被饿醒的。今日午膳在相府就吃了几口公主府的点心,外头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过了寻常用晚膳的时辰了。 慕梓寒喉咙很干。 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再看身侧,周璟也不知去哪里了。 她难受的半坐起来,撩开被子,可酸胀的厉害,腿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可是太子妃起了?” 外头的暗香听到动静,温声询问。 慕梓寒缓了缓,慢吞吞的起身:“嗯。” 暗香这才恭敬入内。 “殿下去泡药浴了,走之前还让奴婢莫唤您,说您这几日辛苦,好好让您歇一歇。” 泡药浴? 慕梓寒细细琢磨着这三个字。 突然冷笑一声。 他那身子骨还需要泡药浴? 无非是障眼法,骗喜公公这群人的! 没准这会儿在药房处理公务呢!当半个书房用了! 暗香见她要喝水,连忙帮着斟上一杯。送过去是眼尖的发现慕梓寒脖间的吻痕。 啊,已经见怪不怪了。 殿下病入膏肓是没错,可他仍旧是男人啊! 何况夫妻间的感情好,没瞧见屋内新弄的红绸和喜字吗。 想来是弥补当时成婚落下的仪式呢! 这澄园早些时候冷冷清清的,可没有半点新房的样子,如今这才像样。 所以,他身体不好,做不了别的事,亲亲太子妃又怎么了!! “奴婢让厨房那边传膳。” 慕梓寒吃了几口蜜饯垫了垫肚子:“再让人抬些水来。” 这是要沐浴。 暗香应下。 她沐浴从不喜有人在侧,这次也如此。 慕梓寒正要去盥洗室,倒是问了句:“宫里如何了?” 暗香:“今日在相府的人,傍晚时分多半都被招去了皇宫。喜公公这会儿还没回来。” 慕梓寒眉心一动。 “怎没叫我?” 她可是当事人啊。 暗香笑:“殿下不允,且让喜公公一人去宫里回话了,他这是心疼您呢,我等可不敢擅自做主。” 当时宫里派来传话的御林军,过来时是周璟亲自见的。 宫里的人可都是人精,传人进宫时,都是按着规矩办事说一不二的。 见了周璟后,却规规矩矩的行礼。 那个场面,暗香这会儿都记得。 殿下身子虚浮的由寂七扶着:“太子妃到底受了惊吓,这才堪堪歇下,如何能进宫啊?” 御林军露为难之色:“可……” 周璟:“若一定要进宫,孤代为进宫,你看可否?” 说着,他就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 吓得御林军都怕他直接死了,都要跪地上磕头了,道:“殿下养身子为重,小的知道了,不打扰您清静,小的这就退下。” 盥洗室雾气腾腾。 慕梓寒将身子浸入水中,疲乏感才消散些许。 随意的用了晚膳,她又沉沉睡下。 夜已深,梦中的她并不安稳,白日那婢女的求饶声又在耳边响起,还有喜公公回来时,衣襟上沾的血。 今日邵阳护着她出相府时,正巧不巧,看见相府的人抬着白布盖着的人出去,血滴答滴答往下流。 她远远的看着,正逢一阵风过,吹起白布一角,露出死者狰狞的脸。 抬着尸体的下人显然没有看见她。正低低说着话。 ——多大的仇啊,那公公不愧是宫里的人,实在够狠,带着尖锐钉子的笞杖一板子一板子打下去,皮开肉绽,翠儿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一地都是血,活活被打死的。只怕死了都要当恶鬼去索命了。 然后,梦里的她,眼前蓦地浮现一张死气狰狞的脸。 身下的血也是那样滴答滴答往下流,翠儿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太子妃,我不过是要毁了你,你怎么……” 她一边说,一边用冰冷的手捏住她的脖子,用力,再用力。 慕梓寒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试图努力的挣扎,可徒劳无功。 翠儿嘴角的血砸到她瓷白的脸上。她猛的一个哆嗦。 “您怎么这么恶毒……就要杀了我?” “阴间好冷,太子妃身份尊贵,不如来陪我?” 澄园上下亮如白昼。 床上的姑娘明显梦魇了,额间都是汗,纵使周璟如何喊她都喊不醒。只是哭。要么就是喊着要哥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6节 要什么哥哥! 你男人在边上守着呢。 可怜极了。 但心眼小的疯批,第一次没有觉得哥哥两个字碍眼。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慕衍弄过来。毕竟,他清楚,慕梓寒和慕衍的兄妹情深。 啊。 然后,他就真的让人去弄了。 慕衍匆匆忙忙过来时,半条命都要折腾没了。 这会儿周璟半哄半骗的喂了安神汤,她的抽泣声逐渐转小,小姑娘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她抽抽搭搭。 “哥哥。” 周璟轻轻拍打她的背。一时间百味杂陈。 从不信神佛的周璟却在思考一个问题。有些话是不是不能乱说的。比如他今日的那一句。 ——太子妃到底受了惊吓…… 就疯批觉得,和他有关。 很少会反思的疯批:他真该死啊。 慕衍这会儿进来,见状正要应。 周璟如善从流:“嗯,哥哥我在呢。” 慕衍:…… 那我走? 但看着周璟照顾人的画面,到底还是欣慰颇多。 好不容易将人平复下来,又沉沉睡去,周璟给她捻了捻被子,这才去看向慕衍。 慕衍坐在轮椅上,忽而出声,因为顾及小姑娘,他嗓音压的很低。 “我不是什么称职的好哥哥,她还是襁褓时,我不会照顾,却因丧母,慕家的人谁也不信任,便亲自将她带在身侧,因没带过孩子时常把她饿的大哭。” “后来她长大了懂事了,我狠心又将她一个人丢在慕家,跑去了边境。” “我尽力的想要待她好,可还是让她一个人磕磕绊绊的长大。” 慕衍说到这里,嘴角流淌过苦涩。 “小妹心思重,什么都爱憋在心里,今日的事,来之前我已细细打听清楚了。她多多少少心存介怀。” 是纠结的。 一面知道她不得不为,一面又见到了对方的惨状。 第294章 娇娇也在呢 小姑娘到底涉世未深,她以为的处死,不过是赐白绫或者毒酒。可喜公公是按照宫里冒犯太子妃的规矩行刑的。 宫里折磨人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周璟:“孤知,她先前梦魇哭着一直找你,这才让你过来。” “好在眼下无事了,既然来了,不如就住下,过几日也该给你解毒了。免得到时候又跑一趟。厢房让寂七领你过去。” 慕衍:“你这几日可是出了城,底下出了事?” 周璟淡漠的看过去。 慕衍道:“城门巡逻的人严了不少,又多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盯着,都是练家子。可京城也没出什么乱子,这几日你和小妹不曾出门,今日她又孤身前往相府,邵阳也去了,我便想着,巡逻的那些人抓的不会是你吧?” 不过,说是抓也不严谨。 慕衍温润微笑:“该是有心之人的故意试探。” 试探试探,那个暗桩和谁有关联,显然是怀疑周璟,若真是他,出了事后,周璟是真病还是装病。 若是真病,为何迟迟不死? 若是装病,定然坐不住。 周璟扯了扯唇瓣:“你这脑子还是留着以后对付那些该死的人身上才好。” 慕衍喉咙很痒,但忍着咳嗽的冲动。 “相府所为,实在怪异,你同我说句实话,到底他们想对小妹做什么?” 周璟垂眼:“原本是打着算盘,在酒水里头下些药。就和吃醉了酒般迷糊,在外人看来,只当她不胜酒力。” “蒙时告诉我,这种药无色无味,曾在古方里头瞧过,但也只是记载了寥寥数语,并不全面,说是掺在酒水里,时间久了,若不饮下,药效就会散去,便是他外祖公在,超过时辰只怕都察觉不出酒水曾有问题。” 那酒水,便是前头廖老夫人曾劝慕梓寒饮的果子酒。 只要她喝了酒,迷糊了,廖老夫人便能说,准备了给女眷歇息的厢房。再请大夫看看,让厨房送些解酒汤喝,免得回头难受头疼。 周璟:“她们会想尽法子让她去后院。” 这也是后头小姑娘为何会被水果脏了一身。 慕衍的脸冷了下来。 别看他平时温和,可谁没有底线。 “他们的目的是?” 周璟语气如同淬了冰。 “厢房染着的香,名唤九更天,待久了身上就会染上。对常人而言无毒,但对你我中了断鼎的,只要接触,病情必然恶化,九日之内,必死无疑。” 香味能持久许多天,像是彻底黏上皮肤,可不是换了衣裳沐了浴就会没有的。 周璟说到这里,轻蔑的笑了笑。 “可见是你我如今还活着,对方等不及了。” 若是慕梓寒接触了,若是他没解毒又没提防,便是有百个蒙时也无力回天。 太子身亡,慕衍自然放心不下慕梓寒,一来吊唁,二自然要宽慰妹妹。 那这样,慕衍也绝对活不了几日。 手段倒是歹毒。 那果子酒来赴宴的众女眷都喝了,廖夫人想着慕梓寒定然也会喝的。 谁知道出来一个邵阳。 “一头是怕孤装病,故毁了孤的暗桩,恨不得时刻提防着孤的动向,倒是真费心。一头有认为孤真病,便两手抓,左右如何,都想让孤死。” 慕衍掩下杀意:“廖府效忠谁?” 周璟也不意外他会问这个。 “明面上是周煜,实则……” 他指尖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慕衍了然:“竟是他。” 就在这个时候,榻内姑娘低低呓语。 “哥哥。” 周璟没好气:“就只会喊哥哥。你也不嫌腻。” 那边安静了片刻,小姑娘不安怯懦的喊了声。 “娇娇。” 听了一晚上哥哥的周璟浑身上下都舒畅了不少,他随意的扫了慕衍两眼。 “娇娇。” 没有得到回应,她嗓音大了些许不安的又喊了一声。 周璟:“娇娇也在呢。” 慕梓寒那边总算放心了。又没动静了。 慕衍:?? 他一言难尽的问:“你的小名?” 周璟:“见笑了。” 他幽幽:“闺房情趣。” ———— 慕衍出门,并未大张旗鼓,又是夜里,知道的人很少。 寂七从不是个多话的人,去接他时,直言太子妃受惊,夜里不好的事,其实是说给日夜守在锦园外的人听的。 果然,黑衣人将消息第一时间往上报。 屋内没有点灯,男人站在窗前,好似和黑夜融为一体。 男人关窗,又想到午时手下的消息,那处被他发现的暗桩是毁了不错,可他同样狡兔三窟的一处洞府也被炸得什么都不剩。 死了足有上千人。 损失惨重。 那些人为他效力,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可惜。京城并无异动,周璟那边也没有。 “这也不稀奇,慕衍对这个妹妹是极为看重。锦园那边不必盯着了。” “那属下可要去澄园……” “就凭你?”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7节 男人转身,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堂堂太子住在宫外,又多次被咱们的人追杀,怎会心无防备?他住的地儿,只怕堪比铜墙铁壁也不为过,是你想监视就能监视的?” 只可惜啊。 可惜今日,相府那边让他很失望。 “滚下去!” 黑夜被白日所取代,街道复苏又回到了繁华喧嚣。 邵阳刚从皇宫出来,她昨儿是歇在皇宫宫中的。这会儿悠哉悠哉上了马车。 “回公主府。” 她刚说完,又改了主意。 “不,改去澄园。” 等到了澄园,邵阳径直去了周璟的院子。 还是熟悉的景象。 喜公公他们在晒着药草。 看见她正要行礼,邵阳摆摆手全都免了。 她本来想问周璟可有起了? 转眼间瞧见不远处挂满了同心锁的树下,躺在摇椅上假寐的男子 应该是嫌光线刺眼,这会儿竟用折扇遮了脸,一手捏着扇柄。一手捏着几颗瓜子仁,有一下没一下喂着地上不知哪儿爬来讨食正费力站立伸出前爪的松鼠。 每一处都透着苍白和无力。 邵阳不疑有他,也不曾仔细瞧了。她快步上前。 “我昨儿帮你办了事,又顾忌你的身子赶过来。你倒好,躲在这里偷闲。” 她不知,她嗓音刚出,男人身体有多僵硬。 她笑着抬手要去掀扇面。 邵阳俯身,几缕黑发落到他手上,痒的人心发慌,邵阳亦不知。 第295章 他好似引狼入室了 微风拂过,吹的上方的同心锁叮叮当当的响。 邵阳轻扯扇面一角,竟没移动分毫。 她不免好笑,正想笑话,你拿这么紧做甚,一面扇子还当宝贝了不成,可话还没说出口,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皇姐。” 周璟看着前面的一幕,就顿觉刺眼。 疯批隐隐觉得,他好似引狼入室了。 慕衍这混账,当了他妻兄显然还不满足,还想再当他姐夫。 很显然这两个称呼,还都压了周璟一头。 他既已解了毒,面色已恢复正常的血色,一早起来,脸上是抹了蒙时亲手调试的药膏。一天擦一回,不用特殊药是洗不去的。 周璟用帕子捂住唇:“咳咳,皇姐是来看我的吗?” 邵阳听到动静,回头看向周璟。 这会儿还是那般的娇弱。 苍白的像是冬日里即将凋零的小白花,顶着寒霜,摇摇欲坠。 是她的皇弟! 那摇椅上躺着的只能是… 邵阳全身血液仿佛冲向头顶,仿佛被雷击中,海浪狠拍海面,令她一阵头晕目眩。 可即便如此,她一向擅于掩藏情绪,她嘴里的笑意就没散。 “自是来看你的。” 邵阳缓缓站直身子:“也来同你说一声,昨儿的事,我一口咬死相府狼子野心,有意谋害太子妃,委实闹了一场,父皇将参宴的一些人全叫去问话。” 廖家的人自然是不认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 “父皇他……应当是不信的。他是帝王,除了他想处心积虑想害死的人彻底翻不了身外,凡事都会讲究证据,自不会为了我破例,毕竟廖相为老臣,又因周煜的事,他封廖家女为郡主本就是安抚。” “对我愧疚,又因鲁炽将至,更清楚廖家和周煜私下来往匪浅,他有意警告。总之不曾揭穿我,也许是想给太子妃出气,也许是借着这件事以泄他的不满,总之帝王的心思不好猜,廖家也没得便宜,当着众人的面,廖相被父皇用茶杯砸了头,被砸出了血,怒斥管家不严,家风不正。廖老夫人吓得当场云晕了过去。这会儿灰溜溜的只怕如过街老鼠。” 说完这些,她收敛了一些笑。 “阿弟,廖家和周煜并非好人,而你该以此为戒。” “我瞧着真真的,那切好的果子就是朝梓寒去的。谁家的下人如他们廖家这般没体统?” “我看着就觉其中古怪的很,那边还一个劲的让人去后院,虽说昨儿我一闹,父皇让人将那婢女还有整个廖家查了查,没查出什么端倪,可我总觉得这次要不是我在,只怕梓寒她会出事。你若是信皇姐,还是莫同这些宵小来往的好。” 她苦口婆心。 原以为周璟又要一意孤行,道她多虑。 谁知周璟微颔首:“皇姐教训的是。” 邵阳:??? 啊。 你信了? 你真信还是假信啊! 惊喜来的太突然,让她一时间有些脑中一白。 周璟:“往前是孤被假象蒙蔽,日后定然不会了。” 邵阳的心原先被如被架着火上烤,这会儿火苗被浇灭,畅快不少。 “你既然醒悟,日后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见邵阳这会儿满身心都是自己,周璟也很畅快。 邵阳被他这么一弄,真的要忘记身后的人了。 直到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在起身。 慕衍吃了那些丹丸后,还是虚弱,他坐起身子就费了不少力气。 阿无一直埋头晒草药,听蒙时说,改日会用这些草药给主子泡药浴。他不知解毒的事,但谁不知蒙时医术精湛啊。 总归是好事,没准泡了药浴主子都能少咳几声,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多干些活。 见状,连忙扔下手里的活,快步过去,扶起慕衍。 慕衍借着他的力,才艰难站立。 因许久不见天日,他脸色白的不正常。 他压下眸色缱绻温柔,朝邵阳拱手:“公主万安。” 邵阳也知,到底因着慕梓寒这层关系在,做不到和这个人毫无瓜葛。 她看他能这般相安无事的和自己打招呼,退后两步,拉开距离亭亭而立,不失高贵的颔首,进退有度:“慕将军不必多礼。” 她淡淡:“不知你在,适才将你错认为阿弟。” “是本宫失礼。” 这可真是美好的一幕。 一看就不熟。 也不太可能旧情复燃。 疯批就很挑衅啊。 尤其他知道慕衍这会儿一定很难受。 他是恨不得在慕衍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捅几刀。故,意味深长道:“顾文礼今儿回京,从城门回太傅府的路,皇宫来澄园,中途都要经过长兴街,皇姐可曾碰上了。” 邵阳本也不太愿意和慕衍做无谓的寒暄。闻言,她去扶周璟去院内木凳坐下。 第一句是斥。 “你小心些走。可莫摔了。” 第二句是:“我上回见他还是十多年前,他离开京城这些年就没回来过,便是见了,又如何能认得?” 周璟抬眸看向一处,语气幽幽透着亲昵:“哥哥怎么站在那里,不如过来坐坐?” 他以为慕衍应该是黯然神伤退场,岂料,慕衍冷静自持的对上他的眼。 一秒……两秒。 温和的笑笑,情绪不外露。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在邵阳对面坐下。 邵阳当做看不见。 她抬手给周璟添了杯茶,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挪着空茶杯朝她眼皮子底下递过来。 邵阳拧眉。 都分开了,眼下她忍受和他共处一处,不过是维持着最后一份体面,还想让她帮着添茶? 请问你叫周璟吗! 开什么玩笑!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8节 她那么高贵的手,端漠皇都没吃过几次她倒的水! 周璟虚弱出声。 “他为顾家子嗣,自有顾家人亲自去城外去迎,回京的事已不是秘密。” “我听允之言,他这个堂弟模样俊朗,只怕有不少姑娘都盼着见上一面,这会儿整条街都要堵的水泄不通了。就如状元游街那般热闹。” 邵阳不以为然,不过对顾家人她也愿意亲近些。 她直接忽视慕衍,将水壶重重搁下。又仿若无事的回复周璟。 “是,我听阿荞的意思是,顾家准备给这顾文礼相看了。” 第296章 那……多谢公主垂怜 三人坐着看着气氛和谐,可却暗波涌动,各怀心思。 蒙时抓起一把草药,在手心拨了拨,闻了闻后捡了一根放到嘴里嚼了嚼:“明日再晒一日就差不多了。也得亏这段时日天气好。” “对了,你们晒的时候注意些……” 他正要叮嘱,却被喜公公用胳膊怼了怼。 喜公公眯着眼:“我怎么瞧着不太对。” 蒙时一下就甩脸色:“哪里不对了?你不要仗着年纪大,就乱讲!” 他反应很大。 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研究出来给周璟涂抹的药膏! 看着!多病入膏肓啊! 喜公公也不知蒙时怎么好端端的犯病。 “我年纪大碍着你了?小子!当初你祖父在,也要客客气气的喊我一声公公!” “你个木头脑袋,你就没发现吗!公主和慕将军之间很不对啊!” 哦,原来不是质疑他的药膏。 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蒙时肉眼可见的和善起来。 他甚至抬头遥遥看了远处一眼。 “哪里不对劲了?” 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装柔弱,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搭理外人。至于他的慕兄弟!还是那么的君子如兰! 三个容貌都是顶顶好的,如今坐在一处和谐又养眼! 喜公公压低嗓音:“感觉不对啊!就好像暗戳戳的较着劲。” 蒙时嗤之以鼻:“可拉倒吧!” 你还一直感觉周璟敦厚,善良的要命呢! 喜公公看他这样,便真以为自己多虑了,索性不愿去想。 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慕衍单薄的身子上,风一吹,鼓动他的衣摆,感觉空落落的,能看出这三年他已经被病拖的消瘦不堪。 可他犹记得这个少年,曾一身铁甲意气风发。 当初很多人说,慕衍这张脸合该做个文臣,却不想是个武将,还是端漠皇朝最英俊年轻的武将。 可惜了。 喜公公很无意道:“若是这位没事,想来早成婚了,就是不知这慕将军喜欢怎么样的姑娘。” 说到这里,他猛的一惊! 对了,之前皇上曾有意赐婚。将公主赐给慕将军。但慕衍给拒了。 难怪!他感觉公主很不待见慕衍! 那就说得通了。 如今公主坐在这里,没有给慕衍几巴掌都是很克制了! 蒙时想的没他多。但他此刻想了一下。 “他自然喜欢规矩得体的,身份无需太高,容貌无需过盛,最重要的脾气得温顺。” 喜公公细细一琢磨。 啊,好家伙,公主一个都没对上。 虽然当初慕衍拒绝赐婚是为公主好,也顺从了圣意,可到底有眼不识珠! 周璟端起杯子,慢悠悠的饮下。 再看慕衍,被拒绝后,丝毫没有半点波澜的又将空杯挪了回去。 疯批弯唇,都‘心疼’他。 他很善良的睨了眼寂七。 “愣着做甚,还不倒水。” 说到这里,他很体贴道:“对了,加些红糖或者蜂蜜进去,哥哥方才喝了药,只怕这会儿嘴里苦的很。” 像是真的为他考虑。 寂七这个人不善于言辞吧可他真的能读懂周璟,他拿着茶杯下去狠狠加了好几大勺蜂蜜。 邵阳面无表情。 慕衍神色依旧,好似周璟说什么,他都能做到喜形于色。 而寂七后来送的茶水,他是半滴都没碰。 只是吩咐阿无:“去取些蜜饯过来。” 慕衍:“姑娘家应当爱吃那些,小妹如此,堂妹也如此,公主若不嫌弃,不如也尝尝。” 邵阳语气平淡:“不必了,本宫嘴挑剔的很。” “是啊。” 哪里都有疯批。 “我皇姐要吃什么,宫里的宫外的,只要吩咐一句,底下的人就会去买。” 周璟:“对了,上回皇姐还说顾家的饭菜味道不错,尤其是那道糖醋鱼。” 这是实话,邵阳只以为他随口一提。 “是,顾家的厨子,是祖辈上传下来的手艺,最会烧鱼了。” 慕衍眸光微动。 他知道,她爱吃鱼,却也嫌刺多。 往前,两人在一起时,他都会一根根挑鱼刺,邵阳就在边上托着下巴看着。 “你挑刺的手艺倒是不错,若是日后不打仗了,不如靠着这门手艺专门伺候我,父皇赏你什么,我定然是比他还大方的。” “父皇要赏的大臣太多,本宫倒时候就独宠你一人。” 听听这是什么话。 慕衍顺着她的话道:“行。” 邵阳:“就行吗?也不谢恩。好歹多说些,你我都许久没说话了。你这种不太会说话哄我开心的,一般是要扣月钱的。” 慕衍的嗓音一直很好听,说不出的温和:“那……多谢公主垂怜。” 邵阳反正高兴了。 她唇瓣往上翘。越看慕衍越满意。 她自己挑的能不满意吗! 很快,她也不太老实。 一下一下蹭他的脸。 “你这次从边境回来,晒黑了不少,脸也粗糙了。” 慕衍那时怪紧张的:“那里风吹日晒的,老将军也愿意提拔我,自然操练的更狠了些,怎么,嫌我不够白净?” “听你这话,好似我只是看上你的脸。” 邵阳哼笑一声。 “只是许久不见,如今见你,我还怪紧张的。你又比先前高了些,到底有些陌生。” 他挑刺的动作一顿。 转头望向她,含笑的凑近,唇角贴近她,抵着她柔软的唇瓣,也不进去,像是等有些慌乱的她适应。 就这样轻轻蹭着,厮磨着。 邵阳身体莫名就软了,下意识就要揽住他的脖颈。 慕衍便是一笑:“如此,还陌生吗?” 他催促:“说话。” 邵阳呼吸变得急促,但还在保持她的镇定:“堂堂公主,到底是做不出始乱终弃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慕衍这才继续挑刺。 谁知道邵阳一下子又挨近对着他闻了闻。 他好笑道:“来见你前特地沐浴过的,可没有汗臭味。” 邵阳蛮横道:“不过是闻闻,你身上可有别的姑娘留下的香粉味。” “如今是没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89节 这是什么话。 邵阳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了。 就好像,你以后敢有似的。 慕衍不紧不慢道:“你若是再蹭我,我恐做不得坐怀不乱,只怕就有了。” 他说。 “玫瑰味的。” 第297章 要他看,不如叫周茶茶的好 记忆纷至沓来。慕衍眼里暗光浮动。 他一直是个谨慎的人。 没成功解毒前,是绝对不敢再招惹她的。 他内敛的可怕,甚至克制的不敢多看她。 就这么坐着,而她近在咫尺,对于这三年苦苦撑着的他而言,眼下,已经是奢侈。 疯批语气幽幽:“过些时日,顾府办宴,皇姐可要前去。” 办宴,还能是什么宴。 无非是顾文礼的相看宴。 慕衍倏然抬眸,如果现在,他还看不出周璟的别有用心,他就是蠢的。 难怪,上一回,他刻意在自己面前提及顾文礼。 那时自己还夸了顾文礼。 想到这里,慕衍沉沉的闭眼。 邵阳浑然不觉,便是看见了,她也不愿去上心。 “自是要去的,虽说是相看宴,但我同阿荞情同姐妹,你我姐弟二人这些年又都得顾家照拂,母后也发话了,让我过去镇镇场子,还能帮着顾家夫人一同相看相看。” 她哪里知道,顾家和皇后早就心照不宣,把她当做最重要的相看人选了。 周璟笑:“皇姐说的是。” 说着,他看向慕衍,这会儿语气很是意外。 “方才哥哥不是瞧着很渴吗?怎么甜水给你取来了又不喝了?” 他茶茶的:“可是孤擅自做主,让哥哥不喜了?” 慕衍定定的看过去。 他都要气笑了。 偏偏周璟还很不怕死的,很受伤的看着他。 “还是哥哥怪孤多管闲事了?” 你还知道啊! 慕衍实在不知道,怎么小妹嫁给这个玩意。 娇娇? 周娇娇? 要他看,不如叫周茶茶的好! 邵阳是最不能忍受周璟这副低人姿态的,当即不善的看向对面之人。 “慕将军。” “你若是不爱喝大可直说,不该让我阿弟这般费心。” 换成往前,慕衍能语气平静的奚落回去,可现在邵阳在,他不行。 他忽而一笑。 “公主教训的是。” 慕衍端起甜水,一口饮下。饶是他,都差点变了脸色,简直没被腻死。 甜的他味觉差点失灵。 很好,他记下了。 就在这时,慕梓寒端着每日都吃的糖酪樱桃从厨房过来。她脚步慢吞吞的,回到院子时,已经吃了一半了。 等看到邵阳,慕梓寒又看向慕衍,眼儿一下就亮了。 她硬加入进去。 小姑娘眼巴巴的等着听这几人的对话。 谁知道她一入座,就打碎了先前的气氛诡异的平衡。 周璟恹恹的。 邵阳高贵冷漠的。 慕衍温润如玉的。 没人有动作。 也没人再说话。 安静过头是死寂。 慕梓寒:!! 是她的加入导致的吗? 她眨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慕衍温声笑:“没什么。” “只是殿下说顾家公子回京,如状元游街。” 慕梓寒‘啊’了一声。 “很热闹吗?” “自是热闹的,只怕整条街都要拥堵不堪了。毕竟顾家公子个个人中龙凤。顾允之你应当见过,是太傅之子,那回京的顾文礼是顾允之的堂弟,其父为衡榆书院山长,顾大公子顾允之应该要喊他一声堂伯。” 他细细的同她道:“顾家子虽低调,可到底是瞩目的,这次回京自然不少人盼着睹其风采。” 慕梓寒还没看过状元游街呢! 年幼时,她之前就听慕如月多次蹦蹦跳跳故意在她面前炫耀说过如何如何壮观。状元多气派,探花多俊美,但一直没机会。 那现在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她亮晶晶的眸子看向周璟。 “夫君,我也要去。” 周璟嘴角得意的笑有些凝滞。 “去何处?” 慕梓寒想着到底不是真状元,她:“看顾文礼!” 这个时候,慕衍温声道:“小妹好奇心重,不过是想凑一份热闹,还望殿下,多担待。” 周璟保持微笑。 原来在这里算计他。 他看着嘴里叼着一颗红润樱桃的慕梓寒。 “你昨儿才吓着,今儿可莫出门的好,免得再被人冲撞。” “哪有这么倒霉,每次都撞上心怀鬼胎的人?夫君若不放心……” 她刚想说,你带我去。 但想到邵阳和喜公公在,到嘴的话成了:“便让寂七送我。有他在,自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邵阳也委实坐不住了。她顺势起身。自是不知周璟和慕衍暗下的交锋。 “行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若真想去看,不如我送你,正好顺路。” 慕梓寒迟疑了一下。 “皇姐这就走了?不再坐坐吗?” 邵阳站起来:“不了。” 她刚要对周璟道: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可又不知慕衍会在这里待多久,索性也不说了。 见她行事利落,说走就走,慕梓寒很遗憾。 但她是个很分寸的姑娘,哥哥和邵阳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其实并不清楚,可两人分开的原因,到底能猜出一二。 她盼着两人能重归旧好。 可这到底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她又是当妹妹,又是当弟媳的,感情的事,着实不方便掺合。 她应了一声,追了上去:“皇姐等等我。” 周璟:…… 慕衍:…… 两败俱伤,何必呢? 果真如他们所言,街道已经堵的不成样子了,两侧的茶楼和酒肆,生意兴隆的很,都能看见楼上窗户支着,时不时有妙龄女子探头往下望。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0节 “还没来吗?” “没呢,不过方才顾大公子亲自出城去接了,且在等等。” 公主府的马车直接从小巷拐到了一处后院。 那里得到消息的掌柜匆匆过来:“东家。” “带路吧。” “是,您随小的来。” 掌柜在前面带路,领着两人从一侧走廊而去,又上了和前院分开的楼梯。 邵阳侧头对慕梓寒道:“这是我的私产,二楼的天字一号房不对外公开,但日日有人打理,是我过来喝茶的地儿,这里生意好,下回若是来了,没包间了,直接让掌柜领你过去。直接从后院直通天子一号房。” 慕梓寒乖乖应下。 天子一号房的摆设实在清雅,掌柜将人送到后,又体贴地上了茶水和点心,这才恭声退下。 忽而就听楼下一阵喧嚣。 “来了来了!” 第298章 疯批的努力 街道两侧皆是一睹顾家儿郎风采的百姓,嘈杂声不绝于耳。 只见街头有人高坐马背而来。 众人不识顾文礼,可顾允之却是认得的。 和顾允之一道过来,笑着说着话的定然就是顾家二公子了。 京城的街道尤其是繁华地带,除了边关的急报,和紧急事件,寻常怕惊扰冲撞了百姓,是不允许纵马快行的。 所以两人骑的很慢。 顾允之手握缰绳,嘴里含笑:“知晓你归,祖母这几日都格外精神,亲自去你先前住的院子看着底下的奴仆收拾出来。还总是不满意。” “怎么,兄长吃味了?” 两人生的有几分相像,可顾允之身上的规矩不怒自威多些。后者书香气更浓些。 “你倒是嘴贫。” 顾允之正要说什么,就有女子用的荷包不知从哪儿掷了过来。直直朝这边砸来,顾允之避着,顾文礼顺手一接。 人群一阵欢呼。 顾允之默默的驱马离他远些。 不过须臾。 香囊,荷包,手帕,全朝顾文礼身上抛去。 也不知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多,在人群吼了一嗓子。 “收了公子就都要娶了啊!” “谁谁谁,我看是谁,你们这些个姑娘如此不知矜持!不就是个未婚公子哥吗!也值得你们这般抢着!八字还没一撇呢,方才那个荷包谁扔的!” “我!我从腰间取下来顺手凑热闹扔的,可……可我是男人啊!” 顾文礼:…… 京城……怪可怕的。 慕梓寒弯着唇瓣,靠在窗前往下看。 邵阳随意扫了两眼,情绪不怎么高,但还是同她道:“行船不端风浪毁之,为官不廉百姓弃之,顾家纵使再低调,可在百姓眼里却极为可亲,顾太傅是好官,这些年高风亮节,廉洁奉公,顾山长也是一样的德高望重,颇有贤明,你瞧,纵使玩笑话,百姓都敢和顾家子弟开。” 放到往常,他们可都是避着京城的那些勋贵的,就比如淮南侯爵府,只怕他们大着胆子说一句,淮南侯夫人就来找麻烦了。如何惹得起啊。 慕梓寒也是亲眼目睹了,才对邵阳那句行船不端深有体会。 邵阳:“这阵仗还不算什么。” 说起这个,她眼里也有了些神色 “当初,便有一桩错判的冤案,福州富商掌管码头的生意,不少做苦力的役人,去搬运货物。” 出力气活,每日累死累活得个几文钱。 往往越穷的地方,劳动力最低廉。 京城是繁华,可京城之外也有很多吃不饱饭的地方。 “那富商是个奸的,克扣银钱不说,本就惹了许多不满,有一回运输途中突遇狂风骤雨,商船翻了,货物打了水漂,做生意赔了,直接赖了苦役的账。” 做生意的哪有不担风险的,可他倒好,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正逢那些苦役过来要工钱,他却直接说船翻了,就是货物搬的不好,或者苦役里头又和他命格相克的,胡搅蛮缠,左右就是不给钱了。 “那福州远离京城,富商和官府又沾了些亲,也算是地头蛇了。” 谁敢得罪? 报官也没有用。 百姓深受其害,却如何敢反抗? 若是放到往常,也就算了,偏那会儿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急着用钱,还有好几户家里有人得病,请大夫,吃药都费钱。 这些苦役没办法了,三个月的工钱可都没结呢,一天若是只给一文的话,三个月也有九十文啊。 少给些也行。 可富商放话:你们这些穷鬼,一个子都甭想拿! “便是这个节骨眼,富商之女出门被劫,三日后尸体在一处破庙寻到。” 慕梓寒呼吸变缓:“死了?” 邵阳对慕梓寒道:“先奸后杀,被寻到时,身上无一处可蔽体。” “富商报了官,认定是有哪个苦役的报复。一番调查后,最后指认其中最穷的,家里女儿吃不起药死了,妻子接受不了这件事也不想再吃这种苦又和别人跑了的叫做王斌的中年男子所为。只因在此之前,王斌痛不欲生,说了句,谁家没有女儿,偏他家的尊贵吗?我女儿都死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不会让富商一家好过的恨话。” 没有不在场证明。 有动机。 那日也曾出了门 等等。 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慕梓寒一时间五味杂陈:“是他吗?” 邵阳摇头。 “不是。” “富商在生意场上不讲道义,本就得罪了不少人。并不是王斌所为。” “可当时无人信他,苦者被屈打成招后再判死刑,正逢当年父皇登基,大赦天下。他才躲过这一劫,后怕报复,躲躲藏藏,蒙受了数十载的冤屈。” 家没了,什么也没了。 “本就是垂垂暮年,后来撑着一口气,来了京城。说是若不查清还他清白,只怕死了都不愿闭眼。” 慕梓寒:“这是要越级告官。” 邵阳身子微微坐直了些:“不错。” 慕梓寒拧眉:“可律法言明,庶民越级告官,就要受滚钉之刑,半条命也就没了,他年纪又大了。只怕挨不住。” “是如此。” 邵阳浅笑:“有人听了他的遭遇,便好心指点,让他明日午时,去长兴街那边,每月初五都会有个大人物出现,让他当街拦轿,述说冤屈,说对方最见不得人间疾苦和百姓蒙冤,定会免了他的刑,并为他做主。” 说到这里,她眼里染上骄傲:“也的确如他所言,对方直接查了卷宗,彻查此事不说,亲手抓了下毒手的人,又将当年涉事的富商和知府统统根据律令处置,最后给了他补偿并为其正明。” “并言明,只要有冤屈的,他都会做主,便是百姓受了权贵欺辱,在他这里,都是大事!他绝不推诿。后来就有个藩王,被他直接送进了牢房。” 慕梓寒都要感动了,忙问:“是谁?莫不是京城那位吴知府?” “不。” 邵阳不屑:“他还没那个本事。” 邵阳:“能如此仁善为民分忧不讲回报的还有谁?” 慕梓寒:“谁?” “自然是我阿弟了!” “你是不知道,每次他出宫,势必人山人海!全在拜他!” 慕梓寒:…… 可以看出来了。 疯批为了他的名声,原来也做了这么多的努力。 第299章 不相干的人,我自不会留意 但,不论有目的与否,周璟所为的确为民解了患。 实打实的功绩摆在眼前。 京城那么多的官员,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她想,周璟被百姓爱戴,也不算多么稀奇的一件事。 周璟可以不眨眼的杀光龙啸山所有的土匪,但他从没对无辜百姓动过手。 他绝不是嗜杀之人。 慕梓寒见邵阳与有荣焉的姿态,眸光一闪,有些坐不住的很小声道:“我听说,当年哥哥打胜仗回城,也格外热闹的。就是当初我也没法亲自去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1节 邵阳嘴里的得意散去。 她不冷不淡:“是吗?” 她虽然这样说,可邵阳知道,那的确很热闹。 那一次,她早早出了宫,花了很多时间打扮,就为了看他一眼,当初也是坐在这间包间里头,坐不住翘首企盼。 那时的她满腔情意,心跳的很快,好似随时能跳到嗓子眼,她一口茶也没喝,急不可耐的等着。 想的都是。 老将军去后,慕衍是唯一继承他衣钵的人,这次逼退蛮敌更是慕衍一人之功。 那个人,有没有受伤? 那个人,会不会又高了? 父皇又打算特地为他设宫宴,是要在那日论功行赏的。 他家世虽然差了些,可自身有本事,君子坦荡荡立于天地间,也打拼出一番天地来。 正这么想着,就听楼下一阵喧嚣。 邵阳连忙探出身子往下探。 就见有人骑着黑马而来,身穿铠甲,正侧头和身边的副将沈河说话。 他们身后是数不清的铁骑,浩浩荡荡。 邵阳立于窗台,细细的打量,不同于在她面前,这时候的慕衍透着一股冷然,这是在战场流过血杀过敌才会有的。 将军不容侵犯的威严,他身上也有。 有些陌生。 许是有感应,他突然抬头朝邵阳这个位置看来。 四目相对间,仿佛天地间都停止转动。 慕衍忽而一笑,肃穆冷峻感顿消,是她熟悉的温柔缱绻。 距离感一下就没了。 当时,他这一笑,百姓都看见了,人群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慕将军……方才对谁笑啊!好像是茶楼那个位置!谁啊,谁啊!谁啊!” 很多人看了过来,邵阳心吓一跳,猛的关上了窗户。 但隔壁的动静,她依旧听的清楚。 有隔壁包间的声音。 “不会是我吧!老天爷!一个男人笑成这样,谁都得了?我再年轻个十几年,定然把持不住嫁给他啊。” “骑马就骑马,好好的放什么电!” 沈河听到动静,到底忍不住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是靠着脸打的仗。” 说着,他又生了些打探的心思:“将军方才在看谁?” 慕衍嘴角笑意未散:“我的事,你也要管了?” 沈河也就不敢再问了。 谁知道,慕衍又道:“准备准备,届时陪同我一道去接亲。” 沈河刚要应下。 慕衍的吩咐,于他而言都是军令。 可头刚打一半,整个人都傻了? 接亲? 接哪门子的亲? 慕衍是要进宫述职的,等他们走远,还有人在为慕衍看谁而说个不休。 “我知道,慕将军有个妹妹,会不会是她在。慕将军这才笑了。” “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那个慕家大小姐,和殿下有婚约的那位,好像叫什么慕……如月,对叫做慕如月,上回我瞧见了,长的可比慕将军差远了,兄妹之间倒不怎么相像。” “什么和殿下有婚约,这话可不许再提了,不过是皇上随意说的话,当不得真,淮郡主貌美又有才,又菩萨心肠,我看和殿下才是良配。” “慕将军可没婚配呢。这次回来,他若让皇上赐婚,别说什么郡主了,只怕是公主,皇上都乐意点头。” 邵阳原先也以为这样。 可谁知在为他举办庆功宴上,慕衍为救圣驾,出了事。 一切都变了。 邵阳想到这里,眸色渐冷。 对面的小姑娘等她的回复很久了。 她只是淡淡道:“不相干的人,我自不会留意。” 慕梓寒闻言垂头丧气的。 她看邵阳这样,便觉得哥哥没戏了。 邵阳都不喜欢哥哥了。 ‘叩叩叩’ 是敲门声。 邵阳蹙眉:“进。” 她还以为是掌柜,谁曾想推门进来的是顾允之。他规矩行礼:“公主,太子妃。” “方才在楼下见到两位,按照规矩,我便带着文礼过来请个安。他这次回来,便不走了,替我大伯在祖父祖母面前尽孝。念及此,我便带他过来认个人,免得下回路上见了,因不识而少了礼数。” 说完,他身后的顾文礼上前拱手。 慕梓寒看过去。 不由顿住。 就真的…… 一看就很会读书那种。 书香气扑面而来。 这样的人,若要相看,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很显然,他们也是从后院那边过来的。不然照着方才的架势,这家茶楼得被挤满。 顾允之经常过来接和邵阳一同喝茶的姜荞,他也算是为数不多知道这家茶楼是邵阳名下的。 邵阳:“倒是再也找不出比你们顾家还重规矩的了。” 她免不得略略提起精神:“衡榆书院离京城相隔甚远,顾家二公子赶路回来,想来辛苦。你父亲为我父皇培养人才,父皇得知你归,便龙心大悦,只怕改明就要招你入宫问话。” 顾文礼忙道不辛苦,又朝着皇宫的方向行礼。感激皇恩。 邵阳好笑:“行了,且都回去吧,莫让顾太夫人等急了。” 就在这时,有顾家的奴仆匆匆寻来。 “公子,公子。” 顾允之拧眉:“何事这般没规矩?” “少夫人怕是要生了。” 最重规矩顾允之大惊失色,转头就往回赶。 而这个时候的澄园。 周璟和慕衍仍旧坐着,一言不发。 寂七这时候从外面进来。 周璟:“不是说顾文礼已经进京了,太子妃还没回?” 寂七:“没。” 寂七:“太子妃和公主这会儿都去太傅府了。” 周璟语气不太好:“今日顾家家宴,皇姐和太子妃去顾家作何?” 慕衍拢了拢眉心。 喜公公闻言笑。他胸有成竹! “还能是什么,只怕去吃糖醋鱼了。” 第300章 人回来了,魂还在顾家是吧 顾家后院已是乱成一团,但也乱中有序。 稳婆,医女都是早早寻好安顿在顾家的,姜荞那边羊水一破,产房就收拾好了。 到底是顾家第一个孙辈,所有人都盼着,院子里很快挤满了人。 可女子分娩如何是易事,屋内时不时传来女子忍疼的呜咽,还有稳婆的声音。顾允之焦急的来回走动,浑然不觉,后背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慕梓寒一直知道,生孩子凶险,当初阿娘生她时就遭遇了血崩,她其实有些阴影。 尤其这会儿瞧见有婢女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小姑娘的腿有些软。 倒不是害怕,而是想着,当母亲的都是伟大的。 孕育孩子,生了他,还得养他,得护他成人,教其做人的道理。等他大了,还要为了他的婚事操劳……,要操的心只会多不会少,并不是易事。 所以阿娘生下她离世后,慕梓寒很清楚,慕衍拉扯自己长大,有多么不容易。 邵阳提着一颗心:“怎会提前了十几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2节 “公主安心,这妇人生产,提前些日子,延后些日子,都是常有的事。” 顾太夫人许是心里慌,话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从如何养胎絮絮叨叨的说到怎么带孩子,刚出月子的产妇如何护理。 慕梓寒……就……听的有些认真。 没人教她这些,便是圆房的事,还是看了姜荞送的春宫图,才有了初步的概念。 她想,保胎什么以后自然是用得到的。 顾夫人上前道:“阿荞才进去,有不少妇人生孩子就要疼上一天一夜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公主未嫁,太子妃又不曾生育,还是莫在此处等着,免得日后害怕。” 她说着请她们去前厅。 邵阳打心里觉得……她都不会嫁人,至少现在没有想要嫁的人,自然不可能会生孩子。 她也觉得……慕梓寒是嫁了没错,可周璟如此,慕梓寒上哪儿怀去啊。 她刚要说顾夫人多虑了。但想到慕梓寒。 哦,小姑娘胆小。 昨儿还梦魇了。 她好好的把人带出门,自然要好好的还回去。 于是,两人去前厅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听到了母子均安的消息。 等慕梓寒回澄园,已是入夜时分。 她回来前,就小心翼翼的抱过刚出生的顾家金孙。软软的小小的,她都不敢用力,就怕给捏坏了。 等她进了屋子,周璟已经在吃晚饭了。 他显然没什么胃口,吃的也慢。也不去夹菜,银筷拨了几粒米饭送入嘴里,细嚼慢咽。 慕梓寒很自觉的在平时吃饭的位置坐下。 暗香总觉得周璟身上的气压很低,硬着头皮送上干净的碗筷便匆匆退下。只留下夫妻二人。 外头天色很暗,屋内点着灯,光线柔和,将小姑娘瓷白的肤色衬的愈发剔透。 慕梓寒其实已经很饿了。 她看了眼菜色。 她自己这边是炸豆腐,茭白,藕鲜。清一色的素菜。 周璟那边是酒蒸鸡,炖鹿肉,黄焖鱼翅。 慕梓寒:“我今儿出去,收获颇多。” “那顾二公子当真是极会读书的,我听他说,书院藏书阁的书,他可都翻遍了。” 周璟很冷淡,阴阳怪气的:“那他可真厉害呢。” 疯批很不经意道:“衡榆书院,是文人学子最想去的地儿,那里有最好的教书先生,最适合读书的环境,进去读书的都是各地名列前茅者,穷苦人家更会减免束脩。” 周璟:“当初,太傅嗓子出了事,无法再为我授课,也有意磨练我,便和父皇商量着让我去了衡榆书院。” 慕梓寒意外:“夫君是过去切磋吗?” 周璟:“给那些学子授课。” 他格外轻飘飘:“毕竟,孤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慕梓寒震惊之余,慢吞吞的伸出筷子,去夹黄焖鱼翅,刚伸到一半。也不知是哪个疯批,幽幽出声:“还以为娘子今日要留宿在外了。” 慕梓寒动作一顿,不明所以。 周璟:“都乐不思蜀了。” 慕梓寒刚要说没有。 周璟:“竟不曾想,还是识得回来的路的。” 慕梓寒蹙眉。 她小脸无辜,嫩生生的看着他:“谁惹着夫君了?” “可知我为何不等你一道用饭?” 慕梓寒一愣。 “夫君若是饿了,自个儿先吃就是。这不是应该的吗。” 周璟:…… 你都不会反思吗? 疯批黑眸沉沉的看着她。 “顾家不曾留你用饭?” “留了,可少夫人诞下男婴,已是喜事一桩,我和皇姐又不是过去为这一顿饭的,顾家本就忙,我和皇姐在,他们还要花费心思招待,自然就回来了,不可再留着添乱。” 她很讲道理的轻声轻气解释。 慕梓寒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夹了心心念念的黄焖鸡翅。她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贤惠的。 “夫君怎么不吃了?也没见你吃几口,可是胃口不好?” “你若真吃不下,那黄焖鸡翅我可都吃了。” 没一个是周璟爱听的。 他有点烦。 想去屋顶上坐坐。 慕梓寒心里存着事,也就没发现周璟的格外反常,她自顾自说着话,嗓音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儿还抱了顾家金孙。白白嫩嫩还没长开,顾文礼说像眉眼像顾少夫人,可我却瞧不出是像顾大公子多些,还是顾少夫人多些。” 周璟:…… 怎么,你们还一起抱孩子? 他突然觉得顾文礼也没那么顺眼了,名字听着也不太吉利的样子。 懒得听。 管他像谁。 他没什么素质的站起来。 然后,他真的走了,慕梓寒竟然没拦他!! 周璟沉沉吐了口气。 慕梓寒用了晚膳,就去了盥洗室泡澡。 脑子里还都是幼婴可爱的模样,就连哭哭嚎都是瘪着嘴一抽一抽的。 这时候,周璟一点没有隐私的,直接闯入。 慕梓寒心不在焉里,显然心里藏着事。竟然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周璟走过去,拨水往她圆润香肩浇。 “人回来了,魂还在顾家是吧。” “夫君。” 她突然鼓足勇气:“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周璟眼神一下就不对了。 “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同我说此事?” 第301章 殿下晕了一回,只怕要嘎 周璟都要气着去掐她的脸了,一听这话,手收了回去,不动声色掐了自己腿一下。 疼的。 小姑娘心不在焉想了这么久,原是想这个。 周璟郁气散了。 果然,他和慕衍不一样。 慕衍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可慕梓寒就算去看了顾文礼,可想的还是和他生孩子。 然,小姑娘是单纯的想要香香软软的幼婴。应该是今日被顾家金孙萌到了。 周璟却对此没有多大憧憬,直白来说,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成亲那么久,因为解毒的事,圆房一拖再拖,这才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可不想慕梓寒有孕,不然还得熬个一年有余。 何况,最重要的是…… 周璟食指弯曲,勾起来,不痛不痒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把你的心思收回去。” “姜荞和皇姐同龄,可你才多大,身子骨还没彻底长全,可知生子多伤身子?我们也年轻,可不急。子嗣的事过几年再议。” 慕梓寒听进去了。 是了。 及笄了的女子,十五就能成亲,其实和慕梓寒同龄的一些女子,都早早当母亲了,这是很常见的事。 可好像的确如周璟所言。许多年纪轻的女子更是如一脚踏入鬼门关,不少在分娩途中出意外。 慕梓寒严肃的表示她知道了。 小姑娘还是很惜命的。 周璟:“你若真喜欢孩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3节 慕梓寒刚想说,她会常去顾家看的。 周璟的思维和平常人显然是不一样的:“那就抱过来,等你玩腻了再还回去。” 慕梓寒:…… 你这是什么话? 也不怕顾允之知道了,和你拼命。 她正要再说什么,就发现周璟的手不老实了。 她身子微缩:“你轻一点啊。” 说完,又觉得不对。 “我在沐浴。” 她拨开他的手,小姑娘红着脸:“夫君理应回避。” 周璟轻声念着:“沐浴?” “正巧,我也不曾。那就一起吧。” 倒不必如此节约用水。 周璟桃花眼直勾勾看着慕梓寒,慢条斯理的脱衣衫。 只听哗啦水声,随着他的闯入,水盈了上来。湿了一地,他低笑一声将她揽入怀。她身子软,自带幽香,周璟指尖所落之处,如触及羊脂玉般。 他低头去寻她的唇。 然,慕梓寒这次特别的抗拒。 两人的次数比较少,慕梓寒也不适应。即便周璟不是只顾自己的人,他还会照顾慕梓寒的感受。 “既然不要孩子了,就不必再这样了。” 慕梓寒有些羞。毕竟这会儿她什么都没穿。到底还做不到在他面前坦诚相待。 她很严肃的告诉周璟。 “万一有了,就麻烦了。” 说着见他还不走,忍不住去踢,动作倒也不重:“是你方才说的。” 玉足被他一手握住。 慕梓寒正要说什么,可抬头一看,竟是搁在不远处足有人高的镜子。 她其实一直不明白,盥洗室的镜子,是做什么用的,但现在……隐约好似知道了。 许是她愣神太久,周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周璟眯了眯眼。 疯批突然有了些想法。 男人就像被打通任督二脉。 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忽而抱着她起身,只听水声哗啦。 镜子边上还摆着放衣裳的架子,是黄花梨的,上头还有漂亮精致的雕花。 镜子听说是西域那边的,总不是寻常铜镜,这会儿将屋内的场景照的很清晰。 周璟指尖玩着小姑娘柔顺的发,语气幽幽:“你自己要求的足有人高的镜子,都闲置许久了。” “多浪费啊。” 他纳闷:“怎么还闭着眼?” “同你做这种事,只是单纯的和情爱有关。” 不会有什么,至于怀孕,小姑娘到底还小,哪里知道这几次,周璟一直很注意,最后关头,都会都不会…… 她似想逃,又被捞了回去。 …… ———— 这些时日,澄园看着平静无波。 不过,慕梓寒听说,太后好像又有新的毛病了。 听说宫里又乱成一团,太医急的个个上火。 疯批特地让喜公公进了一趟宫。 为的就是传达二件事。 ——殿下得知太后又不好了,急的心如刀绞,为此晕了一回,要不是蒙时抢救及时,只怕要嘎。 ——殿下身体不好,实在吃不消进宫,惭愧万千,无法来看太后,且在她身边尽孝。 就…… 太后觉得周璟真的有病,自己这般厌恶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诚。 但在别人眼里。 天呐!殿下真的! 他们哭死! 疯批显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放长线钓大鱼该收网了。 比如,他在宣城的金矿该收入囊中了。 比如,淮南侯爵府该被抄家了。 再比如……他谋划了多年,也该一步步给外祖一家正名了。 时机毕竟成熟了。 端漠皇特地出宫看他。 帝王低调出宫无人可知,等来了澄园后也没让众人声张。 周璟像是早有准备,抹了药膏后,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应付着。 他的脸上,好像就写着几个字。 ——寿限将至。 端漠皇咯噔一下,坐在床前。眉头紧锁。 周璟咳嗽着:“待儿臣去后,储君之位不可空缺,父皇可立阿煜为太子,他虽不曾经历太多事,有些事比不得儿臣。可太傅辅之,又有您看着,他自会成大器。” 他又道:“至于三弟……” 周璟微微一笑,破碎又孤寂:“他心性好,虽说话少了些,可对政务也有一定的见解,实则也是好苗子,父皇也该多看看他。” “他也盼着您亲近。” 端漠皇好像听进去了,好像又没有。 他坐在床前,忽而道:“之前传老二克妻的事,线索都指向老三,你怎么看?” 周璟吃惊:“您是听谁说的?” 周璟:“怎么可能呢。” 娇茶茶做焦急愁苦状:“三皇弟心性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就为了毁了阿煜?他有什么目的啊?总不可能他想和阿煜争什么。” 是的,他提出目的了。 “父皇,三皇弟可不是这样的人,他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啊。” 第302章 从不是非你不可 是的,他转头又否认了。 周璟:“儿臣还听一些闲言碎语,说下毒想要杀儿臣的就是三皇弟呢,这多荒唐,儿臣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端漠皇拧眉,谁也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其实觉得,最白纸的是周璟。 说到这里,周璟还是咳嗽。像是太激动了,呼吸又喘不过气。脖间青筋暴起,像是随时能晕厥。 将端漠皇吓得够呛。 可即便如此,周璟紧紧抓住端漠皇的手。 “父皇……” “别说话了。父皇这就去叫蒙时。” “不,您让儿臣说,儿臣怕再也没机会,和您说心里话,造成此生最大的遗憾。” 端漠皇看他这样,心痛不已。 这可是他最疼,也曾最抱有希望的一个儿子啊。 端漠皇眼角有什么在闪烁,忽明忽暗。 周璟吃力的吐出一句话来,断断续续。 “只愿……只愿下辈子,还做您的儿臣。这一生,得父皇庇护,兄弟敬重,儿……儿子不悔做周家人。” 真的,端漠皇被触动心弦。悲痛无可复加。 周璟这样的人,他死后,一定要为其追封!让他入皇陵! 他看着床上的人,最后擦了擦眼角的泪。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4节 然后,等他出了澄园时,周璟还吊着一口气,没死。 真坚强。 端漠皇特地找了蒙时问话。 “太子……还有多少日子?” 还好找的不是寂七。 蒙时一下子就飙出了眼泪:“皇上!” 他‘砰’一下跪到地上。 “是小的医术不精!” “殿下从边境回来的这段时日,被暗杀,多次催动内力这才死里逃生,春猎又出了意外,只怕最多熬不过两个月。” 嗡的一下。 端漠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耳鸣了。 他头重脚轻的离开。 可的确,立储的事,周璟给他提了醒。 他是帝王,自然早就有了谋算,这些年的动作不会比任何人少,可周璟所言,让他……有些动摇了。 在想……是不是一直以来,他就错了。 错在……太过于自负,错在每次太后对周璟冷眼相待后和他说的字字诛心之言,他不可能每次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不生戒备。 他满意周璟,可又何尝不是猜忌忌惮? 甚至,明知谁给周璟下的毒,谁对周璟下手,权衡之下他都帮着遮掩。 他一边焦虑,一边又觉得这样没有错。 至于会不会后悔,端漠皇不知。 他只知道,方才那个对他表达濡慕的儿子,曾是他倾尽全力求来的,面目全非的做了诸多错事,又带在身边一手栽培的。 是他毕生的心血。 如今也是他眼睁睁看着周璟一点点没了往昔神色,一点点虚弱,一点点被他放弃。 端漠皇回了皇宫,心情还久久不能平。 他负手而立,发了许久的呆,最后对着空旷的殿宇吩咐一句。 “让他来见朕。” 隐匿在暗处的人,沉默片刻,恭敬的道了一句。 “是。” 也是这个时候,童侦养着任慈这个外室的别院传来动静。 是恶毒的咒骂声。 “童侦,你这个畜生,我爹可是晋州知府,我是知府之女!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任慈身上都是暧昧的痕迹,想到眼前穿衣服的男人对他做的事,就恶心的干呕。 “知府之女很尊贵吗?” 童侦是很满意她的身体的,恨不得日日过来颠鸳倒凤,可任慈的态度让他很不喜。 他上前捏住任慈的下巴。 “对了,将你软禁多日,你应该是不知道,宣城传来的消息,任知府府上的千金重病身亡,几日前棺材都抬着下葬了。” “你算什么知府之女?你如今只是我的外室,恰好同那位死了的知府千金一个名儿。” 任慈不信:“不可能,我爹那么疼我!” “可笑!你爹疼你也许是真的,可有一个做外室的女儿,到底让任家蒙羞。听懂了吗,从你被我带入京城,你就被放弃了。” 任慈听不得这些,她疯了似的拍打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吃他的肉,饮他的血。嘴里发出凄厉的声音。 童侦吃痛,手背被挠出血痕,毫不犹豫一巴掌打过去。 “到现在还认不清身份!哪个女人看见我,不是乖乖的张开腿。你还在高贵什么?。” 说着,他又纳闷了:“殿下那么好脾气人,都不惜对你下毒手,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蠢事?” 疯批折磨人的手段,可不止如此,一切的苦果和报应才刚刚开始。 澄园这边进展极快,已经给慕衍解毒了。 他的身体显然不及周璟,解毒的那一日,心跳骤停了多回,蒙时下针的时候手都在抖。 慕衍和周璟的解毒方案显然不一样。 要相较于温和许多,可即便如此,于慕衍来说,还是难以忍受。 他一入药浴,浑身血管好像就要爆炸一样。 慕衍死死咬着唇,咬住血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的痛苦愈发强烈。 浑身上下如被割了肉般。 情况比蒙时料想的还要糟糕,比如他身上的皮肉正以诡异的速度绽开一道道细缝,像是烟花在空中炸开,数不清的那种,流出乌黑的血。 是钻心刺骨的疼。 慕衍是人,寻常的人。 便是意志力再强,可又如何受得住? 他的意识一点点变得薄弱。 依稀间,听到了女子的嗓音。 是小姑娘含着泪软软的哀求:“哥哥,你能不能别走,别去边境。” 不能。 再然后…… 他的心跟着抽疼。 是记忆里初相识女子高高在上的声音。 “慕衍,看着本宫的眼睛,你躲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然后是她后来明媚张扬的嗓音。 “怎么又遇上了,这都第几回了?我说慕将军,你别是对本宫别有用心吧。” 她的故作矜持。 “这木偶雕的确像我,当做定情信物的话……,也罢,本宫勉勉强强收下了。” 她的牵肠挂肚。 “这次去边境,可得全头全尾的回来,听见了没?” 最后是,她绝望过后的异常决绝。那时候她难掩憔悴,可仍旧抬着下巴放话。 “慕衍,你记住,本宫从不是非你不可。” 第303章 会不会急不可耐了些 屋内光线亮如白昼,明晃晃却似鬼魅。这些天的天气很好,却止于今晚,外头狂风四起,灯笼被吹的肆意摇摆,雨水飞溅敲打地面,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 有人猛的从榻上惊醒。 邵阳心跳如鼓,姣好的面容几近惨白。 “公主,您怎么了?” 听到屋内动静的婢女快步入内,邵阳压抑着那莫名的恐惧,明明心脏都揪在一起,疼的她不知所措,她还是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无碍,不过是梦到些……” 她想说梦到可怖的事了,可也不知怎么了,不过几个呼吸间,除了那悲戚的心跳彰显此刻的真实,其余的,她亲身经历的,竟然忘了,梦到了什么。 邵阳眉头紧锁。接过婢女手里的茶盏,几口抿下。 “我听说父皇今日去澄园了?” “是,待了一个时辰。” 邵阳:“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婢女清楚她要问的是什么,连忙低声道:“接到丹国太子了,估摸着只要几日,就快入京。公主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 邵阳冷笑:“自阿弟出了事后,你别看京城那些重臣如何敬他,可底下早就暗波涌动,谁都有私心,得为立下一个储君做准备。本宫这个公主是高贵,可如何又不是窝囊?” 她觉得冷,用被子裹紧自己。 她到现在已经分不清,端漠皇对她的纵容到底是因她是端漠皇的第一个孩子,是感情不一样,还是为了别的。 邵阳不以为意:“你可还记得六皇妹?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远嫁,嫁的人是个异姓藩王,这一出嫁,她跪别生母梁贵人,哭的几近崩溃,无非是这一走,此生怕是再难见了,而那藩王恶名昭彰,她前路只怕坎坷。她本是不愿的,当初那么多人指责她,道她受册封,承天命,名下良田千顷,受万民跪拜,享公主之尊,理应担天下之责,又有什么权利不应?” 邵阳:“外祖家昌盛,一朝覆灭的事就如一道警钟。” “母后身为一国之母,可被这皇宫囚了一辈子。她无一日不辗转反侧。” “皇弟呢?我这几日越想越不对劲,他每次出事,父皇都言什么前朝余孽。当真如此吗?” 邵阳不愿再想。 她冷笑一声:“六公主硬着头皮嫁了,可本宫不是她。” 便是玉石俱焚,她不情愿的事,谁也逼迫不得。 婢女听的心惊胆战,邵阳却淡淡。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5节 “退下吧,容本宫再想想。” 婢女离开后,邵阳去看屋内燃烧的蜡烛。 她在想,如何应对。 可想着想着,却想到了慕衍。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和慕衍每次见面,多半都是下雨日。 那一次,也是在郊外,她被淋的湿透。慕衍只会比她更甚。 两人进了客栈,只要了一间厢房。 邵阳躺在榻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看只穿了件单薄衣衫的慕衍。 他身上还在滴水。 这会儿正在生火。 在外行军打仗什么恶劣天气没经历过,慕衍动作娴熟,将她脱下来的衣裳放在火上烤。 邵阳好整以暇:“你就这样?湿衣服不换下来,也不怕染上风寒。” 慕衍闻言,语气温和:“不会,我身子骨好的很,可不像你们姑娘家。若是脱了衣衫,你只怕要不自在了。” 邵阳的确不太自在,因为慕衍现在烤的是她的小衣。 她没太威严的瞪他一眼。 没话找话。 “今日午膳的那道鱼,倒是鲜美,就是和太傅府上的糖醋鱼相比,还差了些。” 慕衍好笑。 邵阳:“还要多久?” 慕衍含笑:“总得烤干,外头雨也未歇,也去不了何处,急什么?” 邵阳踢踢被子:“总觉得你我如此怪怪的。” 虽然,她相信慕衍的为人,绝不会趁人之危。 等等……慕衍坐在那里烤衣服,手里捏着她穿过的小衣,为什么能做到心如止水? 上回姜荞还和她抱怨,说别看顾允之在外如何端方,两人独处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总是捏她手心不放。能占些便宜就要占些便宜。 她才接受慕衍的玩偶不久啊,两人该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可慕衍就……比较正经。 邵阳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慕衍。” 她喊了一声。 慕衍抬眸:“可是渴了?我已让厨房那边送些姜茶和热水来,这会儿应该要端上来了,且再等等。” 邵阳:“你就不觉得这个时候,天时地利人和的,不做些什么可惜吗?” 慕衍定定的凝视着她,随即撇开视线:“莫胡闹。” 邵阳:…… “我的小衣上头的玫瑰可好看?” 慕衍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突然站起来。 邵阳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点着火了,谁知道慕衍低声道:“我去厨房催一催。” 就……走了…… 真的走了。 邵阳:…… 公主第一次产生怀疑。 她不够美吗?怎么慕衍能做到无动于衷? 等慕衍再回来,手里端着姜茶和热水,正要放到床头。还没等他靠近,邵阳突然伸出一只玉臂。 拉低被褥,露出圆润的肩,做好这些,她又将手缩回被子。就这么挑衅过的看着他。 这一系列动作当真是…… 慕衍走过去。什么都没说,给她盖上:“莫贪凉。” 邵阳:??? “就这样?” “那你想怎么样?” 慕衍好笑。 他伸手连人带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 “是这样?” 说着,在邵阳毫无提防下,含住了她的耳垂。 “还是这样?” “玫瑰绣的好不好看,尚不可知,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了,想着只要了一间房,你可会嫌我孟浪,可此处为郊外,客栈鱼龙混杂,到底治安不如京城,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人。想着你才收定情信物,我若对你做了什么,会不会急不可耐了些。又想着何时迎你过门,那时候你若是躺在我新房的床上,应该是不敢如今日这般招我的。” 这一番话,听的邵阳面红耳赤。 可都这样了,他还能做到收放自如。 “所以,想喝热茶还是姜茶?” 邵阳:…… 第304章 周璟除了杀人,竟然也会救人呢! 邵阳闭了闭眼。不愿再去想。 也不知是记忆太过久远,明明不久前她还在澄园看到了那个人,可她脑海中属于慕衍的脸,已经趋向模糊。 她啊。 一直在努力的,听那个人的话,忘记他。 这些年,总要有所成效。 她下榻,朝一处走去,再推开窗子。 也不知这会儿是什么时辰。天上无月,外头黑黝黝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大雨还没歇。 她却半点不觉得冷。 邵阳焦虑的听着雨声,心总算趋向于平静。 而此时,澄园乱成一团。 前些时日,蒙时用周璟的血做了些丹药,往他嘴里塞了好几颗。 因为沾的是剧毒,药浴早就被染成浓黑色。所以不得不连夜换了三次药浴。 到了第三次,身上没再出血,可仍旧皮肉翻滚。接触滚烫的药汁后,他却连哼痛的力气也没了。 慕梓寒红着眼睛,陪在慕衍身侧,有些时候最绝望的是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一次又一次颤抖着手去测慕衍的鼻息。 屋内安静了下来,这一次慕衍算是撑过去了。 他和周璟不同,被毒折磨了三年之久,活到现在已撑到极限。 身体早就坏了。 体质也弱。 眼下只是初步解毒,让他适应。一共十个疗程,药效会一次比一次霸道,每次都撑过去才算彻底的摆脱危险。 蒙时已经困的在桌子上趴下。 慕梓寒听着外头的雨声,她嗓音哑哑的:“那年阿娘生下我,正值雪夜,有一回夜里我高烧不退,哥哥察觉不对时,鞋子都来不及穿,跑着去找慕政请大夫。” “你也知道,我那继母巴不得我出事,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不过是受了风寒,熬熬就过去了,她道我哥哥不知轻重,慕政那几日忙的很,好不容易歇下,哥哥却要跑过去将他吵醒,实在不该,还数落哥哥,将她送去照顾我的奴才统统撵走,不会照顾孩子,还非要揽活。生怕谁都要害你妹妹,这下出事了,倒是会上赶着来找人了。” “最后是看守的婆子心软,见我烧的厉害,偷偷的给哥哥开了门,是哥哥抱着我出去,他将哭啼不止的我护在怀里,听说了找了好些个大夫,却都不敢给我开药。” 她太小,烧的又太厉害。 哥哥看着也只是个孩童模样。 家里大人又不在,要是出了事,谁负责?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揽事。不是所有大夫都有医德的。 “最后,哥哥敲了慈春堂李大夫的门。” 慕梓寒:“这些都是后来李大夫同我说的,他说哥哥那日冷的都说不上话来了,出门穿的鞋子,踩在雪地,早就湿透,没了知觉,却将我护在怀里,用厚实的衣服包裹的严实,不让我吹半点风。” 她嗓音变得很轻,很碎。 “我便想着,便想着,似哥哥这种心性的人,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他舍不得死的,他怕我难过。” “他……忘不了皇姐,如何愿意闭眼呢?” 但听到八卦就撑起精神听着的蒙时……就很突然。 蒙时一边觉得这对兄妹多么多么不容易。 一边……??? 嗯? 慕衍喜欢邵阳? 不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6节 他放着那些温柔似水的姑娘不喜欢,竟然喜欢邵阳? 什么时候的事! 蒙时:??? 就好像要对着一堵冷硬的墙去撞破脑袋,你还不如死了呢! 周璟久久无言。 实在不能相信,这对兄妹怎么熬过来的。 他甚至觉得慕衍都顺眼不少。疯批觉得,得少气他一点。 周璟抬手在小姑娘睡穴上一点。 这些时日慕梓寒都没休息好,若是这样下去,慕衍没好,她就撑不住了。 小姑娘的身体软了下去,他把人抱起,药房设施齐全,里头专门设了小室,有床榻,是他先前休息的地方,周璟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走出去。 他先是来到慕衍那边,想了想,疯批转动着匕首,在手腕处划下一刀,鲜血往下来,粗鲁的捏着慕衍的下巴,迫使其张嘴。 蒙时惊讶死了。 周璟除了杀人,竟然也会救人呢! 不过也不意外,慕衍除了是慕梓寒的哥哥外,能力是没得说的。 这些时日,周璟和慕衍一直在药房密谋着什么,便是顾允之也来了一回。 正这么想着,就听疯批不咸不淡道。 “咽下去,孤可不想你熬不过去,此生最看重的三个女子里头,有两个都为你伤神。” 装睡也彻底没睡意的蒙时。 他很艰难的想了一下。 三个人。 无非是皇后娘娘,公主,还有太子妃。 他还不至于傻到伤神的会是皇后娘娘。 蒙时:…… 不是,公主什么时候和慕衍有过什么? 周璟喂了血,随意的用帕子擦了擦手腕。转头大步朝外去,外头守着的寂七跟随身后。 “这几日,父皇都召见了谁?” 寂七一一告知。 周璟听罢,嗤笑一声。 “将淮南侯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证据扔去御史台,那边知道怎么做。” “是。” 周璟:“宣城那边,让手下的人准备准备,等淮南侯这边出事,就可以下手了。” “是。” 周璟回了书房,郑重的拿出他的生死簿,他姿态闲散的倒着看。 疯批真的很久没杀人了。毕竟娶了妻后,不能夜夜都杀人放火不着家。 “月黑风高的,天气不错,孤出门砍几个脑袋,不必跟着。” 天气不错…… 明明还在狂风暴雨。 寂七想了想,道:“丹国那边明日就要进城了。” 周璟挑眉:“这么快?” “啊,那孤顺便去寻鲁炽叙叙旧。” 嗯,他把今日砍的几个脑袋,送到了呼呼大睡的鲁炽床上。 周璟这个人吧,就真的很操心。怕这些脑袋长的太挫了,鲁炽又贪色,会不喜欢。 可他觉得都挺丑的,分不出什么来,便按照头发稀疏排序。 最密的排在第一个,势必鲁炽一睁眼就看见。将最秃的拍到最后。摆的整整齐齐。 刚要走,就见最秃的脑袋从床上滚了下来。像是在抗议。 秃头也有自尊的。 周璟捡了起来。 他歪着头想了一下,没什么道德,却自以为很有礼貌的,将脑袋送到了鲁炽怀里,让他抱着。 毕竟……死者为大。 第305章 大哥死了,嫂嫂就该伺候我 翌日,雨未歇。 在一次新的雷声之后,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无数黑色的云团在空中四处奔袭,好似随时都能压下来,将天地覆灭。 淮南侯爵府。 侯夫人一早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你父亲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是要来我屋里的,昨日却没来,可见又在那个小贱人那里!”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都写着狰狞。 “就这么离不开吗!恨不得日日和嫂嫂不清不楚!” “你父亲如何对得起我!这些年我大度包容忍下一切,帮着他隐瞒这种腌臜事,他却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我留!谁家正房夫人窝囊做成我这样?”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怒。 “要不是我早早给那贱人喂了药,只怕以你父亲的黏糊劲,又要给家里添个不清不白的小杂种了!” “过些时日,就是那个杂种淮适生辰了,每年你和你阿兄生辰,他可曾上过半点心?如今倒好竟然还知道早早吩咐厨房,做一份长寿面,回头他托关系送到牢狱里头,呵,他可真是一位好父亲!” 淮萱听的相当不耐烦。母亲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件事。 她冷声道:“我若是母亲,直接把大伯母给毒死,一个死人,又如何能和您争?您也就不用再受这窝囊气了。” 侯夫人却是摇头:“你懂什么?因为有太后这层关系在,你父亲才对我百般隐忍,那贱人若是死了,你父亲只怕要同我拼命,我本来就不得他的心。” 嗤。 这么多年,也没让父亲多看一眼,淮萱其实觉得是淮夫人没本事。 男人啊,都喜欢像她这样温柔似水的,母亲这种性子,若她是男人,她也不喜欢。 淮萱低头喝了口水。 她现在挺焦虑的。因为周煜明显对她疏离。 她可是一直喜欢男人在她面前献殷勤的。 周煜也不知抽的哪门子的疯,就突然对她改变了态度。这样可不行,她蹙了一下眉。 侯夫人见她不说话,也就没了一吐为快的劲儿。 她烦心的站起来:“你父亲规矩多,书房都不让外人入内,这些年一直都是我打扫的。” 也只有给淮南侯打扫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侯夫人要去书房了。 不过经过书房的时候,她胸脯重重的起伏。 因为,那小贱人住的院子离书房很近。 其实,侯夫人记得很清楚,当初淮大爷刚死,那贱人哭晕了几次,人下葬后,那贱人郁郁寡欢,人也清瘦了不少。 她更记得,淮大爷头七都没过,淮南侯就去了那贱人屋里。 那时候,那贱人是不愿意的。 她拼命的跑出来,正逢撞见要去打扫书房的自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 “弟妹。” 她衣衫凌乱,一下子跪到她面前。 “夫君才死,我一个寡妇只愿青灯古佛给他祈福。” 淮南侯这时候追上来,对上她震惊的眼神。竟没半点被撞上丑事的窘迫。 他冷冷似警告的看侯夫人一眼,一句解释都没,捂住贱人的嘴,将人往回拖。 “没了男人,嫂嫂哪里受得了。” “本侯早就说了,我那大哥身体不好,只怕床事上都满足不了嫂嫂。如今他死了,嫂嫂就该全心全意的伺候我。” 当时,贱人眼里的绝望,侯夫人记得清清楚楚。 可这也不阻碍自己恨她。 要真是个贞节烈女,就该死了一了百了。 怎么好意思活着,还生下淮适呢? 她忍不住啐了一口。 快步朝书房去,边走边骂。 “不要脸的破烂货色!装疯卖傻也能勾侯爷念念不忘!” “都生过孩子,竟还像是个年轻姑娘!呸,妖精!” 说着,她推开书房的门。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7节 甫一开门,就是浓重的血腥味。 她的嘴还张着,那股腥臭直往她嘴里钻,她忍不住干呕一声,就要退出去,可一想到这是淮南侯的书房,她莫名咯噔一下。 侯夫人瞳孔剧缩,大步朝里去,还没走几步,就被里面骇人的场景,吓得双腿一软,重重跌倒在地。 她的眼里只有弥漫的血雾,空气格外粘稠,地上的尸体,没了脑袋早就僵硬了。切断的脖子那处,还在涓涓的涌出血。透着无尽的阴森。鞋底早就被血浸湿,她吓得血色尽失。 那具尸体不是别人,穿的那件酱紫色衣袍,她很熟悉。是她亲手缝制,每一针都写满了她道不尽的爱意。 是……侯爷。 “来人!” 她发了疯的尖叫。 “来人!报官!快去报官!” 而此时,京城外一处驿站。 兵士来回巡逻。 驿站住着丹国的太子,身份不简单,驿站的人精神都紧绷着,是绝对不敢让太子出事的。 礼部的人见四下无人,正低低和沈河说着话。 “听说沈副将要好事将近了。日后可要请我喝杯喜酒。” 沈河笑:“这是自然,就盼着将这丹国太子平安送入京城,你我也算能交差了。” 说到这里,对方连连摇头。 “这太子实在怪的很。哪有人出门在外,带着八卦阵,桃木剑,黑驴蹄子这些驱鬼辟邪的物件的?那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好似怕被恶鬼缠上。” “昨儿,他听说大蒜也能驱鬼,愣是亲自跑到厨房,提了一串出来,听说夜里特地挂在床上。” 礼部的人:“可半点比不得咱们殿下。容貌比不得,才学比不得,这……样样可都比不得。” 说到这里,他叹气一声。 “可惜了,下官只见过一次殿下的风姿。” 他哪里知道,昨夜如果去丹国太子屋里转一转,能第二次看到疯批的风姿。 也就是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鲁炽的声音。 鲁炽长的比较粗犷,他还很贪睡。他睡眼惺忪,就觉得怀里抱着个东西。 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爱妾。 正要搂紧一些,可很快发现不对,他的小妾不是秃头啊。 鲁炽猛的一睁眼。 啊,好惊喜。 是个…… 他惨叫一声。 是个脑袋!!! 不对。 是……五个脑袋。 他床上有五个脑袋!! 鲁炽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第306章 看你掉眼泪,就疼死了呢 他这次过来,是带着和亲的打算。 毕竟他们丹国人一个比一个长的粗糙,这是父皇的一个心病。 父皇眼下已垂暮,就想要个漂亮的金孙。 要知道三年前,周璟领兵在外,和蛮人厮打,父皇虎视眈眈曾雄心大略,想要借着和亲的借口,说是借兵援助,实则想要举兵入内,使其内忧外患,在将其吞下。 扩充了疆土不说,京城漂亮的姑娘,也能尽他们所用。 偏偏当时端漠皇拒了他们和亲的意图。 鲁炽这三年对邵阳还念念不忘。 可他真的怕了。 毕竟,当初求签,他求了一下午,都是凶签,有和尚说,他和邵阳八字不合,若是一意求娶,天道不容要遭报应的,他不信,直到后面出了一系列的事后,他又被揍的鼻青脸肿。 他就特别迷信了。 迷信到回丹国前,特地请了一尊佛像回去,日日烧香跪拜。 这次他过来,鲁炽就又害怕又激动。 激动能看到邵阳。 害怕……又遭报应。 父皇说了,和亲的对象让他自己选。 他便自以为很聪明的做了个打算。 这三年,他烧香拜佛,没准都要感动神灵了。也许……也许八字突然就合了呢。 他就想着试试看,接近邵阳如果没出事,自然就是娶邵阳了! 如果真不行,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他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然后,这还没进京呢!! 就出事了。 果然……强求是不行的。 鲁炽又发现,床上早就被血染湿了,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能睡的那么香。 做了个美梦,梦到他抱得美人归。 嗯,因为疯批走之前给他点了蒙时自己做的安神香。 鲁炽吓得哇哇大叫,从床上跳下来,手里的脑袋被他害怕一抛。 这时候,门被打开,丹国的使臣,沈河一股脑入内。 脑袋从空中抛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直砸沈河这边。 沈河就很懵。 但他挺讲究的,毕竟回京就要去提亲了,脑袋什么的,太晦气。 他不动声色的往边上一避。 脑袋砸到外头的墙上,脑浆四溅。 丹国使臣吓得直冒冷汗,见鲁炽一身的血,焦急的团团围着鲁炽,用丹语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确认那血不是鲁炽的,这才纷纷放下心,其中最为年长的使臣冷着脸质问沈河他们。 “怎么回事!我们太子千里迢迢带着诚心过来,却在你们驿站出了事!还望贵国给个交代!” 或者,他冷哼一声。 “还是说,贵国看不上我们丹国,故意如此,就为了给我等一个下马威?” 礼部那边忙道:“使臣言重了……” 沈河对着身后的兵士做了个检查的手势。 他拧着眉。 他一直是警惕的人,何况这次出门,慕衍曾低声吩咐:“如今官场乱的很,有能力的被压着,没能力的靠着家族风光无限,你性子直,我实在忧心,这会害了你,鲁炽那边凡事莫出头逞强。做好本职的事即可。” 沈河最听慕衍的话了。 他带着人装模作样的将屋内‘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也的确没有检查出异常。 直到,有人喊了一句。 “淮……淮南侯?这是淮南侯!” 沈河看过去,一个激灵。 那床上睁着眼,面部狰狞,血淋淋的的脑袋可不就是淮南侯? 那其余的人又是谁? 不用等他再吩咐,礼部的人一拥而上。 “这不是刑部那边刚抓的江洋大盗吗?做尽了恶事,他怎会在此?” 嗯,因为周璟觉得四不吉利,所以他特意找来凑数的。 “这……这是太后宫里的桂嬷嬷。” 嗯,这个桂嬷嬷,狗眼看人低的很。周璟其实想砍太后脑袋的。但是他这个人就很孝顺。 疯批绝对不会承认,他是等着太后继续倒霉啊。毕竟太后还有很多毛病正排着队一一展示。 他挺好奇的。 至于其他的,礼部的人就认不出来了。 便让人画了画像,去核对身份。 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兵士匆匆从外头进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8节 “外头那个……” 就是被抛出去爆出脑浆的。 “名叫许良,做拐卖生意,常年在京城,江南一带出没,偷了不少孩子,也对年轻貌美的女子下手,有些卖去穷乡僻壤,有些卖去青楼。官府通缉了多年,一直无从收获。” 百姓为此,都痛恨极了! 竟不想,人突然就出现了。 不,严格来说,是脑袋。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兵士都要说一句。 是哪位好汉在行侠仗义? 是疯批啦! 当然,疯批才不知道杀的人是谁。 他就看见许良在偷孩子。 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周璟面无表情的就要离开。 他这个人没什么同情心的。 小姑娘脸都要憋的青紫了,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应该是吸了迷药,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哥哥,我要哥哥。” 周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就把人给杀了。 至于那个小姑娘,周璟扔到了吴知府那里。 兵士继续道:“屋内的那个,是青楼的清倌。服侍过不少恩客。” 如果是喜公公在,他一定会大声道:“呦!老奴知道,之前二皇子还和他好过!” 礼部的人沉着脸,硬气道。 “别的不说,桂嬷嬷是我们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便是皇上见了,都要给她体面,更别说淮南侯身份尊贵。这可不是小事,我等也实在困惑极了,淮南侯好端端怎么会在丹国太子榻上,这件事我等要给丹国交代不错,丹国也该给我等交代。此事会速速上报。还请诸位在皇上派人过来前,继续在驿站住下。” 使臣也知道这件事大了。全都看向鲁炽。后者一个劲的擦着额间的汗。 他想,一定是神明给他的警告。 死的都是垫背的,他若还要坚持,只怕……只怕死的就是他了。 鲁炽蠢蠢欲动的心彻底死了。 而这时,始作俑者悠哉悠哉回了府,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给慕衍放了一次血。 他杀别人时,就像切豆腐一样。 给自己手腕割一刀,眼睛也都不带眨的。 刚喂了药,周璟随意用帕子擦了擦,就要去找慕梓寒。 谁知一抬头就见小姑娘站在小门那个位置,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红着眼,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最后擦了擦眼泪。抱起药箱朝他走近。垂着眼眸给周璟止血,包扎。 “疼不疼?” 换成别人:“不疼。” 别人:“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别人:“又不是姑娘家,哪有这么娇气。” 可周璟不是。 明明现在身体好的不得了。面色红润有光泽。上了药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愈合了。 但他却扯了一下嘴角,很会示弱的白莲白气的:“看你掉眼泪,就疼死了呢。” 第307章 只怕殿下熬不过这个春天 而此时,消息还没彻底传入皇宫,刚下早朝。周煜走在官道上,特地大步找上前头的顾太傅。 笑着恭贺。 “听说太傅喜得金孙,这可是一桩喜事,日后百日宴,我是定要去讨杯酒喝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顾太傅却是个犟性子,对周煜不满就是不满,这会儿只是淡淡道:“顾家一向低调,百日宴不会大办,就打算一家人吃顿饭。劳二皇子记挂。” 周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在这会儿,顾允之穿着一身官服过来,见着情况不对,便笑着道。 “二皇子有所不知,顾家一脉人丁单薄,妙隐大师圆寂前曾提点,顾家有了子嗣不可大办宴席,怕有所冲撞。” “您的心意,允之领了。” 果然,他这么一解释,周煜脸色也好转不少。 “原来如此。此事,也是我唐突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顾太傅突然道:“二皇子。” “这些时日,殿下身体不太好,您可曾去看望他?” 周煜嘴角的笑容微僵。 顾太傅叹气:“殿下早些年,那般照顾您。” 他知皇家子且性情凉薄,可……周璟这些年多爱护几个弟弟,他是看在眼里的。 周煜很清楚,这老东西眼里只有周璟,周璟都快死了,这老东西,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怎么?是觉得储君一位,他不能堪任吗? 可顾太傅在朝中地位实在高,他是希望得到这位老臣支持的。 周煜道:“不瞒太傅,我这些时日令人大费周章寻了支血珊瑚,虽不如之前皇祖母给皇兄的年份久远,份量也轻,可也能炖着吃一回。” “只是皇兄身体愈发不行了,我若时常过去,会扰他清静,也就去的少了。这才……,可即便如此,我是格外盼着皇兄好的。” 血珊瑚不可多得,又最是滋补。 顾家这几年一直在寻,却没有寻到半根。也不知周煜是哪里来的。 顾太傅闻言,脸色也柔和下来:“二皇子费心了。” 就在这时,端漠皇身边伺候的公公快步过来,面上染上急色。 “请二皇子移步,皇上急召。” 等周煜离开,顾允之扶着太傅朝外去。 太傅:“殿下这几日都不曾出门,便是澄园也日日大门紧锁,我实在放心不下。” “前几日,皇上去了趟澄园,回来就不太对劲,昨儿私下竟同我谈到了荣德侯府,只怕……只怕……” 谁不知道荣德侯府是禁忌啊,这些年谁也不敢提。 端漠皇当时就那么颓然的站着。 他说。 ——太傅您说,可是朕当时过于绝情了?所以报应到了太子身上? ——可当初证据统统摆在朕的御书房,朕又如何能去听信白懿不曾通敌叛国的一面之词? 他嘴里的白懿便是荣德侯府老侯爷,也就是周璟的外祖。 ——一把火将荣德侯府烧个干净,这又何尝不是白懿对朕的报复?他这是见证据确凿,这才选择赴死的!他用这种方式,是故意和朕作对,当初多少人说是朕错冤枉了他! 太傅沉沉一叹。 “只怕殿下熬不过这个春天。” 这几日的天一直都在下雨,乌云密布,好似随时都能压下来,就好像神明都在为此事哭泣。 便是人瞧了,心里都沉甸甸的难受。 就好像在预兆着什么。 刚出宫门,就有人大摇大摆过来,是楚王。 楚王上下扫了顾允之一眼,忍不住又扫了一眼。 最后语气挺酸。 “京城这些个公子哥里头,你是顶有出息的,没想到,也是那群人里头,第一个当爹的。” 他那个废物儿子楚哲成!!!差哪里了!! 怎么连对象,都没有呢。 楚王说到这里,眉头紧锁。 “实在怪得很,你少时是如何兼顾,读书拿得出手,又和姑娘青梅竹马的?等人一及笄,就火急火燎的娶回了家,也在那一年考上了状元?” 真的,他不理解啊。 甚至当年他特地臊着脸,将楚哲成送到太傅府上,让太傅帮着管教。谁知道,最后周璟成才,顾允之成才,楚哲成……算了。 因为不过半个月,顾太傅就亲自把楚哲成送了回去,说他尽力了。 顾允之无奈笑:“您可别拿我打趣了。” 楚王在这里等他们,可不是只为了说这话的。 他看了一下周围,将两人拉到了角落。 “外头的事,你们可知晓?” 他道。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299节 “淮南侯死了。” 顾太傅眼皮一跳。 楚王:“死在了淮南侯府,不对,是身体在淮家,脑袋在丹国太子床上。” “宫里那位应该也得到消息了,这不,宣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刑部的,大理寺的,只怕要不了多久,便要亲自去驿站了。” “外头如今都传遍了。消息压都压不住。” 顾太傅死死拧眉:“怎会发生这种事?” 他想的就很多。 “丹国太子来京,不是秘密,可是有不怀好意之徒,故意要坏咱们皇朝和丹国之间的邦交?” “还是说……是丹国太子故意为此,只为挑衅?和三年前一般,借着和亲的缘由,来试探我国内情?” 毕竟,周璟要死了。 慕衍也差不多到日子了。 他们这边的武将拿得出手的实在太少。 新储君又…… 顾太傅:“此事必有蹊跷!不行,我要去见皇上。” 楚王连忙道:“我说您老,也一把年纪了,有些时候该装瞎就装瞎,别去掺和。当做一桩笑谈听听就罢。” 顾允之也按住顾太傅。 “祖父,您莫急,皇上自有皇上的想法,只怕是想借着此事,看看两个皇子的应对方法,另立储君是迟早的事。” 顾太傅拧着眉。 他觉得如果是周璟处理,一定能解决,但是另外两个,顾太傅觉得,他们两个加起来,只怕都得焦头烂额。 要说顾太傅所想,都是想的很严肃的,各种阴谋论。 但到了楚哲成这里。 他就觉得,这个鲁炽怎么没被吓死啊! 这么个玩意,也敢肖想邵阳! 也不知谁送的脑袋。小气了些。 五个脑袋不够! 应该在他床上挤满!堆不下那种才好! 最好鲁炽自己也把脑袋摘下来,一起组团啊! 第308章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 所以,楚哲成一早就让人把他抬入了澄园。 是慕梓寒招待他的。 “周璟呢?” 慕梓寒温声:“殿下病重,不宜见人,小王爷有什么只管同我说。” 嗯,其实是周璟昨夜忙活了一夜,这会儿在药房补觉。 慕梓寒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接待。 “什么?” 楚哲成:“那鲁炽都来了!你让周璟爬起来,把那混账东西送走了,他再死啊!” 慕梓寒:…… 要不要看看你说的是什么? 楚哲成很暴躁:“简直服了!我来澄园前,去锦园找了慕衍!你舅舅竟然说,慕衍不在!” 慕梓寒:…… 真的不在啊。 但楚哲成不信! “好歹他和邵阳好过,虽然两人没缘分,这也的确,当初他们在一起,我就说过,两人迟早要散,偏偏邵阳愿意一头栽进去!” “慕妹妹,你也别怪我骂慕衍,你哥他这不是东西啊,都火烧眉毛了,他竟然也不想办法帮帮往昔的旧情人!怕我去求情,竟然还说自己不在家!!” 就慕衍都要坐轮椅的人,怎么可能出门。 经过这件事后,他看出了慕衍的不靠谱。 没想到周璟也是个靠不住的! 慕梓寒低头剥着核桃。安静的听他吐槽完。这才淡声道。 “眼下驿站出了事,闹的人心惶惶,急的是父皇和鲁炽,小王爷急什么?” 说着,她温声道:“还是小王爷已有对策?能救皇姐于水火?不妨说说。” 楚哲成一下子严肃了。 “我的确有一良计,但我需要你们一起。” 楚哲成算盘打的很响:“你们劝邵阳答应和我成婚啊!就当做权宜之计!” 慕梓寒沉默一下。 她想把人赶出去了。 楚哲成:“我和邵阳说了,但邵阳让我滚,我便想着让周璟劝一劝。” 慕梓寒沉默了很久:“那你去找我哥哥做甚?” “大家认识那么久了,让你哥哥当个见证人。”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 慕梓寒眸里写满了荒谬二字。 “驿站那边出了事,父皇带着不少人赶了过去,楚世子还不如借着这件事,想点靠谱的法子。” 就在这时,暗香抱着几张画像入内。 “太子妃,您要的画像。” 慕梓寒伸手接了过来。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小姑娘有些眼神飘忽。 楚哲成探头:“什么画像?” 慕梓寒想到楚哲成方才说的那通话,心虚感少了大半:“驿站死的那些人的画像。” 她清了清嗓子:“一个宫里的嬷嬷,一个是二皇子的未来岳父淮南侯,一个是江洋大盗,一个是作恶多端的拐子,一个是青楼清倌。我便想着这五人之间有什么牵连。” 楚哲成点头:“没错,不然不可能一起死在驿站。” 慕梓寒:“只怕其中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哲成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得对,都不是什么好人!” 喜公公这几天气压很低。 因为周璟情况很不好,多半的时间都在药房,他见一面都难! 蒙时这几日就像是被吸了精血,疲倦的走路都能睡着,应该是殿下的身体,让他很棘手。 棘手到睡眠不足,眼袋大到吓人。 外头的雨伴着雷声轰鸣,喜公公抓耳挠腮的。看见慕梓寒和楚哲成在凉亭说话,他便走过去,然后他看到了最上面的那张清倌画像。 “呦!” “老奴知道他,之前二皇子还和他好过!” 楚哲成一下子忘了来的目的,就兴奋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喜公公嗓音很尖:“不得了呢!这鲁炽人还没入京,就精力旺盛的找男人快活!呸,如此不要脸的货色,我提一嘴都嫌脏!” 慕梓寒轻声道:“此事应该有猫腻,他总不至于这般迫不及待的‘招妓’。” 说完,她蹙了一下眉。 “公公怕是忘了,那里头还有嬷嬷,拐子,还有淮南侯。全都是血淋淋的脑袋,应该是凶杀案。” 喜公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丹国人人高马大,那方面需求大也是正常的。” 喜公公恨不得鲁炽一身脏名,张嘴就来:“那些人如何就不能是他的座上宾了。” “没准是伺候他不舒服,就被先奸后杀了。” 这话一听就没什么事实依据,很假。 但是有人信了。 楚哲成:“啊!我说呢!原来是这样!” 慕梓寒低声:“只怕你们想岔了,不说别人,就说淮南侯,我对淮家是没好感,可他身为朝廷命官,也有妻有子。” “慕妹妹!你单纯了不是!” 楚哲成很大声:“他和侯夫人感情是出了名的不合,便是每次出门,两人之间都隔着很远,哪里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相熟的陌生人!” 慕梓寒:“可淮南侯这些年,身边也没几个小妾。他应该算得上是洁身自好。” “呸!”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0节 楚哲成:“他就是喜欢男人。所以对女人没多大兴趣啊。” 他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主场。 “都一把年纪了,还挺会玩。” 慕梓寒慢吞吞道:“我知,若是这件事传遍了,淮南侯府上下会蒙羞。” “太后身边得脸的嬷嬷,行为不端,同样会害了她老人家的名声。” “二皇子更会抬不起头做人。” “鲁炽没脸,绝对不敢再提和亲的事,就算提了,皇上也绝对不会同意认他这种人当姑爷,便是皇上同意,举国上下都不会同意。” 慕梓寒故作镇定的将画像放下。 “我知小王爷是觉得太后对殿下不好,二皇子也一直利用殿下,淮南侯府这些年耀武扬威,傲气的很,小王爷是个打抱不平的性子,只怕早就看不下去了,想要借此一箭四雕,最重要的是想从根源彻底抑制和亲的事。” 本来只想着八卦的楚哲成:!!!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楚哲成绝对不承认,是被慕梓寒提醒的。 慕梓寒:“但此举太冒险了些。实在……实在匪夷所思了些。” 楚哲成:“不,这就是事实!不是事实,我也会让他成为事实!” 他等下就去找朱舜。 散播事情,他们已经有经验了! 慕梓寒:“可……” “慕妹妹!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慕梓寒目送他火急火燎离开。发了会儿呆,抿唇,有些良心不安的用指尖抠了抠画像。 第309章 我疯了听你在这里鬼扯 伴着雷声轰鸣,楚哲成敲响了永宁伯府的门。 他被管家请去了待客厅,茶水点心一应俱全。没等多久,朱舜得信后便匆匆赶过来。 来的比较急,雨又大,便是他带了伞,可衣摆还是有些湿。 朱舜没那么多讲究,随意的擦了擦。 “寻我做甚?” “我这些时日忙的很,实在没空招待你。” 朱舜走近捡了一块糕点,扔到嘴里。 “听戏玩闹那些莫喊我,如今的我和小王爷不同了,家里出了事才知道,若有一身本事就没人能欺到家中女眷头上,眼下这个年纪,得建功立业撑起门楣,不可再如往前那般只会寻欢作乐。” 楚哲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就好像他是个纨绔,就会惹事生非,不干正事似的。 哦,他是。 他稀罕的的扫了朱舜一眼。 “你这个人读书不成,又耽误了这么多年,还想着科考榜上有名大器晚成吗?” 朱舜古怪的看他一眼。 “我看到书就头疼,就好比前面有堵墙,坚硬如铁,明知是死路,我还要一头往上撞吗?” “我文不行,却空有一身力气,想去军营闯闯。再不行,先通一通关系,好歹捞个一官半职历练历练,就算是从底层坐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往上爬就是。” 楚哲成:…… 同一个赛道,你开始跑了,我还在原地坐着是吧。 他唏嘘一番。 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朱舜若不出头冒尖,朱家也就彻底没落了。 楚哲成:“我来找你是大事。” “格外需要你。” 朱舜拧眉:“一看就不是好事。” 他开始赶人:“楚小王爷找别人去吧,我不得闲。” 楚哲成自顾自道:“我想让淮南侯喜欢男人的事传遍整个京城。” 朱舜荒谬的看向他:“你有病吧,他做错了什么,人都死了,你都不放过他!别是他喜欢的那个男人是你吧!” “朱舜,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你冒犯我了!” 楚哲成清了清嗓子:“我还要让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后和丹国私下常往来,她身边的嬷嬷在鲁炽床上,就是太后指示的!” 朱舜嫌弃的看着他。 “外头的消息我也听说了,你可别胡说八道,那嬷嬷脑袋怎么在鲁炽床上都是个谜团!” 楚哲成:“我说话,你别插嘴!” 他继续道:“那嬷嬷是被太后逼的,她的脑袋在驿站,身体在皇宫住的屋子。这是宁愿分开了,也不想被鲁炽玷污。” 朱舜:?? 你离不离谱啊。 自己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 他都要气笑了。 “我是疯了听你在这里鬼扯。” “楚哲成。” 朱舜抬手点了点脑袋。 “你这里装的都是水吗?” “你怎么不让我在外传播,是太后把嬷嬷偷偷摸摸送去驿站,桂嬷嬷不同意,宁死不屈,自己砍了自己的脑袋,身体还能站立,凭记忆自己走回皇宫,找太后索命呢。” 楚哲成一拍桌子:“没错!” “可见仇恨强大的能让死人有长途跋涉的倔强。” 朱舜调整了一下呼吸:“门在外面,自己走。” “我不去听戏听曲,自然也不可能和你胡闹的!” 楚哲成自顾自:“那清倌委身鲁炽,那是因为周煜满足不了他。这件事知道的人少,虽然被他压下来了,可我却知道,他其实挺虚的。” 楚哲成:“行拐的那个是个秃头,却能最得鲁炽欢心,抱在怀里不撒手,你可知是何缘由吗?” 简直不需要听朱舜的回答。 楚哲成就给出了答案。 “他拐走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姑娘,可都是模样不错的,他们丹国人一个个丑的都没我见过的猪圈养的那些猪眉清目秀。这是拐走我们这边的人,拐去丹国呢!” “这数十载,不说上千也有成百了。这些年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要相信了。 “我还记得之前听我父王提及,曾有户人家人口简单,就一个寡母,含辛茹苦拉扯儿子,日子艰难,好在儿子长大了又给他娶妻,眼看着有了盼头。可谁知新郎婚后不过两月在外遇害,全家就他一个独苗苗,家里就像天塌了似的,好在这时候那新妇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这件事,朱舜也听说过。不用楚哲成再说,他也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全家悲戚不止,却因此有了期盼。 寡母就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支撑着。新妇也不再以泪洗面。 可那新妇貌美。 有一次婆婆得了风寒,她出去抓药,就再也没回来。 便是被这拐子拐走的。 官府的人去找,倒不是一无所获,而是找到了新妇的尸体。早就凉了,硬了。 身下都是血。 仵作验尸,说是被人生生打流产的。 应该是新妇想要挣扎逃跑,这才…… 人死了,拐子逃之夭夭。 那寡母给用了全部积蓄给儿媳下了葬,当天夜里上了吊。 楚哲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将此事传开。” 他甚至感叹一声:“虽然手段有些见不得光,可你我算是打抱不平啊!也不知能涨多少功德。” 朱舜信了他的邪:“找别人去,这件事显然不对劲,也不知背后之人是谁,实在大胆的很。只怕是有人下的一盘棋,这是想让谁都不好过。如今皇上都惊动了,劝你也别掺合,免得染了一身腥。” 楚哲成觉得,最靠谱的只有他! 他烦得很:“怎么回事啊,我今日忙的很!去了锦园,又去了澄园,眼下又来找你。呸,一个个都让我很失望!” 朱舜眼里的不耐烦消失殆尽,他一下子坐直了。 “殿下可好?” “不好!” 楚哲成:“本来就快死了,这不,听说丹国大概是冲着邵阳去的,估摸着就吊着最后一口气了,我今儿都没看到他,但见了慕妹妹,诶呦!你可没看见,她眼睛红的,一看就哭过。” “只怕这件事弄的不好,周璟直接就见阎王了,既然你没空,那就算了,我一个人大不了累点!回头再给周璟去棺材铺看看,给他定口好棺材。” “活着不舒心,死了总能入土为安的。” 朱舜腾一下站起来。往外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1节 “欸,你去哪儿?我话都没说完呢。” “我现在就去传!” 第310章 休要再提!我不配! 朱舜黑着脸,没忍住转头冲他一顿骂,语气冲的要命:“前头说了一堆废话,最重要的我若是不问,你竟然不提,你是不是缺根筋!” “楚小王爷,说句不敬的,如果是让我为你办事,我是懒得搭理你的。” “你前头说的那些缺德话,我忍着没骂你已经很有涵养了,可眼下一思量。牵扯到了殿下,兴许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嬷嬷身体走会皇宫也是有可能的,那淮南侯就是有癖好喜欢在男人身下承欢也是说的过去的。” “可见为了殿下,我便是死了也甘愿的!” 他放话:“有我在,绝不允许殿下被那些妖魔鬼怪,气的咽气!” 楚哲成:…… 他抬手,学着朱舜方才的动作,点了一下脑袋。 “你里面装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彼时,驿站。 帝王亲临。 端漠皇沉着脸。 他身后是周煜,周承还有淮南侯世子淮褚。 驿站的人跪了一地,先是请罪。 “是我等到疏忽,才会酿成此等祸端!请皇上责罚。” 端漠皇可不是昏君。驿站守卫森严,何况这次迎接使臣的人,有一支队伍是他派来的御林军。是他的亲信。 御林军,沈副将带兵日夜巡逻。最不应该出事,其中疑点重重,他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发难。 礼部见帝王不语,小心翼翼将事情经过不厌其烦的细细再道一次,端漠皇来前已经很清楚了,可此时也没有打断。 他安静的听着,最后转头问。 “此事,你们怎么看?” 问的自然是周煜和周承了。 周煜很清楚,这一次是考验,可他亦不是莽撞之人,在无头绪的情况下,就将此事大包大揽。谨慎道:“此事在彻查出结果前。不能冤枉丹国亦不能怠慢。” “不瞒父皇,儿臣斗胆言,私心觉得此事和丹国无关。” “杀了淮南侯不说,又入宫进了慈宁宫杀害桂嬷嬷,连夜将人头送来驿站,无人察觉,更不曾惊动一兵一卒。能办到此事的人,是敌绝非友,这是挑衅皇家,亦是想破坏两国交好,其心可诛。” “父皇身份尊贵,亲临此处,也是我朝态度,可没有降低身份去见他们的道理,以儿臣之见,您不妨先去客栈上房安顿,等着鲁炽和使臣求见。” “容刑部,大理寺,还有儿臣和三皇弟先将驿站各处探查一番。” 端漠皇眯了眯眼,看向边上低着头的周承。 “你怎么看?” 周承受宠若惊。 今日端漠皇让他过来已经让他很意外,这时候却要听他的想法。他怕说错了话,忙道:“儿臣觉得二皇兄说的极是。” 周煜心里嗤笑,面上却不显半分。 端漠皇收回视线,就有人请他去上房,他刚要上楼,脚步在踏上台阶的那一瞬顿住。 “太子总说朕忽视你了,老三,你可对朕心有怨言?” 周承撩起衣摆,忙跪到地上:“儿臣不敢。” “儿臣向来愚钝,比不得两位皇兄。” 端漠皇情绪难辩,忽而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周承吓得把头垂下,不敢多言。 等端漠皇走后,周煜在众目睽睽下亲自扶起周承。 他挺会装模作样的。 “三弟每次在父皇面前谨慎怯懦,父皇便是想亲近可又如何亲近啊,那是君王不错亦是你我生父。不该过于生分。” 周承低声道:“二皇兄说的是。” 周煜扯了扯嘴角,突然道:“外头都说那些传我克妻的事,是出自三皇弟。” “不是我!” 周承脸色一白,解释:“我敬大皇兄亦敬二皇兄你,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又没怪罪你,怎吓成这样?” 周煜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任外头说什么,我都相信你的为人。” 说完这些,他让刑部大理寺的先去检查,又有条不紊的看向沈河。 “淮南侯呢?父皇允淮世子将其送回好收殓下葬。” 沈河这才上前一步:“回二皇子,我等怕场面过于血腥,冲撞了皇上,便将淮南侯置于一楼后院的屋子。” 他让兵士给淮褚带路。又道。 “那五个首级都在后院,至于尸身除了淮南侯全运往此处,仵作一一看了,两位皇子可传他们问话。” 周煜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们来时,也让人去淮南侯府看过淮南侯的尸身。 就在这时候,后院那边传来淮褚压抑的哭声。 淮褚其实也没特别难过。毕竟淮南侯一心只有另外那个儿子。 来的路上,周煜寻来他,明面上做宽慰姿态,可一上他的马车,说的却是。 “世子不知,我祖父对你很是赏识。他常在我耳边道,你比你父亲更心狠。” “我和淮郡主的婚事不会改。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同你说两家话。” “我实在猜不透这死了的五人到底存在什么联系,京城藏龙卧虎,可分不清是人是鬼,你父亲之死,也许是把谁得罪了。也许是敌国奸细所为,也有可能……是前朝余孽。” 周煜将算计写在脸上。只要不碰上白莲白气的疯批,他还算有脑子的。 “这些总会有结果,而我想提点你。” “淮南侯死了,便是由你袭爵。” 最后一句话给淮褚的冲击太大。 他跪在地上,对着那颗脑袋,哭得不能自已。可真有多少伤怀,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今,只是不让使臣离开驿站,可没禁他们的足,得知端漠皇来了,他们自然要去拜见。 于是他们找到了鲁炽。 鲁炽猩红着眼,身上挂满了辟邪的物件。 他还给自己泼了狗血。 身上贴满了符。 正有模有样的敲着木鱼。 使臣一惊:“殿下,您这是……” 鲁炽抬手一点。 使臣看过去,恐怖的瞪大眼。 鲁炽:“这个新脑袋。” 他瑟瑟发抖:“是突然出现的!!” 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他吓得都要用丹国语叽里咕噜说话了。 是的,新脑袋是后面寂七听从周璟吩咐,去乱葬岗找的。 看,脑袋上面还带着泥呢。 他最先挖出来的是具腐烂的尸体。但殿下说了,这样对丹国不礼貌。 所以,他虚心的挖了个刚死的。 鲁炽:“是我该死,是我妄念!!这是佛祖对我的惩罚!” 丹国使臣都变了脸色,经过这些事,他们都要迷信了。 “您……您可以求娶别的公主,这里的十一公主,十二公主,都是合适的。” “闭嘴!” 鲁炽精神都要不正常了,很激动:“休要再提!我不配!” 第311章 怎么就吐血了,真让人焦心 这天气也不知怎么了,连续下了几日雨,还没有停歇的打算,天像是漏了道口子,水如瀑布般倾泄而下。 街头巷尾,水流成河。 外出困难,做生意的,路边摆摊的,码头船运的,种田的,全都受了影响,不少人待在家里,时不时抱怨一声。 “这鬼天气!家里存粮米缸都要见底了,没上工哪里来的余钱?全家十几张嘴等着吃饭,温饱都是问题!” 这人一待在家中,就格外无所事事。街坊四邻凑在一起八卦。 “我方才披着蓑衣跑去外头水井接水,你们可知我瞧到了谁?淮南侯世子,他这是将淮南侯接回来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2节 “淮南侯夫人听说受不了这个噩耗,晕了过去,这会儿还没醒。” “这父亲死了,淮郡主理应守三年的孝,可二皇子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如何能等啊,红白到底相冲,只怕婚事……。” “这种不要脸的父亲,何必守丧?听说驿站那张床可大,很多人的都不嫌堵塞,其余的人还算是含蓄,只有这淮南侯的和那丹国太子当晚动静可大了,声音不堪入耳的很!” “那嬷嬷年纪大都要当丹国太子的祖母了,太后竟然不赐个年轻貌美的,可见丹国太子口味重。” “如此之人,只怕都得了脏病,竟然敢肖想公主?呸!谁不知咱们的皇上最疼长公主了!如何愿意让她受委屈啊。” 总之,朱舜很成功。 虽然这件事听着很荒唐,只要有脑子的都会觉得不对劲。 可人啊,往往在八卦面前愿意蒙蔽双眼,忽略事实。 往往越荒谬的,越让他们津津乐道。 ———— 澄园。 蒙时头重脚轻的从药房出来,光是针灸,他就在慕衍身上下了几百针,这会儿眼睛受不住全是血丝,手腕也在抽筋。 这几个疗程下来,慕衍情况说好也不算好,说差也算不得差。但过程相当凶险,谁都不敢预测下一秒会如何,可他毅力真的…… 蒙时在他身上看到了周璟的影子。 但凡有一点点希望,即便痛不欲生,每次疼的崩溃抽搐,竟然还在渴望求生。 这几日,慕衍一直昏昏沉沉,没有多大意识,每日灌药还有各种滋补的汤,这样下去可不行。 蒙时咬咬牙,下针让人醒了。 这几日他累坏了,已经撑不下去,去了隔壁,上了床,倒头就睡。 药房内,慕梓寒正喂慕衍喝粥。她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的喂着,就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这粥是用炖了一上午的老母鸡和大骨的汤做底料,又加了些药材熬了许久。 慕衍面色虚白无力,他其实没什么胃口,浑身都不舒服,灵魂都在撕扯,但很清楚,吃不下也得咽下去。 他目光格外温柔的看着小姑娘。 张嘴动了动,发不出声,可慕梓寒却从唇形辨别出来。 ——答应解了毒带你去阿娘坟前上香,哥哥不食言。 慕梓寒鼻音很重。 “阿娘若是知道哥哥好了,在天上也是欣慰的。” 不远处周璟冷冷淡淡的看着。 “哭什么,不然……” 周茶茶语气幽幽:“哥哥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慕衍:…… 慕梓寒一本正经,很严肃道:“哥哥不会的,他最讲理了,” 最? 疯批就不讲理吗? 周璟困惑的歪了一下头。 毕竟,寂七前面挖出来腐烂的尸体,周璟都让他重新埋进去了呢。 他重病在身,出不得门,还是一如既往仁善的让人去妙隐寺请了得道高僧过去驿站,念经为亡者超度。 如今,谁提起他不道一句‘大善’。 嗯,人是他杀的,周璟也料理后事了。 可见他是有始有终的人! 疯批的思维显然和正常人不同。 他啧了一声,懒得和病秧子争。 躺回靠椅上。 他对那些纸兔子怪有执念的,之前被雨打湿,掉落一地时,周璟嘴里不说,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也就让人寻了些不怕打湿的叠纸,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透光的很。 灯光下,多了层暖色。 他掀开眼皮,手指修长的叠着,可叠出来的就很丑。 正如,雕刻那样笨拙。 周璟看着像是猪一样的兔子,冷着脸,直接捏扁。他心不在焉的去瞥右前方兄妹俩的温馨场景。 就觉得挺刺眼。 正要阴阳怪气一下,谁曾想慕衍对上他的眼,毫无心理负担的细嚼慢咽。嘴角带笑,用唇语道:“殿下也讲理的。” 这不就是废话吗! 天下谁不知道? 周璟嗤之以鼻。 慕梓寒沉默了一下,忽略身后的目光灼灼,她在慕衍面前最不擅长撒谎,很老实又小声道:“那……就不好说了。” 周璟拧眉。 慕衍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喉咙涌上腥甜,他吐出一口乌黑乌黑的血来。 这下轮到周璟笑了。 他站起身子,懒洋洋走过去。 “怎么就吐血了,真让人焦心。” 他嘴里这么说,却站在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慕梓寒手忙脚乱的给他擦血。等擦好了,顺手将粥碗递到周璟手里,让他帮着拿,自己则去屏风外倒些热水,让哥哥漱口。 她一走,周璟扫了慕衍一眼。 “解毒还有不少日子,可能撑过去?” 周璟凉凉的:“看你没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就还要让人喂。” “我觉得,哥哥能自己吃。” 他这一声又一声哥哥,叫的慕衍鸡皮疙瘩掉一地。 慕衍气音道:“惭愧。” 周璟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就没好气,疯批说的话,也没一句是人话,故意刺他:“算了,我也不和哥哥计较,毕竟下次能不能醒过来都不好说呢。” 慕衍早就习惯周璟在慕梓寒面前一套,背后一套了。 真的,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邵阳怎么会有这么个黑莲花弟弟,在外人眼里菩萨心肠,实则,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偏偏邵阳还觉得这个弟弟集优点和美好于一身。 偏偏慕衍都气不起来。 他见识过形形色色不少人,经历的太多算是将这人世间的丑恶全都见识了个遍。 可周璟这样的,总是让他觉得处处矛盾。 第312章 他的小棉袄怎么……漏风了 矛盾到明明是个狠厉的人,却格外心软。 心软到不惜用血来救他。 他的血能救人这个秘密隐瞒了这么多年,无人可知。 不禁让慕衍想到了当年的药王谷。 周璟分明是皇家血脉,他和药王谷之间有什么牵扯? 这便是荣德侯府被判通敌叛国的真正缘由吗? 或者说,荣德侯府和药王谷有牵扯? 慕衍不知端漠皇可知这件事,但他清楚,药王谷那些药人无人得善终。 当年先帝豢养药人,喝其血,啖其肉。药人死后,骨头更被磨成粉,全都入了嘴。 这是……吃人啊。 当初不只是先帝,那些名门望族,为了争夺药人撕破了嘴脸的事又何尝不是层出不穷。 人性经不起考验,也是最没有底线的。 那些敬着周璟的人,若是知晓,只怕翻脸又是另一副面容,谁都想分一杯羹。 这件事,便是蒙时都不知,可见周璟谨慎。他就不怕,救的是身有剧毒的蛇,不知回报,心有别念,被反咬一口吗? 慕衍心里有杆秤。 周璟身边的能人很多,多他一个如虎添翼,少他一人也能成大事。 无非是因为慕梓寒。 慕衍一直在装糊涂。 他不去想,不去问,有些时候倒不如当个睁眼瞎。 可却清楚,如周璟这样的人,看着凉薄,实则最是重情。 别看他觉得周璟茶,周璟又左右看他不顺眼,他拼了命的护住慕梓寒,周璟又何尝不是在险境中夹缝求生豁出去为母亲和阿姐遮风挡雨。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3节 他们……总归是一类人。 嘴里不说,可到底是惺惺相惜的。 慕梓寒这会儿倒了水回来,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她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 慕衍喝了水后,嗓子也舒服了许多。即便没什么精神,可人清醒不少,他润了润喉,嗓音轻又哑的厉害,却也能辨别出:“殿下心疼你,看我这般不能自理,又想尽一尽心,便非要喂我。” “我是不愿的,可殿下坚持己见,小妹,你快劝她一劝。” 惺惺相惜不错,可……给对方添堵也是真的。 果然,周璟差点将碗给捏碎了。嘴里噙着冷笑,就这么看着他。 你是……真敢想呢。 周璟语气冷飕飕的:“不错。就是不知道有的人,会不会消化不良。” 说着,他很粗辱的就要喂。 那一勺满满的,也不吹,温度看着都烫嘴。 慕梓寒看心惊肉跳,惊讶不已,她虽然有些怀疑,可慕衍怎么可能骗她呢! “我来就是了,夫君有这份心就成。” 她连忙拿回来。 “外头的事我不懂,但也清楚,夫君不得闲,哥哥这边有我照看,夫君去忙就是。” 慕梓寒前前后后已经催了他很多次去忙了。 可周璟……真不忙。 他只要动动嘴,就有人下去办事。 慕衍勉强的又吃了几口,已经累的不行了。 他低声道:“嗓子不舒服风很,你先前熬的枇杷露可还有?” 慕梓寒蹙眉一下,直接拆穿他:“哥哥养好了身子,再和殿下商议要事也不急,说什么枇杷露,倒不如说是支开我。” 慕衍微微纳罕。 慕梓寒猜出他的用意,并不足为奇。可放到往常,她会细声细气的叮嘱。 ——那我很快就回来,哥哥切记,养好身子为重。 意思就是,不要谈太久。 可现在…… 他的小棉袄怎么……漏风了。 慕梓寒瘪嘴,到底站起来。 “如今事态是严峻,可万事都该以身子为重。哥哥谈好了便歇息。莫让我担忧。” 慕衍笑:“是。听你的。” 她这才不舍的缓步离开。 她一走,周璟半点没有仪态的抬腿将边上椅子挪过来,在地面磨蹭出刺耳的声响,他姿态懒散的坐下。 慕衍忍着咳嗽的冲动,这会儿五脏六腑都透着难受 “鲁炽那边……” 周璟扯了扯嘴角:“拿捏了。” 慕衍:“鲁炽来京,只怕和他有关,三年前是,三年后的现在也是,对付的都是东宫。我怀疑,他这些年和丹国一直私下有往来,只怕那边会有动作,这些时日,你需谨慎。” 周璟却不屑。 “孤可不愿缩头缩尾的。” 慕衍有些头疼:“你我中毒的事,如今去想,也是细思极恐,他安插人手,又多次买通你我身边的人,这才致使你我吃下暗亏。” “他的实力不容小觑,手下也不知养了多少死士。你我如今可谓说是无一兵一卒,我先前列了一张名单,就藏在锦园书房暗角处,你让人去取来。那些都是我之前带过的兵,却因我落魄后,又被打压久不得志。他们能为你所用。” 他还要再说什么。 周璟语气不咸不淡:“龙啸山知道吗?” 慕衍蹙眉:“你想招安?可那二当家据我所知,并不是善类,此人连亲兄长都杀得,可见不讲义气,不可用。” 他很无所谓:“孤的。” 慕衍:…… 他消化着这个消息。 “依我之见,不如借着周煜,将他彻底引出,再也做不了暗中窥探的鼠蚁,想要周煜乱,淮南侯这个准岳父便是破局关键。” 慕衍淡声道:“需在他身上尽快下手。” 周璟:“这会儿,已经躺棺材里了。” 慕衍:…… 周璟斜睨着他:“还有什么指点的?” 慕衍深吸一口气:“小妹这几日瞧着瘦了不少。是我之过,还请殿下督促她好生用膳。” 周璟神色总算有了变化。 所以,夜里用膳时,周璟一直看着慕梓寒。 小姑娘低垂着眼帘,小口小口的吃着。 她这些时日伤神是真,但小姑娘很清楚她不能倒下,她还要照顾哥哥,不能让周璟担心,所以即便食之无味,可都有好好吃饭。 所以,她哪里瘦了? 周璟实在看不出来。 他不知道,有一种瘦,是哥哥觉得妹妹瘦了。 周璟走过去,在小姑娘茫然的神色下,抱起来掂了掂重量。 没轻。 慕梓寒手里还捏着筷子。 “夫君……” 随着他的动作小姑娘眼儿一下子瞪得溜圆。嗓音断了,带颤。 周璟捏上她的柔软。 最后又揉了揉。 “就连这里,都被我养胖了。” 第313章 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 窗户半支着,凉风刮进来,倒也算不得冷,可到底吹的烛火摇曳不停,忽明忽暗。 屋内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随着他的抚摸,慕梓寒忍不住的溢出一声。 房门并未关。 外头传来喜公公的自言自语的说话声,伴着雨声,听的不太分明,断断续续的。 慕梓寒手里的玉筷子有些拿不稳的掉落,她急急捂住唇,生怕忍不住的溢出什么声响。 喜公公听到里面有什么掉在地上砸碎的声音。他生怕出了什么事。忙道。 “怎么了?可要老奴进来伺候?” 周璟抵着慕梓寒:“问你呢?” 现在的事要是被撞见的话,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不……不必了,只是筷子掉地上了,没什么事,夜深,雨又大,公公撑着伞早些回去歇息才好。莫被淋湿了。这些时日,你日夜熬药也幸苦了。” 喜公公就感觉很温暖。 他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嘀咕一声。 “也不知这雨要下到何时。下的人心慌,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正这么说着,喜公公的脸色忽而一变。 他想到了皇后娘娘生下殿下那夜,也是那么大的雨,皇上沉着脸守在椒房殿外,只让信任的蒙太医和老嬷嬷入内。 殿内娘娘痛苦的低吟,医女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让喜公公腿都在发软。 总算,蒙太医低着头抱着刚出生的幼婴出来,跪到地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母子平安,是小殿下。” 当时邵阳又蹦又跳的过去:“是弟弟,父皇,是弟弟。” 端漠皇龙心大悦,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赏!” 当时椒房殿的奴才跪了一地,要知道这段时日,外头不少人道荣德侯府通敌叛国,娘娘整日愁眉苦脸,太后多次发难,文武百官上书废后,便是他们这些奴才,都得夹紧尾巴做人。 如今有了小殿下,也许有转机。 这是喜公公当时的想法。 他想着皇上是明君,想着老侯爷忠君爱国,定然是诬陷。 小殿下很乖,不哭也不闹,刚出生,小脸皱巴巴的,可五官却是很好看。 可不过一个时辰。 就有锦衣卫急急过来禀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4节 “皇上,白懿自知罪孽深重,焚火自尽。” 椒房殿上下的奴才皆面露惊恐,齐齐跪在地上,吓得呼吸都放轻了,身体都在抖。 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荣德老侯爷通敌叛国成了铁证。 那时,天空鸣起滚滚惊雷,闪电粗的呈紫色,似是能照亮了端漠皇的半边侧脸。 冷漠的,晦暗如深的,暴戾的。 大雨滂沱。 可荣德侯府的火势太大,大到老天爷都浇不灭。就这么诡异的烧了一夜。 全府上下无一幸免,被烧的骨头都不剩。 无人救火,满城的百姓都在遥遥在望。 从始至终,没人逃出来。 先帝亲自提笔写的荣德侯府的门匾,重重摔下,被火焰吞灭,一同被吞噬的还有阖府长盛不衰的荣耀。 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喜公公听到了小殿下震耳欲聋的哭声,如何哄都哄不好。 可又如何呢。 便是大人都改变不了这一切。 很快,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紫,嗓音越来越弱,被外头的雷声盖了过去。 端漠皇黑着脸抱着小殿下入了椒房殿。 也不知里面说了什么,很快,传来争执。 “朕待你父亲已经够好了!可他呢!朕愿意信他,便是证据呈在朕的御书房,朕也等着白懿解释。” “你们白家将朕耍的团团转!” “好!好的很!” 也不知里面还发生了什么,随即是瓷器落地的声响。 然后是皇后娘娘凄凄的哭声。 “皇上?明君?左右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随后邵阳跑了进去。 “不可能!外祖父是好官!他是最好最好的官!” “外头那样说,是别人要害他,见不得荣德侯府好。” 帝王怒。 “你们这群废物,公主都看不住吗?谁让她进来的!” 那一夜,纵使喜公公现在去想,都忍不住要战栗。 可喜公公印象最深的却是废后的动静愈发的大,皇后娘娘却不闻身外事。身着素服,在头七那日,无畏的对着荣德侯府那个方向烧着纸钱。 她面容憔悴不堪。 邵阳在一旁抽泣着。 小殿下被喜公公抱着。 从小伺候皇后娘娘的老嬷嬷上前,哭着道: “太后看重公主,可殿下出生至今,却不曾来看一眼。” “您难受老奴也知道,老奴看您这样,心窝子都疼的滴血,老侯爷最是忠心耿耿,咱们白家行得正坐的端,可脏水已经被泼身上了,外头骂声一片,他们眼睛早就被蒙蔽,只看到那些所谓的不知哪儿来造假的证据,却忘了白家这些年为国为民牺牲了多少。” “娘娘,老奴知道您心里受不住,可人都是朝前看的,您得为了公主和殿下着想,这些时日,太后有意打压,任谁都在看咱们椒房殿的笑话,任谁都能踩您一头,您……就向皇上低个头吧。” 皇后闭了闭眼,眼泪往下滚落。 她是最端庄不过的。 可其妹白嫣,却最是活泼好动。 当初父亲多次同母亲笑着道:“大的过于娴静,小的又太闹腾了。咱们白家的两个女儿是顶顶好的,这不,先皇一眼相中咱们阿鸢,只是不知是福是祸,我啊,只是个寻常父亲,只想让她平平安安的,嫁给满心满眼她喜欢的,又喜欢她的。只是圣命难违。” “至于小女儿阿嫣,这几日黏黏糊糊的说只看上了重渊,蛮横的非要召他为婿,那番行径和强盗无异,也不知是像了谁!可重渊竟也愿意纵着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年轻人的事,且让他们自己折腾。” 皇后想到这里,愈发哭得不能自抑,她烧了最后一叠纸钱,被老嬷嬷半抱着抽泣。 她无助极了。 纵使再娴静稳重,可出了这种事依旧没有从噩耗中回神。 “嬷嬷,阿爹前不久还给我捎口信,让我顾好自己的身子,他说了,自己堂堂正正,没做过的事,绝不会认。” 第314章 一个没注意,怎么就被你……家暴了? “如今,阿爹死了,阿娘死了,小妹,妹夫也死了,还有府内伺候的三百多名下人,都惨死了,你瞧,外头的雨便是再大,也无力回天,冲刷不了他们的冤情。而我呢,什么皇后,什么一国之母,从不是我想要的,我呼吸都是疼的,一闭眼都是他们的脸,都在说,大小姐,好烫,这火势烧的人好烫,嬷嬷,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 “申冤申不了,被囚禁在椒房殿,连出宫给家里人上炷香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立衣冠冢了。” 嬷嬷安抚:“娘娘,人总要有些盼头,谁说您做不了什么?您为母则刚,合该将两位主子好生养大成人。” “殿下身上有一半流着的是白家的血,好生教导,自会顶天立地,皇上的心思猜不透,可他说立我们小殿下为储君,总归是君无戏言的,您瞧,咱们小殿下,眉目多像老侯爷啊,待他大了,自能为外祖一家翻案,让白家上下入土为安的。” 话说的容易,可真要做到是很难的,道理皇后白鸢都懂,但…… 那几年过的有多不容易,喜公公很清楚。 娘娘的身体从生了邵阳后就不怎么好,眼下愈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老嬷嬷年纪大了,不过半年就离了世。 原先有她在一旁宽慰娘娘,和娘娘说话,人一走,娘娘精神跟着恍惚,情绪低落,思维迟缓,一度郁郁。 她开始吃什么都吐,人变得瘦骨嶙峋。一个人独处时,总是忍不住想哭。 可她会抱着邵阳,一边摇着小殿下的摇篮说:“阿娘还没看你们成家,过好日子,是舍不得不要你们的。” 那时邵阳懵懵的问:“母后,什么是好日子?” 皇后愣了一下,最后苦笑笑:“好日子啊,就是离开这座牢笼,不再和那些披着一层皮不知是虎是狼的人虚与委蛇,你阿弟是储君,只怕……只怕得被这座城困一辈子,可我邵阳幸是女儿家,日后定觅得良人,会嫁给一个会比阿娘还疼你的人。” 当时喜公公忍不住掩泪哭泣。 他其实觉得皇上力保娘娘和殿下,已是不容易,可……可娘娘对皇上排斥到了极致。 便是老嬷嬷死前,意识也格外糊涂了,本是最谨慎的人,却冲他哭道:“要不是先皇赐婚,我家大小姐如何得不到一桩好姻缘?她怕侯爷和夫人伤怀,不敢透露分毫有喜欢的人,可老奴知道,大小姐喜欢极了,出嫁夜里偷偷的哭,将枕头都哭湿了。” 她说:“喜公公,我老了,不能再陪她们了,待我去后,这三位主子,就托你照看了。” 喜公公听的心惊胆战,他隐隐觉得,老嬷嬷和皇后之间,有他不知道的事。 是……和皇上有关的事。 可他不敢问。 果然应了老嬷嬷的那句话,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他看着娘娘的身体一点点被蒙太医调理好。 他看着邵阳变得蛮横,奶凶奶凶的,只为护住母亲和弟弟。 他看着小殿下一点点长大,在别人还在斗蛐蛐的年纪,已经稳重的开始和顾太傅求学了。 他过于懂事。 可明明一切都变好了,怎么殿下的身体成了这般。 他的殿下!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念及此,喜公公长长叹了口气。他一步一步慢慢离开,边走边抬头喃喃:“这雨啊,怎么还不停啊?天就那么难晴吗?” 等他的脚步声走远。 慕梓寒恼羞成怒的拍开他的手。 “放我下去。” 她的力道并不重,对周璟来说,就像是挠痒痒。 慕梓寒听到他‘嘶’了一声。 她一下子就紧张了。 “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适?” “还是这几日夫君过于劳累?身体未完全痊愈?” 周璟抱着她坐下。幽幽道。 “疼。” 慕梓寒:…… “我还没说我打疼了,更没见你的手红肿。你可不要胡乱诬赖我。” 周璟慢悠悠道:“怎么办?” 周璟自顾自到:“一个没注意,就被你……” 他一个字一个字道:“家暴了。” 慕梓寒:…… 又开始了是吧。 她有些苦恼:“你不能老这样。” 她又不是悍妇。 周璟:“上回在盥洗室,我让你照着镜子,看我如何要你,你便哭着说,夫君够了不能这样,上上回,我还没尽心,你就说累了,说的也是,夫君别这样。” “怎么对我的要求就这么多呢?”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5节 慕梓寒听他说这些,耳朵都红了:“那也没见你应啊!” 说完,她一下绷起了脸。很清楚要是和周璟继续掰扯下去,是绝对说不过他的。 这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是寂七的声音。 “殿下。” 温吞的慕梓寒一下子像是受惊的兔子,从周璟怀里跳了出来,她还不忘去拿自己都碗筷,找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先是瞪他一眼,然后低着头,继续小口小口的吃着。 她没什么胃口,就吃的比较慢。 周璟哼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睨着她。 “进。” 寂七这才推门而入。 “爷,据下面来报,淮褚回了京后,去了淮南侯的书房,直通暗道私库,销毁了淮南侯这些年和熹老太爷私下的书信往来,还有些见不得光的账本。” 周璟哂笑。 “淮南侯是个老狐狸,早就该销毁的物件留着,无非是想要用这些牵制周煜。眼下周煜和淮褚达成一些交易,周煜给出了诚意,淮褚自然也要给。” 寂七:“鲁炽那边……” 他刚要说要不要再送人头。 周璟见慕梓寒竖着耳朵在听,直接打断自己血腥的一面。 “且让他缓几日,可不能把人吓傻了。” 周璟:“对了,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你去趟宣城将……” 他忽而一顿,对上慕梓寒的视线。 “慕梓寒。” 慕梓寒眨眨眼睛:“嗯?” “把耳朵捂上。” 慕梓寒不明所以,但到底还是听话的捂住耳朵。然后亮晶晶的看他。 她俨然记得宣城的金矿。 周璟:“能听见吗?” 慕梓寒连忙摇头。 周璟沉默一下,站起来,走近她。 在小姑娘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移动她身后的椅子,连人带椅子,转了个方向。 随后,阴鹜目色掺着寒意。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对着寂七多了个杀的动作。 慕梓寒:…… 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怎么还不让看了。 寂七退下,慕梓寒一动不动的。 她软软对着墙壁,也不等周璟问,她突然出声。 “我在看夫君的影子。” 周璟:…… 第315章 就真的……很有男德!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就……很尴尬。 好在周璟脸皮厚。 慕梓寒沐浴好,刚上榻,就被他揽在怀里。 疯批方才之所以避开慕梓寒,无非是那夜出门捡人头的时候一心两用,听到别人的对话。 ——我那婆娘胆子小的很,你也知道我家是杀猪的,每次院里都是血,让她去擦,她就害怕的不停,还说早知如此就不嫁我来,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矫情呢。 他当时就在想,慕梓寒每次看到他杀人,也挺害怕的。上次在龙啸山,小姑娘眼睛都不敢睁开看呢。 ——欸,你这话可不对,女子可和我们这些糙汉子不同,你合该疼她!杀猪哪里不是杀,你为何不能避开她!你可长点心眼吧,若是把人吓傻了,吓死了,你可没婆娘了。 ——你这个鲁莽的杀猪汉听到没有,咱们男人喜欢温柔乖顺的妻子,她们女人又何尝不喜欢英俊温柔识大体的男人?将最好的展现在婆娘面前,她才会死心塌地呢! 周璟觉得很有道理。 他也丝毫不慌。 因为他自我感觉很好。 英俊温柔识大体,不就是他么。 但在吩咐寂七去杀人时,疯批迟疑了,这才会让慕梓寒转了个身子,可谁知道她全都看见了。 如今,小姑娘乖乖的,把头抵在他胸膛。 周璟现在也不明白,他当时迟疑什么。 真是多此一举。 他便愈发毫无顾忌。 “淮家死了人,按理来说,去吊唁太给他们脸了,但有戏看,你可要去?” 慕梓寒摇头,她还挺嫌晦气的。 “驿站的事,他们调查出来的只能是我安排的线索,但鲁炽好歹是丹国太子,调查一两日也就算了,两国固然不能结秦晋之好,但也该友好往来,我朝兵力不足,自不可与其为敌。更不能长久将他留在驿站,限制其出行。” 慕梓寒抓住重点:“什么线索?” “便是外头说砍了脑袋,杀害数条性命丧心病狂又扔去鲁炽床上的凶手线索。” 要是换成嫁人前,慕梓寒循规蹈矩,从不敢想,明知身边的人手染鲜血,可自己能大胆到乖乖环住他的腰,因为他在才最是安心。 慕梓寒仰头去看他:“不就是你么。” 周璟无辜的看着他:“谁说的?不是我。” 慕梓寒:…… 知道了知道了,是你安排的的替罪羔羊。 周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噙着冷笑:“有父皇在,一切证据指向,只要他要拦下保人,只会雷声大雨点小。” 慕梓寒刚想问,到底是谁就听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真不去?” 周璟懒洋洋的玩着她的墨发,一圈一圈的缠在指尖:“据我所想,周煜那种人最会做面上功夫,想要让淮褚给他办事,自然会借着此事,让父皇早早下达淮褚袭爵一事。以安淮家之丧。” 慕梓寒蹙眉,让她去看淮褚袭爵? 这又不是好事! 她摇头:“不去。” 周璟好像很遗憾。 “可我打算去。” 慕梓寒:…… “夫君去凑什么热闹?人家办的是丧事又不是喜事。” 他试图带上慕梓寒,毕竟疯批的快乐,一直知道和妻子分享。 周璟:“咱们去看他们哭丧。” 慕梓寒嗓音还是很软,但很坚持:“不去。” 周璟道:“淮褚袭不了爵。淮家还会惹上一身腥。” 可这样,也打动不了她。 慕梓寒话都不想说了,刚要摇头,脑袋却被他捧住。然后轻柔的按着她点了一下头。 周璟:“知道了,会带上你。” 慕梓寒放弃挣扎了。 周璟自认为很友好,很体贴,很有做丈夫的自觉:“你若觉得还不够,我也是能让棺材像放烟花一样,四分五裂炸开庆祝一下的。” “这……就不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说话声弱去,小姑娘呼吸清浅睡了过去。 周璟也合上眼,但很快,外头传来几声暗语。 周璟倏然睁眼,动作轻缓的下榻,走了出去。 离开不久的寂七匆匆折回,他站在外头,语气带着焦急。 “殿下,急报。” “据咱们底下的探子来报,郊外一处山体滑坡严重,周边桥被冲塌,只怕死了不少人。” “地方知府有意压下,瞒而不报。” 胆敢在这种事情上隐瞒不报、虚报,按照律法,一经查实轻则丢官,重则是要杀头的。 “何处管辖的地界?” “南郊,该是晋州。” 周璟拧眉,没想到又是任承志。他刚要下手弄死他,后者倒是眼巴巴的自己送上门了。 可……任承志那样的,区区一个知府,金矿都要占为己有,又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6节 周璟没犹豫。 “去,将此事告知顾允之,他知道怎么做。” 很快,他暗暗思忖一番,眼里暗光流动:“算了,孤得亲自去一趟。” 他回了趟内室。 俯下头,周璟舔了舔她的唇瓣。 也不知是和谁说的。 “郊外若要细分,分为东郊西郊南郊和北郊,京城管辖西郊,便是妙隐寺那个方向,其他几处由附近的城池管辖,并不在晋州城内,离京城不远,你且安心睡一觉,明儿我就回了。” 就真的……很有男德! 他出门前抹上了药膏,柔若无骨的靠在慕衍的轮椅上。 是的,轮椅被他征用了。 南郊那边的确受灾严重。 周璟刚下马车。便咳嗽着:“附近的百姓可有及时撤离?” 官吏擦着汗,回禀:“殿下放心,已全部撤离。”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周璟一眼连忙又垂下头。 “山体滑坡严重,恐二次塌方,殿下不可再往前,如今雨又大,小的斗胆,您该以身子为重。” 官吏不知道周璟怎么就来了! 难道知府改变了主意上报了?可来的也不该是殿下啊。 但…… 皇上不在,别的皇子不在。殿下又一向爱民如子,便是只有一口气,也要过来的。 隔着雨幕,周璟其实看的不太真切,但他知道很多官吏举着灯笼在前方施救。 哭泣声,求救声,哀嚎声不绝。 很多百姓被压,不知生死。 第316章 对啊,凭什么和殿下相提并论! 周璟目光沉沉。 “宫里的太医,京城有名的大夫已在途中。” “孤已命人在安全地临时搭建帐篷。可让百姓暂时容身。” “赈灾粮会有人运送。” “……”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随后淡漠看向官吏。 官吏忙道:“这……郊外没有宵禁,正逢过些时日便是京城的大集,便有不少商贩车队从外地而来,今夜过桥的都……” 他欲言又止。 周璟眯了眯眼。这些本是不该死的。 “山体滑坡是天灾,难避,可朝廷年年都在说兴修水利。拨下去的银子一笔又是一笔。处处都在下雨,可河水激增,水势冲垮桥墩的却只有南郊,为何不提前疏浚河床,减缓洪涝?” 官吏不敢说话。 周璟忽而发难。 “晋州知府为何迟迟不来!” 他冷声道:“一方知府,百姓遇难,他人呢!” 官吏吓得跪到地上。 能怎么说? 说任大人只派了他们过来? 毕竟任大人是知府,是官老爷,发号施令就够了,何必赶过来,这里凶险。 可……可殿下都来了!! 这边的事,很快由顾允之和吴知府进行交接施救。 顾允之从马上下来,应当是急坏了,可到底记着尊卑,不该斥周璟,转头斥了寂七。 “你家主子不顾身子非要来此,你竟由他胡来!胡闹!简直胡闹,还不送他回去!” 周璟一下子变得很娇弱。表示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然后听话的离开了。 但是他去了晋州。 命寂七亲手了结了任承德夫妇。又在他们夫妇的那间屋子放了把火。 到底是下雨天,很难点燃,但他加了蒙时给的粉末。只听一声巨响,是爆炸声。 碎屑,残片横飞,大地似乎都在晃动, 火舌四处乱窜,浓烟扑鼻。 很快,有奴仆追出来,像是无头苍蝇那般,四处乱窜。 “救火!快救火!” 周璟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不禁在想,当初的荣德侯府不知也是这般的无助。 这种手段,他也会呢。 也不知当初下手的人知道,会不会慌乱害怕。 只是外祖干干净净,而这任大人,这些年做的事,一桩一桩可都肮脏着呢。 人一死,什么都会爆出来。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凉薄又无情。 他说。 “传出去,任承德自知罪孽深重,已自焚身亡。” ———— 翌日,天依旧不得晴。 慕梓寒醒后,推开窗户往外看。外头的雨水已经积到正好是半个台阶的深度。 也得亏澄园的屋子都有台阶和门槛,不然,雨水流进来麻烦的很。 道路都是水,走路行动间很是不便,一踩下去,鞋子就湿了。好在天气转暖,也湿了鞋袜,也不觉得冷。 暗香性子内敛稳重,抱着食盒从厨房那边过来,琥珀在边上帮忙撑伞,她玩心重,一直在暗香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直到她瞥见在屋檐下躲雨的寂七,眼睛滴溜溜的朝他身上瞅。 寂七警觉抬眸看过去,冷冰冰的,琥珀吓得缩了缩脑袋。 两个丫鬟上了台阶,暗香好笑:“你怎就这般怕他?” 琥珀:“方才他面无表情的杵在那里,人冷话少,半点没有蒙大夫和喜公公的可亲,瞧着就不好惹。” 说着,她压低声音道:“昨儿夜里,我睡不着,就去外头走了走,正巧瞧见他从外头进来,手里都是血,换成别人我许是要慌了,可他是殿下身边伺候的,又不是歹人,姐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嘴里没把门,当时没忍住打趣一声,问他可是出去杀人了?” “他这个人怪幽默的,看了我许久,问我是不是太子妃身边伺候的,见我说是,这才点了一下头。” 琥珀哪里知道,共事这么久,寂七都没仔细将她和暗香的脸记住,如果她说不是,也许她的脑袋也要不见了。 寂七的想法粗暴又简单。太子妃身边的人,也算得上自己人,可留一命。不得杀戮。 “我就顺着他的话笑嘻嘻的问他杀了几个,他想了一下告诉我本来是两个,后来杀了多少没认真数过。不过前些时日曾去挖过尸,觉得不礼貌又给埋进去一个。玩笑话我也不会当真,可从他嘴里冷飕飕说出来,怪吓人的。” 不等暗香说话,门被里头的人打开。 慕梓寒柔柔的看向她。 小姑娘很想说,这不是玩笑话。 寂七那种人,若是没人教他,要么半晌憋不出一个字,要么说的都是真话。 可就在这时,喜公公的嗓音就穿透了过来。 带着打趣,带着头疼。 “你好好吓唬琥珀做甚!她招你惹你了!亏我还想着你年纪不小了,该找媳妇了,你倒好,整日就知道背着剑和刀,日后有的哭呢,” 寂七觉得喜公公很吵,面无表情的道。 “剑和刀能杀人,媳妇没什么用,还碍事。” 慕梓寒低声对着婢女道:“我这边不用伺候,你们快下去换一身,天虽不冷,可女子沾水总是不好。” “是。” 两人将早膳摆好,便齐齐退下。 慕梓寒刚要回房,就见外头喜公公捶了寂七一下,吼的很大声。 “你这呆子!媳妇能作何?媳妇能和你抱着睡。还能给你造人。” 慕梓寒脚步一顿,去看寂七的反应。 嗯,果然没让她失望。 寂七老实巴交的表示:“我便是夜里要抱也是抱我的剑和刀。” 顿了顿。 “习武之人警觉,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只怕就将人错杀了。” 喜公公一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7节 “你就不能……” “不能。” 喜公公:“若和你睡的是殿下……” 寂七很严肃:“属下何等何能,若和殿下出门在外,我会打地铺!” “那你就不能和你媳妇在一处,要睡的时候下去打地铺吗?” “凭什么?” 喜公公沉默了一下。 毒唯的他觉得很有道理。 对啊,凭什么和殿下相提并论! 周璟这时候从书房出来。 他明显听到这段对话了。 慕梓寒总觉得他这个人会唯恐天下不乱。 果然,周璟经过两人时,脚步未停,语气幽幽,危言耸听的留下一句话。 “是呢,鳏夫的名声到底不好听。” 第317章 孤慈悲为怀 慕梓寒目睹这一切就挺头疼。 但也不知怎么了,她忍不住弯唇一笑。 眼前的男子眉眼修长疏朗,鼻梁挺拔,脸部线条流畅,气度逼人,行动间不疾不徐。 桃花眼如致命的罂粟,偏偏多了层黑沉,流传着捉摸不透的幽光。 他的性格一向难以琢磨。 慕梓寒幼时遭遇不公,她不争不抢选择蜷缩在角落,那周璟呢? 他甚至没有别的选择。 他得被迫长大,被迫活在那些可笑———外祖通敌叛国的言论里。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周而复始。 让自己不像自己,让所有人都活在他为自己编织的仁善守礼的假象中。骗过了所有人,甚至骗过了自己。 文拿得出手,武不输于任何人,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做的。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也许正因如此,他这一路走来过于枯燥乏味,所以他对什么都感兴趣。他甚至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比如去屋顶上赏月。 比如暗中使手段,让楚王拿出家法将楚哲成打一顿。等打的差不多了,疯批再惺惺作态的出面去劝架。 再比如,学她说话。 好奇她指甲上的蔻丹,她的耳环,还有她的……月事带。 慕梓寒眉眼温柔,等着周璟走近。 她温声道:“夫君早膳可用了?” “我瞧过了,今早熬的是山药排骨粥,软香糕,奶酪酥,薄皮春茧饺儿,还有几道爽口小菜。” 周璟拉过她的手,把人往里带。 “那就陪你再用些。” 偏偏就在这时,外头门房来报。 “殿下,顾太傅求见。” 周璟微微蹙眉。 顾太傅年事已高,尤其下雨便会犯腿疾,慕梓寒很清楚他过来定是有要事,忙道:“夫君去忙吧。” 周璟按了一下眉心。 嗯……慕梓寒看到他坐到轮椅上,虚弱的视线在喜公公还有寂七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叫了喜公公,让他推着自己出去。 就……慕梓寒都替他累。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圆。 不过,疯批好像乐在其中。 顾太傅此时已经在待客厅等着了。和他一道的,还有御史台的。庄御史瞧着五十有余,低垂着脸不语。 周璟被推进来时,两人纷纷站起来。 疯批手里捏着方帕,他娇弱的抬手,帕子被轻轻挥了两下。 “坐,不必多礼。” 说着这些,他神色柔和的看向顾太傅。 “雨天路滑您怎么来了,竟不曾提前知会一身。孤实在失了待客之道。” 顾太傅看他这样,就心里难受。 “你倒是知道雨天路滑!昨儿怎么就忘了?” 喜公公也是刚才才知道周璟昨夜出去的事的。他懊悔死了。 “诶呦!怪老奴!昨儿睡得太死,殿下出门都不知!若是老奴知晓,便是忤逆也要拦着殿下!” 说到这里,他后怕的拍拍胸脯。 “这夜里驾着马车多危险啊!老奴听说了,昨儿雨大瞧不清路况,殿下心系百姓,一直让寂七快些再快些,寂七也是个憨货!就知道盲目听从命令!车轮快滚都要冒出火星子了!还险些翻车!” 听的顾太傅和庄御史心都要揪起来了。 周璟唇角发白,虚弱:“多嘴,这有什么好提的。” 喜公公急红着一张脸:“老奴就要提!” 他都要气死了。 “外头都歌颂说二皇子三皇子为了查清驿站的事,忙的团团转,歇息喝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说句大不敬的,这两位皇子固然辛苦,可也没见得查出什么,空费一番力气,不见成果!” “并非老奴刻意捧高踩低,殿下您昨儿跑出去一趟,谁也不说!能瞒着就瞒着,却将一件件事安排妥当,等顾世子他们到了,您因身子撑不住这才回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谁会记得您的好!” 说到这里,他没忍住擦了一下眼泪。 喜公公的话真的说到庄御史心坎里了! 他真的觉得那两个皇子挺废的。 顾太傅头发花白:“要不是允之昨儿夜里出门让人传了口信给我,说是南郊那边出了事,还说您也去了,只怕您还要瞒着。” 周璟:“事出紧急,孤慈悲为怀如何能做到置之不理?” “数百条人命,有死了的,也有只剩下半口气的半死不活的被抬出来的,浑身血淋淋,知府不作为,那些在场的官吏也个个贪生怕死。是见了孤,这才一个个尽力施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的命可比孤值钱。” 顾太傅沉沉一叹,拐杖在地面用力敲了敲。 怪他!一直教导周璟储君之道!要爱民如子,要甘于奉献。 周璟含笑:“庄御史。” 庄御史连忙站起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管辖南郊的知府失职,此事你该放在心上。” “殿下不知,下官便是为了此事来的。” 周璟似意外:“哦?” 庄御史眉头紧锁道:“昨儿夜里,任承志恐皇上追责,已自戕。” “下官收到指控任承志的匿名罪状,贪赃枉法大肆敛财,勾结罪犯诬害百姓。桩桩件件实在……” 嗯,是疯批送去的。 什么罪都是真的,周璟这个人很讲道义,可不随便诬赖人。 当然,周璟就真的怕任承志的罪太多,会遗臭千年,就特地的少去了一桩。 比如……发现金矿不上报,私自贪污。 说到这里,庄御史停顿一下跪到地上。 “是下官督查有失,官员考核三年一任期,任承志却在宣城连坐知府。下官有罪。” 周璟没说话。 顾太傅沉沉道:“当初考核时,你身子不适,皇上特地让你在家修养。一养就是一年。是底下有人阳奉阴违。可你的确有罪,回御史台后总该再查卷宗,上上下下一一核实!” 然,这哪里是件小工程。说的容易做的难。 话是这么说,可顾太傅今日带庄御史过来,无非是想保下他。 京城势力盘根错节,诸多官员身上披了一层皮,焉知是狼是虎? 可庄御史这些年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办事,不畏强权,从不参与各种纷争站对。 朝廷要的是这种官!而不是那些一味趋炎附势之徒! 第318章 是我心眼小,见不得你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8节 何况如今朝廷形势严峻。 因为殿下的身子熬不了太久,很多人向二皇子投诚,三皇子那边如何,谁又知道呢?有不少人对庄御史的位置虎视眈眈,官场的明争暗斗只会比想象中的可怕。若御史台全部都是周煜的眼线,那还得了? 周璟明白顾太傅的用意。 他低低咳嗽:“此事孤已知晓。” 周璟淡声道:“孤会出面为你周转,庄御史对朝廷忠心耿耿,即便有失,可人总是要犯错的,然罚还得罚,得重罚!日后你该以此为戒。” 庄御史哽咽。 “谢殿下!” 其实在他收到信时,就打算去驿站请罪了。 他执拗地觉得,就是他的错。甚至觉得就是因为任承志连任昨夜死的人都和他有关系。 谁知道路上遇到了顾太傅。 顾太傅得知此事,就拉他来到了澄园。他哪里知道,就算顾太傅不拉他过来,周璟也会为他出面。 顾太傅见谈完了正事,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周璟的脸色。 特别差。 没有半点血色。 病恹恹的,以前还能自己走,如今坐在轮椅上都要人推着了。 顾太傅压下万千情绪:“殿下当保重身子。” 周璟却捂住心口,眉头一蹙。 庄御史慌了:“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周璟这个君子微笑,温声安抚他:“孤很好。” 为了表示他多好,他嘴角就流出血来。 啪嗒啪嗒。 庄御史和顾太傅蹭一下站起来!脸色大变。 可这还不够,周璟身体开始小幅度抽搐,开始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他握住顾太傅的手。 顾太傅心惊,他的手太冷了,像冰块。 “殿下。” 周璟嘴角的血还没擦,他吃力的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孤只怕时日无多了,待孤去后,师长切莫伤怀,孤冷冷清清的来,不如冷冷清清的走,后事不必大办。” 等出了澄园,顾太傅腿都是软的。 周璟那句冷冷清清,实在让他…… 这可是他一生最骄傲的学生啊! 他比谁都知道周璟这些年多不容易。 别说是他,庄御史都是浑浑噩噩的。 两人刚上了马车,顾太傅疲倦出声。 “你隐瞒了什么?” 庄御史吓得一颤。最后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咬咬牙道:“下官收到消息,任承志是知罪孽深重,自焚身亡。” ‘砰’的一声。 顾太傅手里的拐杖落地。 他倏然看向庄御史:“自焚?” “可昨日大雨滂沱。” 庄御史:“火势凶猛,比当年的荣德侯府更……,下官哪里敢将此事在殿下面前提。” 但凡和荣德老侯爷有往来的人,知晓其为人。都会觉得那一把火烧的蹊跷。 可证据确凿,这可是通敌叛国啊,不论冤与否,宁可错杀,也不该放过一个人。帝王盛怒,谁敢求情? 但到底是悬在东宫头上的一根刺。 顾太傅努力消化这件事,手都在抖。最后苦笑。 “纸包不住火,你不提,他也会知晓。” 马车内一时无声,只有路上的喧嚣。因为顾允之和吴知府去南郊,京城又在周璟的授意下,一批一批的人往那边赶。 运粮食,运物资…… 路上的人都在说南郊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御史听到顾太傅沧桑道:“这京城啊,要乱了。” ———— 又一次的解毒,慕衍继续昏迷不醒。 慕梓寒坐在床前,见哥哥没有血色的脸,眉眼染上愁丝。 她很清楚,这几次疗程下来,是解毒不错,可又何尝不是像慢性毒药,一次又一次的拖垮慕衍的身子。 他已经很虚弱了。 小姑娘长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都没怎么出门,每天不是在药房就是回自己的屋子。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就在驿站事发的第四天,雨总算停了。帝归。 和他一同回来的,有周煜,周承,刑部的,大理寺的,还有丹国那些人。 慕梓寒不知那边到底根据周璟给的假线索查到了什么,她也懒得问,但周璟这几日的心情很好,俨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也在这一日。 她刚从药房出来。望着那颗挂着同心锁的树再看,上面又一次的挂满了兔子。 好看的是她折的,像猪一样的是周璟折的。 真的,他怎么可以折得那么丑。 慕梓寒心里的阴霾散去些许。深吸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的。 她已经认命了。 慕梓寒吩咐下去:“备马。” 喜公公闻声过来:“太子妃这是要出门去何处,可要老奴陪同?” “让寂七跟着就好。” 慕梓寒麻木道:“淮南侯惨死,他到底是二弟的准岳父,我应该过去吊唁。” 喜公公:??? 您要不要看看您说的是什么? 他苦着脸劝:“殿下身子不好……” 慕梓寒:“他如今在药房歇息,不去。” 嗯,其实已经出发了。 这会儿怕是在淮南侯爵府的暗道里面四处逛了。 马车备好,喜公公把慕梓寒送到门口,目睹马车走远忍不住咬牙。 不用说了! 一定是殿下为了二皇子那个小砸婊!又一次的委屈太子妃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停下。 淮南侯府府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少。淮褚身为嫡子,如今身着丧服,面容憔悴的站在门口迎接来客。 慕梓寒刚下马车,拾级而上,淮褚看到她,连忙过来拱手。 慕梓寒:“不必多礼。” “慕妹妹!” 就听身后有人叫。 是楚哲成。 “你也是来凑热闹的吗!” 楚哲成这些时日一直死皮赖脸的到澄园求药,恢复得还算不错,如今不用担架了,改用拐杖。 能走了,但他怕牵扯到伤口,所以走得很慢。 身上难得没有挂金珠子,因为太重,现在的他走的会吃力。 淮褚脸色一沉:“楚小王爷,死者为大,你实在放肆!” 楚哲成面露哀恸:“是我说错了话,我是来给你爹上香的。” 他哥俩好拍拍对方的肩膀。 “我呢,和你一向不和,可说到底也没什么恩怨,往前就是我心眼小,见不得你好,我给你赔罪。” 慕梓寒听到这里,有点惊恐。 怎么,楚哲成转性了? 当然不可能! 楚哲成是欲抑先扬! “淮褚!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09节 楚哲成小嘴叭叭,一看就很毒,他出谋划策:“新的不去旧的不来。大不了让你娘给你找个后爹啊!” 第319章 你还知道惹事会被你爹揍啊 他真的很会得罪人。 甚至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尽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也得亏是楚王府的独苗苗,这才能平安活到现在。 淮褚的脸色黑的不行。 皇上回宫,想来用不了多久,袭爵的圣旨就会送达,他盼着这一日许久了。实在不想生事,也就格外的压制着脾气。 “楚小王爷若是来闹事的,还请离开,我父亡故,母亲接受不了此等噩耗,这几日滴水未进,人渐消瘦,你却说这种诛心之词,着实过分了。” 一听这话,楚哲成就肃然起敬。 明眼人都知,淮南侯对发妻没有情意,可淮南侯夫人却十年如一日的深情款款。 楚哲成左右张望了一下,无视对方冷脸,很八卦的问:“听说你去驿站接你爹时,那疯疯癫癫的鲁炽心怀愧疚还特地跑出来安抚你几句,如今他来了京,可过来了?” “鲁炽到底是丹国太子!楚小王爷还是莫随意编排他的好。” 看他这样,楚哲成就生气了! 你娘不让我说,行!人鲁炽也不让我说,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放屁啊! 楚哲成精神状态很好:“他一个大老爷们,人高马大的块头,这几夜,非要同那些高僧挤在一个屋睡,就连去茅厕,也要矫情的让人陪着。这可是事实!说他癫还有错了?” 慕梓寒:?? 她问:“可是妙隐寺的高僧?” “没错!” 楚哲成:“就是你男人请过去超度的。” 听到你男人三个字,慕梓寒有些不适应。 小姑娘没有特地打扮,仍旧五官精致唇红齿白,她身上的配饰并不多,可样样精致华贵。 楚哲成自言自语:“那些可都是得道的高僧!如何能被亵渎!他们六根清净的很,鲁炽私下乱也就算了,怎么连和尚都不放过?” 说到这里,他不耐烦对淮褚道:“问你话呢?他来没来?” 淮褚:“没来。” 楚哲成就特别遗憾。 “怎么会呢?” 几人站在淮南侯爵府门口,淮褚不愿和他掰扯,对慕梓寒做了个请的姿势。 “太子妃往里走,我给您带路。” 慕梓寒也觉得闹剧该差不多了,她点点头。 楚哲成却表示还没够,一下子拦了他们的路。 慕梓寒看他这架势,莫名眼皮一跳。 到底是丧事,淮家上下便是脏的彻底,楚哲成私下对淮褚说什么都行,便是看不过眼,暗中将人揍一顿,只要别露了马脚都是成的,可他们现在站在门口,路上人来人往,可都是把柄。 “楚小王爷……” 她刚要提醒一二。 楚哲成豪放的大手一挥。 “慕妹妹别担心,没事!” “老子又不是没被打过!” 你还知道惹事会被你爹揍啊。 明知故犯是吧。 就为了图个乐呵? 慕梓寒是理解不了的。 不过,既然楚哲成都那么说了,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周璟说了,今日是让她来看戏的。 小姑娘往后退了几步,随着她的走动,发上的步瑶轻轻晃动,她让出一大块交锋的场地。 就很乖。 眼儿乌溜溜转着,看的很认真。 鲁炽曾求娶邵阳的事,让楚哲成恨的牙痒痒,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可不愿意放过! 故,丝毫不怕别人听见,声音很大。 “鲁炽为何不来?” “你爹可是在他床上死的!这前脚恩爱缠绵总该有些情分,他这般实在负心薄幸了些。” 慕梓寒一听这话,她还是想的保守了。于是默默又退了两步。 “楚哲成!” 淮褚冷冷道:“你闭嘴!” “啧啧啧,你让我闭嘴我就得闭嘴啊?怎么,要是不乐意听就把耳朵捂上,你是世子不错,可我身份只会比你高,还能被你给唬住了?” 淮褚在外一向和煦,可这会儿已有破功之态。 “我父亲死的蹊跷,一切都在查,你休要辱他名声。” 楚哲成满不在乎:“什么查不查的,也没见查出个什么啊,实话怎么就说不得了?如今外头可都在传。” 他善解人意:“我知你要面子,想要遮羞,可都这样了,别像个缩头乌龟只会躲在壳里,还不如堂堂正正的认了。你还能一家一家全都警告过去,堵住他们的嘴不成?” 你以为你是周璟啊,有这个本事? “行了,别气了。你气坏身子可不行。总不能你爹死了,你也跟着气死了,你们淮家就绝后了啊。你爹的这个老相好不过来,是他为人不够方正。和你无关!” 楚哲成说到这里,还不忘对着那些驻足看过来的人群互动。 “你们说是不是啊!” 他要么不干,要么就要干票大的! 淮南侯的名声是彻底烂透了,侯夫人那自持高贵的嘴脸也令人不齿,可他们有一双好儿女。 淮褚,淮萱在外面的表现一向好。 这时,围过来的百姓已经很多了。 “没错啊,这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丹国就是野蛮之地。还能和他们讲道理?” 他们都在指指点点。甚至挡了那些过来吊唁的大人和其家眷的路。 慕梓寒:…… 这么严肃的场合,小姑娘忍不住的弯了一下唇瓣,怕被人瞧见,她连忙用帕子捂住上扬的嘴角。 很克制的不发出笑声。 脸都要憋红了。 淮褚眼里闪过恼恨,却还在艰难的维持风度:“来人,将楚小王爷送回楚王府。他今日过来上香,莫说父亲,便是淮家上下可都受不起。” 楚哲成:“你也别急着赶我走。又不是乡野之地,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他俨然没讲够。 “不过鲁炽不来,我也能理解。毕竟偷腥什么的见不得光。你娘是明媒正娶娶进门的,他呢到底没名没分。你娘又那样刁钻蛮横,要是得知他来了,便是晕了都能从床上跳起来,和他打一架。” “毕竟你娘爱打扮,日日穿金戴银,涂脂抹粉,可……” 他作为难之状。让身后的奴才拿着他的拐杖。特别友善的抬手帮着淮褚拍拍胸膛,给他顺气。 “她连一个男人都比不过,实在……丢人了些。” 第320章 情何以堪 人群静默。 也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个人笑了,周围的人也跟着笑。 淮褚怒极,一把捏住楚哲成的衣摆。 “我好相与,平时对你百般容忍,你还真当我是泥人性子!” 楚哲成眼珠子一转。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慕梓寒就看到他很做作的,一点不自然的,又怕扯到伤口慢吞吞的小心翼翼的‘跌’到地上。 慕梓寒:…… 漏洞百出,入不得眼。 她不免想到了周璟。 周璟那种人,为了达到目的,对自己一向够狠。 演技好不说,还不会让人看出破绽。 慕梓寒就看的蹙起了眉。 楚哲成泼皮无赖的碰瓷:“不得了啊,打人了!淮世子要当街行凶打死我了!” 淮褚忍无可忍。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0节 “你若不嫌丢人,继续闹就是!” “管家!你在门外看好了,不许他入内半步,他若要硬闯,那就折了他的腿!我今儿将话撂下,还真不怕得罪楚王府了!” “今日来吊唁的,淮家感恩不尽,若是来闹事,淮家绝对不放过!” 说着,他沉沉稳了稳呼吸。恢复平常的语气。 “太子妃请。” 慕梓寒视线在淮褚身上停留片刻,压下心惊,这才随着他一同入内。 他放狠话的样子到底让人心颤,人群连忙也跟着散开,楚哲成被后面过来的朱舜扶了起来。 朱舜很不理解:“撒泼打滚形如泼妇,你也不怕丢人现眼?” 楚哲成看着淮褚消失的背影,他低垂下眼,若有所思:“你可知我方才在淮褚眼里瞧见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对你的厌恶!” “不。” “是杀意。” 一个富贵窝里养着,不曾习武的公子哥,眼里的戾气可比他在牢狱瞧见的杀人犯还要汹涌。 虽然只有一秒,但也被他捕捉到了。 楚哲成语气很淡,拍了拍身上的灰:“他不简单。” 朱舜:…… 你这样,我感觉你也挺不简单的。 朱舜:“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朱舜:“你可别瞎说,若真如此,他蛰伏多年,只怕是个狠角色。” 说着,他又自我安慰:“瞧我,你这般满不在乎的模样,一定设计随口胡诌的,差点被你骗了去。” 下一瞬,楚哲成:“若没猜错,慕妹妹应当也瞧见了。” “我这些年做了不少英武的事,却格外会讨皇伯伯欢心,你可知为何?” ……英武…… “那是因为我会看人眼色,我知道皇伯伯爱听什么。” 楚王时常告诫。 ——你不会读书可以,没本事可以,是个混账本王也认了。可在京城想要安稳,还得机敏些。切记,有三种人不可得罪,一是当今圣上,二是即便地位比你低可总会有出头之日的雄鹰,三是擅长雷霆手段伪装之徒。 朱舜看他这样,不得不信,他猜测:“我刚得到消息,皇上今日会下达让他袭爵的圣旨。你说,淮南侯是不是他杀的。” 毕竟利益面前无父子。 楚哲成不屑:“可笑,即便如你所言,你看我会怕?” 也是,你投胎投得好。 楚哲成:“你扶我一把。” 他腿有点抖。 “再送我去澄园。” 朱舜很大声:“你找殿下作何?不要打扰他养病!” 楚哲成比他还大声:“找他救命!” ———— 淮南侯爵府挂满了丧幡,随着一阵风吹过,白色的纸钱凭地纷飞,有一片飘到慕梓寒身上。 还没走到灵堂,就闻前面凄凄的哭声。还有僧人念着往生咒,超度亡灵。 慕梓寒也不知道周璟这会儿在哪儿,灵堂那边等着上香的人很多。见到她,全都闪过惊讶。刚要请安,慕梓寒就给免了。 其中的一位妇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太子妃,你先请。” 慕梓寒无所谓的正要去接送过来的香,谁料很少说话的寂七出声:“诸位不必如此,过来皆是吊唁,东宫一向低调亲和,太子妃来晚了,等等便是,哪有插队的道理。” 什么玩意,也配太子妃上香? 小姑娘默默收回了手。 “嗯,他说的是。” 妇人见状,看慕梓寒的眼神都不对了。 真可怜啊,一个奴才都能做她的主,可见慕梓寒在东宫没什么地位。 也许是有的,可这是淮家,二皇子的岳家,太子妃如何还能越过了二皇子。 妇人讪笑:“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寂七面无表情:“夫人不必谦让。” 慕梓寒慢吞吞的走去最后排队。 众人也不再推辞。 淮褚见状,他行事周全,不敢怠慢慕梓寒。招了个婢女给慕梓寒排队,便将她引到旁边的凉亭稍作歇息。 安顿好了人,慕梓寒道无需人伺候,淮褚又要招待客人,便恭敬退下。 其实,他应该让家中女眷陪慕梓寒的。 可母亲和妹妹……算了,万一起冲突。 可他不知道,他刚走,淮萱就来了。 淮萱着一身白衣,脸上沾着泪痕,白莲花姿态格外惹人怜。可她这会儿快步入内,也不请安。沉沉的看着慕梓寒。 “你来作甚!” “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慕梓寒低头喝茶。 “淮郡主是忘了规矩还是膝盖金贵?” 淮萱狠狠的看着她。 父亲的事,她感觉她的天都要塌了。 凭什么啊。 她将苦往肚子里咽,尤其得知外面楚哲成说的话后,她就格外气愤。 这段时日外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话她也清楚,她要面子,很想反驳,父亲才不会和男人乱搞。 毕竟,父亲一心都扑在了大伯母身上。 可她不能说。 她甚至觉得过来吊唁的都在暗戳戳笑话她。 笑话她明明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怎么就这般落魄了。 “我哥哥说了,二皇子和我的婚期不会变。你该知晓,守丧期间是不可嫁娶不错,但前朝也有先例。” 慕梓寒莫名其妙:“同我说这些做甚?” 淮萱:“你嫁给殿下又如何,尊贵终究长久不了。” 慕梓寒明白了,问:“淮郡主这是要和本宫撕破脸了?” 她含笑温声提醒道:“快别这样。”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在我跟前不伪装也就算了,若是让别人瞧见你对本宫这般咄咄逼人,我是不在意的,可你情何以堪啊。” 第321章 都老夫老妻了,见什么外? 空气中弥漫着供香燃烧的味道,并不算好闻。 慕梓寒好整以暇地看着还在做二皇子妃梦的淮萱。 淮家上下皆是虚情假意之徒,瞧瞧,淮萱脸上的泪渍都没擦呢。也不知等会淮家被抄家后,她彻底痛哭流涕的姿态到底惹不惹人怜。 “皇嫂。” 一道嗓音传来,周承过来恭敬拱了拱手。他腼腆道。 “我和二皇兄过来吊唁,得知您在,便来请个安。” 淮萱一听这话:“二皇子也来了?” “是,二皇兄如今正在前厅和淮世子说话。” 淮萱虽然不喜欢周煜,但想去刷好感。 有人在淮萱就是小白花,她弱柳扶风地福了福身子:“家中事忙,萱儿便先退下。” 慕梓寒低头喝茶,一副不愿同任何人亲近的姿态,等淮萱走后,过了半晌,小姑娘抬眸蹙眉,看向凉亭的不速之客。 “既然请了安,三弟可以走了。” 周承面上呈惶惶之色。 “我这几日忙,没去澄园看望皇兄,不知他……” 慕梓寒对这些皇家人可是警惕的很。自不会透露分毫。 “暂且还活着。” 周承闻言又从怀里取出平安符,踌躇片刻双手奉上:“这是回来路上我去妙隐寺为皇兄求的。” “有劳你惦记,寂七,快收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1节 周承嗓音很轻,像是怕吓着慕梓寒:“我一直崇拜皇兄,故见着皇嫂也格外可亲,望皇嫂莫见怪。眼下见您一人来此,就实在不放心,便斗胆想着陪同。” 他停顿一下。 “皇嫂也尽快回去的好,淮南侯死得冤,便是高僧都言戾气未散,长久待着实在……只怕有冲撞。” 她不想早点回去吗? 她甚至都不想来呢。 慕梓寒胆子其实一直都挺小的。 她情绪不高,也不想听周承什么戾气不戾气的话:“三皇弟去忙吧,本宫想躲个清静。” 这是赶人了。 周承面色一白:“可是我哪儿做得不好,让皇嫂不虞了?” 慕梓寒耐着性子:“你多虑了。” 他垂眸去看鞋底,落魄道:“可我总觉得皇嫂一直……都不待见我。” 慕梓寒:……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过于警惕了,方才在门口就好像看到了淮褚眼里的杀意,这会儿又觉得周承再套她的话。 这可不是小事!小姑娘一下子坐直身子,严肃起来。 也不管周承是好是坏,她都不想和其有半点牵扯。 小姑娘想了一下。 她老实的点了一下头。 “你的感觉没错。” 周璟的皇弟,但不是皇后所生,又不是她这边的亲兄弟,谁规定她要待见? 小姑娘很细声细气地问:“如今能走了吗?” 他一走,慕梓寒捡起平安符,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回头拿给蒙时瞧瞧此符可有猫腻。” 寂七应:“是。” 慕梓寒左右打量一番,总觉得回头得去妙隐寺给哥哥也求一个。不管有没有用,总是要心安些。 就在这时,手里的平安符猝不及防被人夺走。 周璟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走路还没有声音。 慕梓看到他,眼儿一亮。 “夫君。” 周璟语气懒洋洋的:“哪儿来的?” 慕梓寒道:“周承给的。” 周璟眯了眯眼。 “他给的你就收了?” 慕梓寒抿唇:“那我又不能当着他的面给撕了。” 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她方才把人赶走,像是一棒子直接打死了,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璟眼里划过些许深意和轻蔑。 “如何不能了。” 疯批教她。 “你怼到他眼皮子底下撕成两半,再敷衍的道歉,直言说手就是不听使唤,他敢如何?” 慕梓寒:…… 这样……真的好吗? “那他下回若是再送呢?” 周璟:“你的手没治好。” 慕梓寒陷入沉思。就见疯批随手将平安符揉成一团,作打水漂的姿势扔到池子里。 她眼睁睁看着纸团轻巧落在水面,竟真的一个弹跳往前,又是一个小弹跳。 还挺成功。 慕梓寒:…… 周璟看了眼天色,忽而弯唇,人畜无害的笑:“差不多时辰了。” 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儿是阴天,不见日。 灵堂这边,侯夫人下巴都瘦尖了,扑倒棺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凄凄道:“侯爷,你去了,留下我可怎么活啊。” 即便她为人不行,可此等境遇,见者都要流一滴泪。 慕梓寒被周璟安顿在暗处,这里空间很窄,但甚是隐蔽,离灵堂那边算不得远,她被迫面对面和周璟贴得极近。 近到能听到他的呼吸。 慕梓寒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这个门。 她道:“挤。” 很别扭。 周璟:“都老夫老妻了,见什么外?” 这话很有道理,慕梓寒嘴里的抱怨烟消云散。 她到底不忘来的目的,扭头朝外睁着眼看着可认真。 偏偏有人心不在焉。 随着侯夫人的哭声,周璟嗤了一声,点评。 “不知道怎么活,那就陪着一起死呗。” 这种事,疯批挺愿意帮忙的。 侯夫人悲恸:“侯爷!眼下你我阴阳相隔,下辈子……下辈子,我还是要同你做夫妻!” 就真的很感人啊。 周璟幽幽:“都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慕梓寒觉得周璟就挺煞气氛的。 偏偏有人不自知。 周璟:“毕竟人家喜欢的是庶嫂,不顾人伦苟且了多年,她应当晓得,毕竟还帮着打掩护。” 那边,周煜总算露了脸,先是劝侯夫人莫哭,又是对淮褚道。 “侯爷的死,父皇也格外痛惜,今日我来,除了送侯爷一程,还是为父皇宣圣旨的。” 周煜拿出圣旨,展开:“淮褚接旨。” 淮褚眼里闪过一份迫切。 他忍着那股难掩得欢愉,撩开衣摆跪下。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有些人猜到了什么,不由纳罕淮家可真得盛宠。他们全都齐刷刷赔着跪到地上。 慕梓寒皱眉:“都要宣旨了。” 周璟:“别急。” “念不了。” 他一下捏捏小姑娘的手,一下去捏她腰间软肉。 慕梓寒怕痒,舍不住扭了扭身子。 周璟:“别蹭我。” “有反应了。” 第322章 这句话收回去,孤不是很喜欢听 慕梓寒一下子羞红了脸。 她哪里想到,哪里想到…… 小姑娘咬着牙:“这可是在外头。” 周璟却坦荡的很,他扯了一下唇角。把人搂的在紧些。 就更明显了。 慕梓寒抖僵硬了。 他一下又一下的拨弄她的碎发,嗓音微哑:“谁家夫君同我这般?你自个儿数数,成婚至今,你我同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偏偏我得念及你身子弱,那儿又嫩,不是喊疼,就是擦破皮。” “眼下慕衍医治,你一颗心都在他身上,我见你劳累,夜里也不曾纠缠你。” 疯批哼笑一声。 “眼下如此,都这般了,我若是对你无动于衷,那你该急了。” 见他还要说些不着调的话,慕梓寒听得耳根都要起火,她一把捂住周璟的嘴。 周璟没说话了。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2节 小姑娘唇色娇艳,眸光水润。浑身上下都白白嫩嫩的。 周璟就没见比她还白的。 白到让人心颤。 他弯了一下勾人的桃花眼,亲了慕梓寒的掌心一口。 这里春光情意绵绵,外头周煜正要宣读圣旨。 “奉天……” 刚读了两个字,就听到一阵喧闹。楚王领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御林军大步而来。 “二皇子且慢。” 楚王:“紧赶慢赶到底没来迟。” 说着,他视线威严地在那座紫檀木棺材上扫一圈。最后落在淮褚身上。 周承似有疑惑,微微抬头。 楚王几步来到淮褚身前,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十年前渠城干旱,灾民无数,皇上念你父亲老家在渠城,便命他前往救灾,安抚民心,朝廷拨下一大笔赈灾银,又开仓济粮运往,你父亲却和当年的渠城知府勾结,昧下近半的银钱不说,将好米换成给鸡鸭那些家禽吃的无法饱腹的陈年碎米。你可知情?” 全场吸气声一片。 慕梓寒也愣了片刻。 她知道。 她知道十年前,渠城饿殍遍野死了很多人。 却没想到,淮南侯竟能假公济私,因为渠城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他过去后一手遮天不顾人命! 淮褚做惊恐色:“王爷莫乱说,我爹他是最……” “那年的渠城知府已经投案自首了!证据已经摆到皇上面前!” 楚王冷哼一声:“也是,当年你还小,也许不知情,但……” 他一停顿,身子微微往前倾:“几月前,他借着剿匪的名义,和龙啸山的山匪暗中密切往来,得了好处助那二当家上位不说,又用一颗大当家的首级将整个天下包括皇上,耍得团团转还当他是剿匪有功!此事,你可别说同样不知。” 淮褚眼里许多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知道啊。 就是他给牵的线。 他失魂落魄难以接受:“不,我爹坦坦荡荡绝不可能如此?” 楚王:“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如今证据确凿,一叠又一叠的罪证,轻的严重的,可都将御书房的桌子堆满了。皇上龙颜大怒,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淮萱:“不可能!” 她猛得扑过去,拉住周煜的衣摆,面露急色:“二皇子,你快帮我父亲说说话。我父亲绝不可能如楚王所言。” 周煜不由冒了一身冷汗。 他甚至在怕,那些罪证里头,可有外祖和淮南侯的书信往来,只怕自保都难。如何还敢出面说话。 只是可惜了,淮褚成了颗被弃的棋子。 他退后一步。再看淮萱,眸中嫌恶如何也掩盖不住。 “你是说父皇冤枉了你?” 他撇清关系:“一切都看证据说话,便是我同你有婚约,可你父亲作恶多端,我也不可能是非不分。” 淮褚:“父亲这些年勤勤恳恳,死了却被如此冤枉,我要见皇上。” 楚王不愿听废话:“来人,把淮家人统统押走!” 侯夫人一下子站起来,她黑着脸。 “楚豫,你敢!” “什么证据,我家老爷定是被人陷害!他最是正直不过!这些年你多次和他起冲突,如今他还不曾下葬入土为安,你就过来闹事意欲何为!” “我姑母可是太后,我身份……” 就被御林军捂了嘴。 楚王冷笑:“天下姓周,可不随太后姓。” 慕梓寒看得很满足。 她用指尖戳了周璟一下:“我们可要回去了?” 周璟:“还没完。” 什么还没完?慕梓寒正要问, 就听到一声尖叫。有人疯了一样地跑出来,披头散发地看不清脸。 侯夫人被捂住了嘴,说不上话,可鼓睛暴眼,全是阴毒恨意。 那人精神明显不太好,逢人就问。 “看到我家适儿了吗?” “我家适儿怎么又不见了?他才刚回来,才刚回来。” “可是又被送回江南了?” 有人把她认了出来。 “这……这不是淮家的大夫人吗?怎……成了这般?” “淮适坐牢的事,她不知吗?” 这声音很低,可淮大夫人一下就听到了。 她像是接受不了这件事,正要高声质问,却看到了被押着的侯夫人。 淮大夫人生的美,明明上了年纪,可看着却很年轻。她扑过去,死死掐着侯夫人的脖子。 “我适儿呢,可怜他自小被你扔去江南。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把他送去牢狱!那个畜生呢?他就不管?适儿可是他的儿子。” 这一句话,将所有人都炸裂了。 谁儿子? 你丈夫淮大老爷不是早就死了吗。 很快,淮大夫人被拉开。 她又发现了那副棺材。 她一愣:“谁死了?” 有人见她这样着实可怜,忍不住说了个个名字。 淮大夫人先是一滞,随即就笑,笑得畅快,这些年痛苦和折磨化成一滴眼泪落下,笑声阴冷冷的。 “死了,死得好啊,他那个无耻之徒总算死了。” “杀害庶兄,霸占兄嫂,阎王早就该让这个畜生死的!” 慕梓寒看的正起劲。 周璟:“走了。” 慕梓寒:“再看看。” 周璟:“要看炸棺材吗?” 小姑娘猛的摇头。 周璟很遗憾。 “那下回带你去看淮家上下被砍头。” 慕梓寒:……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看!! 周璟:“用不了多久,朝廷会派人抄家。你是继续留在此处,还是同我一道先快一步地将淮家那些金银珠宝搬空?” 小财迷猛地看向他。 “那些理应充实国库。” 周璟很敷衍:“是吗?” 疯批:“这句话收回去,孤不是很喜欢听。” 第323章 慕梓寒本来想要骂他的 楚王嫌这里乌烟瘴气,将淮家上下的人押走后,便和众人告了辞。 来吊唁的宾客也纷纷离去。 周煜心神不宁。 周承则去了凉亭,没有瞧见慕梓寒的身影,正如当时宣读圣旨时,慕梓寒也不在。 他出了淮家,正要上马车,转头对着车夫低声问了一句:“可有瞧见皇嫂?” 车夫:“不曾。但东宫的寂七将空马车开走了,开往何处小的不知。” 周承拧紧眉心。 他转头就要再入淮南侯爵府。 “三皇子这是去何处?” 有人叫住他。 周承:“皇嫂许是还在里头,我去寻寻。” 刑部尚书夫人温婉一笑:“太子妃早已离府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3节 同她一道的夫人跟着附和:“是啊,这东宫的马车可不在了。” “咦,怪事,我出来的早,这也没见太子妃出来啊。” 刑部尚书夫人都要走了,很委婉道:“太子妃凉亭小腹不适,咱们做女子的每月总有几日不便,在外头若没换洗的衣物,总要避着人些。” “原是如此。” “我家仆人说,东宫的马车去了后门,接了人后才走的。” 另一处,周璟对淮南侯爵府布图了如指掌。他领着慕梓寒避开人群,姿态懒散走在羊肠小道上。 一点没有当贼的自觉。 周璟眉眼上挑,姿态懒散,嘴里噙着不咸不淡的笑,就像是在逛自己家一样。 反倒是慕梓寒自幼规矩,从没做过这种勾当。她两手合十压在胸口处,提着一颗心时不时的左右张望,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要心跳如雷。 尤其是不知哪儿来的黑影猛地蹿到她脚下。 小姑娘吓得险些叫出声来。好在看清了是只黑白相间的野猫。 猫怕人,很快又蹿走。 慕梓寒愁苦地抿了一下唇。 谁曾想周璟特地停下脚步,没提醒府中的人这会儿怕是早就被带走了。他好整以暇地看她那偷偷摸摸的模样。 慕梓寒对上他的桃花眼。 “夫君瞧我做甚?” 可是她身上哪有不妥?别是脸上染了脏污。 正想着,慕梓寒还特地伸手摸了一下精致的脸蛋。 周璟:“不是看你。” 慕梓寒:…… 正逢一阵凉风而过,她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这条小路阴森森的。 你不是看我,别是…… 在看淮南侯的鬼影吧。 她眼儿刚要染上惊恐,就听周璟幽幽。 “是欣赏。” 慕梓寒:…… 周璟:“见你如此,怪有意思的。” 慕梓寒不高兴的蹙了一下柳眉。 “你笑话我?”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周璟手里不知沾了多少血了,他生来就得担负那些数不清的罪孽。走的也从不是正道,自诩自己并非好人。 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笑里藏刀皆是他。 偏偏娶得小姑娘,像张白纸一样。 干干净净的却又笨拙。 周璟乐不可支地笑了。 就在她要恼火之际,周璟上前捏住她细白的手腕。 疯批相当不理解。 “有我在慌什么?你当我是废物啊?” 慕梓寒:“若是让人瞧见……” “那就把他眼珠子挖了。” 周璟拉着她走,疯批的思维和常人不同:“你不是说舅舅舅母在锦园要开菜园种菜么,刚好送给他们当肥料。” 慕梓寒:…… 就突然不紧张了。 这比炸棺材而言,还真的不算……血腥。 听多了,好像都要免疫了。 慕梓寒后知后觉先前那般的确……没必要。 所以她没再四处张望了,由着周璟带着她走,也不问去哪儿,就温顺地垂着眼眸去看地上的青石板。 偏偏周璟的声音传来。 “这条路平时就无人来,你可知为何?” 慕梓寒摇头。 周璟:“你脚下的青石板下埋着人骨。” 慕梓寒正要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很快,小姑娘反应过来猛地看向周璟。 “淮家苛刻,主子个个不好伺候,为了威慑下人,府内乱棍打死的奴仆都不会运去乱葬岗。” 别看一个府邸表面上多光鲜亮丽,内地里却脏的很。 那些见不得光的阴私可多着呢。 疯批都觉得他们变态。 他语气平常:“死一个人,这条羊肠小道就会添一块青石板。是以,府上奴才都避而远之。” 说着,他自认为很温柔地问:“你方才瞧地这般认真,可有数过多少青石板?” 久久不得回应。 周璟侧头去看她。 小姑娘的脸色都发白了。 周璟俯下身子,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没发热。 “可是冷?” 慕梓寒沉默片刻:“夫君为何要带我走此处。” 周璟语气笃定:“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何况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人骨就会被挖出来。如今若不走一遭,日后也就没机会了。 “顾允之总说,煞费苦心对一人好,不必拿出来说嘴,我却实在不认同他所言。我若不说,你怎会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周璟:“他往前每月总要抽出几日空闲,陪姜荞四处游玩,不是放纸鸢,便是陪她去游湖看灯会。” “我自然是不能比他差的。” 周璟:“也总该比他更有心意。” 慕梓寒:…… 你还很骄傲是吗! 慕梓寒本来想要骂他的。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周璟的思维明显和正常人不同。 他是真的喜欢人骨,所以很用心将这个地方分享给她。 听着就……很离谱,但是就是真的。 说着,周璟又要拉着慕梓寒继续走。谁料小姑娘不动了。 她板着脸,杏眼盛着水光。 眼儿一眨,晶莹的泪珠跟着滚落。 “这些人生前我不相识,死的多凄惨我亦不知。我不喜亦害怕。” “若是不想再娶,殿下下回莫如此了。” 她别开脸,瓮声瓮气:“我要回去了。” 周璟看她哭,明显嘴里的笑容一滞。心都跟着一紧,是慌乱,这种感觉很微妙。 微妙到他很陌生。 他知道自个儿不对劲儿,放到往常,绝不会放任自己有近乎软弱的情绪滋生。 周璟一直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动情,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清醒的放任自己被她的一颦一笑牵动。 也正如此刻,他任由密密麻麻的疼激荡在四肢百骸。 第324章 我都是惯犯了 他只会杀人割头的脑子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 在乱葬岗,她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枯骨会害怕。 在龙啸山,她不敢看屠杀整个山寨的血腥场面。 不敢看炸棺材。 疯批能理解。 毕竟这些都是睁眼能目睹的,如今都被青石板埋着,都是些小把戏,一切都很美好的样子,周边还种着花,不远处还有八卦阵镇压。她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还怕? 疯批反思了一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4节 嗯,不懂小姑娘的心思。 周璟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没人教过他。 甚至他性情古怪,不擅同人交攀。他是疯批啊,阴晴不定实则最是恶劣,便是在皇后和阿姐面前都刻意的美化自身。 怕她们会畏惧惊悚,更怕她们会自责。 当初在慕梓寒面前又何尝不是伪装? 直到两人互通情意,他尝试将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她面前。 见慕梓寒不见惧色,反倒温婉依赖地冲他盈盈笑,他这才越来越没顾忌。 他对感情的认知是一定有缺陷的。 不知道怎么才是对一个人好。 比如现在。 周璟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刚要给慕梓寒擦眼泪,小姑娘扭头躲了去。 换成以前。 疯批一定会漫不经心的想着:啊,小姑娘哭的极好看,不过和他比一定是差远了。 现在他的进步极大,至少会考虑慕梓寒的感受了,低低道:“是我想岔了,下回定先问过你。” 慕梓寒委屈的声音比他还低:“我要回去。” 周璟哪里还会不同意。 可慕梓寒说了两次,也没见她迈腿。 周璟就……更加不懂了。 姑娘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就这样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腿软,我不敢走。” 这谁受得了? 周璟将她抱了起来。 “我不要再来淮南侯爵府了。” 每次来,都没好事。 周璟顺着她的话:“嗯,不来了。” “鞋子……,鞋子我也不再穿了。” “好,扔了。” 慕梓寒得到回应后也抽抽搭搭地平息了情绪,不好再去怪周璟。哭够了又觉得这样很丢脸。 她想到这里,又止不住哽咽一声,把沾满眼泪的脸往周璟怀里一埋。 “呜呜呜。” 周璟却不想,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竟也有如此娇气的一面。让他心口发麻滚烫。 他抱着她走:“只有我看见,寂七不在。” 她摇头:“不是。” “你之前说的淮家私库堆成山的金子。回头……” 慕梓寒都哭成这样了,还抓着周璟不放,难为她心心念念:“别忘了给我!” 周璟脚步一顿。 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她把自己的脸全埋着,埋的密不透风。说话间的气息吐纳,如一根羽毛挠着他的心口。 周璟明明还很心疼她的,可忍不住想笑。又怕被她察觉,回头小姑娘再置气。只好生生忍着。 最后,慕梓寒到底没有离开。 周璟带着她去了私库。 她脸已经被擦干净了,除了眼圈微红,倒看不出其他,小姑娘坐在装满各种宝贝玉器的箱子上,绣花鞋已经不是先前穿的那双了。 她这里看看,那里望望,最后又对着那比她人还高的金子山发呆。 私库这边有很多人。 别的慕梓寒不认识,可谭洲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嗯,龙啸山那边的‘假土匪’过来搬运了。 谭州从外头出来,手里背着好几个包袱。 “殿下,属下将侯夫人,淮郡主,淮褚他们屋里都翻了个遍,这些都是值钱的。” 周璟:“今日让兄弟们辛苦些,回头犒劳他们。” “是!” 慕梓寒:…… 她是知道朝中贵妇用的首饰,有些是宫里赏的,首饰上可都有官印。有些是特地去金铺打造的,众夫人对这些看重,便会让金铺留下特殊的烙印。 很明显,这些首饰都有。 何况那些过正经门路买的昂贵物件,每个铺子里可都有账册一一记录。 一查就知。 “银钱倒没什么,左右花就花了,无人察觉异常,其余的文物左右能留着收藏,可她们的首饰,无法佩戴,无法典当。” 周璟:“这有什么?” “首饰上面的宝石,珠子抠下来。金银能溶就溶了,让工匠师傅重新做首饰拿去卖。” “可这样,还得去找工匠师傅,若要再做首饰,还得寻能画图样人,融化,捶打,拉丝,打磨……可不是小工程。” 周璟幽幽:“啊。” 他弯唇:“我是不是忘了同你说。” “京城出名的首饰铺,你屋里那些首饰都是从白玉堂那里拿的,是我名下的。” 慕梓寒:…… 是的,你没说。 周璟这个时候就真的!很有男德。 他甚至难得嘴甜。 “我的便是你的。” 慕梓寒听到这般动听的言辞,她矜持的点了一下头:“嗯。” 除了她,这里的人都很忙。 但分工很明确,一部分人在搬运她的金子。 还有一群穿着深色衣裳的,手里拨动着算盘,走走停停只听啪啪啪的声响。 “前朝的白料琉璃烟壶,估值一万三千六百两,收!” 一个收字,很快又有人去搬烟壶。 “柳念先生的字画,世上仅存三幅,价格不可估量,收!” 很快,有人去搬字画。 “呸!一个三千两的破瓷瓶,也好意思放在这里,我都替淮南侯臊得慌,略过。” 慕梓寒:…… 还有略过…… 怎么,三千两还看不上是吧。 是的,他们只拿高于五千两的。 私库里,和慕梓寒身下的箱子有不少,都是放着各种来历不明贪污受贿银票和各种金银珠宝。 这种装了箱了,倒也懒得去估值了,全部运走。 还有专门通风报信的。 “殿下,刑部尚书传来消息,他们半个时辰后就要过来抄家查封淮南侯爵府。” 慕梓寒:…… 很好,刑部尚书都是你的人是吧! 周璟见她不说话:“怎么?” 慕梓寒很委婉:“我看看他们的动作很……很熟稔。” 周璟丝毫不觉得羞耻。 他颔了颔首。 不然,他名下产业怎么能无数,资产又如何能富可敌国。 疯批:“我都是惯犯了。” 第325章 她真是为这个弟弟操碎了心 公主府。 屋内点着安神香。 邵阳这些时日都不曾出门,便是院子都没怎么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5节 她时常梦魇,吃饭没了胃口,就连下巴都尖了不少,吓坏了厨房的人,整日想着法的琢磨新吃食,可每次送过去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多数都是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别说厨房的人,就连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染上愁容。 总觉得公主心情不佳。 可公主在她们面前却都是嘴角带笑。看不出有半点破绽。 邵阳正拿着剪子裁剪盆栽,问皇后宫里送糕点过来的嬷嬷。 “这些时日我不曾入宫,母后可好?” “娘娘一切都好。” 邵阳笑:“那人可安分?” 她虽不曾指名道姓,可嬷嬷也知道说的是谁。 “自熹贵妃得了恩典归家省亲后,多半是熹老太爷提点了她,这段时日倒安分的很,没出幺蛾子。” 邵阳冷笑一声。 省亲谁都能。 只有皇后,娘家都没了,别说省亲,这些年更不像她和阿弟出宫随意,竟是连外祖他们坟前上柱香的机会都没有。 见她不再问话,嬷嬷这才请安辞去。 邵阳在她走后,又看了眼盆栽,心静不下来,如何看都不满意。 她目光沉沉。 这次驿站的事,她一直留意。 很明显是查到了什么,刑部和大理寺却纷纷缄默不语,也不知父皇是怎么和鲁炽交代的,总之回了宫后大发雷霆。 谁也不敢过问。 便是顾太傅进宫面圣,端漠皇却连面都没露。直接让人把太傅送了回去。 邵阳眉心紧锁,她疑心此事和那些曾毒杀周璟的黑衣人有关,总是忍不住去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 揣测她的……生父。 端漠皇从头到尾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邵阳不知。 可她总觉得刀悬在空中,随时能砍下来。很是不安。 为此,她将身边会武的,有周璟派到她身边伺候的还有她信得过的人全都派出去调查和跟踪。 “公主!” 有宫女匆匆从外而来。 这是邵阳派去澄园问周璟病情的。 她不免心下一咯噔。 “怎么了?” 宫女喘着气:“淮南侯爵府……” “被抄家的事方才嬷嬷来同我说了一嘴,淮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瞧着一家子都不是好的,淮南侯是死了不错,可祸及家人谁也逃不了,家眷不是问斩,便是流放。总归是提一嘴都晦气,有什么可说的?” “不,婢女是说太子妃。” 宫女急急道:“喜公公说,太子妃去了淮家吊唁。” 邵阳纳闷:“她那个软性子,上回去淮家参宴做客便紧张得不行,这……好端端又去淮家做甚?参加的是丧宴又不是喜宴。” “是……” 婢女踌躇。 “说!” “喜公公说是殿下逼着太子妃去的。” 邵阳:?? “奴婢回来时特地去打听了,听说淮家出事后太子妃都没从正门出来,最后是悄悄从后门走的。只怕是被殿下伤着了。” 邵阳觉得,没准慕梓寒还哭了。 那种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这已经是第几回,周璟为了周煜而忽视慕梓寒了? 邵阳脾气不好,她想,若她是慕梓寒,别说去淮家了,只怕要和周璟和离。 她真是为这个弟弟操碎了心。 邵阳沉沉:“去澄园!” 她一声令下,马车很快在公主府外等候,邵阳被扶入车厢坐下。 昨儿没休息好,邵阳眼底流露出些许憔悴。马车摇摇晃晃,她都要睡着了。 街道上顽童嬉戏间将鞭炮扔出去,噼里啪啦的响着。 马儿受惊,脖子拼命往后仰,前蹄高高扬起。 车夫惊慌,却如何也安抚不住。 “公主,马儿失控了。” 马车剧烈摇晃,邵阳一个趔趄,要不是手疾眼快抓着窗子得栽倒。 “闪开!快闪开!” 有人急急吼。 很快人群尖叫,四处跑开。 就在这时,一群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话的人从酒楼出来。 鲁炽吃饱喝足,就撞上了这种事。 丹国是马背上的国家,擅长骑马更擅长驯马。他们那里的人长的粗犷,用丹语说话仗着外人听不懂也就很粗俗。 使臣一:“整条街都不见能降服马的人,一个个只会吓的逃窜,这里的人可真弱。” 使臣二:“先帝重文轻武,如今的端漠皇倒有意提拔武将改变局面,他们的太子就不说了,早些年那个年轻武将叫做慕衍的可从没打过败仗,在边境时便让人闻风丧胆的很。如今可不都……一个个废了。” 使臣三笑:“他们皇朝的人都说我们虎视眈眈不安好心,可也要他们自己人不给自己人身上捅一刀啊,当初的断鼎还是向咱们皇上要的。” 鲁炽对此也很鄙视。 “那就是个卑鄙小人。” 他懒得再看。 毕竟马车里的人,他又不认识。 最好马儿多踩死几个百姓才好呢。 这时,马车从他这边跑过。 他视线定住,只见那紧紧扒着车窗的手又白又嫩,指若葱根。 指甲上被修剪的很漂亮,还涂着正红色的蔻丹。 风吹起车帘一角,里面女子的侧颜一闪而过。 没看清楚。 但凭着鲁炽的经验!一定是个大美人!! 他一下子有了责任心和保护欲! 鲁炽一直记得刚来京城学的那句话。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他人高马大,二话不说便奔了过去。 跳上马背,死死拉住缰绳。 他……还是有点本事的,更有蛮力。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马儿一下子温顺下来。 车夫本想千恩万谢,毕竟车上坐的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若是有半个好待,他用什么赔。 可看清鲁炽的脸。 车夫僵硬了:……晦气! 人群本来觉得差点被马踩死很晦气的,正要拍手叫好,但看到鲁炽那很容易分辨出来的脸,手默默的缩了回去,忍着不吐口水。 可鲁炽……就很没眼力见啊。 他跳下马,直奔马车而来。 婢女死死护着邵阳,不让她受半点伤害,眼看着危机接触,很是松了一口气。 “定是哪位英雄出面了,奴婢下去道谢。” 邵阳被颠的厉害,更想吐。 闻言,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第326章 别走,让我好好看看你 婢女正要撩车帘,车夫又给压了下去。 车夫低声道:“是鲁炽,公主莫露面。” 他刚说完这句话,鲁炽就已经走近了。 车夫跳下马车,上前迎上鲁炽。 鲁炽人高出车夫半个头,他轻蔑的嗤笑一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6节 “你这种废物,怎配当车夫?” 车夫到底是公主府的人。 可他平时做的却是打杂的活,因为每次公主出门,都是那些会武功的驾马。 他笑而不语,丝毫没有被羞辱的怒意:“是小的御术不精,自会有主家惩戒。” “今日多些壮士出手搭救。我们小姐受惊不便出面,小的代替谢恩。” 他行礼。 “我们急着赶路,告辞。” 鲁炽:?? 这就走了? 他一把挥开车夫,来到车窗外。 “我救了姑娘,姑娘却连脸也不露,你们京城的人不是最讲规矩的吗?” 邵阳得知是他后,就冷了脸。 再见鲁炽黑乎乎的手伸过来就要掀车帘。邵阳本就是个蛮横的性子,提起桌上还煮着的茶炉就砸了过去。 鲁炽被砸中,又被浇了一身。烫得直跳脚。 怎么还恩将仇报? 邵阳扯了扯嘴角,轻蔑地笑。 “三年前本宫就说过,见你一次伤你一次,可绝不是戏言。” 鲁炽到嘴的骂声哽在喉咙里。 他怎么听不出魂牵梦绕自己多年心上人的声音。 他不由心痒痒的。 邵阳如今也不知出落成何等仙姿。 “丹国太子这是将京城当你丹国的后花园了!你今日降服马,本宫自会让父皇谢你,可你行为不端,今日莫说是本宫坐在马车里,便是寻常家的女子,我端漠皇朝的子民也不是你能辱的!” 鲁炽忍不住要调戏她。 可…… 莫名的后背一凉。他想到了人头。 血淋淋,面部扭曲僵硬的人头。 鲁炽沉重的后退后退在后退。 他很难过。 虽然他有很多妾室。 可最让他牵肠挂肚的就是邵阳了。 但是高僧说了,八字不合。 有的时候,得认命。 邵阳正要再骂他,就听车夫茫然道:“公主,他莫名其妙的走了。” 邵阳有些错愕。 毕竟印象中的鲁炽就是赖着不走的死皮膏药。 不过,她懒得去想:“走。” 这边鲁炽满面愁容。 他抹了一把脸:“去!查一查京城最漂亮的姑娘还有谁!” 使臣去打听了。 一盏茶后回来。 鲁炽:“怎么样。” “淮郡主。” 鲁炽:“走,去看看她。” “不成,她本是二皇子妃,这会儿又已经入狱了。” 鲁炽:…… 什么玩意儿? 他脑子有点转不动。 使臣道:“他父亲太子您是见过的。她哥哥您之前还特地打过招呼。” “谁啊?” “便是那日您床上的人头之一淮南侯。” 鲁炽:…… 娘的! 听着就恶心。 他一下子没了兴趣。 “还有吗!” “有是有,许多人说慕梓寒比淮郡主还美。” 鲁炽有了些许安慰。 “那去看看她,若传闻不假,我便让端漠皇封赏她,以公主的礼仪出嫁,这样也算是两国和亲了。” 那使臣一言难尽:“可她嫁了人。” “这有什么?咱们丹国女人少,三嫁四嫁的比比皆是。更有和兄弟共妻的,便是父皇如今最疼的柳妃,之前不是六弟妹吗?” 蛮夷之地,可没什么人伦规矩。 在外苟合的男男女女不会被沉塘,更不会名声败坏,在他们眼里,那只是情不自禁。 鲁炽:“本太子看上了,管她夫家愿不愿意,管她点不点头,强占了就是本太子的。” 其余使臣皆附和。 “太子所言极是!” 出去打听的那个使臣却很纠结:“这位身份不简单。” “她是周璟太子妃,还是慕衍的妹妹。” 说着,他还小心翼翼看向鲁炽,只觉得太子情路坎坷,不知何时是个头。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更是邵阳公主的弟媳。” 鲁炽:…… 不是,怎么这都能凑一家! 他的脸一下子黑了,扭曲了。 甚至都说不出来,等周璟死了,他再来京城求端漠皇把儿媳妇给他当婆娘的话。 不过…… 他一下子肃然起敬,也不是没可能啊。 他从怀里摸了个玉佩,扔给使臣。 “告诉那个卑鄙小人,本太子要见他,当年他要走断鼎和我们丹国就是合作关系,你且避着人,小心谨慎些。” 使臣:“是!” 周璟派来盯梢的影卫已经跟了他们很多天了。 影卫:…… 他怕暴露不好露脸,可方才事出紧急正打算用手里锋利的刀片射出去将马儿毙命的,却让鲁炽捡了个漏。 不过,你们用丹语就真的觉得别人听不懂吗? 嗯,他是不懂。 但他脑子好,那些叽里咕噜可都记下了。 回头说给殿下听。 殿下好学,可谓是精通!! 这边,邵阳刚入澄园,她走的很急,随着她的走动裙角飞扬,可发间的步瑶只是轻轻摇晃。 喜公公闻讯过来。 “太子妃可回府了?” 喜公公:“不曾。” 邵阳拧了一下眉,可她现在主要要见的是周璟。 “殿下呢。” 喜公公:“一早就去了药房,至今没出来。” 邵阳知道了。 她让喜公公不用跟着,澄园这边她也熟,无需人领路。 喜公公恭敬地目送她走远。 然后想起一件事。慕将军也在药房,忘记和公主说了。 不过,这没什么。何况殿下也在。 嗯,他的殿下不在,殿下早就出门提升财富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7节 邵阳让婢女留在外头,直接推门进去。 蒙时正在煎药,听到动静抬头,一愣:“公主。” 邵阳眼神都不给他:“出去。” 蒙时一下子想到了邵阳和慕衍的爱恨情仇。 他下意识以为邵阳是来找慕衍的。 邵阳凶起来,周璟都要让着,何况他呢! 于是,蒙时一溜烟地跑了,还体贴地关了门。 邵阳绕过屏风。 榻上的男子刚被蒙时扎了针,从昏迷中强制醒来。这会儿人晕晕沉沉,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头绪都是乱的,哪有清醒时的半点精明。 邵阳还以为周璟身体很不好,本来是来训斥的可这会儿却是焦急。 可等走近了,她才察觉榻上躺着的是……他。 她猛的脚步一顿,就要转身离开。 却听那人急急出声。 像是许多天没说话,嗓音又干又涩。 甚至轻不可闻。 似哀求,更似呢喃。 “别走,让我好好看看你。” 第327章 我长得可像你未来夫婿 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闻着就让人苦到了嗓子眼。 药房里面陈设齐全,说是间医馆也不为过。墙上有大大小小的抽屉,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药物,再看角落,还放着几大箩筐晒好的草药。 再看书柜放着满满摆着珍贵的医术孤本,还有不少蒙太医亲自编写留给蒙时的家传医书。 至于别的。 那就简单了。 一方案桌是周璟方便公务的。上头有笔墨纸砚。 随后就是慕梓寒用来假寐的贵妃榻。 邵阳先前每次过来,药房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可这次,窗台上,桌案上都摆着小巧精致的花瓶,色彩绚丽。 花瓶上面插着不知哪儿拔的小白花。 并不是珍稀品种,倒像是路边随手摘的,甚至不太起眼。 可放在屋内,却格外平添一份生机。 随着他的一声落,邵阳僵住了身子,浑身紧绷。可她的心情却很平静,平静的没有半点起伏。 也不知是不是在意了。 还是孕育着一场风雨俱来的波涛汹涌。 邵阳转过身来,冷淡地看着榻上的人。 老将军在世前,她有回偷听见父皇和老将军的对话。 他们从兵队的部署话起了家常。 老将军忍不住的又提到了最让他看重恨不得当半个儿子的慕衍。 他说。 ——这孩子哪儿都好,对谁都摆着温润如玉的笑脸,可老将清楚,他啊最是心思深,所有的情绪都憋着,常在边境有谁不念家的,何况他家里……,每逢中秋,明明心里难受的紧却还要去安慰下面那些哭的稀里哗啦的兵士。 ——得朝廷厚爱,每逢佳节总会允许将士吃酒喝肉,他却只是冷冷清清的从不沾酒,他身边的副将去敬酒,他也总是推辞,直言宿醉伤身,他更得时刻保持清醒,一刻不忘他的责任还有他的小妹,只有不出半点差池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明明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日子却被他过的似苦行僧。 父皇便好奇问,这慕衍可有成家? 老将军很是头疼道:“他那父亲不提也罢,亲事都没着落。” “早些年老臣就想着给他介绍一些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画像都拿到他面前了,他倒好全然不领情,看都没看,便笑着推辞道未立业不成家。” “如今倒是立业了,却半点没有思慕姑娘的心思。也罢,由他去,这孩子有主意,日后若是碰到喜欢的,老臣还得厚着脸皮求到皇上面前要一道赐婚圣旨。给他办地风风光光的。” 端漠皇听到这里就笑了。 “你倒是看重他。” “他有出息有本事有毅力,模样长的又周正,老臣不看重他看中谁?” 老将军忽而肃穆:“皇上,老臣一生未娶,膝下无儿无女,那小子是真真入老臣的眼了。多苦多累都没见他抱怨,更别说是退缩眨眼了,从他身上,老臣似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若不是他没有女儿,不然也要当慕衍的岳父,让他喊自己一声爹。 他长叹:“老臣老了,总有提不动刀剑的一日,不如尽心培养他,让他继承衣钵。皇上觉得如何?” 当时端漠皇心里怎么想的,邵阳不知。 但她就莫名觉得这慕衍年纪轻轻倒有些本事。 属于他的记忆又一点点不受控制地在脑海拼凑。 那时候的慕衍意气风发,没确定关系前,他举止有度注重规矩。每次见着能说一句话绝不说两句。 甚至对她能避就避。 那时的邵阳总觉得,慕衍实在是不知好歹了些,好像她堂堂公主还能看上他,强迫他当驸马似的。 再后来,她发现慕衍对哪个姑娘都如此。 她又觉得,这少年将军实在木讷了些。又格外的清心寡欲。 直到……确定关系后。 慕衍简直清心寡欲当真是没半点联系。 不过,两人聚少离多,每次他回来,邵阳都觉得又陌生又……刺激。 陌生的是眼前人,高了,硬朗了……,就连嗓音也有了些许变化。 刺激是……每次慕衍一回来,邵阳都觉得和她定情的好像又换了个人。 她挺渣的。 她每每都会盛装打扮,屏退宫女,独身去赴约。 起先,邵阳总是会拘谨。 明明想和他说的话有很多,可真当人在眼前了,却又像是个哑巴。 她记得有回也是如此。 慕衍在煮茶,见她在凉亭外不入内,便抬眸笑问。 “怎么,是不识了?” 邵阳红唇娇艳,手执一把团扇,轻轻摇晃着。 她高傲如常,睨着慕衍,眼神上下将他打量一圈。 “的确不识,公子瞧着眼熟,不知是何方人士?” 慕衍一怔,随即喉咙发出轻笑。 “京城人士但常年在外,姑娘呢?” “倒是胆大,我可不是谁都能打听的。” 慕衍道:“慕某年十七,未婚配。” “你同我说这些做甚?” 慕衍顺着她的话:“就想问问姑娘,我长得可像你未来夫婿。” “哪有人一见面就说这些。” 慕衍将煮好的茶水给她倒上一杯。 “还不过来?” 邵阳将扇一收,矜贵入内。在慕衍对面坐下。 慕衍见状,倒没说什么,但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到她右手边。 随着他的靠近,邵阳心跳如鼓。却在佯装镇定。 “坐这么近做甚?” 慕衍:“让你熟悉熟悉。” 被他点中了心思,邵阳也不慌乱。 长公主可从未在人面前落过下风,身子忽而贴近,带动香风,团扇挑起慕衍的下巴。 女子本就生的貌美盛艳,眉眼自带风流。 她却浑然不知此刻的自己多娇艳动人。 “光只是凑近了瞧如何能熟悉?这样就够了吗?” “本宫听说,边境回来的那些将士许久不沾女色,娶了妻的回去如狼似虎,没娶的会去青楼泻火。” 慕衍眉头紧锁。 邵阳所言的确…… “你从哪儿听的如此混不吝的言辞?也不嫌脏了耳。”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8节 邵阳:“甭管我是从哪里得知的。” 她意有所指,接着缓缓凑近。 “此处偏僻可没外人。慕将军就不准备再做些什么?” 第328章 慕衍,你后悔了吗 “错了。” 他不闪不躲,任由她调戏。慕衍其实挺怕的。 怕时间太长聚少离多,邵阳想见他,可他不在,邵阳若遇到难事他也不在。 他清楚,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消耗。 所以方才他见她站在外头许久不入内,心就提了起来。 他怕邵阳说:上次见你是半年前,慕衍,京城追在我身后的公子哥多如牛毛,我累了,不想苦苦等你了。 但没有。 慕衍的视线一寸一寸落在她的脸上,想要她记在骨子里。 “你所言的确不假,可也不算完全对,那些人和我不同,至少我他们是沾过荤的人,而我……” 他抬手,拉住邵阳捏着扇柄的手。这动作有他不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见邵阳不曾有抵抗,反倒染上红晕,那颗不上不下的心彻底落下。 慕衍听到自己低笑一声。将她的团扇随意搁置一处,掌心再彻底将她的柔荑拢住,密不可分。 “没有。” “自不会同那些人那般心心念念,但……” “我没法保证日后和你成了亲,再从边境归来,是直接拉你入屋做些亲昵之事?还是如今日这般等你慢慢适应。” 谁要听这个! 邵阳嗔他一眼,也不愿同他闹了,正要坐直身子,他却不让。 慕衍弯唇,他低语:“听我说完,其余人如何我不知,但我认定一个人后绝不会在外招惹旁人。” “朝秦暮楚的男子不在少数,犯错的是他们,找借口的也是他们,可若真珍重一人,只要身正妖魔鬼怪近不了身,也绝不会犯错。” “我并非信口开河,当然好话一张嘴谁都能说,你也许不信,但时间会给你答案。” 他身上的担当不减。 当初邵阳不就是看上慕衍这一点吗。 他要么不说,要么就一定能做到。这才是真君子。可不是那些花花公子,特地说着来讨女子欢心。 还不等邵阳再说什么,慕衍又温声道。 “至于你前面问的。” 他沉吟片刻:“战士们保家卫国是不错,拿命抗敌也不错,可他们到底是男人,不是圣人。世上哪有没有欲望的人。” “边境的日子苦,不少人会自个儿寻乐子,光是在军营,我就听不少人闲暇之余围在一起说些不着调的荤话。” 邵阳本来还听的津津乐道,一听这话,横眉冷对。 “好啊慕衍,你也听了?” 慕衍没和她说,在军营里想要上下一条心总要合群。 而有些时候是避免不了的。 但每次他都不会久待,也不会跟着攀谈。 “是听过几回。” 慕衍:“我并非圣人,不过早些年听了也就听了,只觉得无趣生不出半点心思。可上回听他们说时,我回营帐辗转反侧,想的那个人……” 他贴上她的唇瓣,蜻蜓点水般细细密密的亲着,缱绻温柔。 “是你。” 回忆害人。 像是连绵不绝的春雨,润物细无声的蚕食她的冷硬。 邵阳深深闭了闭眼,将那些杂念摒除。 往前多亲密的关系,几年一过,到底物是人非。 她早些年养过一只雀儿。羽毛鲜亮,生的很是漂亮,是端漠皇赏给她的。 那时邵阳还算年幼,对着新鲜事物总是上心,她会亲自喂水亲自喂粮。再后来椒房殿的老嬷嬷去世,皇后精神恍惚。 邵阳再见雀儿,却在发呆。 难为她那个年纪就在想,笼子编织的再好看,对雀儿来说也是牢笼。 就如这座皇宫,森严又巍峨,多少人盼着进来,可母后应当是念着出去的。 她将雀儿放生了。 雀儿出了鸟笼,爪子小心翼翼的往外踩,最后一步三回头的看邵阳。 它飞走了,彻底没回来。 可三日后,邵阳才知那只雀儿离开皇宫后,没飞多远,就被人用弹弓打了下来,煮了吃了。 邵阳想,她和那只雀也无区别。 当初是慕衍放她走的。就如那年她放雀儿一样,慕衍绝情时是真绝情,不顾她挽留,便是见她落泪,也不曾动容半分。 他不想拖累她,而她不想拘雀儿自由。 可同样都给对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邵阳一直清楚慕衍的心思。 可这一段感情,如何能是慕衍单方面说断就断的。 她高傲惯了,也盛气凌人惯了。 可慕衍当时隔着一道门说。 “这毒蒙老太医说无解。” “我会逐渐心脉枯竭成为废物,吃饭如厕都要人伺候。往前种种算我对不住你,你都忘了吧。” 他还哑声说。 “邵阳,那样的我难堪又丑陋,你不在乎我在乎。我求你,让我在你面前留最后一份体面。” 她走了。 这条路她已经一个人走了三年,不会再回头。 她看着榻上神色迷离的人。 邵阳缓步上前。 慕衍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隐隐透着一抹青色,胸腔起伏不定。 应该是刚了施针,蒙时忘了给他盖上被褥。 屋内暖和,他只穿了身单薄的衣裳。他穿在身上却格外的空空荡荡。 邵阳看的心惊。 她不受控的走近。 “你……” 她嗓音哑的可怕。 邵阳颤抖着想要去碰他,可指尖却久久不敢落下。 她听到自己在问。 “你怎消瘦成这样?” 慕衍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他不敢说话,怕把她吓跑。 其实这些年,慕衍很少会梦到邵阳。 他明明只要想到她,浑身上下都会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他而言这句话到底不灵验。 慕衍记下她如今的模样,心满意足的弯唇。 邵阳看他笑,眼底止不住弥漫一层湿气。 “慕衍。” 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你还念着我是吗?” 慕衍:“是。” 这答案,邵阳知道,也不意外。 可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不一样的。 然后,她问了一句憋在心口三年的话。 “那你后悔了吗?” 慕衍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对着魂牵梦萦的女子说了两个字。 “不曾。” 这下换成邵阳弯唇。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19节 其实她和慕衍之间,从没有谁对不起谁。 只是她一直放不下,不想承认罢了。 她也该释然了。 慕衍在时,她会一如既往盛装打扮娇艳,好好过日子。 慕衍走后,邵阳更会如他所愿,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肆意不改的邵阳。 第329章 别和他说本宫来过 屋内点着安神香,是很熟悉的味道,邵阳曾在周璟身上闻到过。 她并不知这是安神定魂还有缓解疼痛的功效。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若天涯。 屋内煮着的药还在咕噜咕噜冒着声响,因蒙时不在,都快煎干了。 每次强行催慕衍醒时,都要让他服下此药,精神才会尽快恢复。 可他此刻未进半滴。 “慕衍。” 她唤着他的名字,视线却在缓缓收回。 低低道:“你送我的玉佩,两年前就摔碎了。” 上头的细绳断了,是从她腰间掉落的。 她当时怔怔地看向地上那摔成好几瓣的玉佩,人前,她压抑着情绪蹲下来亲自去拾,不让同行的姜荞帮忙。 姜荞就笑话她。 “这玉佩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你怎这般在意?” “白玉堂有位最擅长修复的工匠师傅,可要我陪你过去?” 邵阳当时嘴硬不在意道:“不过是戴在身侧时间久了,摔碎了有些不习惯罢了,好在我也不算过于念旧的人,要什么玉佩没有,便是修复好了外观如初也不妨碍内里是块碎玉的事实。” 人后,她的确没去白玉堂。 但邵阳一个人回了屋后,忍不住的红了眼圈。 邵阳垂下视线。 “往素你是最会照顾人的,也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对不对?” 慕衍温柔依旧,他问。 “要走了吗?” 邵阳没回复他。 但她开始转身朝外而去,即便没回头,也能察觉身后的视线在她身上不离片刻。 直到她绕过屏风,刚要开门时。她动作一顿。 “慕衍,本宫应当是没和你说过。” “这三年的日日夜夜,我……也从不后悔认识你。” 在最好的年纪将女儿家的最纯粹的爱慕情思全都给了这个人。 是她的万幸。 门外的蒙时还没走,他甚至很焦灼。 那药罐可是当初他跑去瓷窑亲手设计且烧制的!实用的同时还好看。 可别烧焦了吧。 但里面是邵阳啊。 他不敢进去。 好在邵阳出来了。 她眉眼间恢复了高不可攀的倨傲。邵阳视线冷淡淡的看着他。 “你在阿弟身边几年了?” 蒙时正要回话。 邵阳:“算了,不重要。” 蒙时:??? 邵阳:“你和你祖父都是本宫信任的过的。” 她没有问慕衍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邵阳有眼睛,她看得出来。 何况蒙老太医生前曾留下话,言慕衍最多三年。 他啊不过是,还撑着一口气。 邵阳闭了闭眼。 “别和他说本宫来过。” ———— 另一处。 周璟将能搬的都搬走了。 朝廷派庄御史和刑部的人前往查封抄家。 庄御史上回有难,是周璟把他立保下的,所以他更加兢兢业业! 他愿意为了朝堂奉献自己!! 这才不辜负殿下! 他站在淮南侯爵府邸。让手下的人兵分六路,将值钱的全部搜出来! 等一箱一箱物件被搜出来,庄御史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这些?” “回大人,便是这些。” 庄御史狠狠拧眉。 “宫里给了一份册子,上头记录着宫里贵人这些年陆陆续续的赏赐,为何对不上?” 甚至……少了大半。 以他多年的为官经历,这里头定然有猫腻。 庄御史急急去了趟皇宫。 御书房,端漠皇自从驿站回来后便冷着脸格外怵人。 这时,太后也在。 太后穿的格外厚实,用面纱遮着整张脸。身上味道很刺鼻。 她让人扶着,即便端漠皇三请四请让她入座,太后都给拒了。 因为她又有了新毛病。 还是个……不能和外人说的毛病,别说亲生儿子,便是太医,她都没脸说。 身份尊贵的她生了痔疮。 她派了最信任的嬷嬷偷偷去民间,那边的大夫无法把脉但根据病情开了药。 太后喝了很久,非但不见好甚至更严重了。 换了个大夫,说是让患者亲自来,有病就要治,讳疾忌医做甚?要是吃药无用,就要用割了。 放肆!她可是太后,岂能让那些下三滥的人查看隐处! 她本就窝火,偏偏淮南侯爵府出了这种事,她哪里坐得下! 此刻,她立在殿内冷哼一声:“皇帝,淮家如何哀家不管!淮南侯如今已经死了,他是可恨不错,可晓芳是哀家的亲侄女,论着辈分,你唤一声堂姑也不为过!晓芳和他虽是夫妻,但定然是不知情的。” 端漠皇眯了眯眼:“那母后的意思是……” “依哀家看不如就算了。你赦免晓芳,再将她那一双儿女也一并放了。萱姐儿和褚哥儿可从没吃过苦,如何能在牢狱……” “母后!” 端漠皇冷声打断。 “你该知晓淮家触犯皇权!要不是他死了!朕恨不得亲手剐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您清楚,按照我朝律令当诛九族!淮家子斩首示众,女眷统统流放。” “如何能因母后一句话,朕便治他们无罪了!若是日后再有谁如此胆大妄为,今儿您求情,明儿又有人求情,那刑部牢狱国之律令岂不是摆设了!” 太后死死地看着他。 “哀家说一句,你恨不得说十句!真……没得商量?” 端漠皇只道:“朝中之事,后宫不得参政。” 母子之间对峙见,有公公通传庄御史求见一事。 端漠皇掩下疲惫:“传。” 庄御史得了通传,恭敬入内意外发现太后在。 哦,太后是淮夫人的姑母又如何。 他要为朝廷鞠躬尽瘁! “臣有要事禀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0节 他这个时候该在淮家抄家却进了皇宫,端漠皇余光瞥太后一眼,竟也不回避。 “说。” “淮家有许多宫里赏的物件对不上。” 太后怒斥:“庄御史!宫里的赏赐弄坏毁坏私自买卖可是死罪!你这是何意?” 侄女敬重她。 两个孩子亦是。 御赐之物可都好好保存着! 怎么可能搜不到? “那些小物件你们御史台的人搜不到为何不反省!别是仗着淮家落难,你们中饱私囊了吧!” 庄御史跪下。 “臣冤枉!” 端漠皇亲自把他扶起来:“母后伤心,故口不择言了。你且细说。” 庄御史:“当年先帝在时,淮夫人嫁给淮南侯时,先帝曾将前朝足有两人高的花瓶赐给淮夫人。” 第330章 死透死透的那种 这事,端漠皇有印象。 那花瓶从宫里送出去,当时不少人艳羡。 庄御史深吸一口气:“便是臣等再眼瞎,可花瓶如此显眼之物,我等都不曾瞧见!” “皇上,那花瓶千金难买。淮家但凡设宴就要摆出来,可眼下说不见就不见了!” “不说御赐之物,臣在淮家书房还发现一条暗道。” 端漠皇倏然一顿。 “里头藏着不少物件,各种金银珠宝。” 就是……不是特别值钱。 每样拿出去都是不错的,可……可总觉得淮南侯挖了这么个暗道,就藏这些,实在大材小用了。 他可是贪赃枉法的人啊。 “暗道的门是大开的,里头有被翻过的痕迹。” 是的,周璟怕他们发现不了暗道,走之前特地开着的。 太后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如你所言,这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 “皇帝,其中只怕还有隐情!” 庄御史:“皇上,淮南王府的人前脚被楚王带走入狱,臣后脚便和刑部的人一同领命前往抄家,这中间才隔了多久?何况能将淮家昂贵的物件一盗而空非常人能为,清楚淮南侯爵府的布局又知暗道,只怕和淮南侯私交甚广,其包藏祸心亦是铁证。若还牵扯了什么可就…” “报!” 有人匆匆而来。 “皇上,楚王被重伤,罪犯淮褚逃狱。” 庄御史瞳孔骤缩,复重重又跪了下去。 “皇上!楚王会武,牢狱看管森严,淮褚如何能伤了他?” “分明是有人施救!” “皇上,近些时日怪事重重,臣着实惶恐!” 太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偌大的御书房气氛冷凝,让人喘息都难。 只剩端漠皇一人。 他回到龙椅坐下,提笔正要重新批阅奏折,可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端漠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几近狰狞。 ‘啪嗒’的一声,毛笔被他狠狠扔下。 他闭着眼,庄御史的话却一遍又一遍在耳侧想起。 “让他来见朕!” 暗处闪出一道身影,瞧着十五岁的模样,若慕梓寒在这儿,一定能认出来是当初端漠皇派给周璟其中的兵士之一。 嗯,龙啸山,客栈,土匪,然后蒙汗药迷晕的兵士。 “是。” 屋内再一次恢复了死寂。 端漠皇瘫坐在龙椅上,捏着奏折的手背青筋暴起。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抬步入内。 那人规规矩矩的上前,朝端漠皇行礼。 端漠皇却没看他。 “驿站的事,你狡辩说不是你,朕闭着眼信了。那淮家的事呢?” “朕实在寻不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他端起茶盏,垂眸去看杯中茶叶沉沉浮浮。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次次挑衅,当真觉得朕能次次容你不成?” 说着,他又重重搁下茶盏。 ‘砰’ 茶水四溅。 “说!” “朕暗中培养你,一步一步让你有资格和太子斗,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人丝毫不惧,反倒抬眸对上端漠皇的眼。 平时人前的怯意和谨慎不复存在。 “父皇培养儿臣,可不是所谓的父子情分。” 他笑着提醒道:“是您见不得储君过于敦厚仁善。” ———— 仁善的周璟回了澄园。 “我去书房,你可要一道?” 他问慕梓寒。 慕梓寒眉眼带笑摇头:“夫君去忙吧,我去药房。” 周璟自顾自道:“孤便知道你会随孤去书房。” 慕梓寒皱皱鼻子,瓮声瓮气:“我不去呢。” 周璟:“我去书房要回各地暗桩的信。可实在手酸的很,需要人磨墨。” 慕梓寒没怀疑。 因为那大花瓶是周璟弄出去的。 “我不太会。” 这是实话。 一听是正事,慕梓寒就很严肃。 可这会儿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爱读书,也甚少写字,想要磨出好墨其中门道很多,夫君的那些墨锭可都是上品,莫让我给糟蹋了。” 之前在东宫抄佛经,都是有人提前磨好的。 慕梓寒看了身后一眼:“夫君不如让寂七来。” 周璟语气幽幽:“他不在。” 寂七:……好的,他现在就消失。 慕梓寒:??? 他就在我身后啊! 慕梓寒又一扭头。 嗯??? “人呢?” 周璟总是有理由的,他慢悠悠的:“人总有三急。” 好吧。 等进了书房,慕梓寒小心翼翼的在砚台上添了清水。 周璟抬手给她倒了些掉。 “水太多则墨淡,且容易四溅。” 慕梓寒受教,她捏着磨锭开始一圈圈打磨。 “动作要慢,用力要匀。” 周璟还要再说什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1节 外头有影卫求见:“殿下。” 周璟:“进。” 那人恭敬的行礼。 “属下来时碰到了刑部的人,那边让属下给您带句话。” 慕梓寒闻言抬眸。 刑部? 刑部怎么了? “他们已听从您的吩咐,让淮褚成功逃狱。” 慕梓寒:??? 就不能理解。 “淮褚危险的很,是隐患,夫君就不怕他再寻靠山被反噬?” 周璟却是愉悦一笑。 淮褚真正效忠的可从不是周煜。 可以说,他和其父不同,并不看好周煜。 这些时日看着和周煜交好,只是障眼法罢了。也就那个蠢货还觉得淮褚是他的人。 “不会。” 周璟:“他逃狱前,孤让人给他喂了些吃的。” 慕梓寒:“你还怕他离开会饿吗?” 周璟:“是你哥哥这些时日解出来的毒血。” 慕梓寒突然想起她曾摘的小白花曾不小心沾了一滴,过了一晚,第二天就死了。 死透死透的那种。 慕衍的毒已经很可怕了,毕竟在身上养了三年。 慕梓寒恍然:“夫君是想以此挟制他。” 疯批笑而不语。 “鲁炽那边可有动静?” 影卫就是这些时日跟踪鲁炽的人。 他先是将今日街上邵阳马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 在周璟拧眉时,影卫又道。 “他们用丹语密谋了着什么,属下都记下来了。” 影卫开始叽里咕噜的模仿。 周璟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他听到这么一句。 “本太子看上了,管她夫家愿不愿意。” 前一秒柔弱手酸的疯批硬生生将坚硬在案桌边缘掰下一角。 他眼角猩红,怒气显而易见,嘴角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幽怖笑声。 上赶着找死的狗东西! 第331章 瞧,还不端正态度 书房的空气跟着化为稀薄。 便是为周璟办事多年的影卫都怵得慌。 他记得殿下有回盛怒,就死了很多人。尸体全让野狼叼走,啃的骨头都不剩不说,就连这些人的祖坟都被刨出来了。 影卫正要垂下脑袋,不敢多看。 然后…… 他无意间瞄到了太子妃。 太子妃这会儿正愁着眉眼,姿势不太对慢吞吞地磨着墨。 她还一心二用,腾出一只手捡了白玉盘里头的糕点。 周璟不重口腹之欲,书房很少会有吃食,很明显这是给慕梓寒准备的。 厨房做点心的师傅,这些时日闹起了牙疼,以至于做出来的点心时而好吃,时而味道差很多。 慕梓寒咬了一口。 过甜了。 她就不是很想吃了。 周璟都想去磨刀了,偏看到她这样,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合着他都要气死了,慕梓寒还记着吃! 周璟知道,小姑娘听不懂丹语,但他是疯批啊。 他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还不讲道理。 “墨汁磨好了吗?” 周璟突然问了一句。 慕梓寒细声细气:“没有。” 周璟:“那你也好意思惦记吃?” 慕梓寒侧头去看他。 小姑娘很乖巧的点了一下脑袋。 影卫:!!! 太子妃你是不怕死吗! 勇士! 是的,慕梓寒不怕。 她也习惯了周璟的阴晴不定。 可周璟前面分明还好好的,她眼儿一转,似是了然。 “那鲁炽密谋了什么,惹的夫君这般不虞?” 还能是什么。 你啊。 周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小姑娘生的好,性子也好,难怪遭些歹人惦记。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做事便心无二用,读书是习武也是,这人呢,想要图谋大事,便得狠狠下功夫。娘子觉得呢。” 慕梓寒才不被他忽悠,顺着他的思路走。 “我又不成大事。我只是磨个墨。” 可不听什么圣贤道理。 “那你磨好了吗。” “我——” “瞧,还不端正态度。” 慕梓寒觉得周璟是故意给她找不痛快。但细细琢磨,好似……很有道理。 而且……点心还不好吃。 她不由反思了一下。 于是,小姑娘瞥了周璟一眼,又慢吞吞地将点心塞了回去。她还不忘摆盘将那个有缺口的遮掩住。 周璟挑了挑眉。 怎么,遮掩住了,就可以当做你没吃了是吧。 慕梓寒做好这些,却还在纠结,她好奇的再问:“所以鲁炽到底密谋什么?” 果然,周璟刚翘起来的嘴角又给压了下去。 他只道:“若没猜错,断鼎的毒是从丹国皇室那边拿的。” 慕梓寒只觉耳边嗡嗡直响。 她蜷缩了一下手指,脑中一片空白。 这句话对她来说,冲击太大。 慕梓寒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要害哥哥。前三年,她一直以为是中了禁藤。 直到周璟告诉她,那是断鼎。神似禁藤却要比它毒百倍。被前朝所禁,故只晓得甚少。 她从没想过,这事竟然还和丹国那边有干系。 先是毁了哥哥,如今又毁周璟。 不。 哥哥是为端漠皇挡了一箭,他是为端漠皇受的罪。 慕梓寒思绪很乱。 周璟把人拉到身侧:“还有一事,我前些时日和慕衍谈及当年宫宴的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2节 “你许是不知,当年那箭应当是冲我去的,可庄伯出了事,孤早几日便离京不曾赴宴。” “见孤不在,那毒得之不易,对方不愿空手而归,便毫不犹豫选中了慕衍。” 慕衍若不出事,定会是下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将军。 老将军一生无儿无女,为朝廷鞠躬尽瘁,从不参与朝堂党派之争,对谁都够不上威胁。 可慕衍就不一样了。 妙隐大师多次言明,周璟和慕梓寒是良缘。 慕衍不出事,有他做后盾,小妹嫁入东宫,那就不算是高攀了。他会成为周璟身边的强将。 所以,他必须死。 她猛的一僵,手里的墨锭滑落砸到砚台上,墨汁四溅。 她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小姑娘却浑然不觉。 有些曾被她忽略的细枝末节,让慕梓寒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记得,三年前兵荒马乱的那一夜。 哥哥中箭,宫宴大乱。 她当时心急如焚。 那一把差点穿透慕衍心脏的箭羽就被拔出来后就放在桌上,锋利的箭头上还沾着血。 慕衍的伤势严重,夜里更是发了热。 他曾有几秒迷迷糊糊的醒来望着床幔。 慕梓寒当时扑到床前哭着道:“我知皇上身份尊贵,可哥哥在我心里可比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重要。也不得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当时那么多的人,他们都在躲,哥哥为何要救驾?” 慕衍曾说了句慕梓寒听不懂的话。 “无法避。” 躲得那些人,都是妇孺和文官。 可千钧一发之际,便是他们愿意挺身而出,也没法跑去挡那一箭。 而慕衍不同。 他坐的位置靠前,他能。 何况这是为他办的宫宴。 且不说他能做到,却贪生怕死不去,日后会面临什么。 光是一个,皇上在为他庆功宴上出事的罪责,慕衍也没好果子吃。 有些时候,官场就是这样。 想要坐的稳,就不得不付出些什么。 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再想。 而他便是再聪慧,又如何能在紧急关头得知箭上有毒,且会让蒙老太医也束手无策。 他中毒一事为小,皇帝遭刺杀为大。 可这件事最后查来查去最后成了不了了之。 慕衍当时总觉得不对。 甚至猜测,是端漠皇有意在保人。 无论内情到底是什么,那时候的他已经没精力去追究了。 他的毒解不了,终究要死的。 倒不如做个糊涂人。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长久。 慕衍也没再和慕梓寒透露什么。 故后来等小姑娘又一次刨根问底,他便道。 “当时神志未清,说了什么小妹何必在意?为臣护君是我之责,莫说是我,便是老将军在,他也会如此。” “小妹,将士可不会窝囊退缩,何时何地都不会,我们啊,总该舍身取义。” 可慕衍当时的想法还是简单了。他也没太多精力去琢磨这件事。 直至周璟那次告诉他,你中的是断鼎,孤也是。 他才猛然惊觉。 也许那日刺杀的不是端漠皇。 射箭的人是算准了他会救驾,故,逼迫慕衍出手。 第332章 他可是比你还该死呢 或者可以说,他和周璟必须死一个。 偏偏他苟延残喘地活着,周璟远赴边境。 他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入京城,朝堂上下谁不服他? 所以,这才有了周璟也中毒的事。 这么解释,那就一切都行得通了。 慕梓寒心下惊涛骇浪,久久不曾言语。 周璟动作细致用帕子去擦她染着墨汁的手。 小姑娘手背本就沾了一点。周璟那么一擦,她手背的那一片皮肤都变得脏兮兮的。 疯批一顿。 又擦了两下。 更好,更脏了。 慕梓寒:…… 她恼火的把手抽出来,背过身子去水盆那里洗手。 周璟往后一靠,微垂眼皮。 “那狗东西还说了什么?” 问的自然是影卫。 影卫叽里咕噜的用丹语回复:“管她点不点头,强占了就是本太子的。” 慕梓寒真的听不懂这个鸟语。 叽叽喳喳的反正她觉得不好听。 她真的好奇。 慕梓寒转头:“这是何意?” 周璟这次倒没有糊弄过去。 他甚至翻译给慕梓寒听。 “他问使臣猜他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底裤。” 慕梓寒:??? 她眼底写满了震惊。 她没想到在大街上,那鲁炽就这么不要脸的问别人这种事。 这就和突然问女子,你今日穿的肚兜是什么色的,没有区别! 影卫暗暗记下,学无止尽,原来是这个意思!! 影卫:“那鲁炽说完后,他身边最胖的那个使臣最先回复。” 说着,他回忆了一下,叽里咕噜说着:“太子说的是。” 慕梓寒看向周璟:“那这句话呢?” 周璟如善从流的告诉她:“穿了白色。” 慕梓寒:…… 这真的是正当的太子和使臣之间的关系吗? 影卫:“接着是另一个身形最高的使臣说话。” 想了想,他补充。 “那人说话像是顾忌着什么,他一张嘴所有人脸色都不对了。” 影卫开始鸟语:“这位身份不简单。她是周璟太子妃,还是慕衍的妹妹……” 都不用慕梓寒问了,周璟很主动的解释。 他语气幽幽,没脸没皮。 “真坏,这种事都要问人家,人家看看不就知道了,还猜什么?” 这时候,暗卫又学了鲁炽的后面鸟语。 周璟懒洋洋:“穿了红色的,你们想看等回去后仔细的看,就是每天三天没洗了。有味了。” 慕梓寒哪里想过这是周璟编的。 她嫌恶的拧眉:“原来他私下作风的确有问题,是半点都没冤枉他,蛮夷之地净出龌龊之徒!” “谁说不是呢。” 周娇娇羸弱的蹙眉,茶里茶气:“品德败坏不说还不爱干净。孤说着都觉得脏了嘴。”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3节 周璟:“都……恶心到孤了呢。” ———— 药房。 蒙时重新熬了药服侍慕衍喝下。 药入喉后,不过半盏茶,他的神色开始一点点清明。 慕衍脑袋又昏又沉,浑身无力。 看他沉闷的半躺着,蒙时道:“后日便是最后的解毒日了,你如今的脉象却不太好。” “好在这些时日解毒效果还算不错,可不用我提你也应当清楚,解一次,你的身体差一次。” “后日解毒,那些解药我不会再稀释,得用最强最烈的才能将最后的余毒彻底清出去。但前提是,你得受得住。” 说到这里,蒙时就格外不是滋味。 “慕衍,你能挺过去的吧?” 他很快打了自己一下:“瞧我这张嘴,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怎么不说话,之前几次都会拉着人问外头如何了,今日倒是安静。” 慕衍无力轻笑一下。 “有些愣神。” 他垂眼,睫毛轻颤:“好似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 可她的一颦一笑太真实了。 慕衍鼻尖嗅了嗅。 淡淡道药香里头似乎还有一种很淡很淡的香气。 他想到了什么,猛的抬眸。 “怎么有玫瑰的味道?” 蒙时:…… 谁不知道邵阳公主喜欢玫瑰啊。身上用的熏香都是玫瑰花做的。 你怎么还……问的这么含蓄呢。 给周璟营造脆弱和仁善的名声里,可有他的一份力。 他骗人已经是老手了。 就连他自个儿都看不出破绽! 他点头:“是啊,今早刚让人去摘的,玫瑰也是能入药的。主利肺脾,益肝胆,还有止痛之效果。” “原是如此。” 入夜。 慕梓寒去药房坐了许久,等她回屋,周璟还没回来。 她以为还在书房回书信。 小姑娘沐浴一番上榻歇息。 殊不知周璟已经趁着夜深人静,出了门。 路上不见人,整条街都黑漆漆的,只有周璟提着一盏散发微弱灯光的琉璃灯。 这边,鲁炽成功见了人,提出他要慕梓寒的要求。 “鲁太子,你所言可不合规矩。” 鲁炽:“你亲哥哥都要杀,还看重什么规矩?你是人是鬼我清楚,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什么。丹国可助你成事,我就要个女人,不为过吧。” 对方果然收了笑意。 “皇兄死了,嫂嫂自有我照拂,就不劳外人费心了。来人,送客。” 鲁炽一身火气的回了住所。 刚入屋,却发现里头没点灯,黑的可怕。他更恼火了。 一边找着蜡烛。 “什么人啊!还老说我们丹国没有人伦,他不也是对那个太子妃嫂嫂有心思么!” “呸,真是不要脸!那个病秧子真是倒霉,江山储君之位被觊觎也就算了,人家还觊觎他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又不屑:“他这个太子当着。可太憋屈了。我若是他——” 他声音猛然一顿。 屋内很暗,但窗前站着个人。看不清脸。 “你是谁!”他厉声呵。 周璟温柔且礼貌的声音:“真是让人久等了呢?这是见过周承回来了?” 不过一个眨眼,对方就近在他眼前,鲁炽脖间多了一把匕首。 鲁炽就……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怎么过来的! 周璟冰凉的手紧紧掐着他的后脖,匕首尖端抵着他的喉结。 周璟:“你喜欢天灵盖被掀开,还是喜欢身上的肉一片一片被削了,” 鲁炽使了蛮力,竟然挣脱不了!就像是被提着的鸡仔。 他惊恐:“你是谁?” 疯批不满意他的回复。 “也是,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做选择,肯定是都要了。孤手法很好,保证让你最疼了。” 他嗓音愉悦:“你长得丑想得美,头盖骨没准能辟邪。” “至于这肉嘛,也不能浪费了,给孤那个好弟弟涮肉吃。” 说着,匕首往里推送一寸。 周璟倏然阴冷冷道。 “他可是比你还该死呢。” 第333章 杀了就好,以除后患 夜深,送走鲁炽后,周承还保持着先前端坐的姿态。 他垂着眼喝着煮好的茶水,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屋内点着灯,屋外明月高挂。 忽而,最靠近窗前的那盏灯一晃。 周承抬头,将茶杯缓缓搁下。 “还不出来?” 随着他一声落,就是门被推开的声响。 淮褚捂着胳膊从外踉跄地走了进来。 “三皇子。” 他脸上带着伤,手臂下还在滴着血。一入内就对着周承跪了下来。 “给您添麻烦了。” “的确是麻烦。” 周承起身,来到他面前,俯视着他。 “你该知晓,让你从牢狱脱身,费了我多大的劲。” 毕竟,牢狱那种闭不透风的地儿若是没有内应,淮褚如何能脱身? 这事,别说刑部,光是楚王还有御史台,定然会查。 “人解决了吗?” 周承谨慎,不论眼线是否对他忠心,于他而言会暴露就是隐患。 跪着的淮褚忙道:“三皇子放心,我逃出来时,就亲自手刃了他。” 他身上的伤还算挺重的。 但如何比得过被刑部尚书灌毒药的痛苦? 刑部尚书当时高高在上道:“淮褚,我的年纪同你父亲相仿,你是年轻一辈有出息的公子哥,怎么就偏偏效忠错了人?” “你父亲死后,二皇子为你请封袭爵可是忙上忙下,他可曾对不住你了?” 他过来的路上,一直都在哆嗦,甚至催吐。 是了,刑部尚书的父亲一直和熹老太爷有私交。 刑部尚书效忠周煜也不足为奇。 是周煜要害他! 淮褚从未想过周煜竟然也会有脑子!还及时地下了这么一大盘棋! 周煜这些年这么憨,别是一直在装的吧! 淮褚的头都要炸了。 他不知中的是什么毒,可他想要活下来。就不得不背叛周承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4节 灌了毒后,刑部尚书就走了。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 他等到了眼线过来给他解了锁链,可就在这时,楚王正好来牢狱传旨。他只能下手为强去伤了楚王。 一路跑出来,格外的顺利。 他可不信其中没有刑部尚书的手笔。 刑部尚书放他出来,这是料准了,他会为了活命再回去找他。 “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周承把人扶起来。 “杀了就好,以除后患。” “你先下去疗伤,等伤好了,再来寻我。” 淮褚却是没动。 “有件事我存疑许久。” “说。” 淮褚:“当初慕衍的那箭是我射的,毒药是您给的,当初您说慕衍不会活过三年,可他怎么……” 还没死呢? 淮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断鼎的毒药石无医,可若还有药人存世,蒙时身为蒙老太医的后人,您说他可能研制出解药?” 若是断鼎都能解,他身上的毒还用担心吗? 淮褚的小心思很多。 他一方面不想惹怒周煜那边,怕刑部尚书不给解药。 一方面又不想受困于人,试图再找出路。 这件事,周承也存疑。 他比谁都清楚,那毒有多可怖。 周承负手而立,语气平静:“当初蒙老太医至死都没认出那是断鼎。” “包括现在,他们只会认为是禁藤。” “至于你说的药人。” 他去看屋内噼里啪啦燃烧的烛火:“当年皇兄抄城国公府,却从中搜出豢养的药人被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后皇兄亲手刃之结束了他的命,药人浑身都是宝,皇兄当街一把火把人烧了,什么都不剩,便是我想要用那些骨头拿去磨成粉做药都没机会。” “自那以后,世上再无药人。” 淮褚很想问,那会不会当初殿下抄家时,在城国公府发现了凑集起来药人的血或是做成的药后占为己有。 可转眼一想。 周璟那样的人,做不出那种中饱私囊的事。 周承:“慕衍如今不在锦园,倒是不好派人窥探虚实。我明日去拜访拜访皇兄。” 淮褚退下。 屋内又只有周承一人。 明明天色很晚了。可他却没有半点睡意。 总是很不安。 不安的觉得……这条路他走的太顺利了。 周煜都没等他动手对付,就自掘坟墓,自断一臂。 周承眼里蓦然浮现一张破碎苍白的脸。 他又想到了周璟。 他冷笑一声。 前些年承周璟的情是不错,可他又何尝不恨他。 早些年,周承在皇宫不受端漠皇待见。总是被周煜明里暗里的打压,小时候他很是不满,向母妃告状,可母妃一心向佛不愿争强好胜,张嘴闭嘴让他委屈求全。 直到五岁那年,他被周煜绊在脚下。 他崩坏了一颗牙,哭着求到了端漠皇跟前。 端漠皇未发话,太后就冷漠的一句:“小小年纪,就会告状,也不知你母妃怎么教的!” 当时周璟也在。 他在殿内翻看着端漠皇给他的文书。 周璟听了始末,落落大方地走上前跪在他身侧。 “父皇,阿煜身为兄长,理应关照手足,他该罚了。” 太后冷笑一声:“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何必上纲上线!太子,你这是存的什么心?是见不得阿煜好吧!” 周璟:“皇祖母息怒,孙儿是惭愧,整日忙着正事,却未起长兄教导之责。孙儿陪着阿煜一道受罚。” 不苟言笑的端漠皇却是赞许的点头。 那其实是周承第一次认真打量周璟。 皇兄虽也在住在皇宫,可他很是忙碌,不是在御书房接触政务,便是在太傅府上读书。一年也见不了几回。 可却给他解了围。 甚至那次亲自送他回去,路上周璟含笑,像是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集他一身。便是他走路的姿势,瞧着都格外的矜贵。 他温润如玉:“日后二弟若还欺你,你便来寻皇兄,皇兄给你做主。” 那时候的周璟也才几岁,就有了仁善之名。 自那以后,周承总是会忍不住的去留意他。 国子监的夫子,夸的最多的就是殿下。夸他的文章,夸他的礼仪,夸他的君子六艺……,恨不得将他从头发丝到脚全都夸一遍。 又过了几年,周璟在外愈发声名大噪。 第334章 递个水就……这么严重吗 他便是走在路上,都能听到宫人欢欢喜喜的提及。 “殿下这次在太傅府上住了一月之久,可算是回来了。我方才远远瞧见了,那气度,那风姿!” 可他还是很少会看见周璟。但周璟每月总会让喜公公给他和周煜送几回外头买的点心。 他尝了一口,也不知什么原因,就没在碰过,等着点心放久了馊了再倒掉。 周璟从不赴宫宴,每日克己复礼。当储君应该很忙吧。 那样的高不可攀,因为站的高,他就格外耀眼。 而他好像又处处逃不开周璟的影子。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会特地等在周璟回东宫的那条必经之路上。 周璟见到他后,曾有过怔愣。 “我……我……” “孤知道,你是阿承。” 明明两人交集不深,周璟却语气熟稔,温柔的看着他:“阿承是知道孤这次回来给你买了点心,亲自来取的?” 周承经他一提醒,这才发现周璟手里的确提着两份点心。 周璟也没等他回应,将其中一袋交给喜公公:“给皇姐送去。” 吩咐下,又将另一袋送到周承怀里。 “二皇兄没有么?” 周璟摇头:“这回没他的份,他在国子监考试分数实在太低,不像阿承你,你写的文章皇兄看了很是不错。” 周璟真的很优秀。浑身上下挑不出半点毛病。 来往的宫人路过时,都会朝周璟恭恭敬敬的请安。 椒房殿皇后的地位也跟着稳固下来。 周承看着周璟越走越高。 就连那有恶霸头衔撸起袖子就要和人干架的楚哲成,前一秒还在揍人,后一秒看到周璟一下子把被他压在地上摩擦的人扶了起来。 楚哲成:“哎呀,你怎么没站稳呢,” 下一秒,他跳到周璟面前。 “周璟!我做善事呢,特地扶人起来。” 周璟却很惆怅地望着他:“楚小王爷,你为何总是屡教不改?” “上回,你在郊外将荣安侯府世子童侦打的鼻青脸肿,你说是他想要讹你这才摔的。” “上上回,你和永宁伯府朱舜当街对清远伯府子弟大打出手又被孤瞧见了,朱舜当时就认了错,态度极好。你呢,张嘴就说,是清远伯府子弟将脸凑到你面前非逼着你收拾他们。” 周璟:“楚小王爷,你是楚王府的嫡子,合该稳重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 周璟:“孤就纳闷了,楚王多次对你动用家法,你为何不引以为戒?” 楚哲成的脸色就难看下来了。 “你还好意思提!我十次挨揍里头就有八次是因为你!周璟,你当你的太子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管到我头上来!” 周璟了然:“定然是打的不够多,这才长不了教训。” 也不知是羡慕还是什么,周承开始暗暗的学着周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5节 他想要取代这个人。 他不知道疯批其实很烦,很想把他眼睛戳瞎了。 他甚至一眼就能看出周承想的是什么。 那时候的周璟已经是疯批了,而周承太嫩。 直到,端漠皇找到了他。 他永远记得,端漠皇一脚踩在他头上。 “倒是有几根反骨,比老二聪慧,你一次次在朕面前卖力表现,朕就给你个机会将太子比下去可好?” 还有他的冷漠。 “你拿什么和朕的太子比?” 周承一直觉得,端漠皇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能很明确的感知,端漠皇对周璟这个儿子的在意。可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还要暗中培养他? 他做的再好,端漠皇也从来不会多看一眼。他永远在说:“不够。” “你还不够格。” “周承,别让朕失望。” “周承,太子过目不忘,你实在差他太多了。” “果然,不是谁都能比得上朕的小璟。” 这些年他唯一听到的赞许,却是。 “头一次杀人,朕以为你会去杀刑部作恶多端的囚犯,你倒好,将奶大你的乳娘杀了。不错,够狠。” 念及此,周承沉着脸,将桌子上的茶盏掀翻。 皇兄是好,对他也好,可皇兄不死,谁能看得到他? 所以啊,在给周璟下了毒后,端漠皇曾掐着他的脖子,额间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混账!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动他!” 不是您给的机会吗? 可周璟要死了,周煜不成气候。 端漠皇不还是没把他杀了么。 ———— 澄园。 慕梓寒已经歇下了。但给周璟留着灯。 周璟今日穿着黑色的袍子,上头湿漉漉的沾着血,味道也不好闻。 他看了眼榻上的小姑娘正安睡,就直接去了盥洗室。 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了窗外,寂七会拿去烧了。 周璟里里外外的洗了三回。 他还将小姑娘平时用的香喷喷澡豆拿来用了。 上次见慕梓寒哭后,周璟就收敛了不少。做好这些,确保身上没有血腥味,他这才出去。 屋内紧跟着熄了灯。 周璟上了榻,幔帐放下。 屋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没什么睡意。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澡豆,怎么慕梓寒身上的更香。 身后贴上火热的身躯时,慕梓寒就醒了。 她习以为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小姑娘背对着周璟,准备闭眼接着睡, 哪曾想,男人微凉的指尖勾着她的衣带。一下又一下的蹭着。 她下意识的往墙壁那边挪。 可很快又被拉了回去。 吻细细密密的落下来,咬住她的唇,一点点厮磨着。 里衣被剥开。 慕梓寒受不了这样,背脊都在发软发麻。 她念着两人的次数的确不多。周璟也忍得辛苦,也就很温顺的配合。 她主动的环抱上周璟的腰。 周璟却是长长叹了口气,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的指腹却落在小姑娘泛着青色的眼角。 慕梓寒这几日因为慕衍要解毒,精神一直紧绷着。 周璟知道她愿意,可却不想这样要她。 “睡吧。” 慕梓寒平复着呼吸。 她软软的又乖乖的哦了一声。 慕梓寒的确很累,可经过这么一闹,她还口渴。 “夫君,我想喝茶。能帮我递一下吗?” 床头柜子上有。 周璟语气很不好。 “别叫我夫君。” 慕梓寒倏然瞪大眼。 递个水就……这么严重吗。 她惶惶间,努力去想自己可有惹周璟不高兴了。 想了一圈,没有。 那肯定外面有谁惹了周璟了。 她被牵连了。 周璟语气冷漠:“再忍下去,要生病的。” 第335章 我心里苦啊! 翌日。 前些时日一直阴雨,今儿倒是难得艳阳天。 朱舜得知楚王受伤一事,就登了楚王府的门。 “你父亲可还好?” 楚哲成愁眉苦脸,从昨儿楚王负伤被抬着回来,他就浑身冷如冰窖。 有种……被蛇盯上的错觉。 “张老太医特地来瞧过,包扎后又开了药。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流了不少血,得好生养着。” 楚王倒是豁达,小腹被捅了一刀后,昨儿醒来就说了两句话。 ——淮褚那王八羔子。 还有。 ——趁着这次得让皇上多给休假。 见楚哲成红着眼圈,楚王看着楚哲成的眼神充斥着太多无奈,到最后,成了嘴角的一声长叹。 “哭什么!老子没死,还能再护着你。” 就因为这句话,楚哲成一宿没睡。 他好似后知后觉,为何楚王对周璟那般喜爱且维护。 一是真的看重他。 二是几个皇子里头,周璟通情达理最能容人。日后登基,能看在往昔情分上,护着楚王府,护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楚王一直在为他谋算。 遗憾的是,他现在才后知后觉。 楚哲成就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朱舜很少会在楚哲成身上看到颓丧。 “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 楚哲成如实告知:“淮褚逃狱,他人不曾被逮捕,我便难安的很。” “你是知道的,出事那日,我还狠狠地羞辱了他。他转头又伤了我父王,即便是巧合,可我这心里……” 楚哲成:“我总觉得他下一个对付的就是我。” 说着,他又悲上心来。 “我如今连门都不敢出了,就怕前脚一出去,后脚那狗东西要取我性命!” 朱舜:……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6节 “你多虑了。” “淮褚逃狱,如今全城都在逮捕他,他只怕躲都来不及,如何还会明晃晃的现身,至少这段时日不会,毕竟,他伤了楚王不错,可楚王也砍伤了他胳膊,总要养伤。” “再说了,他费尽心思逃狱,总不可能就是为了找你寻仇。” 这话楚哲成就不爱听了。 “为什么不能。” 楚哲成:“是我不配吗?” 朱舜没说话,他的沉默却是答案。 楚哲成:…… 朱舜安抚他:“你也放心,消息传到皇宫,皇上大怒,如今城门那边看守森严,来往的人,都要仔细检查,淮褚出不了京城。” “只要人在京城,迟早被抓。” 朱舜对此,很是唏嘘。 要知道,不久前那淮褚还是翩翩俊朗公子哥,淮南侯爵府更是煊赫。谁知不过眨眼的功夫,说倒就倒了。 楚哲成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去趟皇宫。” “你去皇宫做甚?” “淮家女眷被判流放千里,我得知此事便觉得不公。当初灾民无数,明明有米面,却因淮南侯活生生被饿死。是,流放不算小惩戒。很多罪臣女眷在途中就受尽了折磨。也许熬不到苦寒之地,就丧了命,可你知道,太后那老虔婆定会想法设法私下救济。” “我听说这老虔婆还跑到御书房求情,说什么女眷无辜,呸!当时天灾淮南侯吞了多少钱,我就不信,他家里人没用半个铜板!” “如今皇伯伯盛怒,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没准那对母女还会被赦回京。” 楚哲成说了这么多,有些口干舌燥。 “如今我父亲被伤,我便是苦主,去皇宫死皮赖脸也好,胡搅蛮缠也罢,我就要让淮家母女即刻行刑,免得横生变故!” 楚哲成一瘸一拐往外去。 “他淮褚不是有能耐吗?跑啊!躲啊!我就要让他的亲妹妹,亲娘,因为他,被砍头示众。” “本小王爷还要大肆宣传!管他躲在哪条阴沟,也要听到这件事!” 朱舜也不知怎么了,前一秒还惆怅的楚哲成,突然气势汹汹起来。 “喂,你如今敢出门了?” 楚哲成一顿。 他扭头,一下子觉得自己气场八尺高!他拍了拍胸脯。 “我!真男人!” 消息很快传到了后院楚王夫妇耳里。 楚王妃猛地起身:“真是不消停!如今乱的很,他倒好还往宫里跑,不行,我得去拦住他。” 却被楚王拉住了衣摆。 楚王看着窗外。嘴里有了笑意。 “让他去。” “孩子也总该长大了。” “护他多年,也让本王尝尝被护的滋味。” 楚哲成进宫。 好巧不巧碰到了准备出宫的喜公公。 楚哲成忍不住:“你这是?” 喜公公笑眯眯:“老奴来太医院取些药材,还有血燕最是补身子了,从皇后娘娘那儿拿的。” 滋补? 楚哲成这会儿就是个孝子!他父王也要补啊! 喜公公:“楚王可好?您如今进宫做甚?顾太傅他们这会儿在御书房,议事许久了,这忙起来也不知会忙到何时,只怕是和淮家有关,听说太后也去了。小王爷若是要见,怕是得等等。” 楚哲成很敷衍的就要应一句。 他觉得喜公公哪里都好,就是话多。 忽然,他一滞。 谁在御书房? 顾太傅!! “他们还有谁?” “就御史台的,刑部的,大理寺的不少大人都在。” 楚哲成一把捧住喜公公的脸:“你这老头真讨喜!谢了!” 他用最快地速度朝御书房去。 可是……晚了。 楚哲成气喘吁吁,远远就瞅见一群大人从御书房出来,这是要走了。 楚哲成将手里拐杖扔了,他踉踉跄跄跑过去。 “皇伯伯!” 悲戚又大声。 “皇伯伯!我心里苦啊!” 他本来就离不开拐杖,没走几步就摔了个狗吃屎。 就……格外的惹人注目。 顾太傅眯了眯眼:“那是谁?” 刑部尚书扶着他:“瞧着像是楚小王爷。” 顾太傅:…… 哦,那个不学无术的混账是吗? “还不让人把他扶起来!” 很快,有宫人去扶,可楚哲成死活不起。 “别扒拉我!” “皇伯伯若是不给我做主,今儿我就在这里不起来了!” 他真的特别又嚣张,还无赖。 还不按常理出牌。 “皇伯伯,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第336章 我人品不行,我还无耻 外面的动静,端漠皇自然听到了。 他撂下听到楚哲成声音就黑了脸的太后,大步走出去。 “闹什么!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楚王府后院!真是半点规矩……” 后面的话再看到地上惨兮兮的楚哲成后哽住。 端漠皇眼皮突突直跳。 “还愣着做甚,快把这个不嫌丢人的孽障扶到御书房!” “我不起,我丢什么人?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更没逃狱伤害朝中重臣。”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哪里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 顾太傅眼里有了柔色:“你先起来。皇上视楚王为手足,你父亲受伤,皇上也忧心。淮褚一事,刑部大理寺会尽快将人揪出来。” 楚哲成捂着胸口。 “揪?刑部都能让人跑了,谁知道是不是背地里有什么勾结,我如何能信啊?” 刑部尚书一听这话,连忙朝端漠皇跪下:“臣惶恐。” 楚哲成:“你是该惶恐,长得一看就不是好人。” “还有驿站的事,刑部大理寺也查了,可有查了什么?之前刺杀周璟的黑衣人至今无所获,他们堆积的事一桩又一桩,可见没什么本事,我还能指望他们?” 大理寺卿跟着跪了下来:“是臣无能。” 楚哲成哼一声:“今日,我便是大逆不道,皇伯伯要罚,我也认了,左右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我今儿是让您做主的,您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端漠皇抬步朝他走去,黑眸沉沉。 “你想让朕做什么主?” 楚哲成无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将淮夫人和淮萱赐死。” “不成!” 太后大步出来。 “她们母女已定流放。” “哀家知淮褚伤了你父楚豫,可冤有头债有主,你若要处死淮褚,哀家绝无二话。为何要杀害无辜之人?” 什么定不定的?不就是端漠皇的一句话么。 真!男人:“淮褚没抓到,您自然能说的这么好听。” “无辜个屁!淮夫人生下那个孽障,她就有罪!淮萱和淮褚是兄妹,那她就该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7节 太后气极:“你简直是——” 楚哲成:“要我说,淮家的事太后您还是别插嘴的好!就你那点心思,我这种纨绔都看出来了,避避嫌,就当给您的孙子周璟积福了。” 端漠皇斥:“住嘴!太后面前,你岂能放肆!” 楚哲成安静了一下。忽然哇的一下哭了起来。用手捂着小腹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皇伯伯!您是没瞧见,我父王这个位置有那么一个大窟窿!我害怕啊!” “您怎么还凶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平时疼我都是假的。” “我父王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至今还昏迷不醒。” 端漠皇能和这么个玩意说什么! 他的脸越来越沉。 “我不管!别和我讲道理!我被养歪了,我人品不行,我还无耻。是!我是楚王府的独苗苗!可我再尊贵有什么用,谁让我的姑母不是太后!” 楚哲成:“对了,我还要血燕。” 端漠皇身边的公公讪笑:“小王爷,这血燕宫里就得了一些,全给了椒房殿还有熹贵妃娘娘那里,再没了。” 楚哲成:“那就让熹贵妃让给我啊!她爹又没被捅!” ———— 锦园。 柳老太将饭菜装入食盒。 她忧心忡忡。 “衍哥儿还没回来,也不知怎么了,我这些时日心里慌得很,时常梦到你死去的姑母,便让你阿娘做了些他们兄妹爱吃的饭菜,莺莺,你帮祖母跑跑腿,去看看你表哥。” 柳莺莺温婉地接过食盒。 “表姐前几日还让暗香过来传话,说澄园蒙时大夫在给表哥调理身子,让咱们莫挂心。” “如何不挂心?我就你们这几个心肝!” “快去,早去早回,莫让饭菜凉了。” 另一处,邵阳在名下茶楼喝茶。 她妆容精致,神情淡漠。 对面坐着的是顾文礼。 顾文礼拘谨异常。 “我……我不知今日家中安排相看喝茶的小姐是公主。” 邵阳身子往后靠。 她是姜荞约出来的。这么多年的手帕交下来,邵阳清楚姜荞绝对不会不顾她意愿如此,若是顾家有意,姜荞会至少会在她这边透个底,想来相看的事,是母后授意的。 她神色平淡:“知道是本宫,你就打算放本宫鸽子吗?” 顾文礼微愣,琢磨着邵阳的意思。 “……不敢。” 邵阳:“你如今几何了?” “23了。” “也难怪你家这般急。” 顾文礼腼腆的笑笑:“是让长辈操心了。” 邵阳:“顾二公子可有心仪的小姐?” 顾文礼摇头。 他在衡榆书院多年,书院都是些读书人,便是一年里头都见不到姑娘家。 他更是一心读书,从未分心过。 “那你可知本宫为何至今没嫁吗?” “不敢妄论。” 她冷淡地笑了笑。 顾文礼见状,小心翼翼的问:“公主是有心仪的男子?” 邵阳却是起身:“今日的茶水全当本宫请顾二公子了,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嚣。 “出来!你家马车将我传家宝手串的一颗珠子踩碎了,这件事,就说怎么赔偿吧!” 柳莺莺下了马车,她身姿娉婷,模样娇美。 车夫为难道立在一旁,小声道:“表小姐,这人的手串突然散落一地,珠子指甲盖大小滚到街上。小的……小的如何能注意。” 柳莺莺抿唇,她看不出这手串能不能当传家宝,更没经历过这些,又怕给表姐表哥惹事,可踩碎是事实,难免有些慌。 她怯怯问:“你要多少钱?” 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脸凶意,等看清是还是个漂亮小姐,眼睛都直了。 因为守孝,柳莺莺穿的很素,头上也只用了根柳父亲手做的木簪。 一看就是没什么身份,还能欺负的。 “不多,一千两。” 柳莺莺惊愕:“只是毁了一颗,哪里用得着这般贵?” “我的珠子是祖传的!我说是一千两,就是一千两!你别是不想赔想赖账吧!我告诉你我舅父可是荣安侯!” 柳莺莺出门没有带银子的习惯。她努力从怀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了十文。 莺莺很愁。 下一瞬,手腕被男人扣住。 “不过,你若跟了我,这件事就算了。” “放肆!” 车夫刚要上前,就被男人身后的一群小厮按住捂住了嘴。 柳莺莺面色煞白,努力挣扎。她鼓足勇气。 “我……我表姐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冷漠的嗓音。 邵阳也不知在茶楼门口看了多久了。 她红唇微动,冷漠轻蔑:“把他的手给本宫剁了。” 第337章 公主人美心善 邵阳嗓音刚落,只见一道残影划过,男人被身后的影卫被踹飞。 伴着一声凄厉的叫唤,男人的右手被剁了下来,场面过于血腥。 前一秒还在调情的吴楠,后一秒鲜血四溅。 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疼地抽搐。 那些按压车夫的小厮见状全都慌了神。 他们身份低贱自是没见过邵阳的,可能自称本宫的出了皇宫的妃嫔便是公主了。 然,很少会有妃嫔出宫。 何况眼前冷若冰霜的女子,不曾盘发。 在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有那倨傲低讽姿态,所有人齐齐一个哆嗦。 只会是……长公主。 别的公主他们都得罪不起,何况这一位! 这一位,他们侯爷见了,也要跪下来磕头请安。 荣安侯府的下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邵阳视若无睹。 她视线随意在胆怯的柳莺莺身上扫视一圈。 不认识。 而柳莺莺惶惶,她本就性子软,一出事就没主心骨,看到邵阳时她眼睛却是一亮。 她记得邵阳,之前刚来京城时,曾在锦园门口曾匆匆见过一面,这是殿下的亲姐姐。 当初,外祖母还闹了笑话,还以为表哥娶妻了。 然,她看到地上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后,又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柳莺莺哪里见过这些,到底面色煞白。 但……对方拉着她,想要欺辱她,眼下不过是罪有应得。 邵阳拾级而下,随着她的走动,层层叠叠的裙摆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她准备回公主府。 可刚走几步,就察觉不对。 她回头,神色不耐:“跟着本宫做甚?”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8节 邵阳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但对子民还是友善的:“那畜生是本宫处置的,日后也寻不到你头上来,更不敢再寻你闹事,这点姑娘大可放心。你容貌不俗,下回出门注意些,毕竟,无赖混账遍地都是。” 长得好从不是罪过。 可邵阳很清楚,权势在上,有些事往往不能讲理。 柳莺莺轻声道:“还没谢过公主。” 邵阳留下两个字:“不必。” 上了马车后,随着帘布落下,她疲倦的身子往后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去……” 她想了想,竟然不知去哪里。 邵阳有过片刻的愣怔。 可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艳。就好像刚才的她就没存在过。 “去我名下的酒庄。” 影卫应下。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 东拐西拐的。 邵阳正欲闭目养神,谁知外头的影卫低低出声:“公主,方才那位姑娘一直跟着。” 跟踪? 邵阳当下沉了脸,她撩开车帘往后看,果然看到了柳莺莺驾马的那个车夫。 帮她,对邵阳而言无非是一句话的事。她看不得恃强凌弱,撞上了更不会袖手旁观。 可若以为她出手相助,便能入了她邵阳的眼,那就想得美了。 也是,毕竟她身为公主,身份尊贵,上赶着巴结她的不在少数,想和她交好,从她身上获得些什么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邵阳愿意算计别人,可不愿意被人算计。 “停下!” 她吐出两个字。 很快,邵阳下了马车。 而锦园的车夫,表示纳闷。 “表小姐,长公主好像有事寻您,都在前面等着了。” 柳莺莺疑惑。 她弯腰出身车厢,果然看到邵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柳莺莺提着裙摆下了马车,她脚步轻快地朝邵阳走近。 就在后者想要警告她不要不识好歹时,她怯怯一笑。 “公主也是去澄园吗?” 也不怪她这么问 这是通往澄园的必经之路,再过去两条街就是了。 邵阳眯了眯眼。 “也?” 柳莺莺忙道:“我是去看表哥的。” 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尊重。 “也是去拜访殿下的。” 想了想,还觉得不曾表明身份。 “太子妃是我表姐。” 邵阳:…… 她上下打量柳莺莺一眼:“邬县来的?” 柳莺莺有些惊喜:“是。” 邵阳眼底总算有了些许温度:“方才没认出你来。” “可公主帮了我。” 柳莺莺发自肺腑:“当时路上那么多人,却无一人出面,我知他们是怕摊上事,可我也清楚,能去边上那间茶楼喝茶的都是富贵人家,更有勋贵子弟踏足,他们那样的人物,便是瞧见了,也会视若无睹,不会给寻常百姓做主。” 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公主果然如我表哥说的人美心善。” 邵阳指尖一顿。 柳莺莺眉眼弯弯补充:“我就一个表哥,公主应当是见过的,他叫慕衍。” 邵阳:…… 倒没必要说这个。 既然是误会,那就没事了。 邵阳:“你可以走了。” 柳莺莺有些懵。 可邵阳的气场太强大了,她听话的重新爬回马车。 邵阳没再去酒庄,她临时让影卫调头。 这边,咸猪手哭爹喊娘的被送去医馆。 手是接不上了,但包扎开药止了血。 伺候的下人,哪里敢吭声。 表少爷才来京城,他的母亲是侯爷的亲妹妹,嫁了人后吃了不少苦,如今人没了,侯爷没见上远嫁妹妹的最后一面,又心疼这个外甥,便接到京城安顿。 侯爷对这个外甥很是疼爱。 如今出了事,侯爷不敢寻公主,毕竟这件事是表少爷理亏。可又舍不得罚表少爷,只怕开罪惩戒的的是他们这些奴才。 果然,荣安侯赶来了。 他走的很快,朝其中一个奴才心口就是一踹。 “废物!” “表少爷人生地不熟,做了错事,你们为何不阻!” 他们敢吗? 他们只是奴才,还能做主子的主儿? 可这话他们不敢说。 “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荣安侯:“表少爷呢!” “在里头包扎。” 医馆为了救助伤患,内设隔间。 荣安侯面上的急色真切,入了隔间后,里头很快传来表少爷的哭诉,还有荣安侯的安抚。 和荣安侯一道过来的还有荣安侯夫人。 荣安侯夫人垂眼跟着进去。 她看着荣安侯将人半搂在怀里,事无巨细的问大夫,如何养伤,需要吃什么补…… 第338章 你也不问问,本宫答不答应 对外甥倒是细心,可对亲生儿子呢! 动辄打骂!甚至没有一个好脸! 是,儿子童侦当初和朱舜的妹妹和离,闹的那般难看,是童侦之过。 是他不尊重枕边人,就知道在外寻花问柳。 荣安侯夫人也很惋惜,没了个这么好的儿媳。还和朱家生冤。 可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到底不舒服。 “舅舅,舅舅我好疼,那公主实在是太蛮横了。真是半点没国法了!” “这话可不能说,再说今日的确是你之过,你若看上了那姑娘,舅舅还能不遂你的愿,将人给你娶进门?若是身份低了些,便抬她进门当姨娘,你是我的外甥,那姑娘家里定然是恨不得和咱们结亲的。” 荣安侯可谓是温声细语地和他讲道理。 若非是公主,他厚着老脸也是要为外甥去叫不平的。 毕竟这断的是手! 成了残废! 吴楠到底也是怕了。 可听到荣安侯的话,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好恨。 就是要让柳莺莺过门,再折磨她! 今日他发生的一切,都是柳莺莺害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29节 但他想到邵阳就忍不住哆嗦。 “我知道错了,是我色胆包天,那公主……公主她会不会还来找我算账?” “不会,公主行事果断,惩戒了,自不会再寻上门。娶也好,纳也罢,左右过了明路,她不会再管。” “日后你安分些,千万不要和你表哥学!他如今就是个笑话,我权当没生他!” 这话,听在荣安侯夫人耳里,愈发如针扎。 “侯爷!” 她笑地勉强:“当初,楠儿言明身份在前,那姑娘尚且挣扎,可见她是不愿的。何况,如今她叫什么,家住何处,咱们可都不知道,若是她定了婚呢?你可不能因为楠儿喜欢,就去欺负那些没权没势的姑娘。” “侦哥儿是您的亲骨肉,他少时就连顾太傅都说他有慧根,日后会读书。可您有夸过他半个字吗?没有,您对他只会严苛!哪哪都不满意,哪哪都看不上眼。他每次见着就像老鼠见了猫,怕的不行。如今成了这样,和侯爷您也脱不了干系,若您对他有对外甥的半点用心,他何至于此啊!” 这些话,荣安侯不爱听。 他甚至想到那个孽障,就是一身火气。 他冷冷道:“婚姻之事,父母做主。一个姑娘,由得了她?” “本侯已让人去调查他的身份,楠儿的事,有我做主,你不必管。” 荣安侯夫人恨地死死捏着帕子。 她记得的。 当初,她嫁入荣安侯府时,小姑尚未出嫁。 婆母待她好,小姑子也和善,新婚丈夫还算体贴,日子也有盼头。 可在她怀孕五个月时,小姑子出嫁前夜,那日下着瓢泼大雨,她也奉承长嫂如母的老话,有些事得叮嘱小姑子,便去了她的院子。 可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枕边人将小姑子压在假山上,姿势暧昧强势:“那个人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这世上,除了我,谁会真心疼惜你?”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荣安侯夫人也记忆犹新。 她甚至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愤怒和不愿相信。 夫君在外循规蹈矩,侯府更是百年世家,可谁知道他竟然会对嫡亲的妹妹生了这种罔顾人口的心思。 这对她来说,是噩梦,好在小姑子嫁的远,这些年从未回娘家探亲,可见她对家里的排斥。 时间久了,这件事荣安侯夫人就当做没有发生。 毕竟,老爷对她仍旧体贴,做到了尽丈夫的责任。 对儿子虽严厉,可严父出孝子。 直到有了对比。 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是知道怎么当父亲的。 小姑子死了,侯爷将外甥接回家也无可厚非。 可他对吴楠过于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生儿子! 也是,得不到小姑子,便将那些见不得人的情愫全落在外甥身上。 荣安侯夫人似嘲非嘲。 荣安侯自不在意她心中所想。正要让人把外甥抬回侯府,好好养伤。可谁知出了隔间,就撞上了对面坐在太师椅上的邵阳。 邵阳懒洋洋的,长公主的威仪毕显。 荣安侯眸光一闪,将情绪压下,快步上前拱手。 “公主。” 邵阳看都没看他一眼。 “本宫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侯爷倒是清楚,怎么,在本宫身边安插人了?” 这一句话,实在让人惶恐。 隔间内听到她的声音,吴楠眼里的惊恐如何也藏不住,再也不叫唤疼了。荣安侯夫人连忙出去。 她到底是主母,家里头的腌臜是家里头的,断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公主言重了,我们老爷一时说了糊涂话。” 但邵阳怎么会给他们面子。 “本宫断了他的手,侯爷是有意见吗?” 荣安侯就很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邵阳怎么来了。 “不……不敢。” “嘴里说着不敢,本宫看你敢的很。” 荣安侯:“公主,我家吴楠是有错,可罪不该如此。我当长辈的,见他如此怎能不心痛。” “何况,那手串是她生母留给他的遗物,意义非凡,如今断了一颗,他心下难受,臣觉得,要一千两也无可厚非。” 邵阳似笑非笑,去看他呈上来的珠子。 质地的确不错。 可她邵阳是谁啊。 “传家宝?可本宫瞧着却是些破烂。荣安侯有异议吗?” 荣安侯:…… 他小心翼翼:“公主前来,是……” “仗着你侯府的权势强抢名女,断他一只手,还是轻了,本宫特地过来警告你童家,这畜生若是不会教导,本宫不介意亲自教他怎么当人!” 公主平时除了太子的事,一般不会如此赤裸裸的刁难,荣安侯夫人一个咯噔。 “不知那姑娘身份……” 她笑:“那孩子实在喜欢,我们便想着若是促成一段好姻缘,这……也是好事。” “嗤!” 邵阳微微直起身子:“本宫还以为你们童家有个明白人。一窝都是蠢材。” “皇弟身子不好,可他这会儿还是储君!可是侯爷觉得太子妃娘家表妹是你外甥那个残废能够肖想的?” 她轻蔑地扯了扯唇瓣:“慕衍人还没死呢,还是侯爷觉得,他前几年的征战沙场的功绩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你也不问问,本宫答不答应?” 第339章 生死面前,他也是会怕的 澄园。 柳莺莺刚下马车,就被门房拦了下来,言明身份后,有人入内通传,她安安静静提着食盒在门外等着。 没等多久,琥珀便快步跑了过来。 “表姑娘。” 柳莺莺朝她轻笑。 琥珀上前行礼后对着门房道:“确是太子妃的娘家人,劳烦小哥记住,下回来了,直接请进来,无需拦着。” 门房忙道:“是。” 琥珀接过柳莺莺手里的食盒,没想到还挺沉。她笑盈盈地领着柳莺莺进去。 柳莺莺问:“表哥如何了?家里久久未等他归,着实记挂。” 琥珀……也不知道。 自慕衍来澄园,就很少出药房,这些时日更是不见他的人影,而药房,殿下也在里头养病,平时只有太子妃还有蒙时进出。 但喜公公很高兴。 因为他觉得殿下有伴了,可以相互鼓励,相互监督吃药。 “奴婢方才还听到里头的说笑声。” 听她这么一说,柳莺莺安下心来。 穿过小廊,便是假山。 柳莺莺没来过澄园,她很守规矩,没有四处张望乱看。 直到她听到前面喜公公的声音。 “三皇子,老奴都说了殿下身子不适,前几日二皇子来了如今您又来,殿下这些时日愈发的……,不见外客。” “公公,你就让我见见皇兄。这几日太多的事,我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空闲。” 周承:“这些年得皇兄照拂,若是没有皇兄,只怕我如今都……” “你看,这是给皇兄准备的几味补药,还有,这是给皇嫂准备的点心。公公就帮我通传一声,皇兄知道我来,定然是要见我的。” 就是知道殿下只要有一口气,就会见你和二皇子,喜公公才不乐意啊! 他是巴不得这些人都不要来拜访。 可周承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全程拉着个老脸。喜公公万般不情愿:“行吧,您在此处等着。”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看了柳莺莺。不同于在周承面前的冷淡,喜公公褶皱的脸当下笑成一朵花。 “诶呦!柳小姐来了?您快里头请,太子妃前些时日还说惦记您呢,要是知道你来甭提多欢喜了。” 周承对着他这两副面孔,面上没有半点不虞,他微微抬头,朝柳莺莺那个方向看过去。 女子半垂着脸,温软如春花,侧颜细细看去和慕梓寒有几分相像。 柳莺莺本就是话少的人,尤其是边上有陌生人。她有些无措,只是冲喜公公浅笑。 表姐出嫁时,两位皇子是陪着殿下一道来迎亲的,柳莺莺自然认出了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0节 即便碰到了,礼节总要做的,柳莺莺上前福了福身子。 “三皇子安。” 周承看着她,微笑:“小姐是?” 喜公公道:“太子妃的表妹,姓柳。” 周承闻言似恍然,他上下打量柳莺莺一眼,充斥着好奇:“难怪。瞧着小姐第一眼便觉着分外面善,不曾想是皇嫂那边的女眷,那就是自家亲戚,无需见外。” 倒是平易近人。 柳莺莺只是笑笑,很快,和琥珀离开。 她却不知自个儿走后,周承晦暗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处,看了许久。 因为明日要解毒,故,昨儿夜里起就没让慕衍泡药浴。 毕竟每次泡药浴,都能将他折磨的奄奄一息。 明日最后一场硬仗,他得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去应对。 故,一样又一样强身健体的药材,炖成药膳,让他吃下。 慕衍都要吃吐了。 可他一向会忍,又最有求生欲,蒙时给他的,他照单全收。 慕梓寒一直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 一下子问,哥哥冷不冷。 一下子问,哥哥可以躺下歇一歇。 一下子还要问,就被疯批捂了嘴。 她茫然无措去看周璟。长长的睫毛像是刷子一样,随着她眨眼而颤动。好像在问,怎么了? 周璟语气懒洋洋的‘啊’了一声。 “手痒。” 慕梓寒:…… 慕衍简直没眼看。 直到柳莺莺进来。慕衍看到她就露出一抹笑来。 而柳莺莺看到脆弱的随时都能碎掉的慕衍,些许时日不见,表哥的身子像是撑到了极限,她眼儿忍不住红了起来。 “哭什么?” 慕衍忍着喉咙的痒意,先是问了祖母如何,又问了舅父舅母,周到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最后,他让柳莺莺走近。 “定亲的事,虽然一再耽搁,但两家就差走个过场了。女儿家的嫁衣耗时最久,你擅长针线活可以慢慢缝制了,日后出嫁定然是极美的。” “沈家伯母是出了名的和善,他们家没那么多规矩,沈河是武将,整日打打杀杀是不如文官的含蓄内敛,可武将多半认死理,认定了谁这辈子都不会更改。他会待你极好。” 说到这里,他温柔似水:“你可是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柳莺莺垂眸,不自然的道:“我……我就是问他打不打媳妇。” “难怪。” “沈家就他们母子二人,人口也简单,沈河同我透露。准备在京城重新买座宅子。就在锦园附近,他嘴笨,可表哥却知道,这应该是想让你安心,一旦他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娘家近,你有人撑腰。” 柳莺莺一愣。 沈河没和她提过要买宅子的事。 “表哥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 这话,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 慕梓寒把脸埋到周璟怀里,她很用力的擦了一下眼泪。 哥哥再运筹帷幄,可在生死面前到底…… 他也是在寻常不过的人,也是会怕的。 所以尽可能的周全,将一切都安排妥善,才能心安。 慕梓寒却不愿听这些。 她觉着晦气。 小姑娘擦干眼泪后,她去开柳莺莺送来的食盒:“哥哥这几日饮食得注意,可全便宜我了。” 说着,慕梓寒想到了什么,她给柳莺莺倒了杯茶:“这茶是用中药煮的,味道甘甜。咱们女子吃了对身子好,你若吃得来,回头带些走。” 她知道,柳莺莺每次来月事都会小腹疼。 柳莺莺正要伸手去接,衣摆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滑,露出一点红印子。 虽然只是一瞬,慕梓寒也瞧见了。 第340章 孤听着都替他难受呢 她当时就沉了脸,直接将茶水往边上一搁,在柳莺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她的袖子往上推了推。 柳莺莺生的白,手腕上那一圈红印子瞧着很是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 慕衍眯了眯眼,那红印子看着像是刚有的:“来的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柳莺莺有些不好意思。 她总觉得自己一直给家里人添麻烦。 “我无碍的。” 她动了动唇,说的很委婉含蓄:“路上和人产生了些冲突。那人说他是容安侯府的外甥。” 什么冲突,会让她手腕伤成这样,对方当时用了多大的劲儿? 不用想,慕梓寒就有了答案。 她看着柳莺莺娇美的脸,神色有了不易察觉的怒意。 怕她们担心,柳莺莺忙补充:“不过我碰到公主了,她帮我解的围。还惩戒了那人。” 慕衍眉心一动。 柳莺莺没察觉氛围的不对,她笑着道:“公主起先是没认出我的。” 她微红着脸:“公主可真好。不过,在我提到表哥时,公主就让我走了。应当是觉得我说的太多了吧。” 慕梓寒:……她小心翼翼瞅慕衍一眼。 疯批却是突然笑了出声。 慕梓寒扭头,她瞪着他:“夫君笑什么!” 周璟阴阳怪气:“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咱们哥哥挺不招待见的。孤听着都替他难受呢。” 一点看不出你哪里难受!反倒看到了你的幸灾乐祸! 柳莺莺:“我原先以为公主是来澄园的却不想她让我走后,直接让车夫掉了头,也不知是去何处。” 疯批突然笑不出来。 慕衍眼里的柔情如何也藏不住。 还能去哪里? 她起先惩戒,那是见不得子民受欺负,后来应当是知晓了莺莺身份,这才折返。 这是……去给他撑腰了。 他这也算是没遗憾了。 ———— 就在这时,喜公公特别墨迹地来到了药房外头。 “殿下,三皇子来了说要见您,可老奴觉得三皇子虽不得看重,但也有公务在身,他啊,总该忙着如何提升自己,再不行的话,也要去学着讨宫里那位欢心。这三天两头往咱们这里跑,实在不像话了些。您觉得呢?” 周璟:…… 你的废话真的很多。 不过,周璟示意地看向慕衍。 他语气懒散,裹挟着淡淡道戏谑:“怎么着?” 慕衍闻言,轻笑一声:“见见。” 见,自然是药房见了。 慕梓寒索性带着柳莺莺离开,让出场地。 她一走,周璟便捡起一面镜子照了照。 嗯,惨白惨白的,看着就病入膏肓那种。 他瞥了榻上半死不活的慕衍一眼,很有素质的没让慕衍起开,把那张要贵一点的榻让给他。 疯批转头上了边上的小榻。 周璟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做好这些,他发现慕衍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 周璟屈起腿。 “哥哥可知我皇姐今日为何在茶楼?” 慕衍看他这样,就不是很想听。 周璟:“和顾二相看去了呢。”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1节 慕衍神色不改:“可见她没看上顾二,若不然也不会只身离开。” 周璟眯了眯眼:“我皇姐和别的女子不同,自不可能因为一次相看,就让别人送。” “那殿下还不够了解她。” 慕衍:“她若没看上,别人再如何优秀云云,她仍旧冷冷淡淡,不会给半点机会,今日能心平气和坐下喝茶不为难,只怕也是看在顾家的面上,可她若看上了……” 他话音一顿,没再往下说下去。 可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属于邵阳的声音。 ——慕将军,你还没娶妻吧?本宫听说想嫁你的小姐不少,老将军这些时日都帮着张罗呢,你倒是艳福不浅,说说,你看上那个了?本宫也帮着看看。 ——衍时?这是你的小字? ——慕衍,你说我今天打扮的美吗?你喜欢上次的妆容还是这回的?笑什么!我来见你前,特地花了一个时辰呢。 邵阳的确和别的女子不同,可她说到底还是个招人疼的小姑娘。 周璟冷笑一声。 他就很烦。 尤其知道皇姐这些年都没忘记慕衍。 “很得意吧?” 慕衍摇头:“是觉得配不上她如此。” 周璟难得给他一点好脸::“知道就好,明日给孤撑下去。别真死了。” 疯批突然笑了起来,肩膀也开始抖动。 “孤思来想去,京城里头放眼看去,能配得上皇姐的少之又少,皇姐看上的,那就是好的,皇姐看不上,就是一滩烂泥,你的确还算是拔尖,可最后是不是你,全看你的本事。” “你伤了皇姐是事实,即便当初的确是为了她好。” “可你低估了的皇姐对你的心意,这就是你最大的错。” 邵阳那种人,认定了事就不愿回头,她看上你了,管你是死是活? 情爱一事没有对错,那些什么为对方好的打算,都是自以为是。 周璟是疯批。 他如果要死了,能做到的事就是不把慕梓寒一起带下去。 生前,她得是她的。 死前,他会给她最周全的安排。等慕梓寒垂垂老矣,再与他同葬。这样死后也是他的。 他要和这个人纠缠着。 可不会玩什么,对你好放你走的事。 不然,周璟都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所以周璟理解不了。 周璟嗤笑一声:“孤呢,近些时日实在无趣,实在想看哥哥你在皇姐面前处处碰壁,求她原谅,皇姐冷硬的不理你,你还要眼巴巴日日凑上去,想想就觉得有趣呢。” 屋内,随着这一句话陷入死寂。 很快,周承被不情不愿的公公领了进来。 周承快步上前,关怀备至的看向周璟:“皇兄。” 慕衍就看到前一秒还在嘲讽他的人,这一刻变戏法死的娇弱。 周璟说话很轻,像是发不出声音,又像是无力。 “阿承怎么来了?” 周璟:“咳咳咳。” 说着,他的视线往外还没看。 周承忙道:“二皇兄没来。” 周璟眼底染上了落寞:“没事,孤看到阿承你便万分欣喜了。” 说着,他还不忘说上一句:“你们两个人里头,孤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慕衍:…… 真是够了。 这句话,周璟明明不久前,还对周煜说过,真是一字不差。 你未免……太敷衍了些。 第341章 那你怎么不跪下磕一个啊 药房弥漫着苦涩的药香。 周承将病弱不堪的周璟神色看在眼里,心里踏实了几分。 “这几日父皇提到最多的便是皇兄。皇兄看着又瘦了一圈,他要是瞧见只怕最心痛不过。” 周璟心里嗤之以鼻。 论装模作样,周承这样的,在他眼里实在不够看。 可他面上不显。 “让父皇挂念,是孤为人子的不孝。” 周璟眸色变得沉重:“孤的确瘦了不少。” 慕衍:…… 你挑食,你怪谁? 这段时日,厨房送的全是些养身体的药膳。 他们都是一起用的。 本来是专门给他准备的,蒙时将用料还有熬制方法告知厨娘,谁知道这件事让喜公公知道了。 什么?对身体好,强身健体的? 什么?吃了没有坏处?还能滋阴补气? 那他的殿下当然也得吃啊! 太子妃的也准备上。 味道的确算不得好,可也算不得差。 慕梓寒原本是不吃的,她起先挑挑拣拣,就要去厨房开小灶,谁知道周璟来了这么一句。 “娘子手下的这份药膳,里头药材昂贵,各种珍稀食材,估摸着要上百两。” 这……绝不是夸张。 慕梓寒当时就沉默了一下。 “真的……真的这么贵吗?” 在得到准确答案后,贪财的小姑娘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将那一碗药膳都吃干干净净且毫无怨言。 慕衍就看到慕梓寒吃一口,然后鼓励的念叨一句。 “十两。” 吃一口。 “十两。” 吃一口。 “十两。” 以至于这几日下来,慕梓寒面色红润被养的很好。 周承听罢似难受:“怎么如此?那皇兄可是用不下饭?” 周璟:“确实没胃口,昨儿还吐了一宿。” 周璟:“便是这会儿看到你,孤即便欢喜,可也很想吐。” 慕衍:…… 说到这里,最关心朝中事的太子殿下,果然问了一句:“孤听说那晋州自焚身亡,只为赎罪,这件事抖出不少贪官污吏。可是真的?” “前些时日,父皇还安排我和你皇嫂安顿住在任家,知府府上下的确奢靡,孤当时便觉得古怪,可那任承志说他祖上是做生意的,孤也就信了。孤实在没想到他会如此混账。” 周承:“怎么有人将这些传到皇兄耳里了?您养伤为重,何必操心外头的事?” 周璟面色苍白,他沉重的闭了闭眼:“你该知道,孤当时听到自焚身亡这几个字便心如刀绞,我祖父白家……算了,没什么好提的确。” “便是担心皇兄听到此事会……,故父皇下令瞒着您,谁曾想您已经知晓了。” 周承这么说着,但还是很温顺的告知。 “是真的,那任承志勾结朝中重臣。这才在御史台打通了关系,好在晋州连任,自焚是怕事情败露。” 周璟还要说什么,刚要抬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他耷拉着眼皮:“孤说累了,先缓缓。” 周承很清楚,当初白家的事,给椒房殿的打击很大。 周璟心里难受也说的过去。 便是那消息传到朝野时,那几日的早朝,是死一样的寂静。 谁都不敢提,谁也不敢问。 周承无措的站着,后才看向一旁看了许久戏的慕衍,故作惊讶。 “慕将军竟也在此?” 慕衍低声道:“不得给三皇子行礼,还请您宽恕。”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2节 周承真的很困惑,慕衍怎么还没死。 毕竟,他只多活三年,已超过期限。 周承朝慕衍拱了拱手:“慕将军言重了。” 慕衍蹙眉:“三皇子这是何意,臣如何担得起?” 周承温声道:“慕将军在边塞多年立下战功赫赫,保卫疆土,守护万民,逼退敌军,不提这些,你为父皇挨了一箭,光是这一点,你便是整个皇室的恩人,我这一礼,您受得起。” 周璟:…… 那你怎么不跪下磕一个啊。 周承:“只可惜这些年慕将军闭门不见客,上回皇兄成亲,我便想来给问候你的,可那日实在太忙,也就没有机会。” “这些年,将军可好?” 慕衍:“残碎之身,今日不知明日事,不过是油尽灯枯度日。” 说着,他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 他的咳嗽是真咳,像是一团棉花毒到了嗓子眼,口中涌出血沫,面容惨白的因痛苦而扭曲。瘦弱的手费劲地捏着被褥,青筋暴起。 一声接着一声。 听的人难受,也想跟着咳。 周承一听这话,视线向左,看到了榻边小几上的热茶,边上还放着罐装严实的枇杷露,还有……一只圆滚滚的兔子。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手忙脚乱地取了一些枇杷露,兑了些温水。 做好这些,连忙朝慕衍送去。 “慕将军快喝些水缓缓。” 慕衍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血渍,他费劲的想要支起身子,却实在没有力气。身下下滑 周承见状扶了他一把。 ‘不经意间’他触碰到慕衍的手腕。 那里有一条中了断鼎才有的红线。 周承不是大夫,他不会把脉,可却知道,慕衍的脉搏薄弱,筋脉接近寸断,内力全无。 慕衍浑若不觉。 他喝了两口水后,虚弱道:“谢过三皇子。” 周承:“不必客气。” 偏偏就在这时,外头的喜公公悄然入内。 他示意周承去看时辰。 “三皇子,您这人也见了,该说的也说了。” 喜公公道:“也不是老奴赶你,实在是宫里来人了,皇上急召,说是……” 喜公公:“说是那丹国太子失踪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可真是大喜事,老奴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老奴就说了,三皇子公务繁忙,您非不信,三皇子请吧,可别耽误您正紧事。” 说着,喜公公给自己打了一大嘴巴:“诶呦,瞧老奴这张嘴,念着您是自己人,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三皇子可别在意,老奴一个阉人就是眼光浅见识短。” 这其中,周璟反应最大。 “什么?好端端怎么会消失?” 周承的眸光在无人瞧见的角落暗了暗。 在此之前,鲁炽来寻过他,虽然不欢而散,可怎么会出事? 鲁炽是丹国太子,即便在京城强行霸道,便是父皇也得睁只眼闭只眼。 故,鲁炽得罪的人不少。 据他所知,鲁炽一来京城,就在各处花楼泄火。沾脂粉于一身,他就不是个正经人。 第342章 孤都替他为难(皇室秘密) 可是因他不答应此事,故意给他下马威? 毕竟,上回鲁炽来京,看上邵阳的事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你说,周璟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有个关怀备至的母后,还有个处处维护他的阿姐? 而他呢? 皇后会心疼的问周璟有没有用膳,还会特地去御膳房为他下厨。 可他的母妃却一心只知念佛。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却是:“当初我进宫是你外祖她们逼的,我认命了,生下你是皇上临幸,我不敢不从,孩子,做个平庸之辈吧,这皇宫能吃人,母妃保不住你。” 所以,他不甘啊。 那时,周承就想着,将邵阳驱的远远地才好。 丹国就很好啊,只要远嫁,这辈子再难踏归国土。 何况当时周璟在边境,和亲的事,只要让端漠皇点了头,邦交不是小事,周璟便是后面回来了,也无力回天。 可谁知道……一切进展都好好的。 偏偏除了顾太傅,楚王那些顽固老臣,后涌起一股势力,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民间愤愤难平。 紧接着,鲁炽也不知怎么了,忽而,落荒而逃。 “他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周璟忧心忡忡:“一国太子在京城消失,这事要是闹大,只怕两国交战。如今我们兵弱,要是打起来,只怕……” 说着他就要下榻,将喜公公吓得够呛。 周承连忙制止:“皇兄,鲁炽应该只是走失了,他本就是贪图享乐之徒。您先别急。” 慕衍不紧不慢道:“你我都是要死的人,这些事自有人管,何须去掺和?” 周璟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 “别拦孤。” “鲁炽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丢了,孤如何放心的下啊?” 慕衍:…… 周璟惺惺作态:“孤虽与他不合,可也是万分见不得他受罪了。” “虽然他模样粗犷,为人粗俗,嗓音嘶哑,作风不行,男女通吃和使臣不清不白,还不爱干净。可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慕衍低低道:“殿下可别去添乱了。” “你如今是太子不错,等殿下哪日闭了眼就不是了。这些事,还是交给二皇子的好。” 说着,他看向周承:“何况还有三皇子辅佐。” 喜公公忙附和:“是啊!熹家老太爷就等着殿下你去后,拥二皇子为储呢,这心思谁看不出来!” 说着,他很烦。 因为他真的讨厌周煜。比周承还讨厌。 喜公公忍不住嘀嘀咕咕:“三皇子你也不争气。被我们殿下比下去,这是应该的,可二皇子也压你一头,你实在……” 不堪重用了些。 周承离开澄园马车后,脸就黑了下来。 不过,此趟过来也验证了,那毒,大罗神仙来了,也解不了。 蒙时的确有两把刷子,给慕衍续了几日的命。可这又如何……,该死的早晚都要死的。 他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许。 只是可惜了,还以为这次能瞧见嫂嫂呢。 ———— 殊不知他一走,慕衍就看向周璟。 “鲁炽失踪是你所为?” 周璟掀开眼皮。 他幽幽的起身,茶里茶气:“哥哥怎么这么说我?” 不放心柳莺莺,慕梓寒让寂七亲自送她回去,等把人送到门外,亲眼看她上了马车后,她这才走回去。 小姑娘愁着一张脸,走得也慢吞吞的。 故,等她后来在书房瞧见周璟后,慕梓寒看了眼外头无人,这才关上房门,想了想,她又不放心的上了锁。 做好这些,小姑娘才走近书案上的周璟。 她靠近,在靠近,最后捂着唇低着嗓音问。 “黑衣人背后的是不是周承?” 周璟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也没回是不是,反倒搁下笔好整以暇的问。 “做贼呢?” 周璟:“自家府上,还锁门。” 他桃花眼欲言又止地看向慕梓寒。 “你该不会是想对我做些见不得人是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3节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来吧。” 慕梓寒瞪他:“和你说正经事呢。” “这怎么就不正经了?” 周璟抬手把人拉过来。 慕梓寒不察,跌在他怀里。 周璟回答她前面问的:“是,也不是。” “他是父皇暗中培养的。” 这么一句话,让慕梓寒浑身一寒。 她的唇动了动,说的很是艰难:“暗中培养?” 周璟好笑:“这有什么可吃惊的?” “他虽正宫嫡出,却是次子,当初若非先太子亡故,继承皇位的也不会是他。” 慕梓寒一下子严肃起来。 “先太子的死,可是和他有关?” 周璟的视线朝书房内的那盏屏风落去,眸色淡漠而冰冷。 “先太子本有沉疴,倒不是他所为。不过当初的七皇子死得却是蹊跷。” 慕梓寒也不知怎么绕到这个上头了。 可周璟很快解了他的困惑。 “这是宫中密事,仅有每任先帝和刚登基的新帝知晓,曾曾曾祖父继位时,对优柔无能却素有贤能的太子早有不满,偏嫡为正统,帝王势弱,太子祖父尊权势重不好废储。后敌军来犯,太子本该领军护城,却贪身怕死做了逃兵。害了半城百姓被屠杀。” “好在这位曾曾曾祖父杀伐果决,用了二十多年,收回了合世家势力,稳坐江山后便是废储再立,半城的百姓成了他的噩梦,故他临终后,对着新帝留下遗诏。” 这也有了历来皇室帝王,立了正宫储,仍会暗中培养一名皇子的事。这天下就是块肥肉,明争暗斗也好,阴谋诡计也罢,只要凭着手段赢了,便是谁的。 只有这样的帝王才能坐稳江山。 周璟:“当初那位七皇子就是先帝选中的。” 周璟说到这里,黑眸沉沉似暗波涌动,嘴里勾起嘲讽的笑来。 “只可惜先帝看上了他,他却无心皇位,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慕梓寒浑身一寒。 她听到自己问。 “历来驾崩的先帝和新帝的秘密,夫君怎会知晓?” 周璟垂下眼睛,冰凉的手指摸索着小姑娘柔软的唇瓣。 他没有回答慕梓寒的疑惑。 只是说起这件事时,好似又犯病了。 “当初父皇举棋不定,我看着都替他这种伪君子为难。” 疯批眼底骤起猩红,他努力回忆他那遍地疮痍的过往,收集着连他都快忘了的答案,他忽而弯唇一笑,听到自己冰冷的嗓音溢出来。 “那周承……,是孤帮他选啊。” 第343章 可我好疼好疼啊 嗯,你帮的。 所以现在这些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周璟低低地笑,笑声听的人后背一凉。 随着他这一声落。 慕梓寒眸光狠狠一颤。 明明这句话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好似又听不懂了。 身侧的男人,黑眸沉沉染着血色,他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抽不开身。 明明在五岁前,他也只是个乖巧懂事的孩童。 他知道母后的不易,阿姐的不易。 希望都在他身上。 他生来和别人不同。 祖母夺走了母后的凤印,在他面前冷言冷语,周璟有失落有不解,但父皇待他极好。 别人挑灯夜读一个时辰,他就得翻倍,别人看一遍的文章,他得反反复复将每个字揉碎了,记到骨子里。 他得比谁都刻苦。 小小的他,不知为何提及外祖,周围人的色变。 他不敢提,不敢问。 直到邵阳曾抽泣地说:“外祖是好人,是被陷害的,阿弟莫听外头那些人的胡说八道。外祖母做的糕点最香甜了,阿弟要是尝过了,你定然会喜欢的。” 小小的邵阳掰着手指:“还有姨母,她笑起来可美啦!姨夫虽不爱说话,可姨母说东,他是决计不往西的。每次姨母使唤他,外祖就要骂姨母不知规矩,姨母却拍拍平平地肚子说,女儿让自己丈夫端茶可有错?就爹你是个古板,我们夫妻是恩爱呢,若是哪日我红杏出墙唤了别的男人,爹才该头疼。” 宫里的女子个个循规蹈矩,母后亦是如此,周璟听的很是愕然。 他不解问:“姨母为何要拍肚子?” 邵阳告诉他:“里面还有没出生的小表妹。” 邵阳那时候也带着稚气,笑眯眯道:“姨母说,她就喜欢我这样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当初还做了很多小娃娃穿的小鞋呢。” “不过,姨母若是见了阿弟,也自会喜欢你的!” 周璟每日跟在太傅身后,直到有次夜里吹了风,得了风寒。太傅顾及他身子,让蒙老太医开了药后,亲自送他回了东宫静养。 蒙老太医给他喂药。 他看着榻上的孩童,欲言又止。 想说,孩子慢慢来,不要那么拼,可……他有慢下脚步的权利吗? 没有? 周璟夜里醒来一次。 东宫太大,太空旷。便是喜公公这会儿不知去哪儿了,也不在。 他突然想母后了。 周璟身子小,出了东宫也无人察觉。 椒房殿的奴才可不敢拦他。 周璟一路畅通无阻。 走近寝殿时,就听里头茶器被掷落在地,瓷片四溅。 “朕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端漠皇愤怒狰狞的嗓音传来。 “本本分分做你的皇后不好吗?非要在今日怵朕的逆鳞?真当朕不知,你这几年都在偷偷祭奠白家那些逆贼么!” 皇后似讽非讽:“皇上叫的可真是顺嘴,只怕是忘了,我爹坦坦荡荡,当初是你说他通敌叛国的那几个臣子是听你授意!爹便是有百张嘴也难辨!” “我爹是忠臣,却被你这种畜生昏君陷害连申冤为自个儿正名的机会都没有!” 女子的哭泣夹杂着恨意,她哭的肝肠寸断。 “若非爹顾及我和二妹的安危,岂会任你摆布!” 幼时的他趴着门缝瞧。 “别说什么你对邵阳好,更别说你对小璟好,谁知你心里存了什么龌龊心思!当年的事我是提一句都嫌脏!” 重重的巴掌扇落下。 皇后白鸢跌倒在地。 端漠皇蹲下身子,死死掐着她的下巴。 “怎么净说些朕不爱听的?” “你爹坦坦荡荡?那你告诉朕!为何朕那本该死透的七弟改头换面在你们白家做了白嫣的赘婿!” 周璟陷在仇恨中,落在慕梓寒腰间的手,止不住的再收紧力道。 青筋暴起。 忽而,他听到慕梓寒止不住的痛呼一声。 周璟蓦地回神。 他视线慢慢往下,倏然间要松开手。 周璟发病了,浑身上下都冒着兴奋难掩的。往往这个时候,是他磨刀杀人的时候。 将刀磨的薄如蝉翼,蹭亮发光。 杀人的手段那就多了。 砍了对方的脑袋,切口平整。也有先一根一根剁人的手指,随后刀尖划开皮肉,生剖那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有亲手捏碎。 最痛苦的是什么? 是折磨。折磨的人,生不如死,连死的资格都没够。 周璟最喜欢那些人痛哭流涕再无往日的高高在上,反倒像是疯子一样,崩溃的求饶。 求他放过他们。 求他大发慈悲。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4节 慈悲?可惜啊,罗刹生来没有这种东西。 慕梓寒:“抓疼我了。” 没有对疯批的惊恐。 她一点一点扯住周璟的衣摆。 “夫君给我上药好不好?” 周璟:“不好,我出趟门。” 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出门做甚! 小姑娘红唇一抿:“可我好疼好疼啊。” 想要杀人的周璟,身体有一股烦躁迅速攀升,疯狂乱窜。扰乱他的理智和思绪。可他却还是去拿药箱了。 不过,他这会儿沉着脸。摆着生人勿近的姿态。 慕梓寒还要说什么。 疯批很烦:“别吵。” 慕梓寒哪里会怕他。 她细声细气:“肯定留红印子了。” 周璟:…… 他还真信。 每次稍一用力,她身上便如是朵朵红梅盛开。美不胜收。 周璟去解小姑娘的腰带。 她的腰很细,明明这段时日养的很好,可身上的肉却都长到该长的地儿。 周璟这会儿手下没轻没重的,撩开她的裙摆,往上推。 慕梓寒应该是有些害臊,刚要伸手去制止,可对上周璟阴沉沉的脸后,她的手一僵。 周璟:“能自己上药?” 慕梓寒理解是——能自己上药就自己来,他要出门杀人啦。 慕梓寒捏住裙摆,在周璟的视线下,红着脸将层层叠叠裙摆帮着往上卷。 她嫩生生吸了口气:“不能。” 慕梓寒卷的有些吃力。这才露出那一节莹莹如玉的腰肢。 其实痛感早过去了. 可的确红的有些触目惊心。 拂去案桌上的纸笔,周璟将人抱上去身子抵入她双月退中。 慕梓寒觉得此刻姿势有些不对。 毕竟那回沐浴时镜子前周璟做的事实在让她想起来就心慌。 第344章 夫君这些年,很辛苦吧 万幸未到炎夏,故,她这会儿里头还穿着单薄的春裤。 不算暴露。 周璟垂着眼,将药膏抹上去。 冰冰凉凉的。 慕梓寒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如一汪春水,更像似江南水乡的绵绵细雨。她就是这样,那温柔情绪总是能润物细无声的牵动影响着他。 甚至……好似能压制着疯批的那无处遁藏的戾气。 她其实很清楚,端漠皇平时对周璟的疼惜也许都掺杂着别的,是真是假只怕都难辨。 也许,周璟有本事让端漠皇断了培养周承的念头。 然当时,端漠皇还是皇子时,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培养的七皇子。 端漠皇是从没被先帝考虑的人选。 慕梓寒不知其中还发生了什么,可那七皇子既然无心皇位,端漠皇又如愿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却要将七皇子除去,可见他心狠手辣。 这种人,早晚是会遵先帝遗诏的。 他的举棋不定只怕里面还有隐情。 就算没有周璟,端漠皇选择周承,也只是早晚的事。 虽然但是,慕梓寒还是很郁闷。 所以,中毒都是逃不掉的。 可慕梓寒却不想再听周璟说了。 她甚至心疼。 四目相对间,小姑娘闷闷地出声。 “培养一个人,可不是短短几载的事,当时应该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她抬手搂住周璟的脖颈。贴近,将自己送过去。 周璟正弯着腰:“别动,上药——” “那时你年纪尚小。” 她低低道。 “夫君这些年,很辛苦吧?” 周璟猛的一怔。 ———— 另一处。 周承从皇宫出来,跟在周煜身后。 周煜脸色不太好看。 毕竟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一桩又一桩实在是太多了! 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尤其这些时日淮褚失踪。 周煜一直等着淮褚来找他,可淮褚没有。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恨自己没有救他母亲和妹妹? 淮褚怎么不替他想想! 如何救! 楚哲成进宫这么一闹。父皇无视皇祖母的冷脸,答应三日后将淮家母女斩首示众。 他哪里知道,端漠皇答应了楚哲成,一是想要给楚王一个交代,二是……猜到了淮褚如今在何处,这是给周承警告。 可周承又如何会惧? 毕竟周璟不行了,端漠皇再怒也不会动他。 甚至……在悔恨的同时,还会骄傲。 骄傲培养出他这么狠到没有底线的人。 周煜蓦然脚步一顿,看向身后。见周承慌得不敢去看他的眼,心下嗤笑一声。 周承这样的人,也配和他一起办案? 每次不都是拖后腿? “鲁炽的事,你怎么看?” 周承果然如他想象中那般,为难的摇头。 没用的东西。 周煜:“鲁炽身份不简单,如今丹国使臣慌得不行,好在被安抚下来,可见他们也清楚鲁炽是个什么货色。” 只怕这会儿丹国使臣在各个花楼里面找呢。 “但鲁炽若真的失踪,这件事就闹大了。不用我言,你也该清楚严重性。” “没准这是丹国人的障眼法也说不准,就为了找了理由,攻打我朝。” 周煜语气冷漠:“我已派人彻查,只要他还在京城,掘地三尺总能找到。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三弟拖我后腿。” 换来周承的羞愧难当:“是,我记住了。” 各自分别后,周承就沉了脸。 原因无他,端漠皇今日让他进宫,是在怀疑鲁炽一事和他有关。 就和当年那样,端漠皇知道鲁炽进宫求娶邵阳由 有他的手笔一样。 端漠皇猜忌最重。 只可惜,这件事和他无关。可当初邵阳的事,周承当着端漠皇的面承认了。 他面对暴怒的端漠皇,一一列举了和亲的好处,还有丹国能给出的诚心。 爱女心切的帝王,脸上的怒容随着他的话一点点褪去。 他动心了,却要虚伪的叹口气。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5节 “邵阳是朕头一个孩子,最是如珠似宝,谁也越不过她。” 你说可不可笑? 便是太后对邵阳的疼爱,都要比端漠皇还要纯粹些。 至少当初太后是不愿意的。 太后当时就差指着鲁炽骂他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丹国太子还是将话咽回去的好,和亲的事,哀家不同意就不作数!丹国远,邵阳是哀家疼大的,不舍她远嫁。这孩子生来用的吃的都是最精贵的,她若愿意,一顿饭厨房能准备上百道佳肴,便是走一步路身后都有十几名宫女馋着都不为过。丹国是马背上的,风沙大,也没那么多的讲究。那边风土人情她可适应不了,哀家有私心将她留在身边。” 是的,留在身边嫁给她的侄外孙淮褚。 周承搭在膝盖上的手在收紧。 淮褚跟他,当初开的条件不就是邵阳吗? 就像,他想要得到慕梓寒一样。 至于慕梓寒的表妹……,像则像,可到底是个赝品。 只是,鲁炽的事…… 他越思量越不安。 这些时日让他失控的事也在变多。 他至今没查出,当初炸毁黑衣人的一处藏身之处的那一波势力是谁? 还有,鲁炽的事,直觉告诉他,也不简单。 周承回了府。 正是用饭的时候。 他本来是没胃口的,可下人端上来的涮锅香气扑鼻。 各种食材装成小盘。 最多的是那切成薄片,还做了腌制的肉。 周承又有些饿了。 他坐下来。 就有奴才帮着涮肉。 “这是厨子今儿刚从外头买的新鲜野味,说是这样吃最是鲜美,爷,您尝尝。” 轻如薄翼的肉片在锅里稍稍烫了一下,就熟了。 颜色说不出的好看。 就着调好的蘸料,周承送入嘴里。 又香又嫩。 很有满足感。 见他喜欢,奴才便笑着继续烫肉。 周承可不知入了嘴的是人肉。 “味道不错,赏。” 说着,他道:“后厨可还有?给父皇送些,权当我孝敬他了。” “自是有的。怕坏了,可都在冰窖存放着,厨子也说了,这是才杀的野味,新鲜吃最好不过,皇上那边送了,只怕还有的剩,爷若是喜欢,不如晚膳让炙肉可好?火上烤着滋啦滋啦冒着油,撒上秘制调料定然也是好吃的。” 周承连续吃了好几口,热的他鼻尖冒了一层汗。 “可。” 周娇娇亲手切的片,心意都在里头。自然是周承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肉了。 第345章 祖宗,都要水漫金山了 当夜,药房灯火通明,都在为解毒做准备。 周璟还是趁慕梓寒不察出去了一趟。 不过,他没去杀人。 他只是很友好的去周承房顶上赏了会儿月。 许久没赏月了,疯批心情很好,他听着下面的动静,就觉得周承很恶心,人肉都要吃。 真是比他还疯呢。 疯批就很嫌弃,他都有些反胃。 可他嘴角的笑意却在加大。 周璟抬眸看了眼并不算皎洁的月色,也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他微微直起身子,懒洋洋的打算溜一圈。 这边,可比淮南侯爵府守卫森严。 至少周璟能感知有不少黑衣人隐藏着。 周璟本打算看看他的阿承有没有小金库,却又怕打草惊蛇,到底作罢。 不过,等周承歇下后,周璟悄无声息进了他的屋给他送了一份大礼。这才没精打采的回了澄园。 途经二皇子府时,周璟又觉得不能厚此薄彼的忘了周煜。 他站在熟睡的周煜床前。 屋内,黑漆漆的。 周煜睡的很香,甚至打着鼾。 蠢货。 都火烧眉毛了,也好意思睡? 皇室里头怎么出了个这么没心眼的玩意? 还自诩聪慧? 所谓的被端漠皇看重疼爱,不过是颗废棋。 谁让熹家权势大过周承的外家,那早就落寞的东昌伯爵? 端漠皇面上越器重周煜,众人跟着忽视周承,才会给周承喘息和成长的余地。 周璟眸色沉沉。对他很不满意。 想也不想给了周煜一巴掌。 ‘啪’的一声。 周煜从美梦中惊醒。 “谁打我!” 他腾一下坐起,没在屋内发现有人。 外头伺候守夜的奴才听到动静入内,恭敬的低垂眼帘:“爷可有吩咐?” “刚才可有人入内?” “您说笑了,奴才可一直在外头候着。哪里来的人?” 说着,奴才就要上前给周煜倒茶,可一抬头看到周煜脸上瞬间肿胀巴掌印的脸吓得双腿一软,连连伏地。 “爷,您……您的脸这是怎么了?” 脸上的痛感一阵又是一阵,周煜死死捏着被褥。 很好! 他也想知道! “去查!” “定然有人还害我!” 周煜隐隐有个答案。 他想,也许前朝余孽,盯上他了! 毕竟,他是下一任的储君! 在家里都能出事,可见防不胜防! 这些事,慕梓寒并不知。 她坐在慕衍床头,看他睡着。 她一动不动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至天明慕衍醒来。 慕梓寒端着早膳服侍他用下。 “待会儿蒙时就来了,哥哥先吃些膳食垫垫肚子。” 慕衍笑了笑:“不急。” 他吃力地拍了拍床头:“过来,和哥哥说会儿话。” 慕梓寒抿唇。 她忍着眼圈泛红的冲动。 “有什么话解了毒,哥哥再说也不迟。” 慕衍却怕没有机会。 他低声道:“这些年苦了小妹了,怕你太懦弱日后吃苦,就硬下心肠让你面对那一群豺狼虎豹。” 慕梓寒刚要摇头。他听到慕衍温柔道。 “可……哥哥还是为你准备了退路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6节 他担心慕梓寒软弱可欺的性子拗不过来,也担心自己的时日太短。 人啊,总要做两全打算。 “带兵打仗的那些年,宫里赏赐的物件无法变卖,可哥哥到底还是存了些积蓄。当时出事后便让阿无在江南买了些田地和私产,都记在你名下。” 慕梓寒震惊不已。 “女子生存不易,哥哥不放心你。本想着我若撑不下去,丧事一过,路引和出城的事沈河会办,哥哥都打点好了,那些都不用你操心为难。” 眼看着小姑娘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抽泣着。慕衍微微叹气。 “你是哥哥如珠似宝养大的,可不舍看你落泪。” 后来,慕梓寒嫁入东宫,慕衍不曾将这些交给她。 无非是念着,慕梓寒出趟宫都难,如何还能管这些? 当时的他忧心,周璟并非良配,也忧心慕梓寒在宫里孤立无援。倒不如将铺面田地租出去,每年得到的钱,再送去皇宫。 在宫里样样都需要用钱,这是慕衍能给慕梓寒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却不曾想,周璟还算靠谱。 慕衍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眉心微动,到嘴的话,硬生生成了:“你的日子还长着,周璟往后是要坐那个位置的。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不知他可会变心?可会待你不好?” 慕衍会看人,他明明清楚这世上只怕没有比周璟还靠谱的丈夫。 可他却道:“我也害怕啊,放不下。总要用最坏的角度去揣测。这世上,说到底,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江南的产业,仍旧是你的退路。” 他现在说什么,慕梓寒只会胡乱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慕衍好笑:“祖宗,都要水漫金山了。” 慕梓寒别过脸去,一时间找不到帕子,索性用袖子用力的擦脸上的泪渍。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悲上心头。 其实……她也没那么好。 阿娘生她难产而亡,哥哥又为了她百般筹谋。 全天下的好处尽落她身上了。 “哥哥。” 她努力的弯唇笑:“你会没事的。” “你得帮我看着周璟,他若不老实了,你才好为我出气,去教训他。” 慕衍含笑。 门外的周璟,眯了眯眼。 他推门而入,面无表情的看向慕衍。 “说孤坏话?” 慕梓寒心虚地不敢看他。 她刚要摇头,就听慕衍丝毫不意外他在门外似的道:“殿下听了,心里有数就成。” 周璟:“哦。明白了。” “说给孤听的。” 周璟嗤笑一声:“哥哥大可放心呢,孤和咱小妹恩爱的很,等日后老了,还会带上您的外甥外甥女去您坟前磕头,告诉他们,看,这是你们早逝的舅舅。” 谁是你小妹! 又开始了。 你们一见面就阴阳怪气是吧。 蒙时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周璟扯了扯唇瓣:“很好笑吗?” 蒙时瑟瑟发抖。 周璟:“笑啊,怎么不笑了?” 蒙时:…… 行了!他去死行不行啊! 蒙时深吸一口气,抱着药箱走进去。 第346章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另一处。 周承早上醒来,便发现屋内桌子上摆着的锦盒。 他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快步走近。 锦盒上贴着一张纸,纸上是他曾在太后宫里看到的画的扭扭曲曲的王八。 他眉头倏然一紧。 打开锦盒后,便是浓郁扑鼻的血腥味,周承莫名心慌,他看到了熟悉的,属于鲁炽的脸。 饶是他,也被惊地后退一步。 周承的心都是乱的。 鲁炽死了? 鲁炽这次过来,是他暗中通信,他……如何和丹国皇上交代? 这京城杀了鲁炽又能入他寝殿为非作歹的人到底是谁? 这分明是挑衅他! 甚至像是知道,他和丹国有暗中往来。所以在警告他。 甚至……清楚他这些年的伪装。 周承眼皮直跳,后背都在发凉。 是谁? 这京城有谁一直在窥视他? 他眼前一黑,思绪翻滚。 唯一想到的,就是鲁炽的死能瞒几日就得瞒几日! 人头在这里,那他的身子呢? 也不知为何,周承莫名想到了昨夜吃的那盘肉。他浑身一阵恶寒,夺步而出。 厨房正忙得热火朝天。 正在洗菜的厨子看见了朝这边来的周承,忙起身去请安:“爷怎么来了?厨房油烟大,可别熏着您。” 周承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昨日我吃的是什么肉?” “野味啊。” 厨子不明所以:“您是还想吃?可都吃完了啊。” “那卖野味的庄稼汉说了,是他儿子去深山逮的,叫什么丹,外头可买不到,这名字实在稀奇了。小的掌厨多年什么肉没见过,可这种野味也是头一回见,名字也稀奇。看肉新鲜,他们还给切好了,念着您这几日食欲不济,便想着给您尝尝鲜。” 丹 丹国的丹。 周承胃里翻滚。他干呕一声,猛的朝外跑,最后靠在梧桐树下浑身像是陷入冰窖,他伸手去抵嗓子眼,想要抠出些什么。 想要吐,可经过一夜,早就消化了。 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酸水。 两日后。 淮家母女斩首示众。 淮家得罪了的人多,这时候午门挤满了人,道路堵地水泄不通。 牢车从刑部一路朝午门过去,先前最是光鲜亮丽的母女此刻蓬头盖脸,面色呆滞。 路上的指责一声高过一声。 有人凄声大哭。 “当年灾情严重!赈灾粮少的可怜,我们饿啊,在施粥摊位排了一夜的队,得到了是粥吗!分明是水!里有的米有几粒?便是半大的孩子都吃不饱。我们当时没闹,是想着朝廷也困难,这些年一直打仗,得紧着边境保家卫国的将士,得相互体谅。可谁知道!是有人贪污! “我全家六口人,将那些口粮全喂了我。他们一个个饿死在我眼前,我爷说,我是家里的血脉,他们死了也就死了,我得活着,不能断了根。” “我便是现在一闭眼,都是那浮尸遍野的场面,每天都有成千上万条人命死了,每天都有人在埋尸,合着我们的命贱,淮家一家在京城穿金戴银,肉都吃腻了!我们糟的罪都是淮家所为!淮家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有人吐着口水,砸臭鸡蛋和烂叶子。 “这淮夫人可高贵的很,我儿才八岁,有回路上冲撞了她,她就一脚将我儿踹在脚下,骂他是个小孽障。如今不过是报应!” “当初淮郡主出面制止,还赔了罪,我原以为她是个好的。后来见她荷包掉了,还傻乎乎追上去还,却听她和淮夫人说,阿娘若是看着心烦,让手下的人动手就是,何必脏了脚,我就知道她也不是好东西。” “听说了吗,淮家后院那条道上挖出白骨无数。这一家都是黑心肝的。” 午门那边楚哲成等了很久。他身边一群人高马大的士兵给他开路。 是的,楚哲成怕淮褚突然出现要他命。所以,他特地找了十几个人护他安危。 他神色倨傲,看着身着囚服的人被押到行刑台跪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7节 楚哲成环视一圈,他没看到淮褚的身影,却清楚那个人一定在。 他走过去,很礼貌:“有遗言吗?” 淮夫人面容憔悴:“我要看姑母,她不会不管我的。” “呸!” 楚哲成:“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我好不容易求的皇上答应让你死,我还给你去搬救兵?” “叫太后来做甚?她老人家护不了你,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比谁哭的厉害吗?” 淮萱看着他的眼神充斥着恨意。 “楚哲成!你敢——” “堵住她的嘴!” 他走过去,一点不见怜香惜玉:“叫什么!让你说话了吗!你如今是阶下囚,还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啊!” “本来呢,你们只是被判流放,兴许还能留条命。只是可惜啊,淮褚当你们是累赘,自个儿跑了。” “他倒是溜了,却将你们置于死地。真是不孝子啊,没准他这会儿吃香的喝辣的,不知哪儿逍遥呢!” 暗处,有人红着眼,死死捏着拳头,却没有出去。 他知道,那里早就布下天罗地,就等着他现身。 淮褚心里很惭愧。 可他想,他一定会给母亲和妹妹报仇的。 楚哲成他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楚哲成:“还不出来啊!” 他张望了一下:“你大爷的淮褚!你有种!” 楚哲成大手一挥:“吴大人!斩斩斩!” 眼看着刽子手上场,楚哲成又板着脸:“这刀挺好啊。” “本小侯爷让你磨刀了吗!你这一砍她们不就马上死了吗!” 刽子手:……斩首不就是让她们死吗。 楚哲成就很恶毒:“她们的亲人都不出来救,我难道还要替淮褚当孝子啊!” “去,找把生锈的过来。” ———— 外头的事闹的沸沸扬扬,邵阳却懒得理会。 她前几日夜里吹了风受了寒,这些时日一直躲在屋里偷闲。 今日身子爽利了些,邵阳又觉得屋里闷。 她下榻走到窗前,支起一角。却发现窗边好像摆着个什么。 她面色平淡,大开窗户定神去看。 是一朵用红玉雕刻,红如云霞,正艳丽绽放的玫瑰。 第347章 他会卖惨,还有胡搅蛮缠 皇宫。 宫殿巍峨,肃穆而森严。 慕梓寒跟在领路公公身后。 佟公公是端漠皇身边伺候的,眉眼皆是恭敬。 “太子妃,您小心台阶。” 说着,搀了慕梓寒一把。 慕梓寒顺势停下脚步:“公公嗓音听着有些哑。” “是,老奴前些时日受了寒,年纪大了毛病也就多了。” 慕梓寒温声道:“佟公公是在父皇身边伺候的老人,最是周到体贴,父皇身边离不开你。” 一听这话,佟公公嘴里的笑意有了三分。 “这是哪儿的话?不过是皇上用惯了老奴,懒得换人罢了。” 慕梓寒:“殿下也常咳嗽,我身边便总会带上自己做的枇杷露,正巧手里有一瓶,公公快收下。” “呦,这哪里使得?” “公公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父皇。殿下如今病重无法伴父皇左右,同我说了多回打心里感激你。” 佟公公嘴里的笑意从三分成了七分。 宫里走得可都是人情。 “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收下后,这才低声道。 “太子妃莫忧,今日皇上宣您进宫,不为其他,只是想问问殿下病情。” 慕梓寒却不太信。 若要问找蒙时,不是最合适吗? 佟公公环视一圈,见四下无外人,这才提点:“您应该知晓,那丹国太子可还没寻到,消息是封锁的,可丹国使臣那边……,他们进宫闹了一番,提到了太子妃您。” 慕梓寒莫名其妙。 那鲁炽她可都没见过。 提她做甚? 小姑娘心里有些打鼓,实在是周璟这几日外出,宫里突然派人接她,别说梳妆打扮换宫装,便是连搬救兵的时间都没。就请她上了轿子 不过,应该没事的。 何况眼下有寂七陪同。 前面便是御书房了,佟公公又不动声色的补充:“两位皇子也在。” 慕梓寒眉心一蹙。 御书房内,气氛冷凝。 端漠皇坐龙椅上,他沉着脸,一手搭在案桌上,帝王气势毕现。 他不说话,丹国使臣梗着脖子,却半个字都不敢哼。 能哼什么?到底是他们没理在先。 要不是念着鲁炽至今没消息,父皇也不可能低一头,让人去请慕梓寒。 周煜对此嗤之以鼻。只觉得这个皇嫂真够倒霉的。 不过……与他何干。 得了通传后,慕梓寒缓步入内。 因有佟公公提点,她这会儿还算镇定,小姑娘上前,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 “给父皇请安。” 端漠皇看到她,面上有了些暖意。像是很满意她这个儿媳。 他身子微微前倾。 “太子近些时日可好?” 慕梓寒听到自己说:“殿下有遵医嘱,只是……” 她停顿一下,一手紧紧捏着帕子,嗓音多了份哽咽,后面的话如何也说不出了。 闻言,端漠皇眸色黯淡些许,他的手有那么一瞬在抖。 端漠皇曾想过多回,如若他没有提拔周承,周璟就不会出事。 周璟成这样,是他害的。 不,是周璟太过柔弱。 不能怨他。 历代帝王皆如此,他难道还要为了周璟坏了规矩? 何况,当初太后天天在她面前念叨那些不中听的话,他也生了私心和怀疑。 端漠皇勉强地提起精神笑:“慕氏,你是太子身边人,务必尽心伺候他。” “是。” 还不等端漠皇再问话,丹国使臣已经等不及的出声。 “太子妃。” 其中个子最高使臣上前一步:“不知您可曾见过我们太子?” “不曾。” 她温声道:“本宫日日在澄园,从未出府。” 使臣人高马大的,丹国人本就粗俗,毫无礼节可言,此刻亦是。 “京城的青楼我们可都寻遍了,都说没见过我们太子。好端端他怎会平白失踪?” 他们取出画像,在慕梓寒面前摊开:“您再仔细瞧瞧,当真没见过?” 慕梓寒语气蓦地冷淡下来:“使臣这是何意?本宫同你太子素不相识。他丢了你们不急着找,反倒来问本宫?” 可我们就差将京城掀个底朝天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8节 使臣们相互说着叽里咕噜的鸟语。 他们那边的女子是可以同时服侍好几个男人的。便是在街上碰到喜欢的男人,也可来一段露水情缘,没有人伦道德可言。 可也清楚,京城的女子不同。 她们没那么奔放。 故,使臣商讨一番,自认为很讲礼节的道:“太子妃莫恼,是我等急上心头,实在是能找的地儿可都找遍了。” 慕梓寒面色稍霁:“那你们也不该来问本宫,我不过是妇道人家,可没本事帮你们找人。” “不不不,您误会了。” 使臣道:“实在是我们太子得知您模样貌美,就想要一睹芳容。澄园守卫森严,我们就想问问可是被误抓了。” “放肆!” 慕梓寒斥声打断。 她的脸色格外难看。 “若是正经拜访,提交拜帖,言明身份,走我澄园正门,我澄园守卫自不会无端抓人。” “使臣慎言!不知情的还以为本宫和你们太子私下不清不楚!” 使臣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事了。 他们很想说,我们太子就是觊觎你!他都打算周璟死了,再向周承要你。 可这种话自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不不,只是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没别的坏心思,用你们皇朝的话来说,是欣赏。” 慕梓寒却是朝端漠皇的方向跪下。 “父皇,儿媳愚钝,诗书不精琴棋不通,可对殿下从无二心,一片赤忱,丹国太子对皇姐多次骚扰还不够,如今又这般折辱于我,儿媳好歹是东宫太子妃。” 端漠皇在听到使臣说得那些话,也火气上涌。 慕梓寒想,如果是周璟,他会怎么做? 哦,他会卖惨,还有胡搅蛮缠。 慕梓寒想,她知道怎么做了。 小姑娘想通后,她身子跪的直直的,似有宁折不弯之意,她眸色干净,眼角却显露疲态。 “儿媳也不愿生事,受些委屈也没什么。” “外头说儿媳身份低微,配不上殿下,儿媳认。外头还说儿媳除了容貌再无拿得出手的,不过仗着命好,这才攀上殿下,儿媳也认。可丹国使臣明里暗里说儿媳不检点,儿媳决不认。” 第348章 偷情 端漠皇面上情绪难辨。 当初未登基前,他就善于伪装。 一面和七弟交好,一面背地里算着让他死。 这会儿亦是不动声色,他目光沉沉。 周煜看好戏。 本来这件事慕梓寒说没有就行了,别多打听也别多问。后头自有父皇出面打断,再各自安抚。说些话将先此事平息了,也能全了两国的面子。 谁知道慕梓寒性情还挺刚烈。 其实,说到底,还不是端漠皇没太把慕梓寒当回事? 是太子妃不错,可到底只是个冲喜的。 若是父皇认可她,怎么可能让储妃受此折辱? 周承面露焦急。他踌躇一二,到底咬着牙上前。 “皇嫂,您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慕梓寒看到他,就发自肺腑的厌恶。 “我不起。” 装惨,她装了,那胡搅蛮缠…… 这个有点难。 不过楚哲成不就是明摆着例子吗? 慕梓寒深吸一口气。 “父皇若是不给我做主我就不起了!” “今日,他们太子丢了,就来寻我。回头若是哪家儿郎失踪,岂不是个个都来寻我?我头上是顶着办案衙门四个字吗?” “容貌是父母给的,我总不至于在丹国太子来京前,在自己脸上划两刀。” 端漠皇转动着玉扳指,沉着脸看着她。 慕梓寒丝毫不惧。 “女子名节大过天,我岂能被他们泼脏水。” “什么守卫森严,靠着一张嘴,难不成还要说如今下不了榻,药都要人喂,夜里疼的翻滚难忍的殿下,还会有心思将丹国太子拘起来杀了?” 说着,她泫然欲泣。 晶莹泪珠往下滚落。 周承抬手就要去扶她。 慕梓寒蓦然起身,一片衣角也没让他碰。 “三皇子离我远些,我怕哪日你无端走失,父皇朝我要人。” 周煜:??? 他惊愕不已。 他甚至就很想笑。 慕梓寒疯了!敌友不分? 人家周承到底一片好心。 不过,他也不好一直做旁观人。 他上前,朝慕梓寒行了一礼。 “皇嫂莫怒,今日您受了委屈,我先给您赔个罪。实在是……” 他正要说一番大道理。 毕竟,他认为慕梓寒目光短浅,今日换成有脑子的姑娘,都不会闹。慕梓寒受了委屈,父皇岂能不知?实在是如今局面闹不起。 事后,父皇定会补偿她的。 慕梓寒就胡搅蛮缠的表示她不听。 “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懂那些,也听不懂。二弟,这些年夫君待你不薄吧,你如今却让我忍?可见你没多敬着他。” 使臣:…… 他们也没说什么吧。 怎么就……怎么就内讧了? 慕梓寒:“左右殿下时日无多,大不了我陪着他一块去了。” 端漠皇的头疼的厉害。 “慕氏!你闹够没?” 回应他的,是慕梓寒一颗一颗往下掉的泪眼。 惨兮兮的。 端漠皇:…… 朕罚你了,还是打你了? ———— 出了御书房后,慕梓寒紧绷的弦也没松开。 她身侧是周承和周煜。 两人送她出宫。 宫道没什么人。 慕梓寒抿着唇不说话。脚步却走得很快。再也没了往前的温吞。 就想早点出了宫,早点摆脱他们。 周煜摆着架子:“皇嫂回去后,还是多看书的好。” “受些委屈怎么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周煜提醒:“对了,今日一事,莫在皇兄面前提及。” 不然,周璟会护犊子。 就比较麻烦。 慕梓寒沉脸:“哪日二皇弟的发妻被外人欺辱,二皇弟最好也能说出这种话。” 周煜一哽。 不是。 你能和我正妻比吗? 慕梓寒想着刚才殿上闹这么一通,她应该保持怄气,就故意刺他:“差点忘了,你婚事不顺,好几个未婚妻都吹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39节 周煜:?? 周承:“皇嫂莫气了,此事父皇也为难。” 他低声道:“也是我不对,不曾提前和皇嫂支口信,您吓着了也在所难免。” 他道:“丹国使臣也无坏心,实在是两国风土人情不同,他们自不会觉得会是冒犯。” 慕梓寒不言。敏锐的察觉周承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可她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周承眯了眯眼,似回过味来。 “皇嫂这是在躲我?” 慕梓寒脚步一顿,她对上周承的眼。 “三皇弟非要让我将话讲清楚吗?” “你有什么值得让我躲?” “我无非是不想理你,回回都这么明显了,你却非要让我说出来,面上可就难堪了。” 说完这句话,慕梓寒出了宫门径直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她浑身就软了下来。 小姑娘斜靠着车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以为是回府,却不曾想马车进了一处店铺后院。 驾马的是寂七。 慕梓寒眸光一亮:“夫君回来了?” 寂七:“殿下在二楼等您。” 慕梓寒上了台阶。 等她进了包间后,就瞧见窗前喝着茶的男人。 周璟好整以暇朝她看过来,桃花眼就这么上下打量慕梓寒,好似第一回 见那般。 皇宫的事,他听说了。 实在没想到,小姑娘亮出爪子,还挺凶。 不过,对于宣慕梓寒进宫的事,周璟反正就很不高兴。 后果也挺严重的。 疯批一个个都不会放过。 慕梓寒慢吞吞走过去。 “几日不见,是不认识了吗?” 周璟:“是呢。” 慕梓寒细声细气的问:“又有背着你娘子,出来偷情的感觉了吗?” 她刚走近,周璟把人拉到身侧。 “那样不够。” 周璟一边低头吻她,去掀她裙摆,指腹往里探:“这样才是偷情。” 慕梓寒连忙制止:“你……你就这么急?” 周璟好笑:“看你腰间红印消了没。” “消了。不用看了。”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又凑到周璟面前道。 “我发现周煜脸上有巴掌印,虽然不太明显了。” 慕梓寒:“可是父皇瞧他不顺眼打的?” “不是?” “夫君怎就这般笃定?” 周璟:“因为是我看他不顺眼打的。” 慕梓寒:…… 周璟:“他脸皮厚,打起来声音格外清脆。” 慕梓寒就很捧场:“可惜我没瞧见。” 周璟索性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往她嘴里塞了块点心。 味道很好。 慕梓寒细嚼慢咽。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周璟:“来了。” 慕梓寒:?? 周璟:“扇耳光怕是不能了,毕竟他这会儿没睡,但也能让你看看别的。” 说着,他推开二楼窗户。 慕梓寒看到周煜正走在楼下街道。 然后她看到疯批将空茶盏拿到手里掂了掂重量。 可能觉得不够,他转头取了很大的花瓶。 “看好了。” 然后,对着楼下周煜的圆脑袋,就砸了下去。 热爱大自然,还没什么人性的疯批:“开花。” 第349章 打……是亲骂是爱 街道喧嚣热闹,走卒的叫卖声不绝。 周煜走在街上。 他沉着脸很有气势。 他是打算去外祖家的,熹老太爷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爱吃前面铺子的软糕,周煜就打算过去买些。 刚过继的熹家子,周煜见过几回,论感情自然没有熹洄深,但对他毕恭毕敬的,周煜还算受用。 正这么想着,他又想起周璟好似也挺喜欢吃的。 上回,他给外祖买时,很敷衍地给周璟也捎带了一份。 周璟当时就很感动,眸色温柔地望着他,说难为你还特地买来给孤。 想到这里,周煜就嗤之以鼻。 论学识,论武艺,论谋划,周璟都是佼佼者,怎么就……这么好糊弄的。 他哪里想到,后来他一走,周璟就把软糕扔给阿黄吃了。 他更没想到,他会有灭顶血光之灾。 人群骚动,眸色惊恐。还不等他们提醒可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花瓶从天而降,朝着周煜而落。他毫无防备,被砸了个正着。 只听‘砰’的一声响。 瓷器在他头上炸开了花。 周煜险些没站稳。 他感觉他五脏六腑好像都要移位了。庆幸他的脑袋还连着脖子。 可有什么液体滑下。 周围的尖叫声络绎不绝,可他耳边却嗡嗡直响。 周煜抬手抹了一下流淌着的液体。 是红色的,夺目又刺眼。 他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一切发生的很快。 快到慕梓寒都没反应过来。 街上的周煜已经倒下了。 慕梓寒惊讶看完,又慢吞吞地缩回脑袋,继续吃着点心。 她的反应有些反常。 周璟眼里的兴奋还未褪去,却多了层困惑。 “不会这样,你都怕吧?” 鲜血四溅的样子多好看啊。 慕梓寒:“他不会死。” 周璟是控制好力道的。绝不可能让周煜此刻丧命,也就是得吃些苦头。 她不傻,深知周煜对她很是鄙夷。慕梓寒从不是那种别人对你不好,还要傻乎乎的热情以待的人。 “便是死了,也是他的命。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沉默一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0节 “在想当初皇上指婚,你我不相识,当初你应该是极为不愿的。” 周璟眸光微闪。 她们所处的是一间酒楼,是周璟名下的,知道的人却很少。 说是茶楼,做的是酒水买卖营生,可却是一处暗桩。 小姑娘扭头过,杏眼圆睁的看着他。 “当初你有没有动过,砸死我的念头?” 不等周璟回应,她抿了抿唇,吐出一句话:“肯定有!” 周璟:“休要污蔑我。” 小姑娘狐疑。 她对周璟的话半信半疑。 毕竟相处久了,也清楚枕边人是什么性子。 从不按常理出牌,阴晴不定。 很少能入他的眼,他也从不是愿意被摆布的,何况……最重要的一点。 周璟和端漠皇其实不如表面那样父子情深。 端漠皇强给特地姻缘,他能乐意? 周璟:“当初真没想过砸死你。” 慕梓寒抿着唇:“那是扭断我脖子?” 周璟不说话了。 他的确动过这个念头。 毕竟疯批恶劣,没有人性。 只是后来看小姑娘怪有趣的,便想着日子无趣,不如像是逗猫儿狗儿那般养着。等腻了再说。 疯批到底还是有求生欲的。 当然不可能说这些。 慕梓寒看他的反应。 她就知道!!! 慕梓寒泄气地把头一垂。 理智告诉她,不要和疯批计较,都是过去的事了,无需去追究。 可她还是没忍住,从他身上起来。 慕梓寒:“我能活到现在,也是我福大命大了。” 说着,她狠狠地踩了周璟一脚。 从没人能动他半根手指的疯批:?? 踩了以后就有些僵硬,不知道怎么才好的慕梓寒:…… 小姑娘有些坐立不安。她垂下眼眸用力搅了一下手指。 小姑娘生的好,这段时日补品吃的多。小脸又白又嫩。 明明没怎么梳妆打扮,可只要她在,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偏偏她不自知。 慕梓寒就很后悔,她下意识想给周璟赔不是。可又不想被周璟笑话,只能咽下心虚,眼儿亮亮,嗓音又轻又细,没什么底气:“疼吗?” 周璟阴阳怪气:“疼死了呢。” 哪有这么严重! 她咽咽口水:“打……是亲骂是爱。” 周璟都要气笑了。 “你过来。” 周璟:“我狠狠爱你一下。” 慕梓寒觉得这是件挺恐怖的事情。她非但没上前,反倒还往后退了两步:“我要回去了。” 周璟还能真揍她?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便是榻上他稍用些力,就要抽抽搭搭说疼。 周璟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还有戏看,你这就走了,岂不可惜。” 他虽然没说什么,可慕梓寒却知道是什么戏。 前一个是周煜,下一个不出意外就是周承了。 慕梓寒严肃起来。 “夫君也要砸他吗?” “他不行。” 周璟眼底划过暗光,似遗憾:“他会躲。” 慕梓寒:…… 你是不是还想说,周煜蠢啊。 ———— 周承自离开皇宫,情绪便不高。 尤其丹国使臣个个阴沉着脸找上他。 “周承,我们皇上本是看好你,也愿意背后助你成事,可你这样,实在让我等很是失望。” 周承这几日焦头烂额,他丝毫没有在皇宫时的怯懦,语气讥讽。 “别忘了,是嫌京城驿站住着规矩多,鲁炽他才在外头寻宅子住的,你们住在他隔壁,又有不少丹国兵士守着,他出事时,你们不曾察觉,如今怪到我头上了?” 使臣被怼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地就要推搡。 他们说着不利索的中原话。 “我们若将消息传回丹国,你吃不了兜着走!要是让你们皇上知道,这些年,你和我们私下勾结,周璟是你害,那慕衍也是你害的,我们丹国若要进攻,你且看他可会亲手杀了你!” 周承笑。 “好好的太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事,你们敢传信,且看我死得快,还是你们在丹国的家眷子嗣死得快,我可不怕死。” 就是担心家里人安危,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使臣急红了眼:“那你说,该怎么办!” 第350章 我家娘子,真是哪哪都出落在我心坎了 周承闭了闭眼:“再给我几日时间。” 他笑着威胁:“毕竟,你们如今只能和我一条船。” 打发了骂骂咧咧的使臣,周承的脸闪过片刻的扭曲。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区区丹国,他还不曾放在眼里。 鲁炽算什么?他和丹国有最多联系的除了皇帝就是他们的六皇子鲁能了。 可端漠皇对他早有不满,一个劲的施威,若是知晓鲁炽死了,只怕…… 何况近些时日,二皇子党暗中动作频频。 最重要的事,他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他,有股可怖的势力正蓄势待发。 他不想等了。 也怕等不起。 他快步出了门,正要召集黑衣人。 却不想刚要上马车时,浑身僵硬。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街道拐角处,那里很空旷,却站着个人。 面容粗犷,人高马大,正朝他似笑非笑。 一股寒气从脚底钻出,蔓延至四肢百骸。 是鲁炽…… 他脚下一软,险些跌倒,被身后的奴仆扶住。 “爷,您怎么了?” 周承再看向街角,那边却没了人。 是错觉吗? 他的心忽上忽下,跳的不可受控。袖下的手紧紧攥起,青筋暴起。 就是这时,游走在街上的半大少年跑了过来。穿得破破烂烂的,看着也瘦。 京城有很多这样的人,都是无双亲或被抛弃养在慈幼局的,襁褓时需要人照看,等大些他们没有一技之长,也不好让朝廷继续养着包吃包住,便日日蹲下街头。 会有人寻上他们,得些赏钱,帮着传信。 很明显,他是朝着周承去的。 少年拘谨的上前。 “公子,方才一个穿紫衣的公子,说他在聚醉酒楼等您。” 周承久久不语。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1节 他身边的奴才总觉得三皇子怪怪的,好像看见鬼一样,心里泛着嘀咕。但见少年可怜,扔了几个铜板过去。 少年喜笑颜开,说了好多漂亮话,这才离开。 周承也才回过神来。 他神色恢复以往的平静。 那种失控的感觉却愈发明显,像是要彻底冲破牢笼,是为了戏耍他,或者是……彻底扼杀他。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周承冷冷道:“去聚醉酒楼!” 这边,周璟在包间起身,慕梓寒看着他朝右侧那堵墙过去。 墙上挂着昂贵的名画,可周璟却在墙角摆着的形状古怪的镜面而去。只见他抬手轻轻一转,嵌入墙壁的镜面跟着转动。 也不知是什么原理,镜面上呈现出隔壁包间的画面。 慕梓寒:!!! 她格外长见识,连忙凑过去。眼底的好奇怎么也藏不住。 隔壁这会儿没人。 可没过多久,就有了动静。 包间门被打开,周承面色难看的入内。 领他过来的跑堂问:“公子要喝什么酒?咱们楼里的酒可都是佳酿……” “下去!” 等跑堂离开,周承压制着怒火,寻了个位置坐下。 这么一等,就是一炷香。 周承耐心渐无,也总算等到了人。 只见紫衣男人推门进来,他语气轻蔑,除了脸,便是那大嗓门也和鲁炽一般无二。 “来的比我早,周承,你这人装模作样,没想到对本太子还怪尊敬的。也是,毕竟当初向我父皇求要断鼎时,就低声下气。” 周承死死地看着他。 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鲁炽却丝毫不在意的在他对面坐下。 他顶着那张可以说是丑陋的脸环视一周:“来酒楼也不点酒,怎么,怕我把你吃穷了。” 鲁炽:“看我做甚?” 他抹了把脸,身子往前倾:“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知道我床上厉害,也想试试?” “男人我玩过不少,年纪大的淮南侯驿站那次我也玩了,也不差多个你。” 周承冷冷:“你不是他!” 鲁炽笑容一收。 “自然不是了。” “他不是被你吃了吗?” 周承心乱如麻。 对方却是站起来,理了理衣袖:“这些时日都睡不安稳吧?你看,我不是来帮你了吗。” “你也只能承认我是啊。” “毕竟,宫里那边你交不了差,丹国那边,你也束手无策。” 周承努力稳下心神。 眼前的人,是敌绝非是友。 能伪装的这么像,身形,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嗓音,若不是他清楚鲁炽死了,只怕也分辨不出来。 “你是谁?有什么意图?我的事你从哪里得知的?你就不怕露馅吗!” 对方嗤笑,就这样看着他。 也不回答。 就是玩味的笑。 “你啊,不是个东西,知道慌就对了。” 回府的路上,慕梓寒眼里的惊愕未消。她忍住不去想周承吃人的事。愈发觉着这个人恶心。 “那鲁炽是谁?” 周璟:“慕衍介绍的。你哥哥是从最小的兵一步步爬上去的,结交了不少人,便是那些三教九流那边也有些门路。此人擅长伪装和口技,身形和鲁炽颇像,至于那脸上贴着的人皮,是真的。” 蒙时用药水浸泡过,可保不烂。 戴上若要脱下来,也需要特殊的药水。这就是江湖里早就失传的易容术。 慕梓寒清楚这个新鲁炽的出现大有用处。可她蹙眉:“可他不会丹语,使臣定然会察觉出不对。” 周璟语气平静:“是吗?” 周璟:“那就把那些个使臣都杀了。” “可哪有如此多擅长口技的?” 周璟理所当然的不在意:“那就是慕衍头疼的事了。” 慕梓寒:…… 她刚要瞪周璟。 疯批突然问:“你可知当初见你第一眼,我想的是什么?” 怎么,都翻篇了,你还要提啊?非要我和你闹是吧? 慕梓寒泄气地看着他:“扭我脖子。” “不。” “这姑娘生的虽没孤好看,但胜在顺眼。这么顺眼的小姑娘,我应当是下不去狠手的。” 他目中无人的很,鲜少有人或物让他留意的。 那就注定了,这个人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慕梓寒微诧。 周璟:“如今你猜猜,我再看你想的是什么?” 慕梓寒抿唇:“没你好看?” 周璟难得不逗她,他很少说情话,眼下周璟桃花眼裹挟笑意,低声道。 “我家娘子,真是哪哪都出落在我心坎了。” 第351章 合着谁不是权势了呢! 夫妻不曾在外逗留,马车朝澄园而去。 途经一处,只听外头喧嚣阵阵,锣鼓喧天。因着人多,马车被迫的减缓速度。 慕梓寒掀起车帘一角,朝外看去。 原是前面有人在擂台招婿。 “真是不害臊,肚子里都揣了个不知哪儿来的野种,也好意思招亲。我若是她,早就没脸活了。” “你别这么说,那王小姐也是苦命人,当初在街上生生是被人掳走卖了,王家寻了大半年,才将人寻回来。听说人瘦的跟什么似的,脸上都是伤,神智也不清了。她这期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惨啊。” “不错,王家二老就这么个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听说寻回来的王小姐身子骨差的厉害,肚子又大了,二老如何敢下凉药去落胎?就怕一尸两命。王小姐没出事前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呢,还能识文断字。” “她再好也是个被人骑过的破烂啊。” “王家乐善好施,这些年为边境那边捐了不少米和面!不过是老天不开眼,没给他们福报。你这婆娘说话别这么脏!不然我咒你女儿也被糟蹋!” 眼看着说话的几个人就要打起来,周边忙有人去劝架。 “好了,好了,以和为贵。今日是王家的喜事,谁也不许惹祸!不然我拳头是不长眼的。” 有路人闻言死死拧着眉:“我就不明白了,王家家底厚,如今王小姐才寻回来,这女子又并非只有嫁人一条出路,何必非要急着招婿?” 人群一静,随后有人无奈道。 “王老爷前些日子从楼上摔了下来,听说出气多进气少了,京城能请的大夫都请了,他们家没儿子,就是个绝户,黑了心肝的族老就想将自己儿子送去过继。”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霸占王家资产了吗! 即便王小姐肚子是男婴,王家族老没皮没脸如豺狼恶豹,只说那是不清不白的孽畜,他不点头,孩子就进不了王家家谱。 “一个是和善,从不和人争执的王夫人,一个是后回来神智不清的王小姐,这两个弱女子如何守得住家业啊?只盼着招婿能招个心眼实的。不然,照样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慕梓寒眉心微动。 她是知道的。 当初王姐小姐丢失,这件事在阿无给哥哥外出抓药时,回来顺嘴提了。 当时哥哥叹了口气,只道:“天子脚下,明目张胆街上掳人,可不是寻常贼人。只怕这王家得罪人了。” 慕梓寒就更少出门了,她总感觉外头很乱。 走在路上都能出事。 可见有权有势的人想要杀个人,只怕如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寂七见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只好掉头换路。 周璟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他闭眼假寐嘴里却露出嘲讽。 倒插门竟然也有人上赶着。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2节 慕梓寒缓缓放下车帘布,她从不是爱议论是非的人,但也觉得怄得慌。 这世道,有钱便是罪,女子总比不得男人。 小姑娘怪不是滋味。 周璟忽而道:“王家女丢失,当年就报了官。” 他可不是对这些会上心的人。 慕梓寒疑惑看过去。 “她未出事前,有门不错的亲事。对方是个中了进士的寒门学子,也算有前途。” 王家是富商,可底下的银子都干净。 王老爷爱惜读书人,每年都会拿出大把的银子资助。那人便是其中之一。当时郎有情妾有意,谁不说是门好姻缘? 周璟:“那进士模样周正,科考名次也靠前,想让他做乘龙快婿的人不少。但进士是个认死理的,言明不可辜负未婚妻。然,婚期将至时,王小姐出事了。” 慕梓寒瞪大眼,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呢? 她问:“是哪家小姐看上了进士,故对王小姐下了手?” “熹家旁支。” 周璟:“王家过继一事,也有熹家女的手笔。” 难怪! 熹家这般风光,无非是借着周煜的势。 但凡涉及疯批阿煜的事,他就没不知道的。 慕梓寒紧紧捏着帕子! 又是熹家! 可真坏啊。 进士的人都要到了,还见不得王家小姐好? “那进士并无根基,如何能和熹家抗衡?王小姐丢失不过数月,他母亲被请去熹家做客,他无奈之下被迫娶了熹家女。” 慕梓寒都听生气了! “好好一对有情人被拆散,熹家的一个旁支都敢如此放肆,果然权势是会吃人的。然后呢!” 周璟淡淡道:“夫妻美满,青云直上。” 这八个字让慕梓寒一怔。 小姑娘的唇上下翕动了一下,最后面上的情绪淡了下来。 周璟见她安静下来,有些纳闷。不由笑着问:“怎么了?” “一个人吃饭用惯了金筷银筷,若让他改成木筷,定然不适应的。可若他一直用木筷或是连顿饱饭都难食,转头木筷成了金筷,我想迟早会被奢靡之风所蚀。” 小姑娘人不大,却能一针见血:“那进士起先也许是不愿意的,可时间久了,尝过了靠着熹家靠着周煜的滋味,又怎会在留恋故人。” 世上最多的就是负心汉。 “熹家女得了心上人,进士得了前途,只有王小姐就这么被毁了,却落得个喊冤无处喊的下场。” 周璟玩着她腰间的玉佩。 “倒不能一拳头砸死所有人。只能说有些人本就不够君子不够磊落。” 慕梓寒被他这么一点,了然了:“是了,知府吴大人,御史台庄御史都是清廉正直的好官,不提别的,太傅应该是最看不上这种风气的,当初他只要在这三人面前提及,事情也绝不会如此,除非……他早就意动。”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装作不情愿,好似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屈服。 毕竟读书人最要面子。 周璟没再说话了,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马车到了澄园,慕梓寒率先下去。 她想了想,叫来身边的暗香,从发上抽出一根金簪。 “这是我和殿下成婚那日佩戴的,你且跑一趟王家,送给王家小姐,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合着谁不是权势了呢! 第352章 孤实在是心疼你啊 见暗香接过离开,慕梓寒和周璟这才朝病房而去。 澄园伺候的下人都看看他们英明神武的殿下娇弱不已的将半个身子压在太子妃身上。 走几步路就要喘一声。 他们怕冲撞了,连连避的远远的。无人能听到夫妻俩说了什么。 周璟淡淡:“熹家猖狂不了太久。” 他就等着周承狗急跳墙,再将这些年下的网一窝端了。 “我知。” 周璟淡漠,他没什么同情心,亦不会对那些不公而生怜悯:“世道不会偏向寻常百姓,那王家至少是富商,还有比王家祸害的还惨的人家。你关照不过来的。” 慕梓寒:“我也知。” 小姑娘:“可让我碰到了,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却能让那些人得一口喘息。” 她浅浅一笑:“我不是烂好人。” “就是觉得人在困境绝望时,总希望有人拉自己一把的。” 她眸色干净,没有半点杂质。就这样仰着头去看周璟,露出一截如玉的脖颈,嗓音温婉。 “当初我在府上进退两难,哥哥又病的厉害,继母克扣,生父厌恶,家中下人都要给我眼色看,刁难我,奚落我的比比皆是。那道赐婚圣旨……” 她一顿,觉得没说对。 “头次进宫,去了东宫,夫君你……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提,但除了让我抄书,让我端茶送水,乐此不疲地让我做这些做那些。” 周璟……听的有些头皮发麻。 好在,慕梓寒笑道:“也得亏你让我不得闲,那时的我慌得不成,人生地不熟,说是两眼一抹黑也不为过。生怕没事做,又怕你不愿意冲喜的事,亲事被作罢。提心吊胆的很,有事做,我反倒踏实。” “我没有退路,我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女子,我得护住自己,再竭力护兄长无虞,夫君便是我的救命稻草,那时我只能攥住。” 她低低道:“便是自己经历过这些,就格外见不得别人也这样。看不到的也就算了,可看到了碰着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周璟久久无言。 有属于他杀人不眨眼从没将人命当命,冷心冷情的一份新认知。还有对她的心疼。 天儿转暖了。 便是拂来的风都夹杂着躁意。 “夫君怎么不说话?” 周璟的嗓音有些哑。 “只是在想那狗皇帝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将小姑娘送到他身边。 这从不是周璟求的,却成了他最看重的。 慕梓寒却还沉浸在那进士的事情上。 小姑娘粉嫩的指尖轻轻戳了周璟一下:“照这么看,夫君如今杀人放火都不瞒着我,就比如今儿,你当着我的面下手将周煜脑袋砸开瓢,动手前还知会了我,也算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了。” 周璟:? 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在消化这件事。 如果是蒙时说他君子,他一定觉得蒙时脑子有病。 君子多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词……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词。 可慕梓寒说他,周璟就觉得怪顺耳的。 他乐不可支的肩膀都在抖。 疯批学着她细细软软的语气:“谁说不是呢。” 慕梓寒去找蒙时了。想着让他得空去趟王家。 周璟则去药房,就见阿无匆匆就要出去,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匣盒。撞上了周璟后,他闪过慌乱。 周璟不笑了:“手里的是什么?” 阿无支支吾吾。 周璟突然冷笑一声。 “孤说呢,这几日你老是朝外头跑。” 周璟阴阳怪气看向榻上翻开兵书的慕衍:“你这身子还将养着,当初差点没熬过去,蒙时都吓得大惊失色双腿一软,好一阵人仰马翻,又是喂血又是喂参汤,你才有了意识。这才过去几天啊,就跑去我皇姐那里献殷勤了?” 慕衍微微抬眸,气定神闲。 阿无则讪笑。 周璟:“几回了?” 阿无不敢说谎:“连着今日,三……三回。” 周璟抬手:“拿来。” 开什么玩笑! 在他眼皮底下,还能让东西送出去! 万一皇姐真被慕衍哄好了,他这个疯批得多不舒服! 慕衍含笑:“殿下是要帮我送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3节 周璟淡淡:“孤的确要去趟公主府,将你先前送的那些取回来。” 他非但要去拿,他还要吹吹耳边风。再不经意的说一句。 ——那慕衍都要死了,如今一脚踏入棺材又后悔了,又想挽回皇姐你了。这世上可没后悔药,孤敬在心上的皇姐,如何能容许旁人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周璟知道,他说什么邵阳会生气。 嗯,生对慕衍的气。 正这么想着,就听慕衍语气平静:“不必走这一趟了,她没收。” 周璟眉一挑。突然觉得这是件让高兴的事,他睨向阿无:“说说看。” 他要听细节。 阿无很怵他,这些时日他还做贼心虚。 实在不知道主子怎么对邵阳公主动了心思,还让他跑腿。这前脚殿下刚救了您,后脚您就去招惹殿下嫡姐,实在……实在有些不地道。 他结结巴巴:“公主身边的婢女送回来了。小的不收,公主……公主的婢女就给扔了。” 他只好捡回来。 慕衍对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邵阳理应如此对他。 好在他有的是时间。 可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心口被刀捅了一下。 周璟嘴角这才扬起笑意。 眼里的幸灾乐祸藏也藏不住。 疯批还在那里故作假惺惺:“啊,怎么这样的?” 慕衍:“殿下可以走了。” 周璟没走,他反倒在慕衍床边坐了下来。 “怎么就赶人了,孤实在是心疼你啊。” “公主府的婢女自然是听皇姐差遣了可见这是皇姐的意思。。 “再不喜欢也不能丢了啊。” “只是不知道,皇姐她是不喜这些木雕,还是不喜雕木的人呢。” 说着,他还催促一边一旁战战兢兢的阿无:“不是要去公主府吗,怎么还不去?” 阿无:?? 周璟微笑,语气幽幽:“不用担心你家主子一厢情愿会难受。被拒绝多了,长期下来总会习惯的。” “哥哥,你说是吧?” 第353章 老子抡起拳头揍你啊 接下来的时日,慕衍开始复健。 这三年,他离不开轮椅,时常腿部泛疼,好在慈春堂的李大夫时常过来给他按摩,又教了阿无几个要紧穴位。 隔半月阿无会扶着慕衍起来,即便全部是阿无撑着力,慕衍甚至连抬腿的力气都没,可也要扶着他在屋内走一圈。 不然,腿只怕早就废了。 慕衍是很有毅力的,如今支着拐杖脚刚落地,四肢无力他来来回回摔了不知多少回了,也不让阿无和沈河帮忙。 狼狈却又多了往日没有的朝气。 他的眼睛是亮的。 没有什么比在绝望中等死更痛苦。 他的时间格外充沛,不是用来复健,就是和周璟密谈后面的事。 慕梓寒也开始忙了起来。 沈家这次特地请人算了黄道吉时,不日后就要去锦园提亲。 之前多次延迟,别说沈家急,便是她们都想早点定下,免得横生事端。 上回,荣安侯的外甥不就是个例子么。 不过那吴楠被邵阳砍断了手,后头又被得知柳莺莺受了欺负的沈河打得鼻青脸肿。 为此,慕梓寒就对这个妹夫格外满意。 当时,荣安侯就怀疑是沈河所为,他甚至冷着脸闯入沈家要交代。 沈河是武将,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可不是那些讲道理的文人学子。 他当时就横着一张脸:“侯爷有证据吗?” “有证据就去衙门告我,没证据别到我家摆什么侯爷架子。我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在战场上杀过蛮敌沾过血,有军功在身!可不怕你。” “你闭着眼睛说人是我打的,是不是下一句就要说那淮褚跑出牢狱也是我放的?侯爷真是厉害呢!不如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的位置让你做得了。闭着眼靠着一张嘴,案子都能破了,天都能给你说塌了。” “柳家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老子疼都来不及,平时在她面前嗓音都要刻意放轻放柔,不敢多说又怕说错,生怕吓着她。” “还没来得及找你们讨要说法,你也好意思厚着脸皮登门?老子抡起拳头揍你啊!可不看你的身份更不看你上了年纪。滚!” 莫说慕梓寒,便是柳老太对这个未来孙女婿,都是一万个满意。 直呼这种人,会疼人。 这两家长辈该见面了,女方这边要做的准备也多。 慕梓寒带着柳莺莺出门,给她裁制新衣,正值丧期,可当日不好穿的太素。还得置办些首饰。 至于其余的,如当日发放给街坊四邻的糖和喜饼、招待沈家人的菜肴酒水以及果子、锦院的布置,就是柳老太和舅母做主操办了。 小姑娘考虑周全。她一并叫上了慕如琴,左右孙姨娘已经给她相看了几户人家,也迟早会嫁出去。 长姐该准备的,她自不会缺了去。 等挑好了首饰后,也实在走累了。慕梓寒带着她们去了最近的茶楼坐坐。 她煮着茶:“姨娘和我说了给你相看的两个儿郎的情况,我瞧着都是不错的,你可有中意的?” 慕如琴有些不好意思:“我喜欢俊的那个。” 慕梓寒好笑:“你娘怎么说。” “她骂了我一通,说我没心眼,犯糊涂。还说嫁人要看品貌,我统统不问,就知道看脸。” 柳莺莺也跟着笑。 慕梓寒温声道:“过日子讲究的是磨合,但凡你不说话那句话,当着你娘将那人画像抱到怀里,你娘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她提前给你挑的。如怜的事,成了姨娘的痛。恨不得给你找个顶顶好的男子,你不问名字,不问家世,亦不问人品,只看皮相,你娘焉能不气? 她说的话,慕如琴都是听的。 她如霜打的茄子。只觉得家里人,都不理解她。 可慕梓寒也不比她大多少。这些时日她的端庄都要被周璟磨的不剩了。 小姑娘忽而嘴角含笑:“不过,咱们这些年轻女子,谁不思慕俊生。” “若是嫁了个丑的,日后生出的孩子也是丑的,整日面对大的还要再面对小的,日子的确难捱。” 等待继续被说教的慕如琴:??? 柳莺莺:??? 慕如琴一下子来了劲。 “长姐也这般想?” 她扭头看向柳莺莺:“那沈副将我不曾见过,他可俊?” 柳莺莺红着脸:“五官还算周正,就是魁梧凶了些。” 慕如琴:“我都听说了,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还偷听到姨娘和婆子私下议论,说找男人就要找有力气的,能干的。不兴找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还说活寡妇日子难熬。” 她没出嫁过,还是个闺阁小姐,自然听不懂这些话的言外之意 她听不懂,柳莺莺也听不懂。 但柳莺莺以为自己听懂了。 她理解的点头:“他没灾没病,如今在京城任职,自然是长命的,不过我记住了,下回就问他能不能干活。” 不然,家里的事,可不能只指望她和沈母二人。 就比如在锦园,种菜的活计阿娘能做,可耕田却需要体力活,都是阿爹做的。 唯一听懂了弦外之意的慕梓寒:…… 她失态地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听懂了。显得很不合群。 小姑娘连忙去擦拭。 “长姐,你怎么了?” 慕梓寒:“……我……我觉得没必要去问,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柳莺莺虚心求教:“什么麻烦?” 慕如琴:“这有什么是不该问的吗?我过几日和那俏生相看,我见面就要问他身体好不好。” 慕梓寒:…… 慕如琴一下子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生怕自己说了慕梓寒不想听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长姐莫放心上,殿下如今病着,可他之前一定……” 慕梓寒用点心堵住她的嘴。 闭嘴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4节 之前怎么样,慕梓寒不知道。 可现在…… 周璟这些时日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什么,常常他回来,慕梓寒已经睡下,两人自从慕衍解毒就没恩爱过。 可他昨儿夜里,愣是将她弄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这几日她来了月事。 周璟就拉过她的手拢住。 空气里都是他沉沉的呼吸。 第354章 他来了,他来了,他金光闪闪的走来了! 周璟到底旷得久了,抱着她去洗手时,就问她。 “什么时候好?” 她羞红着脸,气喘吁吁,如为他盛开盛开的海棠。 顾不得指尖粘腻,她眼睫轻颤。 “差不多还有两日。” “那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小姑娘还以为是正事,她严肃问:“有什么需要我做吗?” 他哑声:“有,到时候别哭,别喊疼,别叫停。” 光是想到这里,慕梓寒就有些腿软。 ———— 皇宫。 御书房气氛冷凝,端漠皇冷冷看着周承。 周承:“父皇怎这般看我?” “儿臣不过是随口提了句荣德侯府,怎么,您心虚了,还是……” 话音未落,就有茶盏朝他掷来。 周承一偏头,给躲了过去。 装着滚烫茶水的茶盏砸到墙上,四分五裂。 端漠皇:“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承:“父皇急什么?” “不过是觉着有趣。荣德侯府是皇兄的外家,可不是我的外家,我还能替他们翻案不成?于我而言可没有好处,就是想和父皇说说,儿臣能有今日是父皇放权。” “您的知遇之恩,儿子记着。” 端漠皇气得手在抖! 他哪里是培养出来个继承皇位的人?他分明培养出了个野狼。 周承:“熹家,还有旁支那个进士女婿,儿臣看不得他们吃人血馒头的嘴脸,就亲手将他们活埋了,引熹老太爷前去,他为此吐血,是他上了年纪,您不能怪在儿臣头上。” 一来,他暗中挑衅熹家还有二皇子党。 二来,他也有私心,慕梓寒都给王家姑娘撑腰了,他总要支持。 不然,慕梓寒满心满眼都是皇兄,哪里看得到他。 等周璟死了,慕梓寒自会看到他的好的。一定会的。 第三么,是最重要的,他清楚端漠皇的控制欲,端漠皇一向喜欢听话的傀儡。等发觉他脱离掌控时,必然大怒。 端漠皇这样的人,他的心肠是黑的。 等端漠皇恼羞成怒对他下杀心时,就是他起兵造反之时。 等端漠皇寿终正寝,这可太久了。 现在的情况,周承可不想等。 说完这句话,他恭敬道拱手退下。 端漠皇挫败地坐回轮椅上。他死死攥着龙椅上的把手,控制欲强的他久久不言。最后传来冷冷的笑声。 “他,总把自己看得太重。朕有三个儿子,朕正值壮年,儿子不行,还会有皇孙。” 空旷的宫殿传来他的声音:“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朕都要知晓!若是……若是下次还……” 他能培养他,的确,如今的周承背后实力雄厚,势力不可小觑,可这又如何? 他还没死呢,周承就这般按耐不住处处和他作对? 他能培养他,同时也能毁了他。 而另一处,楚哲成午睡。 他刚睡醒,一睁眼就瞧见屋内多了个人。 他心口一窒,还以为淮褚来搞他了,可定神一看。 楚哲成黑着一张脸,他下榻走过去,不留半点情面:“呦,丹国太子怎么到我屋里了?” “周璟养的那条狗来了,我没准要给他喂块肉,可你是什么玩意啊!你让你来了吗?” “滚滚滚!” 可以看出他很不欢迎了。 假鲁炽:…… “小王爷对我脾气,我便想着和你交个朋友。” 楚哲成就很暴躁:“不是,你有病啊!” 你都想要做我情敌!谁和你叙旧!你还长这么丑! “据我所知,你算是丹国皇室里头好看的了,话说,你那几个兄弟得残成什么样啊,龙生龙,凤生凤,可见你爹也不怎么样。” “宫里的妃子一个比一个像男人,他这个皇帝当的挺憋屈。” 鲁炽也不恼。 “小王爷说得对。” 楚哲成:??? “撒泡尿看看,你配得上邵阳吗?” 鲁炽:“配不上。” 楚哲成:!!! 他突然有了点待客之道。 楚哲成在他对面坐下:“你到底有什么事?” 鲁炽:“就是看周承不顺眼。” “可不巧了吗?我看他也觉得恶心,和看到你一样恶心。” 鲁炽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兀自一笑:“不过我和三皇子是老相识了。” 楚哲成:“拉倒吧,他那种闷性子,怕惹事,又怕得罪人,毫无半点男子气概只怕看到你都要躲着。” “谁说的?” 鲁炽哈哈大笑:“我可是看到过三皇子杀人不眨眼的。” 他比了个手势:“那个长的刀,把人的肠子都捅出来了。” 楚哲成面上的不屑成了凝重。他沉着脸看着鲁炽。 鲁炽:“还有啊,三年他去过丹国。朝外父皇要了毒药。这不,你们的将军慕衍,太子周璟就快死了。他这人啊,藏的太深,你们可都被耍的团团转,不过,我父皇可是万般赏识他。” 楚哲成眼里的怒意汹涌,倏然站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对面的人。 “你什么意思?” 鲁炽:“就是觉得楚小王爷合我眼缘,楚王身上的伤挨的实在倒霉了些。毕竟那淮褚如今安安稳稳的三皇子府养着伤。” “周承私下同我交好,背地却同我六弟鲁能勾结,玩弄我于股掌,我啊,怎么可能让他好过,这不,听说楚小王爷赤子之心,黜邪崇正看不得小人恶行。就来和你说道说道。” ———— 周煜在养伤。 被花瓶砸到后,他差点丢了半条命! 好在周璟‘得知’此事,派了蒙时过来。 周煜就挺感动的,但是他还是觉得周璟得死。不然挡他路了。 周煜养病的几日很暴躁!因为熹家又出事了!就在这个时候,楚哲成前来拜访。 他不想见的。 楚哲成又不是好东西,可楚哲成闯了进来。 楚哲成见了鲁炽后,为此,抓耳挠腮的想了一夜。 他在想是不是鲁炽想要骗他!! 他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自然没得出答案。 但楚哲成机灵啊! 管他真的假的!反正知道了就不放过! 那周承是好人也好,恶人也罢。反正他看着恶心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5节 鲁炽分明想借刀杀人,不想让周承好过,可他楚哲成脸上是写着蠢字吗! 他还能被人利用了? 他又不当皇帝! 要做皇帝的是……周煜啊。 周煜也不是好东西,那就让他们两个斗啊! 想通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脑子真的!太好使了! 所以,他来了,他来了,他金光闪闪的走来了! 第355章 镜子照照,你脸上写着好人吗? 楚哲成绕过屏风。 二皇子府的奴才正要阻拦,却被他厉声呵退。 “没长眼的的狗奴才,你爷爷我也是你们能碰的?滚下去,我和你们主子要叙旧!” 说完这句话,他笑眯眯地看向头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的周煜。楚哲成是知道周煜被砸的,他听到消息就觉得是老天开眼。 可这会儿,他演技夸张又假快步走上前,上下仔细地打量:“不得了,你怎么伤成这样?” 周煜看到他就烦。 他和楚哲成一向不和,早些年就冲突不断。 八岁那年楚哲成落水,还是他给捞上来的。想到这件事他就呕得慌。 楚哲成不会凫水吓着了,虽然没出事,可他没有感激周煜,反倒恶狠狠给他脸上来了一拳,最后哭着找上端漠皇说他在池边赏莲,是有人推他落水的。 这还得了? 有人要加害楚王府的独苗苗。 端漠皇甚至来不及问,周煜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忙让人给两个湿漉漉的半大少年取了干净的换洗衣物。 “楚小子,可有看清是谁对你下手?” 楚哲成哭地很大声:“没瞧见,皇伯伯,池子的水好深,我好害怕,您差点见着的就是我的棺材了。” 这话说的,端漠皇震怒之余又好笑:“可别乱说,自个儿咒自个儿。” “我虽没瞧见人,可也猜到谁是真凶!” 楚哲成的手朝周煜身上一指:“就是他!” 周煜气坏了:“我救的你!没有我,你早就一命呜呼了,也好意思反咬我一口!” “父皇,儿臣脸上的伤还是他打的,您要给儿臣做主。” 楚哲成叉着腰:“哈,你这话谁信!你没推我,为何要救我?你拿镜子照照,你脸上写着好人吗?” 说着,他爬到端漠皇跟前,好不可怜。 “皇伯伯,我方才都看见黑白无常来勾我的魂了。可怜我父王如今公务繁忙不在京城,我母妃前阵子得了风寒尚不见好,若是我出事,她们可怎么办啊?” “谁不知我和二皇子不合?他一定是记怪我三日前往在他床上塞了个死的癞蛤蟆,这才想置我于死地!后来救我,大概是怕了,不敢闹出人命。” 端漠皇一个头两个大。 “你为何要在他床上塞死物。” 楚哲成:“他前些时日笑话我大字不识,给我父王丢脸,我大度不放在心上,甚至都不生他的气。亲手抓的还不忘送给他玩。” 听听啊,要不要脸啊! 哦,你前脚送邵阳玫瑰花,后脚送周璟一本楚王珍藏的书,转头给他送一个癞蛤蟆。 周煜就知道楚哲成是故意的! 周煜讨厌死他了。大字不识几个,就一身毛病游手好闲! “你为什么不给皇兄送癞蛤蟆!” 楚哲成吐出一句话:“他是你皇兄,你好歹毒啊。”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大人到底不好掺和。何况楚哲成的确落了水受了惊吓,端漠皇听着就烦。可还是耐着性子。 “这件事朕去查,会给你交代。害你之人朕绝不放过,但二皇子没有坏心思,他救了你的事朕是信的。等事水落石出,你得向他道谢。” 他还要说什么,楚哲成嚎啕大哭。 他甚至瘫坐在地上,眼泪都没有,只是嚎:“我就知道!周煜是您亲生的,您要包庇他。合着我就该死呗!皇伯伯,您真的太令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您是明君!” “我父王离京都快半年了,他走时叮嘱我不要惹事,可也说了若是受了欺负就上皇宫请您做主。” “我都这样了!你不舍得处置他,至少要打几个板子做做样子啊!您这样我的心好痛啊!” 端漠皇头疼:“你且听朕说。” 楚哲成视死如归,死死捂住耳朵,很大声:“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端漠皇还要说什么。他就无赖地表示他听不见。 就…… 真的不能和这玩意讲道理。 周煜感受到了人间的险恶,他不可置信:“我救你还有错了?早知道,我就当做没看见,淹死你算了!” 楚哲成这会竟然就听见了,一下子站起来:“您听,您听,他亲手说了,想要淹死我!” 两人之间的冲突只多不少! 可以说整个京城,楚哲成就没有不敢得罪的人。 故,他今日过来,周煜没给好脸色:“你怎么来了?” 楚哲成在床前坐下:“什么我怎么来了,我是来探望你的。” “空手探望?” 楚哲成痛心疾首:“空手怎么了。我这颗真诚的心你瞧不见吗?难道要我挖出来?” 说到这里,楚哲成压低嗓音:“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有事同你说。” 周煜不是很想听,但他难得看到楚哲成收敛笑意,面露凝重。 周煜心想听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看了眼屋内的奴才:“行了,都去外头守着。” “是。” 奴才全退下去后 楚哲成很谨慎的关好门窗,这才走回去,他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也不拖泥带水。 “你可知我方才来的路上看见谁了?” 周煜没说话。 楚哲成:“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看到周承了。我原以为他是个畏畏缩缩的性子,谁知今日他和之前可不一样,那杀气腾腾阴森森的模样真的太可怕了吧!” 他也不去看周煜的神色。比了比手势:“这么长的刀啊,他对着人就捅!肠子都捅出来了。也不知多大的仇多大的怨。他许是嫌恶心,又给塞了回去。” 嗯,他还会接着编故事。 周煜:?? 他呼吸都凝重起来了。 楚哲成捂着嘴:“我哪里看到过这种场面,当时吓得不敢吭声,可周承的脸我断不可能认错。” 说到这里,他推了推周煜:“算了,反正杀的不是我,管他之前是不是装的。和我也没有半点利害关系。毕竟他又不抢楚王府日后传给我的爵位。” 周煜黑眸沉沉:“你还想说什么?” 楚哲成突然沉下脸。 “当初我就纳闷,刑部牢狱如铜墙铁壁,淮褚能逃离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或者,我准确的问,刑部尚书是不是你的人。” 没有内应谁信啊。 刑部尚书? 周煜的确想过拉拢,可没成功。 听楚哲成这么一提,他刚要绝口否认可莫名的眼皮一跳。 第356章 他!不是自己摔的! 果然,不等他言,楚哲成突然轻飘飘地开口。 “我还看到了淮褚,他这个畜生,竟然给周承当跟班。” 屋内除了说话声,便是周煜如雷的心跳。 惊愕之余,他想嘲笑楚哲成开什么玩笑,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他会信吗? 可不知为什么,他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楚哲成这时候的脑子真的!不同凡响! 他牵动着周煜的神经,一件事一件事……反正不好的,全赖在周承身上。 嘿!反正他张嘴就来。 “醒醒吧,你还当周承是小白兔呢?” “当初熹洄被流放,并非苦寒之地。那是熹家的地盘,可他就是死了,你说是不是他做的?” 周煜放轻呼吸。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6节 “还有周璟,多次被黑衣人暗杀,什么前朝余孽都是狗屁,人家周璟早死晚死都要死的,前朝余孽不来杀以后当储君的你,非逮着他周璟做甚?” 周煜若有所思。 “对了,当时春猎你扶着周璟,把他摔了,我就觉得不对劲,就周璟那病殃殃的样子,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扶不动?” 周煜:……他是真的扶不动。 可……他是大老爷们啊!怎么就突然没力气了呢!没准真的,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都的东西这才…… 楚哲成继续道:“还有驿站,当时死了这么多的人,谁不知道鲁炽携使臣过来,皇伯伯是派你和周承一道负责招待,可谁不知道真真做事的是你,他不过是个凑数的。要是出了事,担责的也是你。” 周煜的拳头攥了起来! 当初出了事,调查无果,端漠皇的确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不过后来,刑部和大理寺查出来什么,直接略过他上报了端漠皇。还不许他打听。 瞒着他,就像是包庇谁。 他当时就觉得很怪!是包庇谁呢? 总不能是周璟。 周煜灵光一闪。 蓦然后背一寒。 有些事经不住推敲,只会让他觉着恐惧。 他不由惶惶然想,这些年端漠皇对他好,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不是端漠皇给他的错觉,他哪里会自大的觉得周璟死了,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莫非是明面上对他好,看不上周承,背地里却……有别的打算吧。 他不由身体开始打颤。 楚哲成没察觉他的反常,自顾自道:“淮南侯是你的人吧,当初淮家被抄家,那些时日你怕遭殃,像狗一样躲着不敢吱声。淮适被爆出来也是淮南侯的儿子,那大夫人好歹也是他嫂嫂,他都要沾,可见淮褚和淮南侯早就父子不和了,淮褚成了他的人也不意外。” 他说累了,还不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味道不错,是上好的毛尖。 也是,周煜这种人,怎么可能在吃喝方面亏待自己。 “对了,你受伤这些时日还不知道吧,皇伯伯这些时日经常召他进宫,只怕是准备器重了,毕竟你这伤的是脑子,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傻。” 周煜压着怒意。他现在脑子乱的不行。 “别说了。” 他接受不了,眼下养伤,也没有去鉴别真假的能力。 “你让我静静。” 他要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办。 如果周承一直都是伪装,那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每次被羞辱,周承都能忍下来。 可楚哲成还能遂他的愿? “对了,我就说呢!你好好走在街上怎么可能倒霉被花瓶砸中,不得了啊,这分明是有人要害你于死地啊。” 他笑着问:“你觉得会是谁?” “我来前也是打听过了,那日周承的确去过那间茶楼。巧哦。” “谁知道你头铁,花瓶都稀巴碎了,你脑袋只是开了个口子。都这样了,竟然还活着!” 说着,楚哲成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他:“阎王都不收你。” “没事,也许周承下一次就捅你的肠子了。” 周煜感觉他头上的口子又要裂开了。 尤其,楚哲成说完后,觉得大功告成,准备离开前,他还很不要脸。 “对了,我这几日手头有些紧,消息我都卖给你了,你给表示表示。” 周煜心里存着事,整个人都是凌乱的。哪里能听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一下子是端漠皇的声音。 “老二啊,太子的身体不行了,父皇也老了,还能在这个位置撑几年啊,就指望你了。” 一下子是周承的声音。 “二皇兄,朝堂的事我不懂,也没什么雄才大略,这辈子只能做个庸才仰仗您了。” 一下子是熹贵妃的声音。 “皇儿是有福泽之人,这天下迟早是你的,母妃也能跟着享福了。” 他的头很痛。 痛的都要炸开了。 蓦然,一道被他遗忘很久的对话,在他耳边响起。 ——熹贵妃娘娘可真受宠,刚进宫就被封了妃,生下二皇子后就成了贵妃,封号为熹,可见尊贵。 ——还不是像那位,我上回去冷宫撞见个疯嬷嬷,她说皇上是对着这张脸睹物思人。 ——像谁? ——都闭嘴!什么话也敢说,是不想活了吗!在宫里当差,多做事,少听少问少说!还不退下干活! 他当时觉得古怪,后来要找说话的那个宫女,听说得了一场恶疾死了,至于那老嬷嬷,冷宫查无此人。 当时,周煜嗤之以鼻,只觉得宫里的人会胡说八道,什么话都敢乱说。 她母妃得盛宠,分明是入了父皇的眼。 可人一旦产出怀疑,就会有第二个怀疑。 ……也许是真的呢? 那母妃像谁? 周煜痛不痛苦,楚哲成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搜刮了一叠银票挺高兴的。 他达成目的后,就准备回去了。 他出屋后,豪情万丈!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也!太厉害了吧! 他除了不爱读书!还有别的缺点吗!没有! 楚哲成高傲仰着头,朝外走,却不想太得意了没看脚下,出二皇子府时忘了门槛。 一绊脚,他就倒了下去。 摔了个狗吃屎。 他好像听到自己才痊愈的伤口又被撕裂了。楚哲承猛的一吸气。脸都扭曲了。 二皇子府的奴才见状,吓得忙上前去扶他。 “别动我!” 楚哲成就真的很敬业。 他一把按住其中奴才的胳臂:“快!快告诉周煜,我应该被盯上了,前脚将秘密泄露告知,后脚就遭报应算计了。” 他!绝不是自己摔的! 第357章 谁和你有缘分? 慕梓寒没去打听外头的事,但也清楚周璟和慕衍密谋着什么。 周璟没再早出晚归,因为他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明儿就是沈河来提亲的日子,慕梓寒便和慕衍商量着回了锦园住下。 回去的途中,两人是坐马车的。 “就不问问,他做什么去了?” 慕衍眸色温柔和慕梓寒对弈。 小姑娘手执黑棋,一时间不知该落何处闻言只是笑了笑。 “女子也有一方天地,我顾好内宅,顾好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让他出门在外无后顾之忧是我该做的。外头的事不危险最好。若是危险我听着提心吊胆也没用,不是我担心他就不做。” 她一直都是很通透的人,也许是经历的事太多了,也许……是成长了。 至少……比慕衍想象中的还要沉稳。 慕衍欣慰不已。 当然,慕梓寒沉稳不过三秒。 她轻轻一笑:“他出发前同我说了,是去龙啸山。” 慕衍好笑:“我道这几日你半个字没过问,原是清楚他在何处。” 说着,他面色微凝:“你也知道龙啸山地处要害,周承野心不小,可他们不知,山头的土匪早就被杀的一个不剩,如今盘踞的都是假土匪。” “他们只当那二当家还活着,先前承他们的情,杀了大当家后独霸山头。” 他后面的话没说,慕梓寒已经猜出了什么。 “哥哥的意思是,周承想要和土匪合作?” 他这是要做什么? “大胆点儿猜,也许是想要招安也不一定。”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7节 土匪做到头也是土匪,周承开出的条件不低,若那二当家还活着,定然应下。 慕衍温声:“周承有意拜访,可你也清楚那边是谭洲管着,潭州是机灵可要让他应付心思深的周承,只怕悬。周璟就是为了这件事去的。” 慕梓寒明白了。 她正消化这件事,就听慕衍轻笑,小姑娘茫然抬眸看过去。 “哪里能想到。” 慕衍:“周璟那种狗脾气的人,出趟门竟都会报备了。” 嗯,前脚挖苦他,后脚和她妹妹报备。 好得很。 锦园和澄园到底隔着一段距离。阿无驾马,马车尽量平稳。 ——— 锦园。 王氏在打扫时,不慎将柳莺莺屋内桌上摆着的一小罐口脂打碎了。 她皱了皱眉,将屋内收拾好了连带着地上的碎瓷片一并扫了,这才出去。 “莺莺。” 她在院子里喊:“莺莺。” 柳莺莺从柳老太屋子出来:“欸,娘,我在这儿。” “我这粗心大意的,不慎将你表姐前些时日给你买的口脂打碎了,明儿沈家人登门,你可得好好打扮,快出去买。” 说着,王氏就要掏钱:“看我这糟践的,你表姐给你的定是好的,也不知十两银子够不够。” 柳莺莺:“我先前用的口脂也能用的,何至于特地去买。” 柳老太听了个大概,她跟着走出来:“怎么不至于了?你涂着那个好看呢! “也是寒丫头会挑,诶呦,还好在有她在,不然我和你娘哪里懂这些。” 慕梓寒现在有钱,她一进去就表示要最贵的。 能不好吗? “你快去买,明儿可得用的。” 柳莺莺弯唇无奈笑:“好。” 柳老太:“银子若是不够我这里……” “孙女有。” “你自己的钱自己存着,明日就要许人家了,我和你娘若是一份口脂都舍不得给你花钱,岂不是笑掉了大牙。” 柳莺莺接了钱,这才出了府。 等到了胭脂铺,却不见有客人进进出出,毕竟这是盛京最大的胭脂铺,上回她和慕梓寒过来,来来往往都是人。 她刚要走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哦,有人包场了。 很大的手笔。 柳莺莺只好转头离开。 “柳小姐留步!” 只听有人喊她,随后是脚步声。 柳莺莺定神一看,要是没记错的话,好似是邵阳身边的宫女。 果然,对方来到她面前,盈盈一拜:“方才便瞧见您了,还以为是认错了。公主说您若是挑胭脂,便里头请。” 邵阳包场这也不难怪了。 公主身份尊贵,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何况邵阳脾气不好,她嫌人多的地方吵。 柳莺莺进去了。 刚入内,就瞧见坐在案桌前的邵阳,她着红缎绣花金线玫瑰的长裙,轻松拢住她玲珑的身段,插钗环,坠璎珞,云髻堆翠,佩环叮当。 从头到脚都写着精致,还有那数不尽的雍容华贵。 邵阳懒散地靠着椅子,她面前摆着铜镜,案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掌柜笑地谄媚:“公主,这些都是新品,可要小的一样一样帮您试试?” 邵阳随意瞥了一眼。 她刚从皇宫出来,和端漠皇扮演了父女情深,所以她心情很不好。 “本宫不急。” 邵阳:“先去招待她。” 柳莺莺刚行了礼,掌柜的就认出了人:“这不是上回和太子妃一道来的柳小姐吗?您这次过来是买什么?” 柳莺莺有些不好意思。 “上回买的口脂。” 掌柜也不问怎么还要买,道:“是,小的这就给您去取。” 邵阳其实都不想理柳莺莺的。可柳莺莺不知道啊。她就感觉公主过于人美心善。 “上回碰见公主,这回又见了你,我和公主当真有缘分。” 谁要和你有缘分。 拿了口脂就可以走了! 碍眼! 邵阳很敷衍:“嗯。” 柳莺莺:“之前公主的事,我一直记在心上,祖母她们都说想要亲自感谢您。又不敢来打扰。” 邵阳:“不必。” 柳莺莺眸光亮亮:“早知今日能见公主,我就该将阿娘做的点心带过来给您尝尝了。表姐表哥都爱吃,您一定也会喜欢吃的。” 不是,谁稀罕! 凭什么慕衍喜欢吃的,她也会喜欢吃? 想到这几日窗外莫名其妙都会多出来的雕刻,邵阳突然烦了起来。 她实在不明白慕衍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都说好了,相互放手,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邵阳变得冷冰冰:“本宫不爱吃点心。” 说着,她想,这小姑娘真的太热情了。 所以,她继续冷冰冰:“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本宫嘴的。明白吗?” 第358章 公主所言极是,衍时从命 柳莺莺明白了。 这就和周璟吃什么喜公公都要用银针试一试一样。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 这很正常啊。 这皇宫的水深,别说吃的了,就连周围的人都要防着些。 所以邵阳讲究怎么了? 何况邵阳身份尊贵。 这时,掌柜拿着熟悉的口脂瓶子过来笑容晏晏。 柳莺莺正要问多少钱。 邵阳:“记本宫账上。” 柳莺莺哪里好意思啊。 掌柜笑:“柳小姐命真好,上回表姐给您买,这次又有……” 掌柜停顿一下。 他在想,按着辈份,柳莺莺应该叫邵阳什么。 邵阳听着就很古怪。 好像下一句是嫂嫂给你买一样。 公主就很烦。 她蓦然起身朝外去。 掌柜这会儿吓得面色苍白,还以为说了什么得罪公主了,还不等他追上去,柳莺莺就快其一步。 “公主您不看胭脂了?” 邵阳不是很想理她。 柳莺莺温顺地追随其后:“您不爱吃点心,那爱吃什么?” “若是方便,我亲手给您做。” 柳莺莺:“无功不受禄,我已承公主太多恩情了。今儿家里做的喜饼也格外好吃,有甜咸口都有。” “你跟着本宫做甚?” “就……喜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8节 邵阳眯了眯眼,嘴角掀起:“喜饼?你家有喜事了?” 她语气很不经意:“是你定亲还是慕将军定亲?” “也是,似你表哥这般年纪的人,都当爹了,他耽搁了数年,也该娶妻了,总不能日后入了土,逢年过节给他烧纸钱的都没几个,怪冷清的。” 柳莺莺红着一张脸:“是我。” 邵阳意外。 “那恭喜柳小姐了。无需有负担,权当本宫送你的定亲礼了。” 定亲礼是民间的规矩,他们这边有这个说法很久了,毕竟定亲是喜事,可邀相识的手帕交一道过来沾沾喜气。 手帕交过来,就会备上定亲礼。 柳莺莺听到这里受宠若惊,不觉得口脂烫手了。 邵阳走出胭脂铺的台阶:“喜饼就算了,无需来回折腾,你也不必特地送,心意本宫收到了。” 柳莺莺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温声问:“那公主明日是要来给我道喜吗?” 邵阳:?? 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什么身份,本宫什么身份! 还要跑去给你做脸面是吗? 要知道,皇宫妃子生的那些公主,定亲时,邵阳都没露面,就是送了礼。 邵阳都想说她痴人说梦了。 可看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和慕梓寒一个模样。 她如果骂了,别会哭吧。 两个人站在门口,是死寂。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慕梓寒下了马车,眼里有困惑:“皇姐怎么和莺莺在一块儿?” “碰上了。” 柳莺莺眼儿一亮:“表姐,你这是去哪儿?” 慕梓寒朝她点头:“回锦园。” “那我和表姐一道回去。” 柳莺莺说完,她环顾四周:“怎么不见公主马车?” 邵阳身边的宫女道:“公主是从皇宫出来的,经过二皇子府时,正巧撞见了楚小王爷摔得厉害,便将马车让给他用了。” 楚哲成感动死了。 他甚至感觉,今天邵阳马车让他用,明天就要让他当驸马了。 胭脂铺离二皇子府就隔了半条街,所以邵阳这才过来坐坐,等马车送完楚哲成后回来接她。 此刻,有人抬手撩开布帘一角:“楚王府远,一来一回也不知要多久。公主若是不嫌弃,不如我们送你回去?” 邵阳平静的抬眸。 在看到驾车的是阿无后,她就知道慕衍在里面。 也是,柳莺莺定亲,他当表哥都自然不会缺席。 邵阳淡淡:“不劳驾,公主府与锦园不顺路。” 慕梓寒都觉得慕衍这几日吃了太多闭门羹了,她小声道:“那我也愿意送皇姐的。” 邵阳看向她。 “楚哲成和本宫也算是自幼相识了,他摔成那样,在地上爬不起来,还是本宫的车夫亲自抱上马车的,你可知本宫为何不亲自送他回去?” 柳莺莺不知。 可慕梓寒知道。 她有些泄气:“避嫌。” “是啊。” 柳莺莺:“可……可我们这么多人。” 又不是公主和表哥单独坐马车。 邵阳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身上的气场却格外的强。 “若是只有你和梓寒,本宫自然不会客气,可慕将军到底是男的,本宫和他。” 她笑了笑:“并无过多交情。实在不便。” 撩开车帘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慕衍垂着眼眸,听着她带刺的话,谁也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方才远远就瞧见公主同莺莺,她可有给您添麻烦?” 邵阳蹙眉未语。 柳莺莺不明所以,她也不懂慕梓寒怎么欲言又止的,当下老实巴交道:“表哥,我方才和公主相谈甚欢。” 邵阳:?? 随后是听到男子低笑。车帘又被往上掀开一角,露出慕衍没有血色的脸。 他舒眉浅笑,如春日旭阳。 慕衍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邵阳知道,那双眼睛每次沾染笑意和深情时,她总会沉迷其中,甚至能从中窥的几分只对她才有的风流。 慕衍:“都聊了些什么?” 柳莺莺:“我请公主明日来家里。” 慕梓寒一点点靠近拒人千里之外的邵阳,她鼓足勇气尝试着将手挽住邵阳的胳膊。 邵阳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慕梓寒瑟缩一下,顶着又白又嫩无害的小脸:“那皇姐来吗?” “不。” 慕梓寒遗憾收手。可下一秒,又重新缠了上去,小姑娘有些无赖。 “我觉得……” 邵阳将空着的那只手给小姑娘发髻上的簪子扶正:“闭嘴。” 慕梓寒眨眨眼:“哦。” 她发现,邵阳好像软硬不吃。 完了,哥哥完了。 柳莺莺:“公主问问表哥有没有定亲。” 邵阳觉得这话好像有些不对。 下一瞬。 柳莺莺心想气氛很古怪,可貌似她不说话,可能更怪,她看看慕衍,又看看慕梓寒,索性继续道:“公主还说表哥耽误了几年,这个年纪本应该当爹了。” 邵阳狠狠蹙眉。 “本宫——” 慕衍低笑。 他看向邵阳,嗓音缱绻:“听到了。” 第359章 你不在家等死,出来做什么 莫名其妙。 邵阳实在窥不透他了。 慕衍这种人,唯恐耽搁人,如何会有娶妻的打算? 换成以前,邵阳定然心绪波荡如海浪,可如今她仍旧嘴角勾着淡笑,好似眼前人再也无法让她生半点起伏。 两人对视。 隔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后,她疏离又漠然,而他压抑又深沉。 “慕将军既有成亲之意,本宫便提前道一声喜了,你的婚事父皇耿耿于怀至今,他要是知道,定大喜。” 邵阳眸色沉沉:“早些年怕耽搁别人,如今慕将军竟想开了,想开了也好。好过一个人孤孤零零。” “邵阳!” 只听一声高喝! 慕梓寒眼皮跳了跳。 就见公主府的马车此刻朝这边而来,楚哲成以诡异的姿势从车厢探出一个头来。也不知他如何摔了,脸怪苍白的。 邵阳见是他,有些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她看向公主府的车夫:“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楚哲成不久前嘴里喊着疼,只好去了最近的医馆请了大夫医治。等重新包扎上了药后,车夫就准备送他回去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49节 可楚哲成不肯了! 他哪里愿意放过和邵阳独处的机会! 何况,自从上了公主府的马车。楚哲成就觉得这是他姻缘的转折点!不奋力直追都对不起现在的他! 本想着邵阳送他回去,这些年楚王对周璟也多有照拂,邵阳去了免不得探望楚王。这一来二去间,可不得留下用饭。 他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可谁能想到! 一回来就看到邵阳和慕衍在说话! 楚哲成一下子警铃大响。 “我哪能用了你的马车,就直接走了。” 说着,他警惕万分,也没什么礼貌:“慕衍,你不在家等死,出来做什么!” 慕衍掀开眼皮:“不劳小王爷惦记。” “谁惦记你了!” 楚哲成眼珠子一转:“你们这么多人,这是……?” 慕梓寒:“送皇姐回去。” 楚哲成:“邵阳又不是没马车。” “这不是给小王爷用了。” 慕梓寒细声细气:“那我们送皇姐回去也没毛病啊。楚小王爷,你如今有伤在身就别在外逗留了,毕竟你是楚王府的金疙瘩。” 楚小王爷:??? 怎么听着有周璟那味了? 柳莺莺:…… 怎么……气氛……更古怪了。 她看不懂。 慕梓寒这会儿就不撒手,她眸光一闪有了主意,抿抿唇:“皇姐不知,夫君这几日吐血的次数少了,人瞧着也精神了。” 嗯,小姑娘脸不红心不跳。 因为这不算撒谎。 果然,这一句话彻底占据了邵阳的心神。她猛地回头。 “当真?” 慕梓寒却不敢看她了,她低低道:“这到底在街上不好说话。” 这的确如此。 邵阳哪儿还管得了别的。 她现在就想听听周璟的情况,慕梓寒送她回去,路上也够她问了。 邵阳从来都是骄傲的人,她只是抗拒见慕衍免得生了不必要的麻烦,并非是落荒而逃不敢见。 她上马车,慕梓寒还很懂事地取代了宫女,扶着她,还要给她撩车帘。 邵阳就觉得,真会照顾人。 周璟交给慕梓寒她放心。 她便是再抵触,也能装成不在意的平静。 比如这会儿,邵阳入车厢后随意朝慕衍点头示意当打了招呼,又寻了个位置坐下。一番动作行云流水。 车厢很大,容纳他们四人并不拥挤。 可很快……又多了个人。 准确来说,又被抬上来一个人。 硬挤上来的楚哲成:“我也想了解周璟的病情。” 楚哲成笑眯眯:“慕妹妹送邵阳回去后,顺便送我回去啊。” “不顺路。” “那没事,我也在公主府下,回头邵阳会派人送我。” 别人怎么想的,柳莺莺不知道,但她坐立难安。 慕衍给邵阳倒了杯茶,当然,他没落下给楚哲成倒。 慕衍:“小王爷身子可有大碍。” “我好着呢!” 楚哲成很想挑衅,可突然想到,慕衍这样是周承害的,他一下子就生了怜悯。 “慕衍。” 他突然叫住慕衍。 “你下辈子以后记得投个好胎,离那些阴谋诡计的人远点。” 楚哲成叹息:“也不是我说,你这人也算是个汉子,怎么就……” “脑子没我聪明呢!” 三年前宫宴他也在,一出事,他可是!跑的最快的那个! 所以他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慕衍不语。 他只是捧着茶盏喝茶,听着邵阳和慕梓寒的对话。 邵阳问这个问那个,恨不得周璟几点醒的,早上吃了几粒米都要事无巨细地问一问。 楚哲成听着不对劲,他努力插话:“你是这些时日没去澄园?” 楚哲成:“不应该啊,你怎么……” 邵阳一个眼神过去。 楚哲成不说话了。 慕衍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我也想知道,公主这几日怎么没来澄园?” 他问的直接:“可是我在?” 慕衍含笑:“我如今回锦园,应当不会再去澄园了,公主日后无需避讳。” 楚哲成:??? 什么!! 你这狗东西!你竟然在澄园,听着好像呆了很久!你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吧! 楚哲成有些不太好。 他!怎么没想到! 哦,他住不进去。 因为他没有一个太子妃妹妹。 邵阳可不是会落下风的人,她语气漫不经心:“的确是不想见慕将军。” 说着,她语气慵懒地笑。 “我近些时日困惑的很。” 这话,是对边上的两个小姑娘说的。 “总是收到乱七八糟的玩意,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本宫看都不看,甚至不厌其烦,你们说,该如何处置才好?” 慕梓寒第一个抬头。 “我觉得皇姐大可收下,这好歹是别人的——” 话音未完,她对上邵阳似笑非笑的脸,带着不怒自威。 慕梓寒话音一改,她丧气地把头一埋:“我不知道。” 邵阳看向柳莺莺。 柳莺莺咽了咽口水。 “我……我也不知道。” 楚哲成:“我知道啊!” “近些时日,京城闹小鬼,失踪了好几个姑娘,我是听我父王说的,消息如今封锁着,就怕乱成一团。” 最近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可太多了! 听着就烦。 “来路不明的你可别收,直接扔了,再不行,你交给我处置。” 第360章 你还在意我吗? “并非来路不明。” 邵阳:“本宫大抵猜出是出自谁之手。” 慕梓寒继续垂头丧气。 柳莺莺学着她把头埋低 楚哲成纳闷:“谁啊!”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0节 他嗤笑:“不值钱的东西也好意思摆到你眼前?” 慕衍不语。 楚哲成就很得意,因为邵阳和他说话,不和慕衍说话! “去年你生辰我送的生辰礼,足足花了一万两银子,你也不见得多喜欢。转头放入库房。这么久了,都积灰了吧!” 楚哲成幽怨之余还很真诚:“什么能入得了你的眼?你和我说一声啊!我就知道以后送什么了!” 邵阳没理他。 他就和慕梓寒说话。 慕梓寒也不理他。 他转头找柳莺莺说话。 柳莺莺……不敢不理他。 楚哲成一下子就从单纯的小姑娘嘴里套出了话。 “什么?邵阳明天要去给你观礼?” 邵阳愕然:??? 柳莺莺认真地点头:“好像是的。” 楚哲成警惕了! 他可怕邵阳和慕衍旧情复燃。不行,得时时刻刻盯着。 “我也去啊!” 柳莺莺忙摇头。 你又不是我手帕交! 楚哲成看她这样,很受伤:“怎么了!你凭什么不邀请我!” “你我不熟,你和沈河也不熟。” 楚哲成:“你是慕衍的妹妹,那就是我妹妹啊!怎么就不熟了!” 说着,他沉默了一秒。 “对了,你叫什么?我又忘了。” 柳莺莺:…… 很快,楚哲成又套到第二个信息。 他眼里闪过震惊,随后是狂喜,楚哲成不可置信的看向慕衍。 “你有成亲的打算了?” 这!可真是好事啊! 慕衍和别人成亲,不就是给他让出位置吗! 果然是好兄弟! 楚哲成余光去看邵阳,见邵阳没什么表情,他又怕邵阳听不见似的,又夸张道。 “你慕衍总算移情别恋了!” “哪家的姑娘啊,怎么没听你提起?” “这可是大喜事,毕竟你不成亲真的很碍我的眼。” 他一锤定音:“我决定了,待你成婚定送你一幅送子观音!虽然你应该生不了,可万一呢!我回头亲自送去妙隐寺,将送子观音开光。” 相比于他的激动,慕衍神色平静。 “那就谢过小王爷了。” “欸!客气!” 楚哲成:“真是可惜了,你们几个兄妹模样都出挑,你慕衍若当爹,孩子长相一定没得挑。” 这是他的心里话。 “对了,你想娶的是谁啊,长的好看么?” “你若娶个漂亮的,我感觉祸害人姑娘了,毕竟你快死了,可你要是娶个难看的,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我觉得对方配不上你。” “当然,对方不嫌弃你是病秧子,咱们也不能嫌弃她容貌,可你真的有本事能生,得生个女儿,毕竟,女肖父儿肖母。” 他叭叭叭说了一大堆,慕衍才回应一句。 他靠着车厢,膝盖盖着薄薄的毯子。头发不曾束起,微披散着,身上穿得也较为宽松。 他将毯子捋平:“我曾同她商量过,日后就生个女儿,男孩顽劣不如女儿乖巧。 楚哲成没想到慕衍进展这么快。他偷偷去看邵阳,果然邵阳眸光微闪,似愣怔。 邵阳的确心不在焉。 因为她耳畔好似多了一段对话。 ——女儿乖巧,每日你给她梳好看的发髻,穿好看的衣裳,给她戴最精致的首饰。每日在门口等我回府,邵阳,我的人生便圆满了。 ——都是我做,那你呢? ——我?我负责让你们母女无忧无虑,喜乐安康。 她当时趴在慕衍怀里,他说话时胸口都跟着颤动。 ——若是男孩呢? ——男孩?总不能丢了。那我教他学武,同我一样护着你。 邵阳的手点着他的胸膛。 ——想的可真够久远的。 她的手不安分,又最喜欢挑衅慕衍,看不得他这正人君子的德行,很快,解开他的一颗扣子,试图往里探。 邵阳就逗他。 ——不是想要女儿吗?那可要试试怎么生的? 果然,被他一手按住。 ——明知你开玩笑,可我会当真,无媒无聘,不想你吃亏。 他无奈道。 ——宫宴那日,我请旨赐婚。 他说。 ——你忍忍,我也忍忍。 耳边安静了,可邵阳心烦意乱。 她知道了。 什么娶妻的,都是说给她听的。 要不是车内这么多人的,邵阳很想质问。 质问他,怎么都快死了,以前不愿招惹我,如今怎么就愿意了? 可即便如此,她面上不显,依旧波澜不惊之态。 楚哲成的拳头硬了。 小王爷觉得慕衍挺不是东西的。 不是,好歹你前情人也在,你收敛一点啊!你不知道邵阳会难受吗! 他只好很生硬的换话题。 “我刚从周煜那边出来,他银子也不知藏哪儿了,我将屋子翻遍了,也只搜出十两!” 慕衍若有所思:“前头有卖核桃酥的,祖母爱吃。” 说着,他笑:“阿无,停下,你去多买几份。” 他如果说卖给柳老太一人,楚哲成才不在意,可多买几份…… 这包括谁? 楚哲成脑子不够用,慕梓寒和柳莺莺肯定包括进去的,那还有吗?比如慕衍想娶的那位。 啊?邵阳一定更难受。 那如果包括邵阳呢…… 开什么玩笑!有他楚哲成在,还能容许慕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楚哲成毫不犹豫:“我掏银子!” 慕衍:“我记得我前头还有间……” “别说了,我来买!” “还有……” “我!我买。” 慕衍:“真是让小王爷破费了。” “阿无,无需买太多,毕竟小王爷身上只有三十两。” 这话楚哲成就不高兴了:“谁说的!” 他套啊套,掏出一百两,都没来得及显摆。 慕衍温润如玉地去问两个妹妹:“你们还要什么?小王爷慷慨,今日花销他全包了。” 楚哲成:??? 嗯,最后,一百两愣是给他花的一分不剩。 然后,马车停在了楚王府前,都不等他问怎么直接送他回来了,他就被楚王府的人着急忙慌地抬下去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1节 楚哲成很无助:??? 他一走,马车总算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邵阳本以为,会送她回去可谁知道,马车最后停在了锦园。 慕梓寒看看慕衍,又看看快要压制不住脾气的邵阳,连忙拉着柳莺莺下去了。 邵阳彻底沉下脸来:“慕将军若是不想送,何必耽搁本宫时间!” “戏耍我吗?” 手腕被他拉住。 慕衍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可也不敢太轻,怕她挣脱。 相触的地儿,好像有电流划过,阵阵发麻。 他泛白的唇微动。 “那些雕刻你不在意了?” 邵阳:“是。” 慕衍喉结滚动,一错不错的看着她的神情。 “那我呢?” 他的声音是紧绷的,暗哑的,极力忍着情绪。 他问:“我,你还在意吗?” 第361章 疯批怕死 入夜,下了雨,龙啸山。 周承骑马连夜抵达后,身上早已淋得湿透,他压制眉宇间不耐,只觉得出师不利。 身后的淮褚脸色更不好看,是苍白的不好看。 他身体本就没养好,这么一折腾,愈发不适,可想到惨死的母亲和妹妹,他攥了攥拳头。 “三皇子放心,您给出如此丰厚的条件,那二当家眼皮子浅,一定会答应。” 周承点头:“确实如你所言。” 淮褚:“此事您让我来就成,明明无需跑这一趟。” 这话周承就不认同了。 “你可知当初我去丹国求毒,见了丹国皇帝几次?” 他自顾自道:“五次。” 来来回回,好一番折腾才到手。 “龙啸山地处要害,你该清楚此处水运便利,更通各地交通运输。二当家的确不值得我来,可龙啸山值得。” 不允许有半点差池。 要不是龙啸山地形复杂,那些山匪又报复心重,他是动过将龙啸山占为己有的念头的。 可拿下龙啸山,他们多半会折损人力,最好的方式是将此地招安 “有朝一日若真要开打,将底下的黑衣人和培养的兵士全召集此处,直逼皇宫,势不可挡。” 两人没有见到二当家,就被土匪打扮的影卫拦了下来。 淮褚上前一步:“我们爷亲自拜访,事先同你们当家打过招呼。” 土匪当下笑,收了手里的刀:“原来是今日的客人。随我来吧。” 但他还是很挑剔:“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二当家都歇下了,就宿在最近刚掳上寨子的小娘们那里,那小娘们细皮嫩肉生的可俊了,我们当家稀罕的不行,便是大当家夫人屋里都不愿意去了。二当家脾气不好,要是把他喊起来,少不得要被骂。” 不管对方说什么,周承都摆着温和的笑:“雨天路滑,便迟了些。” “那就是你们今日过来不吉利啊,没选好日子。” 淮褚最看不上这些小人,他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送到土匪手里。 “这些拿去给弟兄们买些酒吃。” 果然,土匪就乐了。 “哎呦,这哪里好意思。我们二当家盼着你们来呢。” 然后,往怀里一塞。 他把人带到一处见客的屋子,踢了同伴一脚:“没长眼的,还不快请二当家。” “两位稍等片刻,我们当家一会儿就来了。” 淮褚倒了杯水,水冰冷冰冷的,竟然有些冻牙齿:“有热茶吗?” 土匪:“我们没那么讲究,水能解渴就行,分什么冷的热的。” 淮褚深吸一口气:“我等来此不防落雨身上湿漉,不知可有换洗衣物。” 土匪:“等着。” 送来两件看上去质感不太好的粗布衣裳他就走了。 就……没什么待客之道,也很土匪。 周承和淮褚见怪不怪。虽然嫌弃粗布衣裳,可到底换上了。 毕竟这上下都土匪都穿着粗布。 他们哪里知道假土匪穿在里面的内衫可都是好料子。 另一处,周璟贴上了人皮面具。 屋内咕噜咕噜煮着热茶,熏着甜腻的熏香,因为二当家肥胖,周璟不得不穿了好几层好几层厚衣服。 也不知他服用了什么药丸,又在脸上涂了什么,人皮面具用上后,脸显得都大了一圈。 看不出任何破绽。 周璟就是很热。 他拿着假土匪递上来的银票,疯批神色轻蔑:“就这些?抠死。” 周璟懒懒起身,叫上潭州:“走,去会会他们。” 这边,周承他们没等多久,外头就有了脚步声。 随着周璟进来,周承就闻到了那股甜腻的香气,想到他刚从女人裙摆下过来周承嫌弃微蹙了眉。 周璟一身土匪衣服,走路大摇大摆的。 “淮世子,当初你帮我杀了我哥哥,我也感激你,你也从中得了好处,怎么?又来找我有什么事?” “来找二当家谈笔合作。” 周璟在主位坐下,两腿微微岔开,站没站姿坐没坐姿:“不谈。” “你们这些人最会使心眼,我一个粗人可玩不过你们。” 周承微微眯了眯眼:“刀锋上的日子二当家想必也不好过,如今寨子里元气大伤,朝廷若是要再剿匪,只怕你们也捞不到好处。” 周璟直接砸了茶盏。茶盏‘砰’的落地四分五裂。 谭洲看向淮褚冷冷道:“怎么回事,你带的这兔崽子是谁啊,还想吓唬我们二当家!” “我们当家不和他计较,不然头给他打出瓢!” 淮褚正要说什么,被周承拦住。 周承:“二当家何必动怒?” 周璟:“你谁?” 淮褚道:“这是三皇子。” 周璟这才仔细去看周承。 “皇子?” “谭洲,我一个土匪头子,是第一次看到皇子。本以为皇家的人要格外不同些,这不还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谭洲:“小的却不是第一次见皇子。” 谭洲就很会来事:“当家您不知道,皇室里头的太子殿下那才叫好看,小的有一回在京城街上正好瞧见了,好家伙,那惊为天人。” 周璟:…… 他嗤笑一声:“那这三皇子……” “和太子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自然就差的多了。” 周璟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他粗鲁地抬起茶壶,直接灌。喝了凉水后,用袖子直接擦嘴。这才很嚣张开口:“这些年朝廷想要除掉我们费了不少劲,老子真是恨透了你们这些皇家人。你能和我谈什么?” 周承面不改色,他含笑着说着话,将利弊和自己的要求,和能给周璟的条理清晰一一道出。 他声音很好听,像是有股魔力般能让听的人顺着他的思路走。 比如,他说会给二当家多少多少钱财地契当做酬劳,寨子里兄弟们能吃酒喝肉,不用再穿粗布衣裳。 周璟点头,喜闻乐见。 然后他见钱眼开搓了搓手:“能不能多给点。” 比如,他说以后龙啸山由他护着,只要他们行事不要太过分,衙门不会管。 周璟也很满意。 “听着是很不错的样子。” 比如,他需要龙啸山帮他运押兵器和火药。 周璟就迟疑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2节 他猛地站起来:“你要造反啊?” 二当家就很怂:“不行不行,要是你败了,我怎么办?” “老子怕死。” 第362章 她那样明艳骄傲,当初为我哭过 这一句话,实在让人无力反驳。 饶是能说会道的周承,也失了语。 可这就是二当家啊,当初他想要上位,都是淮南侯府竭力安排的。 淮褚:“你身为一方统领,过的是刀刃沾血的日子,焉知明日如何?还不如随三皇子放手一搏。日后的好处还能少了你?” 周璟慌张不已。 “这……” “我是统领寨子,可那些抢劫杀人有危险的事我只要张张嘴,手下弟兄就给办了。这抢来了银子女人都是我的,没抢到死的也不是我。” 周璟摊手:“实在没必要和你们合作啊?” 随着他说话,脸上的胡须都一动一动的。 “什么运押存放兵器火药,什么你们的人,万一你们耍心眼只是为了将寨子炸了,老子到哪哭去?”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周承却道:“你觉得我会愿意费尽心思只为一个寨子吗?” 谭洲:“二当家,他说的不错,私自炼制兵器火药可是要诛九族的。” 周承:“成大事者总要担风险,给你的好处再多一成。” “不行不行。” 周璟:“寨子里我就是土皇帝,淮世子,看在你是我恩人的份上,这事就当我没听见,下了雨你们就在寨子里歇歇,明儿一早就下山。” 说着,他不厌其烦地站起来。 “两成。” 周璟听不见。 “三成。” 周璟还是听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他脖间一凉。 淮褚的剑抵在他脖间。 周承微笑:“二当家,你这样不好话说,实在让我为难了。” 谭洲气得拔刀, 淮褚:“别动!不然我控制不住,只怕伤了他。” 周璟腿软,他张皇失措。 “别,谭洲,你别动。” “刀剑无眼别杀我,三皇子留命,一切都好说,一切都好说。” 周承胸有成竹转着指尖的扳指:“刚刚就这样该多好?毕竟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整个山寨。 土匪们纷纷拔刀。气氛僵持,剑拔弩张。 谭洲就很有脑子啊,他放狠话:“若是伤了我们二当家,你们也出不了山寨。” 周璟怒瞪:“闭嘴!这种话你怎么能说!有什么比我的命重要?” “是的,二当家。我错了。” 周承温声:“二当家,这回能好好谈了吗?” 周璟:“能能能。” 兵器火药到了他眼皮底下,都是他的了,疯批能不愿意吗? 周承最大的错,就是过于自傲,不把别人当回事了。 但他还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又故作蛮横,眼里透着贪婪和凶光:“说好了,没有八成,老子不干。” ———— 锦园。 慕梓寒刚从柳莺莺屋里出来,两姐妹说了不少私下话。 比如,柳莺莺问。 ——表姐,明日何家伯母在,我有些怕。 慕梓寒就很理解。 ——当初我见母后也格外忐忑。 柳莺莺就问那然后呢。 慕梓寒:“椒房殿一屋子的娘娘,我头也不敢抬,生怕做错了说错了,母后不曾为难我,就往我手腕上套了个镯子。” 说着,她撩开衣袖,给她看镯子。 小姑娘补充:“很贵。” 再比如。 ——表姐,我和沈河在一处,就格外不自在,当初你是吗? 慕梓寒也点头。 ——我还格外紧张。 ——紧张什么? ——紧张自己成了寡妇。 她失笑,转头去了慕衍的屋子。慕衍还没歇下,正对着窗外愣神,身形单薄,瘦的不成样子。 慕梓寒不知,白日慕衍和邵阳发生了什么,她抿抿唇:“明日——” “她不会来。” 慕衍仿若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他背对着慕梓寒,小姑娘无法窥见他的神色。 慕衍这些时日,一直在想周璟那时说的话。 ——你低估了的皇姐对你的心意,这就是你最大的错。 他从没低估。 他知道邵阳不会在意他是废人,不会在意他会死。 邵阳认定了他,可这条路前面注定是堵墙,他如何愿意看她一头撞上去,摔的头破血流? 便是太清楚,他才怕。 怕什么? 你可有尝过在意之人在你怀里断气得滋味吗? 慕衍尝过。 当年阿娘的身体就在他怀里一点点变凉。可他不能哭,他得准备阿娘的身后事,为她守丧,为她送葬,然后清楚的知道从此以后天人永隔。 他失去阿娘了。 便是现在,都是他的噩梦。 这样的苦,他不舍邵阳去尝。 他宁愿邵阳在别人嘴里得知他死讯苦楚,也不愿她伏在他棺椁上,对着他早已不成人形的尸体前崩溃大哭。 这三年,他的日子何尝不是熬过来的。可那又如何呢。 邵阳难道就不难受吗。 他亲自将她推远的,所以邵阳该恨他。 恨他出了事便不守承诺,如今好了又想破镜重圆。 这万物不是围着他慕衍转的,说出的话也是覆水难收,凭什么邵阳得原谅他? 慕衍做了半辈子的君子,如今,他不想做了。 恶劣也好,卑鄙也罢,他重新追求她。 可…… 慕衍轻轻低语,嗓音带着颤。 “她那样明艳骄傲,当初为我哭过。” ———— 回了屋子的屋子,慕梓寒心事重重。 慕衍很少在她面前暴露情绪,这是头一遭。 邵阳原不原谅是邵阳的选择。她到底是局外人。只是可惜,明明都还惦记对方,只是这三年太久了。 慕梓寒又去想,周璟怎么还不回来? 这都出门几天了。 他别是乐不思蜀了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3节 慕梓寒去盥洗室沐浴,洗了澡后清清爽爽的出来。直接去榻上睡下。 夜深。 锦园外有了些许动静,很快,房门被人推开。 随着轻缓的脚步声,慕梓寒被拉入怀抱。 她热得喘息,唇又被人极尽厮磨。 “呜。” 慕梓寒刚清醒过来,身上再无衣物。肌肤相贴,有什么滑了进来。 她身体骤然紧绷。 两人次数太少。 他动作又急,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余地。 小姑娘疼的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屋内没点灯,说是黑灯瞎火也不为过。 慕梓寒真的,刚开始觉得不对劲时,还以为是柳莺莺过来了。 表妹睡相一直不好,没准因为快定亲而慌得来找她。 慕梓寒努力放松舒展身体,她抱住周璟。 “原来是夫君啊。” 周璟眉心跳了三跳。 他听到自己冷静地问。 “那你想是谁?” 第363章 穿了一身白,你是奔丧呢 身上的气息过于霸道。 她热得不行。 知她不适,周璟也不敢再动,也不知是谁热出一身汗。 屋内黑暗一片,可女子身上的幽香清甜。 “夫君这几日在龙啸山如何了?应该不用再去了吧。” 周璟撑着身体,指腹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小姑娘眉眼。 他不答反问:“我走了几日?” 慕梓寒应他:“足有四日。” “嗯,四日也算很久了,别家丈夫回去,做妻子的会问,在外可好?可有想家?可有想我?可有念孩子?” 这是他回来的路上,在一户人家门前听到的。 周璟面露疑惑:“你怎不问?” 慕梓寒见他停下,也不免舒了口气,可她又无法忽视那处的感觉。 “我们还没孩子。” 她耳根发热,却还是轻轻地问:“那你想家了吗?” 周璟认真想了一下:“没有。” 慕梓寒:…… 旖旎都散了大半。 “那想我了吗?” 疯批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让小姑娘趴在自己身上。 “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 不用问了。 慕梓寒推了推他,没推动。 疯批念及她方才吃痛吸气,这会儿安抚的意味明显。 “这种事次数多了,你总会适应,方才也是我急了些。” 他这时候还是很会反省的。 周璟用最冷静自持的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你我总不可能房事不顺。” 皇室子弟都会早早安排晓事宫女,可疯批没要,那时的他可不懂男欢女爱,就觉得谁也配不上他。 周璟言:“上回顾少夫人送你的画本子,到底不够详细。” 他在用的姿势都是那画本子上学的,翻来覆去就那几样。 可很明显,不适合刚经历房事的慕梓寒。 周璟:“待我寻些适合我看的,你就……” 慕梓寒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她一把捂住周璟的嘴。 “不……不用了。” 小姑娘都结巴了。 她的确每次都疼,可后面,后面不都…… 就比如现在,不上不下,疼痛过去,随着指尖轻抚,小姑娘有些心痒难耐。 她也顾不得矜持了,用被子往脸上一埋。只能扭了扭身子,示意可以了。 周璟忍得额间冒了汗,扯开碍事的被子,俯身去吻她。 “行,那我们慢慢摸索。” “别……别亲脖子,明日还要见人。” ———— 翌日。 天气泛起鱼肚白,早市大开,街道便陷入喧嚣。 楚哲成起了个大早,他跑去接邵阳,却连公主府的门都没入,更别说见着人了。 “她不在?” 宫女道:“是,公主昨儿连夜入了宫。” “她去皇宫做甚?” “自是陪皇后娘娘了。” 邵阳这会儿正在椒房殿。 皇后给她梳着头:“怎么回事,来母后寝殿就赖着不走了?” 她笑:“女儿想陪您,怎么还有错了?” 皇后也笑:“就你会心疼人。” 然后皇后发现,有点不对。 尤其在各宫妃过来给她请安时,邵阳也在,邵阳就坐在皇后身侧,穿着正红色宫装,怀里抱着皇后养的猫儿,姿态懒散。视线在宫妃身上稍一停顿,气场比皇后还足。 “熹贵妃呢?” 皇后:“本宫免了她的安。” “母后免安那是母后体恤,她不过来是她不懂规矩!” 邵阳冷冷:“贵妃的位置还真是好坐。” 宫妃里头有熹贵妃的小跟班,那穿素白宫装,气质出尘的妃子掩唇轻笑:“公主这话就不对了,贵妃娘娘她……” “住嘴!” 邵阳:“本宫四岁那年不慎摔了皇祖父屋里太祖爷爷赏下的花瓶,皇祖父都没舍得说本宫一个不字,本宫上次赏熹贵妃一巴掌,父皇都没怪罪,你算什么东西?” “穿了一身白,你是奔丧呢?” 见情况不对,马上有人上前调整气氛。 邵阳也不说话,就这样冷冷淡淡的。 怀着身孕的如贵人仗着身怀龙嗣自以为高人一等:“公主莫恼……” 她刚说了四个字。 邵阳:“如贵人,本宫记得你有个侄子。” 如贵人眼里一喜。 不会吧! 皇后给公主挑的那些公子哥,公主没看上,难不成看上她侄子了? “是,妾有个侄子,名换子衍,家里正为他的亲事犯愁呢。” 邵阳又想到昨儿慕衍拉着她问话的场面。 她没应,慕衍亦没再问。 马车内安静如死寂。 可她的心这会儿还乱着。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4节 “他的名字,本宫极不喜欢。让你父亲改了吧。” 皇后:…… 好好好,你是来找茬的吧。 锦园 小院摆着各种招待客人的吃食。 沈河母子是和媒婆一道上门的。 庚贴八字一早就对过了,走的是邬县那边的风俗,这次双方长辈见面,聘礼以大雁为彩头,还有商谈婚事。 婚期定在三年后,毕竟柳莺莺得守丧。 沈母也是个敞亮人:“沈河父亲走得早,留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我一个妇人没什么本事,好在这孩子争气,早些年在边境也多亏慕将军照拂,不然哪有他今日,如今我只盼着他成家立业,我也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 “我只是个寻常妇人,若是说错了什么诸位莫见怪。莺莺这孩子我很是喜欢,今儿我也不讲虚的,日后定不会薄待她去,恶婆婆我可不当,就盼着他们两个能和和美美。” “宅院我们也买好了,离锦园很近,过几日就搬家,届时请诸位过去喝杯酒,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两家可得多多往来。” 柳老太见她这样说,不免又满意几分。 “能拉扯孩子长大,可见你也不易,如今他有出息了,也是亲家享福的时候到了。” 慕衍温声道:“日后两家便是亲戚,喊我名字就是。” 后面就是要商讨婚期了,王氏看柳莺莺和沈河杵在边上,有心让她们私下相处,就打发道:“你们两人快去将喜饼和糖分给街坊。” 柳莺莺应一声,沈河便提起准备好的喜饼。两人便往外走。 院门口坐着晒太阳的是周璟和慕梓寒。 为什么坐门口? 因为柳家人和沈母看到周璟就下意识忐忑,周璟往他们中间一坐,喜事还谈不谈了? 第364章 你怎么也好意思提啊? 春光明媚。 再过些时日,就要入夏了。 慕梓寒看着账册,身侧的周璟躺在摇椅上闭眼假寐。他脚下趴了只阿黄。 小姑娘放下手里的活儿,看他一眼,又没忍住看他一眼。 周璟的唇动了动:“想看就看,又不让你花钱。” 换成别人,疯批早就把对方眼睛抠下来了。 慕梓寒:“你今儿不出门?” 周璟语气懒洋洋的:“等人上门呢。” 不等她再问,周璟补充:“那个蠢货。” 哪个? 你好像看谁都是蠢货。 慕梓寒抿唇深思。 很快,她试探的问:“周煜?” 周璟掀开眼皮,嘴角含笑:“是他。” 慕梓寒:…… “昨儿有人去拜访他,只怕阿煜一宿难眠。” 周煜还有个毛病。可以说是周璟培养的。一遇着事,六神无主时总会来找他,这些年周璟也不知帮着解决了多少烂摊子了。 这回,周煜势必试探周承,或者说试探端漠皇。 毕竟,他可是受宠的二皇子啊。 周璟:“不超过七日,他必来。” 慕梓寒若有所思,就听周璟扑哧一笑。 “昨儿寨子里吃的烫肉,切好的牛肉手工不如我,可放汤锅里烫上片刻,再沾上厨子调的酱汁也算勉强凑合。” “周承找我谈生意,孤总要留他吃顿饭。” 周璟很遗憾:“可他好像不爱吃呢。连夜就下了山。” 慕梓寒:……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啊。 隔得远,柳莺莺没听到他们说什么,远远看去,就是一对璧人。 等她走近了,周璟就没不说话了。 柳莺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沈河出了门。迎面撞上了打闹的顽童,她身子不由往后踉跄,沈河手疾眼快把她护着。 顽童见惹了祸,吓得一哄而散。可落在她腰间的手紧绷有力。 柳莺莺结结巴巴:“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两人没走远,慕梓寒听到动静探头看过去,就听到她的表妹问:“对了,你会干活吗? “干活?” 沈河心想这是柳莺莺对他的考验:“我会种地,养花,扫地什么的也能干,之前朝廷征兵我去炊事营待过几月,寻常饭食我也能做。我最会包馄饨了,新鲜的猪肉剁碎,放入调料抓匀……” 柳莺莺很惊讶,她软软笑开:“那你很厉害。” 沈河身子都要被她笑酥了。 两人走远,慕梓寒听旁传来周璟的声音。 “孤会杀人,放火,抛尸,九岁那年就能剔骨了。” 沈河刚才说的那些算什么? 什么副将,什么做饭,什么猪肉剁碎,他能面不改色将人的肉体捣成泥吗? 疯批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宇间都是得意。就像是讨要糖果的孩子。 风吹起他的衣角,周璟黑发披散,骨节分明的手正挡着太阳,妥妥的病美人姿态。 他真的很会现学现用。 慕梓寒扭头看过去。 小姑娘板着脸,她语气和柳莺莺一样软软的,说的却是:“你怎么也好意思提啊?” ———— 第一日,蠢货没来,不过他开始调查周承行踪了。 第二日,没来。他着手让手底下调查冷宫和年纪大的嬷嬷,他不敢相信,父皇疼爱母妃,只是因为母妃是替代品? 第三日,没来。他去了熹府,和熹老太爷密谋。 第四日,没来,他带着伤去皇宫见了端漠皇,直言定是有人害我,这件事父皇您要为我做主追究。 他一天天很忙。 总算,第七日。周煜失魂落魄地来到了澄园。 通过他的调查,还有慕衍的暗中操控,他准确的知道了,周承早些年的确离开过京城,去了哪里,行踪不定。 一个行踪不定简直比去丹国还让他愤恨! 替代品的事还没结果,毕竟皇宫缄默不语的事,哪有这么好查。 可那他被砸破脑袋那日真如楚哲成所言,周承在! “皇兄。” 他面色惶惶然,对着坐在轮椅上的周璟道:“你觉得周承是什么人?” 周璟笑容如初:“怎么还和他攀比?在皇兄心里,自然是你比他更重要了。” 周煜关上房门。 “皇兄,你怕是小瞧他了。” “我近些时日竟听说你中的毒和他有关!我不知真假可实在怒极!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你!” 他想过了,他要拉周璟下水。 周承是端漠皇要扶持的人,这些年也不知多少官员私下投奔。我在明敌在暗,这段时日他吃了不少暗亏。 周璟这样有声望的皇子,若是他去对付周承,那他岂不是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周璟这些年的储君不是白当的。 他是善良过头,可手段和能力绝不能轻视。周璟若要去查,不可能查不出什么! 之前一出事,都是周璟解决的。 然,周璟让他失望了。 周璟怔怔许久。最后他释然地笑。 “你既然听到这些,那孤也不瞒你了。” 周璟:“这些时日孤常受黑衣人所害,反反复复查了又查,最后的线索却齐齐中断。而这次淮褚逃狱,可见刑部坏了根儿,能让刑部尚书卖命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人?” 周璟:“我当时就猜出,对我下手的是三弟了。” 周煜:??你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还一声不吭的? 他刚刚的感情不都白酝酿了! 周璟:“毕竟父皇若要除我,当初也无需立我为储。”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5节 说着,他温柔地看向周煜:“你我手足情深,更不是你了。” 周煜有过几秒的感动。 可他很激动:“皇兄既然知道他有问题为何不把人解决了!” 周璟:“我反正都这样了,没必要大动干戈。” “储君的位置,谁做不是做?我们可都是周家子弟。” “他不过是偏执了些,若是同孤要,孤绝对愿意给的,何必如此啊。” 周煜:??? 很好,坐实了周承就是个阴险小人! 他必须下手为强,将人解决了,可不能留有半点隐患! 不对,等等,你有病吧! 他愤愤:“那我呢!” 周璟拍了拍他的手:“你当哥哥的,让让他怎么了?” “阿煜,你得自保,何况家和万事兴。他能对孤下手,可见是个有能耐的人。” 周娇娇白莲花茶言茶语:“我只是没了性命罢了,可他差点错过了储君之位啊。你得理解他。” 第365章 占为己有 周煜没见过比周璟还傻的人。 他甚至觉得,花瓶应该去砸周璟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水还是浆糊! 怎么着,你周璟的命不值钱是吧! 你好歹!!好歹!好歹在他心里比周承那狗东西好上数倍啊! 周煜被他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浑身无力。想说什么都如鲠在喉。 周璟仿若未察。他只是低低咳嗽着,眸色转为暗淡。 “你该知道,当初淮南侯府和龙啸山有牵扯。” 周煜身体一僵。 疯批幽幽:“龙啸山总是朝廷的隐患,若非孤有恙,当初从战场上回来,第一件事做的就是剿匪,那些人做的是沾血的勾当,匪一日不除,我朝百姓必有安危。” “奈何孤这身子不争气。” 他说累了,喝了口茶,停顿片刻这才继续道。 “后来,淮南侯自请剿匪,将大当家头颅献上,孤为此高看他一分,谁知他竟有私心?” 然后,他看向周煜。 “他是你的人吧。” “当初剿匪的事可是阿煜提议的?” 周煜瞳孔一缩。 不。 不是他,也不是祖父,其实是淮南侯亲自提起,事先和他们通了气,他当时还觉得淮南侯实在好计谋。 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多半是淮褚在背后支招操控。 那…… 淮褚是周承的人,又跟龙啸山如今的当家有交情,周承连夜只怕…… 他反应过来。 “皇兄的意思是他昨儿去了龙啸山?” 周璟淡笑不语,随他去猜。 周煜却浑身冷汗。那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别的话他突然说不出口了。 这些年来他看不起周承,也许在周承眼里,他就是个笑话。 他得父皇恩宠,皇祖母疼爱,他风头正盛又如何,还不是当野心勃勃周承的挡箭牌。 周煜失魂落魄地来,失魂落魄地走。 走之前,他看到慕梓寒正在院内和喜公公他们晒着草药。 慕梓寒容貌出挑,又生得白。 周煜见过的美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比她还白的。 只是,要不是冲喜,慕梓寒哪里配得上皇兄。 不对…… 周璟出事是周承下的毒手,慕衍也是为他所害。 那如果没有丹国的毒,凭着慕衍的本事,官职往上升,慕梓寒足够有身份嫁入东宫。 周煜猛地脚步一停,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掉头往回走。 “皇兄!” 周璟:……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你应该早点刺激周承,让他造反啊! 周璟不想待见他。 可他这会儿面上带笑,温柔似水:“怎么了?” 疯批:“可有落下了什么?” 周煜直直地看着他,眼里迸出闪烁着锋芒和希望。 他说:“早些年,皇兄跟着太傅读书,周承总会在你回东宫的那条路上等。” 他当时得知此事嗤之以鼻。 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生母德妃就知道吃斋念佛,外祖是伯爷又如何?还不是没落了。 周承的日子不好过,难不成还想和周璟交好,让东宫庇护? “有一回,也是在那条宫道,皇兄走后,我正逢从另一处小道经过,看见他学着你走路的姿态,学着你说话的语气。” 他当时觉得可笑。 东施效颦么? “后来,我又瞧见几回。” 说到这里,他去看周璟神色。 周璟:…… 他知道啊。 他引导的啊。 是他给周承错觉,只要和他一样优秀,就能被端漠皇看重。 他更知道周煜曾将周承推到地上,恶劣地踩着周承的手,不顾他的求饶痛哭。 周璟也没白疼他。 周煜当时放下狠话。 ——你也不嫌丢人! ——皇兄给你点心,你真当皇兄喜欢你爱护你不成?皇兄对我可比你用心! ——你不受宠,不被父皇看重,这是你的命,你便是上赶着讨好皇兄,这辈子也翻不了身。 ——你个学人精!你以为你学学皇兄就能将他取而代之了吗?你算什么?拿镜子照照,你都不如我,难不成你还想比得过皇兄吗。 当时周煜当时正逢路过那条宫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啊,偏偏正巧他看到了,正巧周承在学? 这分明是周璟安排的。 周煜可是他最好的刀刃啊。 看看,那句取而代之说得多好。 也就是他,处处刁难周承,周承黑化才会加速。 周璟叹气:“你同我说这些作何?” 疯批:“他愿意学,可见孤在他心里是模范标杆,孤很是欣慰。当初他要练字便是临摹孤的,他更会拜读孤写的文章。” 周璟:“可见他是个好学的好孩子。” “学无止尽,受益知识和本领是没对错之分的。” 周煜:…… 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可下一瞬,他直勾勾看着周璟。 “可皇兄……” 他说:“周承他格外看重皇嫂。” 哪个男人受得了妻子被人惦记? 为了女人,兄弟阋墙的事可多了去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6节 真真假假他不在乎,只要说动周璟,那就是真的。 周煜是看在眼里的,当初周璟朝他要钱,就是因为慕梓寒吹了枕边风! 可见慕梓寒在周璟心里是很重要的人,不然怎么可能和他亲兄弟明算账。 “每次只要皇嫂在,他总会上前说话。” 周煜留在皇宫的眼线可不少。除了对付周璟,他会犯蠢,在别的事上他反应也不慢,甚至有些时候算是精明的。 比如这时。 “皇兄在时,我们过来请安理所应当,可只有皇嫂时,我认为应该避嫌。” “周承那样尊敬你的人,怎么连规矩都忘了,光是我知道的便有两回,一是皇宫,那次父皇召见皇兄,皇嫂留在亭中歇息,我的人曾瞧见他从亭中那个方向出来,第二次就是淮南侯葬礼,他前脚和我一道,后脚去见了皇嫂。这是后头淮南侯府下人告知我的。” “我所言的确没证据,可弟弟我想着,他学皇兄走路,学皇子说话,明明他爱吃牛乳因皇兄吃了会起疹子,他后头也不碰了,还有皇兄刚才说的,临摹皇兄的字迹,学皇兄的文章,那……” “皇兄喜欢的女人,他会不会也想占为己有。” 第366章 周璟,反省反省你多难伺候 屋内无声。 明显气温降下不少,周煜隐隐觉得有什么在翻滚,随时能窜出来将他吞噬,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他的视线定定落在周璟身上,想要窥探出他的愤怒和对付周承的言辞。 他等啊等。 等到周璟轻轻一笑。 我都这样说了,士可忍孰不可忍,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皇兄,你笑什么?” 周璟掀开眼皮。 笑周煜的心思挺多啊,都知道怎么拿捏他了。 他极擅长隐藏情绪:“你莫胡乱揣测他。” 周璟:“三弟绝不可能是这种混账。他和你一样,尊敬我呢。” “阿煜,先前你要什么孤能给的,都会毫无条件的满足你,可储君之位得靠你的本事取,否则孤便是帮了你,你也坐不长久。” “做事动动脑子,你想利用孤帮你对付他,心思全摆在脸上,孤不和计较,甚至做到兄长之责提醒你自保,那是告知你,你那点小伎俩斗不过他。” 他神色淡下来:“孤权当你今日没来过,但你得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说不得。你提及太子妃,这是恶心孤,还是羞辱孤?” “寂七,送客。” 说着,他闭上眼,不再理会。 可见他不痛快,不想再看周煜。 周煜有被他看透的讪讪,随后升起怒意! 凭什么说他不如周承! 凭什么他说了这么多,周璟竟然没有对周承起半点疑心!还以为是他在胡乱造谣! 好吧,他的确也有造谣的成分,可万一呢,万一就让他说准了呢! 你明明刚刚还说我比他更重要的! 周承那玩意算什么! 他不就是和龙啸山…… 等等,周承得端漠皇私下看重,只怕端漠皇有意传位与他,那他为何要去龙啸山? 有什么理由,让他勾结山匪。 那二当家没什么本事,只会玩女人,有能力的土匪多半还在养伤。 与其说他勾结山匪,不如说是利用龙啸山的地形想要做什么。 周煜曾研究过龙啸山那一带的地形,四通八达,前不久鲁炽失踪,宫里人心惶惶,他还听到顾允之不经意提起,若鲁炽出事,丹国有意攻打,我朝兵力不敌,若连连战败,城池失手,让他们直逼京城的话,多半会选择龙啸山那条路。 那周承是…… 想要造反!!! 周煜惊愕之余又惊恐,哪里还有心思待在此处,他可不能坐以待毙!都不用寂七请,周煜就转身就朝外去。跨过门槛时更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见他终于想通了,周璟眸色沉沉。 蠢货所言到底提醒了他。 他的小姑娘脾气好,模样好,难免会遭心思龌龊的人觊觎。 可谁给周承的胆子? 怎么会有人,嫌命太长,非要往他刀口上撞呢。 疯批起身,脸部轮廓爬上森冷寒意。阴恻地望着周煜的背影,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 “去查!” ———— 周璟也并未闲着。 他心情很不好,很想杀人。 可瞧见慕梓寒有所察觉朝这边看过来,眼睛干净澄澈,朝他温婉一笑,小姑娘本来就生得美,眉眼间已有几缕经历过情事的风情。 是因为他才有的。 周璟眼底的戾气散了些许。 但他是疯批啊。 “笑什么?” 周璟沉声:“莫老是对着别人笑。” 慕梓寒眨眨眼,总觉得周璟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随口应:“好。” 周璟满意了。想他堂堂疯批,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他沉默地朝外走,步履不似以往的从容和虚弱,看着有些反常。 慕梓寒轻声问:“夫君,你去何处?” 他平静:“书房。” 也对,到了他处理公务的时辰了。 慕梓寒:“不用我帮忙磨墨了吗?” “帮倒忙吗?” 慕梓寒:…… 可……每次帮倒忙,你不是很乐意吗? 小姑娘不说话了,她软软的‘哦’了一声。 现在晒的草药没有之前多,这会儿已经晒的差不多了。 暗香问:“快用午膳了,太子妃想吃什么?” 慕梓寒忍不住浅笑:“昨儿蒸的虾仁鸡蛋羹很好吃。” “是,奴婢记下了。” 慕梓寒扭头问周璟,见他还不曾走远,便叫住他,嘴角的笑意未散,想到了什么她顺从地拉平嘴角:“夫君要吃吗?” 变脸的速度很快。 周璟突然又不得劲了。 他困惑歪头:“你怎么不对我笑。” 他是别人吗? 慕梓寒:? “周璟。” 她抿唇之余,唤他的名字:“你反省反省,自个儿多难伺候。” 周璟反省了。 他不觉得。 于是,疯批去了书房,随心所欲地磨起了刀。 他磨刀的手法很干练,备上清水,磨的又快又锋利,等刀锋薄的能见血封喉后,这才满意地举起来,慢慢打量。 他第一次杀人时,其实是有过害怕的,甚至梦魇多回,可时间久了,也从麻木了变得畅快淋漓。 他一直装成个正常人,当着仁义储君。 端漠皇满意的同时,开始教他什么叫做为君不仁。 他说。 ——你是储君!怎可优柔寡断?小璟,你不要让朕失望,你可是朕最看重的儿子。 骗子。 明明都开始培养周承了。 周璟放下刀,嘴角似笑非笑。 他出了门,去了锦园。 慕衍正在小憩,听到动静一睁眼就看见站在床边的周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7节 慕衍:…… “有事?” 周璟:“孤觉得太慢了。” 等不及了。 不想温水煮青蛙,慢悠悠耍他们玩了。 慕衍沉默一下:“你待如何?” 周璟:“你解毒排出来的毒血在何处?” 在慕衍身上蛰伏三年,可比当初的断鼎还要毒三分。 慕衍蹙眉,他吃力地起身去取。 “你要这做什么?” 总不可能用在周承身上,周承一旦出事,那些黑衣人不能一网打尽终究是麻烦。 周璟语气懒洋洋的:“进宫一趟。” 慕衍倏然回头。 周璟靠在他书桌前,用白纸折了个纸蜻蜓,这是慕梓寒教他的,步骤都是对的,就是折起来有些丑。 周璟也不在意。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人人格外柔和,干净又阳光,肆意又洒脱。 他抬手对着窗外一投,纸蜻蜓飞出了窗户,慢悠悠的在空中翱翔盘旋。 做了这些,周璟扯了扯唇瓣。 “抽空过去……” 他弯了弯唇瓣,用最寻常不过的语气道:“弑个父。” 第367章 可娇娇太虚弱了 皇宫。 巍峨的宫殿富丽堂皇,肃穆庄严。 御书房只闻嘤嘤哭啼。哭声勾人又让人心疼。 熹贵妃保养极好的脸此刻坠着泪花,梨花带雨的。 在外人眼里的熹贵妃高不可攀,容色冷清,不爱拿乔,好似什么都看不上眼,因得盛宠后,她还时常和端漠皇闹别扭。 可她此刻哭得娇娇媚媚,端漠皇却半点没有反应,就这样冷漠的凝视着她。好似在看她耍什么把戏。 熹贵妃哭累了,没见帝王安抚,便盈盈跪倒地上。 “是娘娘免了臣妾请安,公主却当着众妃的面那般数落臣妾,这让臣妾如何自处?” 端漠皇眸色深深。 “邵阳指责的宫妃不止你一人。” 他将手里的毛笔搁下,语气平淡:“那些人当时便连连认错,被罚抄佛经后也不敢吭声,甚至都不敢在朕面前告状,爱妃可知为何?” 熹贵妃心里一沉。 端漠皇抬了抬眼皮:“那是她们知道审时度势四个字怎么写,莫说皇宫,便是整个天下皆知朕宠邵阳。” 拿鸡蛋去磕石头的人,多半是脑子愚钝。 想要在宫里安身立命,靠的是贵在自知。 端漠皇见她面色煞白,这才起身亲自将人扶起来。他深情款款。 “你是朕的爱妃,她是朕的掌上明珠,爱妃不该让朕为难才对。” “邵阳脾气差,最会刁难人,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肚子气,这才胡乱发泄,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统管后宫。邵阳说的那些话,便是太傅听了,也指责不出半个字。” 他给一巴掌视为警告,又给一颗能腻死人的糖。 “不过这件事的确让爱妃受委屈了,朕回头朕定狠狠斥她,让她给你赔罪。” 为什么要回头! 现在不行吗! 熹贵妃胸脯起伏不定。 她清楚,端漠皇这是在和稀泥。 不过和稀泥也好,敷衍也罢,她今日过来哭诉也不奢望端漠皇能降邵阳罪,而是得帝王怜惜。 熹贵妃低低道:“是臣妾让皇上为难了。” “臣妾就是气不过,公主一直以来就看不惯臣妾,处处为难,她是小辈,臣妾如何能计较,只好处处忍让。” “莫说臣妾,便是煜儿也在忍。公主不给臣妾好脸色也就罢了,可煜儿再如何也是她的皇弟,可公主这些年哪有半点长姐姿态?” 说着,她哽咽一声。 果然,端漠皇爱怜的用帕子给她擦去脸上泪痕。他定定地看着她的侧颜,里头的浓厚爱意让熹贵妃脸红。 “爱妃知道的,朕最不愿看你落泪了。” 端漠皇似在回忆:“朕第一次见爱妃,是在母后的生辰宴,爱妃那日穿的裙上绽开朵朵红梅。” 让他一度以为,那人没死。 熹贵妃眸光一闪。 腊梅。 她穿那身无非是听说皇上最喜腊梅,端漠皇甚至在太子出生那年亲手将东宫整个后院种满。 她是有心机的,果然,那日皇上就留意上了她。 她入宫为妃,不出二月就有了喜脉。 “这一晃,煜儿都这般大了。” 端漠皇:“你的隐忍和不易,朕心里有数。” “除了皇后,那些宫妃无人能越的了你去。” 熹贵妃心里舒坦了不少。 “煜儿被砸,消息传到宫里臣妾便慌得不行,皇帝派了太医过去,可我实在放心不下,皇子皆在外开府,臣妾想求皇上……” 端漠皇不等她说完,便笑道:“用了饭后,朕陪你一道出宫去看他。” 熹贵妃眼里一喜。 她本想着端漠皇准许她出宫,可没想到端漠皇会和他一起去看周煜。 周璟身为太子,出宫澄园养病,皇上才去过几回啊? 可见皇上看重她儿子! 端漠皇留她用饭,她笑吟吟地布膳。 “不必如此,你也一同吃。” “是。” “私下无人时,无需对朕下跪。” 熹贵妃眼里闪烁着光芒:“是。” 他给熹贵妃夹了蘑菇炒鹿肉。 熹贵妃眉头一蹙。 端漠皇见她没动筷,似有疑惑。 “怎么了?你不是最爱吃这道菜了?朕特地让御膳房做的。” 熹贵妃有些埋怨。 皇上真是忙昏头了! 她最不喜欢蘑菇的味道,上回不是和他说过了。 可到底是皇上的一片心意。 虽然皇上喜欢平时自己耍小性子可她不能恃宠而骄。 熹贵妃笑着吃了一口,咬都没咬,硬生生吞下去:“谢皇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殿外伺候的公公匆匆入内,眼里沾着喜色。 “皇上!殿下来了!” 端漠皇倏然站起来。 他不怒自威,沉沉拧眉。 “今儿风大,他身子不好,怎么就进宫了?” 公公是伺候他的老人了,自然清楚皇上爱听什么。 “殿下一片赤忱,定然是想皇上您了。” 端漠皇也觉得如此,不免生出几丝愧疚。 “是朕的不是,这些时日忙,又不曾抽空去看他。” “殿下焉能不知?他自不会怨皇上。” 说着,公公又低低道:“只是老奴方才远远就听见殿下在咳嗽。” 端漠皇直接撂下熹贵妃,大步朝外走。 “他也是胡闹!” 周璟坐在轮椅上,被喜公公一路推过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8节 还未入殿,端漠皇就迎了过来。 周璟看到他,苍白的面色挂起笑来。他他的手无力的搭在手把处,意图撑着身体站起来。 可娇娇太虚弱了。 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光是这样,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痛苦的大口大口喘气,喘得急了又是撕心裂肺的一顿咳。 听得喜公公心惊肉跳的! 他慌得不行。 端漠皇也很慌,他的手搭在周璟后背,轻轻拍打帮其顺气。 “说了多少回了,不必行礼不必行礼!你怎么就不听呢?朕难不成还会怪罪吗!” 周璟没应,因为他在咳嗽。 但他颤巍巍地伸出捏着帕子的手挥了挥。 喜公公道:“殿下说礼不可废。” 周娇娇又挥了挥。 喜公公:“皇上面前失仪,殿下惶恐。” 继续挥了挥。 端漠皇:“他还说了什么?” 喜公公连忙按住周璟的手,帮着按摩揉捏:“没没没,殿下没有说话。” “就是手挥抽筋了。” 第368章 那孤……多不好意思呢 端漠皇眼里闪过悲恸。 不掺假的悲恸。 不看见周璟还好,一看见周璟这般姿态,他的心像是被架子火上烤。呼吸跟着沉重。 悔意如浪潮,将他淹没。 他转头冲公公吼:“去叫太医!” “老……咳咳……毛病了,无需折腾太医。” 周璟断断续续地说完。 喜公公手忙脚乱地从怀里取出装着药的瓶子,倒是几颗药丸。 “这是出门前蒙时给的,能止咳。” 周璟塞到嘴里,嚼了嚼。 这次的糖没上次的好吃,周璟有点不满意。但他也不挑,咽了下去。 见周璟情况好些,端漠皇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 “快,推太子进去。” 喜公公:“是。” 熹贵妃在御书房里面,她看到周璟过来,就莫名一咯噔。 可疯批却一眼都懒得看她。 什么玩意啊,也值得他看? 空气弥漫着浓郁的饭香味。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了整整一桌。 “父皇可是在用饭?” 疯批明知故为。 他扯了扯唇瓣:“儿臣来的倒是不巧了。” 周璟:“您和贵妃娘娘先吃,儿臣在边上等一等也是无妨的。” 他的话音刚落,喜公公就忍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皇上,殿下念着您,这次进宫特地来陪您用膳的,老奴如何劝都劝不住,急急过来,却不想您已经吃上了。这实在是不巧了些。” 喜公公就真的什么都敢说啊。 “殿下孝顺,这些年他对贵妃娘娘也是格外规矩礼数,不忍打断您和贵妃娘娘。可殿下早膳才用了几口,都这个点了,定然腹中空空。老奴斗胆,不如,不如老奴推殿下先去椒房殿用了饭,再来?” 周璟一听这话不高兴了。 “多嘴!孤的确饿了,可这重要吗?还能死了?” 周娇娇坚强:“孤不想走,孤没关系,孤撑得住。” 熹贵妃眼皮跳了三跳。 她还是比较识时务者的,清楚她如果还在这里待着,定然惹端漠皇不高兴,在端漠皇开口前,她便道。 “臣妾突然想起宫里还有些事,就不打扰皇上和殿下了。” 端漠皇颔首:“去吧。” 周璟幽幽:“那孤……多不好意思呢。” 熹贵妃都不想理他。 明明周璟真的品行没得说,可她就是打心里不喜。 熹贵妃没有直接走,她踌躇一二,还是开口:“皇上,那去看煜儿的事……” 周璟用不安的嗓音道:“父皇,您这是准备和贵妃出宫去看二弟?” “早知如此,儿臣就不该来的。” “儿臣心里实在有愧,这就走。” 端漠皇:“你走什么?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父皇心里高兴!不过下回不许了,你若想父皇让人传信,父皇便是再忙,也去陪你。” 这话说着倒是好听,可疯批一个字都不信。 他余光瞥向熹贵妃。幽幽道:“父皇是准备吃了饭出宫?” 他显然不愿意听答案。 周璟失落地压低头:“儿臣原想着和您下棋呢。” 他难过地补充:“还特地让厨子给您做了道点心。” 端漠皇这才看向,周璟膝盖上抱着的食盒。这是他一路抱着过来的。 端漠皇看他的眼神都软和了不少。 熹贵妃:“皇上……” 端漠皇亲自给周璟摆干净的碗碟和筷子,闻言头都没抬。 这话是对熹贵妃说的。 “改日再说。” 熹贵妃忍着没有黑脸。她死死捏着帕子:“是。” 她大步朝外走,就怕多留一秒就会忍不住脾气。 她受够了只要周璟在,端漠皇眼里就容不下周煜! 坐到餐桌后,周璟没急着动筷。 他亲自取出那一份精致的梅花糕,糕点精致,就和腊梅盛开的形状一般无二。花瓣又薄又红,就像是真的花。 凑近闻,还有些许芳香扑鼻。 周璟:“东宫的腊梅开时,儿臣便让人摘了些下来,有的晒干,给母后那边送了些泡茶,有的磨碎成粉,厨子变着花样做点心,父皇尝尝?” 他微微抬头,对上端漠皇的脸。 疯批忽而一笑,笑的又茶又单纯。 端漠皇怎么想的喜公公不知道,但他要看的心都要化了。 端漠皇到嘴的吃食都是要用银针测过的。他给身后伺候起居的公公使了眼色,公公连忙上前,将那六块点心一一试了。 开玩笑,银针若是测出有毒,蒙时就去死吧。 银针没变化。 可周璟就表现的很受伤。 “父皇这是连儿臣也防着了吗?” 端漠皇就莫名的愧疚。 近些时日发生的事,端漠皇戒备心重,他一件件去理,总觉得像是有人在操控着局面。一步一步的导致周承不受他所控。 前朝余孽是假的,周承暗中下手是真的,就怕有比自己还有周承还可怕的势力。 比如…… 炸毁周承自以为瞒天过海,以为他这个皇帝都不知道黑衣人一处洞穴的背后之人。 可他查不出来。 他将朝中的人,全都怀疑过去。 公公吓得跪到地上:“老奴该死。” 端漠皇虚伪不已:“滚下去受罚,太子还能害朕不成?” 说着,他慈父般笑眯眯:“太子送的糕点,甚得朕心。朕定然全吃了。” 周璟满意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59节 糕点其实并不大,一嘴一个。 看着端漠皇吃下,周璟眼里碎光浮动。 端漠皇撑不了一个月就得进棺材了。 怎么办才好呢。 他那两个儿子看端漠皇不行了,他在暗中操作一下,岂不是得狗急跳墙得急着逼宫了? 真可怜啊。 他的确没吃午饭,现在心情好,周璟拨动着米饭,夹了几块蘑菇鹿肉吃。 端漠皇浑然不觉,他吃了糕点后,温柔地看着周璟,见他只吃那道菜,忽而喃喃。 “她也喜欢吃这道菜。” 周璟微笑:“是啊,母后的确爱吃。” “毕竟子肖母。” 端漠皇一怔,有过片刻的失神。 岂料,周璟一笑。 “我听母后说,姨母也格外喜欢。侯府隔三差五就要上这道菜,如何也吃不腻。” 荣德侯府的人,是禁忌,周璟话音一落,殿内伺候的人全部吓得跪到地上。 周璟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忙道:“儿臣该死。父皇息怒。” 端漠皇却没怪他。 他垂下眼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多了份凉意:“是啊,白家二小姐同朕一样,也对腊梅。” 第369章 死亡名册再添人 三皇子府。 不同于别的府邸那般富丽堂皇,便是府内伺候的下人也格外的少。可见当初周承出来开府时,工部和内务府的敷衍。 周承手里列了份名单,都是他想拉拢的官员。 淮褚在一侧,瞥了眼。 好家伙,第一个是许阁老 第二个就是刑部尚书。 想到刑部尚书,淮褚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自上次在牢狱被喂了毒药后,他心里就一直打鼓。 不得不生出二心,可也没见身子有什么不爽利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谁知道昨天夜里他就吐了血。 周承若有所思:“再过些时日,阁老丁忧期至,该回了。这几日父皇念叨多次。” 淮褚压抑着不安,和平时那般温声道:“是,阁老其母亡故后,携家中上下归老家丁忧守孝,阁老脾气古怪和太傅一向不和。” 谁不知道,朝中最有声望的官员,除却顾太傅便是这位许阁老了。 许阁老离京后,才从众人的视野里慢慢淡去。 “三皇子若是能得他支持,定事半功倍。” 周承缓缓起身:“我也是这般想的。” “许阁老之女自幼患有弱症,自出生后三天两头生病,许家得妙隐大师提点,直言幼童尚小,磁场同京城不合,得将女童送去老家养着,及笄后方可归京。” 谁不知道阁老最疼这个女儿。当时将妙隐骂的狗血淋头,偏偏徐家老夫人信佛,愣是陪着还在哇哇啼哭的小孙女回了老家。 你说神不神奇? 许家小姐回了老家,就没怎么生过病。 也正因如此,骨肉分离。 阁老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去陪女儿。可见是疼在了手掌心。 许老夫人去后,许家上下守孝,去年那许家小姐便及笄了,这次只怕是要一起回来的。 听提及许家小姐,淮褚还有什么不知情的。 他低声问:“三皇子想求娶许家小姐?” 周承:“有何不可?” “世家联姻不就是为了稳固地位,何况皇家子弟。许阁老不是糊涂人。” “可阁老爱女……” 周承冷漠:“那便让许家女对我至死不渝。” 他早让人调查去许家老家调查了。只可惜那许家小姐从不出门,许家的奴才嘴比谁都严,实在打听不出来她的喜好。 许阁老上了年纪,他的喜好更让人捉摸不透起来。 周承可是要坐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后宫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女人对他来说,有一个是特别的就够了,别的都只是他的登云梯。 等他当了皇帝,还会有什么要不起的,只要他想,就是他的。 想到软软糯糯的慕梓寒,周承眼里多了志在必得。 他想,那许家小姐既然身子养好了,那应该也是柔弱的。 他吩咐:“让下面的人去寻些上好的补品。” 淮褚笑:“我这便吩咐下去。” 周承:“你的伤没好,早些下去养着。这几日我这边无需你跟着。” “谢三皇子体恤。” 淮褚还没走出去,忽而脚步一顿:“我曾听父亲提及,许阁老有段时日曾一度收集棋书孤本。” 周承果然眉眼松缓。 许阁老回来定然百官登门拜访,不出意外,周煜也会去。 他正愁不知送什么,淮褚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解燃眉之急的淮褚回去养伤了。 然后,他避开眼线出了趟门。 刑部尚书府,刑部尚书正在书房写字。这时候窗户被人从外打开,有人跳了进来。 刑部尚书不见慌张,继续将最后笔划写完,这才笑眯眯看向淮褚。 “还以为你命硬,效忠三皇子,宁愿死了也不来。” 淮褚忍住怒火。 “避免被怀疑,我不能逗留太久,第一,三皇子昨儿去了龙啸山,第二,他有意同阁老府上的小姐结亲,第三,他和军器监有勾结,开始调动兵器。” 然后,他扔了个名册过去。 “这是我所知的,已投靠三皇子名单的官员。” 刑部尚书什么也没说,将桌上的解药扔给他。 淮褚连忙打开。 那么大的瓶子,里面就一颗丹丸。 淮褚:…… 他也不嫌弃,直接倒出来吃了。 刑部尚书:“周承养私兵的事二皇子已知晓,养私兵养死士,所需的人力物力都离不开一个财字,二皇子让你调查他名下的全部私产。” “对了,他如今还和丹国那边有联系吧?我们二皇子对丹国也格外感兴趣,你应当能帮忙牵线。” 刑部尚书:“药效持续半个月,淮世子若想活命,半个月后你我再见。” 淮褚冷冷地看向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可他能如何呢。 从他今日过来,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旦暴露三皇子不会让他好过,而他若不尽心,二皇子这边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周煜的脑子!竟然这样好了! 如今有熹老太爷和老奸巨猾的刑部尚书,只会如虎添翼! 淮褚冷冷地走了。 他一走,刑部尚书就拾起名册,来到那半开的窗户,一重一轻敲着,足足敲了七下,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出现在他面前。 他将淮褚所言一字不落阐述后,递出名册。 “交给殿下。” “是。” ———— 周璟就很忙。 他从皇宫回来后,就去了书房。 看了尚书府上来的名册,周璟耷拉着眼皮,在他那本就快翻烂的死亡名册上,又添了几个人。 投靠周承,那就该死啊。 他效率很快,将暗桩送来的书信一一回复。又从怀里掏出蒙时做的糖。 慕梓寒过来送喜公公熬的药,她进屋后没有给周璟,而是轻车熟路地倒了。她倒在窗外草丛里,身子往前趴,穿的衣裳合身却因这个姿势曲线毕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0节 小姑娘做好这些,去看坐在书桌正凝视她的周璟。 她小步走上前,想和他说过几日去太傅府上看望姜荞。 “夫君,我想……” 刚走近,周璟就放了手里的书,一把将人抱到怀里。 周璟看她的眼神就不纯粹:“我也想。” 慕梓寒有些惊讶:“你也打算去太傅府吗?” 周璟自顾自:“都没在书房试过。” 慕梓寒反应过来,脸上微红:“不行,昨儿……昨儿才……” 她脸皮薄,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第370章 周璟从小就是个变态 周璟好笑:“昨天你吃饭,今儿就不吃了吗?” 慕梓寒迟疑地摇了摇头。 不吃饭,她会饿的,小姑娘也最珍惜粮食。 每次用膳,她吃得慢吞吞的。可盛多少米饭,她都吃得干干净净。 指尖重重透过衣衫,是滑腻的肌肤。 重重揉着溢出来的春光,周璟吮上她的唇。 吻的却很轻。 描摹着唇形,再一点一点朝里钻。就好像要让她身上留下他的痕迹,他的气息,还要霸道的她心口留下刻印。 周璟格外疑惑。 “怎么这么软?” 也不知他说的是唇,还是别的。 慕梓寒有些消受不住:“你不忙了吗?” 周璟好笑:“这不是在忙吗?” 慕梓寒都不想理他了。 你忙什么?忙着将桌上的书顺手挥到地上,再让她坐上去吗? “我听说许阁老要回京了。” 慕梓寒强调:“我都听说了。” “他同样德高望重,地位也高。” 慕梓寒很小声道:“我还听说,他不看好你。” 她听喜公公说了,之前周璟被立为储君,阁老的意见最大。 后面所有官员对周璟佩服的五体投地,阁老一如既往的冷漠。 慕梓寒:“他不看好你,转头看好周承怎么办?” 周璟丝毫不慌。 “阁老的确看我不痛快。” 慕梓寒忧愁。 “尤其在孤八岁那年下棋赢了他后。” 疯批:“他这人玩不起。” 慕梓寒屏住呼吸:“那他岂不是很恼火?” 恼啊,怎么不恼火。 输给一个八岁孩子,他恨不得一雪前耻。 偏偏周璟从小就是个变态。 他怀里抱着书:“阁老,孤没空,太傅布置的课业实在太多。” 阁老能怎么办,总不能说我帮你做吧。 所以,那段时间去堵周璟的次数太多,他全程黑着脸。 所有人一看就觉得,啧啧,殿下优秀成这样,阁老怎么总要挑刺呢? 周璟就很坏,每次吊着他。 ——“孤也想和阁老下棋,上次只是侥幸,您身上有许多孤要学的,可实在不得闲。” ——“今日抽不出时间,得去御书房同父皇批阅奏折。” ——“明儿也不行,明儿得练武。” ——“什么?后日?阁老,实在对不住,孤后日得去妙隐寺给母后祈福。” 然后,阁老看他更不爽了。 在阁老耐心消耗殆尽时,周璟终于有空了! 然后,他又赢了许阁老。 赢了以后,小殿下还很是谦虚。 “阁老怎么还让着孤?” 反正,阁老从此往后就有了心病。 好友找他下棋,他也不下了。 开玩笑,和周璟下过以后,他感觉其他人都是废物啊。 他偷偷苦练两年,搜尽一切棋书孤本研读,十岁那年,他又和周璟下了一回。 意气风发去的。 谁知道周璟……更强了。 周璟扯了扯唇瓣,不去想许阁老被他支配的事。 他解下小姑娘的腰带。 “他应该挺难受的。” 慕梓寒疑惑:“他难受什么?” “外头都以为孤要死了,他自然得难受再无人能赢他了。” 期满后解复,阁老进京就要面见端漠皇,这是不能耽搁的。 许阁老疼女儿,怕妻女受不住颠簸,只怕会急着快一步先行,后面女眷慢随。 小姑娘的衣衫往下滑,层层堆叠在腰间。 慕梓寒听到他正人君子的幽幽叹气。 “这可如何是好,所有人等着他归,恨不得抢着登门拜访,这阁老见了父皇,只怕就要来澄园了。” 探望储君没毛病,在老家沉淀了三年跃跃欲试要找他下棋是私心。 慕梓寒沉默一下。 “那周承要又得嫉妒了。” 周璟:“许阁老的女儿到了婚配年纪,周承想认他当老丈人。” 慕梓寒:“啊?” 周璟:“他那样的人心思沉,指不定要使手段。” “那岂不是很棘手?” 周璟嗤笑一声:“慕衍曾为此出谋划策。” 慕梓寒一下子骄傲:“我哥哥有解决的法子!” “他说让人捷足先登,就没有周承的事了。” “谁?” 周璟吐出几个字:“他给了几个不错的人选,其中有顾二。” 慕梓寒:…… 可以看出来,慕衍嘴里不说什么,可对可顾二和邵阳相看很有意见了。 “那断成不了。” 慕梓寒:“谁不知许阁老和太傅积怨颇深。” “那你可知许阁老为何看不惯顾太傅?” 慕梓寒洗耳恭听。 “太傅给孤启蒙,孤的棋艺一开始是和他学的。” 所以,在输了周璟后,许阁老就觉得!顾太傅深藏不露! 八岁的殿下到这个境界,那太傅不就是个高人! 所以,许阁老找顾太傅下棋了。 玩了五盘,许阁老赢了五盘。 周璟:“许阁老便认定顾太傅空有其表,顾太傅觉得许阁老阴晴难定莫名其妙。” 就……结下梁子了。 慕梓寒听完这些:……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1节 周璟见她不说话,也不想废话,耐着性子问:“昨儿要我,今儿要不要?” 周璟生的俊,那双桃花眼沾上欲念后,又没什么羞耻心,他在这种事上挺不要脸的,尤其紧要关头还总会附在她耳边说着耳红心跳的话。 这回,慕梓寒没迟疑。 她很迅速地摇头。 但这显然不是周璟想要的答案。 他的吻加重,慕梓寒喘息都难,更不会换气,憋到后面脸都涨红了,似含苞待放的夭夭海棠。 周璟松开她。 不知何时躺在书桌上的小姑娘这才大口大口呼吸。 小姑娘腰肢纤细,身上很香。明明周璟用的是她沐浴的澡豆,可还是没她身上好闻。 修长的指尖往下,再往下。 落到平坦柔软小腹,再往下。 慕梓寒一把按住。 “不要。” 周璟就很好讲话啊。 “行。” “不用手。” 不做前戏,她会疼。 周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俯身吻了下去。 周璟别的不会,就是灵活。 探索知识的能力也强。 慕梓寒蓦地瞪大了眼。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加重。 那个脏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抑制不住的颤抖,浑身都麻,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混沌间,她隐隐听到周璟幽幽又压抑的嗓音。 “这么快?” 她羞耻的不想说话,周璟覆上来。 他什么都没急着做,等着她回神。 但他若有所思说话了。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然后,后面果真没疼。 嗯,还有慕梓寒没有再让他亲自己的嘴。 第371章 这天下还有谁能配得上你? 慕梓寒是在两日后去的太傅府。 顾家的下人见是她,连忙过来请安。将她请去姜荞的院子。刚走近就能听见孩子哼哼唧唧还有姜荞的嗓音。 “我就不明白了,我家知知乖顺,怎么你一抱就哭?” “邵阳,你再抱抱他。等他日后大了,还能四处炫耀吹嘘。” “你慌什么?他是小但又不是块豆腐,还能捏碎了?” 姜荞难得见邵阳手足无措,忍不住地笑,还不忘打趣。 “多学这些,你总归要嫁人生子的,以后也不至于同今日这般没经验。” 邵阳冷淡睨过去。 “你儿子还是我儿子?” “公主若要认他是干儿子,也是他的福气。” 姜荞笑:“你若哪日不声不响弄出个儿子出来才是吓人。” 说着,她又开始满怀期待:“我这些时日可都憋坏了,一直在屋里,屋也出不得,躺在床上骨头都要散了,等我出了月子,人松快些差不多也是炎夏了,去你避暑山庄玩如何?” 都当娘了,还一心想着玩。 可见丈夫疼,在夫家日子好过,婆母温和,从不苛待。 无忧无虑的,还像个未出阁的小姐。 邵阳竟有些羡慕她。她掩下神色:“可别。” “免得顾允之回来,娘子不见了,孩子不见了,还以为家被本宫偷了。” 慕梓寒没想到邵阳也在,还在抱孩子。 她抱得很僵硬,等孩子哭得厉害些,邵阳头疼的厉害,忙送回姜荞怀里。 慕梓寒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姜荞看见她,显然很欢喜。朝她打招呼,又让她别走进床榻。 “这些时日不许我沐浴,不许洗头,只有婆子帮着擦身,感觉自个儿都馊了。可别熏着你。” 这倒不至于哈。 她屏退了下人,轻轻拍打哄着孩子。 她的胸还很胀,姜荞忍不住地揉了揉。 邵阳抬着眼皮:“注意些。” 姜荞:“又没外人,我听大夫说刚生产的妇人奶水孩子吃最好,本想着亲自喂养,可当初知知怎么也吸不出来,也就放弃了。” 邵阳:“现在怎么回事。” “顾允之吸出来了。” 慕梓寒:…… 邵阳:…… 姜荞:“我下回定然不亲自喂了,他隔个时辰就要吃一回,我夜里都睡不好。顾允之便寻了几个奶娘回来,我如释重负想着总能歇会儿,谁知道知知嘴刁,奶娘喂的不喝。小小年纪,就如此挑剔。” 她在两人面前没有旁人面前的端庄和严肃。怎么舒服怎么相处。 “你们瞧瞧,我可有瘦了?” 邵阳坐下喝茶,随意瞥了一眼。 “胖了。” 姜荞:…… 她期待地看向慕梓寒。 慕梓寒仔仔细细看下来,老实道:“的确比之前圆润不少。” 姜荞不信。 “可顾允之说我瘦了。” 邵阳:“醒醒吧,你整日补药喝着,各种汤汤水水灌下去,如何瘦?” 姜荞手摸了摸脸,很有肉感。一下子就不太好。 邵阳抬眼看慕梓寒。 “你是……” 她停顿一下。 “同本宫一样馋顾家的糖醋鱼了吗?” 看出来了,邵阳真的喜欢吃鱼。 姜荞:“好啊,合着一个个看我是假,过来吃鱼是真。” 慕梓寒温声道:“此前少夫人产子,我便请金铺打造了对孩子戴的金手镯。” 前些时日才打好,她是过来送手镯的。 姜荞接过她递过来的手镯,手镯上头刻满了大大小小不同字体的福字。小娃娃的手小,手镯也格外的小,在上头雕刻可见工艺精巧。 姜荞也不客气,欢欢喜喜收下了。 她想说日后你生了孩子,我回赠。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慕梓寒一个人怎么怀啊。 慕梓寒坐下,这才细声细气道:“坐月子是最要紧的事,我先前听舅母提过,一个没养好就得落下病根,你可别因此忌口。” 道理姜荞都懂,可她就是不想听。 “你们以后若有了孩子,可千万别自己喂,实在折腾人。” 说着,她觉得这话有毛病。 毕竟慕梓寒没可能,所以她看向邵阳:“和你说的,可听进去了?” 邵阳嗤笑。 姜荞:“不过也难以想象,你日后成婚生子的场面,这天下还有谁能配得上你。” 邵阳依旧未语。 说到这里,姜荞面上笑意浅了些。 “之前相看的事,婆母一直想让我向你打听打听,我那小叔子你当真无意?” 慕梓寒一听这个,连忙竖起耳朵去听。 邵阳:“我可不想和你做妯娌。”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2节 慕梓寒放心了。 她眼儿一转:“顾二公子还没相看到合适的小姐?” “没呢,家里急得很,偏偏就他不急,还说感情的事讲究缘分,若是碰不到喜欢的宁愿一个人,这话让我祖母听到了,气得只说将京城适龄的女子寻出来,一个个让他挑,要是还挑不到合适的,就不认这个孙子了。” 慕梓寒突然想到之前周璟说的话。 她有些良心不安,又觉得没准太傅府和阁老府上虽然一直有仇怨,可没准……真能结亲家啊。 很配的感觉。 她小声提醒:“许阁老家的千金这次要回京城了。” “可别开玩笑了,我公爹提到阁老就是一肚子的怒火。” “别说阁老千金了,阁老的大公子也算是个不错的后生,我公爹这般惜才的人,对许靖也是没个好脸。” 姜荞说着,突然反应起来。 “欸,那许公子就没定亲啊,邵阳你看他怎么样。我记得你之前还说他谦逊爱钻研,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皇后给你选的你看不上,不会是惦记许家公子吧?” 邵阳正要否认,但见慕梓寒紧张地看过来,到嘴的话成了一句。 “许靖的确不错。” 她因为前头抱孩子,衣摆处有些褶皱,她不甚在意地捋平。 “我记得他还在京城时,有一回我身子不适,踩空了台阶扭了脚,还是他送我回去的。” 她这么一说,姜荞也有了印象。 “我记得,当时我也在,就眼睁睁看着你往下跌落,吓得不轻,好在他当时将你拉住,不然摔下楼梯可不是小事。那人也不曾挟恩图报,性子也怪腼腆的,后来你谢他,和他说句话他就脸红的不成样子,我后来私下就和你说了,那许靖没准对你有意。” 姜荞说得起劲。 “早知如此还折腾什么?既然你也有心思,这次他回来,都无需怎么折腾。” 第372章 怎么您比我还害怕啊! 邵阳:…… 她真的很想说,你是不是迟钝! 许靖是因为本宫才脸红吗! 还不是你在边上问东问西! 不过想想,这许靖也怪可怜,一直想撬墙角寻不着机会也就算了,从老家回来,姜荞嫁人了不说,孩子都有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弟控的她早就看不爽许阁老了。 没错,她一直觉得许阁老为难她的阿弟! 慕梓寒看到邵阳笑,好像在为许靖而喜悦,只觉头顶一阵惊雷。 哥哥! 你防错了啊! 你防什么顾二,你应该防许靖啊! 姜荞微微坐直身子,靠在床头。 “早点找个能疼你的人。” 她低声道:“这些年我是看你一个人走过来的,除了在皇后和殿下面前,你且瞧瞧,你可还有半点人情味?孤寂的让我看着心疼。” 她其实很清楚,邵阳的本性不是这样。 邵阳其实很黏人。 不过,她也清楚邵阳不爱听这些,也就没说了。 胸口涨得难受,奶水直接流了出来,胸前都湿了。 她正要心烦的找帕子去擦。 邵阳冷不丁道:“照着你和顾允之的恩爱程度,只怕过不了多久,又得再怀了。” 许靖得多难受啊。 她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姜荞当真了。 “他说再过几年再要,不然对我身子不好。” 姜荞:“不过我觉得他憋不住,别说他了,他日日躺在我面前,能看又不能吃,我都难受。让他去别的地儿睡还不肯。算了,你们没经历过不懂。” 邵阳没什么表情。 她在想过些时日去妙隐寺的事。 近些时日,她心浮气躁,想去寺中静静心。 慕梓寒低头。 当做听不懂。 但她的思绪就有点脏。 之前在邬县街上,曾听几个婆子说闲话,她们说女子生了孩子后,胸脯都得大不少。 慕梓寒从没在意这些,可今儿瞧见姜荞,她知道此话不假。 慕梓寒就有些惆怅。 姜荞是生了孩子烦,她好像没生养就觉着烦了。 若是用纱布缠着倒能平些,可实在不舒服,不缠着又觉得不够端正。 好在她模样清丽娇美,算不得太艳。 ———— 这边,许家父子的确在回京城的路上。 许阁老身子健朗,骑的是马,许靖在边上跟随。 停下稍作休息,让马儿吃草,父子两人也分着干粮吃。 许阁老忧思沉沉:“不知为何,眼皮子总是在跳。” 许靖笑:“爹可不是迷信的人。” 许阁老却是摇摇头:“你不懂。” 他抬头看了眼艳阳天,意味深长道:“说句不敬的,殿下病逝是迟早的事,这京城的天如何不变?” “皇上看重二皇子,三皇子也掀不起风浪,能出什么事?” “那谁知道呢?没彻底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是变数。” 许阁老忽然坐直身子:“我那副白玉棋盘呢?” “在母亲的马车上。” “诶!” 许阁老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我还想着找殿下下棋!怎么棋盘忘带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他得趁着周璟闭眼前,赢他啊! 他不想年迈龙钟后死不瞑目。 “殿下要养病,爹莫去打扰他。” 许靖:“再说了,您寻殿下下棋,难不成非要用白玉棋盘吗?” “你懂什么!” 平时一个眼神就能让文武百官战战兢兢的许阁老就差跳起来:“那白玉棋盘不可多得,殿下还配不起吗?” 他哪里知道,该配最好棋盘和棋子的殿下在算计他的宝贝女儿。 周璟已经迫不及待得想要扰乱周承的计划了。同时,他得让局面不可控制,让周承彻底慌张。 可他不方便离京。 这件事也就落到了慕衍手里。 慕衍去了龙啸山,在那住了两日后。 “慕将军,许家女眷的马车已出现,可要行动?” 许家女眷走的是官道,可不是龙啸山的这条路。可龙啸山是土匪窝啊,土匪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狗东西,还凶悍不讲道理。不往他们山脚下过,照样能劫人。 试想,周煜已知周承和龙啸山勾结,龙啸山若是劫走许家小姐,周煜会下意识认为那是周承的主意! 他甚至会闹起来给周承下绊子。 慕衍颔首:“让下面的人注意些,许家小姐自幼身子不好。” 他并不担心对女子名节有损,因为只关几天,许阁老那样精明的人,不至于昏了头脑将此事大肆宣扬,只会暗找的同时封口。 他们也不打算把人关太久。 也许许阁老还没收到女儿被掳的消息,许小姐就被顾二英雄救美救走了。 至于能不能生出感情…… 慕衍无所谓了。 因为,他不爽的人成了许靖。 而许小姐将此事告知许阁老,许阁老定然恨不得将龙啸山给剿了。 周煜不算特别蠢,只需登门告知,周承和龙啸山有瓜葛。 这样,周承强大的后盾没找到反倒多了一个仇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3节 “是,属下知道。关她的屋子还特地让人打扫过了,被子都是刚晒的。” 慕衍:“让手下的人办,我还有别的事吩咐你。” 于是,假山贼出动了。 没过多久,人就掳来了。 慕衍处理手头上的事,让谭洲出去安排。毕竟谭洲是二当家的得力干将。 谭洲一出去,就夸影卫:“你们动作够快啊!女儿被掳走,许夫人应该快马加鞭回京报信了。” 只会打打杀杀,脑子不太灵光的影卫笑眯眯,下一秒愣了:“许夫人?没瞧见还有别的妇人。” 谭洲莫名不安。 影卫:“大人你不知道!那许小姐生得美极了!我们出现时,她非但不慌还异常轻蔑,说她要是有半个好歹,我们就玩了。” “对了,她身边的人功夫很不错!打斗的套路竟然和我们很像,好在咱们的人多,很快就把人制服了。” 谭洲有种不好的预感。 “人呢!” “关您给准备的屋子里去了。” 谭洲去看了。 然后脸色大变。 里面的人,手底下的影卫不认识,可他认识啊。 他转头给对方一拳:“去去去,抓错了,还不快下山,要是没抓到许小姐,且看殿下怎么削你!” 说着,他脚步匆匆的找了慕衍。 慕衍正提笔写着什么。 “慕将军!大事不好了!完了!这下完了!” “毛毛躁躁做甚?” “抓错人了!” “算着时辰,只要许家马车没入城,重新抓就是,还有时间。” “不不不,属下急的不是这个!” 谭洲深吸一口气:“主要是我们抓的人很麻烦。” 慕衍蹙眉抬眸:“谁?” 谭洲很崩溃:“公主啊!是公主!怎么办啊!” 他好害怕! 慕衍手里的笔脱落,重重砸到地上。 谭洲:…… 怎么您比我还害怕啊! 第373章 你喜欢哪种颜色的麻袋? 京外官道 许家的马车缓慢行驶,浩浩荡荡足有十几辆马车。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坐的就是许家母女。 舟车劳顿下,车内的人神色皆疲惫。 “算着时日,你父兄应当入京了。” 妇人摇着团扇,品着茶水。 从老家待了三年再回京城,阁老夫人很不适应。 “想到回去后又要和那些明面上谄媚笑背地里不知什么心思的夫人打交道,就头疼。” 许筠眉眼含笑,身上穿着鹅黄色长裙。手里摆弄着途中买的玩偶。 她早早被送出京城,可没有京城的记忆。也就不太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在乡下老家祖母也纵着她,没教她贵女的仪态和规矩,由着她健康开心就好。 毕竟许阁老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爬到那个位置,别家女儿在琴棋书画,我的女儿就是乡下玩泥巴,谁敢说她一个不好? “京城那么大,阿娘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性子好的夫人当姐妹?” 阁老夫人:“倒是有一个。” “对方知书达理,又是书香门第出生,性情好,待人也谦和。” 许筠:“谁啊?” 阁老夫人:“仇家府上的。” 许筠:…… 阁老夫人:“她公爹是顾太傅,儿子又是顾允之。” 许筠听说过顾太傅,从阁老嘴里听说过的,反正没几句好话,她起先以为是父亲的同龄人,谁知一问,太傅的儿子是父亲的同龄人。 但她没听说顾允之。 许筠就问了一句:“顾允之怎么了吗?难不成之前冲撞过阿爹?” 阁老夫人的神色变得复杂。 她摇了摇头。 “你哥哥喜欢的姑娘,嫁给顾允之了。” 许筠:…… 就杠上了是吧。 说起这事,阁老夫人的话匣子也开了。 “顾家很早就定下了那姑娘,没成婚前,顾夫人每年就要将人接到京城住下,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布,这是他们顾家的儿媳。” 姜荞和顾允之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成亲也是水到渠成。 可许阁老不这么想啊。 许阁老这种人脾气不怎么样,性格也不怎么样,他甚至瞧不上盲婚盲嫁。 当初,许阁老的父母就是长辈做主的,在许阁老有记忆以来,他们最多的就是争执。后,父亲将喜欢的女子纳入府后,宠妾灭妻亲手杀了他的生母。 因为不喜生母,对他这个嫡子也格外冷漠苛待。最后不惜将他逐出府去。 姨母不能生,便将他接入家里当亲生儿子养。她也改了姨夫的姓,为许。 嘿!偏偏许阁老就是最有出息。 但母亲的死对许阁老生了很大的阴影。这也是他身边只有阁老夫人一人的缘由,女儿儿子都是嫡出。 他意外得知儿子对姜荞有意后,就找了顾太傅。他甚至愿意为了儿子提了一壶酒过去。就是说话不太中听。 “太傅,我看上你们府上姑娘当儿媳了。” 顾太傅看不上他。 “我顾家女绝不可能嫁入你们许家,阁老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谁说是姓顾的,我说的是那个住在你们府上姓姜的!” 顾太傅斥他痴心妄想,把他赶出去了。连带着那壶酒也一并扔到街上,砸碎了。 于是,许阁老看他愈发不爽,想着顾允之平时规规矩矩,没有继承祖父的那些臭毛病,所以他找上了顾允之。 “顾家小子,你若不喜欢那姜姑娘,我可以出面,你顾家没有人会为难你。” 顾允之朝阁老拱手。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家中长辈随和从不曾逼迫,不瞒您说,当初顾姜两家定下婚约前,我和阿荞就定了情。” 许阁老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才艰难问出声。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相处久了,将兄妹之情当成了男女之情。” 顾允之立在他面前,面色也淡了下去。 “阁老慎言。” 他明明和许靖一个年纪,可作为太子伴读,比京城的公子哥见多识广,去的最多的是皇宫,身上就多股气势。 “我顾允之自认不比阁老府上的公子差分毫,阁老冒然上门,不合适吧?” 许阁老:……不合适就不合适嘛,解释清楚就好了啊,既然真的相爱,他还能横刀夺爱吗! 听了这些事,许筠沉默很久。 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父亲挺虎的。 做事也不会考虑太多,就一根筋,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偏偏人家顾家最看重规矩。 许阁老这么一闹,顾家没有打上门已经很克制了。 许筠:“那我以后遇到顾家人,是不是要躲着?” 阁老夫人纳闷:“为何?” 阁老夫人:“都是敌人了,你躲着岂不是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许家人还需惧他们顾家?”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4节 许筠:…… 阁老夫人很快又道:“这次回来就得紧着你兄长和你的婚事了。” “我不急着嫁人,先给哥哥挑吧。” 阁老夫人:“不行,你的婚事阿娘也急的。你爹都说了,得给你挑个最好的夫婿。” 母女俩正说着话,就听外头的嘈杂声,随即马儿一阵嘶鸣,马车骤然停下。 许筠不受控制身子往前倒。 她掀开布帘朝外看去,就看到一群穿着土匪衣服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提着刀,挡了她们的路。 打头的土匪正好就是被谭洲揍的那个。他这次很谨慎,生怕再弄错了。 所以,他很懂礼貌地问。 “你们哪家的?” 许家侍卫面面相觑,官道上怎么冒出一群土匪来了?他们有意吓唬。 “我们是京城许家的!里头可是阁老夫人的千金,可不是你们能吃罪的起的!” 土匪放心了。 他还不忘自报家门。 “呦!京城阁老就了不起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 特别有派头。 “我们可是龙啸山的!” 许家侍卫面色一变,谁不知道龙啸山那一群野蛮货色啊。 怎么,你们山脚下不够抢,到官道上谋财害命了是吧。 然后和许家的侍卫打起来了。 明明许家侍卫也是练家子,可就是被单方面的吊打。 许筠和阁老夫人吓得面色煞白。 就见带头的土匪上前。 阁老夫人:“你要多少银子一切都好说,放了我们,我们定然……” 土匪:“我们不要钱。” 土匪:“许家小姐,你喜欢红色的麻袋,还是白色的?” 许筠沉默。 “红色的吧,喜庆。” 第374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龙啸山。 屋内掉落的毛笔墨汁甩到慕衍身上,他却无法顾及。 他撑着身子,站得久了,还是有些吃力的。 他眸色涌着滔天巨浪,就这样盯着谭洲。谭洲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沉沉闭眼。 “她怎会离京?” 谭洲把头埋低。 哪里知道啊! 他现在慌死了。 所以,他瑟瑟发抖地出去一趟,去见了关在另一间屋子被五花大绑的影卫。 谭洲沉默上前,抽走塞在他嘴里的破布。 终于能说话的影卫气得涨红了脸,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 “怎么……是你啊。” 谭洲:“公主怎么出城了?” 影卫恼火:“虽然我是寂七大人手下的人,和谭大人手下的影卫没打过照面,可你们抓我和公主做甚!” “乌龙,那帮兔崽子弄错了。” 说着,他给他解绑。 影卫不能理解:“您手下的人是蠢的吗!武功套路一致,竟然还要动我们!” 他积怨已深,细细听去,更多的是委屈:“属下三番两次比手势,乌泱泱三十多人啊!一个都没瞧见!全部围上来将属下按地上了!” 要不是他机灵,知道是自己人,早就放紧急烟雾弹,召集人了。 影卫:“谭大人,你死定了啊。” “你抓了属下也就算了,还将公主抓了。竟用的是那又红又土的破烂麻袋!” 谭洲两眼一黑。 等他再回去时,这才愁苦着脸道:“公主是去妙隐寺。” 慕衍消化至今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便是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没眼前事让他棘手。 京城去妙隐寺走的是官道,许家母女回来也是官道。 “一个出京城,一个回京怎会出错!” 谭洲:“公主中途回去取刚得的佛珠,好让寺中高僧开光。这才……” 慕衍没再听,低低道:“送她下山。” ———— 邵阳自被扔进这间屋子,土匪就给她解了绑后,出去上了锁。 房门紧闭,窗户也是封死的,屋内较为昏暗。 邵阳面色冷漠,毫无半点慌张。 能在官道这般藐视权威,若是没猜错,此地应当是龙啸山。 龙啸山的二当家贪恋美色,被他掳来的良家子数不胜数。 她视线冷静地环视一周,眼里闪过片刻诧异。 这……土匪窝异常干净。 邵阳的手在四方桌上摸了摸。 不脏。 上头还有没干的水渍,就好像是刚擦过。 邵阳的眉狠狠拧紧。 不对劲。 谭洲是这个时候来的,他心一横开了锁。人还没走进去,就对上了邵阳冷若冰霜的脸。 地上扔着个红麻袋。 平时最注意妆容的公主,发髻凌乱,衣服褶皱。 呜呜呜,好害怕啊。 他忍住不往后退的冲动,努力摆出凶神恶煞的姿态。 “你如今有个下山的机会。” 邵阳没理他。 “跟我走。” 邵阳没理他。 谭洲底气不足:“快点!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邵阳:“知道我的身份吗?” “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 场面有过片刻的僵持。 邵阳看出来了:“你怕我。” 邵阳语气冷淡:“你们盘踞龙啸山是朝廷最大的忍耐,却在官道肆意妄为,这是挑衅皇室?” 寻常百姓被土匪祸害和皇室长公主被土匪绑架的意义天差地别。 她若出事,朝廷必究。 “别废话,你走不走?” “看来是从影卫嘴里得知本宫身份了。” 邵阳:“怎么,知道怕了要放本宫走了?你们龙啸山其实可以杀人灭口。” 谭洲:…… 他搓了搓手:“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手下的人不懂事,竟然冒犯了公主您,我已经狠狠教训他们了……” 邵阳看着他:“不对。” 谭洲:? 邵阳:“你们要抓的应该不是本宫。” 龙啸山地形复杂,朝廷不好攻打。这才有了这帮土匪占地为王的局面。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5节 可离龙啸山,和朝廷硬碰硬这群人就是纸老虎。 大费周章跑去官道,何况如今的二当家是个怂货,他图什么? 邵阳眉心微跳:“许家?” 谭洲都要跳起来。 !你怎么猜出来的啊! “你走不走!” 邵阳:“本宫饿了。” 很好,她真的不走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谭洲愁眉苦脸去找慕衍。 “慕将军,你说怎么办才好!你快支个招啊!” “总不能让公主把这里当客栈吧!” 慕衍揉了揉眉心。 邵阳的脾气他清楚,越让她下山,她越不走。 “依她。” 许筠被安顿在了另外一间房,砰砰砰砸门,嚷着放她出去。真的,那嗓音大的一点不像是有病的,甚至力气很大。 当然没人应她。 许筠:“你们是要抓我当压寨夫人吗?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也没人应她。 但是有婆子过来送了饭。 三样菜,简简单单,粗茶淡饭。 许筠怕菜里有毒,她没吃。 她警惕看着那半张脸都是烫伤的婆子:“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婆婆,你行行好帮我出去好不好?” 婆子:“姑娘吃好了,我再来收拾。” 婆子安抚:“咱们寨子的人都是好人,姑娘别怕啊!” 许筠:…… 更怕了啊!你和他们一伙的,当然什么话都能说了! 这边,邵阳在屋内敲门。她只是抬手指关节敲了敲。 外面的谭洲开锁:“是准备下山了吗?” 邵阳面无表情。 谭洲:“您……有什么吩咐?” “本宫的饭呢?” “还在做。” 邵阳不爽了!她等了很久了! 她大步朝外走去。 谭洲也不敢动她,只能动嘴:“等等!去哪儿?” 邵阳没动嘴也没动手,就这样轻蔑的立着,语气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气势却压的谭洲瑟瑟发抖。 “尔敢拦我?” “闪开!” 寨子里都是土匪,却对邵阳避之三舍。一个个都不敢看她,可好歹都是沾过血的土匪,这种不对的感觉更强烈了,就好像……在逛她的公主府一样。 邵阳本试着找许筠的,可她突然改了主意。 “你们二当家呢?让他出来!” 谭洲就很难理解,他现在就很茫然。 “……杀鱼做饭。” 邵阳更难以理解。 怎么,他沉迷女色之外,还有做饭的癖好? 第375章 谎言破破烂烂,谭洲缝缝补补 山寨很大,风景……很美。 邵阳从谭洲嘴里套不出什么话也不曾气馁。她眉眼冷漠如初,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和娇矜。 她其实很疑惑,这些土匪对她的态度。 就算是畏惧皇家,也不至于如此。 而且明明怎么把她弄上山的,见她不配合大可同样法子将她弄下山。 可没有。 这些人别说动她,便是她的一片衣角都不敢碰。 邵阳若有所思。 然后,她逛起了寨子。 因为没人拦她。 甚至她在今日没参加下山抓匪的那些影卫脸上看到了疑惑。 是的,全体影卫都知道要绑架许小姐,可…… 这个待遇不对吧。 关进屋子里就好了啊。 他们的谭洲大人怎么……这么狗腿?甚至给他们比手势。 嗯,让他们滚,别冲撞人的手势。 他们滚回自己房间了,脱去土匪外衫露出里面干净利索的布料。 岂料邵阳慢悠悠地推门而入。 谭洲吼起来:“脱衣服做什么!不要脸!穿起来?快不穿起来!” 影卫:…… 怎么还自己人骂自己人呢? 这不是……没脱光吗。 反观邵阳丝毫没有闯入别人领域和被掳的自觉。 邵阳仿若无人进去看了一圈。然后她又出去了。 “公主,您若不下山那就回自己屋里待着可好?” 跟在她身后的谭洲格外憔悴:“我们这些土匪都是粗人,屋里乱的很,可不能脏您的眼。” 邵阳慢悠悠地走:“你屋子在何处?” “不请本宫去喝口茶?” 谭洲:…… 那我可能脑袋就不在脖子上面了。 邵阳视线朝远处看,眼下日头正好,龙啸山海拔高,仿佛天上的云都压得很低:“也是奇怪,你们这些土匪倒是会收拾自己。” 屋里都没什么异味。 谎言破破烂烂,谭洲缝缝补补。 “我们不是寻常土匪!我们是你们朝廷也要闻之色变的土匪,和那些小型土匪窝不同。” 邵阳语气淡淡:“外头穿着又脏又乱的衣裳,里头倒是收拾的干净。那料子看着也不是寻常布料。” 在邵阳眼里,布料算不得珍贵稀缺,可对一些土匪来说,实在暴殄天物了。 谭洲:“我们当家就是大方!所以兄弟们才舍得为他卖命。” 这话很牵强。 至少寨子外观看着就比较破。也没见你们大方的当家花重金去修葺啊。 邵阳:“他们在外手不离手的拿着刀,在屋里却将吃饭的家伙随手扔到地上,这点你怎么解释?” 谭洲:…… 是的,那些刀是原土匪的。 又大又重,很有土匪的气质,杀气腾腾的。 可!他们是疯批手下的人啊!用的是最好材质做的武器,怎么看得上这种劣质玩意! 在外面做做样子也就算了,难不成还要抱着睡吗! 邵阳见他哽住:“说啊?怎么就哑口无言了?” 说着,她嗤笑一声,懒得同谭洲废话。 也是奇怪,都说山寨强抢了不少人进来,怎么一路都没瞧见。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四处留意周围的布局和路径,还有方位。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6节 “婆婆!婆婆,你放我走,我求你了。” 远处女子的哭喊传来。 婆子将门锁了起来,胳膊挎食盒离开。 邵阳视线在关着许筠的屋子上停留片刻。抬腿往前走。 谭洲片刻不离。 “你有本事就跟着。” 邵阳语气平静,被风刮到他耳畔:“不怕死的话。” 谭洲只能目送她。 邵阳没去许筠那边,她到现在还摸不透龙啸山。她远远跟在婆子身后。 婆子上了年纪,本就有些耳背,自不知身后有人。 七拐八拐的,邵阳走的腿酸。 经过长长的小道,杂草丛生。 终于,她看到婆子入了另一番天地。 那些被绑架到龙啸山做苦力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戴着草帽开耕种地。 周围是山林,枝繁叶茂。 而有一处,田地被垄成一块一块,好几块田地已冒出嫩芽。 这些人没有愁苦之色,全都带着笑。 一片……生机盎然。 绝不是寨子里该有的场面。 邵阳站在那里,谁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这才转身回头。掩下眼里浓郁的神色,她靠着记忆回了屋,经过许筠那里时,邵阳的脚步没有停下。 但许筠听到外头的动静,又开始砸门了。 哐哐哐。 “有人吗!放我出去!” 不是说许家姑娘是身子不好才送去京城的吗?看上去就挺好的。 这里的事让邵阳想去深究,她愈发不急着离开。 等她回去后,刚好有人过来送饭。 对方用面具遮了脸,人很高但身形单薄,走路很慢,看着不太稳当,像是有些跛脚。 那人从食盒里头取出几道菜,比许筠那边的菜精致了不少,其中还有鱼。 邵阳有些意外,竟然有鱼。 还是她爱吃的糖醋鱼。 她的视线冷漠从男人身上挪开,不曾在意分毫,更也没把他当回事。 她刚坐下,对方就去取了盆水。都不用邵阳吩咐,他将干净的棉布放入,再绞干水。 邵阳接过来随意擦了下手。 男人又体贴的给她盛了碗米饭,还舀了汤。 这土匪窝吃的可真精致。 碗碟都是邵阳喜欢白玉盏,有鸡有鸭吃得还挺补。这些菜看上去很寻常,火候拿捏的也不够,除却那道鱼香味浓郁扑鼻。 但她挑剔,拿起筷子不太抱有希望夹了块鱼肉,外焦内嫩酸甜可口,没有一点腥味。 邵阳眸光一闪,捏着筷子的手在收紧。 熟悉的味道,竟有些让人怀念。像极了慕衍做的鱼。 其实慕衍不会下厨,至少认识她前不会。 她时常会和慕衍提及顾家的糖醋鱼多好吃云云,记得有回两人在外,慕衍带她去了一处私厨,说那里的厨子做的糖醋鱼一绝,过去后才得知厨子的胳膊受了伤。 不舍让她白跑一趟,慕衍在厨子的教导下,去了厨房。娇贵的公主跟着进去。 “油烟大,去外头等着。” 那时的邵阳黏人得很:“你和厨子共处一室,就将我扔到外头不管了?” 听听,这话多无理取闹。 邵阳:“过几日又要走了,下次回来也不知猴年马月,多让我看几眼怎么了?” 第376章 你手艺不错,不如给本宫当厨子? 慕衍无法,给她寻了个凳子,让她坐在门口。 厨子不知他们身份,笑眯眯地指点慕衍将杀好的鱼清洗几遍再腌制,道:“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打仗。” 厨子眼里多了敬佩:“诶呦,当兵的最不容易的。你出门在外可得顾好自己。” 说着,他取来面粉和鸡蛋,加水调成面糊,均匀淋在鱼身上,又让慕衍起锅下油。 “别嫌我说话难听啊,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如今各地又四处征兵,我那大儿子去了后就没再回来。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和婆娘最后悔的就是他出去前没给他讨个媳妇,留下个一儿半女也算是念想。” 他问:“你们还没成亲吧?” 慕衍:“没呢。” “那得抓紧啊。” 邵阳靠着门,懒懒道:“我倒是想呢,可他不愿意。” 她妆容精致:“知道的是去打仗,一年不见几日着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外头有人了。” 厨子逗笑了:“这话可不能乱讲,这世上为心上人做饭的男人有几个?我年轻那会儿会看面相,在石桥下面摆摊算过命的,一看你们就知道般配。” 厨子扭头:“你怎么还不下锅煎鱼?” 慕衍:“你没说。” “我没说就不知道放吗?你看着挺机灵啊!” 边境的将士杀鱼简单,切葱姜艰难,可要做饭却是困难。 也不知他失败了多少次。 厨子都忍不住破口大骂:“盐放多了!你是吃鱼还是吃盐?还是你想咸死外头那个心上人?” “炸个鱼怎么能炸断了!” 邵阳嘴角弯弯。 原来也有他不会的事。 那天做出来的鱼,邵阳尝了一口。 苦的! 她忍着变脸色,痛苦咽下。 她委婉道:“其实我想吃糖醋鱼可以去太傅府上蹭饭的。” 直到他出征前一天来见她,带着还冒着热气的糖醋鱼。他夹了一块喂到邵阳嘴里。 “尝尝。” 邵阳张嘴咬住。眼里闪过震惊和意外,竟然和顾家的鱼有七分像,很好吃。 “和顾家相比如何?” 慕衍:“若是不及我下次回京继续研究。” 邵阳困惑,为何要和顾家比? 慕衍:“毕竟你我成亲后,拖家带口不方便。” 他笑:“以后想吃,家里做。” 后来发生的事太多了,也没有以后了。 这三年,邵阳其实都不知道,她是馋顾家的糖醋鱼,还是想找曾经吃过的味道。连她自己都辨不清了。 可偏偏,在土匪寨子里,她又吃到了那个味道。 可……怎么可能呢。 她是昏了头脑,定然是上回他说的话,过分搅动属于她的平静。 邵阳眸色有过片刻恍惚。 公主就很烦。 送饭的土匪在她对面坐下。 邵阳:?? 一个土匪竟然也配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邵阳冷笑一声,却没有心情没有发难。 她低垂眼眸,将整条鱼吃了,其他的菜一点没碰,吃完才擦了擦嘴。 土匪这才收拾碗碟,一并放到食盒里,便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喂,屋里的桌子本宫不喜欢,换了。” 背对她的男人点头。 “床上的被褥也不够软,本宫也不满意。”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7节 他继续点头。 “本宫晚上还要吃鱼。” 男人这回点头的动作慢了许多。他离开后有影卫上前。 “慕将军,可要引顾二前来?” 慕衍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估摸着阁老夫人应当回京了,他若是许阁老会如何? 他沉思片刻。 既然做到这个地步,不如拉所有人一并入局。 周璟在京城,见他没有动作,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不急。” “看好许小姐,莫让她有闪失。” 自从女儿被劫走,阁老夫人就气得险些晕厥。 她急急忙忙回了京城。 这时的许阁老刚准备出门。 他刚回京,手下的事交接还是很忙的。 许阁老一身官服准备去内阁查看这三年的卷宗,人还没跨出门槛,阁老夫人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毫无仪态可言。 发髻也是乱的,眼睛都哭肿了。 许阁老心下一咯噔。 还不等他问,阁老夫人便扑向他:“老爷,筠儿被龙啸山那些狗杂碎给掳走了,您快救她,快去救她。” 许阁老面色骤然阴沉。 可他不能慌。 “你们从官道怎……” “我们言明身份,他们就是在官道劫的人!” 阁老夫人:“老爷,可要报官?” 许阁老一时间想了很多。 “不,报了官筠儿的名声就没了,衙门的人也不见得多有本事。这事万不能传出去。” “不报官手里没兵,那些人身手极好,如何施救!” 许阁老毫不犹豫:“来人,备马!” “老爷,您去哪儿?” 京城的武将手下有兵的,又曾在战场上极有身手的,许阁老很快想到了个人。 “去求沈河!” 许阁老不信皇帝。 他比谁都清楚当年荣德侯府是怎么背负一身骂名,尸骨不剩的。 他也知道当年七皇子是如何死的!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坐在龙椅上的是帝王,也是伪君子。 至于什么大理寺,什么刑部。 呵。 一群装模作样的混账,平时耀武扬威看着风光,若扔去边境吃不起苦不说,也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人,他亦不信。 “爹,儿子同你一道。” 许靖大步而来。 父子大步朝外而去,背影都透着焦急。 “靖儿,还记得回京途中,为父说了什么吗?” 许靖知道。 他说京城要变天了。 许阁老眸色沉沉。 “皇上的身子不知怎么骤然不好,今日之事专门朝我许家来的,龙啸山那些畏首畏尾的蠢货换到往日他们哪有这个狗胆?” 许阁老:“咱们许家从不参与党派之争。” 这两日,两个皇子到访,嘴里没说什么可他怎么会不知那两人的意思。 可他是个直来直去的,当面摆明了态度。 只怕有人不满故意挑唆,准确来讲是有人故意为此。 许靖猛得回头:“爹的意思是他们之中想要拿妹妹要挟。” 许阁老:“放心,你妹妹至少这几日不会有安危。” 入夜,天色暗了下来。 慕衍继续伺候邵阳用饭。 邵阳:“你是周煜的人,还是周承的人?” “本宫思来想去,你们敢如此无非是听命于人。” 是的,邵阳从不认为周承是什么好东西。 邵阳似笑非笑:“拉拢许阁老,可不是这样拉拢的。” 慕衍不语,就安静地看着她。 邵阳就莫名觉得这个人有病。 你是哑巴吗! 哑巴还能当土匪?怎么发号施令? 她眯了眯眼:“当土匪不会被逼的吧?” 慕衍点头了。 你阿弟逼的。 邵阳本来灵光的脑子突然转不动了。 她吃完后,就让慕衍滚了。 可看着男人沉默的收拾餐桌,走的有些艰难,背影都带着一层孤寂。 她莫名心口有些酸涩。 邵阳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恶人。 至少不让她反感。 这世上不让她反感的人屈指可数。 邵阳就希望他弃暗投明。她对着慕衍的背影道。 “喂,你手艺不错,不如下山给本宫当厨子?” 第377章 孤被偏爱有恃无恐呢 也是当夜。 暮色深深。 慕梓寒坐在书房,坐姿端正地练字。她很认真。 边上的周璟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去看小姑娘。 屋内光线亮,她眉眼温婉,皮肤白得发光。 周璟搁下笔,身子往后靠,用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眼神欣赏着。明明小姑娘近在咫尺,整日就在他眼皮底下,可周璟总觉得看不够。 “咯咯” 是书房被敲响的动静。 “进。” 随着一声落,寂七从外头进来,他上前恭敬行礼。 周璟耷拉着眼皮:“龙啸山那边可有动静了?” 他问的是慕衍什么时候下手。 寂七:“有。” 寂七有点一言难尽:“那群没长眼的将公主也绑去了。” 慕梓寒写字的手一抖,她猛地抬头。 小姑娘惊讶吸气。 周璟眉心跳了三跳,他缓缓抬眸,面无表情:“你再说一遍?” 周璟幽幽:“孤的耳朵不太好。” 寂七硬着头皮:“公主住在寨子里怎么劝都不走了。” 周璟头有些疼。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是慕衍故意的!只为了和皇姐相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8节 可很快,被疯批推翻了。 他想,慕衍这会儿只怕挺无措的。他非但不能暴露身份,没准还不敢在皇姐面前露脸。 毕竟,人都没哄好,又增加难度了呢。 慕梓寒扭头去看周璟就看他凉薄的唇角往上勾起一抹弧度。 是的,想想就爽。 只可惜京城一大堆事,不然,疯批都要去去龙啸山看热闹了。 小姑娘拧眉:“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呢?” 她心里有数,哥哥和周璟之间的不对付。 可…… 慕梓寒提醒他:“别忘了,龙啸山是你的啊,你一直对皇姐有所隐瞒背着她做了不少事,何况你身子已彻底好全,这些时日却一直装病,你就不怕皇姐得知后彻底发怒吗?” 这个时候,怎么还一点不慌! 周璟笑意越浓。 “因为孤被偏爱有恃无恐呢。” 那……慕衍可就不一定了。 慕梓寒:…… 好像……的确这样。 邵阳是弟控啊。 她怎么舍得对周璟发脾气,没准都会给周璟找理由。 慕梓寒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她看向寂七:“然后呢?” 寂七将传过来的消息一一告知。 “公主不慌不忙逛了寨子。” 慕梓寒:…… 真是亲姐弟!都不怕的吗! 寂七:“慕将军为公主洗手作羹汤。” 慕梓寒惊讶:“哥哥会做饭?” 寂七:“好像……只会做鱼。” 慕衍试着做了别的菜,但是没有能下嘴的,所以那些菜里头,除了鱼是他做的,其他都是婆子烧的。 周娇娇绝对不放过一个机会阴阳怪气挑拨离间。 “不会吧。” 周璟:“你哥哥会做鱼你怎么不知道呢?” 慕梓寒犹在震惊,她茫然:“我真不知道。” 周娇娇:“可见他就是不乐意给你做呢。这样的哥哥真的,亏你现在还惦记着他,孤都替你不值。” 反应过来的慕梓寒:…… 简直不想理他。 寂七继续道:“那一桌子的菜,公主只动了鱼,其他的都没下筷子。” 慕梓寒顿时来了精神。 “冥冥之中可见是缘分!” 周璟嗤之以鼻:“瞎猫碰到死耗子,不过是皇姐爱吃鱼,正巧他做了。” 疯批就理解不了。 “寨子里又不是没有做饭的人。偏他逞能。” 有做饭的功夫,还不如下山杀几个人。 慕梓寒瞥向他:“当初顾世子就是在姜荞生辰那日做了一道长寿面,两人也是在那日才定情的。” 周璟:“那孤下回要嘲笑他了。” 慕梓寒抿唇:“我也爱吃鱼,也不见夫君给我做。” 周璟意外。 他哼笑一声:“孤敢做,你敢吃吗?” 慕梓寒:……好像不敢。 她甚至不能想象那个画面。 可现在她也知道怎么激周璟了。 她无辜地眨眼:“哥哥能做鱼,顾世子能煮面,就夫君什么也不会。当然,这种事没必要拿出来比。我就是……” 眼看着周璟的眸色沉下来。 小姑娘丝毫不惧,她甚至弯了弯唇瓣:“随口说说。” 周璟身子坐直了些。 “要吃涮肉吗?孤切肉的手艺倒是不错。” 周璟:“就用孤平时杀人的匕首,那匕首锋利,用着也称手。便是闭着眼睛都能片片削的薄如蝉翼。” 慕梓寒:…… 不要这么血腥。 周璟没忘正事:“别的呢?” 寂七:“没有动静。” “慕将军那边也不曾引顾二公子。” 周璟若有所思。 他猜到了慕衍的用意。 “行,一切配合他。” 周璟:“许阁老那边如何了?” “沈河传信过来,说答应了许阁老调兵前往龙啸山,这个时辰想必已蹲守在山脚按兵不动,后面的事沈副将听候您和慕将军差遣。” 慕梓寒疑惑:“许阁老呢?他没去?” 周璟:“太傅走到那个位置,靠的是真才实学,和万千学子钦佩。” 毕竟顾太傅不会弯弯绕绕。 可许阁老就不一样了。 他在不涉及官场上恩怨的事上,看着很虎,有什么做什么。可一旦涉及,他比谁都警惕。 往往这种人,没有利益纠葛前会让人减轻戒备,可也是这样的人,在别人降低戒备时,会狠狠咬上对方命门不撒手,直至对方死。 他的虎只是假象,是他的保护色。 这种人心思沉的很。 他坐到这个位置,靠的是脑子和审时度势。 周璟:“他手里握着不少秘密。” 周璟道:“怎么可能去?” “他断定许筠不会有安危,他等着人上门。” 威胁也好,利诱也罢。 毕竟许阁老以为是周煜和周承所为。 沈河去龙啸山脚下,无非是许阁老有意形成制衡的局面,让自己不再那么受制于人。 翌日一早,端漠皇不曾早朝。皇宫上下透着威严紧张的气氛。 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去了养心殿。 张太医一大把年纪了,又被接入宫里,他走路都需要人扶着。 端漠皇还没醒,急坏了边上的朝中重臣:楚王太傅还有阁老。 楚王焦急地在屏风外来回走动,但他装的菜,心里想的却是! 听说昨儿许阁老府上的夫人和千金回来,他是不是要走动一下。 他儿子楚哲成至今还没婚配呢,可不就是巧了! 可许阁老看重女儿,楚哲成什么德行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清楚,算了,他儿子还是活着比较好。 第378章 皇上……皇上他怕是不好了 顾太傅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坐在椅子上等候。他纹丝不动地坐着,所有的情绪掩着。 他在想他的宝贝曾孙子! 许阁老找了个离顾太傅最远的位置站着。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尤其看见两个皇子入内。 许阁老真的很想掐着他们的脖子问。 是谁!绑架了他女儿! 他决定让那个人和皇位无缘!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69节 是的,这三个人没有一个真的担心端漠皇。 澄园,宫里来了人。 端漠皇身边伺候的佟公公登了澄园的门。 喜公公闻讯亲自去迎:“哪儿来的风将公公您给吹来了?” 佟公公微胖,资历高,自小被内务府安排在端漠皇身边,陪伴四十余载。他可不是寻常太监。 端漠皇身边伺候的奴才一批又一批的换,只有他地位不倒,可见他的本事。 别说后妃,便是朝中大臣,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佟公公:“殿下呢?蒙时呢?你快引我去见见殿下。” 从他脸上,喜公公看到了几分难掩的焦急。 他不动声色道:“您这边请。” 艳阳天光线极好,暖风拂来燥热难掩。 软榻置于歪脖子树下,周璟躺着阖眼假寐。 树上的同心锁相互撞击,叮叮地响着,圆滚滚的兔子也被风吹的一晃一晃抖着身子。 慕梓寒坐在边上的凳子上,学这周璟的姿势掰着白馒头往天上一抛,阿黄抬着狗脸,摇着尾巴准确无误的张嘴咬住。 小姑娘头发简单盘起,斑驳的光影通过层层树叶落在她身上。裙摆被吹起衣角压在周璟的鞋面上。 岁月静好。 慕梓寒很闲。 “夫君,阿黄是公的还是母的?” 周璟眼皮都懒得掀开:“不知道。” 反正他是当做公的养的。 捡到阿黄时,它凶得很。龇牙咧嘴地护食,周璟一看牙口不错,甭管是什么骨头都能咬碎,这不,将周煜养的小宠物都给一口吞了。 阿黄很聪明,为了长久留在周璟身边他的狗脑特别聪明,周璟杀人,它还会用前蹄挖坑埋尸体。 屋里的血渍,它都能擦了后毁尸灭迹。 慕梓寒:?? “你的狗你不知道!” 周璟:“孤难不成还要掰开了瞧瞧?” 本来没什么的,可这话到他嘴里怎么就变了味呢。 慕梓寒低低:“你别这样说话。” 周璟:“我怎么说话了?” “不正经。” 周璟睁开桃花眼,眼里撒着星星点点的疯劲。 “点我呢?” 周璟:“点我昨儿掰你……” 后面话他没说出口,因为慕梓寒将馒头送到了嘴里。 被堵了嘴都周璟也不恼,他慢条斯理的咀嚼咽下,都没嫌不好吃。 她有些难以启齿。 最近周璟要的太贪了。夜夜都…… 她有些受不住。 可每次被他压在身下亲着,抚摸着,她身体又会去迎合。 小姑娘比不得周璟没皮没脸,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偏偏性格又软。 也许小姑娘的视线过于幽怨,周璟吐出四个字:“孤是公的。” 慕梓寒一愣:“啊?” 周璟:“要是不信,你过来看。” 疯批:“我也不至于拦着你。” “它不方便,孤方便。” 慕梓寒愣是被他说的耳根发烫。她连忙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没人,小姑娘松了口气。 鉴于这不在房间,她的胆量也大了不少。 “夫君。” “嗯?” 慕梓寒:“我是不在意的,毕竟我穿戴整齐,这里一没屏风二没遮掩,一个不慎来往的奴才就将你看光了。” 她问:“你真的方便吗?” 周璟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忽而眸光一闪,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来人了。” 什么来人? 慕梓寒还没反应过来,就顺着周璟的视线朝外看。 不见人,慕梓寒凝神去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但她听到周璟问她:“晚些我进宫一趟,你可要去?” 慕梓寒:“不……” 周璟:“去吧,带你去看戏。” 慕梓寒凑近很轻很轻的问:“谁的?” 难不成太后又犯新病了? 周璟坐起来,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做贼似的也凑近。 太近了,近的能感觉到他喷洒在脸上的浅浅呼吸。慕梓寒下意识往后仰周璟却不容她躲,抬脚去挪她身下的凳子,连人带着凳子都拉到自己身侧。 这下鼻尖对着鼻尖,额头对着额头,周璟侧头吻了一下她的嘴角,没有深入,就是蜻蜓点水。 他才道。 “皇帝。” 说了这两个字后,他重新躺下。 同一时间,喜公公领着佟公公入内。 前一秒还在调戏小姑娘的疯批,下一秒咳咳咳。 他不舒服地躺着,嘴角泛白,指尖无力往下垂落。还不忘用内力物尽其用给自己额头逼出些冷汗。 慕梓寒:…… 佟公公大步过来恭敬请安。 “殿下的脸色怎白成这样?” 都不用周璟开口了,慕梓寒就帮着出声道:“昨儿发了热,这会儿烧都没退。” 不等佟公公说话,喜公公就站不住了。 “什么!殿下发烧了?老奴怎么不知?” “蒙时说了,殿下身上的毒过于霸道发,之前是吐血,只怕以后高烧频频,殿下就是不想让你忧心。” 喜公公又感动又难过。 周璟:…… 嗯,内力无所不能 佟公公忙给周璟擦汗,又摸了周璟的额头试探温度。 好家伙,像是铁炉一样。 慕梓寒:“殿下歇息为重,佟公公可有什么事?” 佟公公忙道:“奴才确有事。” 他眼里泪光打转:“此事实在不该拿来让殿下忧心,毕竟您在养病,可老奴心里实在急的很。” 周璟明知故问:“怎……怎么了?” “殿下不知,皇上这几日身子不太好,总是提不起精神,起先皇上也没当回事只当是换季,不想让殿下养病期间还要担忧,就一直让人瞒着。前些时日却骤然不好,好在太医院开的药也很有效果,可今早还没早朝就吐了血晕了过去……至今未醒,太医院那边却检查不出什么毛病。” 他跪到地上求着。 “殿下!求你让蒙时跟着老奴进宫跑一趟。” “皇上……皇上他怕是不好了。” 第379章 各怀鬼胎 端漠皇吐血昏迷的事,并未全部散开。 周煜和周承早早到了,兄弟二人面上心焦不已。 可心底的算盘谁又知晓呢? 周煜现在脑子很乱。他怕端漠皇醒来又怕端漠皇醒不来。 端漠皇醒了又如何,他眼里只有周承那个贱人!不惜拿他当做垫脚石! 端漠皇要是没醒……,那他和周承就有一场硬战要打了。周煜没准备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0节 他走向周承:“父皇病的实在蹊跷,三弟这些时日进宫频频,你说父皇这是怎么了?” 是的!他怀疑是周承下得手! 一环接着一环!就是让他应接不暇! 先是淮褚,再是鲁炽,又是龙啸山,紧接着就是父皇。 周承抬眸对上周煜的笑脸,面上惶惶然:“照顾父皇起居的是公公,判断病情的是太医,皇兄问我,我实在不知。” 周煜定定看着他,半晌道:“父皇身子骨一向康健。” “二皇兄是什么意思?” “皇兄难不成觉着是我害的?” 周承面色煞白:“皇兄,我怎敢?平时我谨小慎微,从不与你争什么,无非是我清楚自身几斤几两。这些年规规矩矩从不出错,也敬着。从未有过半点差池。眼下父皇未醒,可他是天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出事,皇兄为何要针对我?我对您难道还是威胁了?” 周承也在纳闷。 他的确想对端漠皇下手,可……这不是没来得及么。 端漠皇怎么就倒下了? 不会是周煜,他胆子没这么大。 周璟?不,也不会是他。 要么就是背后那道势力,要么就是……,周承心下一骇,只可能端漠皇察觉出他底下的动机,有意试探。 若他此时逼宫,也许端漠皇早就等君入瓮了,已有后手了。 毕竟这些时日,端漠皇对逃脱掌控的他很不满了。 周煜听罢,眯了眯眼。 是的,只要不是周璟,他就能敏锐的察觉出空气里的茶味。 那一番话看着是在示弱,可字字都是带着刺的箭。 就好像他是故意施压,故意给周承定罪,就等着端漠皇死了,坐上那个位置后,第一件事做的就是除掉兄弟。 宫殿这么多的人!他这贱人是说给谁听的! 楚王?顾太傅?还是许阁老? 真是好深的心机! 周煜压下怒火,深知此刻不该在周承面前暴露。他如往常般眸色鄙夷,故作听不懂。 “能认清身份就好。” 他上前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低低警告:“父皇看重的是我,你这些时日进宫这么勤做甚?我头是被砸着了,再养养也就好了。还不至于要给你让位,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两人的交锋,楚王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压下眼底的情绪。 啧啧,老子还在里面晕着呢,竟还有心思在这里吵。 还不如他儿子! 楚哲成没出息,但孝顺啊! 顾太傅神色不变,心里却在感叹。 这两人比不得殿下,哪里都比不得殿下。 二皇子的心思太浅,三皇子又太无能。 许阁老一直留意他们。 会咬得狗不叫,他的视线在周承身上停留的最久。 总之,各怀鬼胎。 而那些太医急的不行,因为他们怕端漠皇出事,他们得掉脑袋。 这些时日,因淮南侯府的事,太后和端漠皇起了不少争执,母子之间关系紧张。 到底是亲儿子,得知此事后,太后就坐不住了,匆匆赶过去。 不过,她现在的病很多,见不得人。她又很有自尊心,故去了隔壁等消息。 没过多久皇后来了,熹贵妃也来了。 众人朝皇后齐齐请安,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说她在意吧,她端庄从容,脸上看不出半点急色,说她不在意吧,她又守在边上问细细询问太医。 榻上的九五至尊,面色苍白,便是昏迷也露着痛苦,他的意识若有似无。好像有一股力拖着他的灵魂,将他引入记忆深处。 耳畔是女子如铃铛般清脆的笑声。 “阿姐,推高点,再高点!” 女子一身碧绿罗裙,细柳如腰模样张扬明艳。她坐在秋千上,没有闺阁女子的矜持,随着秋千被晃到天上,裙角飞扬。 白嫣愣是玩够了才下来。 她一把抱住白鸢:“阿姐,你真的不玩吗?阿爹做的秋千结实,我不会摔着你的。” 还是少女的白鸢浅笑:“不了,我还得回去刺绣。” 白嫣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刺绣刺绣,好生无趣!宫里贵人一句话,阿姐绣的万里江山图耗时一年还尚未完工,白日绣夜里绣,眼睛都要坏了,她们不心疼阿姐,我心疼。当谁稀罕做皇子妃!” “阿嫣。”白鸢的语气带着不认同。 “这话可不能再说。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只怕贵人要罚。” “罚就罚!天家了不起!大不了处死我!想娶阿姐的人多如牛毛,提亲的人就差将咱们侯府的门给踩踏了,谁不知我阿姐模样好,秉性好,有阿爹阿娘他们择婿,阿姐你嫁给谁不是好姻缘?我瞧着那王公子就很不错,上次见着阿姐脸都红了,还一直托人打听,纯情得很。谁曾想他们皇家不由分说一道圣旨就让你做了皇子妃,好没道理!” 白鸢眼底有过一瞬间的黯然。她安抚的拍了拍妹妹的手:“好了,不许再提。” 白嫣深知姐姐不愿嫁入皇室,可一直装着不在意,自己说这些无非是剜她的心。 她只好道:“那我陪阿姐去刺绣。” “你不是说要出门听曲儿吗?莫耽搁了,走吧。” 姐妹俩的对话传到了那时候还是皇子的端漠皇耳里,他是来见荣德侯的,却不曾想撞见这一幕。 非礼勿视,他到底不敢多听多看,便无声离开。 自从父皇下旨,他看过内务府送来的白鸢画像,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谁都说他好福气。 他也的确很满意。 可方才他留意的却是她那鲜活的妹妹,甚至,忘了去看边上的白鸢。 等他见了荣德侯准备出府时,又碰到了花了大把时间打扮准备去听曲儿的白嫣。 白嫣眼儿乌溜溜地在他身上打转。 “你是谁?是我阿爹的门生吗?我之前怎么不曾见过。” 第380章 无解,只能等死 这时的她很有待客之道,笑吟吟的。可得知她身份后,白嫣就不笑了,变脸瞪向他。 “我警告你,以后对我阿姐好一点。我发起脾气来谁也拦不住,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皇子皇孙。” 说罢,她气冲冲往外走。 也就是那日,端漠皇莫名总会想起她。 再后来,他和荣德侯府走得近了,花灯节约白鸢一道看花灯。 白鸢规矩得体,和那些他见过的世家女并无二致。她温柔似水,长得和白嫣却不像,模样不像,气质不像,性情也不像。 端漠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索然无味。 直到撞见了偷偷跑出来溜达的白嫣,白嫣前脚咬着糖葫芦,碰到两人后就要溜。 “站住。” 白嫣悻悻,不说话,低头去踢石子。 谁不知道白家二小姐天不怕地不怕,便是父亲荣德侯也敢呛几句,可她就怕姐姐。能管住她的也只有白鸢。 白鸢走近:“前些时日就闹牙疼,还吃糖?” 白嫣忙道:“不吃了不吃了,这不是没吃几口就被逮着了。” “你这几日怎么老往外跑?” 白嫣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心虚:“我就是出门转转。” “真的?可我怎么得到消息,你前儿打了成世子。” 白嫣理直气壮:“谁让那登徒子说要娶我?我是他配肖想的吗!” “阿姐,我才是你妹妹,你不能听信他人胡言。” “再说了,什么叫做打他,我可没动手,打人我还嫌手疼。是他眼巴巴让我消消火气,我顺嘴便说你打自己一巴掌我就消气,谁知道他真打啊,对自己够狠。” 白嫣矜娇抬了抬下巴:“爱慕我,又得不到我,我都替他难受。” 端漠皇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 午夜梦回,他也总是梦到她。不该有的欲念滋生。 再后来,先皇一身龙袍,让钦天监定下婚期前特地将他叫入皇宫问话。 “那白大小姐皇儿相处的如何?” “朕当时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合眼缘,这孩子好,才情样貌可都不差,就该是我们皇室的儿媳,要不是太子已娶妻……” 先皇一顿,止了话。 “你的婚事过去,朕就该给你七弟相看了。他啊,也到了娶妻的年纪。” “朕将她指给你,你那其他几个兄弟,明里不说什么,可背地里都指责朕偏心,你该明白朕的良苦用心,朕就盼着你们这些小辈和和美美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1节 什么偏心! 父皇明明眼里只有太子!然后就是七皇子! 给他指婚,无非是一种补偿。 和皇位无缘的补偿。 端漠皇压下不适,笑着道:“白家大小姐甚得我心,父皇挑的自不会差。” 等他坐上那个位置,要什么女人会得不到? 娥皇女英亦是佳话。 白嫣,他同样唾手可得。 总要徐徐图之,不急。 后来,他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明知七弟对皇位无意,可朝臣服他敬他,就成了端漠皇心里的一根刺。 他对七皇子下了毒手。 那时七皇子的死,百官对他颇有微词,又有敌军来犯,江山动荡,这个位置他还没坐稳,端漠皇也就不急着让白家二小姐入宫。 可谁知,她毫无征兆的招婿了。 端漠皇忍着怒火和怨气,含笑去问白鸢问。 “你妹妹快成亲了,怎么之前不曾听你提及。” 皇后:“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娘家的事何必在您面前提。” 她说:“家里没有男丁,嫣儿不舍离开双亲,早早就有了招婿的心思,可……这到底是不光彩的,父亲劝不动,也便随她折腾了。” “嫣儿心疼姑爷,家里又不讲究排场,这婚事也不打算大办,皇上您也不必过去,我回去一趟就够了。” 端漠皇问:“是哪家儿郎入了她的眼?” “小妹看上的,自然就是好的,那人叫重渊,寻常人家出身,不识字,不会武,可为人老实,话也不多。” “皇上您是知道的,这自古以来招婿就招这样的,如此才好拿捏。” 皇后:“两人感情好得很。” 躺在榻上昏迷的端漠皇指尖微动,皇后的声音逐渐远去,随即换上张太医的声音。 “蒙时,你总算来了,快给皇上瞧瞧。” 可端漠皇摆脱不了虚幻的回忆。 他好似掉入深渊。 重渊,重渊,从深渊里得以重生吗? 他看到那个笑颜如花曾问你可是我阿爹门下门生的女子,用冷漠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她那张嘴,都在说端漠皇不爱听的话。 “天子?就你也配?要不是重渊他不屑皇位,看透那些尔虞我诈,哪里还轮得到你!你这一身龙袍是他看不上才让给你的!你却对他赶尽杀绝!” “你这畜生拿什么同我夫君比!你便是他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得!” 在端漠皇靠近时,她拔下发簪抵在脖间,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护着平坦的小腹。 “皇上。” “皇上。” “父皇,你醒醒。” 耳边好乱,好多人在说话。 端漠皇心口有什么在翻滚。 榻上的人蓦地睁眼,嘴里喷出一口浓稠的血来。 殿内的人大惊。 嗯,真惊假惊就不好说了。 端漠皇死死看着坐在他床前的周璟。 “朕……这是怎么了。” 众太医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去看蒙时。 蒙时收回把脉的手,面色凝重,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最后他惶惶起身,往后退几步,却不慎撞到了边上的茶几,他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得跪到地上,伏低身子,头磕到手背上。 “皇……皇上是……” 声音越来越轻。 他这反应…… 嗯,昨天练了一夜的! 出发前还特地演给慕梓寒看了。 慕梓寒:…… 太医们吓得跟着齐齐跪到地上。 顾太傅拧眉,大步上前:“说!” 蒙时死死咬着唇,这才颤巍巍地问:“皇上近些时日可是夜惊多梦?” 佟公公:“是。” “皇上可有忽而冷忽而又觉得热?” “没错,是这样。” 蒙时不敢再问了,他颤巍巍看向周璟:“佟公公,可否劳您撩开皇上的裤腿瞧瞧脚踝。” 周璟微滞,失态质问:“咳咳……你可知你说什么!” 蒙时不敢再开口了。 气氛就很诡异。 佟公公掀开被褥一角,撩开裤腿,脚踝那处竟有向上攀升的红线血管。 他倒吸一口气:“这……这是怎么回事?” 蒙时不敢说话。 屋内死寂。 终于,周娇娇出声。 他语气沉重悲恸:“是毒。” 端漠皇怒火攻心,对着一屋子的太医:“什么毒? “和儿臣和慕将军一样的毒。” 疯批:“您的症状和儿臣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他语气幽幽:“毒性从脚踝往上攀升,会延伸至小腿,大腿,手,然后就是心脏。” “会无力,没有精神,吐血,心悸抽搐,身体僵硬,不能走路,呼吸都是疼的。” 周承猛得抬头,眼里闪过惊恐。 怎么会如此? 周璟道:“父皇,这种毒少见的很,儿臣死了也就算了,是儿臣命薄,不得他人所用,儿臣认了。怎么就转眼轮到您了?那些前朝余孽当真可恨,这些年躲躲藏藏父皇难以将他们抓捕,他们竟还要对您下的毒手?” 什么前朝余孽,分明是他为了保下周承随口给的交代。 端漠皇青筋暴起,冷冷看向一处。 那是周承所在的位置。 周璟的嗓音传到所有人耳里。 “无解,只能等死。” 第381章 反正……您迟早要撒手的 那一眼犀利又深沉。 可在场的人跪的跪,垂眸降低存在感的垂眸,除了周璟竟然没人察觉帝王射过去的一记眼神。 “父皇,您看三弟做甚?他脸上难不成还有花?” 偏偏疯批还要点出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跟着端漠皇的视线看向周承。 有震惊的,有疑惑的,也有猜测的。 不管是什么眼神,周承如被定住般坐立难安。 这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内,说他方寸大乱也不为过。 可很快,周承又稳下心绪,故作无辜的回看过去。 “父皇可有什么吩咐?” “上回您交代的公务,儿臣不敢懈怠全处理好了。” 端漠皇不语。 唇抿的死死的。 他到现在都没法接受周璟说他中毒,快死了。 他是天子啊!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他想要得到的也都得到了。怎么会这样?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2节 周璟:“你这实诚孩子,好好的说什么公务?” “父皇一定是看你这几日瘦了,这才多留意了几眼。” 说着,他不免关怀:“听说你这些时日食不得荤腥,胃口也不好,这是怎么了?” 他一说,周承又想到了鲁炽。 那个其貌不扬,且被他吃到肚子里早就排泄出去的男人。 周承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好在,周璟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周璟恶心了他后,决定继续恶心端漠皇。 端漠皇还沉浸在噩耗中久久不得回神,就听到周璟嗓音哽咽。 “父皇,没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坎,左右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你安心养着,不可思虑过甚。” “儿臣估摸着也就这两个月了,您这些年殚精竭虑,又上了年纪,只怕毒发的快,也不知是您提前走,还是白发人先送黑发人。” 慕梓寒:…… 你这就攻击人了啊。 没死都要被你气死了。 可周璟最有礼貌啊。 “瞧我这张嘴,尽说些不中听的,父皇,慕衍他好歹活到现在呢,他可以,您自然也可以的。” 周璟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快就死呢。 这些年他的痛,他的隐忍,全取决这个人。报复两个字就是悬在周璟头顶上的刀,他无一日不盼着,无一日睡得安稳。 死了多痛快啊,一了百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有趣呢。 他得用端漠皇的血去告慰白家上下数百位亡灵。 这一切才开始。 周璟安抚:“在皇宫对父皇您下手,儿臣已让人彻查。” “只是父皇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儿臣只怕也找不出线索。” “父皇,我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有些时候总得认命。” 他微笑:“儿臣无能,害您吃这哑巴亏后还没法为您担忧,好在二弟三弟是能挑起大梁的,他们可都是铁骨铮铮的好儿郎!江山交到他们手里,准没错。” 端漠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偏偏周璟疯狂输出。 “这几日,不如让他们试着代理朝政。反正……您迟早要撒手的。” 周璟:“儿臣前些时日看上的棺材也愿意拿出来先孝敬您,以备不时之需。” 端漠皇呼吸困难,面色惨白。一手按着心口,张嘴努力地喘息。 周璟连忙从怀里取出准备好的药丸,他想喂给端漠皇,可动作一顿。 “这是蒙时给我调的药,喘不上气时吃一颗,好在出门前带了。” 狗屁。 明明是他特地让蒙时做的。 的确有功效,但黄莲啊,蛇胆啊,什么苦,什么腥,什么难吃的都掺在里面。 专门给端漠皇的。 周璟看向佟公公,黯然神伤:“上次孤送点心,你非要验毒才敢让父皇下嘴,对孤戒备得很。佟公公,你可要再验验毒?” 佟公公:…… 那是奴才想吗,那分明是皇上的意思。 他猛得跪到地上:“奴才不敢。” 端漠皇哪里还顾得上提防,他感觉他不能呼吸,就要见阎王了。 他死死拉住周璟的手腕,求生意识很强朝他张嘴。 狗皇帝劲儿还挺大。 柔弱不堪的周璟‘嘶’了一声:“您捏疼儿臣了。” 周璟看向那跪着的一屋子太医:“父皇身子金贵,入嘴的吃食更该谨慎,你们快来分辨分辨这药丸,若是没问题了,孤才好服侍父皇用下。” 周璟抑扬顿挫:“毕竟,孤最是看重父皇的身体,不允许他有半点差池!” 是的,最后看端漠皇快窒息断气了,他才慢吞吞给人喂下。 入嘴融化。 端漠皇感觉这辈子都没这般痛苦过。呼吸是能呼吸了,可他的肠胃不好,脸色刚有好转,小腹开始绞痛。是要窜稀的感觉。 端漠皇哪里出过这种糗事? 他顾不得体面,忍着不适将一屋子的人都轰了出去。 殿门被重重关上。 所有人都没从皇帝中剧毒的事情上缓过神来。 皇后温婉地去了太后那边,回禀情况,熹贵妃若有所思间也跟着一道过去。 楚王拧眉:“本王瞧着皇上方才脸色很不好,这殿内不留个太医如何使得?” 周璟阴阳怪气:“毕竟父皇心里……苦。这些年勤勤恳恳谁不说他是明君。” “男儿有泪不轻弹,父皇一时间受不住这个打击也正常。” 一直没出声的顾太傅朝周璟行了一礼:“殿下。” 周璟:“太傅请说。” “皇上的事瞒不长久,可一旦消息放出去,朝野必乱。总要有人出现把持局面。” 周璟:“太傅说的是,可孤病重。” “皇上中毒,老臣悲恸不已,可万事得以江山社稷为重。” “太傅说的是,可孤病重。” 顾太傅:“太医们为此束手无策,皇上身边又离不开人,蒙时照顾殿下已有经验,殿下不如回东宫住下,如此,他好兼顾两头。” 周璟就很乖:“太傅说的是。东宫虽然不比澄园能养病,不及澄园清静,不比澄园让孤身心放松,可为了父皇,病重的孤愿意受点委屈回宫。” 顾太傅看了眼天色,沉沉叹气,再也没说什么。 可所有人都清楚,京城要彻底变天了。立谁为新皇,就在端漠皇的一念之间。 周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抬手按住心口,做痛苦状。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夫君……” “小璟……” 众人齐齐问。 周璟:“让诸位笑话了,孤心如刀绞,刚才在殿内一直忍着没哭呢。” 慕梓寒:…… 第382章 孤都要听你的 “咳咳,朝中的事,孤心有余而立不足,诸位都是辅佐父皇的老臣了,还得你们和两位皇弟一同治理江山,守护万民。” “日后孤和父皇在天上看见了,也会格外欣慰的。” 说着,周璟压下心底的想要扭人脑袋的兴奋,当然还有愤怒。 周承这狗东西竟觊觎他的人。他会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目光沉重地看向周承和周煜。 “孤如今放不下的就是你们了。” 对,他好像在交代后事。 周璟坐在轮椅上,眸色温柔。 是的,他周到地帮着端漠皇将后事也一起交代了。 “阿煜你的婚事一波三折,总是横生事端。阿承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却迟迟没有定下。” 周璟:“皇家子嗣单薄。” “怪孤这做兄长的没开好头。” “你们该抓紧了,若是有心仪的姑娘那就早点定下来,父皇都还没抱过孙子就得蹬腿了。你们于心何忍啊?” “京城里头的世家小姐多,怎会寻不得中意的?” 说着,周璟不经意间道:“许阁老府上的小姐也回京了。男未婚女未嫁,没准就是你们其中谁的正缘也说不准。” 他转头对许阁老微笑:“阁老你说呢?” 许阁老:!! 真懂得怎么戳他心窝子。 可拉倒吧! 他忙道:“小女自幼在老家长大,不知礼数,不懂规矩,如何配得上的两位皇子。” 周璟却不认同。 “欸,瞧阁老紧张的。” “许家的小姐还能差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3节 “阿煜和阿承都是人中龙凤,莫非许阁老不想将女儿嫁入皇家?” 这话严重了,就好像他嫌弃皇子一样。 虽然……他真的嫌弃。 谁稀罕啊。 他的女婿得他挑,而且得女儿愿意! 周煜克妻!淘汰。 周承还不知是人是鬼呢,淘汰。 “老臣不敢。” 周璟埋下一个随时能爆炸的地雷后,便说身子不适,让慕梓寒推他去东宫了。 楚王目送周璟走远,长吁短叹:“殿下遭遇了这些,早早接受死亡,却还在操心父兄,实在是大公无私了些。” 许阁老:他无私!让我许家买单遭罪? 楚王:“方才在殿中还一直宽慰皇上,当初他得知自己中毒时,也不是怎么熬过来的。” “自幼勤学苦练,凭着真才实学站稳脚跟,待年纪大些,就着手处理朝中政务。边境大乱,他一个没领过兵的不顾一切奔赴前线。护住了江山自己却……,殿下他啊没有一日为自己活过。” 顾太傅听他这么说,眼里闪过泪花:“谁说不是呢。” 许阁老虽和顾太傅不合,可大事上也需要他们商议着拿主意。 许阁老道臭着脸:“丹国太子尚在京城,又有下毒之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先是太子,再是皇上,就怕这是有预谋的,其心可诛!皇上的事,能瞒一日是一日吧。其他的等皇上吩咐。” 他看向顾太傅:“眼下谁都能乱,你我不能乱。” 顾太傅对上他也没好脸:“皇上养病为重,他的毒来势汹汹比当初殿下恶劣了不知多少倍。不如先对外宣称,皇上得了风寒,这些时日无法出面早朝,莫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许阁老亦道:“朝政所需批复的公文和朝臣上报的奏章,你我共同整理,挑拣重要的呈给皇上。其余的就有劳两位皇子了。” 周煜道:“能为父皇分担是我份内之事,辛苦诸位了。” 周承垂眸不语。 楚王反正不说话。 能躲为清闲就躲清闲,又不是什么好事他才不上赶着凑热闹,除非被点了名。 “楚王。” 该死,被点名了。 顾太傅:“对方不动声色给皇上下毒,张太医蒙时他们查看了吃食和日常所接触的物件,却统统检查不出问题来,我想宫里的治安该继续严上一严了。” 治安? 楚王眼皮微微一跳。 想到端漠皇看周承那一眼。他不由深思顾太傅所言是宫里的治安,还是话里话外别有深意啊? 殿门被里头的公公打开:“几位大人先回去吧,三皇子,皇上要见您。” 许阁老不曾逗留,出了宫刚准备上马车,就见有人大步追了出来:“许阁老。” 入宫前再一次见了‘鲁炽’的声音周煜:“我前些时日得了不少珍贵的补品,准备回去取来孝敬父皇,你我正好顺道,不如载我一程可好?” 许阁老目光沉沉,极有压力的盯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 “您请。” 车轮在地面滚动,周煜嘴角含笑:“我那三弟心思深,这些年下来,不怕阁老笑话,我从没摸透他是什么人。” 许阁老不语。 周煜也不在意。 “阁老放心,我性子直不懂弯弯绕绕,据我所知我这个三弟不久前曾深夜出京城,去了龙啸山。” 许阁老猛得抬头,袖下的手死死攥着。 “我想,这消息对阁老来说应当是有用的。” 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马车在二皇子府停下,周煜掀开车帘准备出去。 “等等。” 许阁老叫住他。 不等他开口,周煜便很体出声:“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至于其他的,阁老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搭你马车回府的。” 东宫这边,慕梓寒是熟悉的。 但过去的路程有些远。 慕梓寒走得腿酸,她见四下无人后,用只有周璟能听见的声音问:“皇上还能活多久?” 周璟:“看心情。” 周璟语气轻蔑:“按住他的命脉,孤让他生便生,让他死他就得死。” 慕梓寒若有所思。 “那我们要在皇宫待多久?” 小姑娘细声细气:“皇宫的规矩太多,我担心……” 这句话没说完,疯批就笑了。 “什么是规矩?” 周璟懒懒散散:“我都要听你的,在东宫你就是规矩。” 周璟好笑:“东宫上下谁敢给你脸色?” “等该死的人死了,别说东宫,皇宫上下都得敬着你。” 周璟显然早早就算好会回东宫,东宫上下的奴才全部换成了自己人。 刚到,前一秒还坐在轮椅上装死的男人就站了起来。将白白软软的小姑娘按到轮椅上坐着。 慕梓寒犹在蹙眉。 “你哪儿听我的了?” 周璟思考很久:“你让我快点的时候。” 她一愣。 很快反应过来。 我是让你快点结束!没让你那种快。 第383章 小姑娘,就得纵着 慕梓寒坐在轮椅上总觉得怪怪的,尤其还是周璟推她。 她扭头向上瞅了眼周璟。 男人面色惨白,唇角毫无血色。出门前,他特地涂了药膏。这次涂了厚厚的两层。 疯批甚至让底下的人搜刮了不少瓶瓶罐罐,都是慕梓寒没见过的‘胭脂’。 眼底一抹,黑眼圈就出来了。 手腕一抹,和端漠皇脚踝那边一致的血管就格外逼真。 也不知他从哪儿捣鼓出来的。 总之疯批的胭脂摆满了慕梓寒的妆奁台。甚至比她还多! 当时慕梓寒就在边上看着,周璟这个丈夫就格外大方。 “看上哪个了?送你。” 慕梓寒:…… 这种也不好看吧。 她也不装病。 周璟若有所思,掀开眼皮去看她,嘴角噙着玩味的笑。 “都想要?” 慕梓寒没说话,她鼓着脸将那些瓶瓶罐罐摆好。实在占空间,她的胭脂水粉都被挤到角落了。 她想说,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摆吗。 可她没说,她怕屋里再多一架男人用的妆奁台,就挺不伦不类的。 这种事,周璟做得出来。 慕梓寒念着上回他还非要涂黑色的蔻丹,忍不住道:“你将头发梳成妇人发髻,佩戴金钗环佩,再穿上我平素穿得罗裙,我都得自愧不如了。” 没准,比她还好看。 毕竟疯批比她爱美。 周璟意味深长地挑眉:“哦,你想要我。” 何以见得? 小姑娘有过片刻地呆滞。 周璟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你想让孤扮成女人。你学着做男人是吧。” 慕梓寒荒诞:“什……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后压我。” 慕梓寒倏然红了脸,羞愤不已。 “胡说什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4节 周璟眯了眯眼:“孤怎么没想到呢。” “孤倒是愿意配合你。可你那些罗裙给孤穿着实在太小了。”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不穿裙子,孤也愿意配合。” 他忽而抱住慕梓寒,带着她躺上边上的摇椅。 摇椅只能容纳一人,故慕梓寒被他抱在怀里,摇椅跟着一晃一晃。 她的脸被身下的周璟捧着,唇角被轻轻吮着。 周璟很会替她考虑。 “瞧,这种体力活都无须你费劲。” 慕梓寒要起来,周璟又不让,挣扎间她气喘吁吁,摇椅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她恼怒:“周璟。” 这些时日,她越来越会连名带姓地喊他了。哪里能想到刚见面时,小姑娘小心翼翼不敢看他,怕他不答应婚事,连那一声殿下都喊地格外颤巍巍。 她的脾气是渐长了。 与其说渐长,不如说她在周璟面前毫无顾忌。两人之间没有隔阂。 小姑娘,就得纵着。 不然嫁人图什么? 图被婆母管束,图在夫家不顺,还是图丈夫风流? 这些小姑娘通通无须考虑,周璟对她上心后,就不会让她面临这种混账境地。 他的人该如此。 什么是嫁对了人?就是日子比在当姑娘时还快活。 周璟直勾勾地看着她,不是似笑非笑,夹着冰霜地冷漠算计,也不是疯批准备磨刀霍霍宰人地戾气讥讽。 男人嘴角含笑,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温暖和煦。 他眼尾似沾了酒的薄红,桃花眼含风情,骨节分明的手自然的扣着女子的杨柳细腰。 疯批那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 比如这时,当真带了角色扮演的魅惑。 幽幽的,低哑的,还有勾人,像是个狐狸精。 唇瓣印上她的,睫毛微颤低低说着。 “准备好了。” “求娘子怜惜。” 慕梓寒都不敢去想,那是多么靡乱的午后。 所以,这会儿被疯批推着,嗯,这时候的疯批是病入膏肓的疯批。 他的演技炉火纯青,已到了入木三分的境界。 慕梓寒明知他是装的,可对上那张下一秒就能见阎王的脸后,她内心竟生出了一份谴责。 她怎么可以让周璟推? 周璟别推着推着就倒下没呼吸了吧。 可他是装的! 小姑娘身板挺直,坐姿端正,细白的小手搭在膝盖上。 绷着一张娇俏的脸,严肃得不行。像是随时都能奔赴战场。 周璟抬手搭在她肩头。微微一用力,小姑娘就被按到了轮椅背上。 为了坐着舒服,轮椅专门请工匠师傅做过改良。 “我——” 一个字又被慕梓寒咽了下去。 就很舒服。 慕梓寒尝到了甜头,不自觉地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周璟:“带你去东宫四处转转?” 东宫很大,慕梓寒都没逛遍呢,实在是走路太累了。 现在好像……很方便。 “夫君不忙吗?” 周璟懒洋洋:“不忙。” 对了,他刚才在太傅面前一直强调重病在身,皇宫的朝堂的事都不会拿到病秧子太子面前让他定夺。 至于私下的事…… 嗯,龙啸山让慕衍去了。 周璟手下有这么多的人,只要他动动嘴,就有人去办。 他可能也就嘴忙吧。 慕梓寒忽而想到了什么。 “方才夫君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激怒许阁老。” 周璟也没瞒他:“估摸着,周煜那个蠢货已经去找他了。” 慕梓寒清楚假鲁炽在周煜面前透露许小姐被扣在龙啸山的事。 可她不理解:“怎么鲁炽说了,周煜就信了?” 周璟扯了扯唇角:“许阁老回京的事,他在意的很,就怕一个不慎让周承捷足先登了。一直让人盯着。” “故,他知许阁老寻上沈河的事。” 虽不明白,许阁老和沈河有什么交情,可沈河当夜同许靖出了城。 沈河是武将出身,行事警惕,周煜怕被察觉,不好再盯,可心里也种下了疑惑的种子。 假鲁炽寻上他后,周煜就有了猜测。 慕梓寒恍然:“寻上沈阁老,将周承和龙啸山有牵扯的事告知,甭管对方信不信,他也不吃亏。” 周璟点头:“他说了后,许阁老身为人父如何能无动于衷。” 所以,在周煜准备下马车时,许阁老叫住他后,就是答案。 慕梓寒了然:“故,他顺水推舟,说不会对外言明。先是打压了周承,让许阁老不喜,又一箭双雕向许阁老卖了个人情。” 第384章 你信报应吗 慕梓寒又止不住问:“周煜的一面之词,许阁老会信吗?” 谁知是不是周煜在贼喊抓贼,故意做局? 周璟沉默半晌,吐出一个字:“会。” 慕梓寒诧异。 也不怪她如此,实在是许阁老给人一种难以琢磨的感觉 这样的人,应当是极谨慎也最不愿被人摆布的。 很快,周璟给她解惑:“皇帝暗中培养周承,可到底没法如我这般,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周璟除了端漠皇,身边还有顾太傅。 那周承该如何?若不教导提点如何成才? 慕梓寒惊愕地瞪大眼。 周璟:“如你所想,武有皇帝身边的影卫,文……,许阁老教了他足有十载。” “但这到底是皇家秘事,许阁老得皇秘令,每次给周承授课时,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谁也看不清谁,谁也没有越界。” 周承从不出声。但他能听出许阁老的声音。 许阁老只顾闷头教学,时间一到就来时间一到就走。 “他不知教的是周承?” 周璟:“可以这么说,但这些年到底有了猜测。有谁值得他当朝阁老如此?还是暗中教学?他不过是故作不知,也就是他这样的人,不闻不问不听不看,才会被皇帝选中。” 周煜吗?如果是皇帝中意的周煜,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更不可能是世家子弟,除非是皇帝的种。 那这就……耐人寻味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不该去想的。 他这样的人聪明又圆滑。 知道明哲保身,也知但凡透露分毫,也许是大祸临头灭门绝户。 所以,他人后教书教本领,人前见着周承时,是完全不熟的状态。 自己教出来的人,有没有这个本事,许阁老还是清楚的! 虽然许阁老时常会会郁闷。 凭什么啊!顾太傅那老头可以教周璟! 教周璟是不是可以随时随刻和他下棋啊! 所以,许阁老愈发看不惯顾太傅。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5节 乾清宫。 端漠皇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殿中伺候的奴才全跪在殿外,战战兢兢犹不为过。 只听里头瓷器落地的声响,还有端漠皇的斥骂。 奴才面面相觑间,大气都不敢喘。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承出来,他额头上带着血痕。 端漠皇正在榻上喘着粗气,还是没让人进去,但里面有他最看重的矮个子影卫。 端漠皇看着头顶的幔帐,忽而出声:“你信报应吗?” 影卫跪在地上:“皇上怀疑是三皇子所为?” 端漠皇:“他?” 端漠皇:“朕就怕,不是他所为。” 他阴沉沉地支起身子:“盯紧熹家,二皇子府,三皇子府。” 他听到自己慢吞吞开口:“还有东宫。” 影卫:“皇上……” 端漠皇眼里一片猩红,是帝王的怒意和愤恨,还有那被吞没后不剩的理智:“朕觉得,谁都想害朕,谁都想让朕死!” 周承离开皇宫后,回了三皇子府。 管家惊慌:“爷,您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周承没回,只是沉着脸大步朝书房去。 “叫淮褚过来。” 淮褚很快站到他面前。他见周承在处理伤口,眸光一闪。 “您进宫这是不顺吗?皇上如何了?” 周承阴沉沉道:“他中了断鼎。” 淮褚面上露出惊愕之色:“怎么会?” “您手里的是丹国皇帝给的,全用光了。难不成他还给了别人?” 他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鲁炽至今没离京,可别是他所为。” “还有那拨暂未查清的势力。” “皇上可有怀疑您?” 周承手下青筋暴起。 他没有回复淮褚。只是将桌上的茶具一并打翻。 男人撑着桌子,呼吸渐沉。 他喃喃:“你就说会是谁?” 他缓缓抬眸,眼里粹着冰霜。 淮褚呼吸一滞:“您是怀疑殿下还是慕将军?” “也许吧,……他们的毒是我下的,有动机,不是吗?” 周承现在很乱。 但说这些已无济于事。 不管是不是那两人,总归他们都要毒发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周承闭了闭眼:“我进宫后,京城可有异动?” “风平浪静。” 淮褚:“不过周煜坐上了许阁老的马车。” 刚收到刑部尚书字条的淮褚听到自己说:“三皇子,局势千变万化,周煜那边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有动作了,咱们……等不起。” 周承缓缓站起身子,他看向窗外,天上的云一团一团的像是棉花。 “的确。” “父皇已经怀疑我了,顾太傅那些人对我多有戒备。” “该准备布局了。” 总不可能让周煜抢占先机。 ———— 不同于京城的暗波涌动,龙啸山真的一片安宁祥和。 真的,这群该打打杀杀的土匪,很闲。 邵阳没有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下山抢劫。 甚至有土匪拿着一本书拉过同伴:“这个字怎么读?” “干嘛?” “我不想当文盲啊。” 也有抱怨的。 “也真是的,天气热了起来,早上练武不许人露膀子,就连咱们睡觉,谭洲也要管!” “大半夜啊,他突然窜了进来,直接掀被子,我不就穿了个裤衩子么!也没做什么,更没得罪他,就被他骂伤风败俗。” 邵阳:…… 越待越觉得离谱。 可她又想一探究竟。 甚至早上那戴着面具的男人给她送饭时,还送来了不少换洗衣物。 布料很好,还是新的。 首饰胭脂,一应俱全。 邵阳用了早膳,又出门了。 她路过关许筠的屋子。 许是被关了一夜,许筠认命了,也没骂人了。 但她听到里面许阁老捧在手心上的女儿像在发脾气:“昨儿晚膳不好吃,今儿晚膳也难以下咽,再这样下去,我要闹了。” “你们关我也就算了,怎么可以饿我!” “等着吧,我爹迟早把你们这里炸平了。” 然后是谭洲的声音。 “哦,可怕死了呢。” 邵阳脚步一顿,这种语气似曾相识。 她没有多想,径直朝一处去。 邵阳脚步很快,‘砰’的一声踢开慕衍的房门。 她现在对寨子真的很熟悉了。 谁知屋内点着灯,热气腾腾。 隔着一道屏风,有人在沐浴。 第385章 你这样的人,适合成亲 夜色沉沉,龙啸山立于山头,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众土匪住所在西,其中还包括了杂物间,厨房,地窖……,东边就是两个死了的当家住所,还有待客的大厅。 周璟接手后,就把两个当家的住所给打通了,融为一处。 故,外面有很大的花园,以及没有来往的土匪走动。 四周都很安静。 直至踹门声打破了寂静。 透过屏风,借着摇曳的烛火,邵阳依稀看到里头男人朦胧的背影。 长发披散,肩膀之下被浴桶挡住。 邵阳快速收回视线,转身朝外。 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女子该有的娇羞。 嗯,公主面无表情。 寨子里的人,谁过来不是恭恭敬敬敲门等待回应才敢入内? 慕衍压根不用猜,也知来的是谁,他眸色狠狠一颤。 他没动。 外头的人道明来意,没什么感情的:“夜宵想吃炸鱼。” “要炸的焦焦脆脆,满嘴生香那种。” 接连吃了四顿糖醋鱼,邵阳有点腻了。 她想换个口味。 她也是真的把里面的人当做厨子使唤了。 可哪里知道这人,只会做糖醋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6节 “再来一壶酒。” 毕竟人家到底还是土匪头头,邵阳用残存的礼貌道:“你慢慢洗,不急,本宫愿意等。” 然后她就走了。 半点也没有想要继续待的意思。 堂堂公主,撞见别人洗澡,虽然没有把人看光,可到底有春色外露。她想,是她吃亏。 邵阳不怪他,毕竟是她不请自来。 慕衍哑然失笑。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邵阳吩咐人的语气都没有变,还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他还记得当初和邵阳还不算相熟。 那日,他在酒楼陪老将军用完膳,老将军进宫他则多待了片刻,让小二准备一只烧鸡,他尝过味道极好,带回去给小妹吃。 等他提着纸包好的烧鸡下楼,正巧碰到邵阳上楼,两人不期而遇。 那时的他觉得,这些时日撞见邵阳的次数太多了。 那时的邵阳也很明显不待见他。 慕衍本想向她请安,可看高贵的公主没有半点要和他寒暄的模样,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他就打消了念头。 就当不识。 他也怕麻烦。 却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邵阳出声了,饱含不悦。 “慕将军是没瞧见本宫吗?” 邵阳:“怎么连请安的规矩都忘了?” “前几次,你看见本宫就溜,本宫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么?” 是的,如果是慕衍叫住她,向她请安,邵阳会不耐烦。 可!凭什么慕衍可以无视她! 嗯,她就是双标。 慕衍脚步一顿,请安。 邵阳见状又觉得没意思,正要摆摆手让他退下。 她是过来吃鱼的,这家酒楼的家常红烧鱼一绝,就是刺多 邵阳多次吃鱼,被鱼刺卡了嗓子。偏偏她身边的宫女很努力挑刺了,可就是会有漏网之鱼。 邵阳懒懒散散看向慕衍:“本宫听说慕将军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眼神是出奇的好,手也不抖。” 慕衍:“公主谬赞。” 邵阳:“那你挑刺一定很好。” 慕衍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奇奇怪怪给她挑鱼刺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家鱼的刺是真的多。偏偏男人做事投入身心。他动作又快又准,偏偏手好看,人也俊,做起这种事赏心悦目。 可他再快哪有吃鱼的快啊? 他挑好一块鱼肉,邵阳夹走塞到嘴里,眼儿不眨地等着。 也不知什么时候,公主的视线一点点游离。 慕衍能察觉邵阳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过久,他有些不适应,手下动作也慢了起来。 “慕将军。” 邵阳闲来无事:“你可有定亲?” 慕衍抬眸对上她的眼。 对面半趴在桌子的女子,珠钗叮当。娇贵的如含苞待放的玫瑰。 “不曾。” 邵阳:“可惜了你这副好皮囊。” “武将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才换来万民安定。” 她扯了扯唇瓣:“本宫瞧不上京城里头那些装模作样惺惺作态,只会写几个字念几句酸诗的文人学子,这些人除了附庸风雅,就没半点本事。” “你别看那些文官嘴里口口声声的为父皇分忧,只怕哪日京城乱了,他们是跑的最快的。” “老将军为了你的婚事急得不行,你莫让他心焦。” 邵阳前面还好好的,突然语气差了起来:“本宫和你说话,你为何不挑刺了?继续!” 慕衍沉默片刻,低头继续拨刺。 “早些成亲,凭着你的条件,日后慕夫人生下的孩子模样也不会差。” 邵阳语气再度平缓:“你若是有中意的女子,本宫也愿意出面撮合的。不过也得擦亮了眼,不是哪个女子都适合做妻子的,一朝没选好,性格不合,脾气不合,你婚后有的磨,还是得挑你中意的。” 倒是真为他考虑。 可慕衍清楚,她不过是随口说的。 无非是现在挑刺让她满意了。 慕衍温声问:“公主可有定亲?” 邵阳:? 慕衍:“据我所知,没有。” 邵阳:?? 慕衍:“听说皇上和娘娘已经在京城公子哥里头为您择婿。” 邵阳:??? 你要不要看看你说什么? 本宫的事,是你能口舌的? 慕衍:“但公主至今没有中意的。” 邵阳:??? “可见公主宁缺毋滥,不愿凑合,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公主严谨些总没错。” 邵阳可算是听明白了。他语气委婉是通过这种方式让高贵感同身受。含沙带影的表示他只是没遇上合适的。 她忽而觉得此人忒没趣。 一本正经的说这些,换成别人,早就谢恩了。 但邵阳能看出来,慕衍的情绪很稳定。 就好像你如何无理取闹,他都能嘴角挂着笑意,温声细语的和你讲道理。 她止不住感慨:“你这样的人,适合成亲。” 慕衍疑惑看过来。 邵阳:“看什么看,本宫又不是让你做驸马!” 慕衍面上轻松了:“那就好。” “公主方才盯着我瞧,怪让人紧张。” 邵阳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本宫若要嫁你,你还看不上了?” 慕衍:“是我配不上。” 第386章 我如今抱不动你。 慕衍:“我对另一半没有太大的要求,大抵是我看上了,且性格温顺女子。” 这还差不多。 邵阳上下扫了他一眼。 “本宫要求就多了。择驸马,首先得模样好,不然整日面对一张丑脸,本宫饭都吃不下。” “还得有胆识,本宫最瞧不上那些畏畏缩缩的混账。” “有担当,有魄力,有能力护住本宫的。” “还得会挑鱼刺。” 邵阳越讲越不对,她微微坐直身子。 邵阳从来都是随心而欲的人,她懒懒地斜靠着,一手撑着下巴。见慕衍恨不得早点挑完刺早点告辞的姿态,心里不得劲。 都是男人追着她跑,如今倒好,多了个恨不得避之三舍的。 偏偏人家还让你挑不出一个错字来。 甚至从一开始到现在,脸上神情都没变过。 邵阳就很想看他无措的模样。 “这么一说,你好像挺符合的。” “慕将军,你看本宫怎么样?” 慕衍的手一抖,倏然耳根发热。 前尘往事,想起来都是苦涩中带着甜味。 窗外偶尔伴着几声虫鸣,女子脚步声渐去。 屋内灯光摇曳,慕衍深深闭了闭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7节 他并非在简单沐浴,水里带着淡淡的粉。 慕衍是解了毒,可这三年下来,身子怎能快速恢复往前硬朗? 浴桶里他加了蒙时给的强身健体的药丸,遇水则融。 效果显著,至少现在的他可以不用人搀扶,能慢慢的走路。 可很显然,他脚下劲儿不够,走得一轻一重很难看。 许是热气袅袅,慕衍苍白的面色挂上一丝潮红。 他缓缓站起身子,用干布擦干身子,换上里衣,披上外袍。 他来不及绞发,也做不到快行,又不想让她多等。只能费劲地取过很少用的拐杖借着力道抬脚一步一步去拿放在角落的面具戴上。 邵阳没回屋,就坐在外头的石桌上。 入夏,天吹过来,可山上还是有点冷的。 女子姿态闲散,听到开门声,她微微侧头去看。 男人打开房门,他身上披了件宽松的外袍。 随着刮动的风,衣摆跟着飞扬。显得他格外的瘦。 邵阳微微蹙眉。 就好似下一瞬男人要被吹跑。 月色皎皎,面具下的眼眸温柔含笑,就好像眼里只有她。 邵阳神色淡了下来:“是见不得人吗,面具刻刻不离身?” 你是土匪头头! 土匪是什么?一群刀上沾血的家伙!这也太在意外貌了吧。 不过…… 邵阳觉得他应该特别丑! 慕衍未语。 哦,还是个哑巴。 慕衍深深看她一眼,去了庖厨。 自从他给邵阳做鱼后,就让人在屋子边上收拾出了一间临时的小厨房。里面别的菜没有,鱼特别多。 邵阳明明该回去的,可鬼使神差也不知怎么了,朝小厨房那边过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男人捞了些养在水缸里不及巴掌大的小鱼,杀鱼清理。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看着赏心悦目。 邵阳止不住去想,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戴着面具,又是个瘸子,瘦的衣摆那处空落落的。 察觉出她的视线,慕衍动作有过片刻的僵硬。 他其实也不知自个儿能在她面前隐瞒身份多久。 于他而言,多一秒就是折磨。 慕衍不愿去骗她,他就是怕。 是的,他胆怯。 邵阳没进屋,她看着慕衍处理好了鱼,洗了手。他头发还湿着,就这样披在身后。 “你要不要先将头发擦干了?” 慕衍沉默片刻,他如今挺虚的,内力还没恢复,自然没法将头发催干。 他摇摇头,转身取了一本书。 邵阳:? 慕衍翻了好几页,查到了炸鱼的做法。 他一目十行,将每个字记在心上,便起锅烧油。 邵阳眼皮挑了挑,她抬步入内,拿过那本书。 厚厚一本,全是各种做鱼的方法。 她心里的怪异愈发明显。 ———— 炸鱼做好了,味道很香。 邵阳端着回去了。 香味太过于霸道,屋内被关着的许筠从床上爬起来,几步来到门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吃什么?” “外头是什么人?” “喂!给我也来点啊!” 路过的邵阳都不想理她。 果然是许阁老的女儿,这般不讨喜,从她手里抢鱼吃,怎么可能啊。 这么想着,馋虫被勾出来,邵阳忍着烫用手捡了一条,没忍住咬了一口。 嗯…… 看上去很成功,就是不好吃。 都让她怀疑之前做糖醋鱼的不是那个土匪头头了。 邵阳吃的有点痛苦。 隔着一道门,许筠很无助。 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苦。 她难过地抱住自己蹲下来,情绪都酝酿好了,正准备啜泣。 外面有动静了。 隔着一道小小的细缝,有什么被塞了进来。 她下意识去拿,是一块手帕,手帕里面包着一条鱼。 许筠眼前一亮。 “谢谢,你是好人!” 她忍不住咬了一口:“呕!” 邵阳嘴角勾笑,慢悠悠回去。 鱼不好吃,但酒不错,味道醇厚。 这边慕衍正绞着头发,就见谭洲提着两壶酒。 “慕将军,您要的梨花酒,度数不深,适合女子喝。” 慕衍蓦地一顿。 “小厨房那两壶?” “那是我让人从京城捎的,这不是出去办事,就顺便搁在厨房了。慕将军,可要和我小酌几杯?那可是酿了十多年的女儿红。” 慕衍眼皮一跳。 坏了。 他朝外走去。 等到了邵阳那边,没入屋就闻到浓郁的酒味。 坐在凳子上邵阳就喝了两杯,就有些头晕了。 她的脸是红色,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听到动静,她醉意朦胧抬眸看向走过来的慕衍。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 他眼里的情绪翻涌。 “喝了多少了,可难受?” 啊,原来不是哑巴。 就是这声音。 邵阳脑子有点乱,思考不上来。 她也没有应慕衍。 “这是解酒茶,快喝了,免得明日闹头疼。” 邵阳就着他递到唇边的杯子,下意识张嘴吞咽。 吃了几口,她就不吃了。 嘴角还沾着水色,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你在找什么?” 慕衍:“你袖口的帕子呢?” 她总是有将帕子放在袖里的习惯。 “给许筠了。” 慕衍什么也没说,准确无误地去她枕头底下寻到了另一块帕子,动作轻柔地擦着她唇上的水渍。 “能走路吗?” 邵阳嗤笑:“你当我是你?”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8节 瘸子! 她站起来,很笔直地给慕衍走了一条直线。 慕衍:“去床上躺下。” “为什么?” “我如今抱不动你。” 邵阳头晕乎乎的,她总觉得那面具碍眼,就要抬手去掀:“你和本宫的一位故人极像。” 可手落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个人很丑。 她手又缩了回去。 就听那人用极哑的嗓音道:“明日醒来,今夜的事你会记得吗?” 邵阳:“那是自然。” “当年本宫误喝了祖父的酒,怕他怪罪,当夜就给埋了。第二日醒来想起挖的坑不够深,又去重新挖了几铲子。” “那就好。” 邵阳:“什么?” 她的手被人握住。 “放肆!” 慕衍仿若未闻,拉着她触到了面具。 邵阳到嘴的训斥渐于无声。 面具一点点被摘下来,露出男子的全貌。 第387章 我无罪,白家更无罪 京城许府。 许阁老颓然不已, 耳边是阁老夫人的凄凄哭声。 “筠姐儿自幼都是婆母带着,她身子不好,还不会走路就被送去老家养病,本就是咱们做爹娘的亏欠她。” “婆母是个好的,将她教的极好,虽说是老家,可也是被如珠似宝的宠着。” 她眼睛都肿了。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日思夜想地盼着,如妙隐大师所言,老家风水好,养人,她回去后就没病过。我再不忍心也得尝尽母女分离之苦,只能每年过去陪她几月。” “这些年,婆母从没让她有过半个好歹。老爷,如今她才和我们回来,就落了难。” “我不管!姐儿要是有半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许阁老沉沉阖眼:“靖儿今早传信过来,他和众兵士龙啸山山脚守着,为避免打草惊蛇,夜里沈河会只身上山。” 阁老夫人哭声一顿,急急追问:“眼下已入夜,可有消息了?” 许阁老眸色晦暗:“暂不可知。” 从他在周煜嘴里得知周承和龙啸山有牵扯,他回府后就枯坐许久。 如今局势明了。 皇上倒下,太子重病,也剩下只有周煜和周承两人。 且这两人都有意向他抛出橄榄枝。 可谁娶他家女儿,许阁老都看不上。 他爬再高又如何?从没有卖女儿的心思,就盼着女儿嫁个良人,有他看着,女婿不敢对女儿不好。 周承是他教出来的,他知道那是个多么不择手段的人。 城府极深。 这样的人和端漠皇很像。 当初端漠皇将荣德侯府全部灭口,不就是为了掩藏龌龊私心么? 世人都知荣德侯自知罪孽深重,这才选择葬身火海。 可在此之前,他见过荣德侯。 那人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无罪,白家更无罪。 ——皇上心怀鬼胎害我白家女,我这条命不要了,便是玉石俱焚也要一个公道! 荣德侯从不是卖女求荣的人 这不,和帝王反抗的结局就是圣恩眷宠的荣德侯府一夜之间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千夫所指万民唾骂,一晃这些年过去,还是没有洗清冤枉。 可就是这样的帝王,转头不顾劝阻,面对百官请旨废后,他在金銮殿发了好大一通火。 帝王一身龙袍,面色阴沉不悦。 “放肆!” “皇后是先皇选的皇媳!这些年她立于后宫,善待后宫,孝顺母后,对朕体贴,容得了你们挑刺?” “是!荣德侯通敌叛国朕比你们还恼,朕这些年待他不薄,可他私下却无耻地想让朕江山动荡!” “白家祖辈可是帮着打江山的!他眼下已认罪伏诛,尸骨不剩,这是他的报应。皇后是嫁出去的,如今不是白家人,她是皇家人,朕的邵阳是她所出,冰雪聪明,不久前皇后又诞下皇子!她是朕的发妻,朕如何能废她?” 许阁老到现在还记得帝王当时的惺惺作态嘴脸。 端漠皇让身边拿着圣旨的公公念了封周璟立为太子的诏书。 众人哗然。 白家才出事,就立刚出生的周璟为太子,这实在…… “臣求皇上收回成命。” 和荣德侯不合的官员下跪。 “臣求皇上收回成命。” 淮南侯下跪。 熹老太爷下跪。 有人领头,后面一片一片的人跪下:“臣求皇上收回成命。” 而就在这时,顾太傅上前一步。 “立嫡为储,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皇上圣明,仁慈明智。” 他一出来,满朝无声。 很快,以顾太傅为首的官员纷纷跪下:“皇上圣明。” 直到熹老太爷打破寂静。 “顾太傅,你……” 谁不知道他是熹贵妃的父亲啊,熹贵妃不久前可是诊断出有了身孕,若是个男胎…… “熹老太爷。” 楚王笑眯眯:“你还是莫说话的好,免得被人说成有私心。” 淮南侯冷笑:“熹老太爷不能说,不如我说!” “大皇子到底身上也流着白家的血,若他不是皇嗣,一并处死都是轻的。他如何堪当太子?” 许阁老动了。 他最是会揣度圣意。 谁不知他和顾太傅不合了,可这个时候他跪到了顾太傅身侧:“皇上圣名。” 说完这句话,他掀眼去看那淮南侯:“侯爷怎么不继续说了?” “皇上是天子,看侯爷方才的架势,老夫都要以为,你到了能对皇上指指点点的地步了。” “太子是被皇上寄予厚望的!日后他做的不好了,你再说三道四也不迟。别说是你,只要他德不配位,这个位置就坐不稳。如今你为难一个还没满月的小娃娃可说不过去。” 许阁老沉沉闭眼,不再去想。 如果他辅佐周承登基,许筠会入宫为后。 皇宫那种地方,白鸢,如今的皇后过的还不苦吗? 他如何愿意,让女儿步其后程,去阴晴不定的三皇子面前赔笑? 谁又知道,他们许家会不会是第二个白家。 至于周煜…… 不说他的本事,单是一个克妻的名声,许阁老都觉得晦气。 “阁老。” 有人匆匆从外头进来。这是许靖派来送信的。 许阁老猛地看过去:“如何了?” “沈副将进了龙啸山,下来时一身的血。” “他受了不轻的伤,告知我等寨子上道道陷阱,众土匪夜里巡逻,很是警惕,更设了不少暗器。” 伤假的,话编的。 送信的人:“不过沈副将在寨子上,听到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被关着。沈副将猜测是我们小姐,便准备过去。” 假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79节 “谁知,左防右防,他还是中招了。只能急急下山。” 也是假的。 想了想,传话人他补充:“山头的确无数火把亮起,他们在找人。” 许阁老拧眉:“沈河如何?” “人无大碍。” “看守竟这般严?” 倒不好贸然入内救人。沈河都受伤了,别的人去只怕全军覆没。 可为什么一个土匪窝要设机关? 只是因为女儿吗? 如今皇上倒下,难不成周承还想利用龙啸山再做什么? 龙啸山地理位置优越…… 许阁老倏然想到了什么。 第388章 慕衍,你是不是惹我不高兴了? 夜色静谧。 龙啸山。 屋内酒气熏人。 邵阳醉意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唇动了动,轻唤:“衍时?” “我在。” 得到准确回应,女子清浅一笑。她的思绪早已被酒精混乱。 “你从边境回来了?” “怎么没提前给我传信?” 她嗓音不复往前冷清,多了股缱绻柔媚。 慕衍心口颤了颤。 情绪如波涛海浪翻滚,一次次如热浪撞击他的心脏。 “你这次去的久,可有受伤?瞧着都瘦了。” 邵阳唇色娇艳,久久不见他回应,眼里露出几缕伤感,以为是梦,很快又被笑意取代。 她一步一步朝床榻过去:“前些时日皇祖母病了,我可是她最疼的孙女,自要在她病榻前守孝。可她老人家却有别的心思。” “只要本宫在,淮褚就在,我知皇祖母是想撮合。她那侄女淮南侯夫人,实在让人生厌,背地里恼我刁蛮,不给她好脸色,在我面前,却又眼巴巴的过来讨好。好一副丑恶嘴脸,偏偏皇祖母想让我当她的儿媳,还明里暗里的私下同我道,淮褚心怡我已久。” “看在皇祖母的份上,我没同淮褚冷脸,但也私下提醒他,不要动不改动的心思。” 邵阳脱下绣花鞋。 “还有熹家,那熹洄也总往我面前凑,实在让人生厌。” 邵阳躺下,侧过身子,一手压在脸蛋下,眼儿含笑地看着他。 “过来坐下。” 她忘了两人之前的纠葛,醉酒后,只记得和慕衍恩爱。 看着他走近,邵阳嘴里笑意浓了些。 “你靠近些。” 慕衍喉结滚动,站在床边,没动。 “靠近些。” 见他迟疑,邵阳面上闪过片刻的疑惑。 “往前梦见你,你也总是不说话,可总要同我亲近的。” 她吃力地坐起身子,主动靠近他。拉着他坐下。显然将眼前当成一场梦了。 “还是听我说那些吃醋了?” 忽而,邵阳喃喃:“老将军死了,也不知你在那边如何了。我每日都盼着战报,却又怕瞧见战报。” “也许上回那教你做鱼的厨子说得对,你该同我早早成亲的,不说留后,好歹……好歹我能名正言顺的担心你,而不是听旁人谈及,还得装成与你不熟的模样。” “你说等你这次回来,求父皇赐婚。可我总是不安。怕横出事端,又怕父皇不应。” “如今京城想嫁你的小姐太多了,不少官员存着心思,招你为婿。听说都有人去了慕府,寻你父亲商议了。” 不过这算什么。 “那些女子本宫还不曾放在心上。” 邵阳没有察觉他此刻身子的僵硬,柔若无骨的手按到他心口处。 “怎么跳得这么快?” 她说得眼眸含春,又斩钉截铁:“你这里是我。” 慕衍想去碰她的手,却触了个空。他掩下眼底的失落,深知她是醉了,才对自己没有防备。 两人的事还没理清,误会也没解除,他如何能趁人之危? “嗯,是你。” 他说地很慢:“只有你。” 笃定地许诺,嗓音温柔:“以后也是你。” 邵阳意外梦里的他竟然说话了。 收回去的手转头搂住他的脖颈,可实在坐不稳没劲儿,身子往后倒。 虚弱的慕衍竟然……被她带着一并倒了下去。 期间小腿磕到了床板,他忍着疼没有闷哼出声,额间却已冷汗涔涔。 邵阳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又热。 偏偏勾着他脖子的手不放。 还要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好重,压到我胸了。” 慕衍蓦地一僵,就要起来:“松手。” 邵阳如何还能听他的? 上回梦里慕衍还对她动手动脚的,她都没拦着。 “我人都是你的,碰到了又不怪你。” “你放心,京城那些男人好也好,坏也罢,本宫都看不上。” 她面色潮红,呼吸带着急促。 慕衍能察觉出胸膛处那处紧紧贴着的贴着是饱满又柔软。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这是他想了多年,每每想起,浑身都要疼的人。 是他午夜梦回的辗转反侧。 也是他刻到骨子里却不敢去触的天上月。 他的心跳不知何时同邵阳同频。 慕衍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她了。 她发髻微微散开,一身红衣张扬妩媚。 外人都知昭阳尊贵无双,冷漠如斯,刁蛮高傲,看不起人。 可慕衍知道,不是的。 别人眼里的邵阳,只是她的保护色。 眼前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她行事大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顾忌。敢爱敢恨,又最豁得出去。 对于她不愿搭理的人,邵阳一个字都不屑说,可对于她看重的人,邵阳其实话很多。 她还很黏人。 就比如现在。 邵阳死死抱着他不放。眸色潋滟生姿,如含苞待放的玫瑰。 嫣红的唇瓣在他略显苍白的嘴唇上碰了碰。 她道:“既已和你定了终身,我可不是喜新厌旧的,心里念的是你,想嫁的也只有你。” 慕衍定定地看着她。 她蹙眉,忽而道:“热。” 慕衍嗓音哑得厉害:“松开就不热了。” “不松,松了你就走了。” 邵阳和他打商量:“你帮我脱衣服好不好?” “就外衫。” 他回应:“别闹。” “衍时!” 她喊着他的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0节 “你今儿不帮本宫,本宫就……” “就如何?” “就……” 她困了,半晌说不出来。 为难地垂眸思考。 屋内安静下来。 就在慕衍以为她睡了时,邵阳仍旧睁着眼。 她抿着唇。 “我好像有什么想不起来了。” 骄傲不可一世的公主,愁苦地看着他。眼里弥漫着水色,晶莹的泪珠往下滚落。 她慢慢收回手,问他:“我怎么哭了?” 有哪里不对劲。 可她想不起来了。 邵阳很轻很轻的问:“慕衍,你是不是惹我不高兴了?” 慕衍眼里有铺天盖地的悲恸,他苍白又破碎,指尖有些颤,去擦她的泪,可怎么也擦不完。 女子无声啜泣,眼泪抑制不住。 他俯身吮去那些让人心慌的眼泪。 “对不起。” 邵阳听到他说。 “是我不好,让我们邵阳难受了。” 第389章 眼中钉肉中刺 翌日。 昨儿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可细雨绵绵还未停。 早朝后,众大臣纷纷退出金銮殿,沿着官道而行。 今日端漠皇没出现。但有两位皇子把持朝政,阁老太傅辅之。 说是两位皇子,其实也只有周煜,周承的存在感太低了,很多人也没把他当回事。 这些年,端漠皇得小伤小病从不会缺席早朝,这可是头一遭。不得不让人深思。 顾太傅上了年纪,由其孙顾允之扶着朝外走。 “太傅!” 身后的官员追了上来。 “皇上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允之含笑打断了。 “卫大人,你若担心皇上,不如去养心殿求见,皇上若要见你,自会允你入内。何必寻我祖父打听?” “你入官也有十载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怎还不如我清楚?” “方才在金銮殿二皇子也说了,皇上这些年为朝野呕心沥血,如今病了,便停下来听从医嘱,多歇息几日。卫大人这是不信吗?” 他举止落落大方,所言所行却也强硬。 若是往前,顾允之也愿意和这些人拐弯抹角打圆球,可顾太傅一到下雨,老寒腿就犯了。 端漠皇看重他,若无重要的事,下雨天是可以在家休养的,这是皇恩。可如今出了事,顾太傅不得不来。 本就上了年纪,可禁不住折腾。 卫大人讪讪。 “是我冒犯了。” 顾太傅摆了摆手:“无事。” 他招呼对方上前,在他肩膀处拍了拍。 “记住一点,你是为皇上办事的,你要做的,就是做好分内之事。” 没看见那耿直的庄御史在得知端漠皇不在,也只是微微一愣吗。 是的,庄御史不在意。 因为他很忙,他有要事禀报。 禀报不了皇帝,可天没塌呢!反正他上报了,有许阁老,顾太傅顶着!统统得给他想办法去解决事情。 他最先站出来,在所有官员猜测皇帝怎么的时候,庄御史语气悲痛低沉:“江南洪涝冲垮大坝,伤亡无数。” 看到没!这才是大事。 刻不容缓要解决的事。 “此事如何解决,如何安抚,下官求阁老太傅早早定夺,下官愿意亲自前往。” 要是殿下把持朝政,也许都不用许阁老和顾太傅辅佐,殿下的才干就会给出最好的方案。 可二皇子三皇子到底经历的事太少。 所以,他都不愿花时间去问他们。 也是刚刚,众人还没从江南的事中回过神来,许阁老和太傅就给出了解决方案,庄御史早早离开准备出发了。但他底下的御史台大有人在。 有人站出来唇枪舌战:“湖大人,你发妻才死了不过两月,却又再娶,男子风流不是大事,可你到底是朝廷命官,还是注意些,你新娶的夫人年纪都能当你女儿了!还有据我所知,她刚过门就诊断出了三个月的身孕。” 那人跪下:“下官要弹劾湖大人德行有亏。” 当时和湖大人不合的官员笑了,然后被疯狗一样的御史台官员抓住。 “何大人你笑什么?你那儿子当街打死一位老妇,只因那妇人走着摔了一跤,篮子里的菜滚落,砸到你儿子鞋底了,你还上下疏通关系,有意遮掩。那老妇人的儿子报官无门,寻上了我们庄大人,他如今出发去江南,可今日特地叮嘱我等,弹劾不死你!你要是完完整整走出皇宫,我们御史台也可以散了!” 提点了卫大人,顾家爷孙才出宫。 上了马车后,顾允之从袖中取出一份药瓶:“这是方才早朝前,喜公公过来塞给孙儿的,殿下是念着您身子不好,让蒙时配的药。” 他倒出几颗。 顾太傅眼里总算有了笑意:“殿下惦记我。” 顾允之又取了温水,服侍他喝下,再蹲下来,给太傅按腿。 “殿下可有留话?” 顾允之道:“叮嘱您养好身子。” 顾太傅沉沉叹了口气。 “这孩子心里只怕是怨皇上的。” 顾允之微顿:“祖父何出此言?” 顾太傅:“你可别装糊涂!” “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如何不让人深思?允之啊,这些时日一出事就是前朝余孽,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出现的太频繁了。” “这些时日,三皇子入宫的次数也太多了。” “只怕前朝余孽是假,皇上包庇才是真,殿下如何不心灰意冷?” “你猜猜,慕衍倒下,殿下倒下,皇上倒下,最有利的是谁?皇室的人可都不简单。纵观史书,历代皇帝有几个是一开始的东宫正储,皇后所出?” “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还有当初,荣德侯如何死的,至今是个谜,谁都有可能通敌叛国,独独白家不会。” 白家不争不抢,圣眷正浓。便是再风光,也从不生二心,祖祖辈辈永远效忠,这样的怎么可能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拔掉不可。 其中定然还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 “当初我不在京城,不能见他一回。” 顾太傅沉沉闭眼,他当时闻讯急急忙忙赶回来,白家上下皆葬身火海。 “但我私下去见了许阁老。” 他知道,许阁老一定和他一样,会去见荣德侯一眼。 顾允之还是第一次听太傅说起这事:“许阁老说了什么?他和祖父一向不合,即便知晓其中猫腻也不会透露,他更是皇上的走狗,只怕还会帮着隐瞒。” 顾太傅摇头:“这些年他的确看皇上的脸色办事。可好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走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许阁老和他不同,顾家得先祖荫庇,可许家……许家之前不过是寻常人家,许阁老没人提携,没有靠山,是靠着本事一步步爬上的。 “他当时同我说了一句话。” 顾太傅低低道:“莫要追究,白家的事已成定局,许家追究不起,顾家亦是。” 顾允之微滞。 许家顾家都不能追究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天子授意。 白家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得此大祸?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1节 第390章 我好疼啊,我浑身都疼 两人久久未语。 最后是顾太傅打破的平静:“我听说文礼准备出门?” 顾允之道:“是。应当是家中祖母催着他相看,他怕了,想出去躲躲清闲。” 顾太傅想到侄子,不免好笑。 “他这几日一得闲就去抱你儿子,稀罕得不行,你祖母就说,自己成亲生一个,何苦去抱你兄长的。好了,眼下都不敢去你院子了。” “成亲是人生大事急不得,可他父亲急,连着写了五份家书都在问。” “你当兄长也催促催促。” 顾允之无奈应是。 顾太傅:“可知他去何处?” 顾允之:“不瞒您老,是文礼同窗成亲,他过去观礼。” “那还得出城?” “是,对方并非京城人士。” 顾允之把顾太傅送回顾家,就准备出门。 是的,他得去见刑部尚书,毕竟喜公公除了给顾太傅的药后,还有一颗为淮褚准备的解药。 他得暗中送过去。 皇宫。 慕梓寒和周璟一早去了椒房殿,陪皇后一道用膳。 “我这里哪里需要你们大早上跑过来?” 周璟温声道:“上回陪母后用饭还是多月前,如今回东宫住下,自要过来的。” 慕梓寒:…… 不,你出门前不是这么说的。 你分明说的是。 ——有人要不安分了,带你去看戏。 慕梓寒一直在想,是什么不安分,所以她吃得心不在焉。 皇后给她夹了块水晶虾饺:“怎么了,可是不合口味?” 慕梓寒小声道:“合的。” 小姑娘气色很好,简直白里透红。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皇后看着就欢喜。 还特别好养活。 她夹虾饺,慕梓寒乖乖的吃了 她夹油饼,慕梓寒乖乖的吃了。 小姑娘和宫里那些为了保持身材的那些女子不同。她嘴里塞得鼓鼓的,吃得很认真。以至于胃口不好的皇后都多用了半碗粥。 皇后没忘记自己儿子,给周璟夹虾饺。 周娇娇:“吃不下。” 皇后焦急:“你总是不吃哪里行啊?” 周娇娇伤感:“儿臣身子不舒服,又担心父皇,昨儿一夜没睡。” 皇后:…… 担心什么啊? 死了不好吗! 皇后嗔怪,可嘴角的笑意却多了。 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端漠皇都中毒了。 见不得浪费的慕梓寒沉默地夹走周璟碗里的虾饺:“我来。” 皇后给周璟夹油饼。 周娇娇:“太油腻。” “胃里难受。” 慕梓寒:“我吃。” 皇后不敢夹了,她担心慕梓寒撑得慌。 就在这时,嬷嬷从外头进来:“娘娘,太后宫里来人了。” 终于可以看戏了,慕梓寒坐直身子。 皇后敛眉,放下筷子。 “让她进来。” 不过多时,就有上了年纪不怒自威的老嬷嬷入内。 老嬷嬷头上插的是金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她有些意外,周璟和慕梓寒也在。 可那又如何? 太后从没把殿下放在眼里,她身边伺候的奴才自然和主子一个德行。 老嬷嬷是伺候太后的老人了,平时端漠皇也要给她三分面子,故,她这会儿端着架子。 她上前福了福身子:“给娘娘,殿下,太子妃请安。” 皇后取过帕子擦了擦嘴角:“不必多礼。” “嬷嬷今日过来,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老嬷嬷微笑:“吩咐谈不上,娘娘是后宫之主,太后如何敢吩咐娘娘。” 这就很有火药味了。 ‘啪嗒’一声,周璟手里的筷子落地。 疯批娇气:“哎呀,没拿稳。” 慕梓寒:…… 所有人都看过来。 疯批却看向慕梓寒。 慕梓寒:…… 不是看戏吗?为什么要拉上她一起唱戏。 她有些麻木:“殿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我知道了,一定是嬷嬷说的殿下没听清楚。” 周璟继续看着她。 慕梓寒咽咽口水:“巧了,我也不曾听清楚。不然怎么会觉得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敢仗着是皇祖母宫里的,就在母后面前不敬。” 慕梓寒看向嬷嬷:“劳烦嬷嬷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老嬷嬷不可置信。 一个冲喜进门的,也敢如此放肆! 她拉下脸来。 “太子妃别吓唬老奴,老奴可不是被吓大的。今日过来是传太后话的。” 她看向皇后:“皇上中毒,娘娘您作为发妻为何不在榻前伺候?熹贵妃昨儿守在皇上身边眼儿都不敢闭,更别说进一粒米了,您竟然还有心思用粥?实在让人心寒了些。” 何止是用粥? 皇后这些年从没这般畅快过。 昨儿夜里更是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她梦到了妹妹白嫣。 白嫣还是少女时的装扮,挽着她的手臂:“阿姐。” “你看我这身裙子好看吗?” 她说:“好看,我的妹妹自是好看的。” 白嫣笑了。 “他也那么说呢。” 她笑起来很好看,和当初跳楼时对白鸢的笑一模一样。 那时的白嫣才将将分娩,身下还在滴血,却站在高楼前。 白鸢追过来时吓得腿软,想说:嫣儿,你下来,有什么咱们好好说。 她也想说:嫣儿,阿爹阿娘已经走了,你若是再离我而去,我该如何。 可话到嘴边,她说不出口。 她清楚白嫣这些时日忍辱负重,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留不住她。 她也不忍心留她。 有的时候唯有死了才是解脱。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2节 白嫣绝望喃喃:“我从生下来就被捧在掌心,我骄纵自满不知人间疾苦,祖母曾说嫣儿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命。可怎么我就这样了?” “我不甘,可那又怎么样呢,没人能护住我了。” “爹娘在下面等我。” 她哆哆嗦嗦地挂着眼泪:“阿姐,对不住,我撑不下去了。阿姐,我好疼啊,我浑身都疼。” 她身子往后。 白鸢怀里的孩子忽而大哭起来。哭地让人揪心。 白嫣愣愣:“他叫小璟是吗?” “嫣儿要抱抱他吗?” 白嫣摇头。 为了生下孩子,她精神早就崩溃了。 她不想再看他,也怕自己看了舍不得。 “阿姐,嫣儿又得给你添麻烦了,孩子拜托你了。” 白嫣忽而一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却在她的笑容下化为明艳。 “我得干干净净地去见重渊了。” 她往后,毫不犹豫地踩空。 任由身子往下坠。 第391章 人呢,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椒房殿,四处奢华辉煌,可于白鸢而言,就是喘不过气的一座牢笼。 亲眼目睹妹妹死后,她悲痛欲绝,万念俱灰。 可她不能倒下。 白家人除了她都死了。 她是白家长女,便是身处逆境,脊梁骨也不能倒下。 怀里的幼儿哭声不绝,可白鸢却不曾哽咽半声。 她麻木地拍着孩子哄,喃喃:“姨母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阿娘也是,可姨母是姐姐啊。” 白鸢多求,她向来都是应的。 如果地狱是天堂,人间是炼狱,那她愿意送妹妹重生。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乌云密布。 白家通敌叛国。 荣德侯有不轨之心。 白家不忠该死! 自焚实在便宜他们了!他们就该受万箭穿心之刑 好像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四句话。 白家忠心耿耿换来的是这一天,若是白家先祖知晓,只怕不会舍命帮着皇室打江山。 看啊,全天下都在咒骂我们白家。 那是皇帝,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咱们白家只有认命受制于人的份。 冤情,只怕永远都洗刷不干净了。 白鸢如今就盼着,这两个孩子能平安长大成人。 她便是咬着牙也得挺过去,不然,谁照顾他们呢。 她温柔道:“小璟不哭,还有姨母呢,姨母会守你长大成人。” “我们小璟有人疼,白家的长辈在天上都会庇佑你的。” 可白鸢从没想到,端漠皇得知白嫣的死讯后陷入癫狂。 他匆匆赶来,像是要吃人般,死死掐着白鸢的脖颈。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眼睁睁看她死!” “朕准了吗?” “你们白家好得很啊!你父亲冥顽不灵,非要和朕做对。你们白家可真有骨气,朕看上的人,竟上下串通不让她进宫。朕原以为让他们死了,也算给你们姐妹小惩大诫,你们就能老实了,她能安安分分待在朕身边。” 他面目狰狞,白鸢却丝毫不惧。 她面色涨红,喘不过气来。却在这个时候低低笑出了声。 她对着端漠皇的脸恶狠狠地:“呸!” 皇后本以为,凤印太后拿走了,谁也不敢和她们白家有牵扯,椒房殿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 她从没想过,小璟会这么争气。 也没想过,这个孩子会中毒。 终究是命吗? 皇后沉沉闭眼,不愿去想。 “娘娘! 见皇后久久未言,老嬷嬷气不打一处来。 窝火坏了! 皇后这哪里是不把她放眼里啊,这根本没把太后当回事! 老嬷嬷:“您……”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皇后打断。 “本宫料理后宫,事务繁多,皇上那边顾及不上,熹妹妹会照顾人,有她在,本宫是放心的。” 老嬷嬷斜着眼不悦:“熹娘娘精力有限。” 皇后:“养心殿的奴才都是死的吗?” “熹贵妃照顾的是皇上,再苦再累也是她该做的,怎么,难不成妹妹她有怨言了?” 这两句话将老嬷嬷的话给堵死了。 慕梓寒惊讶。 她没想到温温柔柔,从不同人交恶的皇后也有这一面。 她哪里知道,当初皇后未出嫁时,就是出了名的温婉,那白二小姐闹腾的像个猴儿,却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安分得不像话。 到底是白家女,是有傲气在的。 老嬷嬷:“娘娘您何必顾左右而言他,熹贵妃照顾皇上是熹贵妃的事,您……” 这边,周璟接过慕梓寒送过来干净的筷子,他手一松,再度落地。 “哎呀,又掉了。” 都不用周璟看过来,慕梓寒就接上去了。 “掉了就掉了,不过双筷子。” 慕梓寒捡起来,准备让人拿下去。 周家面露忧愁,圣母的小白莲在开放,吐出馥郁芬芳,他将筷子拿到手里。 “这可是白玉做的筷子,摔出了裂缝。” 慕梓寒:…… 裂缝在哪儿? 小姑娘沉默一秒,两秒…… 然后她看见周璟小拇指一勾,筷子就断了。 慕梓寒:…… 周璟痛心疾首:“你瞧瞧,这得多疼。都是孤不好!” 慕梓寒竟然服气自己听懂了他的意思。 戏台搭建好了,既然要继续唱下去。 “这有什么,不过是殿下良善。” “我可是听说朝堂里湖大人府上的千金,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不久前,将屋内伺候的婢女乱棍打死,眼儿都不见眨。” “我一番打听才知,那婢女虽说在她身边服侍了十年之久,可竟然背着她投靠了湖大人刚娶进门的妻子。” “湖小姐哪里能忍?她母亲才去世不过数月,就有和她同龄的女子鸠占鹊巢,还怀着身孕,可见母亲还活着,父亲就和这继母不清不白了。” “原先相安无事也就算了,权当眼不见为净。可谁知对方的手伸到太长,竟然敢在她眼皮底下逞威风。” “湖小姐就说了,人善被人欺,总有些不知嘴脸的东西摆着谱儿,要爬到头上来。” 周璟忍着不笑。 小姑娘指桑骂槐的本事不小。 “然后呢?” “然后……” 慕梓寒弯唇一笑:“然后那湖小姐将那婢女拖到继母面前,亲自动手给乱棍打死了。” “所以说殿下仁善,筷子断了都要耿耿于怀。” 周璟:“可那奴才只是一时糊涂,为何不给她改正的机会?”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3节 “一次不忠,如何敢二次堪用?” 疯批唉声叹气:“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孤觉得,那湖小姐太凶悍了,继母在她院里放眼线,也许存着坏心思。可这不是没对她下手啊,而且买通婢女可见对这个继女上心了啊!” 好大一股茶味。 “殿下错了,这奴才就是奴才,认不清身份,也不怪活不长久。” 慕梓寒慢悠悠看向面色难看的老嬷嬷。 “嬷嬷在宫里当差多年,手高眼低的下场应当比我清楚。” “人呢,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嬷嬷说是吧。” 说着,她笑意淡了些。 “可本宫怎么会觉得,嬷嬷是在教母后怎么当皇后。” 老嬷嬷:!!! 反了天了! 她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 “行,看来老奴是说不通了!” 她福了福身子,告辞离去。 第392章 谁善良的像个小白兔? 回慈宁宫的路上,老嬷嬷越走越快,等入了殿,瞧见正躺在贵妃椅上让宫女揉肩敲腿的太后,她猛地过去,重重跪到地上。 “老奴有罪。” 太后睁眼,即便在自己宫殿,她还是戴着面纱:“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去皇后那里么?” “老奴……老奴去了,可皇后娘娘心高气傲一个字也听不得。” “伺候皇上,这分明是皇后娘娘的本分,可她却寻了借口,说掌管后宫不得闲。” 太后沉了脸。 嬷嬷:“娘娘若是看不起老奴也就算了,可老奴是奉您的令前去传话。这是没将您放在眼里。” “殿下和太子妃也在。” “太后您是没瞧见,那太子妃好生了不得,老奴说一句,她能说十句顶过来。” “一嘴一个奴才,像个粗鄙妇人出声恐吓老奴,老奴得太后您提拔,如今上了年纪,哪里经得住吓啊。” 她磕了个头:“老奴有罪,传句话都没办好,望太后责罚。” 太后已经气急攻心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老嬷嬷代表她的脸面,出去一趟,竟然被后辈欺负了? 太后恼怒地一挥手,按摩的宫女停下动作连忙讪讪退下。 屋内除了心腹老嬷嬷,再无他人。 “哀家看皇后的翅膀是硬了!” 其实,刚开始她对这个儿媳是格外满意的,自从有了周璟,太后便郁气堵在心口,恨不得事事找皇后的不自在。 “她是觉得皇帝快死了,就能无所顾忌了吗!” “这天下是周家的天下,周璟他配吗!” 太后死死捏着靠椅:“也就皇帝被她们白家姐妹耍地团团转。” 这话,老嬷嬷就不敢插嘴了。 太后狠啊:“皇帝非要一意孤行,也不知那白嫣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都嫁了人了,就是一个二手货。听说是找的男人入赘,对方无父无母,是个身世凄惨的孤儿。也不知怎么入了白嫣的眼了。 这时的太后哪里知道,她嘴里的孤儿是七皇子。先皇最疼的一个儿子。 端漠皇到底没公布对方的真实身份。 当初他除了七皇子,本就惹来众大臣不满,毕竟先皇去的突然,没有留下继位诏书,可皇帝中意的新皇人选一直是无心皇位的七皇子。 他只能吃哑巴亏。 再说了,抢七弟媳妇的事,要是传开,对他的名声有碍。 太后:“如今糟心事一大堆,唯一让哀家欣慰的就是日后这江山是煜儿的,周璟抢不了。” 老嬷嬷笑:“对,您说的是。” 太后站起来:“哀家一开始怀疑周璟不是皇帝的血脉。” “他可不是皇后生的!当初那个女人诞子并未足月!” 她哼了一声:“要不是蒙老太爷和张太医把脉笃定说是早产,哀家是决计不认他这个皇孙的!不知为何,哀家就是喜欢不起来。瞧见他就心里怄得慌!” “想来是她生母的缘故。” 端漠皇要什么女人不成,非看上她。给荣德侯施压逼其送女入宫,荣德侯可不是卖女求荣的人,如何肯答应?后面才闹出这些祸事来。 太后也劝过。 可劝不动。 她不会怪儿子,只会怪白嫣狐媚惑主。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让端漠皇着了迷? “便是皇后,哀家也瞧着生了厌。” 她长叹一声:“也就邵阳是哀家的心肝。” 说到这里,太后眼底暗了下来:“那孩子,是怨上哀家了。这么久了,都不来见哀家!她心里只有母亲和弟弟,这些年哀家对她的好全给忘了!”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火冒三丈。 “只怕都是皇后教唆的!你别看她温顺,她家里的事,哀家能猜出几分,她也不是个蠢的!为人子女的如何会不怨?” “走!” “皇后是一国之母不错,哀家也是罚得的,得让她清楚,皇帝出事了,可哀家还没死呢!” “太后。” 老嬷嬷叫住她。 “只怕殿下和太子妃还在。” “殿下身子不行,太子妃又是个刁钻的。只怕会冲撞了您。” 她不说还好,一说,太后愈发恼怒。 “一个没才没德的女子,她算什么!不过是个冲喜的,别人喊她一声太子妃,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这种身份,便是给煜儿做妾都不够格,偏偏周璟那个蠢的当个宝!” 不过,这门婚事,太后是很愿意的。 毕竟她不喜欢周璟,娶个没背景没家室的女子刚刚好。 “哀家倒要看看,她有多牙尖嘴利。” 椒房殿。 皇后拧着眉,有些坐立不安。 她担心那嬷嬷回去搬救兵了。 倒不是在意自己被罚,这些年太后明里暗里打压,她早习惯了。可她担心如花似玉的儿媳,担心病入膏肓的周璟, 哪里知道边上的慕梓寒抿着唇,小声地同周璟打着商量。 “下回你当恶人行不行?” 别看她刚刚字字诛心,可其实手心冒着冷汗呢。 “毕竟是慈宁宫的嬷嬷,他黑下脸来,我是极害怕的。” 周璟:…… 他好笑不已。 你连我都不怕,转头去怕那种老货? 慕梓寒眸色璀璨。 “我想演……” “你不想。” 周璟微笑。 小姑娘问:“为什么?” 周璟:“你我之间谁虚弱?” 我啊! 慕梓寒看他惨白惨白的脸到嘴的话成了:“你吧。” 周璟:“谁娇楚?” 我啊! 周璟:“咳咳,心口疼。” 慕梓寒:“你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4节 周璟逗她:“谁善良的像个小白兔?” 我啊! 周璟眼底透着单纯。 慕梓寒从牙缝挤出一个字:“你吧。” 周璟去玩她腰间的玉佩:“所以你得保护孤啊。” 慕梓寒严肃地点头了。 可很快,她又为难咬唇。 “可太后更让我怵得慌。” 周璟:“的确,她是个老妖婆。” “孤虚弱娇楚奈何不了她,你也只是个小姑娘,怎么办才好?” 慕梓寒不可置信:“你问我?” 是你给我眼神,我才敢说那些话的! 周璟:“慌什么,孤搬了救兵,他最是英勇无畏。” 慕梓寒沉默。 救兵? 太后的天敌? 慕梓寒抓住一个信息。 “你不会又坑楚哲成了吧。” 慕梓寒已经能想到等会楚哲成看见太后,也许会捂住鼻子,来上一句。 “太后安好,敢问您今天如厕了吗?” 第393章 说情话也没你说的鬼话顺畅! 椒房殿许久没这般热闹了。 皇后虽不能听清这对小夫妻说了什么,但毋庸置疑,两人窃窃私语很是亲昵可见感情很好。 她嘴里含笑,眉目柔情。 不知怎么了,看见她们,她就想到了白嫣和重渊。 浓情蜜意的。 只是可惜了,小璟的身体…… 慕梓寒还年轻,小璟去后,她可怎么熬。 她眸色暗了暗,心事沉沉。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外头的宫女入内。 “娘娘,楚小王爷求见。” 皇后纳闷。 楚哲成来她这里做甚。 “请他进来。” “是。” 宫女刚退出去,就引着楚哲成入内。 楚小王爷今日仍旧穿的一身金光闪闪,衣服上挂满了金珠,对着他的走动,相互撞击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很亮眼! 楚哲成上前,朝皇后请安。他对皇后还算是敬重的! 毕竟是邵阳的母后,他必须表现优越! “娘娘。” 他视线环视一圈:“邵阳呢?怎还没从妙隐寺回来?” 去的有点久了吧! 皇后念着几日前邵阳心绪不宁,便道:“她多宿几日静静心也好。” 早知如此!他就陪着一起了啊! 没准在妙隐寺,相处出感情来了。 楚哲成哪里知道,他就算真去了,假土匪会无视他,绑邵阳上山。 那他就会慌张地搬救兵。 慕衍得知弄错人后,为避免楚哲成打草惊蛇,影卫就会兵分两路,一路去劫许筠,一路去追楚哲成。 嗯,对他应该不会留情。 五花大绑那种。 扔去……柴房。 楚哲成遗憾不已,这才看向周璟。态度就没在皇后面前那样温和了。 “你怎么回事啊!给我传消息让我进宫一趟,说有事寻我!我跑了东宫,却不见你人,问了人才知你在娘娘这里。” “周璟,你好歹该有点待客之道。” “你知道东宫到椒房殿多远吗!” 说到这里,他就很委屈。 “我本来是不来的,要见我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放低姿态,亲自登门三请四请,你倒好,派了寂七过来!” 周璟闻言,惶惶然:“可是寂七做了什么让小王爷不高兴了?” 可不是! 楚哲成一肚子的火! “他让我进宫,老子不来,他就走了!一点也不知坚持!怎么着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他请一次,我拒绝一次,他再请一次,我再假意拒绝一次,周而复始,第三回 ,我顺着台阶下,如此也能看出你对我的看重不是吗!” 慕梓寒:…… 很好,已经能看出,等下太后会很倒霉了。 疯批敷衍表示感动:“小王爷还是过来了,可见你和孤关系甚好。” 楚哲成:“呸!” “谁和你关系好了!你以为我是自个儿乐意来的!寂七转头就找了我父王啊!” 是的,寂七干巴巴像是念台词地问。 ——王爷,属下不知可是殿下哪里做的不好,才让楚小王爷这般不待见。殿下不过就是想见见小王爷,小王爷不进宫也没事的,殿下愿意出宫来寻他,即便拖着病体也没关系。 “我爹转头拿了藤条抽我啊!他让我不要不识好歹!” 楚哲成念着皇后在,努力压制怒火。没有直接撩起袖子准备打架。 “你最好有什么事,不然老子翻脸啊!” 慕梓寒有些心虚。 因为周璟让你过来倒霉啊。 可又不能实话实说。她只能低着头去喝茶水,等着周璟忽悠楚哲成。 她想,这是比较难得。 可偏偏有人游刃有余。 周璟:“孤回头定罚他,寂七如今实在太不像话。” “楚小王爷莫恼,是孤的不是,孤给你道歉。” 周璟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可他太虚弱了,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楚哲成都没眼看。 可他还是很生气啊!! 周璟:“对不住,孤五脏六腑只怕都快烂了,实在没力气。” 周璟苦笑:“其实是我该亲自登门的,可实在……” 疯批张嘴就来:“阿成,你和孤也算自幼相识,孤是念着你的。” 慕梓寒倏然瞪大眼:!!! 阿成? 你怎么喊的出口啊! 听出来了,你和阿成很亲昵! 她突然很想笑,可又得忍住。 疯批真的喊得很自然,就和他的阿煜阿承一模一样。 “这不是,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孤实在怕撑不到那日,只能提前给你备了份生辰礼。” 周璟说完,喜公公捧着匣子入内。 周璟请他坐下,又让宫婢奉茶:“望你不要计较。” “孤将死之人,给你备生辰礼,还请你莫嫌晦气。” “这是孤的一片心意,你打开瞧瞧,可还喜欢。” 楚哲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5节 他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他就特别的感动。 天啊,周璟让他进宫,寂七一路上催命似的,让他走快点,他还以为周璟是要赶着投胎。 万万没想到,周璟是为了早早送出他的爱心生辰礼。 楚哲成心中那汹涌蓬勃的情绪在疯狂泛滥。 他接过匣子,清了清嗓子:“那我就打开看看。” 这个时候的他,表现还比较矜持。还不忘提高身价:“事先说好了,要是我不喜欢,可是不收的。” 周璟温声:“你若不喜欢,那就是孤没猜准你的喜好,阿成莫委屈自个儿,回头孤再给你重新挑,总会有你满意的。” 慕梓寒:…… 说情话也没你说的鬼话顺畅! 楚哲成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真的,今天的周璟格外顺眼! 眼见他打开匣子,慕梓寒没忍住地探头去看。 她的神情有过片刻的凝滞。 楚哲成却低呼出声:“这!” 他不可置信,眼里的兴奋再也藏不住。 “这是给我的?” 楚哲成:“你怎么知道我缺把扇子!” 这可不是简单扇子,因为金光闪闪,就连扇柄都是金的! 扇上的坠子是稀有的宝石! 周璟:“我不过是想着,这扇子配得上你的气质。” 楚哲成:“没错!” “楚小王爷喜欢吗!” “喜欢!” 楚哲成:“一看就很贵!衬得上我!” 慕梓寒是记得这把扇子的,还是他们在淮南侯私库里偷出来的。 小姑娘默默伸出四根手指。 楚哲成:“四百两?” 慕梓寒摇头。 “是四千九百两。” 第394章 太激动了,他得缓缓 “楚小王爷不知,这扇子是照着前朝皇帝御用画师所作的春游图照着比例用金块雕刻打磨的。你可以凑近细细打量,扇面不薄不厚恰到好处,上面更有画中的高山流水,便是游人的神情也惟妙惟肖,开的花,花瓣上头还有早间的露水。” 为什么慕梓寒记得这么牢? 因为太亮眼了。 但谭洲他们只拿估计五千两以上的物件,用算盘算了算,表示这把扇子有点不配。 周璟却是抬了抬眼皮:“收下,有用。” 慕梓寒当时就问她:“是给我的吗?” 疯批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便宜了,孤拿不出手。” 所以,现在他能拿出手了。 楚哲成并不知道这些。 他爱不释手!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而且竟然要!四千九百两! 真的好贵啊!周璟别是为他花了血本吧! “周璟!” 楚哲成:“你可真够义气!你都快死了,还要费尽心思的给我准备礼物,你这样的人,怎么老天偏要把你收走呢!” “这是礼物吗?这是你对我的心意啊!” “周璟,我为刚刚吼你的事,感到惭愧!” “是我心眼小,是我不懂事!我活该被我父王抽,我恶意揣测了你,对不住,我可真该死啊!” 慕梓寒:…… 楚哲成愧疚地落下两行清泪。 “我……我……” 不行,太激动了,他得缓缓。 楚哲成捧起了重得不行的金扇子,暗自神伤。 这一刻的他感觉,他愿意为了周璟去死! 皇后就被感染了,因为她家小璟就是这么懂事! “太后驾到!” 外头尖尖的嗓音传来。 没过多久,太后冷冰冰威严地走进来。她身后的老嬷嬷扬眉吐气,抬高脑袋,畅快极了。 皇后微凛,站起身来前去请安。 “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怎么,这宫里还有哀家去不得的地儿?” “皇后,你看着温顺,心思却深,面上对哀家恭敬,也不知心里如何阴暗,这一礼哀家可受不起!” 皇后面色难看起来。 “梓寒,你先推小璟下去。” 太后怒:“走什么!哀家让她走了?” 她冷冷看向慕梓寒。 “哀家命令皇后去伺候皇帝,有你多嘴的份?你敢如此放肆,是借谁的胆!好一个太子妃啊,当真以为入住东宫,就成了不得的人物了?可真是让哀家开了眼界。” 周璟就急了起来。可他一急,就咳嗽,咳得面色涨红,咳得就要喘不过气来。 楚哲成看不下去:!!他能忍? 他腾一下站起来。 太后才瞧见殿内还有个人。一看是楚哲成,她就有点不太好。 但教训皇后他们到底是家事。太后敛了敛神色。 “楚小王爷,你怎么也在?” “我要是不在,哪里能看到您老人家咄咄逼人。” 楚哲成现在很果敢!他拍了拍周璟的肩膀。 “兄弟!” 楚哲成大无畏:“我来!” 说着,他上前,甚至想要把皇后护在身后,可随着他的走近,空气味道就……很古怪。 从太后身上传过来的。 很巧妙掩盖了身上的臭味,但是很刺鼻也……很难闻啊! 楚哲成往后退了两大步。 他的反应,让太后很是羞愤! “见了哀家为何不行礼!楚王怎么教你的?” “他不就是教不好我,你们私下才有机会骂我不学无术啊。” 楚哲成:“我这种废物再烂,可也比太后您之前最看重的淮褚好,毕竟劫狱的事,犯法的事,我干不出来。” “至于行礼我也想啊,这不是没来得及么。好家伙,你一进来就要杀人一样。” “谁不知娘娘温婉,太子妃又是好脾气的,两人从不同人交恶,太后,您这怒气冲冲的过来,我还以为是要杀人。都上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刁钻?” 太后:??! 她气得指尖都在抖。 “你说什么!竖子怎敢!” “刁钻啊。” 楚哲成抬着下巴:“又不是我说的,当初先帝就这样说你的啊!” 楚哲成笑眯眯,可不管太后脸色:“当初你害比你年轻貌美妃嫔早产,先帝就当面斥责你不够大度,过于刁钻,这件事可不是秘密,我都听说了,你怎么还忘了?” “没事,我这会儿提醒你也一样。” “你——” 楚哲成关怀:“太后,您怎么脸上的麻子还没好吗,还戴着面纱?这天气热起来,可别闷出什么病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6节 “算了,您还是戴着吧。因为真的很丑,一点一点的如芝麻粒密密麻麻,我上次看了回去愣是做了好几宿的噩梦。” 真的,这个时候他的战斗力很强。甚至不给太后说话的机会,就噼里啪啦一顿说。 “咳咳。” 周璟面露难色:“皇祖母,您为何要护着身后的嬷嬷?她方才过来摆着架子,给我们难看,我们看在您的面上忍了又忍,这样您还不满意吗?” “您看不上孙儿,孙儿羞愧,一定是孙儿还做的不够好。” “可母后做错了什么?太子妃做错了什么?” “您的嬷嬷大逆不道,孤一忍再忍,换成别人说母后不配当皇后了,早就被当场杖毙了。” “这些暂且不提,楚小王爷是孙儿请的客人,请您莫为难他。” 楚哲成惊愕。 “什么,一个狗东西为什么要说娘娘不配当皇后?” 嬷嬷瞪大眼,急急解释:“太后娘娘,您别信,老奴没有!” 太后不相信,可周璟说的真的看不出破绽啊。 楚哲成看见周璟竭尽手在抖,压下愤怒:“你的确没有,你只是想取而代之。” 楚哲成:!!! 周璟虚弱颓然:“楚小王爷,让你看笑话吧,你先回去吧。” 楚哲成都要气死了。 这个时候他能走吗! 他一走老巫婆岂不是要为难周璟了! 楚哲成就觉得,他!发挥的时候到了。 “告状,谁不会啊!” 他大步往外走。 太后眼皮跳了跳:“来人,拦住他。” 于是,养心殿的端漠皇刚醒,他生了对周承的戒备,故紧急召见了众大臣。 故,养心殿外除了太医就是重臣,乌泱泱的。 偏偏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楚哲成撕心裂肺的声音。 “太后都跑去椒房殿,让娘娘退位让贤了。” “皇伯伯!娘娘是您的发妻啊!太后糊涂,您也糊涂吗?” “皇伯伯,我是一路跑过来的,谁让我知道了太多秘密,太后她,她……” 让人拦我,成了他的一句。 “想要除掉我,封口啊。” 告状的本事他可不差!甚至还能编。 “皇伯伯,我是那么敬佩您啊!您怎么和太后身边那又老又丑的老嬷嬷看对眼了?” 第395章 他大限将至,你们为什么还要折辱 他这一嗓子,将所有人都唬住了。 楚哲成也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人,乌泱乌泱的。他眼尖地从里头看到了怒气冲冲的楚王。 可他现在会怕吗! 楚王就是用藤条将他抽死,他也要以下犯上。 “兔崽子,你给本王滚回去!这是养心殿,不是你撒野的地盘!” 楚王又急急朝宫殿位置跪下:“犬子无礼,是臣管教不严,臣有罪。” 殿内传来端漠皇剧烈的咳嗽,八成是被楚哲成气着了。 很快,周煜从里头大步出来,直接绕过楚王,径直朝楚哲成过去。 “你——” 还没等他怪罪,楚哲成就很粗俗地把他推开。 他就很有范儿地撩开衣摆重重跪下。 “皇伯伯,我知道您听得见,今儿哲成就在这儿跪下了,您说我目无尊长,说我不知礼数,如何罚我都成,我认!我不是无知小儿,知道自己这会儿做什么。” “原先我是可以不掺和的,可我不能,皇伯伯当初就曾夸我,从不仗势欺人,有几分江湖儿女的义气,不是吗?” 周煜:“来人,将闹事的楚小王爷押下去。” 殿内的九五至尊发话:“让他说。” 帝王一发话,周煜也就没了动作。他其实也想听听,到底怎么了。 楚哲成也不是真的蠢,不会一味的闹。清楚说什么,最有利,能调动官员的情绪。 这些年,他闹过的事太多,可哪次不是全身而退。 有楚王的暗箱操作,也有周璟背后的安排,当然,还有他会审时度势。 “敢问庄御史——” 他看了一圈。 “庄御史呢?” 那个认死理的糟老头呢? 御史台的官员上前一步:“大人公务在身,不在京城。” 楚哲成:“他不在,你在也行。” “我且问你,皇后娘娘这些年可有做过一件错事?可有对不起皇室?对不住子民?可有德不配位?” “自是没有!” 御史台的人义正言辞:“娘娘宽厚大量,母仪天下,这些年管理后宫井井有条,她可是先帝最满意的皇媳。” 皇后身上唯一的污点,就是出身,她是通敌叛国荣德侯的嫡长女。 可那件事端漠皇已下令不得再提,又有周璟美玉在前,早就没人去计较了。 楚哲成:“那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太后冲去椒房殿,泼妇那般指着皇后一顿骂。对了,她老人家的目的只是为了给那个老嬷嬷撑腰。” “那老嬷嬷趾高气扬的,娘娘的款儿都没她的大,我险些以为椒房殿要随她姓了。” 说着,他又问。 “我再问各位大人,你们怎么看待太子妃的?” 不等他们回应,楚哲成就替他们回答了。 “太子妃的父亲不是个东西,但到底人家哥哥没死。慕衍你们是知道的,他的功绩就不用我这种纨绔一一指明吧?” “他保家卫国多载,就那么一个妹妹,后来回京救天子而中毒,这是有功之臣!也是因此,皇伯伯提出赐婚的事。” “再后来,妙隐那老东西,你们一个个当做神仙看待,他多次言明,慕家小姐和周璟是天赐良缘。” “这门亲事一直拖到周璟回京才定下,那时的周璟昏迷不醒,是皇家火急火燎让她一个姑娘早些进门冲喜的,成亲那日又出了一大堆的事,没有半点迎娶太子妃该有的宫制,算起来,也是皇家亏欠她。” 楚哲成可看得明明白白。 那时多少人都说慕梓寒配不上周璟?可也是这些人盼着这次冲喜能让周璟醒来。 他当时就觉得不是人干的事。 他说到这个份上,众臣面色各异。有听进去认同的,也有对楚哲成不屑的。 毕竟楚哲成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如今能跪在这里,也是因为他有个好爹。 偏偏楚哲成不是说给他们听的,他看向顾太傅。 “太傅,您说,我所言可有错?” 太傅:“无错。” 太傅一板一眼:“当初殿下情况凶险,若非冲喜,只怕熬不过来,没有谁能指责太子妃的不是。” “有啊。” 楚哲成:“又是太后。” “我怀疑她就是闲的。” 周煜面色难看:“楚哲成,你休要糊口蛮缠!皇祖母也是你能说的?” “周煜,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知道太后疼你啊,可怜周璟从不受祖母待见,这些年谨小慎微。” “他都这样了,母亲和发妻还被这般对待。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压根都不敢信。我一个外人看不下去,为此抱不平怎么了?” “眼瞅着他大限将至,你们为什么还要折辱他!” “我看他对你这般好,这么多年却养出了个白眼狼!” 周煜:…… 说你一句,你能顶十句对吧。 他一下子气笑了,还没等他再说,身后传来周承低低的嗓音。 “楚小王爷,父皇在养病,你如此大吵大嚷到底不好。” “皇祖母出身名门,你又是性情中人,我想,其中定有误会。这件事涉及父皇,皇祖母,皇后娘娘,太子妃,自该严查,好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他说的不偏不倚。 可楚哲成就是看他不顺眼。 “你的意思是我陷害太后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7节 “怎么,难不成是我故意捏造事实,有病过来闹一回?安生日子不过就为了去牢里蹲着?你可知我过来冒了多大的风险?” 他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不过是看不得殿下这种人活着不自在,死了也不瞑目!” “诸位大人,你们看不上我没事,周璟什么人,你们会不清楚?你们能愿意看他受委屈。” 自然不能! 别说别人了,楚王都从地上站起来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儿子傻是傻了点,可不是乱来。 周承:“你刚才说太后追杀你,此事定……” “你闭嘴啊!” 楚哲成吼过去。 “太后也看不上你,你帮她说话干吗!你是不是想谄媚奉承?”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心思是歪的!” “太后这些年一直看不上周璟是事实!三番四次为难皇后也是事实,谁不知道她盼着周璟死啊。你们一个个也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396章 先别生气听我解释 “为什么太后不能追杀我?淮南侯夫人和女儿是我求着皇伯伯处死的,她怀恨在心啊!” “本就上了年纪,受不住打击。没准早就心里扭曲了,恨不得对我千刀万剐。逮着机会,抓我的错处。” 周煜黑下脸:“如何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来人,去请太后过来。” “请她过来,听她胡扯吗?” “这皇宫都容不下周璟他们了,自然向着太后,有谁心眼和我一样实诚?” 端漠皇现在头疼欲裂,可不容许身上有半点脏污。 随着楚哲成的一句又一句,朝官面面相觑,陷入死寂。 终于,养心殿传来动静。 端漠皇被公公扶着,他脚下无力,面色苍白,额间都是冷汗,穿着明黄色龙袍,忍着巨大疼痛般走出来。 很快有奴才搬来龙椅,端漠皇被安置坐下,百官齐齐朝拜。 楚哲成膝盖往前挪。 他表示的很尊敬。 “皇伯伯,您怎么脸色差成这样,我真恨不得替您受这份罪。” 他真的也很会说话:“真的,在我心里,您可是比我父王还要亲的人,这些年我做了诸多错事,都是您出面摆平的。” 端漠皇冷冷看着他。 “是吗?” 楚哲成:“皇伯伯,您是明察秋毫的人,我哪里敢在您面前摆弄花花肠子。” “只是你这两个儿子针对我!我说什么,他们都想驳斥。” 端漠皇:…… 你不是欠么! 可没等他说话,就听顾太傅道。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调查刻不容缓。” 因为端漠皇,太傅回府没多久,又进了宫,被折腾得不轻,这会儿面色有些不好。 楚哲成:“身正不怕影子斜!” 周璟说的,还能出错? 当然,疯批走一步算十步,就算调查只怕也调查不出什么。 楚哲成:“这事其实也不用查。” “皇伯伯,您英明圣武,您实话实说,是不是和那老嬷嬷真的爱在心口难开?若不是,那就是太后背着您行此事,想换个儿媳,故意如此去恶心皇后娘娘?” 他觉得,反正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人有问题。 “皇伯伯,您听我一句劝,男人有些怪癖,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我们是不会笑话的。可为了那么个丑东西,实在不值当。” “放肆!” 端漠皇总算发话。 “看来朕将你宠的无法无天,让你这臭小子敢爬到朕头上?败坏天子名声,是要被砍头的!”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从外头入内,猛地跪到地上。 是喜公公。 “皇上,求您救救殿下。” 楚哲成倏然扭头:“怎么了,周璟怎么了?” 喜公公浑身都在抖,他是一路跑来的,这会儿语速很快带着喘:“太后娘娘推了殿下一把,殿下摔倒地上,流了好多的血,我们吓得不轻,压根不敢去碰不省人事的殿下,求皇上让蒙时随老奴去椒房殿救人。” 蒙时这几日都留在养心殿照顾端漠皇。 端漠皇面色沉沉,眼里有什么划过,是猜忌和疑惑。 蒙时很惊讶:“什么!殿下摔倒了,不行不行,殿下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样。” 蒙时内心:…… 又来了! 每次都出其不意! 有完没完啊! 好歹!提前知会他一声啊! 端漠皇吩咐:“速速过去!太子若有个好歹,朕唯你是问!” 蒙时提着药箱就往外跑。 顾太傅焦急不已,看向喜公公:“太后为何打殿下?” “因……因为殿下说楚小王爷是他请的客人,不愿太后出手伤害。” 喜公公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艰难地站起来,也想要上前求太后放妻母一条生路。” “殿下说了,他这一生有恩师,有慈父,有挚友,为民为臣他这个储君也算尽力,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独独放不下娘娘和太子妃。” “许是太后不喜殿下靠近吧,就推了殿下一把。” 的确不喜,因为太后现在身体上的缺陷,让她下意识自卑,下意识抬手呵斥。 可她没用力啊! 周璟就倒下了。 很逼真。 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太后推的。 喜公公:“我们眼睁睁看着殿下倒下去。” “殿下身子虚弱,站着都困难,哪里受得了太后这一推,殿下昏迷前,脑袋下一身的血还在那里不可置信地问,皇祖母,您为何要推我,就这么盼着孙儿死吗?” 喜公公哽咽:“我们殿下命苦啊!” 端漠皇:“朕不放心,担心蒙时手忙脚乱,张老太医,你也去椒房殿看看。” 这哪里是看病,分明是看人。 张老太医颤颤巍巍:“是。” “我才离开多久,他就出事了!” 楚哲成怒:“我知道了!是调虎离山计!太后要追杀的周璟!” “周璟死了,太后心肝肝周煜才能上位啊。” 周煜吓得大惊失色,腿下一软跪了下去:“你休要胡说!” 楚哲成:“那你发誓啊,你发誓你不想当太子!不然你就不举!你敢吗!” 周煜:“你无理取闹!” 楚哲成急红了眼,就像是个狼崽子,逮谁咬谁。扭头看向周承。 “你你你,你也发毒誓!” 端漠皇明明可以叫停这场闹剧的,可他没有。 他现在看谁都要害他。 他旁观者,将两个儿子还有在场臣子的神色尽收眼底。 周承像是吓着了,人前,他性格一向懦弱无能。 他羞愤但也慌张:“我不敢觊觎不该是我的东西,不然我就不举。” 楚哲成:“老天,你玩这么大?” “这种毒誓你也敢发,要么你本来就不举,所以不惧,要么你比周煜狠啊!” 皇宫一片混乱,天子垂着眼皮没发话,朝臣也不敢说一个字。 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阴谋和周璟的收尾准备拉开了序幕。 而龙啸山却是另一幅景象。 邵阳昏昏沉沉的醒来,她头很晕,到底不能贪杯,胃里也不舒服。 她刚睁开眼,蹙眉直起身子,就见窗户打开,有人背对她而站。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8节 听到动静,慕衍转身。 邵阳眸光一颤,定定地看着他走近。 昨日的画面一帧一帧浮现,原来不是梦。 她的手死死抓住被褥,心里涌起滔天骇浪,已顾不得思考慕衍怎么在这儿,他怎么能走路了,脸就彻底沉了下去。 “出去!” 慕衍脚步一顿,却没有顺从,而是艰难的走近。 他在床前站定,低下身子,嗓音哀求。 “先别生气也别急着赶我走。” 他眼眸温柔,里面只有她:“听我解释。” 第397章 可慕衍,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邵阳别过脸去,周身的疏离感明显。 她愣愣的看向盖在身上的被褥。指尖不自觉地松开下一瞬又紧紧攥起。 她这次出门去妙隐寺,不就是去散心的吗? 实在是那日马车上慕衍所言,在她心里卷起来滔天骇浪,所以她想要躲避。 是的,她不知所措。 却不想,这几日竟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邵阳扯了扯唇瓣:“行啊,慕将军说,本宫听着。” 说着,她嗤笑一声:“你的毒……” “解了。” 慕衍说得很快。 邵阳微怔,最后面上的情绪淡去。 “难怪。” 慕衍:“从没想过瞒你。” “可实在近乡情怯,便一直踌躇,我原想着等我彻底好全,腿脚利索了,身子彻底养好了,就出现在你面前,可人都有阴暗的一面,我又怕这三年太长,当初实在混账,怕你不愿再理会我。” “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却不想你上了山。” “邵阳,你其实该有察觉的。” “为什么龙啸山的土匪对你的态度大改,恭恭敬敬。为什么龙啸山各处,你能四处闲逛,无人敢拦。为什么你住的这间屋子收拾的干净。” 慕衍嗓音温柔。他不敢靠近,可又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远,这三年太长。 “给你送合适你尺寸的衣裙,是你喜欢的料子,上头的刺绣花色也是你穿习惯的。” “首饰,也是根据你的喜好择的。” “给你做鱼。邵阳,这些年我毫无长进,还是只会做糖醋鱼。” 邵阳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人,说话也不会迂回婉转。 “也是,似你这般面面俱到的人,若不想,如何会留下破绽?慕衍,你试探我?” 慕衍:“不敢。” 那副面具就在桌上放着,从昨儿慕衍摘下,就没想过会再戴上。 他问榻上抵触的邵阳:“你且说实话,若从一开始知道是我,你会如何?” 都不用邵阳回复,慕衍就帮忙给出了答案。 “你会急着下山。” “你离京不就是为了躲避我吗?” 当时谭洲请邵阳下山,邵阳没下。慕衍就觉得,这样也挺好。 人呢,伸头一刀缩头又是一刀,与其辗转反侧,日日纠结,倒不如直接斩乱麻。 邵阳语气不好:“说够了吗?” 慕衍低声:“再耐心些。存了太多话想对你说,可又怕你听着嫌烦。” “算不上试探。若真要说,无非是……” 慕衍停顿,苦笑。 “卑鄙的在你醉酒时趁人之危。” 邵阳掀开被褥,穿上绣花鞋,推开窗户。 山上的空气很清新,吹拂她的长发,邵阳混沌的脑子得到些许清明。 她依靠着窗:“然后呢?” “你说这么多,想让我原谅你,还是想和本宫再续前缘?” 她笑着提醒,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利刃。 “慕衍,你我回不去了。我不想体谅你,我也过了不顾一切的年纪了。” “当初你赶我走时,我就说过,我走后,就不会回头了。你说好。” “那夜我淋着雨回去,浑身湿透。当夜发了高烧。” 慕衍听到她说这个,心如刀绞。 这些年被困在牢笼里的是他,同样也有她。 邵阳也不知怎么了,在他面前谈起过往,竟然能做到心如止水,没有埋怨。 “我当时迷迷糊糊在自责。我不敢再去寻你,毕竟你是救父皇才伤的。我知,他是天子,你是武将,那一箭你不得不挡,可我陷入死胡同,我就在想,其中可否还有我的缘故。” “皇家亏欠你,我亦是。这份感情从你中毒后,就已经变了味了。” “后来,我身子好了,瘦了一圈,又不那么想了。” “我在想,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才不要我的。” 慕衍眸色狠狠一颤。 他快步要走近,却不想脚下无力,身子一个踉跄,狼狈地险些摔倒。 “不,不是这样。” 邵阳却没看他。 “我从没看轻你对我的情意。” 她道:“可慕衍,是你看低了我对你的情意。” 这才是她最失望的。 慕衍面色煞白。脚下重如千斤,再也迈不了半步。 明明日思夜想的人儿近在尺咫,明明她语气没有半点怨,可慕衍却觉得她远在天边,触不可及。 他语气忍着涩然。 “是我不对。” 他字字泣血:“我用为你好的旗号,将你推远。从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邵阳本来不觉得什么,可听到慕衍说这句话后,心下的痛楚翻涌,那些压抑的情绪再也掩盖不住。 “你如今你好了,我替你高兴。” 她眼眸看向他,似低语,也是困惑:“可慕衍,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明明她没掉眼泪,可昨夜女子的哭泣却生生揪心。 慕衍如鲠在喉。 他最擅长谈判,明明有千言万语,明明一夜都在想等邵阳醒来,他该说什么。 可此刻,只有如鲠在喉。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必原谅我。” 慕衍:“我也的确没什么可以原谅的。” “错了就是错了,我从不否认。从头来过这个词听着好听,做起来却难。” “可邵阳,我头回那么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将最好的都捧在她眼前,我做不到拖累她。” 他也顾不得体面了。 慕衍往前走了一步:“我口是心非,当初我曾祝愿你寻个良人,莫在我身上虚度光阴。可我家邵阳得诸多世家公子追逐,我背地里嫉妒的发疯。”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我自作自受,那日将你推远后,我吐了血昏迷数日,在梦里迟迟不愿醒,只因梦里有你。” 继续一步。 “邵阳,我其实没那么好。我有不甘,也有占有。你别看我如何谦谦公子,可我手下也做过不少阴狠的事。我从没断过思念,对你的爱意无法宣之于口,像阴沟里见不得天日的鼠蚁,日日窥探你的消息。” “我伤了你,我自省,眼下重新追求你,是我的态度,你莫为难。” 邵阳眸光一颤:“那我倘若一辈子都过不去呢。” 慕衍:“死缠烂打不是什么好词。可我也要和你纠缠一辈子。” “其实想想,当初你拼命的想对我好,放弃了骄傲,我亦是。” 第398章 这么些年,我只对你动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89节 他总算在她跟前站定。 “我只是在想,既然你心里还有我,我心里只想和你共度一生。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邵阳眼底的泪往下滚落。 他道:“有句话藏在心里很久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邵阳,这么些年,我只对你动心。” 他尝试用帕子去擦她面上的泪,却被邵阳重重拍开。 “让你动手动脚了?” 邵阳多讲究的人啊,她不接慕衍的帕子,自己身上的帕子又不知所踪,她竟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 “很得意吧,短短两日,我为你哭了两次。” 慕衍的唇张张合合,最后只说出一句话。 “我的罪过。” 也是……他的荣幸。 慕衍知道,得给她缓冲的时间。 他语气温和:“早膳想吃什么?” 慕衍:“你昨儿喝了酒,不如让厨房煮些粥,吃清淡些可好?” “等我,我去准备。” 眼看着他要离开,邵阳在他跨出门槛时,她冷笑一声。 “若我真嫁了人,想来孩子都能喊你一声叔叔了。” 慕衍身子一僵:“别说这种话。” 邵阳很别扭。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很怪。 可不能否认,其中有庆幸。 慕衍那种人,不该死。 他能活下来,太好了。 可她心里就是有疙瘩。 邵阳又不是特别好哄的人。 她现在甚至又多了股恼怒情绪。 好啊,原来是病好了,这才来招惹他。如果没好,那些话,是不是慕衍准备带进坟墓? 自从马车一别,邵阳拒绝的干脆,可就格外心乱如麻,她在想,她年纪不小了,碰不到比慕衍更好的人了,人生不过寥寥数载,她不该浪费也不该留下遗憾。 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背叛和不爱。 那为什么不自私一会遵从己心?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浮现在她脑海里。邵阳又不愿意对过往低头,彻底心无芥蒂。 凭什么,她得顺着慕衍走? 慕衍让她走,她就走,让她回来她就得回来? 这才有了她出城静心的事。 出发前,邵阳下了决心,如若……如若在妙隐寺待了数日后,她还放不下,那她就低一回头,去寻慕衍。 慕衍若知好歹,好好同她赔罪,那没准她就心软了。 可曾想,慕衍自己送上来了。 还是这种方式。 等慕衍走后,邵阳幽幽看向桌上的面具,她走过去捡起来。 她便是再聪明,也猜不到慕衍治好了啊。即便有过怀疑,也被她内心瞬间否决了。 邵阳面无表情。 女人的脾气说来就来,何况是她! 邵阳多高贵的人啊,这会儿竟发泄的将面具扔到地上,恼怒地踩了几脚。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 这面具却不知什么材料做的,竟然踩不坏! 很好,又可以怪到慕衍头上了。 邵阳出门了。 她没走多远,就瞧见有人探头探脑。 是谭洲。 谭洲是想去刷好感的,可没等他走近,就见邵阳冷冰冰地出声。 “你跟他多久了?” 是的,邵阳看他的眼神气场很大。 谭洲:!!! 什么,公主难道知道他是殿下身边的人了吗! 呜呜呜,谭洲好害怕。 “十……快十年了。我……一直跟着爷。” 邵阳:“本宫从没见过你。” 邵阳面无表情:“明白了,他瞒我。” 当时两人那般亲昵无间!慕衍竟然还瞒他! 谭洲瑟瑟发抖:“这……这爷也许有苦衷呢。” 邵阳看都不想看谭洲,往回走,砰一下关了门! 谭洲继续瑟瑟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邵阳的眼神能够杀了他。 慕衍很快送来早膳,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垂下眼帘,伸手去推,就看见邵阳躺在贵妃榻上,背对着他。 听见动静,她也没有反应。 慕衍皱眉。 怎么感觉他出去一趟,邵阳更不待见他了。 “早膳准备了你爱吃的几道爽口小菜,我让人买了蜜饯,是你常去范记铺子买的,说是新品,给你当零嘴。” 邵阳小腹不适,她从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不可能为了赌气,幼稚的不吃。 她起来,去桌前坐下。 是白粥,白粥上面撒了些红糖。 邵阳舀了几口入嘴,吞下。的确不适感有所缓解。 她看了一下,看到了凉拌藕片,正准备去夹,慕衍就用备用筷子,夹到她碗里。 邵阳动作一顿。 面无表情地吃了。 然后,她想吃什么,只要一个眼神,慕衍就夹到她碗里。 邵阳眸色微动,照单全收。 等她吃完了,接过慕衍送过来的帕子。 “我气性大。” 慕衍笑:“那只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不怕被折磨?” 邵阳:“你该知道,我对付人的手段不少。慕衍,你这是何必呢,你迟早会知难而退。” “不会。” 慕衍:“做过的错事,我不会再犯。” “你,我不会再放手。” 邵阳嗤笑,也不知听见去没听见去。 她吃了一半,总算反应过来。 “你的毒当初蒙老太医在时,都束手无策,怎么就解了?” 终于等到她问了。 邵阳也总算愿意给他一个眼神,虽然还是很冷漠:“你的毒和阿弟一致,那他可有医治的可能?” 一点没有求人的态度。 可慕衍就吃她这一套。 当然,周璟坑他多次,终于到了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 慕衍:“殿下早就好全了,还是他解了毒后,才医治我的。” 邵阳蓦地一顿,重重搁下粥碗。 “你说什么?” 慕衍:“公主不知吗?这么大的喜事,殿下应该早告知你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0节 邵阳一字一字地问:“他好了?” 慕衍:“殿下的身子,公主您清楚,他的血有异于常人,只要配合蒙时,自有医治的可能。” “可他的面色……” “装给外人看的。” 邵阳不可置信! 她不理解! 她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本宫何时是外人了!” “这些时日我日日担心,夜夜牵挂!他为何不同我说一句!” “这么大点事,他当过家家不成!” “瞒着我,瞒着母后!他可知母后日日以泪洗面!” 慕衍觉得,周璟可以为他承担一半点火力。 “我觉得你说的……” 一个对字还没说出口。 邵阳呼吸不畅,胸脯起伏得厉害,在慕衍的注视下,她缓缓坐下。 努力调节情绪。 弟控的她努力双标。 “本宫觉得,他一定有苦衷。” 慕衍陷入沉默。 第399章 我并非和你将处久了,才动心的 外头依稀传来土匪的操练声。隔得远听得不大真切。 邵阳重新端起碗,又喝了几口粥。 真的,这些对她的冲击太大了,甚至能遮住她近期的阴霾。 拨开云雾见月明。 是好兆头。 “慢慢吃。” 慕衍温声:“你近期留在龙啸山,妙隐寺,京城暂时莫去。” 见邵阳狐疑,他解释道:“京城出了乱子。” “当初的毒是周承下得手,他心思深沉,我恐你回去不慎被他利用。周璟眼下得护住皇后和梓寒的安危,也轮到我护你周全了。” 邵阳倏然一顿。 “周承?” 慕衍颔首。 邵阳:“我就知!我就知!他不是个好东西!” 她气得不行。 这些年因为这种毒,慕衍和周璟相继倒下。竟不想是那个最不起眼的玩意弄的! 阴险至极! “本宫早就告诫他了!不要和周煜,也莫同周承有过多牵扯!阿弟非不听!认定这两个兄弟是好的!他推心置腹,谁曾想被那些人当成戏子耍!” 慕衍很清楚,邵阳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不该被蒙在鼓里。 便是他不说,用不了多久,邵阳也会知道,倒不如在今日和她说开了。 “此事……皇上知晓,默认周承所为。” 邵阳身体僵住。 她从一开始以为父皇疼她,到后面父皇想将她送去和亲后,她对端漠皇失望。明白了先是君再是臣的道理,的子民他的妻子他的儿女,都是他的臣。帝王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却不曾想,现在被告知,端漠皇对周璟的感情也掺着水分。 何其可悲。 邵阳不能接受。 “他对我如何,我不愿计较,可凭什么!谁不知他对阿弟寄予厚望,这也是假的,这些是为了周承?” 周承配吗! 周承是个什么玩意啊! 邵阳气不顺。 她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谁稀罕那个位置!” “他若不想给直言便是,为何要放任那玩意害人!还有,当初宫宴周承要杀的是他,若非你……” 邵阳话音一顿。 反应过来。 “那次宫宴是……朝你去的?” 因为慕衍必须得挡。 慕衍轻轻应了一声。 邵阳愣愣,刹那间理清了利害关系。 她浑身脱力般,碗筷从手中脱落。被慕衍稳稳当当地接住。 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三年她的痛苦原来全拜端漠皇所赐。 她喃喃问:“那……那当初外祖一家被陷害……” 不等她话说完,慕衍便低声道。 “是他所为。” 邵阳沉沉闭了闭眼。嫣红的唇瓣失了血色,她无措又彷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问:“慕衍。” “我在。” “你呢,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邵阳:“趁着今日一并说了。” 慕衍沉默了一下:“真要听?” 邵阳听到这三个字,心都凉了大半。 慕衍又沉默了许久。 “四年前初春,我刚回京,明明和你约在次日相见,可当夜我格外想见你,不敢惊动公主府的人,又见你睡下,便在你屋外待了大半宿。” 邵阳:? “因老将军亡故一事,回京途中我已有数日不曾闭眼,回府时天已亮,实在困得不行,本想着小憩片刻,却不想醒来误了时辰。” “我就迟到了。” 慕衍:“你当时没怪我,只是笑吟吟地问,可是公务耽搁了。” 邵阳记得,当时的慕衍垂下眼眸,半晌嗯了一声。 如今看来,不是! 慕衍无奈:“我说了谎,我是男人,也好面子,怕你误认为我不重视你,又实在不想在你面前说是贪睡才迟到的。” 邵阳:…… 虽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欺骗,可也……的确是意外收获。 她神色恍然,未语。 慕衍又沉默片刻。 “其实当初郊外凉亭第一次见你,我便晃了神。” “我并非和你将处久了,才动心的,邵阳,也许这话听着很混账,也许听着我不尊重感情,可对你,我是一见钟情。” 邵阳:?? 她冷笑出声。 “慕将军,要我提醒你吗?那次本宫同你说话,你避之不及,跑的比谁都快。” 慕衍眼睫一颤:“原谅原谅,再不走,得让你瞧见耳朵红了。” 邵阳袖下的指尖蜷缩。 慕衍说了那么多,索性破罐子破摔。 “后来皇宫见你。我误闯入宫殿,前脚稳重同你告辞,后脚就被绊了腿。” 慕衍:“我那时便格外纠结。” 纠结什么? 纠结邵阳是天上月,而他呢?只是脚下泥。那么多世家公子眼中的玫瑰,岂是他这种在边境随时能丧命的人能够肖想的。 可后面见面次数多了,老将军又给他张罗定亲的事,问他可有心仪的女子,老将军像慈父般表示若有,他来作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1节 他说没有。 他如何敢宣明心意? 别看他在一些事上游刃有余可有的时候是愣头青,也会不知所措。 再后来,他总是会留意她总是会想到她。 有些情绪一点点压抑,到最后是会爆发的。 尤其他好像得罪了邵阳。 邵阳对他很不满意,每次撞见就要特意为难。 她说。 “慕衍,你躲什么?本宫能吃了你吗?” 她说。 “慕衍,本宫就那么丑吗,你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她还说。 “慕衍,你有种。” 他也的确有种。 一开始的相遇,是天意。 到后面的频频再见,却是人为。 邵阳:…… 很明显话题已经跑偏了。 可……这些话谁不爱听,邵阳也免不了俗。 但她还是冷冷淡淡:“本宫的意思是这龙啸山。” “你的毒是近期解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又成了这里的掌事人?” “你怎么做起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什么绑来许筠?” “慕衍,土匪这词,和你不符。” 慕衍想到邵阳的双标就心梗。 可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龙啸山不是我的。” “掌事当家也不是我。” “真正的那些土匪早死了,外头那些都是假的。” 慕衍很直接。 “是殿下的。” 谁的??? 慕衍:“谭洲是殿下的人。” 压根不给邵阳缓冲的机会,慕衍继续补充。 第400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调情! “龙啸山大当家死后,二当家上位,殿下转头将此地霸占了。” “绑许小姐上山也是殿下的意思。” “我在这里,只是帮他看着坐坐镇。” 邵阳:…… 她本来很聪明的,但这会儿实在有点转不动了。 “你的意思是,阿弟谋划的这一切。” 慕衍看着她。 邵阳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恼怒。 下一秒,慕衍就知道了。 因为邵阳开口了。 “我就知道他不是任谁都能摆布的!他从小就机灵,脾气好,性子好,这次只怕也是被那些人伤透了。” “也是,他如今成家了,得为以后考虑。总不能还一直吃亏,孰轻孰重他是分得清的。” “坐山为寇的确听着不好听,可阿弟也有阿弟的成算。” 邵阳很欣慰:“我如今是放心了。” 慕衍:…… 很好,以后也没必要再试探了。 他没准……还要去讨好疯批。 也许疯批一句话,就能影响决定他的生死。 慕衍:…… 邵阳:“难怪,当初绑我时,那些土匪途中还问我手绑得紧不紧,他们可以松松绑。” “阿弟身边的人,和他一样贴心。” 慕衍:…… 有没有可能,那是我的吩咐。 贴心的周璟,这会儿很忙。 因为他在装晕,晕前还磕了药。 太后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走,怄得慌:“哀家真没推他!” “哀家手下也没用力!谁知道他有什么毛病,说倒就倒了!” 没人信她。 皇后忍着怒气,慌得没有主心骨。 她怕啊。 这孩子虽不是她怀胎九月生的,却是她一勺一勺喂养长大的!从小就懂事,从小就没让她担心过,如今出了事,她却束手无策。 慕梓寒抿着唇。 她上前一步。 “皇祖母。” “我知您不待见殿下,您是长辈,殿下如何能同您生怨?他孝敬您,得知您生了病恨不得在您身边伺候,便是夜里也时常在我面前念叨,说不放心您,记挂您。” 瞎编的。 周璟早就看太后不爽了。 他不孝敬,他夜里在慕梓寒面前要么不提,要么就是那老不死的。 慕梓寒心想她已经被彻底带坏了,如今说谎话也能张口就来。 毕竟这个时候,她做妻子的不能无动于衷。 “可皇祖母,您怎么能伤害殿下呢?” “您伤害就伤害了,殿下也不会怪您,为何您还不认?” “我,母后可都亲眼瞧见,总不能联合起来一起忽悠您。” “皇祖母,殿下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您恨不得他就那么去了?是因为他挡了二弟的路吗?” 太后都要气死了! 别说椒房殿的人了,就是她身边的老嬷嬷都觉得是她动的手! 她甚至感觉有口难开,泼在她身上的水是脏的! “你!” “你敢这样对哀家说话!” “为何不敢?” 慕梓寒还真有点不敢,但是她表现的很镇定。 “左右您害了殿下,又看我不顺眼,我娘家哥哥身子不好,无法为我做主,我身份低微,太后您看不上眼,说不准不日后一杯毒酒就把我赐死。我也不讲究礼仪规矩了,冒犯了太后您又如何?” 太后瞳孔剧缩。 “反了!反了!” 慕梓寒:“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宫里谁年纪大谁有理,谁身份尊贵谁有理,可见这就不是个讲理的地儿。” “来人,将太子妃拖——” 皇后冷冷道:“本宫看谁敢!” “母后,这是椒房殿,不是您的慈宁宫!” 蒙时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他一过来就碰上这一幕,蒙时就觉得……很精彩。 “蒙太医,你快给殿下看看。”慕梓寒也看到了他,急急出声。 她甚至有些不讲道理的将那老嬷嬷推了一把:“挡着蒙时的路了!你这老货安的什么心!” 老嬷嬷:???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2节 太后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手都要扬起来打了。可生生忍住。 要是周璟真出事,慕梓寒又被她打,不管这件事她有理没理,都会被唾骂。 太后也很想听听周璟是怎么了! 她狠狠一甩袖子,等待蒙时把脉。 蒙时装模作样地把脉,他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做无解之状态,急急忙忙掏出一瓶丹药,掏出一颗糖,喂到周璟嘴里。 “这是元养丹,补血固气。” 说着,他又给周璟的后脑包扎。 其实脑壳没有事,但是伤势看着很逼真,骗骗别人没事,可骗不过张老太医。 蒙时在张老太医进来前,将周璟包扎妥当。做好这些,请人扶着周璟去了内室躺下。 太后:“怎么说!” 蒙时跪到地上:“还请太后手下留情,殿下的身子遭不住。” 张老太医气喘吁吁被人扶着进来,他上了年纪,头发花白,记挂周璟,都忘了和太后请安。 他把脉。 磕了药后的周璟脉象很乱。 张老太医把了很久。 蒙时:“老太医,您怎么看?” 张老太医:“下官才疏学浅,蒙时,你同我出去探讨一二。” 说完,他看向脸色阴沉的太后。楚哲成方才在众人面前口口声声的讨伐,他是听见了的。 这时,张老太医对太后也有些埋怨。 所以出去后,他对着扶着他过来的奴才耳语几声。 蒙时只听到几个字眼。 伤为实,严重,尽力医治。 两人出去了,殿内陷入死寂。皇后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 太后心下不安,又念着楚哲成那个混账,转头就要离开。 “站住。” 皇后突然叫住她。 “太后,你对我这个儿媳不满,儿媳认,可你这次过了!” “这件事,本宫只要一日是皇后,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慕梓寒这会儿正坐在榻前。 她听见皇后的声音,不由挺直身板。 ‘咻’一下,在所有人眼底休克的周璟有了动作,飞速将小姑娘的手抓住,一同塞到被褥里头。 先是捏了捏她的手,又用指尖挠着小姑娘的手心,再一点一点十指交叉,握的死死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调情! 慕梓寒惊。 她努力想缩回,可实在被他握的太紧了。 小姑娘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毕竟怕让皇后他们发现。 慕梓寒就很无措。 榻上的人面色苍白,真的就像是死了一样。 这时,蒙时跟张太医讨论一番,重新走进来,准备再把脉。 慕梓寒:!!! 小姑娘看着他们走近,然后掀开被子一角。 同时,周璟松开力道。 众人就看见慕梓寒这个时候难舍难分,都要黏着昏迷的周璟,还要亲昵和他亲密的握手。 慕梓寒:…… 知道慕梓寒端庄内敛的蒙时:天啊,殿下又不要脸了。 张老太医上了年纪,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以前看重名和利,现在却看重真挚的感情。 他由心而发:“太子妃对殿下竟用情至此!” 不不不,我没有!!! 第401章 你这是要害死我! 她能说是周璟做的吗? 不能。 在一双双视线下,慕梓寒板着脸硬着头皮:“嗯。” “让你们见笑了。” 说着,她急急把手抽开,腾出位置,让他们把脉。 慕梓寒有些无地自容,她好像还是做不到周璟的厚脸皮。 小姑娘抿唇,方才扶张太医过来的有两名公公,都是端漠皇身边的。 其中一个已去回话了,还留下一个,不知何时入了寝殿,恭敬地站在角落,并不起眼。 慕梓寒转头看向太后。 “您怎么还没走?” 听听,这话像样吗! 椒房殿的人都觉得像样。 慕梓寒:“皇祖母还是离开好,您在这里,我实在担心,您还会对殿下动手。” “求您放过他成不成?殿下身子已是熬到极限,不比您身子骨硬朗,你还有什么等不得的?” “方才他求您放过我等,给我们婆媳留条生路,您就动了手,如今我求您,看在他姓周的份上,别再针对他了。您若气不顺,要打要罚我受着,行不行?” 这话是说给那小太监听的。 太后现在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推的了。 好像,也许,没准真的是她。 周璟都快死了,她何必动手沾染晦气? 她不过是没控制好力道! 可她能认吗? 不能。 就在这时,有宫婢从外匆匆而入,在太后耳侧低语。告知楚哲成闹到了端漠皇那里,文武百官又要开始弹劾她了,还有皇上要见她。 太后脸色大变,上次被弹劾的阴影还在,她转身朝外。这时,传来张太医的声音。 “我和蒙时会尽力医治殿下。若过了今夜还没醒,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可所有人都清楚那是什么。 张太医看着榻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心绪如潮,缓慢起身:“我去开方子。” 步履有些艰难。 他还记得当初被帝王传召,以皇后生产气血亏空之由,让他过去把脉。 他被帝王身边的公公领着进去,岂料蒙老太医也在。 公公笑眯眯道:“皇上心疼娘娘,这生产显然遭罪,两位给娘娘看看。” 说着,他笑意淡下去。 “这孩子是早产,可看那胳膊看那腿,足有六斤像是个足月的,但皇上还是担心,就怕生得早留下病根,两位请认真看看。” 他当时心里一个咯噔。 什么足月不足月,明眼人都能听出猫腻,皇上这是怀疑皇后娘娘祸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 屋内还有血腥味,是分娩才有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 张老太医当时就拧了眉! 椒房殿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太监正领着他们进去,皇后身边上了年纪的嬷嬷黑着一张脸。让太医进去,拦了太监的路。 “嬷嬷,你这是……” 嬷嬷冷冷道:“我们娘娘刚分娩,性子不好,不想见你这种阉人!不行?” “你一个身子不全的晦气东西,也配入内?” 太监当即变了脸,可又想到端漠皇派他过来时,放下一句话。 “只要她同意看,别的随她。” 太监只好赔笑站在殿外,时刻留意里面的动静。 嬷嬷把两人引了进去。 张老太医很是不安,可想到蒙老太医在身侧,这股不安也散了不少。 越往里,血腥味越浓。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3节 榻上的幔帐放下,看不清里面的人,却能听到孩子的哼唧声。 嬷嬷上前,柔声道:“娘娘,伸出手来,把脉了。” 她这样说,里面的人却没有动静。 嬷嬷做了个失态的举动,将幔帐掀开。 张老太医面色煞白。 里面,不是皇后娘娘,竟……竟是白家二小姐。 再去看蒙老太医,他也错愕。 不过蒙老太医一下子红了眼,他上前一步,恭敬在榻边跪下。 白家二小姐眸色没有半点亮意,像是个活死人。 蒙老太医细细地把了脉,他问嬷嬷。 “娘娘因何早产?” 嬷嬷:“娘娘得知白家出事,加之雨天路滑,不慎摔了。” “娘娘这一胎生的凶险,得好好补。” 说着,蒙老太医侧过头来,对心跳如鼓的张老太医道:“早产的孩子千千万,有一生下来就早夭的,有又瘦又小哭得猫叫似的,可早产生下来的孩子也有白胖的。可见娘娘这胎养得好,平时又注意吃食,补药顿顿都吃着。张太医,你说是不是。” 那时的蒙老太医可是太医院院首,他是张老太医的上峰。 张老太医连脉都没摸一下,在蒙老太医沉沉眼眸子下,就慌里慌张地点了头。 他们去端漠皇面前回话时,白家二姑娘别开脸去,存了死意。 嬷嬷是皇后嫁入皇家时从白府带走的,也是看着白嫣长大的。 嬷嬷忍着哭泣,她安抚地扯了笑意:“二小姐放心,大小姐一切都打点好了,没有谁会怀疑孩子的身份。” “二小姐受苦了,大小姐很快就来看您了。” “二小姐,你看,孩子多像姑爷啊。” 白嫣却没看一眼。 她说:“嬷嬷。” “欸,嬷嬷在。” “我想吃你做的云片糕了。” “嬷嬷等会就去做,先给您收拾收拾。屋里都没打扫整理,您躺着也不舒服。” “他好吵,我不想看见他。” 嬷嬷也想让她休息,遂抱起婴儿:“那小姐您先歇着,老奴去去就回。” 可谁知道,在她抱起周璟离开没多久,白嫣不顾身下还流着血,登上了椒房殿最高的登高台。 自她生产,过来的医女,还有产婆,全被处死了,椒房殿的下人也跟着被换了一批。 内务府还没及时送来。 故,白嫣一路畅通无阻。 她走得很慢,想起了重渊,又想起了阿姐。 阿姐的确打点好了。 蒙老太医是信得过的人。 当初,狗皇帝杀害七皇子时,七皇子的确浑身血淋淋,看不到一块好肉。 白家对蒙老太医有恩,故七皇子假死,有他的手笔。 可他的能力有限,这才将她的重渊送回她身边。 她忍辱负重地活到现在。 白嫣总算能义无反顾地赴死。 而面圣后,解除了帝王的猜忌,端漠皇龙心大悦,张老太医和蒙老太医一同出了宫。他坐上蒙老太医的马车,浑身脱力,冷汗涔涔。 他再也顾不得别的,一把捏住蒙老太医的领口。 “是足月对不对?” “蒙太医!你是要害死我!” “你疯了不成!” 第402章 孤实在过分纯情 蒙老太医没动,看着急红了眼的张老太医,他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你该知道白家出事,上下无一活口。” 是啊。 张老太医倏然松了手。 白家出事,怎么白二姑娘还活着?人竟然在皇宫?端漠皇身边的太监还喊她娘娘? 他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缩。 蒙老太医:“你也该知道,白二小姐是嫁了人的。” 谁不知呢? 当初白二小姐找了个寻常人入赘,就闹得满城风雨。 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她是疯了不成,更有不少人斥责荣德侯,说他命里没有生儿子的命,竟然还要留一个女儿去招婿,就为了生出来的孩子日后姓白,白家香火能不断。 张老太医脑袋嗡嗡响,他就觉得皇上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竟然惦记发妻的亲妹妹,还把人弄到皇宫。 若非嬷嬷撩开幔帐,他们只会以为里面躺着的是皇后! “那你也不该!” 张老太医:“是,皇上所为不地道甚至可耻,白家二小姐和那幼子无辜,可那孩子不是皇上的,并非皇家血脉,看情况,皇上是不会给白二小姐名分。那孩子就成了皇后所出!为嫡!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为其遮掩!我知你和白家有交情,可为何要将自己搭进去!一番事情败落,别说你我,便是你我九族也会被诛!” “蒙太医!在此之前我是格外敬佩你的,你要死就死,为何拉我下水?” 蒙老太医对上他的眼。 “错了,并非混淆皇室血脉。” 张老太医一怔。 蒙老太医笑:“我原先也以为二小姐死了,当初二小姐有身孕还是我把的脉。” “老张啊,我记得七皇子和你那枉死的儿子是挚友,当初也是七皇子力推众议,得罪了不少人,只为给你家哥儿翻案,还他清白。” “你说说,七皇子的妻和子,你该不该救?” 回忆戛然而止。 如今蒙老太医死了,他这把老骨头还活着。 张老太医如何愿意当初保下来的孩子,遭受这种折磨?便是周璟没嗑药,身子是好的,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再保他一回。 只可惜他医术太浅,治不好殿下的毒。 他和蒙时讨论着开了方子,又待了许久,最后蒙时留下来,他才回去。 不是不想继续留着,实在是端漠皇身子也不见得多好,那边虽说也有太医,可到底需要人坐镇。 他啊……也得过去,嚼口舌,说说殿下现在多么危险,多么不容易。 没准几位朝中大臣正等他出去询问呢。 他一走,皇后回屋抄经书给周璟祈福。 疯批就睁眼了。 他懒懒散散地坐起来,摸了一下头上的纱布,有点嫌弃。 周娇娇朝慕梓寒道:“渴了。” 慕梓寒:…… 她刚刚说了这么多话,都没口渴。 蒙时:“我来我来!” 他很积极去倒水,笑眯眯的送到虚弱的周璟眼皮子底下。 周璟:“孤需要人喂。” 蒙时:“我喂啊!” 周璟不善地瞥过去,语气幽幽。 “孤和太子妃培养感情,你掺和什么?蒙时,长长脑子,早些年未婚妻和人跑了你该以此为戒,不然下一个要是也跑了,你情何以堪?” 周璟:“孤都替你羞的慌。” 蒙时:??? 干嘛呢!干嘛呢! 一言不合就说他被甩! 周璟:“不好意思。” 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面上看不出半点不好意思。 就很敷衍。 疯批:“是我用词不够精准。” “你哪有下一个?” 蒙时气得出去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4节 周璟看向慕梓寒。 小姑娘:“又不是真的摔了,自己不能下来喝吗?” “不能。” 慕梓寒在榻上坐下,她低头去看裙摆的绣花:“要喝自己去。” 周璟若有所思。 “今夜我得出去一趟。” 慕梓寒微愣。 周璟似笑非笑:“可还记得上回我央皇姐去江南取的东西?” 记得。 慕梓寒屏住呼吸:“怎么了吗?” 周璟诡异笑开:“这份大礼,该送出去了。” 慕梓寒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有人得遭殃。 她也不急着问,而是一脸严肃:“皇上派了张老太医过来,是对你生了猜忌吗?” 张老太医可是端漠皇的御用太医,最得信任。 周璟嗤之以鼻。 “你可知当人站到顶峰之巅,有了钱财有了权利,什么都有了,他会怕什么?” 他说:“怕死。” 周璟:“先帝豢养药人,就是为了长生。” “狗皇帝他现在随时都能升天了,你说他是不是夜里都要做噩梦。” 慕梓寒:“我不知道。” “会。” 周璟:“我夜里总是让寂七灭了他用的安神香。” 慕梓寒:…… 慕梓寒问:“许小姐那边怎么样了?顾二出城了吗?” “出了。” 小姑娘还要再问。 周璟:“你不问问,你哥哥做了什么好事吗?” 周璟微笑:“他竟然暴露孤呢。” “真是好有心机。” 慕梓寒蹙眉,有些底气不足:“哥哥顶多是实话实说。” 周璟冷笑:“他那个人一点不像孤光明磊落,竟背地里耍阴招。” 慕梓寒听不得周璟诋毁哥哥:“你?光明磊落?反了吧。” 很好,一个弟控,一个哥控。 周璟眯了眯眼:“这话孤不爱听。” “实话的确没人爱听的。” 周璟身上气压变得很低。 不过很快,他又乐了,真的阴晴不定。 周璟:“看着吧,咱们哥哥回来要对我献殷勤了。” 啊,期待。 说着,他微笑看向小姑娘:“娘子莫拖他后腿。” 慕梓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小姑娘起身,倒水,走回去。 软声软气:“你还喝水吗?” 周璟眼里笑意渐浓,他擒住慕梓寒的手腕,将人往榻上带。 茶水洒落一地。 茶杯也跟着滚落。 慕梓寒不查,她惊呼一声,却被他堵了嘴。 小姑娘压在他身上,周璟压根不给她起来的机会,紧紧扣着她的细腰和后脑勺。 吻的突然却也强势,好像要将她的灵魂抽干剥离。 重重缠着她。 他这个人花样很多,还会引导。 接个吻都变得格外涩情。 直直两人分开,周璟用指腹擦去那勾出来的香浸。 慕梓寒喘着气,小姑娘很乖,这时候不忘问:“你还喝水吗?” “喝了。” 面对慕梓寒疑惑的眼神。 周璟笑:“甜的。” “那我拖后腿了吗?” 周璟意外挑眉:“你要为了慕衍,和孤做这种交易?” 怎么听着不正经! 慕梓寒:“我——” 周璟为难:“和你一比,孤实在过分纯情。” 第403章 您是想说我犯贱是吧? 因端漠皇中毒命不久矣的事皇宫乌云遍布,如今又多了个太后谋害太子的事,宫内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端漠皇深知周承继承了他的狼子野心,在众臣面前找了个理由痛斥一番,斥得丝毫不留情面,转头对周煜和颜悦色。 熹贵妃得他准许,一直站在她边上。 只要长眼的都知道还是二皇子受宠。 端漠皇精神不济,不久后让人扶了进去。太后过来后,里头传来些许争执。 所有人都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不过多时,有公公从殿内出来。 “诸位大人都散了吧。” 说着,他对一侧道:“阁老,太傅留步。” 楚王早跪疼了,他率先站起来,直接去拧楚哲成的耳朵,把人拉着走。 楚哲成疼啊。 “欸,父王父王,您轻些,儿子耳朵就要被揪下来了。” “那也是你活该!” 楚王:“你竟如此大不敬!实在是我的教子无方,皇上这会儿来不及罚你,我来!” 他吼:“且看回去如何家法伺候!” 身后的官员纷纷劝阻。 “不可不可,王爷,这可是你府上的独苗苗,你可得手下留情。” “是啊,小王爷也是担心殿下心切,这才口不择言。” 有人小声道:“要不是小王爷,我等如何知晓殿下在东宫过得这般惨,难怪他先前一直在澄园住着。一直都知太后疼爱二皇子,对殿下不甚满意,却不想,竟苛责到这个地步。” 楚王就觉得他们说的很对! 他甚至很骄傲! 但这个到底在皇宫,他样子是要做的。 “你们也别为这逆子说好话了,这些年他在外头也不知惹了多少麻烦!” 说着,他话锋一转。 “也不知皇上见阁老和太傅做甚?竟不叫本王,那两人凑到一处,若没有本王如何劝架?” 像是很无意的一句话,却让人经不住去深思。 对啊,皇上都这样了,叫上两位重臣,莫非是为了立遗嘱? 楚王前脚凶巴巴提着哇哇大叫的楚哲成上了马车后,后脚松开手。 “我的儿,你还好吗?” 这嘴脸转变得太快,还……过分慈爱了。 楚哲成:…… 楚王:“你今日做得好!不亏是我儿子!你读书不成,习武不成,可也是有优点的!并非一无是处。” 楚哲成也顾不得疼了。 他试探:“父王,我近日手头有点紧。” “要多少钱,去账房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5节 楚哲成:!! “不瞒父王,我不久前揍了翰林学士之子,实在是对方挑衅,我一个没忍住这才……” 放到以前,楚王要斥他了。 ——对方有错,你为何要大打出手?便是你有理都成了没理了! 可现在楚王丝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 “既然对方有错,被打也是活该,怕什么?你是本王的儿子,哪里是别人能欺辱的?翰林学士还没老子官职大呢。” 楚哲成尝到了偏爱。 他激动了。 “我明白了!” “以后我还会遇事不平,拔刀相助的!” 楚王:“嗯。” 楚哲成:“我先前多次看到周煜欺辱周承,但一直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没插手,我不能意气用事,下次要是撞上了,我就发发慈悲帮周承一回。” 刚说完,头上就被楚王重重拍了一下。 楚哲成:? 楚王:“你吃饱了撑的!” “要是闲得慌,今日府上修葺,你不如上屋顶将瓦片全部翻新!” 楚哲成就很茫然。 “你不知道我看重殿下吗!” 楚王:“我这几日也反应过来,那三皇子只怕不简单,甭管这些,就算二皇子真把他欺负死了,你也当做没看见,绕道走,听到没?” 义气的楚哲成: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 “救什么救?你可是楚王府邸独苗苗!可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出事!” “那我今日……” “哦,今日我儿英勇。” “那下次周璟被欺负,我依旧没袖手旁观呢!” “我儿愈发英勇。” 楚哲成:…… 明白了。 合着只能救周璟于水深火热。 他闭嘴了。 什么他是楚王府的独苗苗,周璟才是吧! 突然,楚王又说话了。 “对了,这些时日你安分些,莫出去走动。惹是生非。” 楚王:“本王总觉得不安,只怕这京城要变天了。” 楚哲成一听这话,屏住呼吸:“父王的意思是皇上要死了” 楚王:“谁知道呢,反正又不是老子死,咱们本本分分就不会出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时日你母妃操碎了心,又担心皇上哪日殡天后,整个天下都要跟着守丧,不好大办喜事。” “你又有花花肠子在外的名声,门当户对的人家又看不上你,公主你就别想了,我和你母妃便商量着将江南余家的小姐请到京城做做客。” 楚哲成:??? 他甚至都没有反驳什么叫做公主你别想了。 他就是眼眸惊恐。 “余婧?” “对,你还记得她啊?” 楚哲成:“别让她来!” “你母妃说人姑娘如今出落得可漂亮了。人家指不定还看不上你。” 楚哲成:“最好这样!” 楚王:“好歹当年你和她也有些交情,做不成夫妻,你把人当做妹妹也应该。” 楚哲成冷笑。 他甚至很愤怒。 因为他从没那么讨厌一个人。 讨厌到其实都忘记对方长相了,但是过往还历历在目,提到这个名字,他都能气得发抖。 “交情?是她把我推入猪圈,害我被猪拱的交情吗!” 楚王:“她这不是见你不会读书,把你当猪了么,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怎还记得?” “那她用石头在我脑袋上砸出包呢!” “你别太斤斤计较!” 楚王:“人姑娘后头不是说你有个包后,长得更俊了。” 楚王安抚他:“我和你母妃如今是看明白了,那么多姑娘想嫁入王府,你统统瞧不上,偏偏对公主存了心思,我们就觉得你没准喜欢那种看不上你的,说话犀利冷漠的,又不爱搭理你的,还会折腾你的。” “思来想去,对你这样的姑娘太少了,可余家小姐就是啊!” “不过不同的是,公主谁也看不上眼。余小姐对谁都能看上眼,就是看你不顺眼。但也差不多了。” 楚哲成:…… 您是想说我犯贱是吧。 第404章 我会救姑娘下山的 用了午饭后,顾文礼总算从家中出发了。 他慢悠悠骑着马,街上都是人。 早些年一直想着回来,可真回来了,又被催婚催得头疼。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出门散心,他是真舒了口气。 不过出门前,他去抱侄子了。 顾文礼很喜欢孩子,他每次抱着孩子也控制不住会去想,以后的孩子会不会也和侄子一样乖。 但很显然,他想不出答案。 毕竟……他婚都没定。 祖母曾掏心掏肺问:“你到底喜欢怎么样姑娘?温婉乖顺的,还是灵动娇俏的,还是要会诗词歌赋的?孩子,你和祖母透个底,祖母心里才有成算啊。” 顾文礼当时思考了很久。 他没有敷衍! 他给出答案。 “孙儿不知,但应该是看感觉,祖母挑得小姐都很好,可孙儿就是生不出和她过日子的冲动。” 这种事怎么说得清呢。 “如果孙儿碰到心怡的小姐,一定是看一眼就想和她定终身的。感觉来了,便是祖母不催,孙儿怦然心动也会急。” 是的,顾老夫人以为他在瞎说! 什么看一眼? 现在很多人家都讲究盲婚哑嫁,很多夫妻都是新婚当夜才知道对方是长得圆的还是扁的。 见顾老夫人不信,顾文礼也没再说什么。 其实……他也想过,如果这辈子都遇不见,那怎么办。 兄长顾允之打小就碰见嫂嫂了,他好像还没动静。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总是现在他以学业为重。 顾家人丁单薄。 兄嫂又那么恩爱,自然会再开枝散叶。 顾文礼出了京城,他走得是官道。 同窗成亲,他这次是去贺礼吃席的。也打算在外头多逗留几日。 天色阴沉,伴着一声轰鸣下起了雨,他只能驾马去附近的庙宇避雨。 庙宇很破,早已荒废了。 顾文礼身上滴水,正要生火,就听外头有说话声。 “人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就在附近吧,都找找,上次弄错了人,就差被谭洲给削了,这次可别弄错了!” “不行,这雨太大了,快到破庙躲躲,那小子反正跑不远。” 顾文礼没当回事,毕竟这附近是官道。他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动他。 随着说话声越来越响,一群土匪闯了进来。 顾文礼抬眸看了一眼。 感觉不像好人,他背过身子,继续烤火。 好在那些人也没有上前为难他。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6节 一群人嘻嘻哈哈说着话。 有人掏出顾文礼的画像:“这人长得挺俊,听说很会读书!” “会读书有什么用,文弱书生一个,看见刀也许都要怕。咱们爷文武双全,什么都拿得出手,那才是真男人。” “没错,咱们爷上次砍人就跟玩一样。那畜生被砍成十八段,我专门量一下,每一段长度都一样!” 顾文礼:?? 一听就是极恶之徒! 不是好东西! “都注意些,这里还有人呢,别把那兄弟吓着了。” 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顾文礼拧了拧眉,准备离开。 “喂。” 突然有人过来,将画像怼到他眼前:“看到这个人没有。” 顾文礼没有看清,对方就猛得缩了回去,直勾勾看着他。 “这是官道,我不知诸位是哪里来的,可……” “顾二公子!” 顾文礼:“你认识我?” 土匪很激动:“你喜欢什么色的麻袋!” “我们这次多了个绿色!” “不过男人用这个色不吉利,你也红色吧。还成对!” 还不等顾文礼说话,眼前一黑,他就被麻袋套住扛了起来。 顾文礼没想到这些人要抓的是他! 他才回京城,可没得罪人。 顾文礼冷静得可怕,他在猜是谁要对他动手! 土匪扛着人,脚步能飞一样。 他们真的半点没有土匪的架势,走到一半,见顾文礼没反应还关心的问。 土匪:“怎么不说话啊,上次我们扛的姑娘一路都在骂啊。” 顾文礼:“你们是谁的人?” 土匪:“龙啸山的!听说过没!我们可是响当当的土匪窝!” 顾文礼:…… 怎么从里面听出了骄傲? 龙啸山。 许筠很虚弱。 她已经被关在屋里不知道多久了,都要关傻了。 许筠还很难受,婆子再次过来送饭。 许筠蹭一下爬起来:“今天吃什么?” “腊肉,还有野菜。” 婆子日日过来,和她已经很熟悉了,故,又得了上面的指令,特地透露。 “我听说山脚埋伏了不少人,也许是姑娘家里人找来了。” 许筠:!! “她们一定是来救我的!” 许筠:“等着吧,我爹爹一定会攻打上来的!” 婆子笑:“姑娘还是醒醒吧,这可是龙啸山,朝堂多次派人剿匪都无果。” “再说了救小姐的那些人在山脚待了好几日了,也没见上山啊,山里地形复杂,一着不慎,落了圈套就是个死。” 许筠拧眉。 “那……那你们大当家抓我上来到底为了什么?” 婆子:“小姐不知道吗?” “我们当家最是好色了。” 许筠:!!! 她很惊恐。 所以在婆子去后,她转头用烧水的黑漆漆炭火在白嫩嫩的脸上抹上去。 没多久,又有人开锁。 她如惊弓之鸟站起来往后退。就见土匪扔了个人进来。 许筠又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离开。 她就有点茫然,很多是害怕。 她小步小步走上前,见被绑的死死的麻袋里面有人在动。 “你也是被拐来的女子吗?” 一道陌生的女音,让顾文礼一顿。 他也听到了土匪离开的脚步,便急急出声:“姑娘可否给我解绑。” 啊,是个男的。 许筠想着同病相怜,连忙过去费劲解开。 绑得很紧,还打了七八个结,要解开并不容易。 顾文礼也不催促,就是有点狼狈和尴尬。 他也想打听,便温声问:“听姑娘方才所言,你是被拐来的?” 许筠:“对!” 顾文礼:“我会救姑娘下山的。” 许筠:?? 你都被绑上来了,说什么大话。靠吹吗? 许筠有些绝望:“没用的,这龙啸山就如铜墙铁壁,我爹还是京城的大官呢!他都无济于事。” “我原先以为是我家得罪了人,我才被抓的,如今才知错了!” 顾文礼一听这话,问:“那是为了什么?” 她好不容易将麻袋都打开了,麻袋里的人总算爬了出来。 双目相对。 许筠愣了一下,委婉告诉他:“我虽在老家多年,可到底有点姿色。” 顾文礼:…… 天色将近黄昏,屋内没点灯,很暗。 偏偏眼前的女子特别黑,黑布隆冬。只有张嘴说话时,牙齿雪白。 顾文礼的心跳很快。 不是怦然心动的那种。 是被吓到的那种。 第405章 你才是土匪吧 顾家的人最是迂腐守礼,顾文礼也不外如是。 他和许筠保持距离,也许许筠这个长相,他没特别拘谨,但也没有长时间盯着人看。 容貌是父母给的,不容旁人评头论足,心底善良比什么都重要。 顾文礼心底再急,面上也不显。他快步去门前,用力拉了两下。 “开不了,上锁了。” 许筠在他身后幽幽开口:“若能打开,我早逃出去了。” “便是每日过来送菜的婆子都要那些土匪开门才能进出。” 说着,她补充一句:“那锁链有胳膊那么粗。” 顾文礼听着这一句一句,心往下沉。 他出门的事家中都知晓,这次出门身边没带小厮。 实在是同窗家贫,他有意在同窗家里住上几日,如果身边跟着一堆人过去是给人添麻烦。 他常年在书院,接触的人都简单,也不喜欢人伺候,自个儿也没那么多心眼。 加上他也是练过武的,虽只是三脚猫功夫,可平时也够用的,谁知碰到那些土匪,竟然一点没有反抗的余地! 顾文礼对朝中的事,知道的少,可也知道龙啸山的土匪多么猖獗,和朝廷叫嚣多年,那些土匪可都是些亡命之徒,手里沾了不少人命。 他眉头紧锁。转头,朝许筠弯腰拱手。 “有道是男女不可共处一室,实在冒犯了。” 许筠看他这样文绉绉的,就问:“你是读书人?”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7节 “是。” 许筠:“奇怪了,他们抓我上山也就算了,为何要抓你?” “你看上去身板柔弱,不见魁梧,总不可能绑你上来打杂干活。” 顾文礼也很想知道。 他拍了三下门:“有人吗,我要见当家。” 外头没有回应。 许筠坐下:“我劝你还是别叫了。” “听说那二当家模样丑陋,没准一只手就能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我打趴下。这样的人来了,你可招架不住。” “别费心思了。” 许筠一言难尽地看向他:“我发现你也挺有姿色的。” “你小心点吧。” “我就见过男人喜欢男人的。” “那当家没准对你也存色心了,你呢?” 顾文礼听得浑身气血往上冲,涨红了脸。 他可是读圣贤书的人!平时和女子接触本来就少,可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碰到说话这般露骨的人。 这些话,听着很不堪。 可…好像的确是他还担心的。 他是听说龙啸山的二当家是个男女通吃的。私下很不检点。 顾文礼一下子激动了。 “我堂堂七尺男儿!自幼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不受嗟来之食,不饮盗泉之水,知善恶明辨是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断袖!” 你的反应有点大啊。 男人对这方面都这般不容置疑吗? 许筠有些错愕。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你不是。” 顾文礼扭过头去。 他努力冷静下来。 环顾四周眸色一沉,他做了个和当初邵阳一样的举动,用手摸了摸桌面,又去摸窗户那边。 很干净。 屋子看着小,也简陋,可该有的都有。 看他的动作,许筠不解:“怎么了?” “小姐不觉得这屋子过分干净了吗?” “送菜的婆子日日过来打扫,自然干净。” 许筠:“要是脏,我可住不下。我虽没那么挑剔,可好歹也是高门大户出身。” 顾文礼端起茶壶看了眼,玫瑰花茶。 母亲在世时,最稀罕养这些花花草草,故,顾文礼对此也颇有研究。 这玫瑰的品种……很娇贵。 至少晒干用来泡茶不像是土匪的做派。 他摇头。 “我的意思是,被绑入此地的多半都是扔进柴房或是杂货间。姑娘的待遇实在太好了。” 许筠不理解:“不应该吗?” “那当家觊觎我啊!” 顾文礼:…… 竟然没有没话反驳。 他甚至……认可。 难道真的他多虑了? 顾文礼拧紧眉心,他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可一时半刻又寻不出答案。 屋内安静了下来。 许筠也顾不得矜持了,她好不容易碰到了同类,虽然性别不同,但遭遇相同,她便忍不住想和顾文礼说话 尤其顾文礼很腼腆,她就觉得这是个好人。 “我还没定亲呢,就遭遇这种祸事。” “我这次回京家里就要给我张罗婚事的。我爹说了,只要我看上,就他一句话的事。” 顾文礼:…… 你才是土匪吧。 “那姑娘你……” “我姓许。” “许姑娘可有心仪的人选?” “暂时没有,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挑么。” 许筠看他:“你呢?” 顾文礼总觉得和女子讨论这些有些怪,可看对方神色自然,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难道是他在学院待太久,许多年没下山的缘故?是他太封建了? 顾文礼真诚道:“还未定亲。” 许筠松了口气:“那就好。” 如果定亲了,人未婚妻得知顾文礼被弄到龙啸山后和别的女子同处一室,定然是要恼的。 反正她要是那个未婚妻,就接受不了。 但如果她有未婚夫,对方如果得知她曾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室后大发雷霆,许筠就会退婚。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她清清白白,未婚夫这样可见心眼小!也好意思嫌弃她?她可是阁老之女! 顾文礼眼神一下就不对了。 他想,许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会看上他了吧。 所以在打听他? 顾文礼想,不能这样恶意揣测姑娘,也许她就是随便问问。 可下一秒。 许筠又开口了:“我要求也不高。得家世不错,有钱,毕竟身子算不得好,每年要吃燕窝人参补身子,家里穷的养不起我” “还得长得俊,有学识,会读书,身体好。家里人好相处,会体贴妻子,温文尔雅的。” 顾文礼微微蹙眉。 这不就是在点他吗? 下一秒,许筠看向他。 是的,在她眼里弱不禁风,虽然性别不同,但也能称得上一句好姐妹的顾文礼。 “你瞧着就挺俊的。” 可以看出她真的很闲了。 “对了,你有钱吗?” 顾文礼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 果然! 她就是在点我! 第406章 招架不住 这让顾文礼很为难。 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此女实在胆大。 许筠眼一看,明白了。 应该不富裕。 她很想问,你衣服布料不错,家里应该还好啊。 可很快,她想通了。 当时她在老家住着,就听说过那些还没媳妇的男子,每次出门都会收拾的很好。 别说男人了,女为悦己者容都是常事。 许筠问他:“你是读书人,可有中举?” 她一看顾文礼就很会读书,就想在对方擅长的领域夸他,让他不要因为家里穷就自卑! 顾文礼眼底晦暗:“只是秀才身。”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8节 他是十岁那年中的,当时轰动一时,都说顾家子嗣不愧是读书人。 考上秀才后,但家里不急着让他去考,想让他沉淀沉淀。 也是,顾家儿郎,可都是状元身。 偏偏等他沉淀够了,外祖去世,他守孝错过了三年一次的乡试。 等再过三年后,乡试考到一半,生母又出事了。 他悲痛不已,放弃考试,给母亲送终。就这样多番耽搁下来。 许筠:…… 她想鼓励他,可中秀才对于乡下人来说,是可喜可贺的事,但拿到神仙打架的京城实在不够看了。 她便安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要肯努力,日后自有一番天地!” “便是考不上也没什么,回头要是能下山让我爹给你找门教书先生的伙计,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文礼:…… 他很头疼。 因为许姑娘都在规划和他的后半生了。 许筠发现了!这男人不想搭理她! 就在这时,门外有了动静,婆子来送饭了。 顾文礼趁着这个点,大步朝外去,然后被一堵墙拦住。 他和土匪打了起来。 三招被制住。 土匪的武功都这么好了吗! 怎么看着比京城的官兵厉害多了!甚至是那种没法比的程度。 于是,顾文礼又回了房间,这时婆子已经离开了,许筠正坐着吃饭。 她其实才吃了一口,因为刚刚很激动,毕竟顾文礼跑了,她甚至要给他加油鼓劲,谁知道顾文礼输了。 还输得很……彻底。 好弱啊! 但她不好嘲笑他。 毕竟刚才婆子看到她的脸都吓得不行,许筠后知后觉,啊,她的脸还没擦。 她还照了镜子,自己都觉得可怕。 顾文礼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这是个人物。所以见顾文礼神色平静回来后,她笑着招呼。 “吃饭吗?” 许筠朝他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今晚做的蘑菇汤很鲜。” ———— 山寨另一处。 慕衍在处理公务。 是的,疯批很懒,又看不得慕衍太闲,转头把一些公务扔给了慕衍。 换成以前,慕衍可以扔回去。 可现在……他老老实实的在处理。 慕衍反正脸色不太好,感觉周璟多多少少有点得寸进尺了。 你有姐姐,我难道没有妹妹吗? 慕衍揉了揉眉心对大步进来的谭洲问:“周承那边还没动作吗?” 谭洲:“快了。” “刑部尚书那边传来消息,估摸着明日淮褚会来商议兵器的运送,还有私兵在寨子里的安置。” 等谈好了,便要连人带兵器运过来。 慕衍沉吟片刻:“看来,得让山下那些人走了。” 不然碍事。 “可顾二公子才上山。” 慕衍道:“顾家的心眼全长到顾允之身上了,这顾二没什么心眼。” 谭洲一顿,惊愕:“慕将军什么意思?顾大公子知道咱们绑架他弟弟?” “怎会不知?你当当初他能在周璟身边当伴读,是借了他祖父顾太傅的光吗?” “你家殿下在边境打仗的这三年,手下那些产业,可都是他接手的,那些暗桩要处理的公文,也是他处理的。” 谭洲还真不知道。 毕竟,他在土匪窝里面当卧底。 “那……顾大公子知道,竟然没找你们拼命?” 很快,他纠正:“我们。” 谁不知道顾家人最护短啊。 慕衍缓缓站起身子。 出发前,他是见过顾允之的。 顾允之当时对着皇宫那个方向道:“顾家,许家不合是真的。可慕将军,你可知谁最愿意看两府不合?” 是皇帝。 一个是阁老,一个是太傅,两人在朝中举足轻重。若他们合,皇上焉能愿意啊。 所以本来有八分不合的两人,成了十分不合。 那时的周璟也在。 疯批有良心,毕竟顾太傅对他不薄,顾允之又是他能将后背相托,坚信顾允之不会对他下手的兄弟。 顾允之:“殿下,文礼的婚事我不掺合。” 但他想到如果顾家和许家要是有朝一日结亲家了,那可能没有安宁之日了,也许日日都有热闹看。就……挺可怕的。 周璟当时懒懒散散玩着茶杯:“孤还能为难他?” “若他没动心思,难不成还害他一生?”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孤一样,娶到的是自个儿喜欢的。” 顾允之:“我是殿下不是例外。” 周璟微笑不减,转头看向慕衍:“你说呢,哥哥。” 慕衍:…… 所以,此刻在龙啸山的慕衍,听到谭洲所言,他轻轻道。 “因为,整个京城,没有人比顾文礼更合适。” 顾二洁身自好又重规矩,断不会对许筠做什么,日后下了山,不会向外人透露许筠被绑入龙啸山的事,还会为了她的名声有所遮掩。 许阁老虽看不上顾家,可对顾家人的人品是信得过的,要是换成别家男子,只怕他要为了女儿封口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顾二说的话,许阁老会信。 比如……让顾二亲眼瞧见淮褚。 下山后,才好告知许阁老,让其彻底信服周承谋反事害他爱女的事。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可不是真的凑对。 他们没那么霸道。 “顾二公子那边如何了?” 谭洲:“啊,我把人弄到许小姐屋里了。” 慕衍一愣:“不是让你把他安排在隔壁吗?” 凭着许筠时不时在屋里大骂土匪的频率,顾文礼自会知晓隔壁有人。 两个屋子挨得近,还能对话! 等慕衍给他们机会跑下山时,顾文礼自不会把人落下。 不然! 顾文礼自己跑下山了,许筠还在寨子里关着,那就白谋划一场了! 谭洲:“隔壁这不是没收拾干净吗。属下想着既然要凑对,不如关在一起联络感情。” 慕衍:“现在就去!” 于是,谭洲去了,凶神恶煞地对着顾文礼道:“你跟我出来!” 顾文礼:“要带我去哪儿。” “把你们分开关!” 谭洲:“你也问得出口?你自己觉得合适吗,你一个大老爷们!人家一个小姑娘。” “你不吃亏,可许小姐吃亏啊。” 谭洲:“你问问人姑娘,她乐意吗?” 然后他看看向黑布隆冬的许筠。 谭洲:…… 呜呜呜,吓死人了。比公主还吓人。 好了,不乐意的是顾文礼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399节 偏偏许筠没有自知之明,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待着,这几日夜里都不敢熟睡。她深吸一口气,眼巴巴看向顾文礼:“你能不能就在这里啊。” 顾文礼有点招架不住这小黑人的猛烈攻势。 第407章 我们心甘情愿睡在一处 顾文礼思忖再三,踌躇许久,到底留了下来。 他也有他的顾虑。 此地不安全,里里外外都是土匪,他虽然打不过,可陪在此处,还能是个照应。 这个节骨眼,实在没必要考虑是否失礼,也没必要去追究什么男女大防。 何况,许筠嗓音里的害怕骗不了人。 顾文礼做不到就这么走了。 将弱女子留在这种虎狼窝不去理会,实在不是君子之风。 顾文礼看向谭洲。 “我宿在此地。” 谭洲:……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土匪啊! 土匪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知道吗! 可…… 谭洲的眼神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不会吧! 才这么点功夫,你们就对上眼了? 许筠黑成这样啊! 这顾二是不是喜欢黑的啊!他口味好重!这样……这样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谭洲其实真不觉得许筠害怕。 因为她前几天真的吃得好,睡得好。 是的,许筠刚被绑上山时是害怕的,后面发现他们不把她怎么样,就随心而欲了。直到刚刚送菜婆子告诉她,当家觊觎她! 许筠抬着下巴:“听到没!我愿意,他也愿意,我们心甘情愿睡在一处,就不劳你费心了。” 顾文礼的眼眸狠狠一颤。 谭洲一脸古怪:“啊。” “行吧。” 谭洲:“你们自便。” 当他白操心了。 郎有情妾有意的。 谭洲走到门前,扭头:“那个……” 他清了清嗓子:“这床有些年头了,你们注意些,弄塌了我不管啊。” 许筠没听懂。 毕竟她还没议亲呢! 她嘀嘀咕咕:“我说呢,转个方向就咯咯吱吱地响,害得我夜里都不敢睡。这什么鬼地方,床也不做牢固些。” 顾文礼也没听懂。 他虽然是男人,可他一心读圣贤书啊。甚至可以说,在男女这件事上,他还没开窍。 他午夜梦回从没想过女人,想的都是功课。他也没有用手纾解过,因为他每天写文章手已经很累了。 他每天生活充沛。 谭洲一走,门再度被合上。 顾文礼将两条吃饭坐着的长凳摆到床榻最远的位置。合在一起,人躺上去。 “我睡此处。” 许筠就感觉这人真懂事! 当然你睡啊。 但她到底得做做样子,毕竟顾文礼要是跟谭洲走,是有床睡的。 她假意退让:“你睡床吧。” 在顾文礼耳里就是。 【你和我一起睡床吧。】 他险些从凳子上翻下来。 顾文礼哪里被人这样撩过! 他稳稳心神,坐直身子,面色严肃。 顾家人板下脸来真的有股老学究的古板迂腐。 许筠看一眼,竟有些生畏。 啊,你只是个寻常秀才,怎么会有这种面对那些世家大儒的威压啊。 “许小姐。” 顾文礼很冷静:“你我才初初相识。” “你不知我的身份家世,不知我的年纪八字,亦不知我为人是否正直,就说这些,实在太草率了些。” “对你对我都不好。你是女子,更要吃亏。” “许小姐还是得注意些分寸,有些话说出来对人的困扰会很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筠:…… 她匪夷所思。 我不过谦让一下,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不过,许筠就很感动。 因为顾文礼说这么多无非是表明不和她抢床睡。 很明显了!初初相识,他就告诉自己一个道理,不要在没有全面认识对方时,不要谦让!不要吃亏! 他!顾文礼就是个君子! 如果非要把床让给他,他会觉得这是在侮辱他! 真的,顾文礼的功夫不怎么样,可人品真没得说! 许筠:“我明白了!” “是我欠妥当!” 顾文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这边有地方简单洗漱吗?” 许筠指了个方向:“那边。” 顾文礼看过去,有洗脸盆还挂着几条面巾。显然这些都是许筠用的。 顾文礼没碰面巾,取了些水简单洗漱。 夜色暗涌,外头寂静无声。 从方才谭洲看自个儿的眼神,许筠就觉得,她抹黑自己是个很聪明的选择。 她也想要去洗脸的。 等顾文礼用好,她过去时,发现脸盆里的水少了一半。 这看着很公平。 放到往常,她省省也够用了。 可……她这会儿糊了一脸啊! 怕是要三盆水才够用。不然洗出来脸还是黑的,水也是黑的。 这让许筠很为难。 她沉思片刻。 万一那当家的色性大发过来怎么办?看到她这张脸肯定大倒胃口,这哪里是小黑人,这是她的保护色啊。 许筠想,她可以不爱干净的。 脏就脏点吧。 反正她不嫌弃自个儿。 于是,顾文礼就看到她跑去脸盆那边,又转头跑回去了。 她就这样上床躺着了! 顾文礼:…… 我……我知道你黑,可你也不能因为擦不白就不洗啊。 他很想说出口,可念着无亲无故,到底憋住了。 这就让顾文礼很难受。 书院里就有些同窗不爱干净。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0节 他是一个人住的,毕竟是自己家,可同窗们不一样,有两人一间,也有四人一间的。 有一次,顾文礼去其中一间屋子寻同窗一道学习,却不想刚走进去,就是臭熏熏的。 他面色大变,往后退。 同窗有些不好意思:“是文礼兄啊。” “今日不同你学习了,我积攒了七天的袜子没洗。刚和祝兄打赌输了,还要给他洗存下来的八天袜子。” 至此后,顾文礼就没再去同窗的住所。 他想男人邋遢些也无妨,却没想到姑娘也这样。 但,他是读圣贤书的,他很快给许筠找了个理由。 一定是男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她不洗自有她的道理! 屋内点着灯。 许筠有些睡不着:“顾公子,你要关灯吗?” 顾文礼:“开着好。” 关灯太黑,就找不到许筠了。 许筠翻了个面:“你挺好的。” 她忍不住感慨。 “我早些年都跟随祖母,很少出老宅。身边的男子接触的除了哥哥,就是慈祥的父亲。” “我其实不太懂和外男的相处之道。” “但我看一眼,就知道你是好人。” 顾文礼很头疼。 你怎么又开始了? 我看没有人比你还懂了。 第408章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我之前都在书院,也很少和女子独处。” 顾文礼下一句是,我想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下一瞬。许筠翻了个身,笑眯眯看着他,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齿。 “那我们初次都给了彼此啊。”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顾文礼脸红了。他甚至指尖在抖。 “你——” 顾文礼:“休要胡说!” 怎么一下子就变脸色啊。 前面都还好好的。 许筠莫名其妙。 怪人。 她哪里知道,她不经意间的话,让顾文礼夜里辗转反侧。 甚至,顾文礼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许筠。她穿着一身红嫁衣,肤色对比强烈。 许筠说话肆无忌惮:“你说,你是不是第一眼看见我,便觊觎我了?” 梦里的他要摇头,可最后成了点头。 许筠笑:“我就知道!” 她用黑乎乎的手攀在顾文礼身上:“那你是不是也想对我这样?” 顾文礼被她这突如其来一下子吓得往后退。偏偏脚下不稳,往后摔了下去,许筠要拉他,却跟着砸到他怀里。 不对,不对,这样不对。 他费力要推开她,许筠就偏偏赖在他怀里不走了。 他慌里慌张地问:“男女授受不亲,你快起来。” “许小姐,你如今一袭红衣,是要嫁人的,你我如此不妥,不妥。” 许筠面露古怪。 “可我要嫁的人是你啊!” 轰隆一声,耳边好似一道惊雷。 顾文礼被吓醒了。他擦了擦额头,全是汗。 顾文礼觉得这样的他好狼狈。 于是,后面他没有再闭眼。他睁着眼睛在背清心咒。 ———— 东宫。 周璟慢悠悠放开怀里的慕梓寒,正准备下榻。 小姑娘就醒了。 双眸雾蒙蒙的,细白的手指揪着他的衣摆。 周璟:“睡吧,睡醒我就回来了。” 知道他夜里有事要做,慕梓寒正要松手,周璟温热的指尖却拨开小姑娘的领口,露出里头被他吮出红痕的脖颈。他哼笑一声,不说人话。 “方才欢好也不见你缠这般紧。” 慕梓寒:?? 她扭了个头,不理他了。 周璟乐:“转过来啊。” “还没说完。” 慕梓寒背对着他算账:“我哥哥身子还没好呢,你就给他扔一堆公文。” 周璟:“我身子也不好啊。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 “这话你对喜公公说,他会信。” 慕梓寒:“你身子好不好我还能不知!” 蒙时很早之前就说了。 要是有疯牛失控跑过来,周璟都能一掌把牛干趴下。可见他的内力早就恢复了。 周璟:“也是。” 他幽幽:“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劲儿都使你身上了。” 慕梓寒猛得坐起来要和他争辩,可动作太大伤到那处了。她又酸又胀,小姑娘别扭又慢吞吞地重新躺下去。 她气恼,嗓音又轻又软:“你怎么好意思提呀。” 发现气势不够,还学着他平时的样子,鼻音哼出一声冷笑。 周璟眉眼上挑,乐不可支:“行,我反省。” 慕梓寒扭头,继续把后背对着他。 周璟:“转过来,你这样不礼貌。” 慕梓寒听不到。 周璟懒洋洋起身,走出去。 他一走,小姑娘把手慢吞吞塞到被褥下,揉了揉腿肚。 偏偏有人这儿往返。 慕梓寒以为他有什么忘记带了,谁知道周璟走到床前,抬手把小姑娘的身子转过来。 慕梓寒愣愣的:“怎……怎么了?” 周璟春风得意:“舒坦了。” 然后疯批走了。 慕梓寒:??? 周璟出宫了,避开巡逻的士兵和一切眼线。 他回了趟澄园书房,男人敛了笑,面色沉沉从书柜那处寻出长长的匣盒,正是邵阳从江南他一处私宅带回来的。 周璟捏着匣盒的指尖在用力,再泛白。 男人轮廓冷硬,说不出的森冷。他嘴角嗤笑一声。 “爷。” 寂七从外头进来。 “养心殿外都是巡逻的兵士,还有皇上安插在暗处的影卫。养心殿里今夜蒙时守夜,周煜和周承也在,不过皇上戒备心重,只留下蒙时信得过的公公,统统把其余人轰走了。不过折腾了大半宿,那两人都宿在了皇宫。” 周璟嗤之以鼻。 可不得戒备心重?毕竟这个狗皇帝以为谁都要害他。 不过,这也便宜了疯批。 周璟朝外走:“将那影卫引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1节 寂七为难:“这怕是困难。” “不如属下能闹出点动静和他在外头打一架,给殿下抽出时间。” 周璟脚步一顿:“这算什么动静?” “拉弓没有回头箭,那老妖婆的确活得够久了。” 周璟弯了弯唇瓣:“正巧,周承在皇宫。” 寂七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不必。” 周璟:“让刑部尚书寻上淮褚,要一件周承的贴身物件。” 什么证明身份的玉佩啊,令牌啊…… 疯批才好嫁祸啊。 “是。” 周璟回宫了。 他没急着去养心殿。 他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这会儿太后还没睡,因为她很生气。 “你说说!哀家不喜周璟有错吗?” “是,他是哀家头一个孙子,可那又如何?哀家只要想到他母亲,还有那个狐狸精姨母,哀家就窝火!当初皇帝不听劝阻,非要弄那个贱人进宫!” “荣德侯府侯爷察觉不对急着多次求见,为了女儿不管不顾甚至要与皇帝为敌,哀家便劝他放人回去,那白嫣是有丈夫的。他一个字都听不下去,身上还带着伤,不用猜,就是那个狐狸精刺的!他还怪哀家多管闲事!也是那一眨眼的功夫,荣德侯府的人全都死了。” 老嬷嬷:“可您对公主很是疼爱。” 太后:“能比吗?邵阳出生时,皇帝还没和白嫣搞在一起。” 她越说越烦,看老嬷嬷也不顺眼了。要不是老嬷嬷在她面前说那些,她也不会跑去椒房殿得了慕梓寒一顿斥。 “醒了,下去,这几日哀家这里不用不伺候了。” 老嬷嬷惊愕,想说什么但清楚太后性子,她若辩解只有受罚的份。 所以她退下了。 她一走,周璟就来了。 “不是让你滚下去吗!”太后听到脚步声恼怒。 “皇祖母让谁滚呢?” 周璟似笑非笑。 太后猛地回头:“你!” 不等她眼里露出惊愕,周璟抬手食指搭在嘴角做了噤声的动作。 “嘘。” 他眸色凉薄,嗓音却温柔:“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第409章 怎么就光长年纪不长教训呢 慈宁宫内,太后勃然大怒。 “来!” 她刚喊出一个字,就发现嗓子发不出声来了,喉咙像是被利器割伤一样刺刺的疼。 这明显不对劲。 疯批学着太后那尖酸刻薄的语气,还不忘换了个音调:“来人啊,救救哀家,哀家不想死。” 他一步步走近。 男人穿着黑色外袍,不是他在人前的白莲装扮,嘴角似讽非讽。 “是想说这个么?” 疯批最会记仇了,他像是看死物一样看着太后。 “三年前,边境动乱,慕衍无法前往,朝廷无人,僵局一片。孤提出前往,父皇不愿,孤要是没记错,应该是你这老不死的将周煜那蠢货护在身后。” “你说,边境凶险,煜儿功夫不行,没带兵打过仗。那周承唯唯诺诺没本事也不是适合的人选,眼下耽误不得,太子既然提出来了,也没人逼他,皇帝你为何不点头?哀家看就该让太子去,太子是储君,他做些牺牲是应该的,出了事他就该冲在最前面。” 太后捂着喉咙,不免往后退。 周璟仿若未见:“你当时应该格外盼着孤死吧,偏偏孤未如你所愿就是回来了。” “八年前,周煜不慎打碎了你最喜欢的白玉盏,你舍不得骂他,转头让孤在慈宁宫外跪了半夜,给的理由是当时孤也在,是孤这个做皇兄的没有及时阻止这件事发生。”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玩。 “你多次言语辱孤,多次为难孤,更是三番四次给孤难堪。你又给母后立规矩,刁难母后,这笔账该怎么算?” 说着,周璟觉得她很蠢:“每次都讨不了好,怎么就光长年纪不长教训呢?” 刀锋尖利,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刀尖在指腹划过,鲜血就流了出来。周璟满意极了。 毕竟他出门太急,忘记磨刀了。 好在匕首很锋利,毕竟他都没用什么劲,要是用力,是能削白骨的。 周璟的血比较珍贵。 男人如鬼魅般将指尖放到唇角,轻轻吮吸,嘴角跟着沾了血,给他苍白到过分的病容添了几分艳色。 太后:…… 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周璟似的。 这是周璟吗?是那个循规蹈矩温柔和善的周璟吗? 周璟:“孤看看,捅你哪里好呢。” 他有些遗憾,也有点嫌弃。 “本来可以将你的肉割下来给父皇炖汤喝的。毕竟上回他吃鲁炽的肉就挺香的,听说那回配了好几碗大米饭,撑得不行。可你太臭了。不是傻子谁会喝啊。总不能灌他喝下,毕竟他是病患啊。” 真的,周璟这个时候都很礼貌。 还要考虑味道不好。 他垂下眼眸,也不去看太后,而是去看匕首。 这把匕首他带在身边很多年了。每次不是见血封喉,就是割人脑袋。 匕首身上都染着一层煞气。 周璟很爱惜的,日日都要擦拭。 可……这会儿他迟疑了。 周璟觉得这老太婆会脏了他的匕首。 他又沉默地将匕首收下,环视一周,开始找作案工具。 太后冷汗涔涔。 她张嘴,想要斥骂,想要求救,想要呐喊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了。” 周璟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快步朝一处而去。 皇宫他很熟,国库他熟,养心殿他熟,你说巧不巧,慈宁宫他也熟。 太后眼睁睁看着周璟开了她的柜子,找出盒子,取出里面的粗绳。 这根粗绳不知在那里放了多少年了。时间久到太后都要忘了。 她甚至一时间忘了对周璟的恐惧,直勾勾的看着粗绳,思绪翻滚。 周璟:“找到了。” 他嘴角含笑:“会有点疼。” 周璟:“皇祖母忍忍。” 太后猛地往外跑。 可没等她跑几步,腿间一痛,被周璟用随手捡的茶盏砸中,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重重摔倒地上,狼狈的不成样子。 身后的脚步声越行越近,男人站在她身后,欣赏着她的丑态。 周璟杀人一向利落,可他也享受对方临死前的痛苦挣扎。 “跑什么?我不过是要勒死你。” 周璟:“第一次勒人,孤不太熟练,尽量让你安详地走。” 太后惊恐地看他,只能拼命往外挪,试图逃脱周璟的魔爪。 她死死瞪着周璟,眼里的怒意也骗不了人。 毕竟这个孙子,在她看来孱弱不堪,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对她。 周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当初,你就是这样勒死她的吧。” 太后蓦然睁大眼,激动起来,张嘴要说话。 “啊,啊。” 你怎么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2节 可她却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周璟:“当初她很害怕吧,大抵会多次向你求饶,可你还是害了她。” “孤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挡你的路了?” “啊!!啊!” 太后浑身都在抖。 她即便是现在,还经常做噩梦。 梦里是温妃,也就是七皇子的生母。 温妃深得先帝盛宠。 她是先皇外出打猎带回来的,听说摘草药从山坡滚落,脑袋磕到石头没了记忆,不知姓甚名谁,因无处可去,又容貌倾城,被先帝带进了后宫。 那段日子,独独宠着她一个人! 可再独宠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犯了忌讳,被先帝不喜。 当时她勒死温妃,也是先帝默许的。 温妃痛苦挣扎着,祈求她放过自己,那素来漂亮的桃花眼,有泪光闪烁。 但太后当时嫉妒她要嫉妒疯了,怎会放过她,明明温妃入宫后一直与人为善,从不同人产生口角,也挡不住太后日日盼着她死。 温妃痛苦极了,她闭眼前看向先帝的神色带着不解,还有怨恨。 那个女人终于死了。 先帝对着冰凉的尸体沉默许久,太后永远记得,先帝缓缓站直身子,将温妃抱起来,用下巴去蹭温妃没有温度的脸:“好了,不疼了。” 太后到现在都不知先帝心里到底有没有温妃。 说他无情吧,先帝死前手里握着的是温妃的遗物,说他有情吧,温妃的死又是先帝的意思。 可太后恨,恨那个女人都死了,为什么先帝对七皇子还那般看重,甚至要立他为储! 第410章 哎呀,小场面啦 这条粗绳,就是当初勒死温妃的武器。 可……周璟怎么知道? 她猛的一滞,好似想到了什么,她直直看向周璟的那双眼睛。 那双七皇子没有继承的眼睛。 周璟的桃花眼竟然像极了温妃。 周璟愉悦:“又发病了,这次是不能说话,也不知下次是什么。” “可孤实在没耐心等了。” 话音刚落,太后的脖颈就被人狠狠勒住。 周璟的力道远比当年她的大。 偏偏周璟不给她一个痛快,一下子重,重得她呼吸不上来,快要去见阎王了又松了绳索,给她喘息的机会。 最后疯批扯了扯嘴角轻笑。 “把你的头颅削干净,做成杯子怎么样?” 太后想摇头,可无法呼吸,脸色涨红。 她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好似响起了温妃的声音。 初见时,那个女子温柔贤淑。 她好奇地张望着皇宫,盈盈朝她请安。 那时候的太后就毒狠:“不必多礼,瞧你生得这般可人,难怪皇上喜欢,日后你我一同服侍他,便以姐妹相称。” “这……这如何使得?” “怎么不行了,本宫看你生得好,便心生欢喜。” 这不过是她的场面话罢了。 可温妃实在天真,竟然信了。 那个女人竟对谁都没有防备。 再后来看到她都是笑着:“姐姐,我来给您作伴了。” “姐姐,今儿您生辰,这是我特地绣得帕子,您不要嫌弃。” “姐姐,我有点想我爹娘了,可他们到底是谁啊。” “姐姐,我心情不好,您能陪陪我吗?” 实在让人厌烦至极! 别说太后,后宫的嫔妃谁不恨她。更别提温妃有了身孕。 很多人都在害她啊,可她却蠢笨不知。 太后知道有人给她下毒,她没拦,她等着好消息。 偏偏这么一个软柔的女子,服了极寒的药物,竟不曾小产。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当时太后就万分恼怒,对着身边的嬷嬷,阴狠道:“不是都吃了三回寒药了!怎么她还没事!难道让人中途掉了包?” “这……老奴亲眼看着那边送过去,温妃当场喝下去的,不会有错。” 嬷嬷就安抚她:“娘娘把心放到肚子里,那温妃难不成还是神仙不成,能百毒不侵?她可没有那种体质,这孩子没留成也无碍,毕竟三次喝下去,她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死胎,就是有问题的。” “皇上那么疼她,可要是她生出的孩子缺胳膊少腿,皇上还能多待见她?” 太后觉得这话不假。 所以,她盼啊盼,盼着温妃临盆。 那一胎却生得很顺利,温妃生下了个皇子,排行七。 皇帝龙心大悦。 太后却格外失望,那孩子和常人无异,不,可以说更聪慧。 太后的记忆戛然而止,又隐隐听到周璟的轻笑。 下一瞬,她彻底没了意识。 鲜血四溅,血淋淋的人头愣是被周璟勒落地,在地上滚啊滚。 面纱不知何时离开了她的脸,在空中慢悠悠往下落。 太后的眼睛睁得死大,眼球凸的随时能掉出来,里头布满了惊恐。麻子脸一颗一颗黑豆密密麻麻。 周璟遗憾,丑成这样,做杯子好像也没人会喝。 这让疯批很头疼。 他没想到会这样。 周璟的外袍溅到了血,他有些嫌弃,脱下来,没有水盆洗手,他只好将就地擦在黑袍上。 寂七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没想到,他来晚了一步。 哎呀,眼前不过小场面啦! 他面不改色上前,绕过溅到血的地面。一把接住周璟扔过来的外袍。 都不用疯批吩咐,他回头就会把袍子毁尸灭迹,这种沾了人血的衣裳,周璟是不穿的。 因为殿下曾幽幽说过。 【孤闻到血腥味就害怕,还觉得不吉利呢。】 “外头的人都已经晕倒了,殿下宽心。” 寂七开始干活,在地面各处撒了油。又将太后的人头和尸体搬到一处。 周璟将手里的蜡烛朝床榻上一扔,火光四起。 寂七顺势将怀里的衣袍毁尸灭迹烧尽了。 火势还没彻底蔓延,周璟和寂七就出了慈宁宫。 疯批冲寂七抬抬下巴:“东西呢?” 寂七脸色有过片刻僵硬。可以说他从刑部尚书那里回来后,就一直僵硬着。 当然这个僵硬淮褚在听到刑部尚书转达取贴身之物时也有过 淮褚觉得刑部尚书多多少少有点病的。 可人命在他手里握着,又不得不从,只能忍着羞愤去取了。 周璟看寂七神色不对:“怎么了?” 寂七沉默地伸出食指和大拇指,从袖口处取出一块布料。 周璟随意瞥了一眼。 他想,能证明是周承的私人用品就好,不是玉佩,扳指,是帕子也成。 可周璟又瞥了一眼。 他的脸色转黑。 疯批:“你提着裤衩做甚?” 寂七:“淮褚那个缺心眼的,让他取贴身之物,他倒好取了这个过来,属下怕耽搁主子计划,也没让他赶回去换。”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3节 周璟往后退一步,面露嫌弃。 “这玩意你藏袖口里?” 寂七很羞耻。 他!也不能一路大摇大摆地提过来啊。 他又不是变态! 周璟:“还是半湿的。” 疯批拧眉。 他这个皇弟这个年纪了,不会还尿床吧。 寂七:“是没晒干。” “爷,周承虽然穿过,可……下人可也洗了。” 淮褚不方便闯入周承的屋子,就转头去洗衣房。 一眼就相中这条白色裤衩。 毕竟刑部尚书交代了。 要私密物品,要能证明身份的,要有特色的。 没有什么比周承刚换下来洗的裤衩子有特色了。 别看他不得宠,他身上用的可都是皇宫出来的。 皇宫里头贵人用的物品,可都是登记在册的,为了区分,还会有标识。 那裤衩子上面就有个龙飞凤舞的‘三’字。 三皇子,周承。 周璟语气懒懒散散。 “愣着做甚?等会这头火势大了。就有人来了。” 他本来是打算,弄到慈宁宫牌匾上挑衅的。可裤衩就不太合适。 疯批:“本来想着,让众人怀疑老太婆的死和周承有关。这下倒成了两人有染,计划赶不上变化。” 疯批:“还不快拿去太后怀里揣着。” 第411章 太后……太后没了 慈宁宫火势蔓延。 偏偏伺候的宫人全被寂七打晕了过去,无人察觉。 好在巡逻的御林军从这边路过,察觉异常,纷纷跑来。 “来人!救火,快救火!” “宫殿里的下人呢!他们是死的不会呼喊求救吗?” “太后呢?可有瞧见太后。” 老嬷嬷是被人重重掐着人中掐醒的,她还泛着迷糊,就听御林军凶神恶煞急急问:“太后在何处?” 身后是一片火海。 老嬷嬷面色大骇:“太后在寝宫。” 御林军闻言,纷纷要闯进去,太后若是出事,他们也别想活了。 “不行,火势太大了。” 消息传到养心殿时,端漠皇将将睡下。 明明不过几日,他的脸好似瘦了一圈,即便虚弱,可身上的君王之气难掩。 他难得好眠。 实在是前几夜睡觉病痛难忍,安神香又被周璟给调包了。 可今天没调包! 但他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 端漠皇冷着脸,面色吓人。 “你最好有事!” 蒙时在一旁拿腔作调:“是啊,皇上难得入睡,我费了好大的功夫。公公啊,你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该以皇上身子为重,如今的政务有两位皇子代管,小事不该拿来扰皇上清静。” “皇上的身子如今经不起熬,睡好了,休息好了,精神也才能好。” 公公跪到地上颤巍巍道:“实在是事出紧急。” “皇上,大事不好了,慈宁宫着火了,太后……太后没了。” 蒙时:??? 不是,太后怎么死的? 他!为什么又没收到消息!!! 他刚刚说那么多废话,他会死吧!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还没等他愤愤,身后的端漠皇呼吸急促。 他死死捏紧被褥,青筋暴起,试图坐直身子,可因中毒全身无力又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头蹦出来的。 端漠皇接受不了! 白天太后还好好的!他们母子还吵了一顿,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他眼睛瞪得老大。 “去慈宁宫!” 端漠皇过去的时候,后宫妃嫔全到了。她们得到消息突然,哪里敢盛装打扮?甚至有几个很有心机衣服穿得歪歪斜斜来彰显她们来得匆忙。 他环视一圈。 哦,东宫的人不在。 太后的尸体被白布盖着,来得早的妃嫔听见御林军和皇后禀报时,听说头和身都是分离的。 进去找太后的御林军就丧生了两个,出来的还有被火烧伤。 那白布也早被血迹染红,看着就吓人。 而寝宫火势燎原,大有烧个一天一夜,彻底烧成一片灰烬的架势。 火焰染红了端漠皇的眼睛,他是被公公推着过来的。 耳边都是嫔妃的哭声。 假意的还是真诚的,在皇宫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你哭了,你就是孝顺的。 周煜跪在尸体面前哭。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后疼他啊,他知太后死了的消息,就感觉天塌了。 眼尖看到端漠皇的宫妃忙齐齐请安:“皇上。” 皇后走到最前面:“皇上节哀。” 端漠皇眼前阵阵晕眩。 他怎么节哀? “怎会起火?” “慈宁宫怎会起火!” 慈宁宫伺候的奴才跪落一地,战战兢兢,害怕极了,个个把头压的低低的,哪里敢说话。 “火势是从寝殿内蔓延开的,起火时这些奴才全被打晕,他们概不知情。” 皇后语气轻缓:“太后也不是死于火灾,据御林军所言,他们冲进去时火光冲天,水如何也泼不灭,四处都在燃烧,太后已毙命,头和身体双双分离。可以她为中心那寸之地也不知怎么了,火仍是没烧过去。” 她将事情经过清晰述之,不见哽咽,冷静得可怕。 皇后得知太后死了,就格外舒心。便是知道此事诡异,也阻挡不了她内心的愉悦。 可又如何呢? 太后死了,端漠皇也命不久矣可又如何呢?她的阴影和噩梦永远除不了。 白家翻不了案。 白家上下,还是含冤。 “太后的尸身保住了,可宫殿烧毁,皇宫无可疑人员,这件事怕是查不了。” 皇后:“只怕也是前朝余孽吧。” 端漠皇差点被这一句话气得吐出血来。 皇后是无意的话,可端漠皇知道啊前朝余孽是他随口说的啊! 皇后:“对了,太子得知太后出事,悲恸欲绝晕了过去,太子妃在他身边照料,夫妻俩这才没来,还望皇上怜惜太子,莫治他的罪。” 皇后说着话时心里不免焦急。 因为她担心,可又不能离开。 她哪里知道,慕梓寒这会儿还在睡,周璟……额周璟还在皇宫瞎逛。 熹贵妃心里鄙夷却面上不显。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4节 因为三个皇子里头,周璟想来来不了,周承应该还在来的路上,毕竟周承不得宠消息传到他那边也要慢点。只有她儿子来得最早,看上去最孝顺。 端漠皇浑身都在发寒,他眼儿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只觉得一颗心被揪了起来。 “推朕过去。” 公公忙应下,可等靠近后,空气里的血腥味愈发浓烈。让人想要干呕。 端漠皇刚靠近,就从轮椅上跪了下来。 众人一惊,跟着全部跪到地上。 很多人头也不敢抬,也有些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却看到端漠皇抖着手去掀开早被染后的白布。 出现的是一颗血淋淋死不瞑目的头,有嫔妃吓得惊呼一声,又猛地跪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端漠皇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嗓音嘶哑,伏到地上,悲戚。 “母后!” 他右手抬了抬。 公公还有暗中护他周全的矮个子影卫齐齐出动,将方才出声大不敬的宫妃拖了下去 下场不用说,就是一个死字。 即便这些宫妃曾经伺候过端漠皇,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过。 其余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周煜眼睛都哭肿了:“父皇,皇祖母是被害得!您一定要为皇祖母做主,不能让其含冤而亡!皇祖母身上有些小病,可也算康健,本该活千千岁的。等抓到歹人,儿臣要亲手将其手刃,才好慰皇祖母在天之灵!” 端漠皇一个字都没听见,他还是觉得冷。 那股冷意从后背,从脚底往心口窜,冷的他直哆嗦。他甚至头晕目眩,浑身不适。 第412章 休要血口喷人 对太后的母子之情不作假,他也接受不了太后猝然离世,可……可谁下的毒手? 这才是让他害怕的。 失控感袭来,好似有一条阴冷的毒蛇,在某个角落阴森森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查!” “给朕去查!” 周承是这个时候来的。 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可不是熹贵妃认为他得到的消息慢,因为他出宫了。 他的府邸出了事,听说是有人夜里鬼鬼祟祟盗窃,可府邸如铜墙铁壁,不是谁都能闯入的。 周承怀疑出了内贼。 他得到消息就回去了,毕竟书房的暗室里面藏着他很多的秘密。 比如,拉帮结派和一些官员的书信往来,比如,他名下黑衣人所需的各种物资购买政策……,证据还都未及时销毁。 可奇怪的是,他的书房没人动过。 那些东西也在。 偏偏这个时候太后出事了,他只好急匆匆过来,不过留下淮褚去查了。 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什么被动过了。 不知为何,他眼皮一直在跳。 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失窃了! 周承还是来晚了,他没什么存在感的上前,跪到周煜边上,垂下眼眸,不同周煜哭得稀里哗啦,他比较含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还是这种死法。 不得不让他警铃打响。就好像……是冲着他来的。 “为何来得这般迟?” 端漠皇冷冷发问:“所有人都到了,唯有你!” “可是因太后对你不甚照顾,才故意来迟的?” 他虽然这样问,可心里却不这么想。 因为,他想问的是,太后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毕竟来慈宁宫时,他就让人去查了。 东宫没有异常,周煜那边没有异常,可周承出宫了! 哪一日出宫不行,偏偏这一日? 就算太后的死和他无关,他匆匆出宫所为何事? 这些都值得端漠皇去推敲。 周承半真半假地应对:“父皇恕罪,实在是儿臣念着您这边有蒙太医照看,府内又进了贼人,闹得人心惶惶,儿臣实在不知皇祖母会出事,便出宫了。” 就在这时,矮个子影卫出现了。 他严肃的脸上带着炸裂。 “皇上。” 他说:“属下在慈宁宫门匾上搜出了此物。” 因为火太大,所有人不好靠近,都留意太后尸体,实在没发现那被钉死门匾上的纸。 “火势那么大,所有都在燃烧,可属下发现门匾和这纸半点不燃。” 实在诡异! 蒙时:…… 他说呢! 前几日周璟让他研制不怕火的药水! 他当时不想,表示没空,周璟就幽幽问。 “原来还有你不会的呀?” 周璟扯了扯唇角:“废物。” 蒙时转头就去研究了。 所以他现在很……就……不知道说什么! 反正!怪自豪的! 影卫硬着头皮将纸送出去,蒙时不动声色探长脖子去看。 蒙时:“……” 服了。 端漠皇接到手中,看到了那画的歪歪扭扭,却也能一眼认出的王八。 这已经是慈宁宫第二次出现王八了。 就好似在嘲讽,在鄙夷。 端漠皇死死咬着牙,面色难看的要命 偏偏这时候,一股妖风吹过。血色白布被吹飞,露出那具无头尸体。血肉模糊,很多宫妃撇开脸,不敢看。却也有胆大的出声:“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话。 皇后面色平静看过去。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也不觉得可怖。 毕竟死人可有活人可怕? 太后的手搭在胸前,手腕上头还有细细密密的红疹。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手里紧紧攥着按在怀里的物件。 端漠皇眸色一颤,伸手去取。 可太后握太紧了,他竟然抽不动。 像是帕子,可又不像帕子。 端漠皇看了矮个子影卫一眼,影卫上前,帮着取下来,他力气大。 影卫不知道这是什么,毕竟被揉成了一团。外面也全部沾了血。 所以,影卫摊开了。 影卫:!?! 因为那是条裤衩子。 他瞪大眼再看看,还是裤衩子。 端漠皇瞳孔剧缩,火气一层一层往上涌。 “这……” 太后怀里怎么抱着这种脏东西! 难不成太后夜里有抱着裤衩睡觉的习惯?可这是男的穿得啊! 先帝穿得都是明黄色的,可这是白色的! 难不成太后背地里和别人有染? 不得了了! 太后都这把年纪了,私下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5节 所有人的心思百转千回,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熹贵妃的声音。 “三?这上面绣的可是三?” 熹贵妃的眼睛看向周承:“内务府拨给皇子用的物件都有特殊标识,三皇子不如解释解释?” 周承:?? 他一时间觉得荒谬万分! 因为那真是他的! 冒着被抓到的风险,就为了盗他的裤衩? 好变态! 周承犯恶心。 “贵妃娘娘,你休要血口喷人!” 是谁啊!!! 要这样害他! 这是在羞辱他啊。 “父皇,这……这的确是儿臣的,可儿臣实在不知怎么贴身衣物会在此,求父皇明鉴。” “儿臣的名声毁了就毁了,可皇祖母的清誉万不可乱。” 端漠皇:“你不知?” 他猛地站起来,对着周承就是一脚。 “你的衣物在你府上失窃,为何不知?盗走便盗走,又为何栽赃陷害在太后头上!” “混账东西,便是此事你无辜,可闹成这样,你被戏耍脏了太后名节,也是你之过失!” 端漠皇也知此事蹊跷。 好像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直对周承不利。 可能怎么说?说到底不过就是他蠢笨这才被算计! 对方一环接着一环,算计了所有人,焉知下个被算计的是谁? 要是太子……要是太子没事,应该不会这样。 端漠皇很清楚,早些年周璟的官途不顺谁都想压他一头,谁都因为他有一半的血姓白而为难他。 可周璟愣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得踏实,这些年,就没出过糗。 他暗中培养的周承和周璟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端漠皇接受不了这点。 不同于他几近癫狂的歇斯底里,皇后转身,去看熊熊燃烧的火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喃喃:“这火可真大,你们说巧不巧?怎么也灭不了,就和当初的荣德侯府一样。” 第413章 他死前还在护着我 她的一句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砸出了巨大的水花,波纹阵阵不息。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面露惊愕和惶恐,便是熹贵妃也格外诧异。 太后一死,对她而言有害无益,毕竟太后疼爱周煜,处处为周煜考虑。故,她过来后一直很沉闷,至始至终都没插嘴。 这话要是换成楚哲成那混账说也就算了,毕竟他一直嘴里没把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这是皇后啊。 最沉稳,也最是寻不出错,不愿与人交恶的皇后。 她是疯了不成! 熹贵妃心里猛地一颤。 是,她想将皇后取而代之,这些年来,仗着自己是宠妃,也一直不给皇后脸色看。 皇后要寻死,也是她自找的。 而……皇后不坏,她作为正妻,可谓是体贴周全,从不苛待宫妃。 她初初入皇宫那会儿年轻气盛最会拿乔,按照规矩,初一和十五端漠皇都要宿在椒房殿,可她就是仗势欺人,不是装病就是将端漠皇勾到自己宫殿。 离谱的是,皇后一直很大度,不气不恼,从没为此刁难她。 皇上也爱极了熹贵妃使小性子的模样,看破也不说破,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连着三个月她都把该去椒房殿的帝王中途拦截,皇上也没数落怪罪。 端漠皇甚至会亲昵的摸着她的脸,眸色恍惚又温柔喃喃:“爱妃的侧脸最美。你的脾气朕也喜欢。” 熹贵妃就格外得意!可她又一向最爱附庸风雅,明明内心贪婪无厌,可总是摆着无欲无求,冷清淡漠的姿态。 皇后算什么,生下的儿子被立为储君又算什么?荣德侯府都倒了。太后收回她的凤印不说,官员个个上书废后,瞧着还不如她尊贵呢? 儿子她也会生,以后谁执掌着后宫还说不准呢。 她一直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一个罪臣之女,就是罪过!如何堪当一国之母? 谁不知道,皇后没出嫁前,是整个京城里头的贵女之首啊,端庄,贤淑……所有好的词都落在她身上。真是会出风头! 她期望在皇后眼里看到对她的嫉妒。 可皇后没有。 皇上被她拦截走了,第二日她去椒房殿请安时,皇后的面上看不出一点怒意。 就好像她不在意,她是皇后,她大度。她将整个后宫的嫔妃都当做自家姐妹看待。 甚至有些妃嫔,没受恩宠,皇上在皇后宫殿时,皇后还会举荐。 试问,哪个女人把丈夫推到别的女子房里,内心会真的不起半点波澜? 绝对没有! 除非那个女人看不起丈夫,不愿让他沾身,才请他走。 所以,熹贵妃一直觉得皇后很装。 也许心里都要在意死了,恨得牙痒痒,可面上还要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毕竟,她没娘家了啊,能得罪谁?非但如此,还得将皇上哄好了。 为此,熹贵妃愈发看不上皇后。 她逮着机会就刁难,偏偏皇后生了邵阳这个刺头。 一个小姑娘,从小就目中无人。说不是皇后教的,谁信呢。 熹贵妃这些时日,风光最甚。因为太子废了,皇帝也快不行了。 她恨不得日日伺候在端漠皇身边,最好能亲眼看着他写下立煜儿为储的诏书。 她一直努力掩藏眉眼下的欣喜和雀跃。 她等着当皇后已经很久了。 等皇上死了,她就是太后,如今太后死了,那日后还有谁能压她一头? 没有! 可白鸢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及母家! 她倏然去看皇后。 皇后看着眼前的大火,眸色怔怔。 耳边突然想到好几道声音。 有阿娘的。 ——鸢儿,你最让阿娘放心,可阿娘如今最放心不下你,等嫁入皇室后,你这日子可怎么熬?你性子温婉,不像你妹妹不高兴就闹,逢人就甩脾气,闹到最后谁也不敢得罪她。孩子,阿娘怕,阿娘怕你心思重,便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同回娘家告状。 有阿爹的。 ——鸢儿,你可知阿爹为何给你取这个名?鸢为纸鸢,阿爹是盼着你能同天上的纸鸢那样,飞得高,飞得肆意。 后来啊,阿爹的嗓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和。 ——问你妹妹做甚?我让重渊带着她离开京城游山玩水了,她不是一直嚷着京城无趣,那就让趁着年轻多去外头看看。 胡说,明明阿嫣才有身孕,如今胎都没坐稳,怎么就出门了? 白鸢知道,自她上次回来心事重重和父亲提了皇上对阿嫣恐有心思的猜测后,父亲也存了戒备。 难不成皇上还存了要抢夺人妻的心思? 那时的她遍体生寒,总觉得不对劲。 她压低嗓音问:“阿爹,可是……可是重渊的身份暴露了?” 荣德侯那时候看着她的眼神透着破碎,和苍凉。 ——没,只是阿爹这些时日总是不安,那是皇上,阿爹赌不起,你妹妹留在京城阿爹总是不方便,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他们夫妻去老宅住一段时日,皇上看不到人了,也许心思也淡了。 那个时候,他们还低估了新皇的丑陋和恶劣。 ——阿鸢啊,保重你的身子,照顾好邵阳,你们好了,阿爹就放心了。 再后来是什么? 是她的心神不安,还有那日暴雨如注,端漠皇抱着早已昏迷,身上还有血迹的白嫣来到椒房殿。 她永远也忘不了,端漠皇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 那个男人说。 “皇后,你应该清楚,你要做什么。” “对,朕就是要将她囚在后宫,朕是天子,有何不可!” “你还是皇后,无人能取代,和你妹妹一同伺候朕不好吗?” 她当时又惊又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6节 白嫣醒来后,浑身都在颤栗,那么骄纵宠着的姑娘啊,扑到她怀里大声地哭。 “姐姐,姐姐。” “阿嫣,你身上好多血,疼不疼啊,姐姐给你上药。” “不是我的。” 白嫣身体开始哆嗦,似想到了什么,明明痛苦得不行,不知为何,她竟然哭不出来。 她嗓音轻不可闻。 “重渊死了。” 这四个字让皇后不可置信。 白嫣喃喃:“他死前还在护着我。” 第414章 他不是,那你是吗?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明明几日前,父亲寻上他们夫妻说,老宅那边出了事。 老宅可是家族的根,他们年年请人修葺,年年都要回去祭祖。 父亲说:“我手上忙,抽不出空,你们母亲又是妇道人家,重渊,还得让你跑一趟。自家祖宅的事,可不能麻烦那些老家的亲戚,白家的祖宗是要不高兴的。” 荣德侯多了解女儿啊,果然,白嫣就道:“女儿也想去。” “你去什么?你还怀有身子。” 他要是不阻拦,白嫣铁定老老实实在家养胎,等丈夫回来。 可他一阻拦,白嫣就要去了。 这个女儿,玩的是一身反骨。 “怀身子又如何了,出个门还能碎了不成,我趁着还没显怀就得多出去走走,日后大了肚子要想动弹都难,老宅的事好了,要是方便女儿还想去江南逛逛,都说那里风景养人,喝了江南水后,日后生出来的女儿都会格外水灵,你女婿能照顾我呢,有他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行行行,你走!看到你就烦,我看你阿姐才是为父的贴心棉袄,你就是个不省心的,走走走,早点走。重渊,看好她,别事事只会纵着她。” 重渊无奈:“爹,我不纵她纵谁?” 白嫣当时笑得可欢,身子软软朝他身上靠。 可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端漠皇追了过来。 她当时还挡着端漠皇的视线不让他看重渊。那时候的她格外天真,她只想到不能让重渊暴露。 可端漠皇还是看到重渊的脸了。 “七弟?” 重渊警惕地护着怀里的女子:“我唤作重渊,只会是重渊,皇上认错人了。” 白嫣字字泣血:“阿姐,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被万箭穿心,死前还在护着我。” 他无意于皇位,那个时候还在强调。可哪里知道,端漠皇不是为了追捕他前来,是为了他怀里的女子。 荣德侯本以为女儿女婿走得远远的,就会无事,可他再得消息时,才知重渊死了,女儿被掳进皇城。 是白鸢费尽心思逃脱端漠皇眼线才递出来的消息。 身子骨一向好的荣德侯,看了信后,愣是吐了一口血。 若是换成别的勋贵府邸,被皇帝盯上了女儿,甭管有没有嫁人,疼女儿的不敢反抗皇权,会愁眉苦脸认下哑巴亏。有的人家却会洋洋得意卖女求荣。 可他不会。 荣德侯怒气冲冲进了皇宫。强硬请皇帝收回成命。可却被帝王幽禁回府。紧接着,莫须有的通敌叛国罪名盖了上来。 她得知此事,愣是顶着压力,偷偷摸摸回了趟府。 阿娘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阿爹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可不知为何,数日不见,竟老了数十岁。 他说。 ——孩子,为父行得端做得正,做的事认,没做的绝不认。皇上这是等为父去低头表态呢。 ——可为父不愿,白家只怕要遭难了,你速速回宫,莫回来,若是那人知道你离皇城回家,只怕对你不好。你妹妹……你妹妹你先照看着,阿爹保证,只有一口气,也要救她,只是阿爹怕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阿爹的心肝,阿爹若是鱼死网破,将他的罪行公布于众,让世人讨伐百官劝,只怕会对你不利。 她哭着说别管她。 她说妹妹怀有身孕,暂时皇帝还不知,日子一天天过去总会大起来,瞒不住,先把妹妹救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她哪里知道,这会是白家的催命符啊。 大火还在烧,眼前的这座宫殿,不日后就会成为废墟。 皇后忽而笑出了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可没有人早去顾及她。 因为端漠皇气血往上涌,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身体砸到了太后的脑袋上。狰狞泛紫的脑袋被撞,在地上滚啊滚,滚到了周承脚前。 “皇上!” “父皇!” 一阵兵荒马乱。 太后死固然是大事,可皇帝晕厥也不小。 所有人火急火燎:“蒙时!快过来医治!” 蒙时:…… 要不要治啊? 周璟没交代啊。 算了,治一下吧,疯批那种人一般要人死会亲自动手。 端漠皇如果直接气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蒙时上前,摸了一下脉。 “这里不是救人的地儿,快寻个地儿安置皇上。” 皇后置之一笑,看着这燃烧不尽的火,她感觉她也要疯了。 她好累啊。 侯府上下三百多条人命无一幸免,全死于那场大火。 那是整个侯府,而眼前,只是慈宁宫的一座寝殿。 她不敢去想当年那火有多大,侯府上下的人有多无助。 火焰嚣张肆意,吞噬着。咆哮着。 她一步一步往外走,远离喧嚣和让她恨之入骨的畜生,同这里急切的人达成了强烈的对比,唇一张一合。 “报应,都是报应。” 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在娇俏地笑。 “阿姐,你那门亲事是祖父生前定下的,我左瞧右瞧那公子还行,可他家里人却不好相与,你定然不喜,阿爹都在考虑着帮你退亲了,阿爹说我家鸢儿不愁嫁,他瞅着那王公子就挺不错的,就是那看到阿姐就要脸红的那王公子。那憨货在你身后追了六年,到现在也不敢表明心意,阿姐,你喜不喜欢他?” 那时的先帝还没把她赐婚给还是皇子的端漠皇。 当年,她愣是被打趣的红了脸,气恼的一句话不说。 可现在的她笑了。 王公子啊,她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听说在长辈的安排下娶了妻,夫妻间相敬如宾,姻缘美满,儿女成群。 她的少女情思早在嫁了人后,入了这冷冰冰的皇城,在难熬的日子里头一点点被消磨。 可白鸢却记得。 当时王邈一身青衫,手执扇骨,红着脸来到她面前。那时樱花满天,带着粉的花瓣簌簌往下落。 她柔美温婉,蹙着美眸:“王公子,你寻我有事吗?” “我……我……” “你该知晓,我早定了亲的。” “可白鸢,他不是良人。” 白鸢好笑:“他不是,那你是吗?” 他这次不结巴了:“我是!我嘴笨不会说话,不会讨女子欢心,可我只想对你好。” 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 皇后在黑漆漆的官道走过,她轻轻动了动唇,嘴角染了丝浅浅的笑意,不知是在回应谁,她说:“喜欢。” 是喜欢过的。 第415章 疯批乖乖崽 东宫。 殿内的烛火噼里啪啦响着,慕梓寒爬起来喝水。 天气热了起来,她身上只单薄穿了中衣。头发散落,她抬手拨到耳后。 小姑娘思绪难得放空。 外头传来喜公公的声音:“娘娘,您怎么来了?” 白鸢脚步未停问:“小璟如何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7节 “殿下病情稳住了,这会儿在寝殿歇息,娘娘您……” 喜公公很意外。因为慈宁宫着火的事他知道,娘娘怎么没留在那边把持大局? 不过,娘娘心里记挂殿下过来看看怎么了! 太后又不是好东西。 留在那边还觉得晦气呢,那熹贵妃如此爱表现,就让她表现去。 白鸢笑得勉强:“本宫进去看看,不吵着他,就进去看看。” “欸!老奴给您开门。” 慕梓寒:!!! 她猛地去看床榻,没人。 周璟还没回来。 她……怎么圆啊。 难道说不久前还表明病重的周璟出去遛弯了? 小姑娘眉眼狠狠一跳,无措得不行,指尖狠狠揪在一起,用力搅啊搅,也想不出对策。 喜公公的声音越来越近:“殿下要是醒来瞧见您,定是欢喜的。” 紧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响。 慕梓寒脑袋放空,完了。 喜公公:“哎呀,殿下今日昏迷前还念着娘娘您呢。” 慕梓寒:…… 你闭嘴呀! 圆不回来了。 喜公公的确没说了,今天皇后已经走进来了。 看到小姑娘眼儿红红,愣愣看着自己,抿着唇,无辜又让人怜惜的模样,白鸢心下柔软。 “怎么了?” “孩子,你哭什么?不是说小璟无碍吗?难不成他惹你生气了?母后教训他。” 说着,她视线一转。 神色微愣,紧接着环视四周。 “人呢?” 慕梓寒:…… 我……我也不知道。 慕梓寒走过去,试探的握住白鸢的手,凉如冰块。 皇后穿得不多也不少,怎么指尖冷成这样? 难道还发生了什么? 她想,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是周璟死,如今被逮了个正着,不如就坦白吧。 慕梓寒稳了稳心神。 “母后,我……” 刚说了这三个字,外头传来脚步声。 她以为是喜公公,没在意。 “有件事我……” 外头传来喜公公的声音,很大很惊愕,很不可置信。 “殿……殿下!” “您……您怎么从外头进来了!你不是应该卧病在床吗?” “您怎么!还能自己走路了,还走得怎么好?真不用老奴扶吗?” “殿下!您不会回光返照了吧!” 慕梓寒:…… 很好,不用她说了。 回来的真及时。 不过,她感觉周璟得遭殃。 让你瞒!瞒得这般久。 纸包不出火,总有沉船的那一日 让一个母亲这般忧心,整日为了他的病辗转反侧,食不下咽。皇后脾气好,从不对子女黑下脸。 这次怕是难说了。 皇后听到动静,猛然转头,大步朝外,可没走几步,就有人大步入内。 是周璟。 他出门时穿得黑袍不见了,这会儿身上穿的是白色的。 潋滟桃花眼下,少了黑色的不羁和阴沉,多了股白莲温和感。 他走得不疾不徐,没有半点被抓包的窘迫。 白鸢死死看着他,浑身都在抖。 “你——” “小璟,你——” 话都说不出利索。 周璟:“儿子的病好了。” 他上前,扶着白鸢坐下。 皇宫的动向他皆了如指掌,如何不知白鸢来东宫的事? 周璟最善谋人心,可以说从他设计慈宁宫大火时,就算出白鸢的举动。 疯批也早做好了坦诚的准备。 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隐瞒了。 不然,这场大火,他怕白鸢受不住。 白鸢心性坚韧,可她熬了十几年,一颗玲珑心早就熬的千疮百孔,她是为子女强撑着才没倒下的。 白鸢一眨不眨看着他,一时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她抬手,想要触周璟的脸。 伸到一半,周璟在她面前蹲下,温热的手就敷上他的,然后将脸凑过去。 “今日一事,是儿子谋划的。” “狗皇帝也快死了。” “母后莫慌,儿子和阿姐永远守着您。” 皇后一时失语,心跳越跳越快,良久,她听到自己问:“何时好的?你为何不说!你这孩子——” 周璟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摆出来。 “儿子让庄伯做了您爱吃的鸡汤,熬好就让人送了过来,母后不是说念着这一口念了多年,不如尝尝味道如何,应该是没变的。” 都不用周璟说什么,慕梓寒就已经服气了。 这个男人,真的,不恶劣装成乖乖仔的时候,真的让人不忍心责骂。 他面面俱到,偏偏诚心摆在那里。 慕梓寒:……白担心了。 周璟打开食盒,里头放着一盅鸡汤,空气里浓郁的鸡汤扑鼻。 白鸢有过片刻的晃神。 “庄伯得知是给母后送汤,今儿一早就炖上了,还用了他在山头亲自采摘的人参,里头的蘑菇也是他亲自捡来晒干的,鸡是养了多年的老母鸡,说母后您一定喜欢。这些年您辛苦,就得补补。” “他腿脚不好,如今出门出得少了,不过念叨着让儿子派去护着他的影卫上山多弄些山货。说以后再给您炖汤喝。” 周璟将汤盅送到皇后面前,又递上汤勺。 皇后反应很慢。 可以说她的心情大落大起。一时间还没彻底反应过来。 接过汤盅,喝了一口。 是熟悉的味道。 她从不是贪嘴的人,出嫁前却贪庄伯炖的鸡汤。 庄伯时常打趣。 “大小姐,以后您要是嫁了人,不如将老奴一并带走,老奴日日给您炖鸡汤,就怕您会腻。” 怎能会腻呢? 庄伯又不是做饭的厨子,他是荣德侯府邸管家啊,白鸢怎么可能真的带上他出嫁。 这味道久违了。 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是属于她最无忧无虑还是姑娘家时吃到嘴的味道。 皇后眼眶湿润。 “母后。”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8节 周璟心里不好受,温声:“您再给儿子一些时间。儿子定会为白家翻案。” “等到那个时候,儿子带您去祖父祖母坟前面前磕头。” 皇后的泪终于滚落,眼里燃起期盼,颤抖地说了一个字。 “好。” 第416章 你都不怕一下的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有了亮光,又是新的一日。 慕梓寒见周璟回来:“母后歇下了?” 周璟是从偏殿过来:“嗯,等她睡熟了,我才回来。” 白鸢宿在了东宫偏殿。 规矩不规矩的算什么?疯批现在就是规矩。 慕梓寒转头去看他。 “今日怕是有得忙,你不歇歇?” 周璟看上去却一点也不疲惫。 “在境外打仗,三日不歇都是常有的事,这算什么?” 他走近,难得正色:“我盼着这日许久了。” 久到他都疯批了。 周璟隐忍地站到慕梓寒边上,陪着一同看外头天色渐亮。 “天地不仁,就毁了天地,人若不仁,多年前的报应也该反噬了。昨儿只是个开头。” 周璟忽而笑了笑。 “孤八岁那年,那畜生在孤生辰那日,给孤送了一份上等的笔墨纸砚,笑得慈爱,拍着孤的肩说,小璟,你是父皇的骄傲。” 他面露鄙夷:“孤当时就格外恶心,心想着这人真以为做的恶行能瞒天过海了?愚不可及。可却不得不在他面前装着演戏。” “他对孤的慈爱一半是真的,一半又掺合着猜忌。这些年,孤真是恨透了他,他这种人,比那老太婆虚伪多了。” 周璟说着说着又笑了。 “可论虚伪,谁比得上我?” “本来孤是想着把太后的尸体扔到狗皇帝床上的。可孤实在担心他就这么死了。” “一群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还不是被孤耍得团团转?” 说完,他低头去看她,眼里的疯狂在燃烧,是兴奋难掩。 “我说的对不对?” 就像是个要讨糖的孩子。 疯批又到了发疯的时候了。 寂七吓得后退离开,不敢惹不敢惹,因为他永远记得有一次周璟发疯,谭洲不知死活上前被揍的鼻青脸肿。 别看谭洲功夫不错,可在周璟面前只有被吊打的份。 后来他们学乖了,周璟压抑太久,总要发泄,随他怎么折腾,只要打的不是自己就行。 嗯,所以有了那本生死簿。 是的,他们几个在旁边看,因为上前拦,被打的就是自己了。 慕梓寒去看他,将他凌乱的衣领抚平。 她朝他软软一笑。 “夫君说的都对。” 慕梓寒拿出那本生死簿,递过去,眉眼温婉明亮:“夫君今日还想杀谁?” 周璟:…… 你都不怕一下的吗? 疯批有些遗憾又有些好笑。 毕竟,小姑娘以前瑟瑟发抖时还得强装镇定。 疯批被她弄的都不好意思发疯了。 他歪了一下头,接过来,把人直接扯到书桌坐下,将生死簿全部推开。 很长,长的桌面放不下。 慕梓寒被他按在怀里坐着,抬眼去看,密密麻麻的名字。 将近一半画了叉。 这就是已经处死的意思。 小姑娘抬手点了点被划的一处:“这叫做祝炳的如何惹到殿下了。” 周璟回忆了一下:“他?当初荣德侯府邸那把火,是他放的。” 那的确该死!! 疯批幽幽:“孤当时在他身上倒满了油,才扔了火把过去。怕火太旺,人死的太快,让蒙时在油里头撒了药粉,足足烧了一个时辰,最后连骨灰都不剩。” 慕梓寒又点了点一处:“那这叫做湖峥的呢?” 周璟这下思考的时间更长了。 “他?” 周璟不屑:“孤当时下江南给皇姐买雕刻的木偶,他不知孤身份,有意刁难,抢了孤的木偶,还踩了孤的脚。” 雕刻的木偶? 慕梓寒眯了眯眼。 “你不会是……知道我哥哥给皇姐送过木偶,所以……” 没等她说完,这时候的疯批主动接话:“是。” 周璟:“孤雕刀不好,可比慕衍好的天下多的是,孤就是看不上皇姐那宝贝的样子。一个随处可见小玩意罢了。” 慕梓寒:…… 你现在是不是仗着你在发疯所以一点没有求生欲啊。 都不用慕梓寒再点了,周璟就动手了。 他随意一指:“这个。” 慕梓寒:……想生气呢,不想听了。 可她又不想对现在的周璟生气,于是捂住耳,周璟把她的手掰开,覆到她耳边道:“他私下说孤长得像姑娘。” 那是周璟十岁的时候。 少年模样好,唇红齿白的。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 周璟语气带笑:“孤弄他死后,让人给他上了妆,穿了红色的裙子,挂到了城门墙上。” 说着,他很为难:“那人却模样粗犷,穿着也不像女人。” 慕梓寒咽咽口水:“那你还做了什么?” 周璟愉悦地笑:“孤?孤原本念着祸不及家人的,可听说他那母亲也不是好东西,便让人把她母亲剃了光头,把头发都给他用了。” 周璟又指向一处。 “他姓程。” “姓程怎么了?”慕梓寒幽幽。 周璟:“孤那日不喜欢程这个姓。” 慕梓寒:…… 你离谱不? 周璟看着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肩膀抖动,从轻微变得剧烈。乐不可支,笑声很矛盾的带着压抑和畅快淋漓。 他抓住慕梓寒的手,捏了捏,这才将毛笔送到她面前,沾了墨。 “你想谁死?孤就杀了谁好不好?” 周璟:“让你选。” “你选中谁,孤就杀了他。” 慕梓寒:“不……不了吧。” 偏偏周璟不给她收回手的机会。男人困惑不已。 “你不想吗?” 周璟:“这些人迟早要死的,孤不会放过他们。” 慕梓寒刚要点头,被周璟按着点了一下。 慕梓寒气鼓鼓瞪他。 夫妻间四目相对。 周璟就仗着慕梓寒心疼他,所以也敢在她面前肆意,不用伪装。 他低下身子,亲了亲她的红润小唇。 “看,你也想。” 慕梓寒:…… 她只好闭着眼,点到谁是谁。纵容地随意用毛笔点了点一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09节 可生死簿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太小了,毛笔上沾的墨水又太多,很快晕染一片。 慕梓寒慌了:“不对不对。” 周璟却笑得很大声,他俯下身子吹了吹,又晕染一大片。 “这些都是周承的左膀右臂啊。” 他嗓音都携带着愉悦。 “好姑娘,可真懂我心。” 第417章 说话不要那么粗俗 周璟笑够了,将眼角笑出来的泪擦去。身子往后靠,还不忘让扯过小姑娘躺在自己怀里。 “这几日寂七暗中会护你周全。” “那你呢?” 周璟见她眼里闪过慌乱,抬手蹭蹭她的脸:“有些事孤不好出面,按照规矩太后亡故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皆该去慈宁宫哀哭。” 慕梓寒明白了。 “也是,且先让母后歇着,我昨儿没去,今日若是再不去就不像话了,多少得做做样子。” 周璟:“我就在东宫,那边也安排了内应,太傅府的,楚王府的,刑部尚书,庄御史府的……女眷你皆可信任。” 说完,周璟去看她:“怕不怕?” 不怕了,周璟就差将手下势力全部告诉她了。 慕梓寒笑吟吟:“那夫君怕不怕?” “怕。” 周璟:“怕你哭鼻子。” 周璟:“到时,会有人拉着你,你且跟着走,离远点。” 一听这话,慕梓寒就听出不对劲了 “会怎么样?” 周璟:“棺材会炸。” 难怪,他说怕慕梓寒哭鼻子。 慕梓寒:…… 炸棺材这个事,你是一日不忘啊!总要实行一回是吧! 周璟语气平淡,像是再说一件和他无关的话:“孤已让人放话下去,这会儿外头怕是传遍了,太后抱着周承裤衩死不瞑目的风流韵事了。” 周璟:“你过去吊唁,兴许也挺热闹的。” 说着,他一顿:“防着点周承,那狗东西……” 想到那狗东西觊觎慕梓寒,周璟的眼眸黑沉黑沉的。 用早膳前,周璟拉着她说了很多话,一一叮嘱。 别家夫人去慈宁宫,长辈和丈夫会叮嘱。 ——你得规矩守礼,哭得真切实感,不能让家里丢人,你得谨慎言行。规规矩矩在棺材前跪着,不许喊累,不舒服也忍着。 周璟却是这样叮嘱的。 ——就当去玩了。 ——无聊就吃点点心,点心小厨房那边快做好了,回头出门记得塞到袖子里。 ——孤记得太祖母去世,男眷文武百官跪在一侧,女眷跪在另一侧,中间用白布隔开,甭管狗皇帝那些人如何,你在女席,身份最高贵,你是老大。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别人都跪,你无须跪。 周璟想了想:“孤给你编个理由。” 很快,他想到了。 “啊,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顾老夫人面前干呕几声,说这几日可想吃酸的,还吃不得苦。” 慕梓寒沉默。 “你想让我装有身孕?” 这的确是个法子。 太子妃有孕这可不是小事。可以说直接利害关系到立储,毕竟诸多文武百官眼里对太子的敬重不掺水分。 二皇子和三皇子同周璟的差距又实在太大。 谁敢让她有半点损失? 慕梓寒:“等等。” “你觉得别人眼里病秧子的你,能让我有孕?” 周璟眉心一跳。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 “小姑娘。” 他幽幽:“说话不要那么粗俗。” 嗯,粗俗的事他都做了。 周璟:“信不信就是别人的事了。” 慕梓寒抿唇:“若万一请太医过来诊脉……” “不会。” 周璟语气肯定。 “若那老太婆是寿终正寝,便是喜丧,喜丧中太子妃有孕那就是喜上加喜是好事。皇室有人去世,有人降生,这是好兆头,可老太婆死状凄惨。” “太后葬礼上,太子妃有孕的事就得瞒着,等回头下了葬,你身子满了头三月,才好对外人道也。那些夫人可都是人精,觉着你有了孕,如何还会故意闹出动静?” 慕梓寒继续抿唇。 “我觉着太冒险了些。” “若我真的那样,她们即便不说,可也会心照不宣,几个月后,我从哪里抱个孩子去圆这个谎。” 周璟用指尖点了点慕梓寒的脑袋。 “那就是那些夫人的事了。” 慕梓寒明白了。 “哦,毕竟呕吐不适除了怀孕,也有吃坏了肚子肠胃不好。” “今日别人怎么想的,我无须理会,左右那些人不会说出来,我就装傻充愣。” 毕竟她只是犯恶心,她可没说她有了身子。 慕梓寒:“不必麻烦了,我也跟着跪就是,左右不会少一块皮,没必要如此折腾。” 周璟:“那老太婆可受不起。” “可我觉得不踏实,我……” 周璟也不去为难她:“行,我让人给你做了护膝,你也无须待多久,做做样子,就可以回来了。” 周璟:“先去用早膳,怕要不了多久,慈宁宫就要有人来了。” 慕梓寒同他确认:“我今儿该凶点?还是充当透明人,不冒尖那种。” 周璟笑:“若是有不长眼的畜生,无须客气。” “孤罩着你。” 慕梓寒明白了。 她得拿出邵阳的那种派头出来。 小姑娘有点为难。又有些跃跃欲试。 想到慈宁宫来人,又想到等下过去会发生什么,她开始一一盘算。 周璟其实真不在意这些,只是走个过场:“不用太放在心上,便是没做好也不打紧。我让喜公公一同过去。” 不过,他是担心有人为难慕梓寒。 宫里的人可都是人精,眼瞅着他不行了皇帝也不行了,只怕那些宫妃一个个讨好熹贵妃了。 小姑娘如何能比她们还会玩心眼? “不行。” 慕梓寒:“母后这会儿精神不济,让她歇着,若是过去被冲撞了又有人犯糊涂,母后会受不住的,我虽没和那些达官显贵打过招呼,也不懂宫里送葬吊唁的规矩,可你既给了底气,我也不差的。” 小姑娘直视他的眼:“我知夫君不在意那些,左右你足够强大,官场的谋划那些我不懂,但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等用了早饭,没过多久,外头就来人了。 是慈宁宫的嬷嬷。 “不知皇后娘娘可在?太后丧礼可得娘娘出面主持,慈宁宫没有掌事的人,眼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皇上至今没醒,这……这个官眷夫人小姐也快进宫了。” 慕梓寒没让周璟出面,她缓步走了出去。 “本宫过去。” 嬷嬷拧眉:“这怎么……” 慕梓寒微笑:“怎么?东宫还没倒呢,本宫的话就没人听了?还是你是觉得如今这后宫里头除了母后,还有比本宫还尊贵的女子了?本宫不配插手慈宁宫的丧仪?”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0节 第418章 这样是不是够凶了 慕梓寒:“母后如今在哪里,怎么本宫还需要和你一个奴才禀报不成?” 几顶帽子一扣下,吓得嬷嬷抬不起头来。 小门小户出身,怎么身上的气势那么足? 慈宁宫的确很乱。 寝殿已沦为废墟,众嫔妃昨儿不敢走,全都留在此处,熹贵妃是想去照顾皇上的,可她左思右想留下来了。 嬷嬷是她派去的。 熹贵妃都服了。 白鸢竟然这个节骨眼上撂担子! 她夜里没派人去请,也是故意的,她就是要等着乱套后,被众人称赞的皇后遭殃。 众嫔妃围着她打转,恭维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可她们也很有分寸,毕竟太后都死了,一个个哭丧着脸。 “这事太蹊跷突然,我到这会儿都没缓过劲儿,心里实在不好受。好在贵妃您在,你若是不在,我们就是没头苍蝇,如何还会记得去请皇后娘娘。” “是啊,如今皇上未醒,情况危急,两位皇子在皇上榻前伺候着,殿下……殿下也不好指望了,这些大事历来都由皇后娘娘操办,她对太后一向敬重,也不知怎么了,昨儿就没了身影,我原想着娘娘是下去安排后事了,如今才知没有,她竟然去了东宫。” “欸,你们说说,这算什么事啊!” 他们小声道:“皇后娘娘往日最沉稳不过,这次也不知怎么了?” “要论周全,皇上身子不好,是贵妃您伴在身侧,昨儿也是您最费神。” 熹贵妃轻描淡写:“皇后娘娘诸事繁多,也许是累了,可本宫也不好越俎代庖料理这些,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皇上看重二皇子,娘娘您的好日子在后头。” 正说这话,就听身后的冷笑。 熹贵妃没想到,左等右等,等到一个慕梓寒,简直都要气笑了。 她站起身子走过去,面上带着焦色:“怎么是太子妃,娘娘呢?” “这太后亡故要准备的事可太多了……” 还不等她说完,就被慕梓寒打断了。 “贵妃嘴里说着不越俎代庖,别的事一概不管,可看戏的心思好歹收收,你说你是聪明呢,还是把别人都当傻子?” 说着,慕梓寒的眼神朝诸位嫔妃身上扫过。 “本宫就纳闷了,你们一个个是只长嘴不动脑吗?若帮不上忙杵在这里做甚?怎么,是为了说母后的闲话去哄熹贵妃的欢心?” 众嫔妃真没把她当回事,可一听这话,全都心下一咯噔,吓得跪到地上:“太子妃恕罪。我等不敢。” “敢不敢你们自个儿清楚,没必要在本宫面前解释,都起来吧,不知情的还以为皇祖母丧礼上,本宫还要为难人。” 慕梓寒眸色沉静,她看了眼被烧成炭的寝殿。 再看另一处,摆着太后的棺材。 想到这个过会儿会炸,慕梓寒就有点嫌弃。 她竟然稀奇古怪地想,太后本来就臭,天儿闷热,回头炸开又加上尸臭是不是特别犯恶心。 熹贵妃被她这样摆了一道,心生不喜。 她不能理解慕梓寒傲什么?东宫都要倒了!她就是个小可怜,以后还得仰仗她的脸色过日子。 心里这么想,可她面上不显。 熹贵妃雍荣华贵上前:“太子妃,不知皇后娘娘怎么竟还不过来?这您来了只怕也不顶事啊。” “您没操办过这些,如何弄其中繁琐?大到丧事的各种注意和礼仪和陪葬。小到用的白绸,上什么香,烧什么纸,给大人和官眷安排的跪拜的位置,其中还得考虑,太后不喜哪家,就得把他们的位置往后挪挪,若是两府之间有罅隙,断不能安排一处等等这可都是学问。” 她笑了笑:“太子妃如何懂?” 她为难:“也不是臣妾看不起太子妃,只是念着大局为重,太后的丧事要是出半点错,太子妃只怕担待不起。” 慕梓寒静静听她说完。 “本宫的确不懂。” 算你有自知之明! 熹贵妃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然后,她听到慕梓寒道:“可实在不明白,太后的丧事为何要要照顾合府情绪和龃龉?是他们前来吊唁,是他们过来问丧,不是我们求着他们过来,今日不是皇室给他们设宴款待!贵妃还是不要本末倒置的好。” “还有,礼部掌管祭祀一事,朝廷养着那些人,他们都是死的吗?” 随着她话音刚落,就见她身后喜公公大步朝一处而去,那边全是礼部的官员,他冷冷训斥。 “一个个磨蹭什么!方才熹贵妃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太子妃年轻才过门懂得不多,你们一个个难道也不懂!” 礼部尚书被一个公公骂,也不恼,而是为难道:“这……这不是我等不想,是贵妃娘娘说,一切要等皇后裁决。” 喜公公:“呦,这后宫何时轮到熹贵妃做主了?” “是啊,前脚说不敢越俎代庖,后脚又横插一脚。” 慕梓寒似笑非笑看着熹贵妃:“你说说,你安的什么心?” 熹贵妃丝毫不慌:“往年皆是如此……” “别提什么往年!熹贵妃,你该是聪明人。” “母后若是真没法操办,你既然在,就在拿出贵妃该有的样子。你要是觉得没本事处理这些,那些不该有点念头也甭想了。” “皇祖母丧事若是出问题,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慕梓寒看向礼部尚书:“该准备的去准备,慈宁宫的下人听你们差遣,要是不够,本宫让内务府送人过来,有什么需要母后做主的,只管照着往年旧历,先太后的后事怎么操办的,如今就怎么操办。” 礼部尚书:“太子妃放心,有您这句话,我等知道如何做。” 慕梓寒坐到喜公公搬来的椅子上,手里捧着茶盏,面朝众人。 小姑娘心想,这样是不是够凶了。 好像,还能够凶一点。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昨儿太后出事,皇上出事,殿下出事,母后身为儿媳,发妻,和母亲为此殚精竭力。劳累了一夜,偏偏又不怀好意的人私下议论母后言行,怎么,母后就活该得是上下操劳眼儿都不能闭的神仙?就不能累垮了歇一歇?” “本宫心疼她,代替她来看看,熹贵妃对椒房殿和本宫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恩怨不如等太后出殡后你再纠缠,到底是世家出身,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笑了笑,眸色冷冷。 “本宫可得亲眼看看,这后宫没了母后是不是转不动了?天会不会塌!” 第419章 他……看上去很好,对谁都好 慕梓寒后面什么都没做,茶也没喝。小姑娘就捧在手上,做做样子。 她不是矫情的人,可一想到太后的尸体就摆在不远处的棺材上,和等会的炸棺材就感觉喝不下。 周边的奴才全忙了起来。 就连各宫娘娘身边伺候的也全在主子的惴惴不安地吩咐下去搭把手。 熹贵妃皮笑肉不笑。 想到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教训,她就不舒坦,更不舒坦的事,她觉得慕梓寒说的挺有道理。 皇后不在,她就更应该表现啊,表现好了,才会让底下的人信服,皇上看重,百官家眷敬重。 以后,她成了皇后就是实至名归。她有这个能力胜任! 而不是为逞一时嘴快只急着拉皇后下水。 这个时候,她就很悔恨郁闷! 好了好了,皇后没出彩,让慕梓寒出头出彩揽功劳了! 慕梓寒都懒得去看她。 她觉得周煜是有点憨的,这些年被疯批耍得团团转,偏偏他还不服,一边不服一边还觉得皇兄其实挺好,信任的一出事就找这个皇兄摆平。 周煜的憨多多少少是遗传熹贵妃的。 就母子两个都不太聪明。 偏偏他们还觉得别人蠢。 这种人其实都不用费心思去对付。只有…… 小姑娘目光缓缓落到跪在棺材前烧着佛经的妃子身上。 她没见过。 这些时日在皇宫,她经常去椒房殿,给白鸢请安的妃子,她都见过。可这一位,倒是生面孔。 喜公公瞧着慕梓寒的视线看过去,低声道。 “这位是德妃。” 慕梓寒一顿:“周承的生母?” “正是她。” 喜公公:“德妃自入宫后,在生三皇子前还生过一位公主,没照顾周全小公主早夭,德妃就日日礼佛。生下三皇子后更是深居简出。” “她不爱与人交际,什么都不争不抢,是皇宫少有的淡雅如菊,整日青灯古佛,娘娘和太后便免了她每日的拜见。” 喜公公抬了抬下巴:“这位,若是不出意外,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出来。有一回三皇子生了一场大病,她都没出面去看,只是派了嬷嬷过去照顾。” 慕梓寒眸色微闪。 不争不抢? 在这后宫不争不抢的人的确有,白鸢不就只是为了一双儿女么,皇后的位置位高权重,她其实并不在乎。 要么,这德妃也有故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1节 要么……是不是真的不争不抢就不好说了。 周承是伪装,周璟是伪装,可见皇宫的人大多有两副面孔。 慕梓寒缓缓收回视线。 不过,她真的很会做样子。还安排了个公公专门跑去养心殿问端漠皇病情,可醒了?可能下榻?今日可要来慈宁宫? 小姑娘问的时候很焦虑,内心却在想,她出门前,周璟非要塞到她袖子里的点心是什么口味。 疯批现在在干嘛? 那些被墨汁沾上的人这会儿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啊。 人太多,杀人狂魔周璟一个人杀不过来,又放心不下小姑娘,他没出宫,也不打算亲自出手。于是养在龙啸山那些假土匪总算收到任务。 只可惜要杀的人有限,假土匪又太多。一时间分配不过来。 那些影卫在龙啸山待的都要闲出病来,一个个精神抖擞,为了名额打了起来。 这也不是稀罕事。 每次都这样! 周璟一直放任,对他来说相互较量也能提高本事。 但只是简单的打架,底下的人闹分歧,影响团结,周璟会出面教他们做人。 他们打得很激动! 邵阳面无表情地看着。 也得亏知道这些人是周璟的人。 要是慕衍的人,她高低得来一句:有病。 阿弟的人,她也只是看着,在慕衍过来时,邵阳幽幽出声:“这些人,对我阿弟真是忠心,虽不知谦让可也不想让对方劳累抢着做事,不惜头破血流。” 慕衍深吸一口气,微笑:“你说的都对。” 说着,他又向邵阳走近一步。 “太后亡故,我和殿下的意思是你无需出面。” 邵阳眸色一颤,意外得很:“皇祖母死了?” 慕衍:“嗯。” 他很想说是你的好阿弟亲自动的手。可他真的怕了。他好像做不了周璟白莲花挑拨离间的那一套,因为邵阳总是会给周璟找借口。 “宫里乱得很。” 邵阳愣是花了些时间去消耗这件事。 有过惊愕,有过难以接受。甚至这会儿耳边嗡嗡作响。 其实她对太后的感情很复杂。 至少……至少太后在公主们里头,对她最是照顾。 她年幼时也经常往太后宫里跑。 太后也愿意纵她,在她面前像个简单的慈祥老太太。 她其实也没那么纯粹,一边是喜欢这个皇祖母,一边又是想让皇宫的人瞧瞧她这个长公主还得宠,想让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对母后和阿弟好些再好些。 她利用过太后,可也曾打心里孝顺她,直到太后为了淮褚,不顾她的意愿,强势撮合,好像这些年对她好,只是为了淮褚。 她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淮褚看上她了。 好说什么为她好,淮褚是她看着长大的,人不错,淮褚母亲脾气不好,却是她的亲侄女。 都是知根知底的一家人。 她才清醒的知道,她和太后都是半斤八两。 可最让邵阳记挂心上的事,太后对母后和阿弟过于苛待。她多次恼怒多次愤愤。每次都要和太后争执个高低出来。 太后的孙女太多,不止她这一个。 可她只有一个母后一个阿弟。 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她分得清。 邵阳一时之间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好。” 慕衍:“要不了多久,周承会起兵谋反。” 邵阳很平静不屑:“哦。” “端漠皇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 邵阳现在很反感这个男人。听都不想听。 “那是他的报应!这些年他做的事,本宫一件一件可都记着!说起来,皇祖母就是他的帮凶。若他真的有意出面阻止,皇祖母也得看在他的面上,对阿弟和母后好些!他假惺惺地劝,为的就是将皇祖母当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东宫和椒房殿。” 邵阳咬着牙:“他……看上去很好,对谁都好,可实际上,一直都在他在操控母后和阿弟的磨难!” 第420章 衍时给公主赔个不是 比如,太后本就不喜周璟,每次在端漠皇面前夸周煜,端漠皇非要板着脸,说周煜远不如太子,太后对周璟的八分不满成了十分。 比如,端漠皇暗中提拔周承时,总是会说风凉话,你差,你还是差,你太差了,你没有一点能和太子媲美,你得有自知之明,朕不知这些年提拔你到底是对是错,你觉得你配吗? 以至于周承日日都想除了周璟,他见不得这个男人好,他嫉妒他迫切的想要取而代之,他想要让他死。 再比如刚开始,端漠皇立周璟为储。其中是有偏爱,可在那个节骨眼,他也有他的人权衡和顾虑。 他将白家推入火海,冤魂不断,转头又做哀恸之色,斥容德侯通敌叛国的同时,还要感念他曾做出的贡献,最后道一句——朕……朕从未想过他会畏罪自杀。 由此,椒房殿,东宫,成了重臣眼里坚持要废的对象。 偏偏端漠皇不容置喙。 他一边护着皇后和太子,一边不惜和朝臣动怒。 他的仁爱展现的淋漓尽致,也在进一步的让朝臣对太子不满,对皇后不满,私下道两人德不配位。 与此同时,端漠皇还在一举两得。 他让皇后和太子只能攀附他,要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下去,两人就该把他当做天。 可周璟太出色了。 出色的让所有人意外。 邵阳一直从别人嘴里听,端漠皇如何培养周璟云云,君子六艺给他请最好的先生教导,又有顾太傅日日看顾学业,端漠皇还要把他带在身侧,上朝听政还有处理朝政。 可……这不就是皇帝该对储君的培养吗? 历来太子哪个不是这样? 邵阳嗤笑:“你知道吗?阿弟出色,几乎所有人都在说是父皇的教导有方,本宫却知道,阿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天之骄子,他书房的灯亮到天明是常有的事,夫子布置下的课业,别人写字写两页,阿弟得写十页,百页。” “别人朗朗上口读课文,阿弟要做到倒背如流才肯罢休。” “如今拥有的是阿弟早些年用艰辛和刻苦积攒的。” 没有什么能一蹴而就。 当初……当初慕衍不也是吗? 年少离家去军营。 没有刻骨和本事如何能让老将军在万千人里头一眼相中?还要传他衣钵,当做亲子一般对待? 不过,这些话,邵阳才不说。 她可不想让慕衍得意。 公主就冷冰冰板着脸。 慕衍见她没有太多抵触,又一次靠近她,两人肩并肩站着,之间隔的距离很小:“今夜,会放那两人下山。” 听到这话,邵阳眸光微闪。 邵阳反应很慢,抬眸去看慕衍。 早些年,多半是她主动,慕衍如老僧入定,拿她没办法后才半推半就。 慕衍越这样,她就越放肆,等慕衍真的动真格了,她又怂了。 也可以当做相处的情趣。 如今邵阳不招惹他了,甚至搬出不原谅你,不理睬你,也不想和你破镜重圆。 这会儿倒是知道急了? 什么都想和她说一说,想要得到共同话题? 邵阳压下情绪。 “你离本宫这么近做甚?” “慕将军,这样不好吧。” 邵阳红唇微动:“往后退些,你的手不经意间碰到本宫了。” “不是不经意。” 慕衍往后退两步,虽然有两步,可真的迈的步伐很小:“是有意。” 他如今打起了直球,不愿拐弯抹角。 “想拉你的手很久了。” “料到你不愿意,只好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试探试探,你若不说话,我就无赖拉着,你若说了话……” 慕衍作揖:“那衍时为方才的孟浪给公主赔个不是。” 邵阳冷笑一声。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2节 “站门外去。” 慕衍已经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心里叹息一声,面上却不显。 他刚迈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邵阳将身子抵在门后,垂涎眼眸,面色平静,可她的心跳却快了一倍有余。 土匪窝另一处很吵。 是许筠。 许筠每天都要骂几声。 “来人!来人!要多少钱我家里也愿意赎的。拿我换钱这么好的买卖,你们一个个土匪会不会算账!” “我昨儿说了,我想吃虾!为什么又是野菜!” 顾文礼被关的第一天,听到吼叫声,应该是吓怕了。所以第一天他很安静。 第二天许筠吼完,无聊地找顾文礼唠嗑。 “顾公子,你家人要是知道你如今在土匪窝,岂不是得担心坏了?” 顾文礼没去看她黑乎乎的脸,温声:“我家里人应当不知我失踪。” “啊,你在哪里被绑架的?” 顾文礼应她:“官道通往我好友家的一条小道。” 婆子送饭菜后,许筠扒拉几口,竟然在米饭里面扒拉出几块肉来。她一下激动了。 她总感觉,顾文礼的待遇比他好。因为她怀疑寨主更喜欢男人。 许筠其实很大方,可这时候她小气的要命,她担心自己有,顾文礼没有,那她还得把肉分出去。 她去看对面:“你的米饭好吃吗?” 顾文礼不懂她的弯弯绕绕:“有五块肉。” “为什么我只有四块!!” 顾文礼:…… 又过了一会,她:“我好想吃虾啊。你想吃什么。” 顾文礼吃这些没有什么讲究:“我想读书,我还想要笔墨纸砚,我每日起来都要写文章,这几日没碰,很是难受。”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话多了,没有笔和纸的日子,翩翩公子的他在情绪不稳定的许筠带动下情绪也不稳定起来。 顾文礼:“我有感而发,昨儿夜里做了首诗,念许小姐听听。” 许筠听后:“啊。” “怎么了,可是不好?” 许筠:“听不懂。” 许筠:“不过我感觉,你一定能考中举人。” 顾文礼:“我其实志向不至于此。” 许筠:“那你多多少少有点好高骛远了,年轻人,你得一步一个脚印,你总不能举人没考上,就想当状元吧。” 许筠语气突然忸怩起来:“顾文礼,你走远点,闭上耳朵。” 她哐哐哐开始砸门:“来人!来人啊。” 谭洲不耐烦过去:“干嘛?” “我要如厕。” 谭洲:“屋里不是有恭桶么。” “我女的啊,顾文礼男的!开门,我得出去如厕。” 顾文礼闭着耳朵,可也听见这些话了,他莫名红了脸。 “可你们不都睡一起了,瞎讲究。” 谭洲还是给开了锁。在许筠出来后,他瞧见顾文礼也出来:“诶诶诶,你干嘛!回去!” 顾文礼低声:“出恭。” 他其实早就想了,只是念着许筠是女儿家,吃饭的时候就在那里无措。 谭洲明白了:“哦,你们睡一起,如厕也一起啊!” 许筠闻言,惊恐:“顾公子,是这样吗?这……这……这不好吧。” 顾文礼震惊又羞愤:“不是!” 第421章 你们不配,谁配啊! 空气好似变得稀薄,顾文礼呼吸都艰难。 可让他这样的罪魁祸首,却松了口气。 许筠:“那就好,那就好。” 不然,她可得担心了。 担心这一起吃饭日日相处的顾文礼是个变态。 许筠见顾文礼情绪激动,不免又自责。 她刚刚那样想顾文礼,伤害了一个君子。 可许筠不认为她自己有错,毕竟每次她惹祸,父亲就会说。 “爹的乖女儿怎么会有错?孩子,你记住了,你便是真有错,也是别人害你犯的。” 于是,她幽怨看向谭洲。 谭洲这个人说话总是不太中听。 就是他!说的话,让自己误解了! 即便清楚谭洲能算寨子里的二把手了,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谭洲看着凶巴巴的,可从没伤害过人,反倒有点狐假虎威的架势。 许筠也不怕他,所以对着谭洲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怎么回事啊!” 谭洲:……啊? “你怎么如此污蔑顾公子!像他那般一心读圣贤书,乐于助人,懂得谦让,不爱与人有口舌之争,不生恶念杂念的正人君子已经很少了!” “你有什么冲我来!怎能觉着他脾气好,就这么欺辱他!” “你可以说他读书不行,但你不能说他不用功,你可以说他心软好糊弄,但你没法说他是个畜生。” 谭洲头晕晕的。 他不知道许筠是怎么了。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不就是说了个实话吗。 你们两个非要住一起了,如厕也约好时间,怎么就说到顾文礼畜生头上了? 这不就是情趣吗! 还有顾文礼读书不行? 顾家人会读书不行? 谭洲很纳闷啊,他甚至郁闷。 心想这两人怪有意思的,能做的不能做的只怕都做了,怎么同吃同住,别是还……还不知道对方身份吧! 不然许筠也说不出顾文礼不会读书的事。 哦,一个叫对方许小姐,一个叫对方顾公子。 知道哪个许,哪个顾吗? 你们怕是不知你们是仇人吧! 谭洲:…… 后知后觉这一点后,谭洲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就觉得你们不配,谁配啊! 许筠见谭洲一言难尽,底气十足:“也不问问,我答应了吗!” 许筠:“以后对他放尊重些!听到了吗!” 说到这里她扭头,对顾文礼露出一个笑脸。 黑乎乎的笑脸。 “顾公子,我和这种满嘴污秽的土匪不同,我相信你的为人。” 嗤! 谭洲看好戏。 也不知刚刚是谁说:顾公子,是这样吗,这……这不好吧。 他要是顾文礼,绝对懒得搭理许筠。 谁知道顾文礼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嗯。” 顾文礼:“我从不冒犯人。” 许筠:“对对对。” 顾文礼:“我循规蹈矩多年,家里家教甚严。” 许筠:“没错!”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3节 顾文礼舒坦了。 谭洲不可置信:“不是,你就这样被哄好了?” 顾文礼对上他,目光泛冷:“混账东西!” “有什么冲我来,人家一个姑娘,还是别开玩笑得好!” 谭洲:…… 好的。 他活该啊! 你们锁死吧! 相对于龙啸山的和谐气氛,皇宫甚至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 太后殁,丧钟久鸣。 京城的百姓就看着那些文武百官的马车整齐有序朝皇宫过去。 “看,楚王府的马车。” “后面那辆是熹府的。” “欸,也不知长公主有没有回来?她几日前就离开京城了,这会儿也不知在何处,太后那么疼她,她若是赶不回来,心里定难受坏了。” “我今儿瞧顾家门口站着不少人,顾太傅,顾老夫人,顾大公子,顾大少夫人可都要去皇宫呢。” “顾少夫人?那个刚产子的顾少夫人?她没出月子吧。” “嘘,闭嘴!没出月子又如何,人只要有一口气,她这个身份就该去皇宫行丧,这是规矩!谁都能坏了规矩,顾家不能。” “这身子没养好,只怕以后会得一身的病。” “你们能想到,宫里会想不到?顾家可是忠臣,皇家也会心疼,那顾大公子还没抱着顾少夫人上马车,宫里就来人了,说是太子妃的吩咐,顾大夫人有这片心,太后她老人家定会知晓,太后是个慈祥太后,生前如此生后亦如此,如何愿意为难小辈。让顾少夫人不必过来,在家养好身子才是妥当。” “对啊,顾少夫人全程被顾大公子抱着身上盖着薄被,脸都没露,风也没吹着,最后又被抱回去了。命可真好,嫁的丈夫体贴,婆家又好,宫里的贵人还挂念着。” 说着说着,有人突然道。 “欸,余家姑娘进京了,你们知道吧。” “哪个余家?” “就是江南那边的刺史长女。” “不认识。” “你不认识,楚小王爷认识啊,每次看见那姑娘,就是老鼠见着猫似的。这京城以后可有得热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总算有人憋不住。 “你们没听说吗?昨儿太后尸首被抬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一样东西。” “嘘!小声些!这光彩吗!边上都是官兵,别被他们听见了!” 边上有人很小声:“为何说这般含蓄,还东西?不就是裤衩子吗,不就是!三皇子的裤衩子吗!” “皇上昨儿都被气晕过去了。” “先皇去得早,太后守寡多年,到底是个寂寞女人……,也不知裤衩子丢了,三皇子知不知道。” “如何能不知道!没准那裤衩子还是三皇子送的,以解相思之苦。” “三皇子这是有意奉承呢,你们别看往日太后对三皇子多么不好,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没准私下没人就喊着心肝了。也不知她和三皇子是何时有的首尾,可真是了不得,要不是这一场大火,如何能窥出其中的腌臜啊!你们都被太后骗了吧!” 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一群人跑去角落,说得唾沫星子横飞。 “可三皇子是他的亲孙子啊,这……” “太后就喜欢这样啊,我和你们说,昨夜三皇子也在,兴许是着火了,三皇子一看情况不对光着腚溜了。太后只能抱着三皇子刚脱来下来的裤衩子想跑,可火势太大,就这样活活烧死了。” 第422章 你怎么敢的呀? “而太后对太子也不好。” 说话之人一停顿,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里带着愤怒。 不会吧!他们眼里的太子,难道也和太后…… 下一瞬。 “我想,那定是因为太子不愿向太后屈服!太子多好的人啊,他品行高洁,怎么可能那样不要脸。” “太后见他这样,如何能对这个孙子有好脸色。” 皇宫。 端漠皇幽幽醒来。 “父皇。” “父皇。” 边上的周承和周煜急急唤。 端漠皇扭头,视线掠过周煜,去看他身后的周承,目光深邃幽沉。 周承撩开衣摆跪到地上:“儿臣惶恐。” 端漠皇不是傻子。 别的事他会怀疑周承,可很明显昨天的事周承是被算计的。 端漠皇艰难地想要起身,周煜很有眼力见地扶他坐起来,又在皇帝身后垫了块枕头。 谁知道,端漠皇对他道:“老二,你出去,朕有事同老三说。” 周煜袖子的手紧紧攥起。 无论他心里多愤怒,他面上也摆着恭敬之色:“是。” 他退下,离开身体擦过周承时,步子有过片刻的停顿,但很快提步走了出去。 人一走,屋内就剩下两人。 端漠皇闭上眼睛,不想看周承第二眼。 他问:“你是怎么想的?” 周承不语。 端漠皇:“技不如人,被摆了一道,别说说你,朕也被算计了进去。” 他冷冷道:“你认为是谁所为?” 这个问题周承想了一夜也没结果。 “父皇,儿臣不瞒您,儿臣想过是皇兄,可皇兄不是。皇兄没这个心计,身子也不允许他做这些。”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承缓缓抬头,去看端漠皇。 “父皇,儿臣想知道,当年的七皇叔可有……死透?” 这一句话,让端漠皇瞳孔紧缩。 周承嘴里的七皇叔就是当初的七皇子。 那个抢了他的心上人,还想逍遥一生的人,那个早就被乱箭穿心,死得凉透的人。 他很想说,是他亲眼看着人断气的。尸体扔在了荒林,早被猛兽撕裂干净,骨头都不剩。 可……他那个好七弟之前就假死过不是吗。 万一呢…… 万一真的……那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端漠皇听到了他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但很快又被他否决。 不不不,不可能,那个人早就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呼吸不上来,感觉他要疯了。 一口腥甜从喉咙处涌了上来,鲜艳的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端漠皇大口大口呼吸着。 周承却无动于衷地继续跪着:“父皇该重新立储了,您别犯糊涂。如今应该也清楚,儿臣比二哥更合适那个位置。” 端漠皇如今就这三个儿子。 周璟病了,周煜没本事,那就只剩下他了。 “哦差点忘了,还有个怀有身孕的如贵人,父皇您一出事,就重兵将她保护了起来。” 可这又如何呢? 周承含笑:“也许您的毒没等她分娩就毒发了,何况一个如今还不知道男孩女孩的孩子,可不能当做您最后的筹码。” 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说一句话,端漠皇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端漠皇想骂他畜生,可也清楚这些话没有说错。 若不去深究恩怨,的确没有人比野心勃勃的周承合适了。 周承:“这不是您满意的结果吗?” 端漠皇后悔了。 他后悔养了一条毒蛇。 不然,他的阿璟,那个惊艳绝伦的少年…… 端漠皇冷冷看着周承。 周承笑了笑:“儿臣实在不想逼宫,闹得京城生灵涂炭,也想让您寿终正寝,好好养病,这样对您好,对儿臣也好。可您若非要一意孤行,儿臣也会为难。”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4节 “以前,你能用脚将儿子踩在地下,如今儿臣如您所愿羽翼渐丰。你该高兴才是。” “对了,皇祖母那边听说皇嫂出面料理后事,儿臣对这个嫂嫂是很敬重的。想来女眷那边有她不会出错,可文武百官那边却也得有人出面,父皇身子不好。不如在寝殿歇息,儿臣过去看看。” 说着,他低笑一声,缓缓站直身子。 “您说说,儿臣和他,算不算得上是夫唱妇随?” 端漠皇猛地睁大眼。 周承温声抱怨:“你说说,怎么总将儿臣喜欢的给了皇兄?” 端漠皇气的要下榻去打他,可身体没力气,整个人跌倒在地。 他开始叫矮子影卫。 可影卫迟疑,最后却站在了周承边上。 周承:“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同父皇说了,他的妻女如今在儿臣手里。” 端漠皇眼里的愤怒如何也散不去。 这个儿子到底在他眼皮底下掺透了多少势力? 周承敢这样说,只怕做了充足的准备。 空的圣旨被周承取了过来。 周承走上前,低头俯视:“您是聪明人,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千万别同儿臣硬碰硬。” 说着,他扶着人上榻。 “来人啊,父皇醒了,给他看看。” 慈宁宫。 隔着一道白布,将男女分开。 众人按照身份依次上香,上了香后就要跪丧。 从早跪到晚,得跪到太后出殡那日。 这对养尊处优从没吃过苦的贵人而言,是折磨。 可她们不能将这些表现出来,非但如此,还得哭得特别伤怀。 否则就是大不敬。 慈宁宫一片哭声。 慕梓寒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上香。 众夫人上完香以后,还得朝她欠欠身子。慕梓寒颔首回应。 小姑娘站的位置和棺材不近不远。然后她看到楚哲成从外头进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楚哲成视线和慕梓寒对了个正着后,朝她摆摆手,咧嘴一笑。 慕梓寒面无表情。 你装都不装了是吧? 你怎么敢的呀? 你看看你身后那位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 也许是慕梓寒的眼神太强烈,那女子察觉,看了过来。 余婧看看太子妃,又看看楚哲成,再看看边上都在哭的人。 她叹了口气,从袖口里面掏出切了一半点洋葱。 “喂,楚哲成。” 在对方转过身子时,她跳起来往男人脸上一抹。 慕梓寒:…… 嘶,她感觉她的眼睛都在为楚哲成痛苦。 楚哲成尖叫一声:“啊!” 他想骂,余婧你是不是有病! 下一瞬,来吊唁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楚哲成痛苦的眼泪直流,他感觉他的眼睛要瞎了。可他的脑子还在转动。 这是什么场合他也清楚。 所以他猛地跪到地上,孝顺地用膝盖朝棺材那边爬,眼泪哗哗直流。 “太后啊!你怎么就死了啊!” “我接受不了,我甚至想跟着你去啊!” 第423章 脑子被砸坏了 楚哲成哭得很大声。 就好像是死了父亲。 楚王目睹这一幕后,一时间心情沉重,无法言喻。 他沉默地看,然后对身侧也一直沉默的楚王妃低语。 “你说……” 他顿了顿:“以后我死了,他能哭成这种程度吗?” 楚王妃:“……怕是不能。” 楚王:“儿子好像给别人生的。” “好在是哭太后,要是哭给皇帝,我都要以为这小畜生是当年抱错了。” 楚王妃:“和谁抱错了?” 楚王大言不惭:“殿下!!!” 楚王妃:“可算着年纪,他和二皇子才是同龄。” “那算了吧,二皇子也不见得比他聪明多少。” 楚王反正很气。 他很想上前一把揪住楚哲成的耳朵,大声质问:“你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人死绝了!让你进宫哭丧,做做样子,抹抹眼泪就够了!你干嘛!” 可他不能。 因为,这时候有同僚过来,用一言难尽和佩服的语气和他寒暄。 “小王爷真是……敬重太后啊。” 楚王能说,他这个儿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吗? 不能。 所以,他很虚伪,哑声道:“这孩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重感情。” “虽然太后不怎么待见他,可到底是长辈,哲成受不了这个打击,也在所难免。” 同僚:…… 可他亲祖母死的时候,都没这样啊! 楚王睁眼说瞎话:“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就是实心眼。今儿出发就哭了一路,早饭都吃不下。” 说着,他视线一转:“你儿子呢?” 同僚朝后道:“庄哥儿,过来给王爷请安。” 楚王看着走近的少年郎:“呀,你眼睛怎么都没红?你难道不伤怀吗?孩子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情感含蓄,可有些时候还是得发泄出来。” “我记得太后也不怎么待见你的,可……可你看看你哲成哥哥。” 少年郎:…… 他才不要! 丢脸死了! 同僚:…… 王爷,你觉得丢脸所以想让我陪你一起丢脸是吧。 这种事,所有人都觉得丢脸。但是!他们都得说楚哲成品性好,重感情! 楚王妃有点呼吸不上来,她感觉在此刻多逗留片刻都是煎熬。 可她在楚哲成身后看到了余婧。 楚王妃心死,很好,到嘴的儿媳也要飞走了! 余婧真的没想到楚哲成反应这么大。 她很惊讶,眼里也有过惶恐。 她其实和楚哲成快有十年没见了,可到底是幼时的玩伴,所以这次回来也不觉得对方陌生。 甚至刚入京城,她就想找楚哲成。 毕竟当初她还在京城时,因两府只隔着一道墙,两家长辈也亲厚,她老爱黏着楚哲成一起玩。 虽然楚哲成不太乐意。 可她喜欢强人所难啊! 要和她玩的同伴可多了,偏偏楚哲成嫌她事多又爱哭,看见她就躲。 余婧就觉得,我就认定跟你玩了! 她没有哥哥,可一直拿楚哲成当哥哥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5节 后来全家随父亲去江南时,想到要和楚哲成分开,她抱着楚哲成哭得很大声。 “会给你写信的!你记得回啊。” 可楚哲成笑得很大声:“写个屁啊!你终于走了!千万不要再回来!” 然后被她揍了。 “你回信吗?” 楚哲成应景地哭了:“呜呜呜,回回回。” 余婧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也没在意。 但她不知道,楚哲成到底习惯了她在身侧,从一开始的解脱,到后面也有一段时间有过后知后觉的失落。 余婧去了江南,隔三差五就给他写信。 什么都写,甚至她晚上吃了几碗饭都要写进去。 她也收到过楚哲成的回信。 那一年,两人还有联系。 余婧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时间久了,结交了新的朋友,很快把楚哲成抛之脑后,楚哲成也是。 两人的信不知什么时候就断了。 再后来,余婧大了些,懂得什么是男女有别,更不会主动去找他。 甚至可以说,这些年下来,对于楚哲成的记忆,她开始变得迷糊,但记得有那么个哥哥的存在。 母亲也时常在她面前提,她和京城的楚小王爷关系极好。 这次回京,母亲便带着她去楚王府做客了。 楚王妃亲自站在门外等,见他们下车后就欢喜上前,拉着她的手。 “阿婧从小模样生得俊,如今女大十八变,愈发好看了,要是在路上,我可不敢认。” 说着,她对身后不耐烦的楚哲成道:“还不过来,见你伯母和余妹妹。” 余婧当时就好奇看过去,和楚哲成的视线才对上。 楚哲成就别来了眼,别别扭扭上前。 “伯母。” “余……余……” 余婧:“楚哥哥叫我阿婧就好。” 楚哲成:……就很无语啊。 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这么自然熟! 入府后,楚王妃同她母亲在后面说着话,她和楚哲成在后面慢走。 余婧四处打量着王府,就听边上的人。 “喂,你这次回来多久?” “看阿娘的意思。” 楚哲成劝:“真的,京城没什么好玩的,你还是早点回去。” 楚哲成:“江南天高皇帝远的,你爹在哪里都能当半个土皇帝了,你来京城还得受贵人的冷眼。” 楚哲成其实不能把她和记忆里的人融合起来,实在是余婧现在出落得很好看,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梨涡,一点看不出霸王的样子,就是个十足十的甜妹。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是被调包了。 余婧听出来了,这个楚哥哥不太欢迎她。 好在,她也不在意。 她看向一处:“你手里怎么拿了两块石头?” 楚哲成左手一块,右手一块,终于等到她问,所以把两块石头合在一起。 “看到了吗?” “当初你就是用它砸的我。” 余婧深吸一口气:“砸你哪里了?” “头!” “那你头够硬啊!石头都碎两半了,你的头还好好的。” 余婧总算明白楚哲成为什么不待见了他。 “对了,我听说楚哥哥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 楚哲成咬牙切齿:“是啊,脑子被砸坏了,就不会读书了。” 那……怪我了? 第424章 你的意思是说快爆炸了吗 那次见面,就不太愉快。 余婧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强人所难的小姑娘了。 你不稀罕我,我也不见得稀罕你啊。 所以从那天起,余婧就没再去楚王府。但她到外头打听了,楚哲成他是!从小不会读书! 不是被她砸的! 哥哥不是亲的,果然不用太惦记! 亏她回京还盼着见楚哲成。 可她到底念着两府交情,今日进宫给太后吊唁,见太子妃面色凝重看着笑嘻嘻的楚哲成,她到底出手帮忙了,把给自己备的洋葱给了他用。 可她没想到楚哲成会这样。 余婧没见过这种世面。 她吓得后退一步,恨不得不认识这个男的! 她甚至拉着一旁同龄的陌生小姐:“楚哥……楚小王爷和太后关系很好吗?” 陌生小姐低声:“不好,他上次还大声嚷嚷着太后拉裤子了。” 余婧:“……” 慕梓寒也有点看不下去,她更怕棺材这时候炸开啊! 小姑娘现在很头疼。 “来人,快将……” 她一顿:“快将哭得伤心欲绝的楚小王爷拉开!” “不要拉,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我!” 楚哲成哭累了也说累了,但还是跪在那里,他昨天找朱舜激动说了一晚上太后和周承之间八卦,没错,外头传的就是他说的! 一宿没睡! 这时候他其实有点困了。 但想到太后死得挺惨,还是有点怕的。 于是在那里轻声碎碎:“太后啊!之前我们虽有一些小摩擦,可我知道错了!您就算现在站在我面前,我绝对不会说你身上够味!当初是我不懂事,是我混账。” “不过斩杀你侄女的事,我不后悔!如今好了,你们能在下面再聚。” 说着,他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得要命。 “余婧有病吧!进宫带洋葱!我就知道碰到她准没好事!” 害他弄那么一出,都找不到借口爬起来开溜。 周承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的脚步不急不缓,看到慕梓寒的身影后眉眼微微舒展,他走过去,朝慕梓寒作揖。 “嫂嫂辛苦了。” 慕梓寒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分内之事。” 周承:“这几日事多,皇嫂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来寻我。” 慕梓寒淡漠:“有事,礼部那边会处理。” 周承眯了眯眼,忽而一笑。 “皇兄可还好?” 慕梓寒不愿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三皇弟。” 她眉眼冷淡:“你过来若不是料理太后后事,而是说这些,不如换能做事的二皇弟过来,你去照看父皇。” 说着,她不屑笑笑,嗓音压低,确保周承能听见:“不过也是,外头的传言想来你也知晓了,真实情况如何,只有你和皇祖母知晓,三皇弟若是不出面,只怕就成了别人眼里畏罪不敢现身的混账。” 只有出面了,给太后料理后事,才是最能将谣言不攻而破的方法。 毕竟,他昨儿一宿都在照看端漠皇,端漠皇醒了,他就来了,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在别人眼里,他过来就是端漠皇的决定。 皇帝是在用行动告诉众人,什么有染是假的! 不然为什么留二皇子侍疾? 周承没料到慕梓寒会说这话。 他眸色一沉,很快又笑开。 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若只有他和慕梓寒,他一定会欺身上去,让她知道以后该仰仗谁。 不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6节 等他坐稳了位置,有时间调教她。 周承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边众人上香上得差不多了。 周承上前,说了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父皇病重,故让我前来……” 他又悲痛说皇祖母亡故,他如何不舍云云。 最后他请众人根据安排好的位置跪下给太后祈福。 僧人入内念经。 楚哲成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因为他属于太后不喜欢的人,所以他被安排的位置挺靠后。 楚哲成就有点不高兴! 但靠后也好,他怕肚子饿,在袖口处放了不少吃的。 顾太傅和许阁老的位置是排前的,两人可是朝中重臣。 可顾太傅最重规矩,死活不愿跪在前面。 “不妥,这不妥。” “女眷那边我不知晓,可这边的安排实在不妥。” 他看向礼部尚书:“你怎么办事的!” 礼部尚书:“这……这按照往前……”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妥的,可来的路上,孙子顾允之突然在马车说了一句话,让顾太傅耿耿于怀。 “若是那些亡故的皇子他们还在,今日定然悲怆,孙儿记得前朝就有先例,前朝皇后亡故,那皇后育有三子全都白发人送黑发人,故葬礼上,便空出三个位置,专门给三位皇子留的。” 太后是先皇发妻。 故,先皇的子嗣,都得喊她一声母后。 要是七皇子,太子那些人还在,这位置定然得留给他们,也算是一种慰藉的。 要知道,当初的太子是还是皇后的太后所出,太后也时常在外说,他多么喜欢七皇子云云。 “别说什么往前,我且问你,今日皇上不来,位置要不要给他空出来?” 皇上的位置,自然是最前面的。 “这……不是空出来了吗?” 顾太傅又问:“皇家子嗣,殿下,二皇子,三皇子,你也空了吗?” “空了啊。” “那早已亡故的太后血脉呢?太后时常念叨先太子和七皇子,那两人又最是孝敬。” 礼部尚书茅塞顿开。 “是下官疏忽,这就安排。” 女眷那边就没那么麻烦了。 第一个位置是皇后的,白鸢没来,第二个是慕梓寒的,下面就是各位公主和得宠的宫妃。然后才是合官员女眷。 不得不说,宫妃和公主很多! 可慕梓寒好怕啊。 棺材离她的位置很近啊。 她终于知道周璟为什么叫她假装有孕了! 她不跪了不跪了。 慕梓寒不想过去,眼看着众人纷纷找位置跪下,她反倒往后退了几步。缓缓抬起手,按在小腹部。茫然了。 怎么呕吐才像是怀孕。 就在她为难的时候,突然边上有人身子晃了晃,贴了上来。 慕梓寒下意识接住了她:“你怎么了?” 那人面色苍白。 “我身子不适。” 慕梓寒有点没反应过来。 “胸口疼得厉害,像是被刀捅了。” 慕梓寒:“啊。” 余婧虚弱地把头身子压在她身上,低低道:“是御史夫人让我来的,她是我姨母。” 慕梓寒:!!! 一下子找到了组织! 小姑娘:“啊,你身子不适!那本宫扶着你。这殿内烧着香的确闷,本宫带你去外。” 余婧很急:“我还想吐,还请太子妃快些走,不然吐在宫殿就不好了。” 慕梓寒:!!! 你的意思是说快爆炸了吗。 一直慢吞吞的小姑娘扶着人撒腿就跑 刚跨过殿门,就听里头‘砰’的一声巨响。 是棺材被炸飞的声音。 第425章 怎么就炸了! 时间往前推,就在慕梓寒为难不想上前跪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跪下了。 礼部重新安排好男席的位置,除去端漠皇,周璟和周煜没来,就数周承最靠前了,他身后好几排是空的。 因为都留给那些早死了皇嗣了。 周承跪得很笔直! 他觉得这是他的高光时刻! 这些年来……这些年来,他熬得多么不容易,不就是为了这天么! 虽然是太后丧事,可在场的,谁有他高贵? 他享受着这一切。 看啊,那些往常看不上他的臣子,如今都跪下他后面,经过今日一事,想来得对他大有改观。 还有,端漠皇那里,他盼着自己再过去是,他能拟好圣旨。 正这么想着,他听到女席那边慕梓寒的说话声,好似有哪位女眷身子不适。 周承有些不高兴,但也没阻拦。 毕竟他不方便过去。 耳边是僧人念经超度,眼前万千香火烧得正旺。 也不知怎么了,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臭味。 应该是闻错了吧。 怎么会有臭味? 可那股臭味越来越浓,周承心跳加快,总觉得不对劲。 不止周承,女眷那边跪在前面的妃子和公主也闻到了。 熹贵妃的眉紧紧拧起。 她边上是德妃,熹贵妃有点想吐,感觉像是馊味,夹杂着太后身上的屎味,又像是那种腐烂的血腥味。 “德妃,你闻到什么了吗?” 德妃低头,手里拿着佛珠,转动着。 “贵妃姐姐,给太后行丧,心要诚。” 熹贵妃怀疑她的鼻子出问题了。可边上的几位公主忍不住的用帕子捂住嘴鼻。 熹贵妃很想跳起来,她金尊玉贵怎么受得了!可……她还想当皇后啊!她不能乱了规矩。 别人不动,她不动,别人动了,她也不能动! 这边的周承总算知道味道从哪里传来的了。 是…… 他眸色猛地一颤,直直看向离他最近的棺材。 任谁也猜不到会炸啊! 他只会认为礼部的人准备的棺材太差了!或者棺材盖没有钉好。 周承有了迁怒之色! 他憋着一口气,不想呼吸,因为太臭了。 这种味道甚至越来越浓,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把头压低,脸都涨红了。 空气发散,殿内的人全部全都闻到了。可他们能溜吗? 不能。 他们面面相觑间还得继续哭。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7节 哦,楚哲成没闻到,因为他掏出他从街上买的葱饼,葱饼的味道很霸道。他吃得很欢。 关系最恶劣的顾太傅和许阁老相互对视一眼。 顾太傅拧着眉去转头去看茫然的礼部尚书,压低嗓音斥:“你怎么办事的!” 许阁老黑着脸质问礼部尚书:“这味……有点冲。你们礼部办事实在不利!” 终于,楚哲成咔咔炫饭,动作一顿。 他扭头看左边,脸色很难堪。嘴里的饼艰难咽下。 “喂!” 楚哲成后知后觉捂鼻子:“你放屁了吗?” 也没等对方摇头,楚哲成:“你就不能忍忍吗?老子在吃东西啊!” “再不行,你去外面放啊!” “不不不,不是我。” 楚哲成扭头去抓另外一个人:“是你吧!像是拉了,你怎么和太后一个德行啊,我受不了!” 他听到耳侧有人惊呼,因为那摆着的棺材在晃动。 楚哲成惊愕。 棺材摆动地愈发剧烈,砰的一声巨响,炸得四分五裂。 太后本来身体和头是分家的,这下子是全分家了。周承怀里多了个被炸成两半的脑袋。 棺材的碎屑纷飞。 楚哲成葱饼上头多了一根小拇指。 被锁着的臭味,肆无忌惮的蔓延。 楚哲成没有心思去看别人的脸色,他呕了一声。 尖叫声一片,所有人都忘了规矩往外跑。就好像身后有鬼。 外头的慕梓寒心有余悸,她简直不敢相信,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她在外面都闻到味道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发髻凌乱,衣衫褶皱。半点没有之前的姿态。 小姑娘就算有准备,可没见到是这样的。 她看到顾太傅被顾允之扶了出来。 看到熹贵妃惊恐,在宫女怀里瑟瑟发抖。 再看到……周承。 周承是离的最近的人,也是收到伤害最多的人。 他的脸上,手上身上全是血。也不知是太后炸开的,还是他被炸飞的,木块伤到的。 天气热,尸体在棺材露放了一宿,早就开始腐烂了。 耳边很多人在哭。 哭得比刚刚在灵堂内哭得还要真切。 有公主哭:“呜呜呜,好可怕,炸了,突然就炸了。” 楚哲成也想哭。 可见往前那些风流倜傥的世家子一个个如丧考妣,眼带惊恐,腿都是软的,需要人扶。 楚哲成就觉得!他与众不同的时候到了。 他去瞪方才说话的公主:“会不会说话?定然是太后舍不得走,又心存怨念,想要报复!” 楚哲成看向周承:“果然,太后是喜欢你的,脑袋都两半了,却还往你怀里砸。我们可没有这个待遇。” 说着,他黑着脸不怕死地上前:“周承!你说!传闻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昨日看见着火了怕事情暴露,留下裤衩就跑了,没有管太后死活?所以太后才来找你的!你简直……唔唔唔。” 后面的话被楚王用手捂住。 “小儿口无遮拦,自小没规矩,什么都乱说,疯疯癫癫,不知体统,三皇子恕罪。” 周承气得发抖! 是谁! 是谁下得手! 一环扣一环,这是要将他往死里害! 可楚王都这么说了,眼看着所有人都看过来,他能计较吗? 不能! 毕竟楚哲成真的疯疯癫癫啊! 何况这个时候,他得稳住自己的同时,还得将后事给处理了。 “楚哲成,你如何折辱我,可以,你折辱皇祖母不行,这件事我会让父皇惩戒你。” 说着,他换上没有血的干净白袍:“礼部尚书!你给我滚过来!” 他的确是聪明的。 “来人,重新布置灵堂!” “你去父皇那边跑一趟。” “去取白布,我进去为皇祖母收殓。” “请受惊的女眷去偏殿,遣太医院的人过来照看。” “顾太傅年纪大了,还望允之兄多多看顾。” “刑部尚书,查!” “……” 他一项一项吩咐妥当,就显得能力的确不错,面面俱到。 第426章 亲手作废 别说慕梓寒了,就算皇后在,只怕都没有皇后地用武之地。 所有官员惊魂未定,可也看在眼里, 慕梓寒拍拍胸脯,如果她跪了,肯定就是周承那个下场:“吓,吓死我了。” 她扭头就要和余婧说话,就发现余婧扑在院子里的树上,在那里吐酸水。 慕梓寒微愣。 “你……你是真的想吐?” 还是演戏啊? 演戏也不必这么逼真吧。 就在这时,御史夫人和余夫人快步过来,余夫人把女儿揽在怀里:“孩子,你没事吧?” 余婧虚弱不已:“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没想到吐一吐还能逃过一劫。 御史夫人放下心来,转头对慕梓寒请安:“今日多谢太子妃。” 慕梓寒:…… 她脑子有点不够用。 余夫人也格外感激和庆幸:“这孩子方才就说不舒服,从江南过来小女水土不服严重,我一听这话就慌了神,实在是太后丧事不容许出错,怕得罪了贵人又怕这孩子失仪扰了太后安息。” 御史夫人是他亲姐姐,两人年纪相差甚远,可御史夫人对她格外照顾,这些时日,母女二人就住在御史府。 就在她六神无主时,御史夫人道:“快去找太子妃,太子妃准许了,你再出去,宫里不比家里,规矩多得很,我和你母亲陪不了你。太子妃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定不会为难你。” 于是就有了前面的那一幕。 慕梓寒理清思绪后:…… 都这样了,她还不忘端庄得体道:“余小姐身子不适,夫人快把人扶到偏殿歇息,让御医瞧瞧。” 小姑娘心里乱乱的。 寂七一直跟在她身侧,见慕梓寒看过来时,他小声透露。 “香,也在香中添了东西。和洋葱香葱,闻久了就恶心呕吐。” 慕梓寒后背一凉。 一切都解释的清了。 她就说!周璟这么严谨的人,怎么可能会安排女席的余婧来拉他。 要拉也只会是顾家。 但周璟在外是个仁厚的君子啊,顾家只怕只有顾允之才会知道他的真面目。 只怕余婧今日进宫带上洋葱,这件事都和周璟脱不了干系。 是的,余婧一早听到街上有人说话。 ——这些贵人进宫哭不出来怎么办啊,非亲非故的。 ——那便是对皇家的大不敬!是要受罚的!死的可是太后! ——那就只能假哭了。 ——假哭多累啊,笨不笨。要是我,我就揣个洋葱进宫。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8节 甭管庄御史是不是周璟的人,御史夫人都会让余婧去寻慕梓寒。 毕竟,女眷这边,慕梓寒的身份最大。 周璟把控人心是一环一环都算得死死地。 都没让慕梓寒纠结太久,余婧就过来说不舒服了。 也通过用料的浓淡,算过什么时候会爆炸。 见慕梓寒久久不语。 寂七问:“太子妃,怎么了?” “在庆幸。” 庆幸疯批是她夫君,不是仇人。 不然,只怕骨头都不够周璟啃的。 她又去看远处的周承。 啊。 这种人,感觉周璟随随便便吊打。 说是打,其实不如说戏弄二字最为贴切。 ———— 端漠皇得知慈宁宫的消息后,久久未语。 他面色凝重,脸色黑得仿若能拧出墨来。 边上的周煜,惊慌之余撞上了殿内的屏风,屏风倒地,他人也摔在了地上。 周煜也顾不上疼,对着龙床的位置磕头:“儿臣失态。” 太后的事让他焦灼,可以说这些时日的发生的事都让他难安。端漠皇沉沉闭了闭眼。 他现在对周承万分恼怒!可的确如他所言,三个儿子里头只有他适合那个位置了。 总不能将周家的江山让给别人。 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危机四起,的确该…… 手死死捏着那道空圣旨,端漠皇好似一下子老了十余岁。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老二,去,将父皇柜子里的朕的玉玺取来。” 周煜接过来开柜子的钥匙,心开始疯狂跳动。 他知道端漠皇要做什么! 激动又慌张。 周煜手都在抖,只听咔嚓一声,柜子被打开。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有什么掉了下来。 在他开锁的时候,端漠皇一直看着。 可能他上了年纪,可能如今时日无多。 他坐上这个位置,将兄弟全部给杀了,可眼下却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共处。 “那是什么?” 他看向掉出来的匣盒,里头掉出来一圈字画,是他没见过的。 也是疯批从澄园那边带过来,塞到这里的。 端漠皇:“拿过来,给朕瞧瞧。” 周煜:“是。” 他捡起那卷画,送到端漠皇手里。 端漠皇没急着看,又接过他手里的玉玺。 “你三皇弟是个有本事的。你们兄弟二人远不及太子,可朕盼着你们二人能打理好江山。你去慈宁宫,给老三打打下手,那边只怕乱成不行了。” 什么叫做打下手?这三个字周煜不爱听。 还有……这句话像是在告诉他,父皇是想让周承登基! 他咬了咬牙往外走:“是。” 他走后,端漠皇先是在圣旨上面盖了戳。 做好这些,他沉沉叹了口气。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才打开那画像。 随着他打开,画像里女子娇俏的容颜一点点展现。 是……白嫣。 若是放到往常,她看到和白嫣相关的物件,定然会欣喜若狂,珍惜万分。 可此刻,他惊恐到了极点。 因为,这是他画的。 也是当年,他亲手放入棺椁里给白嫣下了葬。 他哪里知道他给白嫣立的坟早就空了,如今尸骨在那座他不知山林间,和重渊生同衾,亡同椁。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幅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谁?到底是谁在针对他?就好似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 这是在警告他? 还是想要操控他? 或者可以说,他最看重的名声。这些年百姓嘴里的明君也许下一秒荣德侯府的事情败露,他会成为众人嘴里唾骂的昏君。 哪个皇帝会想着遗臭万年? 他尖叫:“来人!来人!” 很快,有伺候的公公从外头进来。 “朕昨夜昏迷时,有谁在?” “回皇上,昨儿只有两位皇子和蒙时在。” 公公恭敬道:“对了,中途蒙时出去煎药,二皇子跟着一并出去,说学学煎药日后才好服侍您。三皇子怕您中途醒来,特地在宫殿伺候着。” 端漠皇浑身都在抖。 那就是……周承。 端漠皇最恨的就是受制于人!尤其是这件事! 他呼吸急促。 “拿剪子来。” 刚立好的圣旨,被他亲手剪断作废。 第427章 疯批慌了 皇宫各处可见白绸,各宫的奴才都穿着白衣。 天很热,带着闷意。 空气的腐烂味愈发重的足够惊心动魄。周承都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心情给太后被炸的四处分散的身体拼接,整理仪容的。 在他整理遗容时,外头传来众人给周煜请安的声音。 周承眸光冷淡,嘴角掀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他吩咐:“请二皇兄进来。” 周煜眼睛都是肿的。 他很难受。 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皇祖母死了,死了还不得安息还要被炸一炸。一边是那道让他和皇位无缘的圣旨。 听见周承让他入殿,他拳头都要攥起来了。 凭什么啊。 周承哪里比他好了? 就连出生都比他晚!他比他多吃几年盐呢! 他冷着脸入内,就有点想吐。 周煜更难过了,他的皇祖母怎么可以臭成这样。 前面跪在地上的周承正低着头将刚太后的两半脑袋放到地上的白布上。 棺材还没送过来,只能先这样。 “二皇兄。” 周承:“皇祖母还有三根手指,劳烦你在殿内找一找。” 说着,他站起身来。 “仵作和刑部那边应该有消息了,我先出去看看,这边就托付二皇兄照看了。” 这种恶心,周煜就该尝尝! 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罪。 周煜倒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和他争执,毕竟他敬重太后。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19节 他目送周承离开后,开始四处找手指。 也许是哀思重,也许是内心崩溃接受不了,或者是他憋着口气找了三四圈都没找到。 周煜突然崩溃地哭了。 他焦急得不行,下意识就要和往常那样,去找周璟。 每次有困难,他一直让周璟给他解决。 周煜条件反射朝外去,可走了几步脚步一滞。目光愣愣看向东宫的方向。 耳边一直是周璟温柔包涵的嗓音。 “阿煜,有什么你寻皇兄就是,可别一个人扛。” “孤是你兄长,不给你操心给谁操心?” “惹事了怎么了?一切有孤给你担着,你和阿承两人,孤一直最看重你了。” 还有周璟中毒后的虚弱声音。 “阿煜,孤怕是护不了你多久了。” “孤这几日反胃,不是针对你,只是看着你的脸就想吐。” “你太单纯了,你说说,没有孤,你可怎么办啊。” 两种声音交加,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以前的周煜一边感动着,接受着周璟的付出。还有一边内心讥讽周璟怎么可以傻成这样。 他盼着周璟早点死。 这样就没人挡他的路了。 偏偏这一生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他没想到,也许没有周璟,和外祖父的帮助,他一无是处。 周煜突然瘫坐到地上,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整个人后背冷的直冒汗。 他突然在想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这些年他欺辱周承,周承坐上那个位置竟然有冤报怨,有仇报仇。 他得完。 如果这个时候疯批在,看到这里就要讥讽一句。 ——蠢货,能想到这里,怎么不去想想,你为何欺辱周承。 是的,也是周璟引导的。 他明面上是个仁善的好兄长。 “阿煜,你为长,你得照顾好阿承,孤见你们兄友弟恭才会安心。” 暗地里。 他疯狂给周煜灌输一个思想。 ——你是贵妃之子!这天下除了孤和父皇,唯有你最尊贵,周承算什么?那玩意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看见了吗,周承模仿孤说话,模仿孤走路,他怎么不模仿你啊?因为你不配,他看不上。 除了这些,疯批还做了好很多事。 比如他夜里睡不着,各地乱逛时,把周煜七岁那年先帝送他的玉佩砸碎嫁祸到周承身上的。 周煜为此怒气冲冲揍了周承。 周承疯狂解释:“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这皇宫谁敢动我的物件!” 姗姗来迟的周璟说实话:“对对对,不是他。是孤是孤,孤替阿承认了。你有什么冲孤来,阿煜别打了,别伤了你们的兄弟情分!” 周煜和周承一起吃饭,十次里头都要吃到沙子。去周承宫殿那边上个茅厕,他竟然都摔下去过! 对!他掉过茅厕! 因为年纪小,险些没爬上来!是一时辰后,被宫里的奴才捞上来的! 周璟当时听到他不见的消息,也赶过去了。 他像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阿煜,你怎么……你怎么……” 白莲娇娇:“孤原以为,你是吃坏了身子,还想着等你出来让太医瞧瞧,谁曾想……谁曾想你怎能把此处当家呢?” 你说,周煜怎么能对周承这个扫把星有好脸色? 慈宁宫内阴冷冷的,周煜总算有了反应。眼珠子动了动。 他不能坐以待毙。 造成这一切一切的周璟很忙,正靠在窗格处,听影卫禀报皇宫四处的动静。 周璟听得心不在焉。 手里玩着慕梓寒绣了一半的帕子。 小姑娘绣活其实算不得精通,但简单的花样也能做。 想到慕梓寒绣花时候的模样,神情专注,抿着嫣红的唇瓣,周璟不由挑了挑眉。 疯批觉得慕梓寒挺笨手笨脚的。因为她绣的花不是特别好看。 作为一个合格体贴懂事的丈夫,周璟不会嘲笑她。 毕竟慕梓寒现在有脾气了。 上次慕梓寒见东宫有琴房,得知周璟通音律,便说想学。 周璟就教了。 最简单的谱子,小姑娘却手忙脚乱的。 周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都没来得及嘲讽笑话她一下,就被慕梓寒踩了一脚。 现在的小姑娘还挺不好惹的。 周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修长,骨节分明。 这双手能弹琴,能写字,能拿剑,除了雕刻。 当然,一定是雕刻这种事不适合他。 疯批觉得,他刺绣一定很行,至少比慕梓寒行。 刺绣也不难,他看过慕梓寒绣过,不就是拿针穿来穿去么? 他能用刀在人身上削出一朵花来,如何不能在帕子上刺一朵了。 疯批嗤之以鼻,很有自信。 他觉得慕梓寒绣得不太行,会影响自己发挥。 疯批拿来剪刀,把慕梓寒绣了一晚上的全拆了。 半个小时后,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疯批脸上有了慌乱。 第428章 这不是我的帕子 一炷香后,东宫的绣娘见到了周璟的影卫,还没等她请安,就有一张画纸扔了过来。 “照这个绣。” 纸上的画,是疯批根据拆开帕子时的花样,一模一样画出来的。 绣娘接过,连忙倒好。想问什么时候要。还不等她问出口,影卫就在边上等着。 “尽快。” 绣娘:就这么急吗? 慈宁宫正常举行丧礼。周承本想着借着机会多和慕梓寒说话,也一直抽不出空来。 他的神色并不好看,尤其听了仵作,刑部尚书,还有宫里太医和侍卫的禀报。 “三皇子,并无不妥之处,我等无能,四处查询,也不知这棺材为何会炸。” “昨日的大火蹊跷,却并未查到可疑人员。” “……” 一切都在告诉周承,找不到证据,找不到线索。 周承沉了沉眼眸,开始怀疑这些人,可给太后收殓事,他也特地查过。 爆炸这件事得继续查,也得给各位受牵连祸害的官员及家眷交代。 这是他第一次出面办事,就得办得漂漂亮亮,不然……他如何服众? 他心里越急,面色越发的冷静。 周承一点点去推敲。 突然,他猛地想到唯一两个没被炸的两人,慕梓寒和余婧。 他听到自己沉声问:“余小姐那边太医看了吗,她身子可有要紧?” 太医上前一步:“回三皇子,余小姐胸闷气短,已开了药。并非余夫人所言,水土不服,是身上带了洋葱,那洋葱和慈宁宫的燃的香相斥。” 礼部官员恭声道:“三皇子可派人去查,这香并无异常,里头的用料珍贵,都是供皇家所用,同历代太后用的一致。” 周承去查了。 发现还真的是凑巧。 是他多心了。 这虽然余婧带洋葱不伦不类,可……余婧本来就是这种人,不然,楚哲成会看到她就怕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0节 何况,余婧和慕梓寒之前并无接触。 余婧身子不适,也只能找慕梓寒。 那她们只是寻常幸运了些,躲过了一劫。 是的,周璟设的局,让人看不出端倪和破绽。 周承浑身力气好似都卸了。他看了眼天色,阳光明媚,却阻拦不了他心口的阴霾。 他没找慕梓寒,可慕梓寒找上门了。 小姑娘就有点小挑衅。 “三皇弟,看你忙上忙下,弄了这番阵仗,应当是有线索的。” “什么?还没有?看来本宫是高看你了。还以为三皇弟是个聪慧的,竟不曾想……” 慕梓寒也总算找到了理由回东宫。 小姑娘回东宫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虽然她没被波及,可总感觉身上脏,想去沐浴。 回寝殿的路上,她走得慢吞吞的,一点也没有跑出慈宁宫灵堂的灵活。 突然,身后的寂七戒备朝一处看去,竟然有人在鬼鬼祟祟。他不免沉下脸来。 寂七的身影快得如闪电,很快将人制住。 “寂七大人,我我我,自己人。” 对方疼的被按到地上,连忙表明身份。 寂七一看,的确自己人。 那你刚刚当什么贼呢?看见他们就跑? 还没等他问话,慕梓寒就走了过来,捡起飘落在地上的帕子。 慕梓寒拧眉:“我的帕子怎么在你那儿?” 刚从绣娘那边回来的影卫沉默。 寂七粗暴打他头:“太子妃问你话!说!若有隐瞒,且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会杀人放火的影卫:“是……是属下该死,看见帕子好看,不知太子妃的,从东宫顺出来的,太子妃恕罪。” 影卫对疯批很忠心:“属下愿意领罚!” 慕梓寒定神一看:“不对,这不是我的帕子。” 她的针脚处理的没有这个好。 虽然看上去很像,可是不是她绣的,慕梓寒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影卫愣住:“……”这让他怎么圆啊! 寂七恼怒!不允许任何人对太子妃不敬,又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嘴里没一句老实话!说!” 影卫能怎么办。 尤其看到慕梓寒的脸沉下来了。 忠心方影卫深吸一口气:“是殿下,是殿下让绣娘绣的,殿下把太子妃您的帕子绣毁了,这才补救。” 不知道为什么,慕梓寒竟然不觉得荒唐。毕竟周璟连她的月事带都要藏起来的当眼罩的。 “那毁了的帕子呢?” 影卫:“太难看了,殿下应当处理了。” 慕梓寒沉默片刻:“有多难看,你同我说说。” “就好似看上去像是一坨……那个什么玩意。” 很含蓄了,慕梓寒听懂了。 小姑娘抓到了周璟的把柄,雕刻雕刻不行,刺绣刺绣不行。对了,折的兔子也格外的丑。 啊,他是有什么信心去绣自己的帕子? 慕梓寒低头看着帕子,想到她为了绣花一针一针付出的心血,后知后觉呼吸不顺。捏着帕子大步朝寝殿方向走。 影卫心如死灰看向寂七。 救救我,救救我,事情败露,他感觉他要死。 寂七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有了裂痕。 别看了,我也活不长。 他这贱手!为什么要去抓人! “你为什么,在东宫偷偷摸摸的?” 影卫:“做这种亏心事,看见太子妃我慌啊。” 一向不善言辞的寂七:…… 影卫:“寂七大人,你为什么觉得咱们重兵把守的东宫会有贼人!” 寂七:…… 他!警惕啊! 慕梓寒进入宫殿时,周璟在喝茶。 周璟脸上看不到半点破绽,挑眉看着她:“回来了。” 慕梓寒:“嗯,急着回来刺绣。” 周璟微笑。 慕梓寒看了眼桌子:“奇怪了,我的帕子吗,出门还放在桌上。夫君瞧见了吗?” 还没等影卫送过来的疯批:“……” 周璟转移话题:“孤今日带你出……” 他刚要说什么,小姑娘把手里的帕子砸到他身上。 慕梓寒学着周璟的微笑:“夫君不解释一下吗?” 周娇娇一顿,朝慕梓寒伸出手,他黑发披散,脸上带着苍白,语气幽幽,带着显而易见的柔弱白莲。 “孤的指尖被针戳出好几个针眼,都流血了。” 自己都能给自己捅一刀玩的周璟:“可疼了。” 真的,疯批每次这样,任谁看了脾气都能,消下一大半。 慕梓寒:“我帕子呢?” 烧了…… 因为周璟都看着倒胃口。 慕梓寒见他不说话,走近。 “行,那你说说,你绣了个什么?” 周璟沉默片刻。 不知影卫和慕梓寒说了什么的他,实事求是说了一个字,让慕梓寒怒气往上翻涌。 “你。” 第429章 人啊,总得有七情六欲才像个人 东宫的气氛变得和慈宁宫一模一样。 白鸢睡得浅,起来就察觉了异样。 她刚从屋子出来,就看见小姑娘坐在树下乘凉。 午后是有些晒人的。 她手里捏着扇子轻轻摇着,紧绷着小脸,很严肃。 见着白鸢,慕梓寒稍稍收敛了神情,起身走过去:“母后。” “您还不曾用早膳,这会儿都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听嬷嬷说您这几日没有胃口,眼下宫中服丧,御膳房送过来的饭菜味道不成,全往清淡了去,那边还得准备大臣和女眷的吃食,咱们东宫小厨房的人也去那边帮忙了,倒不能开小灶。” 小姑娘声音温婉:“我便让人从宫外带了些开胃的吃食,您可要尝尝。” 白鸢朝她温和地笑,没有问有关于慈宁宫的事,只是道:“你是费心了。” 慕梓寒合起扇子,让人将食盒取出,扶着她朝餐桌去:“儿媳不过是动动嘴,谈何费心?” 食盒里面的吃的并不多,一份软糕,一份爊肉干脯,一份麻腐,还有胡饼。 麻腐是用绿豆粉做的,煮开冷却结成膏状,再加入油,盐,花椒粉,花生碎…… 这些都是外头最常见的吃食,也是白鸢自嫁入皇室后再也没碰过的吃食。 白鸢眸光一颤,她年轻时候和白嫣经常吃吃的。 这哪里是动动嘴?分明是用心了。 这个时候,周璟进来了。 几人入座,一道吃饭。 周璟有点脸色不自然,他轻咳一声。 慕梓寒没反应,只是笑吟吟对白鸢道:“胡饼还是热乎的,母后配着麻腐一道吃,最是开胃,另外两道小食也可当做零嘴。” 周璟继续咳嗽一声。 小姑娘还是没反应,甚至眼皮都没抬。 白鸢看向周璟,焦急:“怎么了?不是说身子好了?怎么一进屋就咳嗽?可是没养好?”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1节 周璟:“没什么。” “自个儿的身子骨可不能不当回事儿。” 都不用等周璟说话,慕梓寒:“殿下若是得了风寒,便让蒙时开几副药吃吃。我和母后身子骨弱,万一被感染上了,整个东宫都要倒下了。” 白鸢想说没这么可怕。可转头一看小姑娘,这些时日虽然被养得很好,可小腰细的好似风大了就能折断。 也许是小姑娘说话声小,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白鸢总觉得慕梓寒身体弱。 她心疼慕梓寒。 以前心疼周璟,但周璟如今好了,她又开始心疼慕梓寒了,毕竟女孩儿要娇养。 “你若真的病了,依母后看不如和梓寒吃饭分开,睡觉也分开,免得让她染了风寒。” 白鸢还想着抱孙子呢,慕梓寒的身体可不能出错。 周璟眼里闪过片刻错愕。 慕梓寒:“母后说的是。” 周璟:“孤身子没事。” 慕梓寒:“那你咳什么?” 小姑娘温温柔柔地问:“是故意咳给谁听的吗?” 白鸢:…… 好的,她看明白了。 原来是小夫妻闹别扭了。 白鸢有些意外,慕梓寒这么好脾气的人,竟然都会和周璟闹别扭! 所以她这个儿子,做了什么? 白鸢可不是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的恶婆婆。 她默不作声,吃她的膳食,但又时刻留意着。 她看到周璟给慕梓寒夹了一块软糕。 慕梓寒看见了,小姑娘吃饭的动作一顿,特别自然的把那块软糕拨到边上,然后……自个儿夹了一块吃。 是的,最珍惜粮食的慕梓寒都开始浪费了。可见她现在特别生气。 周璟沉默一下,给白鸢倒了水,然后给慕梓寒也倒了水。 慕梓寒把水杯推远,如往常那般温声细语:“殿下不必照顾我。您吃自己的就成。” 白鸢:…… 看样子,儿子摊上大事了。 周璟:…… 哦,疯批觉得慕梓寒现在和他说话,应该是消气了。 周璟面带困惑。 是的,他到现在都纳闷,明明前面还好好的,慕梓寒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他说了一个你后,小姑娘脸色就黑了。 这次都不踩他了,直接红了眼:“混蛋!” 然后直接不理他了。 好在这会儿,慕梓寒消气了。 周璟心下的紧张彻底放松。 他的坐姿也随意起来。 白鸢:…… 她看不下去了。 白鸢食不下咽,叹了口气:“你们若是有话,不妨出去说。什么都得说开了才好。” 慕梓寒低着头:“我和殿下没什么可说的。” 白鸢:“那你同母后说说,他怎么惹你了?” 慕梓寒不说话。 周璟觉得不对劲,他再迟钝,也从白鸢嘴里听出来猫腻。 疯批不可置信。 小姑娘这是在生气? 生气不是都不理人吗,可慕梓寒刚刚还和他说话,语气也没恼的意思。 至少周璟生气就会去砍几个脑袋。一般留对方一命,是心情好的份上。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喜公公的声音去。 “殿下,楚小王爷来了,嚷着要见您。” 周璟面色一沉,起身抬步就要出去。 可走了几步,他这儿往返,在慕梓寒身边站定。 周璟抿了抿唇,半晌憋出一句,说的很不自然。 “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论,至少先将饭吃了,可不要暗自赌气,伤身。” 白鸢暗自点头,还有得救。 慕梓寒也很意外周璟会说这话,她有些愣。 等周璟出去后,就听白鸢含笑。 “年少夫妻,都是从磨合中走过来的。他和邵阳从不是一路顺风顺水,尤其是小璟。他们姐弟二人,脾气不像,邵阳一点就燃,蛮横起来盛气凌人。小璟却是个温顺性子,最看中感情,心肠也软,还是个死心眼的,往前我就怕他的姻缘不顺遂。” 慕梓寒听到前面都要点头了,听到后面说周璟温顺,她就麻木了。 其实……脾气挺像的。 相比较之下,邵阳都是没脾气的猫儿了。 “小璟不知如何和姑娘相处,也许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可也许是无心之失,但母后也知道,你是个极温顺的姑娘,定然是他做了不好的事。” 白鸢:“当然……” 她一停顿。 “方才看他那样子,怪有趣的。这孩子一直云淡风轻,什么东西游刃有余,可母后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对你的紧张,人啊,总得有七情六欲才像个人。” 第430章 一个敢闹,一个敢纵,才是过日子 白鸢:“你性子太软了,平时对他发发脾气才好。” 慕梓寒:??? 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白鸢低低道:“一个敢闹,一个敢纵,才是过日子。” “什么是夫妻?这才是夫妻。那些什么相敬如宾,说的是好听,可成了亲,生了孩子,明明是这世上最该亲昵的人,平时的相处却成了假客套,那……” 她语气越来越低:“人这一生,可见难熬。” 慕梓寒从她的嗓音中听到了浓浓的凄凄。 小姑娘小心翼翼看她。 白鸢却是冲她轻笑。 可那笑意太淡太浅,好似随时都能,消散。 白鸢永远记得,母亲生辰那日,她回娘家的路上看见了王邈。 王邈当时已经成亲了。 她当时手里牵着邵阳,王邈手里提着几服药。 四目相对时,她微愣,王邈却已不是当初看到她就要脸红结巴的少年。 两人都没问你过得好不好。 王邈说:“过些时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 他笑了一下:“父亲去了池州任职,全家都会过去,那里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日后……你多保重。” 白鸢也跟着笑,让嬷嬷带着邵阳去买前面的糖葫芦,她低声:“那挺好的。” 她问:“你这药是……” 王邈看着她,似要把她的模样刻到骨子里。 毕竟,此生只怕再也不见了。 “是安胎药。” 白鸢眼底的笑意真切几分:“真好,你也快要有子嗣了。王邈,对你的夫人好些,女子怀胎生子不易。” “我知。” 白鸢温声:“你亲自买药回去,可见你体贴周到。” 王邈掩下眼底的情绪:“当初你嫁人前,便嘱咐我日后娶妻定要待她好。” 说着,他拿着药的手青筋暴起。 “我曾以为能娶心仪的女子为妻,我曾想过若有朝一日我得偿所愿,定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要疼她,敬她,爱重她,我们以后也会生一个女孩……,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的手一松,看着白鸢:“你的话我到底是听的。如今我照样是个好夫婿,不花天酒地,也没有小妾姨娘,可对发妻只剩一个敬重和责任,我会待她好和她相敬如宾,但可到底是不同的。” 白鸢此刻看着慕梓寒。 “我这一生有太多不如意了,如今就盼着你们几个孩子能好好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2节 “孩子,你该生气就生气,该晾他几日就晾他几日,只要不伤及情分,权当小吵怡情了。母后啊,是站在你这头的。” 慕梓寒从没想过会从白鸢嘴里听到这个话。 她原本是不想把夫妻间的事拿到外面来的。 可白鸢温柔说话的模样,让她的心脏狠狠一缩。 慕梓寒想,若是她阿娘还在时,应该和白鸢一样,也是个极温柔极温柔的母亲。 小姑娘其实也没什么朋友。 所有的事都喜欢藏在心底,这会儿竟然对白鸢有了宣泄的欲望。 她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说话了:“母后,他将我昨儿绣了一宿的帕子给拆了。” 白鸢:?? 她温顺的孩子,怎么手这么贱? 她有点不相信。 不是,她这个孩子温和谦逊,只爱读书写字,怎么可能去弄针线? 慕梓寒抿唇:“我每次绣的时候,他都在边上看着,昨儿欲言又止,还在一旁指点我,下一针应该在何处。” 白鸢:??? 你说读书写字练武,也就算了,周璟的确是翘楚,可……刺绣…… 白鸢:“我记得,他前些时日,还教你弹琴。” 慕梓寒说到这个更气了:“他教了一会儿,就笑话我手笨。” 白鸢:??? 不,她的儿子不是这样的。 慕梓寒平静:“我昨儿听他说的试了试,发现的确比我之前弄得还精致,所以我嘴里不说,还是格外欢喜的。” 白鸢舒了口气,突然很骄傲:“他竟然有这本事。” 慕梓寒语气依旧平淡:“可我今儿回来,他就拆了,定是嫌弃我刺绣手艺不到家。” 从外头进来的周璟站在一旁。 他觉得慕梓寒说得对。 可求生欲没有让他点头应是。 终于,慕梓寒说到了最生气的点! 她终于有情绪了,小姑娘说的时候还瞪了周璟一眼。 “他拆了以后,绣了个我。我问过影卫了!影卫当时很嫌弃的说他绣了一坨……” 慕梓寒停顿一下。 小姑娘到底还是文雅的,没有说脏话。 “一坨排泄物,我如何不恼?原来我在他心里竟然是那种东西。” 既然没有上手能力,为什么要拆! 是你折兔子的自信吗? 一次两次,怎么半点不吃教训? 慕梓寒格外纳闷。 这一句话,到了白鸢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她的小璟绣活精通,为了羞辱慕梓寒,竟然故意去绣那种东西。 白鸢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 她原以为小夫妻之间恩爱,可谁曾想周璟才好,就想抛弃发妻了? 她也顾不得吃了,失望地看着周璟。 “小璟。” “梓寒嫁给你,这些时日不容易。她是女儿家,你就该多让着她,你在母后心里原来也是有担当的人,怎么可以如此……” 白鸢放话。 “我只认这个儿媳,你若是有什么停妻再娶的念头,尽早收回!” 慕梓寒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最会看人脸色,小姑娘也最知道人情世故。 她其实从不怀疑周璟对她的感情。 她信这个人。 她知道皇后理解错了,小姑娘忙要去解释,可转念不对。 她还在生气呢。 才不给周璟解释。 周璟变了脸色。 他不过是绣活不太好,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姑娘冲他发火,他其实有些焦躁。可……没想过,绣的不好这件事,这么严重。 不太懂人情世故,只会杀人一千种的周璟,有些迟钝。 他说的很慢:“我……没有。” 慕梓寒眨眨眼:“你迟疑了。” 周璟面无表情语速飞快:“我没有。” 慕梓寒看他这样,突然觉得比小白莲更顺眼。 她忍着唇瓣不往上翘,忧伤的看着他:“这次说得这般快,是做贼心虚吗?” 周璟:…… 第431章 谁能教教他,他该怎么做 疯批从来没有被堵的说不上话来过。 他一直是个好学的人。 当初也是看别人夫妻如何相处,才慢慢找到和慕梓寒的相处之道。 眼下这种情况,周璟没学过。实在没有经验。 尤其他觉得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情况。 疯批很头疼。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得亏给他摆脸色的是慕梓寒,若是换成别人,可能早就人头落地了。 周璟永远记得,当初他在皇宫举步维艰,还没彻底光芒万丈前,谁都能给东宫和椒房殿脸色瞧。 有一次太后罚跪了他一下午,正值酷暑,热的好似能让人身上脱一层皮。 周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当时他就是个笑话。 可他也是个硬骨头,不求情,不服软。 就那么跪着,眼泪也没委屈地掉一滴。 比他小一岁的周煜走到他身侧:“皇兄,你又惹皇祖母做甚?你和我不同,你不得宠,你就该在她面前低头。” “皇姐这会儿不在皇宫,父皇忙着朝事,你看看谁会帮你?” 周璟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甚至没将周煜放在眼里。 自从之前听到父皇母后争执,周璟就已经心理扭曲了。 是的,他已经开始变态了。 这个七岁的孩子,早就学会了杀人。 他知道哪里会一刀毙命,他也清楚懦夫是最没用任人宰割的东西。唯有自己强大,才可以随心所欲。 周璟默不吭声,周煜看在眼里,挺痛快的。 他反正从小就见不得周璟好。 周煜身后的公公,却不高兴了。刻薄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璟,丝毫没把他当回事。 “殿下,我们二皇子和你说话,你是聋了不是?” 周煜一愣:“你说我皇兄做甚?他可是太子。” 公公不屑。 他是内务府拨到周煜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一身的抱负试图施展。 他就等着太子被废呢! 谁不知道熹贵妃得宠?日后的江山可是他主子的! 他拉着周煜道:“二皇子,您的生母是熹贵妃,这位的生母是皇后。您外祖母熹老太爷在朝堂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那白家……” 他笑了笑,嚣张得不行:“可都死光了,他的祖父是乱臣贼子,如何能和您比啊?” “您喊他一声皇兄,不过是看在皇上和长公主的份上,若不然,他算什么?” 周璟缓缓抬眸,黑黝黝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那个太监。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空洞冷漠,太监竟然被看得心头一骇,拉着周煜匆匆就走了。 周璟听到那一行里头,别的小公公朝那太监说话,心有不忍:“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您何必在他面前说那种话?” “他……其实也不容易。”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3节 “呸!你个蠢货,快快闭上你的嘴。” “眼下皇后不似皇后,太子不像太子,有什么可怕的?那兔崽子,你便是踢一脚,他都不敢告状。” “脾气怂的任人拿捏。何必把他当回事。” 是吗? 他们没看见那跪着的周璟,缓缓勾起了唇,嘴角的笑意不受控制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的确任人拿捏。 他明面上谦逊,脾气好,不愿计较,上次被一个奴才不慎推倒脑袋撞上了桌角,都流了血。 邵阳问他,端漠皇问他,周璟全都回应。 是他不小心撞上的。 后面,周璟特地对那吓得战战兢兢的太监说:“你不是有心的,孤不会怪你,你便是有心的,只要没把孤弄死,孤也不会怪你。因为,你看着面相好,不是坏人,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孤只会反省。” 这件事很快在奴才堆里面流传。 所以,真的,很多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周璟乐在其中。 如果连一群奴才都骗不过,他以后怎么骗端漠皇? 周煜身边的那个大太监,在三日后,落水身亡。 谁也没有怀疑到周璟身上。 毕竟一个太监而已,死了就死了,谁会在意? 再后来,周璟杀人的手法愈发熟稔。 那些人都没有张嘴骂周璟,就已经断了气。 周璟割过很多人的舌头,疯批总是用带着血的弯刀拍打着对方惊惧的脸。 “孤不爱听的,为何非要说呢?” “你以为孤愿意和你讲道理吗?” “孤耐心不好,你说你不死谁死?” 有一次,周璟被朝堂的一位大臣故意陷害,当夜那个大臣就被周璟摘了脑袋。 脑袋被他当做球踢。 疯批一边踢还很怅然:“寂七,你说说他错哪儿了?” 寂七一言不苟:“他堵了殿下的话!是他活该!” 周璟微笑:“抢孤的话,把孤的台词说了,害得孤说不上话来。这天下怎么有如此可恶的东西?” 疯批想不明白呀。 不过没事,想不明白就把人解决了。 让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张嘴,让自己为难就好了。 ……杀人多有趣啊。 周璟享受这种滋味。 他喜欢看那些人死前的求饶和害怕。 周璟一脚踩到脑袋上,他阴阴笑了下。 抬脚,重重往下踩。只见脑浆四溅。 那时候的寂七还没有彻底面无表情,看到这一幕,眉心狠狠一跳。 明明是极为恐怖的画面,周璟却是蹙了蹙眉。 “哎呀,鞋子又脏了。” 寂七:“那……那怎么办?” 周璟把鞋脱了,就那样光着脚朝外走:“解决了。” 地面上有很多碎石子,周璟却面不改色,丝毫察觉不了痛般,朝外走去。 从此以后,周璟心情好事拿出他的生死簿朝里面加人,心情不好就去杀几个人。 时间久了,生死簿的名单越来越长,可……人好像怎么也杀不完。 如果换成以前,周璟就去杀人了。 可现在。 杀慕梓寒?不不不,她怕疼。周璟也不想让她受半点伤。 那……杀别人? 这是个好主意。 送别人早去投胎也是一桩功德。 慕梓寒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 慕梓寒问:“如今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周璟:“我出去一趟。” 杀几个人冷静一下。 或者……让太后的棺材再炸一次。 慕梓寒垂下眼:“明白了,现在是不想看见我了。” 周璟…… 谁能教教他,他该怎么做。 第432章 我不是好人,也承蒙你不弃 阴阳怪气一番,小姑娘和皇后辞别后,回了寝房。 她慢吞吞地走着,身后有人跟着。 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眼看着她就要进屋,周璟拉住她的手:“要怎样才能消气?” 慕梓寒被这话问得一愣。 “你问我,我问谁?” 其实她那么一弄,早就气消了,可小姑娘此刻也有了坏心眼。 周璟沉默片刻。 他似很艰难地下了个决定:“你若是想让我重新绣才能消气,我也是愿意的。” 他做了很大的退步。 其实周璟也不明白,他怎么会绣成那样,越绣越不对,越不对倔强的他越继续。 慕梓寒比他沉默的时间还长。 “你是嫌我气的还不够吗?” 周璟:…… 慕梓寒回了寝房睡了个午觉。她躺下时看了眼周璟:“你不忙吗?” 周璟:“在忙。” 再想,怎么让她消气。 他心想,慕梓寒都生气了,怎么还能睡得下呢?可小姑娘睡得很香。 慕梓寒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殿内还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慕梓寒摸黑就要起来,可抬手一碰继续碰到了温热的皮肤。 慕梓寒:…… 她竟然一点也不慌。 小姑娘吐字清晰:“周璟。” 周璟现在语气一点没有之前的低沉:“孤终于想到如何哄你了。” 慕梓寒也……挺想听听的。 “那你说说。” 周璟:“孤带你去……” 话音未完,慕梓寒就打断了他。 “我不要看烟花。” 她知道,疯批一直想做这件事。 他想要‘砰’的一声,用肉体当成原料的烟花在天上盛放,天上掉着血雨。湿漉漉的,阴森森的,入鼻是浓郁的血腥味,最好将整个京城染成一片浓稠的红。是为了一场视觉盛宴。 周璟被她一噎。 疯批用他异于常人的脑子想了一下,不能理解。 “你怎把我想的这么血腥?” 慕梓寒:??? 你就是这样血腥的啊!! 你没半点数的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4节 难道你觉得你很浪漫吗? 屋内黑,周璟看不到她错愕的眼神。 但慕梓寒能听到周璟低低别扭的嗓音。 “我知道你怕,如何还会吓你?” “我是想让你别生我的气了,不是火上浇油。” 慕梓寒的心一软。 小姑娘被手被他拉住,见她没有太多挣扎,然后一点一点,周璟强势的和她十指紧握。 “我从来没有停妻再娶的念头。” 小姑娘低低:“我知。” 周璟:“母后说那话时,我委实慌了。” 慕梓寒:“我把灯打开,太暗了。” “让他暗着。” 他嗓音又轻又形如虚幻:“有些话我也能说得出口。” “慕梓寒,我其实挺骄傲的。从不觉得自己有错,眼高于顶,又诡计多端。” “我将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那些蠢货自乱阵脚,心下畅快不提,只要惹了我,他们的自尊,他们的命,我肆意践踏。” 周璟的别扭少了很多:“我不是好人,也承蒙你不弃。” 慕梓寒听到这里,顿顿难受。见不得他这样,一把捂住周璟。 “别说了。” “我不气了,早就不气了。” “夫君为何妄自菲薄?你有担当,有谋略……” 周璟笑了一下:“我这次不是卖惨。” “也难得和你这样正经说话,你且让我说完。下次你便是想听,我也不讲了。” 他想了一下午,总觉得慕梓寒委屈了。 他和小姑娘和别人不一样。 别的夫妻都是先定亲,男女双方逢年过节相处,然后成亲。 他和慕梓寒直接成亲。 没有感情做基础。 虽然……周璟真的觉得他刺绣没错,就是他手艺不太好。 周璟:“这到底是孤有一次成亲,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对你好,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了,你同孤说一声。” 慕梓寒就很感动。 她真的很幸运了,幼时有哥哥护着,嫁了人后又有周璟为她破例。 其实她又何德何能呢?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那说了,你能改吗?” 冗长的安静。 周璟:“孤尽量。” 慕梓寒:…… “那……那今儿若是重来一回,你还会拆了我的帕子吗?” 周璟:“会。” 慕梓寒:?? 周璟:“我想了一下午,我觉得要是再动手,我一定把你绣得很好。” 慕梓寒:…… 你早上绣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吧。 你当初玩雕刻,还想着把慕衍比下去呢。 周璟:“母后说停妻再娶,你莫放在心上。” 慕梓寒:“我没放在心上。” 周璟:“孤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慕梓寒觉得周璟还是有救的! 周璟突然冷笑一声:“那一群丑八怪孤如何看得上?” 好的,你还是你。 慕梓寒轻轻叹了口气,她轻轻把头贴到他胸膛, 其实,她接受着周璟的好,自该接受他对人情世故和对待感情的残缺。 她不会的周璟会,周璟不懂的,她慢慢教。 何况,这样的周璟,才是周璟啊。 骂人的时候,周娇娇白莲的时候,说的话能够洗脑,可对于感情方面,却是不善言辞。 但慕梓寒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 皇后说得不错,一个在闹,一个再纵,才是过日子。 嗯,疯批在闹,她在纵。 也……挺好的。 周璟:“还生气吗?” “不气了。” 周璟一听这话,还挺遗憾。 因为他后面还准备了别的。 周璟:“孤今日出去取经了。” 是的,他去问了顾允之。 ——平时,你把姜荞气着了,你会怎么做? ——我哪敢气她? 顾允之含笑。 ——殿下把太子妃气着了? 周璟正要否认。 ——太子妃的脾气也太好了些,成亲至今,怎么才生你的气? ——殿下,你得投其所好。 慕梓寒喜欢什么? 喜欢金子。 还喜欢夸慕衍。 周璟直接忽略第二个。 想到慕衍这几日在龙啸山,一定想方设法逗皇姐高兴,他就挺郁闷。 龙啸山!他的地盘! 慕衍在他的地盘试图勾搭他的阿姐! “孤还想着去趟国库,给你搬点金子出来。” 周璟:“国库的宝贝挺多的。” 慕梓寒一顿。 “那我……” 她语气带着不确定。 “再气一气?” 周璟觉得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疯批这回难得懂事。 周璟:“也……行。” 第433章 周璟能怎么办,毕竟他孝顺啊? 夜深。 周承忙了一日,精疲力竭。 他随意用了几口晚膳后,就去了养心殿。 端漠皇身边伺候的公公候在殿外,一见是他,讪讪上前请安。 “三皇子。” 周承嘴里噙着虚伪的淡笑:“怎么?父皇这是召见了谁,让你在外头守着?” “哪……哪有,不过是殿下在。” 是的,疯批在。 不是疯批自己要来了,周璟看都不想看端漠皇一眼,可端漠皇要见他。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5节 周璟能怎么办,毕竟他孝顺啊? 人设不能崩。 所以周璟过来的时候阵仗很大,他坐在六人抬的步辇上,同身侧陪同的慕梓寒说着话。 “孤口渴。” 慕梓寒取出水壶。 周璟喝了水没多久:“太颠簸了。” 慕梓寒对抬着步辇的太监们道:“走慢些,殿下身子弱受不住。” 周璟没个消停,一下子又道:“风有些大,孤好怕啊。” 慕梓寒:“我懂,大的都要将殿下您孱弱的身子吹跑了。” 抬步辇的太监们:…… 天啊,太子真的应该快死了。 他们甚至开始心疼。 觉得端漠皇不体贴! 明明知道太子得知太后噩耗,晕厥吐血,不让他在东宫歇息,也要召见他。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皇上也命不久矣了,想见见儿子也没错。 周璟进了养心殿后,和慕梓寒一道正要请安。 端漠皇靠在榻上,头发散着。 “不必多礼。” 他的视线在慕梓寒身上一顿:“太子妃怎么来了?” “儿媳不放心殿下,东宫来养心殿有点路程,着实担心旁人照看不周到。” 小姑娘已经能在帝王面前撒谎了。 疯逼脸上擦了粉,这会儿白得像个鬼一样。 公公要扶周璟去床前的凳子坐下,周璟不肯。 慕梓寒:“有靠椅吗?” 她温声道:“凳子没有靠背,殿下实在撑不住也坐不稳。” 周娇娇无力,说话好似废了全部的力气:“是的呢。” 公公忙道:“是奴才的疏忽,这就给殿下取来。” 然后他又要扶周璟坐下,周璟继续不肯。 疯批什么都没说,呼吸急促。 慕梓寒硬着头皮:“可有软垫?这椅子实木所制,实在硬得很,殿下娇弱受不住。” 周娇娇继续:“是的呢。” 好不容易,他终于坐下来了。 端漠皇看着这一幕,悲从中来。 他想到了白嫣。 如果……如果白嫣没死心甘情愿委身于他,那他……那他定然不会暗中培养周承,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周璟变成这般模样,也有一半是白嫣的错。 不过,他这会儿眼里透着欣慰。 “如今看你们夫妻恩爱,朕的心就能放肚子里了。当初赐婚,朕生怕你们两人成了怨偶。” 这话是假的。 什么恩爱? 他认为慕梓寒配不上周璟。周璟天之骄子又怎么可能看上慕梓寒? 端漠皇到现在也不觉得周璟会对慕梓寒动心,毕竟,他认为这个儿子温柔体贴,又对慕梓寒心中有愧。 周璟低低:“父皇说错了。” “您的心还不能放。” 周璟:“毕竟儿臣和太子妃恩爱不了多久,儿臣就要断气了。” 周璟:“没准和父皇一起。” “也算黄泉路上是有个伴。” 端漠皇:…… 这话听不中听的,可周璟说的很真诚! 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他是在膈应人。 端漠皇沉默片刻,眼见和殿内气氛冷滞,他看向慕梓寒。 “朕和太子有事相商。” 这是让她退下了。 慕梓寒下意识要福身离开。 周璟:“去偏殿等我。” 疯批也不怕她出事,毕竟寂七在外面。 人一走,殿门关上,端漠皇看了眼时辰。 他语气沉沉,听不出息怒:“你是怎么看老三的?” 周璟眼里闪过意外,又恰到好处蹙了蹙眉。 “三弟他……” 周璟叹了口气:“他心思比阿煜重。” 疯批直直对上端漠皇的眼。 是的,此刻的周璟眼睛干净的像是一汪清泉。里面看不到半点阴谋诡计,纯到了骨子里。 “有些话,实在不该儿臣说,可江山大事,儿臣不得不说。” 周璟委实头疼:“其实得父皇召见前,儿臣就想过,是您先找儿臣,还是三皇弟先找儿臣。” 端漠皇眸光一闪:“哦?” 周璟无奈:“三皇弟对我这个兄长最是敬重,前些时日还很是关照太子妃。” 端漠皇:…… 因为他觊觎啊。 周璟:“可儿臣已经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毕竟……” 周璟低声道:“儿臣在您这边说得上话,在朝臣中也有一席之地,边境的那些武也将服儿臣。” “儿臣实在忧心三弟别有用心想借着我成事。” “皇祖母走了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妙隐寺了,照理来说,皇姐早该归。” 他的语气变得沉重:“可……” 端漠皇眉心一跳,死死捏着被褥。 “你说!” “可皇姐那边却是联系不上了。” “儿臣让手下的人找了又找,却得知皇姐回来官道途中被龙啸山的土匪掳走。” 周璟说到这里也激动起来,他试图站起来,可实在没有力气,直接摔倒在地,狼狈不已。 “父皇,普天之下,谁敢动皇姐?” “只怕是有人授意。” “儿臣一则担心皇姐安危,二又不敢惊动了您,三又在等……” 周煜那个蠢货在端漠皇面前多次提及龙啸山和周承关系匪浅。 端漠皇沉沉闭眼:“你在等周承找你合作?他要你手里的势力,以邵阳的安危相逼?” 周璟哽咽一声。 白莲花一样。 “是儿臣无能。” 下一秒:“不说别的,三弟本事是不错的。” 周璟忽而叹气。 “父皇把儿臣召来到底有什么意思?” 他眼眸微颤:“儿臣愿意当瞎子,不愿去计较当初怎么会中毒,无非是顾及父皇,顾及三弟,顾及皇室颜面。” “您把儿臣召来,是想听儿臣夸他比阿煜当储君吗?” 他突然这样说,让端漠皇面色大变。 他其实知道周璟也许什么都清楚,这个儿子就是看破不点破,不愿计较。 端漠皇眼里看不出情绪:“你在怨朕?” “不敢,儿臣就是痛恨,您既然知道三弟手里有毒药,为何还被他算计?” 周娇娇:“儿臣死了就死了。可您是天子啊!” 他无视端漠皇越来越难看的脸,忽而温和一笑:“不过,帝王无情,三弟才是真的合适。”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6节 “父皇您便是死了,应该也能放心把天下交给他。” 第434章 慕衍,你敢吗? 周璟:“这是父皇盼着的。” 周璟:“儿臣绝对不会同外人提及。” “父皇您觉得处理了儿臣,又将自己处理了,给他让路,儿臣不敢说半个不字。” 端漠皇听的想吐血。他又是悔恨又是难堪。 “小璟……” 周璟:“咳咳咳……” 端漠皇深吸一口气:“朕觉得他无法堪任。” 只是他很迷茫。 所以他想同疯批说说话。 “只是这皇室中,只剩下老二了,老二又……” 周璟:“这有什么?” 端漠皇心一动:“你也觉得周煜适合……” 是的,他其实有立周煜的意思了。 周璟:“您实在不必担心阿煜的安危,没准你我还没入土为安,二弟就被三弟给解决了。” “不过,您若有意传位于阿煜也是成的。他若有本事,这个位置就能坐得稳,若没本事……左右您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也没必要操心了。” 端漠皇:…… “那你觉得……” 周璟:“您喜欢二弟就传二弟,喜欢三弟就传三弟,这么大的事儿儿臣做不了主。” 端漠皇长叹,哀伤地看着他:“你到底是怨朕了。” “儿臣不敢。” 端漠皇:“你起来。” 周璟:“起不来。” 周璟:“快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不让人觉得无赖。 因为周璟的眼是红的,里面都是凄凄。 端漠皇都没忍心看一眼。 疯批没有说。 ——不如由天定,立储君的圣旨等你见阎王那日公布,日期单数就周煜,日期双数就周承?反正……反正你这畜生都是立着玩玩,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个被他耍得团团转。 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说话声 是周承的声音。 他进来时,看见地上的周璟,有些意外。 “皇兄,您怎么跪在地上?” 他连忙上去,要扶周璟。 周璟:“孤这个残废,让你笑话了。” 在端漠皇耳里,就是他在强颜欢笑。 毕竟,残废还不是周承害得! 周承把他扶到椅子上。 “我今日忙了许久,这才抽出空来,不放心父皇,特地过来探望。” 周璟:“嗯,孤信你真的是不放心。” 在端漠皇耳里是,你不放心什么?皇帝这样,不就是你弄的吗? 周承:“更深露重,皇兄还是回东宫养伤的好,回头我来看您。” “好的好的,听你的,你说什么孤都听,你忙你的,不必特地来看望孤。只是孤实在想皇姐了。” 端漠皇耳里,就是他这个最有本事的儿子在卑微! 周承哪里知道周璟给他下套。 “许是路上耽搁了,皇姐该回来时候自会回来。” 端漠皇一听这话,认定周承的确在拿邵阳威胁周璟! 他彻底对这种不念亲情手足的畜生失望了。不会再有半点迟疑。 周璟一走,周承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毕竟他和端漠皇撕破了脸。 “让父皇拟的圣旨如何了?” 他走上前。 端漠皇:“在柜子里自己取。” 周承意外端漠皇帝识时务者,也对,端漠皇没得挑了。他笑了一声去取。 打开,嘴里的笑意彻底凝住。 的确上面有他的名字。但是被划了。 他将作废的圣旨死死捏着,倏然看向榻上半死不活的人,逼近:“你耍我?” “父皇!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和我对着干?” 端漠皇可不是吓大的。 他从容不迫地冷笑:“周承,朕有没有教过你,不要小瞧了别人,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忍着喉咙处涌上的腥甜:“事情没有定局前,你总得继续装模作样下去。还是不够稳重。” “朕在你这个年纪时,就已经当了皇帝。” “你当朕是你能够彻底玩弄于股掌的?” “你就不怕……” 周承面色难看,话音未完就被打断。 “该怕的是你,朕见太子前,就让人带着旨意去了顾家和许家,若朕有个好歹,你只会计划落空。” 周承出了皇宫,神情凝重。 他死死压抑着情绪。 好啊,好啊,那就别怪他了。 他吩咐身边的人:“吩咐淮褚,按计划进行。” 既然没法名正言顺继承皇位,那就只有逼宫了。 趁着太后丧事正乱的时候,就是他最好的时机。 不能再拖了。 龙啸山。 夜色将倾,假土匪为放人下山做准备。 山里湿气重,慕衍这几日咳嗽频频。 屋内点着灯,慕衍在给疯批处理公务,神色平静。 谭洲从外头进来:“慕将军,公主让您去一趟。”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见他。 慕衍猛地一顿。 邵阳的确要见慕衍。 她这会儿泡着玫瑰花瓣澡,妩媚惑人。 等她起身,擦干身上水分,又将发擦干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对方敲地很有频率,像是怕冒犯到她。 邵阳微微抬眸,过去开门。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里衣,勾勒出妙曼的身姿。 洗去了精致的妆容,她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那是处于待人去采撷的妩媚。 慕衍眸色转深,很快挪开视线,不敢再看。 “你寻我?” 邵阳嗤笑一声。 “本宫就那么让你避之不及?” 慕衍无奈:“邵阳,我是男人。” 他也会有冲动。 邵阳往屋内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几口。 “慕衍,你整日在我眼前晃,让我不胜其烦。”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7节 她平静的一句话,让慕衍煞白了脸。 邵阳:“我如今年纪不小了,被你耽误了几年,实在亏了些。” 慕衍的唇动了动:“对不住。” 她一直大胆,想到了什么说什么。 邵阳淡淡:“你还没有过女人吧?” “本宫这个年纪还是女儿身,怪是遗憾的。” 邵阳幽幽:“还没原谅你。” 她上了榻,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当初你出去打仗前我就想了,你偏不肯,说不能偷吃禁果,以至于往后的这几年总是让我午夜梦回感到遗憾。” 慕衍低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现在是你该想,你是去还是留。我多骄傲啊,这口气说到底我咽不下。我方才沐浴就在想也许这些年对你念念不忘就是没得到,没准尝了滋味,也就不觉得让我惦记了。” 邵阳:“敢吗?” 她解开腰带,做出邀约,红唇微动:“要我。” 第435章 梦里倒是轻浮 屋内灯光通明,榻上的邵阳明艳生姿。 她面上瞧不出半点不自在。 就好像……这土匪窝是她的,慕衍是她刚刚掳来的。 里衣领口往下滑落,露出雪白圆润的肩。邵阳没再有动作,就这么看着立在门口僵硬的慕衍,眼儿勾着柔媚。 一秒,两秒……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人没有动静。 邵阳倏然冷了脸,耐心告罄。 “慕将军既然要守身如玉,那就劳烦你将门关上。” 说着,她唇瓣动了动:“本宫要什么男人没有,既然你不愿意,自会有别人。” 说着,她翻身躺下。 耳尖微动,是房门被关的声音。 邵阳沉着脸,气得被褥下的手都在抖! 就这样!就这样还想让她原谅?做梦去吧! 她身为女子都不在意这些,慕衍倒是比谁都看重自己清白! 时时刻刻都能临危不乱,倒是不重女色! 没劲。 邵阳就很烦。 然后,下一秒,她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这是……没走。 邵阳猛地转过身子看过去。 慕衍朝她而来。 他走得并不快,腿还没彻底利索。虽然遭遇过经脉寸断,武功尽失,可这些时日吃着药,蒙时又用周璟的血给他做了一瓶丹药。 每日都得吃上一颗。近些时日咳得厉害,可身体也是一日日转好。 他应该是得了消息及时赶过来的,这会儿身上披了件外袍。 邵阳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了惑人的笑来。 “锁门做甚?” 邵阳:“我这屋子平时可没人敢靠近。” 慕衍在她面前站定。 他不像那些急不可耐的愣头青直接扑过去,眼眸此刻蕴着压抑的神色,沉沉吐了口气。 “不后悔?” 邵阳:“本宫后悔什么?” 慕衍:“守身如玉是为你守的。邵阳,我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当父亲了。这三年,我便是力不从心,也多次梦到你,梦到你在我身下,同我做尽夫妻该做的事。” 他突然这么直接,邵阳微愣。 突然间又好似回到了过去。 每次她故意贴近他,去激他,除了邀请他试试情事禁果,慕衍忍无可忍总会反扑。 有一回,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有嘤咛的份儿,慕衍才离开她的唇,嘴角沾上她的口脂。 男人抬手轻轻擦去,性张力让邵阳红了脸。 他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别招我。” 也只有这个时候,慕衍才不像是坐定的僧人。他眼里都是七情六欲,还有她:“以后有你受的。” 每每这个时候邵阳就老实了,那张牙舞爪招惹人的劲儿收敛了起来,就怕他继续吻过来。 可到底过去三年了。 以前的邵阳会害羞,会红脸,会无措地攀上他的肩,让他轻些,现在的她不会。 邵阳甚至摆出游刃有余的态度。 “是么?梦了几回?” 慕衍:“要让我数?” “那就是很多回了。” 邵阳:“平时动你一下,你都要念叨规矩体统,梦里倒是轻浮。” 慕衍抬头,微凉的指尖落到她圆润的肩头,他没有将邵阳的衣裳合上,而是用那带了茧的指腹摩挲着:“行,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邵阳挑眉,就这样看着她。 “我早就后悔了。” 慕衍语气沉沉:“当初就该不管不顾地要了你,在你身上留下烙印,就算我在边境不慎丧命,也至少做了你的第一个男人。” “你以为我不想?邵阳,我是男人,我比你还想。” “便是此刻你轰我走,我也不走了。” 慕衍:“别人你也不用找了,招惹我一人就够了。”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子。 就在邵阳以为他要脱衣服,或者去吹灯时,慕衍朝外去。 邵阳:??? 不是,你刚那样说,又摸她,这就走了? 还没等她火气往上涌。 慕衍像是猜到了她会想什么,低低道。 “我来前在给殿下处理事务。” 啊,原来这样。 邵阳不气了。 她甚至后悔把人叫来了。 毕竟,阿弟的事重要。 邵阳刚要大度地说那你走吧,下次再来,就听慕衍嗓音低哑。 “故,我不曾沐浴洗漱。” 慕衍没回头,身子朝屏风那边去:“等着。” 这屋子不算大,屏风内就是邵阳平时沐浴和洗漱的地儿。 她每次沐浴后,第二天会有人过来收拾。 所以刚刚泡的玫瑰花瓣的水还在。 邵阳心口一跳,隔着一道屏风,借着灯光去看那道身影。 水已经没那么烫了,慕衍解下腰带,用了她的浴桶。 只听水声渐响。 邵阳眼尾上挑:“你倒是讲究。也是,毕竟是头遭,怕不得当惹了本宫的嫌。” 久久那边没有回应。 许久,他听到慕衍一阵低笑。 “倒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还不等邵阳问,他便含笑道:“当初在边境听过不少荤段子,曾有大夫说过,欢好前需要将自个儿洗干净,再去沾女子的身,不然容易得病。” “我虽然不懂这些,也不曾翻查医书,但也记了下来,毕竟有用。” 原来是这样。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8节 邵阳轻咳一声:“那你好好洗。” 想到慕衍这次乐意配合,邵阳还是满意的。 她甚至为了这点满意,决定对慕衍好些。 “你不曾带换洗衣物过来,可要本宫出去让人给你取?” “不必。” 邵阳:“倒不必同本宫客气。” 慕衍可以趁着她心情好,提出些得体的要求,她也是会应的。 可邵阳等到了一句话。 “不穿。” 邵阳愕然:??? 不是,你就……这样出来吗。 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至少得水到渠成然后再脱吧 算了,反正先得到他身子再说。 邵阳坦诚地等着,换了几个舒服的姿势 终于,那边有了动静。 “你用哪块棉布擦身?” 邵阳:“右边那块。”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动静。 慕衍真得很磨叽。 邵阳都要站起来走过去,问一句要不要我帮你擦的时候,他总算出来了。 邵阳以为能把他看光的时候,慕衍腰间披着她的……外衫。 她的…… 邵阳拧眉:“那是我换下来的。” 慕衍:“总比我的干净。” 邵阳:“你这样如何让我再穿?” 慕衍叹了口气:“邵阳。” “我头一次在你面前,若是直接半点布料都没有……” 第436章 求公主怜惜 邵阳表示:“我不在意。” 慕衍:“我在意。” 邵阳:??? 你刚说不穿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不过邵阳没再说什么了。 慕衍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因常年不见天日,他的身体带着病态的白。 女子轻薄艳红的外衫,松松绑在腰间,好似等着人去扯开。 周身的破碎感和他嘴角的淡笑,割裂又融合。 慕衍模样生得俊朗,眼睫上好似沾染了水雾。在任何时候都温和有礼的他,此刻看向床上之人的眼眸带着浓烈的情欲。 她走得不快,可一步一步好似走在了邵阳心上。 他很瘦,虽然养回来很多,可比以前驰战沙场时差远了。 邵阳突然良心不安,理智回归。 在慕衍上了榻要捞住她身子时,邵阳猛地朝后躲。 慕衍眼睛微微一眯。 邵阳善解人意道:“还是下回吧。” 慕衍:“又是这样?” “每次点了火,就想溜?” 慕衍语气温和:“邵阳,我也老大不小了。耽误你多年,今夜过来补偿。” 这话……就很熟悉。 邵阳气笑了。 “你这身子能行吗?” 慕衍眼底一暗。 邵阳:“这会儿是好的,晚些使了力气在榻上休息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里,邵阳挺遗憾的。甚至忍着没去怨慕衍不争气! “下次再说吧。” 邵阳:“行了,你可以走了。” 她开始赶人:“回去好好养伤,哪日养好了,哪日再来见我。” 就免得,她每次看了心痒痒,又得不到,看着就烦。 正说着,她的手腕被人擒住。 下一瞬,里衣被人扯下,慕衍吻上了圆润的肩。 落下绯艳的吻痕。 他的吻朝上,最后咬住了她娇艳的唇。 起先还是很温柔的,蜻蜓点水,一下又一下地磨蹭着,见邵阳没有厌恶反倒纵容地张了唇方便他行凶,慕衍闷笑一声。 他抚摸着身下柔软,用气音问:“怎么,怕我累着了?” 他爱怜地一点一点抽去邵阳身上的布料。 嗓音听着有点凶,脾气再好的人,听到不行两个字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是身子坏了不错,可那地儿没坏。” 是吗? 邵阳似信非信,但想着慕衍不至于色令智昏,也就信了。 你不好意思全露,我就好意思? 嗯,她的确好意思。 邵阳对自己的身体一直很满意,环住慕衍的脖颈:“那熄灯吗?” 慕衍的唇贴着她的唇:“我想看着你。” “用你的花瓣沐浴,怎么你身上比我的香?” 慕衍:“还是玫瑰味的。” 屋内的幔帐不知何时合了起来,里头溢出几声娇喘。 慕衍从一开始的温柔,到后来的失控。 邵阳从没想过,这种事会那么疼。 可她却顾不得那么多,舒展身体。恨不得和他贴近再贴近。 可都这样了,还是觉得不够。 还是觉得不安。 还是不满足。 还是难过两人错过了三年。 可……邵阳在庆幸,她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外头夜色渐浓,树影婆娑。 月高挂苍穹,好似这一方天地都那么渺小。 另一方很小的天地里头不知何时床停止咯吱地摇动。 有人在哭。 “好了吗?” “没有。” 可我有点受不了了。 邵阳:“你都停下来了。” “缓缓。” 慕衍:“到底是体力活。” 邵阳嘴硬:“可你现在不是没劲了吗?” 虽然慕衍还没彻底…… 可邵阳已经去了两回了。 她尝到滋味了,她也困了,想睡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29节 慕衍:“我没劲儿,这不是还有公主吗?” 慕衍低笑一声,抱着她换了个位置:“求公主怜惜。” ———— 另一处。 谭洲等到现在也没等到慕衍回来。 他有点着急,想去找人。 可一想到邵阳,他又畏缩了。 是的……他怕。 谭洲甚至为慕衍默哀。 这大晚上,可见是被公主折腾了。 惨哦! “谭洲大人,那边可以放人了吗?” 好在慕衍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谭洲:“是差不多时辰了,山下可有异常?” “不曾。” 假土匪得意笑了:“沈副将和许靖还在山下,至今没走。有沈副将帮忙照看着,不会扰乱我们的安排。” 谭洲应了一声,大步朝外走。 许筠和顾文礼已经躺下睡了。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凳子上。 外头传来脚步声,外头盯梢的土匪换了另一批。 顾文礼觉浅又警觉,听见动静就睁开了眼,察觉没什么异常后,就准备闭眼睡了。 可外头传来说话声。 “哥,你说当家何时临幸屋里的人?” “快了吧,总不可能养在这里不碰。” 两人土匪又道。 “我今儿下山杀了三个人。” “三个?老子比你多,老子六个!你怎么回事?当家让你杀人,你竟然偷懒去了?” “嘘,小声些。” 那假土匪真的很入戏,明明是说给屋里的人听的,可他还不忘东张西望:“别被人听了去。哥,我老实和你交代,我偷着买烧酒去了。” 另一人一愣:“不早说!快拿出去,给老子尝尝。” “酒烈得很,我们要是喝醉了,里面的人……” “蠢货!门都锁着他们还能跑了!你我偷偷喝谁知道!” 顾文礼眉心一动,他缓缓起身,来到许筠床前。 “许小姐,许小姐。” 许筠睁眼:“你吵……” 后面的话被他用手捂住。 “嘘。” 顾文礼:“我们离开的机会来了。” 酒后三巡,外头两人说话声已经含糊不清了。 顾文礼捡了凳子抱在怀里,站在门后,对许筠使了个眼色。 许筠会意。 “哎哟,肚子疼,我肚子好疼。一定是这群土匪的饭菜不干净。” 喝醉的土匪:“吵什么!闭嘴。” “肚子疼,你快给我找个大夫,不然我要死了。” “那你死吧!” 都不用许筠再说话,另一个土匪就骂了。 “你个蠢货!那娘们出事了,咱们还不完蛋?” “哥,我觉得他们是骗我们的?” 顾文礼:“你们进来看看,一眼就能知真假,我们还敢骗你们不成!若许小姐出事,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哥,他说的有道理。” 紧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顾文礼屏住呼吸,手心冒汗。 土匪醉醺醺进屋,顾文礼拿起凳子就砸过去。 假土匪:…… 你倒是看准了再砸! 你砸空了,兄弟! 顾文礼:…… 许筠:…… 土匪想帮一帮他。 两个土匪顿时凶神恶煞,就要过去抓住顾文礼,可也不知怎么了,一个人脚下不稳,摔倒地上。 另一个满身酒气,视线迷糊,快步朝顾文礼去,然后踩到了地上的土匪,一个踉跄,磕到了桌角。 假土匪:“啊!”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437章 你能拉着我吗? 顾文礼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的这么顺利,他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里较为偏僻,除了送饭的婆子,就是守在外面盯梢的土匪。 顾文礼不担心这边的动静引得别人过来。 可也不得不提防。 眼看着两个土匪醉酒后不省人事,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上前从他们腰间找到钥匙。 “许小姐,走!” 许筠激动不已,可又很慌。 她担心顾文礼会撇下她,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逃亡途中只怕会拖后腿,可顾文礼没有。 他真的是个君子! 患难见真情,这样的男人真的太少了! 两人出了房门后,顾文礼将门锁了,这样土匪醒了,任凭他们怎么喊叫,也不会惊动到谁。 许筠心口跳得飞快。 “我们往哪儿下山?” 她当时被掳上山时,可是罩了麻袋的,不认识路,进了山后,又被关在房子里,平时的走动就是去隔壁如厕。 寨子的地形,她都没摸清。实在两头摸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文礼身上。 顾文礼:“随我来。” 许筠很意外。 顾文礼也是被麻袋套着上山的,看他这样好像怎么还认识路了? 顾文礼不算特别认识,可至少比许筠强。 自从谭洲带着他去附近茅房时,顾文礼就一直留意附近地形。 当然其中不乏谭洲故意暴露,他会和刚上山的土匪攀谈。 ——呦这是刚上山?这条路可比咱们经常走的西边那条远。 ——这也是没办法啊,西边那条路山脚下一群官兵,咱们是不怕他们,可也没蠢到和他们起冲突。看他们的意思是不把人救出去就不走了,到现在也不走。 顾文礼什么都没说,可全都记在了心上。 山脚下有官兵…… 不难猜出,应该是许小姐家里人报了官。 要么就是许小姐家里就是有人当官的,平时相处看她挑剔的那股劲,就知她不是寻常百姓。 顾文礼毫不犹豫准备带着许筠往西走。 许筠声音很轻:“你能拉着我吗?” 她抿了一下唇:“天太暗,我看不清路,怕摔着。” 她眼儿期待地看着顾文礼。 顾文礼朝她抬手:“拉住我的衣摆。” 许筠死死拉着,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两人一走,屋内的土匪满血复活。 等着脚步声走远后,两人睁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0节 “哥,他们走了。” “他们终于走了!” “我真的是受够了!要是那顾文礼是殿下手下的兵,第一天就被殿下收拾了。” 他们容易吗? 土匪说完,又开始担心了。 “那许小姐挺矫情的,整日嫌咱们的茶水没泡好,煮的饭菜不好吃,睡得床板硬,合着当咱们这儿是客栈呢。她这样的人,别走到一半,就说走不动不走了吧!” “那就是顾公子担心的事了。” “就是这样我才更放心不下。顾公子那人缺心眼,我怕许小姐不走,他说他背。” “那不是挺好的,还能增进感情。” “好个屁啊!哥,你想想,顾文礼文文弱弱的,可他还挺自信,刚才拿着凳子的样子比谁都有架势,谁知道这都能打空!没准还觉得自己魁梧,背上刚走几步,就不行了。两人从山头摔到了山脚……” “闭上你的乌鸦嘴!” 夜色暗涌,许筠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 两人都很小心翼翼。 哪里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谭洲的眼皮子底下。 “大人,他们朝西边去了。” 谭洲:…… 他微微拧眉。 其实放到以前,随便哪里都能下山。 可慕衍曾放话,不能让他们太顺利下山。慕衍也怕出事,并未安排土匪途中去追就怕两人着急忙慌下出了意外。 这两人在寨子里待遇不错,每日都能洗漱,安全下山后,发髻都不乱上一乱,这像话吗? 总得制造出些艰难出来。 不然,回头去想,下山可真太顺利了。 何况,慕衍也有意向顾文礼透露一件事。同样也有意再给两人安排一段相处的时间。 要是还没对上眼,那就是天意了。 谭洲:“按照慕将军的吩咐办事。” “是。” 所以,两人一路很安全的快找到西边的下山口了,就见一群举着火把的土匪在巡逻。 顾文礼怕被发现,拉着许筠躲到了角落。 土匪:…… 他们听到了动静了。 他们可是周璟培养出来的精英,可这个时候他们只是鲁莽的土匪。 土匪一:“也不知当家怎么了,这些时日夜里老是让我们巡逻,有什么可怕的?那沈河还敢再上山不成?” 土匪二:“嘘,小声些。你懂什么?我们可不是防沈河。沈河早就被我们伤了,有什么可忌惮的!” 土匪一:“什么意思?” 土匪二:“你我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咱们这个寨子以后就是得官府庇佑了。” 听得顾文礼心下一紧。 龙啸山这些年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百姓,朝堂多次剿匪却苦于地形难攻,人人恨不得诛之! 怎会成官府庇佑了? 他正这么想,那边就给解了惑。 土匪二:“你可知上回来拜访咱们当家的是谁?那是三皇子!我那次进去送茶可听见了!三皇子怕是要造反了,兵器过不了多久就要往我们寨子里送,再运输到京城。” 土匪一惊讶:“真的假的?三皇子不是很没用吗!” 土匪二:“装的!还许了我们当家不少好处。都打起精神来,这几日不能出错!等三皇子当了皇帝,咱们可就翻身了!没准事办得好,咱们当家还能进京弄个官当当。以后咱们再下山杀人放火,我看谁敢动我们!” 顾文礼听得一阵怒火。 他手都在抖! 他没想到周承竟是这种畜生! 可很快,他不免去深思。 既然龙啸山和周承达成合作,那是不是……是不是把他弄上山了,是周承的意思。 周承也许是想借着他,让祖父和兄长不得不为他办事。 许筠的反应却没他大。 她眨眨眼,用手挠了顾文礼一下。 这下怎么办? 那边都是土匪,他们要是暴露了行踪,也就被抓回去了。 顾文礼放下心思,朝许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第438章 等我上门提亲 他本是想等着土匪巡逻完再走,可那些土匪没走。 如今天气转热,山林中蚊虫也多了起来。许筠被咬了好几口,忍不住地挠了一把。 她有点焦急地又扯了扯顾文礼。 “小点声,往回走。” 顾文礼轻声:“注意脚下。” 许筠表示知道了! 但是没走几步,她还是踩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枝干。 咔嚓一声。 很响的那种。 她紧张得不行,顾文礼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拉她的手腕就跑。 土匪:…… 让他们怎么办啊! 可人都跑了,总得做做样子,不然他们就是一群聋子在巡逻了。 “谁在那边!” “别跑!”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许筠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顾公子,是我连累了你,你舍下我,我也不敢有怨言的。” 她有点跟不上顾文礼,也看不清路,只能害怕地闭上眼,迈腿跑。 “我认命了,你这次若是下了山,一定要去我家中同我爹报个平安。我爹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文礼打断。 “许小姐还是留着力气同我下山的好。我这些年苦读圣贤道理,家风严谨,最看重德行。要么你我被抓回去,要么我是一定要带你下山的。” 顾文礼:“我绝不可能抛下你。” 许筠很感动。 后面的土匪也很感动。 锁死啊! 谁说顾公子不会疼人的!这甜言蜜语说出来都有了股你要是死了,我也不独活的悲怆和倔强! 追了很久,还要继续追吗? 不! 土匪们对视一眼。 突然转了个身:“谁在身后!” “那边有动静,追!” 然后就朝顾文礼他们相反的方向追了。 许筠:!!!! 她紧张兮兮:“你说会是谁?” 她害怕是她兄长许靖担心她的安危,鲁莽进山啊。 顾文礼速度减下来,一边留意身后的动静,一边又留意前面。 “只怕是三皇子的人进山了,这会儿他们应当无暇顾及你我。” 虽然这么说,他的面色却格外凝重。 确定身后无人时,他也没松开拉着许筠的手,一路回赶,找到另一条下山的路。 周边都是树,遮挡了月光。 别说是许筠看不清路,便是他也看不清,好在他准备充足,打开火折子,点燃从房间取的蜡烛。 有了光亮,心里也踏实些。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1节 不至于很亮让人察觉,但也多了一个安全保障。 “小心脚下。” 许筠:“嗯嗯。” 顾文礼:“我们得走快些,土匪巡逻,要是寻到我们住处那边,察觉不对,只怕会追上来。” 毕竟他是顾家子。 许筠:“听你的。” “山路崎岖,龙啸山地形复杂,下山的路只怕不好走。你要是走累了……” 许筠以为顾文礼会说,你若走累了,那就停下来歇息片刻,或者是你若走累了,那我背你。 她等到顾文礼的一句。 “那就坚持一下。” 废话! 她宁愿走死,也不想回到那鬼地方。 顾文礼:“若是有人追上来,你便拿着蜡烛,自个儿下山。” “那你呢。” 顾文礼:“我给你拖延时间,再说了……只怕他们的目标是我。” 许筠:……也是,那当家对你挺感兴趣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一路没说话,等到了半山腰后,许筠双腿无力,一直喘着气。 顾文礼到底是男子,也就呼吸有点快,没有哪里不适,他总觉得安全了不少,可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然不可能停下。 拉着她继续走。 许筠这些年在老家,对京城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她不蠢,自己父亲身居高位,三皇子逼宫肯定会受到一定波及。 她不免忧心忡忡。 “顾公子,你说三皇子当真能做皇帝吗?” 这也太嚣张了吧。 顾文礼哪里知道。 “我前些时日听土匪提起皇上病重的事,这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他沉声道:“下山之后,将你所见所闻听到的事统统忘了。不然对你没好处,我也怕你会遭杀身之祸。” 许筠刚要点头,可她没有。 她踌躇片刻。 “也要忘了你吗?” 许筠还挺舍不得的。 这话一出,顾文礼脚步一顿。 他转头看了眼许筠。 也不知是天太黑了,还是人太黑了,他连轮廓都没看清,但也能猜到许筠的神情。 她一定仰着头在看他,眼里含着不舍。 也是,这几日两人同吃同住,许筠一直有意无意的骚扰他。顾文礼简直避无可避。 顾文礼:“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忘了就忘了,不必再惦记。日后你嫁人,我娶妻,也不会再见。” 许筠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她还以为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和顾文礼已经算兄弟了! 她甚至都想为了他破例求到父亲面前,让他提拔提拔救命恩人。 许筠闷闷道:“顾公子,你这样……让我很受伤。” 来了来了,她又这样! 许筠:“这些时日,你我之间的感情难不成都是作假的吗?” 许筠:“中午吃肉,你还夹了一块给我,我以为我们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顾文礼有点招架不住。 心里开始动摇。 虽说两人同住一处,可到底是无奈之举。 但说到底,是他占了许筠的便宜。 所以说没发生点什么,可到底也是女子吃亏。 正这么想着,许筠一个没站稳,身子往前倾。 “啊!” 顾文礼转身,就有女子柔软的身体砸了过来,唇瓣贴在了他的脖颈处。 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顾文礼彻底僵硬了。 许筠觉得自己冒犯了人:“对不住对不住。” 顾文礼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他是顾家子,饱读圣贤道理,怎么可能因为对方容貌欠缺了些,就不负责任? 顾文礼开始自我谴责。 容貌差怎么了!许小姐心性纯良的! 何况她是个很好的女子。 顾文礼几个呼吸间,平复心绪,下了一个决定。 “你家住在何处?” “你要送我回家吗?” 许筠报了京城的街道名:“你可真好!” 顾文礼:“进了京城后便彻底安全了,我只怕没法送你,三皇子的事,我得尽早回家和长辈商议,不能让其诡计得逞。” 许筠:“啊?” 你个秀才,参与什么党派纷争? 你不怕死吗? 许筠没好气:“那你问我家住何处,你这是耍我吗?” 顾文礼忙道:“不是。” 他长吐出一口气:“知道你在何处,日后我也好找你。” 许筠惊喜:“你要来找我?” 你刚刚分明想要和我彻底分道扬镳啊。 她嗓音里的欢喜骗不了人。 竟这般对他情根深种。 也罢。 顾文礼怕她又摔着,拉着她改成了扶,无奈道:“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总不好一直装傻。” 许筠:? 顾文礼:“也总不好让你一个女子吃亏。” 许筠:?? 顾文礼笑:“回了家后,等我上门提亲。” 第439章 以后……会对你好的 许筠正沉浸在顾文礼要来找她玩的事上。 “好啊好……” 话音惊恐顿住。 许筠眼前一黑,耳边好似响起一道惊雷。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文礼:“什么?” 她的反应很大。 顾文礼不怪她。 毕竟心心念念,如今得偿所愿,控制不住情绪也是说得过去的。 “你没听错。” 顾文礼:“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不可能随意胡言,说了便是下定决心,许小姐不必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的许筠,以为她耳朵出问题了。 如果不是耳朵有毛病就是顾文礼有毛病。 不是…… 我们不是患难之交吗? 怎么扯到成亲头上了! 许筠有点呼吸不上来,她颤颤巍巍,这个时候还在顾及顾文礼颜面:“我想,其中只怕有误会。”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2节 顾文礼语气清淡:“没有误会。” 顾文礼:“我都懂。” 他耳根开始泛红,好在这个时候是夜晚,许筠看不真切。 许筠刚要大喊你不懂! 就听到身侧的男子温声道:“这样也挺好的,我本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因常年读书,从未生过对别的女子爱慕之情,家里如今催得也紧。” “这些时日和许姑娘相处轻松融洽,并无纷争,想来我是什么人,许姑娘也大致清楚。应该……应该还算称得上是称心夫婿人选。” 顾文礼是个面面俱到的人,他开始讲许筠不知道的事。 “我母亲已逝,父亲如今还在外教书。我如今回了京城等待科考,成亲后也是要住在京城的。家中人口也简单,祖父祖母,还有哥哥嫂嫂以及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子。” “祖父严苛了些,平时板着脸。可也只是对我和兄长严苛,他对家中女眷是很照顾的。” “我那兄长是大伯父的独子,大伯父大伯母去得早,我和哥哥比亲兄弟还亲,他待人谦和,是出了名的君子有度。嫂嫂性情豪爽,日后也不会和你产生嫌隙。” “我并无不良嗜好,家风严谨,顾家族训不得纳妾,你大可放心,我洁身自好不会去外头寻花问柳,以后……会对你好的。” 许筠:……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很得她的心。 戳中她了。 她这次回京家里不就是急着想要给她相看吗! 她是许阁老的掌上明珠,想娶她的一定很多,八成是为了利益。或者攀上许家门楣。 京城的那些世家公子哥出身名门,家里规矩又多,她可是听说了,不少婆婆会立规矩。 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可……顾文礼就不一样了啊。 嫁过去后,她没有婆婆。 顾文礼不知她的身份,也就不会有攀高枝的念头,至少他想和自己成亲是真心的。 何况顾文礼俊啊! 他虽然只是个书生,可是她能让父亲帮着给顾文礼找个营生,也不至于养不起她。 许筠突然觉得,这件事好像挺好。 这几日因为有顾文礼在,在土匪窝里她真的踏实了不少。两人相处也没有不舒服的。 顾文礼一直挺照顾她。 她好像……好像也挺愿意的。 许筠突然沉默了。 她没有去反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出声:“你父亲是夫子?” 开学院的山长,顾太傅的嫡次子。他父亲即便赫赫有名,教出来的学生如今在各地当官说到底也只是个教书的。 顾文礼不觉得这有什么炫耀的地方。 所以他点了一下头。 许筠:“在哪里教书啊?” 是给三四岁的孩子启蒙吗? 那种村里的? 顾文礼:“衡榆书院。” 许筠:“噢噢噢,衡于书……” 等等! 哪里? 那个最有名的,响当当的学府? 差不多每回状元都是从衡榆书院出来的那个书院? 她听过! 当初哥哥许靖读书,父亲为此发了好几夜的愁,甚至回乡下老家看她时,都是愁眉苦脸的。 当时她就偷偷跑去问祖母。 祖母告诉她。 “他就是毛病!这天下的学子谁不想往衡榆书院跑啊!从衡榆书院出来的学子,那个是简单的?你哥哥学识不错,本就该去那边求学的。可那学院是顾家人开的,你父亲能乐意?” “顾太傅的年纪和你祖父差不了几岁,你父亲也好意思和他水火不容。” 祖母突然又笑了。 “不乐意他也得乐意,你父亲这种人倔!可对一双女儿是极豁得出去的,他最后还是得拉着老脸去寻顾家人。” 许筠意外极了。 顾文礼的父亲在衡榆书院当夫子!可见他是极有才学和本事的。 怎么顾文礼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怎么不说话?” 见她久久未语,顾文礼纳闷。 “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我自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许筠觉得现在不是顾文礼的问题,是她家里的问题。 她沉思一二:“我是家中嫡女,上头还有个哥哥。故我颇为受宠。” “我祖母故去,眼下三年效期已过,我也可以婚配了。可……” 顾文礼听出话语间的顾虑:“你说。我听着。” 许筠怕把许阁老的身份说出来吓到顾文礼,也就格外委婉:“我父亲在京城当官,还算挺大的那种,眼界颇高,只怕你在他那里……” 许筠:“你也许不信,我父亲私心想让我嫁个厉害的读书人,最好会下棋的,家里上下都是讲道理的,千万不能和他那死对头家里一样的德行。还最好要把死对头的子孙比下去的那种。” 要么会文的,顶尖的那种。要么会武的,顶尖的那种。 许阁老觉得,他站到这个位置,女儿就是要嫁最好的! 许筠没说会武,因为就刚刚顾文礼砸土匪的事,她就知道他很废。 虽然他文也不行,可到底考中秀才了啊,身世比不上她,可家里也算书香门第。 顾文礼:“敢问,你家死对头是什么德行?” 许筠:“我其实听别人说,觉得他们挺好的,可我父亲就觉得虚伪,装模作样。对了,我父亲还恼死对头教出来的学生棋艺精湛,不是他的学生,也没法抢过来。” 是的,她嘴里的学生,是疯批。 疯批!可抢手了! 第440章 你这个姓,我很不喜欢 许筠睁着眼问:“顾公子,你棋艺好吗?” 顾文礼还是有自信的:“还算不错。” 许筠放了点心。 顾文礼补充:“我也挺会读书的。” 许筠:??? 好了,对他的棋艺产生了怀疑。 顾文礼挺好的,就是有个毛病,挺狂妄自信。 你的棋艺如果和读书一样,你可能……连我家的门都进不了啊? 许筠开始忧心忡忡。 许是夜里太暗,也许是他的心境转为明朗,顾文礼的思绪很清楚。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顾文礼:“你且放心,我一向受长辈看重,见你父亲时自会摆正姿态,想来他不会对我太有意见。” 也是,他的脸挺有欺骗性。 许筠想了想。 “那行,回头我帮你美言几句,我爹疼我,应该不会过多阻拦。若是他发难,辛苦你委屈委屈。” 这种事看的是男方的心意和本事。他爹在不碰到顾家人面前,还算讲理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许筠的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累的不行,额间都是汗。 总算下了山。 耳边是不知什么虫子的鸣叫,龙啸山脚下黑漆漆的一片,附近都是山林,格外阴森森。 “还走的动吗?” 许筠:“我们去哪儿?” 顾文礼:“你可知为何三皇子会通过龙啸山运输兵器?” “我又抢着不当皇帝,我为何要知道?” 顾文礼:…… “那是因为,龙啸山地理位置特殊。附近除了山林就是江,龙啸山脚下可通四方,方便陆路,其余的就得走水路。兵器重水路难行,运输的兵器也不是一件两件,容易引人猜忌。” 许筠听明白了:“你是说我们要回京城,除了走路就是坐船?” “不错。”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3节 顾文礼:“龙啸山离京城有段路程。因此处山匪猖獗,除了走镖的商队,寻常百姓不会通往,据我猜测,每月走镖的商队只会少不会多。” 毕竟一旦遇到山匪抢劫,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许筠又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咱们若是走路走不动,若非运气好,寻常搭不上便车?” 顾文礼:“嗯。” “我听山匪言,山脚下有官兵守着,应该是你家里人派了人过来,可这座山太大,官兵所在之处在东,咱们眼下在西。若要过去,只怕困难。” 许筠再次听明白了。 “哦,咱们还是坐船更方便。若是山匪下山抓人,咱们光靠两条腿,只怕没和官兵会合,就得被抓回去了。” 毕竟龙啸山的地形他们没有山匪清楚,处于被动状态。 顾文礼:“嗯。” 顾文礼看了眼天空,辨认出京城的方向。 至于附近的渡口…… 顾文礼回京时是一路骑马的,他提前看过舆图,当时因得知淮南后剿匪杀了大当家时,他特地留意了龙啸山附近。 渡口在哪里,他是知晓的。 许筠总觉得费劲,见顾文礼还要开口时,她道:“说人话。” 顾文礼一顿:“往这边走。” ………… 京城。 周璟正幽幽的坐在东宫房顶上,他很久没坐到屋顶上面吹风了。 疯批掀开眼皮,神色倦懒。 慕梓寒也不再怕高了,乖乖巧巧地坐在周璟身侧:“也不知那边怎么样了。” 周璟:“明儿顾二就能带着人回京了。” “明儿?” 慕梓寒:“这么快?” “坐船上岸,花钱买一匹马,连夜赶路,如何不能归了?” 周璟的手不太老实,捏捏小姑娘的手指一下又捏捏她腰间的软肉。 小姑娘怕痒,没忍住拍下去。 周璟嘴很闲:“哎呀。都红了。” 知道了!周娇娇。 小姑娘托着下巴,又坐了一会儿,她有点累了,想下去睡了。 周璟却是揽住她的腰:“该干活了。” 慕梓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起腾空,走在屋檐上轻功踮脚起飞,轻轻松松的上了另一处屋檐,周而复始。速度很快,慕梓寒听到耳边风的呼啸。 她下意识攥紧周璟的衣领。 “去……去哪儿?” 很快她就知道了。 周璟给周煜屋顶上擦了擦,安顿小姑娘坐下。 “我等会儿回来。” 慕梓寒:??? 她眼睁睁看着周璟飞下去。堂而皇之的进了周煜的住所。 小姑娘总觉得周璟憋着坏,她动作很轻的掀开一片瓦,往下看,就看见了里面的周璟。 周璟一点没有做贼的自觉,大大方方进去,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都是周承这些年私下做的事,一旦被曝光,足以致命。 比他上次让人给周煜的还仔细,甚至附上了证据。 周璟想到里面还掺杂了别的,不免兴奋的眯了眯眼。 哪里是致命周承,就连端漠皇也得彻底…… 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已经能想象百官批判的场面了。 他知道周煜得了这封信会做什么。后面发生的一切,已经能预料。 他就是要将整个皇室的丑陋宣告天下。 白家……是时候翻案了。 那些冤死的人,都该堂堂正正。他素未蒙面的祖父,祖母,以及亲生父母…… 做完这些,周璟慢悠悠来到周煜床边。 好兄长的他面露慈爱地看着呼呼大睡的人。 周璟将信扔到他床上。 想到周煜没半点用!还要让他帮忙对付周承,周璟就不太高兴。 疯批很忙的! 忙到这些时日,都没有夫妻同房了。 慕梓寒将眼睛凑近,去看里面,试图瞧得更清。 周璟的唇动了动。 “废物。”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这么睡得香?? 疯批抬手,没半点道德,情景重现。 疯批很不满意,想也不想地给了周煜一巴掌。 啪! “嗷!” 周煜惊醒,猛地坐起身子。 四周无人! 又是谁!他怎么又被打了! 翌日。 顾文礼带着许筠回了京。 他其实是想分道扬镳的,毕竟京城安全,可一问许筠的住址,竟然同路。 他送许筠回了家后,再行两条街就是顾府了。 这样也好。 这边,许阁老很憔悴。 他这几天为了女儿愁得不行,偏偏太后死了,这几天他们都要进宫服丧。 他刚走出门槛,就见远处有人在喊。 “爹!爹。” !!这不是他乖宝的声音吗?许阁老猛地看过去。 看到马上的小黑人,朝这边过来。 许阁老猛地下了台阶,死死看着。 是他女儿!黑成这样也是他女儿! 他一下子热泪盈眶,突发现在女儿身后驾马的男子。 人模狗样的。 许阁老死死看着。 许筠下了马车,飞快朝他奔来,哭了:“爹爹。” 身后的顾文礼变得很沉重,很僵硬,他看了一次府门挂着的门匾,又看了一次门匾。 这是……阁老府? 许筠对许阁老忸怩道:“爹爹,是这位公子救我下山的,没有他,我只怕还活不下来。这几日也都是他照顾我。” 哦,救命恩人 许阁老一下子觉得他很顺眼:“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他脸上的喜色藏不住,一边对身后的奴仆道:“快快去告诉夫人,小姐回来了!” 许阁老会看人,见顾文礼周身的气质,就是他非池中物,想着女儿方才的忸怩,便动了心思,感激道:“不知公子是……” 顾文礼:…… 许筠:“他姓顾!” 她还想说,人家父亲可厉害了,没准还教过兄长读书。就见许阁老的笑脸散去了不少。 “顾?” 许阁老顿时没有撮合的心思,还很嫌弃:“你这个姓,我很不喜欢。” 顾文礼……心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4节 第441章 你一个太子,不要那么抠 进宫服丧的官员都很惊愕,因为他们在周煜脸上,看到一个巴掌印。 很明显,明显到他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可他们不敢多看。 端漠皇也来了,他精神很不好,坐着轮椅被推入慈宁宫。 他眼里闪着泪花,就好像是寻常人家的儿子死了母亲,眼泪带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不得为知了。 “母后这些年不容易,朕很是后悔几日前还在同她争执,让她老人家死前也不得畅快。” 端漠皇闭了闭眼:“这个孝字,朕实在……” 一语未完,楚王大惊失色,跪到地上:“臣惶恐,是臣教子无方。” 谁不知道,太后因为淮南侯府被抄家,淮南侯夫人被斩一事耿耿于怀? 皇上这话听着像是忏悔,可谁知里面有没有追责楚哲成之意? 这就是帝王。说一不二的同时至高无上,随便一个念头就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楚哲成也跟着跪下。 他很是会审时度势。 “皇伯伯,是我错了!” “若是知晓太后娘娘会出事,我如何会和淮南侯府的人对着干?我年纪小不懂事,虽然当时淮褚越狱,虽然伤了我父亲,虽然淮南侯和龙啸山勾结,虽然淮南侯夫人些年做了不少错处。” 他话音一顿。 “但!淮南侯夫人是太后的亲侄女。她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光是这一点,我就该将苦往肚子里咽。” “我不该计较,不该按照国法律令非要去处置她们。” 他也有自己的小聪明。 皇上又如何? 这边跪着的老臣,可一个个都是根据规矩办事的。 端漠皇即便有怪罪的意思,他也不怕。 楚王要脸,可他不要啊。 他一个无赖!都要根据国法律令讲道理了,帝王若要发难,也要看看场合。 楚哲成哭了。 他倔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就不该计较,求皇伯伯看在为人子女担忧父亲的份上,原谅我则个,莫同小子计较。” 端漠皇:…… 朕说一句你要说十句。 他都要气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不忘他的贤明。 “起来,你是站理的,朕还能怪你不是?” “朕一向帮理不帮亲,这件事淮家有罪,就该担罪名,承恶果。只是太后走得突然,朕不免感慨,对不住太后罢了,哪一句是要处置你们父子了?” “都起来,朕这些时日身子不好,你们这是故意气朕呢?” 他身体不好,没过多久,顾太傅斗胆谏言,让帝王回去歇息,保住身体为重。 顾太傅一说话,众官员跟着附和。 就在这时,周璟来了。 他也是坐在轮椅上的。 周璟的轮椅装备齐全。车轮都比端漠皇的精致。 端漠皇看到他时,眸色一闪。 他本来要回去的心思,不免搁浅三分。他一如既往的姿态。 “小璟,你是来送你皇祖母的?” 周璟:…… 看看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畜生啊。 可疯批没那么说。 他弯了一下唇瓣,笑容破碎又勉强,语气落魄又无助。 “儿臣昨儿做梦了。” 周璟一手抵着额,好似格外痛苦:“梦见皇祖母在指责孤。” 人群中所有人面面相觑。 楚哲成趁着没人注意他,身子往后退,和身后的朱舜说话。 “太后才死几天啊,就开始托梦了?” 时隔太久,再见周璟,朱舜眼里的担忧怎么也掩盖不了。 朱舜:“昨儿殿下一定没睡。” 睡了,打完周煜就睡了。 楚哲成:“不是,皇伯伯这亲儿子没梦到太后,周煜这最疼爱的孙子也没梦到,怎么就周璟梦到了?” 朱舜沉沉叹了口气:“殿下脸色苍白,看着又瘦了,一定是这几日吃不好,睡不着,拖着病体非要来此。” 吃得好睡得好,只是穿得衣袍特地让人改大了几个尺寸,穿着空落落的,不就看着瘦了么。 楚哲成还在纳闷:“不对劲啊。太后托梦周璟做甚,她生前对周璟也不亲厚。” 鸡同鸭讲的两个人终于对上了话。 朱舜忍着怒火:“还能做甚!一定是地府没有能让她奴隶的人了,以至于她死了都不放过殿下!” 不然,他找不到别的原因! 楚哲成觉得,还挺有道理。 果然,周璟那边说话了。 周璟幽幽:“皇祖母怨我,怨我在东宫好好的,她却遭了罪。故孤一早就来给皇祖母赔罪了。” 他一出现,就成了所有人留意的对象。 周璟想要站起来,然后他尝试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毕竟他太虚弱了。 周璟呼吸急促,额间全是汗。 周璟最后坐在轮椅上:“孤想给皇祖母磕个头怎么就这么难!” 端漠皇看他这样,心里不是滋味。 “慈宁宫着火一事与你何干?已让人去查了,你何必怪到自己身上。” “你的心意太后能收到,不必如此。” 周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 周璟痛苦地闭了闭眼:“儿臣是将死之人,死了就死了,皇祖母身子骨硬朗。儿臣悔恨,那一日受伤的,被火烧死的,脑袋被割的,为什么不是儿臣!” 相比于端漠皇方才的几滴泪,这样的周璟看上去比他这个亲儿子还要伤神。 周璟:“如果可以,孤愿意替太后死!” 周璟:“用孤的命换太后的命!” 疯批:“值得!” 身后推他的慕梓寒:…… 要知道方才一路过来时,周璟还在懒洋洋问她:“午膳想吃什么?” 慕梓寒想了想:“想吃舅母做的菜了。” 她许久没回锦园了。 如今哥哥在龙啸山,也不知外祖母她们怎么样了。 慕梓寒沉思片刻:“让寂七跑一趟回去取食盒,麻烦舅母多做几个菜。家里烧的菜总比外头干净,母后也会爱吃的。” 周璟:“还想吃什么?” 慕梓寒:“想吃糖葫芦。” “还有呢?” 慕梓寒想了想,报了五六个街头小吃。 周璟乐:“小姑娘身上没多少肉,养着却挺费钱。” 慕梓寒:……“一些吃的值几个钱?” 小姑娘抿着唇,看着他:“你一个太子,对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发妻,不要那么抠。” 第442章 打情骂俏 别以为她不知道周璟有多富!! 那些低于五千两的宝贝,他看都不看一眼! 早些时日,慕梓寒不慎打翻了喝茶的白瓷碗。她低头去捡碎片,让周璟瞧见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5节 “别动。” 慕梓寒闻声一顿,手下刺痛,指尖被戳出血来。 小伤口而已,慕梓寒都不在意。她的血也没有周璟的珍贵。 周璟当时脸色不太好看:“有人收拾,你去捡碎瓷片做什么?” 他伸手直接把人抱起来。 慕梓寒:“我听喜公公说这套茶具要六千两。” 周璟当时给她上药,不咸不淡,丝毫不在意道:“哦,是吗。” 慕梓寒很难过。 因为一套茶具碎了一个茶杯,价值会大打折扣,茶杯讲究成双成对,少了一个甚至不会再摆出来用。 她感觉一下子痛失了六千两。 周璟却是把她快要愈合的伤口包扎起来,唇动了动不在意道:“小钱。” 嗯,六千两小钱,几个街头小吃,你就说我费钱败家? 听到她说抠,周璟眯了眯眼。 哦,是了。 顾允之特地和他说过,娘子和女儿要富养。 周璟虽然不太懂,但他听进去了。 就算顾允之没提,周璟也舍得对慕梓寒花钱。 慕梓寒平时那些衣裙首饰哪个是便宜货? 方才他不过就是想要逗小姑娘罢了。 大方的周璟挑眉,难得正经:“别的有想要的吗?” 慕梓寒:“问这些做甚?” 刚看书学习了夫妻相处之道的周璟学以致用:“打情骂俏。” 周璟语气随意:“宅子?我名下的宅子不说成千也有上百了……” 慕梓寒疑惑:“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周璟:“庄子?庄子应该也有不少,但我不曾留意,一直让手下的人打理。” 慕梓寒继续疑惑:“我又不去庄子种田。” 周璟:“那铺面呢,京城有一半的铺面都是我名下的,平时都是租出去……” 慕梓寒更疑惑了:“我又不开店。” 周璟又乐了,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声低低。 “值钱的不要,那也怪为我省钱的。” 慕梓寒面无表情。 她:“谁说我不要值钱的了。” 记住了打情骂俏四个字的小姑娘眨着眼睛,看着他:“最值钱的不就在我眼前吗?” 然后天不怕地不怕,最喜欢杀人放火,做坏事眼也不眨的疯批,耳朵红了。 但他到了慈宁宫又整理好了情绪。 一番话,让所有人唏嘘不已。 楚哲成悔恨! 他感觉他输了! 上次他说想陪着太后一起去,很多人明面上夸他,背地里却在看他笑话! 可现在周璟说他愿意用他的死,换太后生,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层面。 把楚哲成衬托的像是个傻子。 周璟那个悲恸情绪,不是他当时扯上嗓音喊出来的效果。 楚哲成没忍住给自己一巴掌,喃喃:“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种话,要是我来说多好啊!” 周璟虚弱的看向一人,眼里闪过惊愕。 “阿煜。” 他不可置信:“你的脸……” “这是怎么了!是谁伤的你!” 周璟急切又恼怒,分寸拿捏得刚刚好:“你说,孤给你做主!” 周煜突然红了眼,他一下子很委屈!! 他今天来了慈宁宫,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个人过问他! 就连父皇!父皇也没问上半句! 周煜一口气憋了很久,他感觉他都要憋死了。 昨天自从被打醒后,他就发现了床上的信。 他打开看了两页纸,整个人都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夜出宫去了熹府去见外祖父。 将厚厚的一沓信给熹老太爷看。 熹老太爷当时倏然起身:“这……这……” “外祖父,咱们该铤而走险了。” 周煜咬牙切齿:“我昨儿问了蒙时,听他的意思,父皇时日无多。” “今儿他在拟旨。” 熹老太爷:“谁?” “还能是谁!他话里话外都让我别和周承争!” “父皇这些年对我好,只怕都是为了保护周承!” 周煜:“我不甘心给别人当垫脚石!” 周煜的理智随着周璟的几句话彻底破防。 这些年他没少得罪周承。 周承若是登基,他可没有好果子吃,还不如趁着这个时机,赌一把。 果然,周璟看到这个蠢货深吸一口气,破釜沉舟猛地跪到地上。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周承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周煜的手突然指向了他。 “趁着今日父皇在此,皇兄在此,朝中重大臣皆在此,儿臣要状告周承!”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愕然。 周承忙跪下:“儿臣惶恐。” 端漠皇拧眉:“你的事回头再说。如今太后未下葬,成什么样子!” 毕竟他改了主意,传位周煜,要是周煜状告兄弟,不管如何,终究德行有亏。 这一句话,在周煜眼里就是明晃晃的偏袒! 都这样了,你还要偏袒! 周璟:“咳咳咳。” “看你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周璟善解人意:“父皇,就让他说吧。” 他不偏不倚:“若是其中有误会,也好及时开解,若是拖到以后,只怕对阿承的名声有毁。” 说着,他严肃道:“阿煜,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吗?阿承平素待人谦和,他虽年幼,可事事顺着你,你有什么事非要今日让他难堪。” 周煜:“皇兄莫被他骗了去!周承此等小人!我如何能忍受的了他外头披着一层皮,实则害了不少人!” “此种宵小,我连看一眼都嫌脏!” 周承拧眉,神色沉了下来:“二皇子,凡事得讲究证据。” “你怎知我没!” 周煜掏出那封厚厚的信封。 现在对端漠皇很失望,所以看向周璟,嗓音掷地有声,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皇兄,这是我这些时日夙心夜寐搜集的罪证!上面还有证据!都是这些年周承犯的错事!桩桩件件,他便是处以绞刑都是应该的!” 慕梓寒:你收集的? 周璟面色凝了下来,他看了身后喜公公一眼。 喜公公大步上前。 周璟忍着内心的兴奋,努力不让自己大笑。 他的视线不动身色的在在场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端漠皇身上,诡异的勾了勾唇。内心的阴暗一点点被放大。 想到在信里做的手脚,他眸子漆黑,翻滚着汹涌的漩涡。 等待着对那些畜生的批判。 终于要开始了。 这些败类就该在一辈子待在阴沟里,腐烂发臭,不是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6节 他的唇动了动,压抑着森寒阴冷:“念!” 第443章 谁也包庇你不得! 随着周璟的一声落,殿内气氛都跟着淡了下来。 空气里是烧着的香烛味。殿内人多,空气流通不顺畅,加上天气热,闻着就很闷。 周煜挺直腰板,似笑非笑鄙夷了身侧的周承一眼。恨不得让他直接入地狱? 就这样!也配和他争? 反观周承,面色平静,即便他先前有过片刻慌乱,可他这会儿对上周煜的视线时,竟缓缓勾了勾唇。 那信封里头是什么,周承可不在意。 自从得知端漠皇不愿立他为储时,连夜,他就做了万全准备。 这些年,他可不是吃喝玩乐过来的。 手下养的私兵,秘密培养的黑衣人,囤积的兵器,官场上拉拢的合官员,可都是他的筹码。 淮褚和他几个信任的过的人已经拉了第一批兵器去了龙啸山,准备先去那里过渡几日。 但凡京城情况不对,必然直接杀过来。 这个时候,他竟笑得出来? 周煜不免一个咯噔。 他是不怕吗,还是在利用这个契机? 不等周煜深想,喜公公接过信封:“是。” 他展开,先是看了几行字,神色微凝,不着痕迹地往周承身上一落,这才清了清嗓子:“端漠十三年,三皇子周承打碎先皇所赐玉牌,嫁祸二皇子周煜。” 他这么一念,在场的人都有了记忆。 那玉牌是给皇嗣的,只有皇子才有,为先皇亲自雕刻。 当年周承九岁,玉牌碎了。这件事瞒不住。 不过众人都知是二皇子推了三皇子一把。周承没站稳摔了去,导致,玉牌碎了。 如此一看,竟然有隐情? 楚哲成看戏:“不会吧,这……别是早就碎了,周承怕事,然后故意激周煜去推他,这才嫁祸?” 他的声音不轻,所有人都听见了。 喜公公继续道:“端漠十四年,三皇子宫外名下庄子埋了死尸六具。” 他取出放在里面的证据:“这六具死尸已被挖出,姓名,年纪,籍贯这里一一记载,皆是寻常百姓,可去衙门和受害者家查探,这是仵作的断定书,皆为活埋。” 其实作为上位者,谁手下没有人命? 在场的官员有几个是干净的? 可当面被点名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朱舜和楚哲成小声说话:“啧,活埋,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他,竟然这般残忍。” 楚哲成:“我本就不觉得他是好东西,果然!” “下一个也不知是谁!” 朱舜:“真的看不出来,平时他还挺人模狗样的。” 朱舜:“听听呗!反正比跪着给太后服丧有趣,就是……” 一句话没说完,下一秒,喜公公继续道:“端漠十五年。” 语气一顿。 “上元节宫中设宴,永宁伯府嫡次子溺水身亡,为三皇子周承所为。” 前一秒还在看戏的朱舜:!!! 他一下子不好了。 楚哲成:“刚刚死的还是百姓,现在就是永宁伯……,等等。” 他慢慢扭头:“你弟啊。” 喜公公还没亮出证据,朱舜大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不止是他,还有永宁伯府邸所有人。 虽说男女分开隔着一块布,可不知何时这块布被扯去。 永宁伯夫人红着眼擦泪,话也说不上来。 自从次子亡故后,她的身体就不大好,本以为是意外,哪里知道是人为啊。 永宁伯:“皇上!求皇上和太子为我朱家做主。” “我儿当年不过七岁,正是不懂事的年纪,若是冲撞了三皇子,皇家狠狠罚他,臣却无怨言,可……为何要害他!” 朱舜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父亲,我小弟是出了名的乖顺!教导他的夫子可从不说他顽劣!当初是他头次进宫,哪个没提点他在贵人面前莫失了规矩!” “小弟被打捞上来就断了气,都说月圆之夜团圆节,那是宫里设宴,我等悲恸之余还要战战兢兢,生怕触了皇上的晦气,毕竟死了人不好听,也不吉利。” 父亲虽是个伯爷,可遇着事就慌,这些年没什么功绩,朱家也跟着落魄,朱舜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吐字清晰,手背却是青筋暴起:“好在皇上体恤,天家垂帘,不曾怪罪我朱家。” “小弟亡故,祖母受不住打击,不过一月,郁郁而终。朱家的丧事办了一场又一场。” 他看向周承:“不知我小弟如何得罪三皇子了,你要把他往死里害!他当年才多大,三皇子为何如此蛇蝎心肠!” “这件事若和三皇子无关,朱舜自当赔罪,要罚要惩我认。可我小弟之死若真如三皇子有关,朱家落魄,为朱家子孙无能,可再如何脊梁骨不曾断。今日我豁出去了,我就要一个公道。便是冒大不韪,也要一个公道。才好以慰我朱家亡魂!” 这…… 之前死的是寻常百姓,众官员没当回事,可眼下是官员之子,这就不一样了。 人命往往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 其实,朱家次子的死因,端漠皇知道。 毕竟周承是他培养的人。 他恼怒周璟过于良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于是教导周承时,就让他学会杀人。 当时周承杀了朱家次子时,将线索和证据全都抹了,他虽然恼怒周承如此胆大妄为,却在内心赞叹。 皇家子嗣就该如此。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该明确认知一点:除了自己,其余人皆为蝼蚁。 端漠皇沉沉着脸:“老三,此事,你怎么说?” 这么长远的事都被翻出来了,周承有些错愕。 怎么说? 说能挖出这些证据的绝对不是周煜,周煜没这个本事。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势实力竟如此高深莫测。 不过,无所谓了。 他都要造反了,周承可不怕被揪出来,他气定神闲,破罐子破摔。 周璟:“孤不认为阿承会做这种事,他是孤最乖顺的弟弟,其中定有误会。” 喜公公:“殿下,可证据在……” “一件事一件事,孤都会让人去查,若是核实了,孤会给朱家人交代。” 都不用他再说,就听周煜沉沉道:“是啊,身正不怕影子斜。若不是诽谤,三弟无须慌张,我也冠一为此事向你赔罪,可都是真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谁也包庇你不得!” 第444章 不解释一下吗 昨天离开熹家后,已经很晚了。天都快亮了。 周煜都没将那信封看完。 但他看到的那些,足够让周承成为千夫所指。 周煜匆匆看了看,丝毫不慌,大部分上面都有证据,时间紧迫,他让人查了几样,都证实了。 他的唇动了动:“喜公公,继续。” 他要让所有事情一日之内都曝光出来! 便是假的又怎么样?查证需要时间,周承这个人就有嫌疑。 如此情况下,端漠皇还能立他为储吗? 端漠皇眸色沉沉。 “来人,扶永宁伯府的人起来,朕会给你们朱家交代。” 周煜:“父皇,儿臣认为……” 话音未完,就被端漠皇冷冷打断。 “朕说了,此事日后再议,老二有意见?太后这般疼爱你,你非要将她的后事闹的不可收场吗?” 周璟:“咳咳咳。” 疯批格外会做人啊。 他虚弱道:“此事到底涉及皇家颜面。”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7节 周煜一听到皇家颜面就觉得端漠皇在包庇。 他急红了眼:“父皇!便是如此,才要让真相大白!重臣在此,那一沓信纸可都是数不完的冤案!” “皇祖母若有灵,也绝对容忍不得!” 说着,他对上端漠皇阴沉的脸:“还是说,父皇心有顾忌?” 这一句话,让慕梓寒由衷敬佩。 周煜这是要和端漠皇杠上了啊。 心有顾忌这一句话,怎会不让人深思。何况在场的都是些老狐狸。 所有人面面相觑。 许阁老自今日入殿,脸色就不大好。 因为他从救了女儿的顾文礼嘴里得知一件事。 对方彬彬有礼,除了姓不太好,所言所行都还算入眼。 他说了几句话,让许阁老心思沉沉。 ——竟不知许小姐是阁老之女,那有些事就得和您通通气,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所以许阁老就把人请进去了。 ——这几日,我和令爱一直在龙啸山。阁老不知,龙啸山和三皇子达成了合作,运输兵器有意攻城。 攻什么城?京城?不,是皇城。 ——许小她除了出行受阻,其余并无旁的不妥。那二当家是出了名的好色,您应该知晓,可他却没露面。许小姐被抓入山寨,只怕是三皇子授意,只为桎梏阁老您。让您必要时候为他办事,比如……皇上驾崩后……簇拥他上位。 之前周承上了许阁老的马车,也说了类似的话。 眼下是……彻底证实了。 要说周煜不想让周承好过,许阁老就是第二个。 他上前一步拱手:“皇上,臣认为二皇子所言极是。” “天理昭昭,真假却可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望皇上做主,让覆盆之冤得以昭雪。” 他说话的分量可不低。 很快,不少以他为首的官员跟着拱手行大礼,齐齐道。 “望皇上做主,让覆盆之冤得以昭雪。” 端漠皇都要被周煜蠢死了! 眼下骑虎难下,他便是帝王,也要做表面功夫。 他沉沉闭眼,不语。 周璟:“这……” 他很为难:“这这可如何是好?” 周煜:“喜公公!” 喜公公像是害怕了,砰一下跪到地上。 “诶呦,二皇子,您可别为难老奴了,老奴哪里敢。” 周煜:“行!你不敢,我敢。” 他一把夺过。 “端漠十七年,吴阳干旱灾民无数,吴阳为东昌伯爵府老家,当地知府和东昌伯爵府关系密切,赈灾粮少了三成,我想问问三弟,去哪儿了!” 东昌伯爵府可是德妃的母家,也就是周承德外家。 周承面色平淡。 去哪儿了? 自然被东昌伯爵府和知府贪污了啊。 他知道此事没管,只是让舅父他们别做太过分。 再说了,东昌伯爵从吴阳苑州弄了不少钱,每年朝廷征收的赋税,苑州也是比别处多得多。多出来的放自家腰包。 他不也是受益者吗。 周承不语。 他神色自然又放松,好似被批判的不是他。以至于官员开始怀疑此事冤枉了他。 “同年,吴阳苑州祝家命案,周承涉及,皆为主谋。” 他取出一物,让身边的太监拿下去给官员一一查看。 “这是物证。” 周承总算说话:“我不认。” 祝家和他可没仇。 哦,周璟杀的。 疯批觉得,可以是周承杀的,所以假证据都带上了。 周承冷冷看向周承:“证据在,便是人证也有,三弟以后有的是时间对峙。” 说完,他继续道。 “端漠十八年……” 他说一件,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一分。 楚哲成:“看不出来啊,这玩意竟然喜把人的脑袋割下来!天,他好恶心。” 朱舜:“之前京城茶馆的七个脑袋,你还记得吗!我怀疑就是他做的!丧心病狂!” 楚哲成:“我记得!当时吓死个人!” “端漠……” 周煜语速不算快。 “端漠……” 也不知他说了多久,楚哲成都要听睡去了。 突然后面的话,让他精神亢奋。 “端漠……年,周承前往丹国求毒,同年慕衍慕将军班师回朝举办宫宴,慕衍为救驾,替皇上挡了一箭,箭上有剧毒。” 楚哲成瞪大眼。 谁不知道当年黑衣人出现射的箭! 这……黑衣人是周承的人?不是说前朝余孽吗? 这是要谋害君王? 不会吧。怕是假的吧。 人群重臣开始低头交耳说话。 周煜:“皇兄回京路上,身边副将被周承买通,送的药掺了毒,害得皇兄命不久矣!” 什么!他们敬佩的殿下竟然是周承所害! 这下所有人也顾不得假不假了。 顾太傅:“我记得殿下成亲当日,黑衣人作乱!那是要将殿下往死里害。” 他大步上前,拿了证据,死死看着,气得手抖。 “殿下出事,皇上若出事,三皇子打的真是好算盘啊。” 周煜以为快要念到淮褚被买通,龙啸山为周承效力的事了。 他的理智已经燃烧,徒留快意。 所以他嗓音很大,这次说得很顺畅,一口气没带喘。 “周承掳白家二小姐进宫,形如畜生。” “周承秘密接见朝中几位大臣,祸害白家,栽赃其通敌叛国,不留情面扣下罪名,见白家不认罪,于三日后设计一场大火,百家上下皆葬身火海。怕事情暴露,同样暗中下了杀手,那几位大臣不久后离世。” 离世是周璟杀的,毕竟都在生死簿死亡名单里面。 但……又怎么样呢,说端漠皇杀的,怎么了? “周承杀害白二小姐的夫婿……” 端漠皇突然站起来,眼里充斥着惊恐,怒吼:“闭嘴。” 周煜猛地没了声。 他发现他好像读错了名字。 官员指出:“这不对吧,白家出事,三皇子当初没出生。” 不知怎么了,周煜手腕一疼,好似被什么打中了,手里的信封落地。 挤着到前排的楚哲成:“诶,你名字读错了啊。” “什么周承,烨,那个字读烨。周烨谁啊,怪耳熟的,我好像听——” 楚哲成倏然想到了什么。 不止是他,在场的官员,官员女眷,后宫嫔妃,念经的僧人,包括伺候的殿内奴才……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齐齐看向盛怒的端漠皇。 唯有周璟缓缓抬眸。 他的唇动了动,幽幽:“父皇……怎么就轮到您了?” 疯批问:“不解释一下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8节 第445章 翻案 事情来的太突然。 端漠皇始料未及。 别说是他,便是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 明明周煜读的那些字,他们认识,可怎么连在一起,就…… 实在值得人推敲。 谁不知当年白家多么荣光,先帝在时,可是将荣德侯当做亲兄弟的,当初也是白家先祖陪着历代帝王一同拼死打下的江山。 白家人会谋反吗? 白家有什么必要谋反? 白鸢不都是皇后了吗,她生下的儿子不出意外就是储君。 可当时证据确凿,可帝王大怒,谁也不敢触其霉头。 端漠皇没有第一时间就处置荣德侯。 他只是派兵将荣德侯府围住,所有人不得进出。 那时所有人都说是帝王开恩,想等荣德侯亲自解释,不忍心直接处死。可见帝王重情。 无人知晓,那时端漠皇已将白嫣掳进皇宫,荣德侯很是不悦,直言士可杀不可辱,非要为女儿讨一个公道。 端漠皇这是用谋害的罪名,逼荣德侯就范。 就好似在施舍道。 【若从了朕,白家风光依旧,若非要和朕对着干,你该知道,朕有一百种办法送你下地狱。】 他可是帝王,只要他想,其余人皆为蝼蚁。 可其余人并不知其中曲折,后来楚王,顾太傅连重大臣上书,望案情重审,唯恐有心之人在害白家。 可不过一日,荣德侯畏罪自焚,荣德侯府那一场大火,数百条人命一同烧的连尸骨也不剩。 坐实了荣德侯的谋逆。 即便有些重臣,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又相信荣德侯为人,可那个时候,白家成了禁忌,谁敢提? 那一场火,将真相和阴谋还有帝王的私欲,全都烧毁了。 无人敢为白家申冤。 所有不知情的百姓都在大骂白家,骂荣德侯。骂皇后,骂刚出生的小太子。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要忘了当初白家的昌荣,可今日突然被提及,他们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只觉头皮发麻。 是真的吗? 他们听到这些事,有没有命活着回去啊。 “放肆!” “皇上息怒。” 文武百官及家眷,吓得大惊失色,齐齐跪到地上。 周煜:…… 周煜不知道应该审判周承的事,怎么突然转到端漠皇头上了。 周承仍旧一言不发,可眼里的兴致不加遮掩的落在端漠皇身上。 有意思啊。 别人也许会心生疑虑,可…… 可他不会。 端漠皇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明明肮脏丑陋不堪,却戴着最是仁善的面具。 今日看着是冲他来的,可实则是朝端漠皇去的。 不知背后之人,到底是想要端漠皇名声尽毁,还是为了……给白家申冤。 白家人都死绝了,有谁会为了…… 周承眼皮一跳,倏然看向周璟。 端漠皇冷冷道:“太子,你是魔怔了不成!那些妖言惑众,毫无根据的话,你也信!” 周璟:“父皇急什么?” 他淡淡道:“三皇弟做的事得查,他若错了必责。虽说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可您若是没做过急什么?您是先帝挑出来的一国之君,谁还敢在您身上泼脏水?” “还是您在怕?” 周璟看了眼人群,无视端漠皇青筋暴起还在强力压制怒火的脸。 说着,他格外善解人意。 “孤想,定不是如此,您是见不得被栽赃。别说您受不住,儿臣也格外愤愤。” “外祖一家的事过去多年,如今被旧事重提,儿臣觉得不该轻拿轻放。” 说着,他淡淡问:“诸位觉得呢?” 御史台的人相互看了一眼:“殿下说的是。” 御史台:“皇上的清誉不允许任何人栽赃陷害,此事必要严查。” 熹老太爷却不喜听这些:“老臣认为,应以审判三皇子为重,那些冤枉皇上的可见胆大包天。” 三皇子党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纷纷从震惊中回神。 “三皇子的为人,我等看在眼里,如何会如信中所言?什么证据,只要用心陷害,如何不能伪造?” “二皇子一入宫,就急着给三皇子泼脏水,您为何不顾及手足之情,非要除了他?” “这什么罪证,全都狗屁不通!说三皇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辱皇上!二皇子,您不该解释吗!” 二皇子党派的也个个怒目而视。 “二皇子不过是看不下去三皇子私下所行,替天行道如何还是错了?怎么,尔等难不成认为三皇子身上流着是皇上的血,就能肆意害人不成!” “你们家的儿子没有被推入水中淹死,没尝过朱家苦果,没资格张这个嘴!” “是不是冤枉,一件一件去查就是?若是三皇子清白,我等绝无二话。” 端漠皇呼吸从急促化为平静。 他是帝王,他是天地的主宰。谁也不能说他有错。 只要他想,黑的都能变成白的。他不能慌,让人抓住把柄。 他的身子如今这样,只怕时日无多。他必须名垂千世。 端漠皇没有阻止两方吵起来,吵得越凶,对他越有利。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冒出来。 刑部尚书行了一个大礼:“这种明显就是泼脏水,皇上圣贤,这些年来可有一个错处?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皇上当初可是想保下荣德侯的,是他见事情败露一心求死。还有什么疑点?” “至于什么白二小姐,这简直是一派胡言!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也早早嫁了人!恕臣斗胆,皇上后宫三千,要什么妃子没有,怎么可能会对白二小姐生不轨之情!” 他句句都在为帝王说话,可又好像句句将其推入下一个深渊。 刑部尚书顿了顿,又道:“三皇子的事可以搁一搁,可污蔑皇上,有损皇家颜面天家威严,臣愿领命彻查此事。” 倒是会抢功劳! 大理寺卿不甘落后,也道:“臣愿陪同刑部尚书一道彻查。” 周煜气不顺:“查什么?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哪里是好查的,不如……” 话音未完,就被打断。 “事情久远的确不好查,可这不是有证据吗?看了这所谓的证据总能顺藤摸瓜。” 第446章 身世 “行了!” 端漠皇面色沉沉。 “都闹够了没?” “这是何处?这是慈宁宫!不是你们府上的后院!” 他一摆手,身后的公公会意,快步朝周煜而去,就要取地上的信。 准确来说,是证据。 “不过是乌合之言,朕还能当真了?” “来人,先把三皇子押下去。” 等东西到了他手上,还怕什么? 可周承却笑了起来,快公公一步取到手上。他现在可什么都不怕了。 他也不看证据,反而悠悠然站起身子。将证据送到了周璟手里后。指尖不经意间触碰了他的脉。仍旧是气若浮丝,武功全废的脉象。 何况周璟手腕的那一抹红骗不了人。 “皇兄拿好了。” 说着,他似笑非笑看向另一处。 人群中的熹贵妃被他看得直发毛。 周承忽而道:“原先一直觉得熹贵妃的侧脸像谁,可总是想不起来,今儿一遭提醒,总算想起来,同父皇养心殿珍藏一幅美人图颇为相似。” “那幅画尾款可是写了两个字,叫做白嫣,姓白,不知和荣德侯府可有关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39节 他这两句话,是彻底不管不顾了。 局面一时间不容控制,端漠皇气得胸口起伏厉害。 “押下去!” “把这竖子押下去!” 偏偏,周承不缓不慢,被侍卫押着时,竟也不挣扎。 他只是笑了起来。 “父皇,你也有恼羞成怒的时候。说我禽兽,说我不堪,您呢?您又好到哪里去了?” 他后面还要说什么,就被侍卫堵住了嘴。 端漠皇瘫坐在轮椅上,只觉得身上的那一双双目光带满了鄙夷。他的手都在抖。 “继续服丧!” “今日一事,朕不希望外头……” 周璟:“可是怎么办?” 疯批低低道:“孤不愿息事宁人。” 他手里捏着周承递过来的几张纸。正好是罪证。 周璟的声音很好听,平静,淡到没有半点起伏,又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和低哑。 “徐坤,八年前故去,年六十八。正三品,曾担任顺天府府尹,若孤没记错,当年便是他指出外祖谋逆一事。” “吴渠,前刑部尚书,当初是他提交所谓的叛国证据。” “湖……” 他一口气读了十七个官员名单,都是当年伙同一并将荣德侯府推向深渊的刽子手。 “十七人,三人外放,十二人亡故,其余的,非死即伤,父皇真的不解释解释吗?” “太子!” “外祖父的事先放一放,不如我和父皇谈谈白二小姐的事。” 疯批歪了一下头:“当初父皇有意给白家所谓狡辩的机会,孤也是愿意给的。” 如果这时候,还没察觉异常,端漠皇就是白活了。 他不可置信死死看着周璟:“你!” 周璟这时候还很礼貌:“父皇想好说什么了吗?” 端漠皇捂着心口,呼吸急促。 “殿下,皇上身子不好,您何必咄咄逼人?我知今日的事,您听后难以接受,可事情还不曾水落石出,物证不知真伪,人证也没有,不如先让蒙时给皇上看看……” “人证?” 一道凉如水嗓音从外传了进来。 白鸢缓步入内。 她没嫁人前便是京城出了名的贵女,一言一行都是典范,入宫当了多年的皇后,身上的气质是沉淀多出来的。 她问:“本宫算吗?” 端漠皇看到她就变了脸色。 “白鸢!” 他面带警告之意。 什么都没说,可白鸢却好似明白,他这是在提醒。 提醒她周璟的身份。 若是她有意为白家翻案,非要和他过不去,那也该顾及周璟! 毕竟周璟是他和白嫣的孩子。 一但事情暴露,他受千夫所指,可周璟呢! 他也会成为不堪的产物。 他冷冷看着白鸢,望她三思! 白鸢却丝毫不惧。她对着那些跪着的惴惴不安,擦着汗的朝臣问。 “诸位不如问问本宫。当初,为何父亲要匆匆忙忙将小妹和妹夫送离京城。” “为何途中派了不少官兵保护,可两人却双双身陨。” “不对。” 白鸢凉薄地笑了笑:“小妹没死,是你们眼前这个人制造她假死的假象,妹夫被万箭穿心,死于非命,小妹被他这个畜生掳入皇宫欺辱。” 白鸢眼神冷冷:“诸位不如再问问,当初七皇子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辅佐先帝的老臣都该知晓,当初先帝有意传位的到底是谁。” 说着,她一顿。 语气淡了下来,好似参透了生死。 她嗓音带颤:“诸位不妨再问问,当初,本宫为何早产。为何当初椒房殿伺候的奴才一夜之间全部被换。” 端漠皇的脸色变了又变。 疯了! 他看白鸢是疯了! 他面色阴沉刚要张嘴说什么制止,可没说出一个字节,就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白鸢:“若是蒙老太医还在,老家人清楚,本宫当年怀的是女胎。” 这一句话,所有人震惊。 顾太傅倏然抬头:“什么?” 女胎? 他们齐齐看向周璟。 那周璟是…… 便是慕梓寒也格外诧异。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看周璟又看看白鸢,忽而间想到了竹林间一座又一座的坟,还有周璟第一次带她过去时的场面,属于他的压抑和破碎。小姑娘猛然间有了一种猜测。 白鸢:“本宫如何会愿意再为杀我全族之人孕育子嗣。” 白鸢一步一步走近端漠皇:“本宫再如何,也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本宫都嫌你恶心,恨不得诛了你!本宫的妹妹怎会为你生儿育女?” 她看着狼狈又不愿相信的端漠皇:“若不是为了给重渊留下子嗣,你当她如何愿意在你面前陪笑!” “她得应付你这畜生,一边念着父母和重渊,恨不得早早死了,可为了孩子一忍再忍,久郁成疾。生下小璟就跳了楼。” “她多么怕疼又爱美的人,那一日义无反顾。” 白鸢:“小妹嫁的人是重渊,你们可知重渊是谁?” 她笑了的眼泪往下落:“我小妹眼高于顶,选的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她抬手,指尖挂着细绳,玉佩往下坠落呈现 玉佩成色极好,还很眼熟。 端漠皇身上也有一块,当时一块玉被先帝分成两块,同时给了那时端漠皇和七皇子。 顾太傅缓缓站起身子。 他没老眼昏花,在白鸢那块上头,看到了一个字。 是——七。 白鸢:“这是小璟的生父在成亲那日给我小妹的,小妹走前让我暂为保存。” “是他们夫妻俩留给他的。” 唯一信物。 第447章 就说你是双胎 在白鸢入内即将公布周璟身份前,那些女眷宫妃,还有诸多朝臣被寂七赶了出去。 慈宁宫大殿的门关上。 殿内只有顾太傅,许阁老。 随着她的几句话落,是漫长死寂。 “你!” 端漠皇似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疼了多年的周璟,恨不得倾注全部心血。除了暗中培养周承,不慎让其对周璟下手这一点,还有哪里对不起周璟的! 他怎么就不知他和白嫣所生? 周璟怎么可能是七弟的孩子! 气急攻心,端漠皇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唇剧烈颤抖,心口好似被凶恶的虫兽咬食。理智变得模糊,眼前好似浮现几个画面。 全是白嫣。 白嫣面上再也没了初见时的笑意,她看到自己就抖,就害怕。却不得不向他低头。 入宫后,她说过很多话。 从一开始的恨意滔天。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0节 ——你杀我夫,绝对会遭天谴的! ——别碰我!滚开!我父亲绝对会救我出去。便是和你死磕到底,他也会救我! ——我父亲正气凛然,我白家上下铁骨铮铮,谁也污蔑不得!我夫君温润儒雅,美玉无瑕。你也配和他比,你是个什么东西! 端漠皇忍无可忍,本想着她若乖些,两人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可白嫣的字字句句,都让他不喜。那夜,天下了好大的雨,他强迫了她,即便只有一回,可他到现在都记得,白嫣的身体有多软。 从那以后,她不吃不喝,几近求死。 只要端漠皇再靠近,她就大喊大叫,折磨自己。 人一下子瘦得只剩皮包骨,端漠皇哪里敢再碰她。 为了缓和白嫣和他的隔阂,他有意低头,准许白鸢和白嫣姐妹见上一面。 那一次,白嫣在白鸢怀里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好似委屈全要发泄出来。 白鸢也哭,她指尖轻颤紧紧抱着妹妹,可她只是眼角闪着晶莹的泪花,如往常般轻拂小妹纤弱的背影。 “阿姐在,阿姐在,护不了阿嫣,是阿姐没用。” 后来是白嫣的沉默和绝望。 ——死了?白家上下都死了? 白嫣晕了过去。 他慌极了,忙让人请了蒙老太医。 他哪里知道,蒙老太医曾进白家给白嫣把过脉,曾笑意吟吟道:“二小姐有喜了。” 蒙老太医又向边上惊喜的男子笑:“七皇子有后了。” 那时蒙老太医进宫把脉,看见白嫣时抱着药箱的手紧了又紧,掩下震惊。一时间猜到了什么。他当时摸了白嫣的脉象,担忧地蹙了蹙眉,没有任何迟疑地朝端漠皇跪下。 他必须保下这个孩子。 为了七皇子,也是为了白家。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白二小姐有喜了。摸着脉象极浅,白二小姐大悲情绪波动,恐有小产的迹象。” 端漠皇得知此事大喜过望。 一万个体贴。 生怕白嫣坐不稳胎。 白嫣不想看见他,可以,现在没有什么比生下孩子更重要。 白嫣想和白鸢住在一起,也不错,白鸢生过邵阳,她会照顾人。 白嫣的要求,端漠皇无所不应。 他为此不惜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寻上那时怀了身孕的白鸢。 “阿嫣的身份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现在的朕给不了她封位,朕留她在身边,可孩子瞒不下,你们姐妹情深,你如今有三个月的身孕,依朕看,不如回头将阿嫣的孩子过到你名下。” “皇后,你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做。” 白鸢面露嘲讽:“皇上莫不是忘了,我比阿嫣早怀胎。” 这的确是麻烦事。 可又如何呢? 如今白家败落,京城的人,皇宫的人,谈及白家色变,恨不得远离不沾染半分。 椒房殿便是座冷宫。 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他可以封锁一切消息。 “待你生了,就说生了双胎,别的无须担心,朕会妥善打理,没有破绽,无人敢多舌。” 再后来,白鸢雨天打滑,不慎小产。 他一直以为是意外,却不想是人为。 白鸢是不想生下他的孽种。 当时他也没过多伤神。 他后宫嫔妃多,孩子以后会更多,小产就小产了。 那时的他格外盼着白嫣肚子的孩子。 白鸢流产,消息封锁,那时太后摆驾来了形如冷宫殿椒房殿,也看到了扑在白鸢床前照看的白嫣。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后为此震怒,寻上了端漠皇。 “你疯了不成!一个早就嫁过人的二手货,也值得你如此!哀家说呢,白家好端端怎会通敌……你!你是要气死哀家!” 端漠皇却微笑道:“母后,阿嫣有了身子。” 太后沉沉拧眉。 又过了几个月,她再度寻上端漠皇。 “我的儿,她那肚子里的当真是你的孩子?哀家瞧着她的肚子不像是七个月的。你可别被耍了,乐呵呵没心眼给别人养孩子。” “哀家绝不允许!皇室血脉被混淆!皇帝你就是昏了头了!要什么女人没有!” 太后的一番话,如一盆冷水。 端漠皇为此又寻来每月给白嫣请平安脉的蒙老太医。 蒙老太医恭敬道:“这女子胎像各有不同,白二小姐的确七月怀胎无疑。” 蒙老太医是他的专用御医,端漠皇信得过。 直到白嫣早产。 周璟明明是足月出生的,可在端漠皇耳里就是早产。 那一胎生得很快,白嫣拼了命。 她最怕疼了,平时磕了碰了,在重渊面前娇滴滴的不行。 荣德侯每次撞见,直呼没眼看,还说怎么生了这个玩意,疼什么疼,也没见你身上多到口子。 白嫣每次都要挑衅:“父亲,您该学学重渊怎么疼人。您如今都当外祖父的了,邵阳早就会喊人了。您是上了年纪的人,可我阿娘不同,女儿和阿娘走出去外头人都说像一对姐妹,你若不体贴些,也不怕外头年轻的后生对阿娘生了情谊。” 听听!这种荒唐的话,她是张着嘴就能说。 她丝毫不顾荣德侯的冷脸,扭头冲重渊道:“我爹什么都好,可这一点可莫同他学。” 白嫣:“别家的夫人个个端庄,是夫婿的贤内助。” 白嫣摸了摸还未显怀的小腹:“可我不一样,我只想当娇花。” 有人浇水有人施肥,她只管盛开绽放就好。 第448章 该拨乱反正了 当时重渊低笑。 荣德侯讪讪:“让你见笑了。” 重渊:“她这样极好。女子就该如此,明媚张扬。” 白嫣挽着重渊的手,朝荣德侯笑:“从小阿娘疼我,阿爹疼我,阿姐疼我,我就没受过气,也没吃过亏遇上坎。嫁了人后,也事事顺遂。我这样,还不是你们宠出来的。” 可生孩子真的太疼了。 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几乎感觉她都快要死了。 她死死捏着被褥,将下唇咬出血来。 终于殿内响起了孩子的哭啼。 白嫣想笑,可她好像许久忘了,是怎么笑的。 孩子被收拾一番,抱出去给端漠皇看。 白白嫩嫩,半点没有早产孩子的模样,端漠皇面色一沉。 太后的话犹在耳畔。 故,他宣来了蒙老太医以及张太医。 是早产。 是他的儿子。 张太医也说了,是孕期照顾妥当,补品吃的好,孩子看着就白胖了些。也是孩子心疼母亲,若是足月只怕不好生。 他满意了。 想和白嫣说话,可白嫣闭上眼,不理会他。 他也不在意,将孩子交给了白鸢后回了养心殿。 他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太子了。 可圣旨还不曾拟下,就听椒房殿的奴才战战兢兢回禀。 “皇上,白……白二娘娘……” 他手里的笔坠落,顾不得旁的,朝一处飞奔而去。 可没等他走近,远远就瞧见白嫣立于高楼而上,她朝她的阿姐笑了笑,拒绝了看孩子一眼。 她和重渊的孩子,定然不是丑的。 这孩子日后定然比他父亲更为英俊。 端漠皇看着她粲然一笑,身子往后倾,于高楼一跃而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1节 最美最美的白家二小姐,变得血肉模糊。 端漠皇为此几宿几宿睡不着。 他恨透了白嫣的冷漠无情,可又疯狂念着。 所以,他不顾朝臣所驳,非要立周璟为太子。 他要让那个女子知道,你看,有周璟在,你和我永远斩不断。 也是那一年,秀女入宫。 他看到了侧脸极像白嫣的熹家女。 不同于白嫣的冷漠,熹家女柔情似水的伺候他。 也就是如今的熹贵妃。 端漠皇的面露狰狞。他再也顾不得他的体面。 也许是极度气愤,他竟然能吃力的站直身子,艰难朝白鸢而去。 他想要掐住她的脖颈,质问他,你是不是在撒谎! 可他气得喘不上气,捂着心口不断咳嗽。 “噗。” 一口血从他嘴角喷涌而出。他的意识慢慢减弱,整个人朝前倒去。 刚好是白鸢那个方向。 白鸢冷漠地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端漠皇砸到地上,不省人事。 她忽而笑了。 就是这么一个人,害得她家破人亡。 几位重臣面面相觑,很快…… “皇上!” “来人,宣太医,快宣太医。” 慈宁宫混乱一片。 在蒙时和诸位太医救治端漠皇时,顾太傅立在殿外等候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地问:“人都走了吗?” 他说的是后宫嫔妃和其余朝臣及家眷。 “回太傅,诸位大臣家眷都走了。” 顾太傅好似听不见似的。 他眸中情绪浓浓,哑声问:“殿下呢。” 回话的公公一顿,惶恐道:“殿……殿下他们回东宫了。” “可有留话?” “不曾。” 公公:“只是殿下走时,说了四个字。殿下说……说……乌烟瘴气。” 顾太傅摆摆手,让人退下。 别的人都离开了。这里只有他和许阁老坐镇个 冗长的安静,顾太傅看向许阁老。 “你怎么看的?” 顾太傅:“皇上如今生死未卜,你我两人所意见不合,可紧要关头,乱不得。” 白家两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苦啊,一个死了,一个还得撑着活着。殿下……殿下身子不好,今日碰到这种事,他如何受得住。 许阁老沉沉看向天空:“当初,先皇本该立七皇子为储。” “没错,当年的七皇子是何等的英姿……,此事得守口如瓶。当初七皇子死的蹊跷,却不知他隐姓埋名成了白家婿……” 许阁老:“若说名正言顺,殿下的血统最是名正言顺。” 各朝臣离开后,尽数一半的武将路上沉默寡言,一回府后,就发了好大一通火。 “武将是什么!武将就是地上的泥!” “当初慕将军何等风光!他可是老将军亲自培养出来的!京城那些个公子哥,没去过边境,没打过仗,身上没有百道伤口,可只要他们想,那些护疆土,护万民的将士就得死!如今却是这个境地!呸!” “他周承是个什么狗屁玩意!竟然对慕将军下手!可笑!若慕将军没出事,三年前我朝兵力为何会不敌?三年前没有一个人能有本事去边境厮杀。若非殿下拼死前往,只怕山河已破!” “那些人能高高在上,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左右下面有武将卖命!” 顾允之早早回了府,姜荞看见他颇为意外。 “你怎么回了?不是进宫服丧了吗。” “先陪陪你,今夜过后,得忙起来了。” 姜荞疑惑:“忙什么?” 顾允之笑了笑:“拨乱反正。” 消息封锁不住。 除了白鸢的事,一切都在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各地。 从来不会仁慈手段阴狠的周璟,只希望生母死后,也是干干净净的。他不愿白嫣沦为别人耳里的笑柄。 即便是怜悯也不成。 唯一知道内情的几位重臣。只会守口如瓶。 他的生母,生前,祖父祖母在时,生父在时,有人护着,如今轮到他来护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端漠皇醒来,屋外已经天黑了。 他一睁眼就发觉床侧坐了个人,看清来人,还不等他怒意滔天,顿觉头皮发麻。 周璟玩着锋利的匕首。 正是他用来割鲁炽的匕首。 他缓慢转头,去看瞳孔剧缩的端漠皇。 毫无预料间,疯批捏着匕首朝他眼珠子刺了过去。 “你……” 端漠皇吓得一激灵,身子吃力的朝后躲,可他浑身没有力气,只能闭上眼。 “别……,来人来人!” 匕首停在空中。 疯批笑了笑,肩膀一抽一抽的,可很快笑意变得诡异和扭曲。 “他当时千疮百孔,死时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孤可舍不得你就这么死了。” 可疯批下一秒很懂礼貌,双目赤红说神情阴狠乖戾间,一字一字问候:“方才睡得好吗?孤的伯父。” 第449章 只有被孤踩在脚底践踏的份 夜色暗涌。 养心殿外伺候的人,早被周璟换成了心腹。 周璟有一百种方法,直接杀了端漠皇,还能做到全身而退,可他没有。 他要让端漠皇亲眼看着他这些年养出来的名声毁于一旦,他要亲手折磨端漠皇,让其目睹他暗中培养的周承,是如何自寻死路。 他盘算着周煜和周承反目成仇,大动干戈。 十几年他都熬过来了,实在不差这几天。 所以,周璟怎么允许,端漠皇就这么死了。 殿内灯火通明,周璟走出来时,匕首上头滴着血。 疯批脚步轻快,看见蒙时还打了个招呼。 蒙时:……受宠若惊。 周璟特别有涵养礼貌:“劳烦你进去,别让人死了,吊着一口气。” 周璟:“多谢。” 蒙时:…… 别这样,呜呜呜,好害怕。 “要……要是救不活呢?” 周璟想了一下,微笑:“那你就下去陪他吧。” 蒙时:…… 造孽! “您……您做了什么啊!” 周璟:“画了幅画。” 蒙时跑进屋,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蒙时连忙给疼晕过去的端漠皇止血。 只见端漠皇那一只胳膊经脉暴起,脉络黑色,手腕处的毒素往上蔓延。 胳膊处,被人用匕首作笔,黑血做墨,刻了一副…… 王八。 和之前太后宫里出现的王八一模一样。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2节 您是……半点也不装了啊。 周璟没有回东宫。 他眸色沉沉去了刑部。 他过去时,刑部尚书已等候多时。看见他后,连忙上前迎。 “殿下。” 周璟面无表情地朝里走。 牢狱昏暗,只有墙壁的几处壁灯发着微弱的光芒,这里的味道很不好闻。 带着鲜血,腐烂还有常年不见天日的潮味。 刑部尚书:“淮褚那边已上了山。同他一道的,是原先跟随皇上的矮个子影卫。” 周璟也不意外,他甚至嗤笑一声。 “运输兵器一事非同小可,周承自然不可能全权交给淮褚。” “那影卫原先是狗皇帝的人,如今投诚了他,家人又被周承控制住,自会卖力尽责,周承也算是选对了人。” 周璟眼皮都懒得挑一下。 “龙啸山的事有慕衍兜着,你无须操心。” 刑部尚书:“是。” 他奉上一则名单:“这些是投靠三皇子的众官员名单,殿下可要一阅?” 周璟懒得看。 他语气平淡,丝毫不放在眼里。 “好货色能拉拢就拉拢,不是好货色,又没本事多,屁事多的就那杀了。” “交给……” 他想说交给慕衍…… 但一想最近扔给慕衍的事不少了。等下慕梓寒又和他闹。 体贴的好丈夫·周璟的话到嘴边成了:“交给顾允之。” 疯批看不得顾允之太闲! 刑部尚书把名单又收了回去,最后在一条过道时,他止住了脚步。 “殿下有事吩咐下官,下官在此候着。” 周璟随意应了一声,可走了几步,周璟顿足。 他眯了眯眼,看向刑部尚书。 “轮椅,推我进去。” 周璟:“还得给他一点希望。” —— 周承被关押牢狱已有半日了。 他不慌不忙地坐在杂草堆上,神色平静自若,没有半点入狱阶下囚的惶恐。 他靠着墙,保持一个姿势假寐。指尖却又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腿部。他的身份特殊,故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的。 远处传来动静和脚步声。 周承缓缓抬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周璟。他面上没有笑容,只是冷漠讥讽地看着周璟被推近。 “我等皇兄很久了。” 周璟朝刑部尚书做了个手势,刑部尚书把人送到后退下。 周承的神色冷了冷:“我早该知道他是你的人。” 难怪当初刑部尚书对他的拉拢不为所动。 “我也早该想到,这些年皇兄不如表面简单,城府极深。” 周璟语气平静:“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疯批安慰他:“和你一样蠢的人很多。” “今日皇兄设的局让我刮目相看。” 还不是一年两年才能设好的! 周璟语气平淡:“可是怎么办,孤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好货色,利欲熏心,自命天高,还……自以为是。” 周承心下窝火他从入牢狱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他有一次会被周璟比了下去。 凭什么啊。 明明是他的高光时刻,却成了这般局面。 他就那般比不过周璟吗? 不过……这又如何。 周璟再厉害,不还是被他害了! 周承:“皇兄过来,是想杀我吗?” 周璟像是逗弄一只猫儿狗儿般:“孤怎么舍得呢?” 周承:“也是,我今儿到底还帮了皇兄。” 什么帮? 不过是他想借此发私愤罢了。 疯批很善良:“你害了孤也就算了,孤死在你手里也是心甘情愿的,你说说你,为何要动慕衍?没有武将,谁来守江山?你若是认个错,去锦园门前磕头,求他原谅。孤也是愿意保你出去的。” 这话周承是一字也不信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周璟一直以这种示弱伪善的态度示人。 婊里婊气的! 周承站起身子,隔着牢房,去看轮椅上的人,低低笑了起来。 “父皇一直以为你软弱可欺,却不曾想,他看走了眼。” 周璟玩着手里的珠子,是他出门前从慕梓寒手腕里取的。 小姑娘手腕细,戴着好看,周璟戴着就很勒。 “今日这么一闹,可怎么办才好,你彻底名声扫地了。” 周璟一如既往怜悯地看着他:“孤就是遗憾,你机关算尽,还是只有被孤踩在脚底践踏的份。” 这一句话点燃了周承。 他面色阴沉下来。 “胡说!” “我不会输给你的!” “你都快死了!” “这小小牢狱可关不了我。等着看吧。” “周璟,你最后还是会输,你中毒了,无解,无解!” “你得看着,你的地位你的身份,你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 周璟眸色很沉。他来激怒周承的目的已经达到。 想到周承将主意打到慕梓寒身上,周璟这些时日就一直在想,让他怎么死才好。 周璟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啊,是吗?” 他嘴里的嘲讽很浓:“痴人说梦。” 第450章 做了一次畜生,谁还想当人 出了牢房后,周璟准备回去了。 因为他把大部分的事都扔给别人做了。 疯批变闲了,他就有点高兴。 “殿下慢走。”刑部尚书道。 周璟:“估摸着今夜有人劫狱,记得放水。” 刑部尚书:…… “咱们都把人抓到了,直接处死就行了,何必……” 周璟:“从云端彻底坠入泥泞,才会摔得粉身碎骨吧。” 周璟:“这个好弟弟想要逼宫,孤得帮他啊。” 顺着机会,在那一日把所有人都解决了。 周璟笑得扭曲恶毒,他懒懒散散走出牢狱。 外头夜色浓稠,却有人提着一盏灯。小姑娘亭亭玉立的立在一旁,俏生生地看着他,眉眼弯弯。 “你怎么来了?” “听说夜里恐会下雨,我便来接夫君了。” 周璟就……扭曲不起来了。 周璟眉眼的讥讽冷漠化为平静,平静中又多了股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柔和。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3节 他其实清楚,慕梓寒是怕他犯病。 “哦。” 周璟:“算一下时辰,我才和你分开没多久吧。”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怎么就……这般黏人呢。” 周璟:“孤又没背着你在外偷情,出来见只丧家犬,你都要追上来。你这样实在……” 慕梓寒顺着他的话:“实在什么?” “实在让我很为难。” 慕梓寒温声:“那你要跟我回去吗?” 周璟不知道,曾几何时,曾有过明艳张扬的女子也是这般,对着来接他回去的男人娇气发难。 “重渊,我不过是出门看个戏,你怎还寻上来了?你且放心,唱戏的小生可没你半分英俊。” 男人戴着面具,遮下容颜:“二小姐体谅一下,正值新婚。我很想念我的妻子。” 白嫣被顺好了毛,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你说的也在理。” 她唇瓣上扬,明艳动人:“呆子,还站在那里做甚,你还不快来扶我。” 白嫣脸红红的,他们成亲才一个月,可那种事,有些夜里能好几回。 她也不嫌害臊:“没准……没准我肚子里有你的女儿了。” 再后来真的有了身孕后,白嫣吃饭要人喂,走路要人扶,说……不搞笑的笑话,还要重渊笑。白嫣不想让重渊觉得她是个麻烦精,她直接甩锅:“女儿一定很娇气。” 这会儿,场景一转。 慕梓寒提着灯,来接一身黑衣的周璟。 周璟懒懒散散的:“过来扶我。” 慕梓寒抿唇:“你……走不动吗?” 周璟理直气壮:“娇气呢。” 慕梓寒抬步走近,周璟就把人按到怀里,脸埋到她带着香甜味的脖颈处,轻轻嗅着。 慕梓寒有些颤:“我们不回去吗?” 周璟:“你算算,我有几天没碰你了。” 慕梓寒:…… 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了。 周璟低低:“想全部填进去。” “重重,要你。” 慕梓寒喉咙莫名有点干。 ———— 本来想陪儿子妻子的顾允之,收到了刑部尚书遣手下人送来的名单。 顾允之脸色就有点不太好。 能怎么办啊! 早就知道疯批不会做人。 他叹了口气准备去书房,正准备打开名单,突然念及一事。 “让二公子来见我。” 外头的小厮忙道:“是。” 顾文礼很快就来了。 “阿兄,可是有要事寻我,还是要问三皇子和龙啸山的细节?我旁的不知,只知他们会运输兵器。” 顾允之放下手里的事,好整以暇看着这个弟弟。 “今日祖父同许阁老又生了嫌隙。” 一句话,让顾文礼神色变得僵硬。 看他的表情,顾允之眸色闪了闪。 “是……发生了什么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允之淡淡道:“那许阁老隔三差五就要说些话气祖父,今日离宫前特地叫住快要上马车的祖父,问到你了。” 顾文礼:…… 他没暴露吧。 “他知晓咱们顾家你如今还没定亲,遂说了些年纪大不好相看的话,还说咱们顾家选新妇,莫挑三拣四,他等着吃你的喜酒。” 顾文礼:…… 顾允之:“当然,咱们顾家办喜宴,一向是不会请他们许家人的。” 顾文礼:…… 可以看出真的很不合了。 他一个头两个大。 顾允之看着他越来越沉默,不由了然一笑。 “他还提到了他府上小姐,说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当然,咱们祖父什么脾性你也应当清楚,他是听都懒得听,毕竟许家女同我顾家可没关系。” 顾文礼:…… 顾允之:“可许阁老非拦住咱们祖父,提到有一个后生性格好,脾气好,人也谦逊,也姓顾,对他们家有恩。” 心如死灰的顾文礼好似看到了些许曙光。 下一秒,破灭。 “他阴阳怪气说,都是姓顾,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顾文礼沉重不已,在抬头时,无奈:“阿兄,你在看我笑话。” 顾允之含笑:“看你的样子,是对许家女有意了。” 兄弟间一向没有秘密。 顾文礼愁苦间也坦荡:“是,我想娶她。” “那就去。” 顾允之:“想去做的便放手去做。” “那许阁老若是搞不定……” 顾允之笑了笑:“我便让你嫂嫂多找找太子妃谈心。” 嗯,事情扔给他,让他陪不了妻子儿子,又让弟弟亲事不好过,那殿下也别想好过。 互相伤害吧。 当然,有人不敢。 比如慕衍。 龙啸山。 许是太累了,邵阳睡了一日,是被饿醒的。 她浑身如散了架般,好似身体还存有异物。 她迷迷糊糊的睁眼,就见慕衍端着刚煮好的馄饨进来。 邵阳看到他,感觉更疼了。 他那里怎么可以,长的那么……那么……无法容纳。 慕衍在床前坐下:“馄饨馅儿是用鱼肉做的,你尝尝。” 邵阳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身上还什么都没穿。 慕衍弯腰咬了咬她的唇瓣,低低问:“尝到了滋味,还惦记吗?” 慕衍:“你昨夜缠着我不放,应当是欢喜的,嗓音都劈哑了。” 她拧着眉:“慕衍。” “本宫还挺怀念你做人时候的样子。” 慕衍:“做了一次畜生,谁还想当人。” 第451章 我的荣幸 邵阳躺在榻上,动也不想动,让慕衍喂着。她神色倦懒,本就娇艳的脸色多了平时没有的柔媚。 “让人打水,我要沐浴。” 说着,她动了动腿。泛酸的同时,还有股清凉的感觉,不如昨夜火辣辣地疼。她能感知身上是干爽的,应该还被上了药。 是慕衍给她清理过了。 “好。” 慕衍:“馄饨好吃吗?” 好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4节 也不知除了鱼肉还加了什么。 这几日邵阳在龙啸山吃的都比以往多,她感觉她都要吃胖了。 可邵阳从来都是口是心非的人。 她怎么可能说好吃。 她语气平淡:“也就那样。” 说完,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似的瞥了慕衍一眼。完全忘了,两人之间的事是她点的火。 邵阳:“同你一样。” 慕衍语气温和,对她的言辞没有什么反应:“是吗?” 邵阳:“慕将军起先半点技巧都没有,横冲直撞的。” 这一点,慕衍认。 他态度颇好,喂了邵阳最后一口馄饨,又给她擦了擦嘴。 “是我的错。” 慕衍:“毕竟太舒服了,又没有经验。” 他其实还算照顾邵阳情绪的,除了一开始动作大了些。 邵阳现在都不想看到他。 偏偏她没法反驳,她后面也的确……真的…… 慕衍温声:“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要下次?” 邵阳冷笑一声,说的话像是个情场浪子,还是占了便宜不负责的那种。 “本宫不过是得了你的肉体仅此而已,还没彻底原谅你。” “下回……” 她这几日都想休息。 何况,她知道这几日慕衍应该很忙。 邵阳道:“你这几日都不必来了,等本宫下回要是想了,会传召你的。” 慕衍:…… 皇帝临幸妃子一样。 不过,他也不恼,温文尔雅问。 “要伺候公主沐浴吗?” 邵阳的视线在慕衍身上挪开:“不用。” 很快有婆子送了水过来,邵阳准备下榻。她看向床侧的人。 她还做不到大白天,就这样袒露在他面前。尤其慕衍穿戴得整整齐齐。 可该做的都做了,邵阳也没那么矫情。 她拧着的眉松开,准备直接过去沐浴,衣裳都懒得套了。 她掀开被褥,雪白的胴体布满了吻痕。可以看出当时多么激烈。 慕衍喉结滚动,却没有转过身子,再也没有半点避嫌的模样 邵阳双腿无力,扶着床榻站起来,朝浴桶那边过去,斜视他一眼,眉眼间都有她察觉不到的风情:“看看你干的好事。” 慕衍:“嗯,是我干的。” 邵阳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披上一件外衫。 “你……” 她看向慕衍。 公主斟酌一番。 “你还好吧。” 邵阳:“本宫都吃不消了,你那身子……” 邵阳:“不如让人给你抓点药吃吃,补上一补。” 慕衍沉默一下。 “应该不用。” 什么叫应该不用! …… 好像真的不用。 他的脸色挺不错的。 于是,邵阳开始赶人:“你可以走了。” 慕衍手头上的确还有事要处理,收拾了一下碗筷。 “我让人买了几份糕点,就放在桌上,都是你爱吃的。” 邵阳入了浴桶,舒服地喟叹,手里捧着玫瑰花瓣,凑到鼻尖闻了闻。 隔着一扇屏风,慕衍瞧不真切:“有什么事,你让人来寻我。” 邵阳潋滟的眼眸微挑。 慕衍清楚顾文礼许筠没下山前,邵阳闲得每日都要过去听墙角:“对了,我让人买了一些画本子,你若闲着可以读上一读。” 邵阳眼里闪过笑意,嘴角往上勾。 可她却是心口不一:“倒是啰嗦,以前也不见你这样。慕将军如今还未成亲,当父亲的架势倒是有了。” 真的是面面俱到。 “这是献殷勤,得让公主满意了……” 慕衍朝外走,两人关系突破后,他真的是直白得可怕:“当父亲的事,我倒是不急,眼下只急着当丈夫。” 门被打开,慕衍又叮嘱其他后,这才离开。 等屋内安静了,浴桶里的邵阳按了按快速跳动鲜活的心脏。 好似……她黯淡无光人生重新有了色彩。 她低低道:“没出息。” 斥完自己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邵阳耳根有些发烫,她高贵地呢喃一句。 “本宫哪里是那么好追的。” 慕衍出了屋后,朝待客厅方向走。 走了一半的路,就见谭洲焦灼地在路上来来回回地打转,看见他后,谭洲快步过来。 谭洲其实很茫然。 他有一肚子的话。 他很想问问慕衍!为什么在邵阳屋里过的夜! 为什么!!! 可他……问不出口。 主要是这几日慕衍处理周璟扔过来的那些事的手段,真的……看不出平时说话温柔,行为温柔的慕衍,手段可以那么狠。 周璟是血腥,慕衍是……阴。 周璟是脾气差,不耐烦直接砍了人脑袋送阎王。慕衍是脾气好,前脚温声细语和人谈笑风生,后脚就把人温柔地处理了。 谭洲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慕衍问。 谭洲:“属下……” 再怕又如何!他谭洲的主子是周璟!!! 谭洲深吸一口气:“可是公主奴隶您了?” 慕衍一顿。 谭洲努力理直气壮:“慕将军,我们公主就这个脾气,她对看不上眼的人总要折磨许久,之前让你做饭,对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我都看在眼里,可奈何爱莫能助,如今夜里可是又让您端茶送水了?” 是的,顾文礼和许筠清清白白,他总觉得两人早就睡一起了。 可慕衍和邵阳睡一起了,谭洲觉得……不可能! “以前公主是不知道您的身份,使唤您也就算了,可如今她知道了,清楚您是太子妃的哥哥还这样……” 除非邵阳召唤,谭洲都不敢靠近邵阳的屋子,别说他了,就连那些假土匪也是。 可以说邵阳那边,几里之外,别说人,蚊子都没有。 谭洲挠挠头:“那你就受着吧!” 说着,他又怕言语间伤害了慕衍。眼神止不住地往他那边瞥。 可慕衍嘴角含笑,看不出半点装的样子。 “嗯,我的荣幸。” 第452章 你小子很嚣张啊 夜色暗涌时,龙啸山随地可见巡逻的土匪。 谭洲不曾忘记正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5节 “淮褚那边想见见您。” “他身边跟着个矮个子,走路轻盈听不出半点动静,属下暗中观察,这次运押的那些黑衣人对那矮子很是尊敬,只怕此人来头不小。” 慕衍敛了敛眉心:“哪里是淮褚想见我。” “殿下早让人传信过来,那人姓高,单名为鹰。曾是皇上身边暗中保护的。” 谭洲一愣:“那……那高鹰岂不是见过将军您?” 慕衍:“不错。” 他戴上面具:“不过,我倒没会过他。” 会客厅内,淮褚和高鹰相对而坐。 有土匪进来送茶。 土匪很会来事,一进来就黑着脸和淮褚打招呼。 “怎么回事啊!我们一直让人留意京城动向,三皇子都坐牢了。他是不是败了啊。” “事先说好了,你们败了可不能牵扯出我们龙啸山。” 高鹰蹙了蹙眉:“这是什么话,那不过是我们的缓兵之计。等这边安置妥当,我们便会救出三皇子。” 土匪似信非信,不过脸色好看了不少。 “那行,我们兄弟几个回头上山逮了野猪,杀了给你们当下酒菜。” 土匪:“我们就盼着日后水涨船高,吃香喝辣呢。” 说着,他看了一眼高鹰。 “你是……” 高鹰不想说话。 一个小小的土匪,他没放在眼里。 淮褚温声:“这是三皇子身边刚招揽的。” 土匪:“明白了,新人。” 土匪真的很土匪,一屁股坐到淮褚身侧:“淮公子您不一样!您身上的气质就比他高贵。” “要喝茶吗,我给您倒。” 高鹰等了很久,也没看到土匪给他倒茶。 他冷漠地看着,土匪在淮褚面前献殷勤。 土匪:“我们这些粗人,就会打打杀杀的,在山里是土霸王,可离开龙啸山,还得避开那些缉拿我等的官兵。也不知这京城有多繁华,我都没去过呢。” 淮褚:“日后三皇子登基,你便可以下山了。” 淮褚:“你们的好处少不了。” 土匪满意了:“就等您这句话呢。上次您和三皇子上山,我就知道您是三皇子的心腹。本事大着,以后可不能忘了提拔提拔小的。” 高鹰喝着茶,自从他投靠三皇子后,就孤注一掷有意想把淮褚比下去。 什么左膀右臂,他不喜欢。他清楚周承是想用他来制衡淮褚。可更清楚,他既然过来了,就想成为周承身边最信任的人。 土匪这番做派,就好似他只是个小跟班一样。 他瞥了淮褚一眼。 “如今这里有我在,后面的事我也能和他们当家谈妥,这次进山的手下,也全安置妥当,陪同你一道的人手已部署,淮世子可以下山了。”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这边需要人留下坐镇,三皇子那边也需要尽早救出来,才好安排篡位的事。 淮褚曾从牢狱逃脱,知道地形,又在刑部安排了内应,由他前去,最合适不过。 他眯了眯眼,站起来。 “高鹰,对我说话注意你的态度。你当你是三皇子?能够命令我?” 说着,他嗤笑一声。 “三皇子那边的事,无须你操心,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别拖后腿。” 淮褚大步朝外去,整个人陷入黑暗里。 直到和慕衍路上撞见。 他看不见慕衍的脸,可根据他的身形也不像是当初的二当家,淮褚脚步一顿,可慕衍擦过他,径直朝待客厅去。 倒是谭洲停了下来,上下扫视淮褚一眼。 淮褚:“那是……” 谭洲:“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毕竟……” 他笑了笑,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扔到淮褚身上。 “解药记得吃。” 什么解药? 淮褚的脑子闪过片刻空白。 他目送谭洲追上慕衍,只觉浑身冷得发颤,他缓缓低头,看清了瓶子。 ……和刑部尚书每次给他解药的瓶子一模一样。 淮褚深深闭了闭眼。谭洲哪里是给他解药,分明是给他警告。 想要活命,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他打开药瓶,取出里面的一粒药,吞下。 他不想死。 所以,他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这边,慕衍入了待客厅。 高鹰看见他,起身的动作一顿,很快警惕拧眉。 “你是?” 传闻中的二当家,可是胖子! 慕衍丝毫没把他当回事,直接坐下。他换了种声线:“我们二当家忙着坠入美人乡,可没空见你。” 说着,他把腿架到桌上:“你当你是三皇子?值得我们二当家露面?” 谭洲笑了,那个倒茶的土匪也笑了。 是讥笑,轻蔑地笑。 土匪:“对啊,当初三皇子过来,我们当家都不想待见。要不是开的条件好……” 谭洲:“你谁啊,淮褚呢?” 土匪:“他说他是来交接的人。” 谭洲凶神恶煞:“怎么回事啊!提前也不知会一声,这实在太不把我们当家当回事了。” 高鹰:…… 一群没见识的土匪。 他看向慕衍:“你就是谭洲吧,我知道,你是二当家身边的一把手,如今二当家把一切事务交给你处理了。” 慕衍:“嗯。” 谭洲:…… 高鹰:“我也不想废话,你们这边北边是空着的,我们的人如今全部安顿在那处。你也该清楚,我们押送了兵器过来,后面还有第二批第三批,说实话,我不太信你们。两边既然是互利互助,我希望你们的人不要靠近。不要动别的心思,若是让我们发现了,动了手,起了冲突可就不好了。” 土匪嗤笑一声。 “互利互助?” 谭洲也笑:“当初是你们求着我们的。”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们这群人谋朝篡位都要干,如今住在北边,我们还要防着呢,别我们寨子都要霸了。” 高鹰懒得理他,他知道如今做主的是戴面具的人。 “我们人多,平日下山不方便,你们得准备食材,当然,我们会付钱。” 准备食材,而不是准备饭菜。 高鹰很谨慎,他怕被下药。 毕竟当初龙啸山,山脚下的客栈,当时端漠皇让他当作侍卫护送殿下和太子妃,他们一群人就上当了。 龙啸山的土匪……很会下毒。 他不得不防。 慕衍笑了笑。 他一手压在桌上,身子往前倾。 到底从小征战的将军,身上的压迫和侵略性强到可怕。 慕衍好似换了个人。 嗯,很有一把手土匪的样子。 他语气不急不缓:“在我的地盘,你小子很嚣张啊。” 第453章 他也没什么道德 随着他的一声落,屋内气氛变得凝滞。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6节 高鹰看不清对方面具下的脸,可有那么一瞬间,有被他唬到。那好像是属于上位者的压迫,又好像是从尸骨人命中出来玩弄人心的罗刹。 可……怎么可能呢。 对方不过是个匪寨里的二把手。 能在土匪里面脱颖而出,可见不是寻常人物,手里总会攥着一些人命。可尸骨堆出来的……一定是他多虑了。 高鹰整理好情绪。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我双方各退一步,我认为不是什么大问题。” 高鹰:“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为何不应?” 慕衍笑了笑。 “不过是不喜别人挑衅罢了。” “你如今身处龙啸山,住着龙啸山的寨子,踩着龙啸山的地,就该清楚,你我不是对等的关系。” “是你们三皇子寻上我们合作。不是我们眼巴巴求上去的。” “我们是匪,可从不讲什么道理和规矩,当初能应,无非是看中了你们开出来的好处。如今我不高兴了,同样能反悔。你们能怎么样?” 慕衍嗓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无情到极点。 “朝廷攻打我们多年,一直没得逞。便是三皇子登上那个位置,也不见得能把我们怎么样。” 高鹰惊愕。 “你——” 慕衍:“你带上山的那些人,功夫不错,应当是三皇子暗中培养的人才。我龙啸山的人,也是不好招惹的。” “高鹰是吗?你自入山,就派身边的人暗中窥探寨子的地形,还有试图监视我们寨子的人,你当我不知?” 高鹰面色一变。 他派出去的人被发现了? 慕衍:“那三个人,已经让兄弟们剁了喂狗了。” “这是我给你的警告。” “允你入寨,你还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好!若生了别的心思,休怪我不客气。” “你们的人厉害,我们同样也拿得出手。本来相安无事各不相犯也挺好的,偏偏你让我不高兴了。” “要是对立打起来,在我们地形复杂的寨子里,你们讨不了好。你们过些时日还要进宫造反,你不妨想想,当真要和我们起冲突?” 慕衍:“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在我们这里,就要守我们的规矩,而不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命令我。” “要么滚,要么夹紧尾巴做人。” 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懂?” 高鹰从没想过,龙啸山能这般! 不过也是,这里的土匪可都是恶贯满盈之徒。 哪里是他们想压制就压制的,也是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高鹰离开待客厅后,沉沉吐了一口浊气,郁气难平。 他沉着脸回去了北面。 那边有不少黑衣人等着他,一看见他回来,连忙恭敬地上去迎。 “高大人,如何了?” “那三人还没回来,可要我们出去寻寻。” 高鹰语气很不好:“从今日起,抽人下山去买菜卖粮。” “咱们的人就在北面,其余地方莫乱走动。” “莫和龙啸山的人起冲突,若是他们有意挑衅,你们来寻我。由我出面找他们管事的,万不能动手。” 众黑衣人一愣。 “这……” 怎么会这样。 他们过来,难道不是龙啸山的人把他们视为座上宾吗? ———— 另一边,淮褚回了京城,将周承救了出来。 牢狱那边放了水,一切都很顺利。 “殿下先在此处安顿,这宅子偏僻,虽小了些,可等闲不会让官府那边察觉异常,是我匿名租的。” “您先凑合住着,四周也安排了人手护您周全。” 他带着周承去了一处小宅院。 周承换下身下的囚服,没有急着沐浴,而是问了龙啸山那边的事。 淮褚沉默片刻,这才告知。 “高鹰……性子摆在那儿,只怕要惹恼了龙啸山当家。” “我和他不合,三皇子您也清楚。” “他一进山就暗中派人监视山寨,我下山时,正巧碰见那三个人被土匪抓住。” 周承波澜不惊,丝毫没把此事放在眼里。 “他的性子,就是要磨一磨。” 如今是他们有求于龙啸山,便是伏低做小些又如何?龙啸山若是不敢吭气,周承反而觉得那些站在刀锋上不愿任人摆布的土匪失了血气。 等日后他坐上那个位置,那些得罪过他的,给他下过绊子的,他才能一一报复还回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周承喝了口茶,嗓子也舒服了不少。 “我提拔高鹰,让他同你平起平坐,你对我可有怨?” 淮褚:“有。” 淮褚道:“我不服。” “可想到我和三皇子的交情不是半路来的他能比的,一切为了三皇子的大业,也是值得的。” 周承微笑:“他的确没法和你比。” “淮褚,你们之间,我更看重的,只会是你。” 淮褚似松了口气:“是。” 周承:“京城今日可有其余动向?” 周承:“让手下的人快些运送兵器,我不想等了。” “对了,让人留意周煜那边,还有……东宫。” 淮褚一一应下:“是。” 等淮褚离开后,周承看着淮褚离开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 周璟没有带着慕梓寒回东宫。他准备回澄园。 夜里微风徐徐,两人手挽着手散步也别有一番风趣。 路上见不到人。毕竟天很晚了,是寻常街道,附近没有灯红酒绿的青楼。 慕梓寒疑惑:“不坐马车吗?” 周璟:“前头有家点心铺子,顾允之说味道不错,她家夫人爱吃,带你去尝尝。” 慕梓寒点点头。 下一秒,她微愣。 “可……夜已深,应当是不开门了。” 哪有人半夜卖点心的。 周璟一顿:“是吗?” 疯批要买什么,从来没有买不到的。所以从来不考虑人家开没开门的事。 他也没什么道德。 周璟:“开的。” 慕梓寒惊讶,铺子夜里也开张吗? 但她信任了周璟。小姑娘没有问出声。 她心里藏着事,是她去接周璟时,想了一路的。 周璟时刻都留意着她,眼看着小姑娘要一脚踏入水洼,他把人拨到怀里。 “看路,想什么呢?” 慕梓寒摇头:“没想什么?” 周璟哼笑一声:“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当初重渊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却拱手相让?” 第454章 你用别人的东西,来讨我欢心 慕梓寒一惊。 周璟:“是不是还想问,如果重渊没有选择放弃皇位,是不是所有人结局都不一样了?” 慕梓寒:“他是你阿爹。”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7节 周璟:“没喊过,不太习惯。” 慕梓寒小心翼翼扭头看他:“我能问吗?” “能,怎么不能。” 周璟看了眼天色,忽而嗤笑。 “孤身上的秘密,你清楚,孤身上流着他的血,他身上流的是温妃的血,可以说,我们是药王谷的后人。” “药王谷的事,你也应当听人提起过。若我没猜错,温妃应该是药王谷谷长之女。”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慕梓寒却听得揪心。 药王谷,药人,每一个字都是惨重的故事。 周璟:“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这是很长的故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而这时,两人走到房门紧闭的一家铺子门前。 她看向周璟:“开的?” 周璟漫不经心,压根没放在眼里:“嗯。”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 暗中保护的寂七出现,大步而来,砰砰砰敲门。 慕梓寒:“这……” 不太好吧。 小姑娘拉住周璟的衣摆,扯了扯:“算了。下回来买也是一样的。把人吵醒有些不地道。” 周璟眯了眯眼:“不地道吗?” 慕梓寒点头。 寂七:“属下认为地道。” 慕梓寒:…… 向来寡言少语的寂七极其维护疯批。 “谭洲曾言,殿下要买点心,别说夜里,店家就算快断气了,也得爬起来,给殿下做了再死。” 慕梓寒:??? 她呼吸有些艰难。 下一瞬,周璟迎合:“不错。” 慕梓寒:…… “可买卖都是讲究你情我愿,如何能强迫?” 寂七:“谭洲也说了,殿下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 周璟弯了弯唇瓣,很是纯良无害:“是的呢。” 慕梓寒:“比如……” 她艰难地用周璟的思维给他找了原因。 “夫君可别说,你是为了给我买,为了夫妻间相处和谐,稳固情分,这才如此兴师动众大费周章?” 周璟:“这样说也没错。” 周璟认真思考了一下:“孤的确愿意为了你花费心思。” 周璟:“不必感动。” 他看向慕梓寒:“是孤应该做的。” 慕梓寒:…… 她不感动。 她就是很惭愧。 对这家店主的惭愧。 周璟忽而拧眉:“你不想要吗?孤觉得,你会喜欢。” 慕梓寒对上他的眼。那里没有疯狂,没有偏执,没有冷血,没有狠厉,只有真挚和疑惑,好像简简单单的只有她。 她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周璟要做的事,一般没有半途而废的。 何况自成亲后,他一直在学着,如何当一个好丈夫。 也许方式是不对,可他的想法和常人不一样,有的时候天差地别,可正因如此,在别人无法理解的那些行为里,却是周璟的一片赤忱。 慕梓寒不是圣人,她也有私心,她早已动情,她直面着周璟给出的情意,做不到对他说,你这样不对,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你这样会给人造成困扰。 慕梓寒的心柔软一片,动了动唇,柔声应他。 “想要,喜欢。” 她松开周璟的衣摆,改去握他的手,嘴角上扬,眸色水亮,强调道:“你给的,我都喜欢。” “谁啊!大半夜扰民!” 终于,里头传来动静。 周璟没有回复。 他对慕梓寒道,语气幽幽:“看,开张了。” 慕梓寒:……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屋内的人披了身衣裳匆匆过来开门,探出半个身子,不耐烦打量着周璟和慕梓寒他们。 “吵死了!你们谁啊!” “大晚上扰人清梦,信不信我报官啊!” 慕梓寒把头埋低再埋低。 周璟嗓音很好听:“买点心。” 店家:…… 店家没好气:“客官,天都黑了,我家点心早卖光了。没了没了,明儿请早。” 他两只手压着就要关门,可门没关上,不知为何竟然推不动。 店家还以为地上有障碍物挡着了,可他借着冷清的月色看了一圈没看见,最后视线落在寂七压在门上的那根拇指上。 周璟:“我想,可以有。” 店家:…… 慕梓寒拉了他一下,压下周璟想要掏出匕首的欲望。 疯批在慕梓寒的注视下,很有礼貌,朝店家阴阴地笑:“趁我还想同你好好说话。” 店家突然有点害怕,看出来这几个人不太好惹。 慕梓寒出声:“对不住,我夫君就是听说你家糕点味道好,这才想到来买。” 小姑娘道:“他其实没有恶意的。” “我们可以多花些银子,若是店家方便的话,帮忙做上一份。” 店家也头疼:“客官,您看这样成不,明儿做出来的糕点,我给你留着,回头您让人过来取。” 周璟开始不耐烦了:“啧。” 店家莫名后背一凉:“我说实话,这夜里太暗了,家里烧的只是寻常的煤油灯,实在不方便做。” 周璟:“亮了,你就能做?” 店家讪讪:“我……也不敢不做。” 店家小心翼翼:“您若是多送一些亮堂的灯来,蜡烛也行,多多点上,屋里亮了,也就好做了。若是您觉得可行,我便下去准备。” 周璟:“去准备,我让人送来。” 店家只好把门打开,请人进去。 他现在不敢得罪周璟,总觉得这些人来头不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求他们拿了点心就早早离开。 周璟记得,他私库有几颗夜明珠。 可他是疯批啊。 周璟:“孤记得阿煜那边有千金难买的夜明珠,虽然比我私库小,也便宜很多。可也足够亮如白昼,你取来给店家,就当作报酬了。” 是的,他用别人的东西,还很大方。 寂七老实巴交:“是,属下这就去偷。” 慕梓寒:……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周璟。 “你用别人的东西,来讨我欢心?” 周璟:“不对吗?” 周璟:“我品德好。” 慕梓寒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德。 她便问:“哪种品德?” 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疯批没带着慕梓寒进屋,而是在夜色下,揉着她的细腰。试图朝里探。 他苦恼说。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8节 “藏不住了呢,孤的勤俭持家。” 第455章 孤会让他生不如死 夜明珠取来后,摆在不大不小的厨房。 厨房亮的如白昼。 店家得知这颗夜明珠当做报酬,惊愕之余还小心翼翼朝寂七确认,得了准确回复后,他一改先前的惴惴不安,恨不得发挥十八般武艺,把会的糕点全做一道。 慕梓寒在一旁看了会儿。 “家里就老伯一个人吗?” 店家怕贵人嫌脏,将手洗了三次,这才开始做点心:“我爹去的早,那时家里穷,老娘丢下我和别人跑了。我是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 慕梓寒一听这话,就没再问了。 可店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他笑着道:“我算命好的,至少当时老家闹饥荒,得大家照顾嘴里省下一口吃的,让我活了下来。” “后来我学了这门手艺,日子也安定了。” 慕梓寒:“那也是绝处逢生。” 店家笑:“是啊。” 慕梓寒:“那……你没娶妻吗?” 她从进来后,就没看见这屋子里有别人,也没看见有女子生活的痕迹。 有些时候,家里有女子操持和没有女子操持,差别是很大的。 厨房打扫得挺干净,却乱而无序,外头小院空地杂草丛生,像是很久没人打理了。 “娶了,婆娘去得早。” 店家说起这事,眼里也闪过星星璀璨:“我那婆娘可是十里八乡模样俊的,当初想要娶她的人可不少,可她就看中了我,成亲那几年也从不和我拌嘴,也不曾红过脸。也是我没本事,害得她陪我一起吃了几年的苦,等日子好了熬出头了,她身子却坏了。” “我如今条件好了,可那些登上门介绍亲事的媒婆也不少,可我就是不想再娶了。” “我有今日,是我婆娘陪的。我可不愿意用赚到的钱,给别人用。” “我婆娘脾气好,可若是知晓了,也要不高兴的,等我百年之后入了土,也有脸去见她。” 慕梓寒微愣。 小姑娘甚至很感动。 她听过太多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可真的是这样吗? 不一定。 富贵夫妻当真万事顺遂无愁吗? 也不一定。 最主要的还是看男人。看这个男人值不值得陪着吃苦。 慕梓寒不想打扰店家做点心,她稍稍退出厨房,往外走。 借着月色,她看到了周璟。 周璟侧脸冷淡,正坐在石凳上出神。 慕梓寒过去,刚要坐下。 “过些时日,你小日子就要来了,天气热了,可夜里到底湿气重,石凳你也敢坐?” 周璟不知何时看向她,抬手一勾,小姑娘就被他扯到自己腿上坐下。 慕梓寒觉得有些挤,又怕被人瞧见笑话,就要起身。 可周璟如何会如她所愿。 “要是店家看见了……” 周璟:“孤挖了他的眼睛。” 慕梓寒:……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慕梓寒凑近问:“你挖过几个人的眼睛?” 周璟:“我嫌脏,一般让寂七动手。” 慕梓寒:…… 你砍人的时候怎么不嫌脏? 她扭头看了眼厨房那边,寻思着那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出来,这才做贼似的,伸手去环周璟的腰。 小姑娘把头压在他胸膛,去听心跳声。 “问你个事儿。” 周璟莫名其妙低头,去看怀里的她。 “感觉不是好事。” 慕梓寒:…… “若我哪日死了,你会再娶吗?” 问这话时,她嗓音轻轻柔柔的,想来也清楚,这有些无理取闹了些。 真的不是好事。 周璟死死拧着眉。 “好端端咒自个儿?” 慕梓寒:“我就问一问。” 周璟想了一下。他老实本分,没有做对不起慕梓寒的事。今儿也没有惹她生气恼怒。 那就不存在……求生欲这回事。 周璟:“那你是怎么死的?” 慕梓寒:…… 我问你,怎么转头成了你问我了? 周璟:“是他杀谋害,自杀,还是不慎出了意外。” 你……审犯人啊。 慕梓寒蹙眉,她有些茫然。 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问这话,不过是被店家触动,故此想要听一听周璟的好话罢了。 “这……重要吗?” 周璟:“重要。” 疯批停顿一下,补充:“很重要。” 他的神色不似作假,听不出半点玩弄和敷衍的意思。 慕梓寒思绪被带跑偏。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那不慎……出意外吧?” 带着点疑问的语气。 周璟:“那就是我不好。” 周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出了意外。” 疯批再问:“是什么意外?” 啊…… 慕梓寒愣住。 是什么意外……她也不知道啊,因为她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慕梓寒有点头疼。 周璟很严谨:“落水?跌入山崖?还是不慎吃了有毒之物……” 慕梓寒:…… “等等,我前面说错了,我也许是自杀。” 嗯,这样应该没错了。 说完这句话,她能明显察觉出周璟的身体有过片刻的僵硬。 周璟把下巴压在她发顶,轻轻蹭着。 他嗓音好听,轻的好似缥缈。 “为何自杀?” 周璟:“是孤对你不好吗?” 慕梓寒:“你对我很好。” 这一点毋庸置疑。 周璟:“那你为何想不开?” 疯批难以理解:“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慕梓寒:…… 怎么又变成问她了。 周璟:“还是谁给你气受了?” 周璟:“你和孤说一声,是谁?” 就好像真的有这个人一样。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49节 周璟:“我现在就把他杀了,这样你就你能平安无事了。” 慕梓寒莫名心尖一颤。 周璟见她不说话,歪了一下脑袋:“是不是要说他杀谋害了。” “孤一定会把害你的人揪出来,将他千刀万剐。” 他哼笑一声:“平时孤都不敢动你一下,你身子弱,皮又嫩,稍稍用力就留下红印,要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他想到了周承。 周璟嘴里的笑淡去。眸色沉沉,里头好似孕育了一场足够将天地搅浑的狂风暴雨。 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又冷又淡。周璟爱怜的用手碾着她柔软的下唇:“看着吧,孤会让他生不如死。” 对上慕梓寒困惑的眼眸,周璟轻笑一声。 “不过……孤实在听不得你说这些。” 慕梓寒也后悔了。 “我下次不乱说了。” 死不死的,到底不吉利。 慕梓寒也开始反思,方才自己所言很不成熟。 尤其她听到周璟从一开始的分析,到后面态度转变成为低沉。 他别的什么也没说,可慕梓寒好似能窥探出周璟情绪的不稳定。 第456章 是你该死,还是我该死 她想,若她哪日真的遭遇不幸,周璟也许会恨自己没照顾好她。在漫长的岁月里,陷入死循环,得不到救赎。 周璟:“孤想让人死,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可孤想让人活着,阎王也不敢收。” “都说芸芸众生下下,人无法胜天,人算不如天算,可只要我想,就能扭转乾坤。” 他说这话,不是狂妄,而是有绝对的资本。 也不知是月色温柔,还是人温柔。 他说。 “所以我的小姑娘,得陪着孤,长长久久。” 慕梓寒不免红了眼。 好在外头天色黑暗,周璟看不见。 她在他怀里重重点了点头。 夫妻两人都没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柔情静谧。 好像……身心都能安定下来。 等糕点做好了,满院子都是浓郁的奶香味。 坐上回澄园的马车时,慕梓寒忍不住吃了几口。 味道的确好。 好到胜过慕梓寒之前吃过的所有糕点。她惊讶不已,喂给周璟一块。 “怎么样,好吃吗?” 周璟面无表情地咽下。 过甜了,不过看慕梓寒吃得高兴,可见这一次没白折腾。 周璟玩着她鬓角的碎发,漫不经心:“喜欢你就多吃些。” 小姑娘愁苦摸了摸粉嫩白皙的脸蛋:“太晚了,吃多了会胖。” “不会。” 慕梓寒眼儿一眨。她以为周璟会说,你不胖。 但她听到了:“吃饱了好上路。” 这……的确是血腥疯批会说的话。 你是不是砍人脑袋前也说这个啊。 可慕梓寒总觉得周璟说着话时,嘴角含笑的意味深长。 就好像……这句话还带着另一层含义。 慕梓寒不懂。 但她没去问。 因不知周璟会回来,澄园各处都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周璟也没惊动府内的奴才,揽着慕梓寒姿态悠闲。 夜色浓稠,澄园四周静悄悄的。 小姑娘有点跟不上:“你走太快了。” 周璟脚步放慢。 入了主院,只听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那是树上挂着的同心锁相撞击的声音。 慕梓寒:“你刚才说私库有很多夜明珠。” 周璟:“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没带你去私库看看,要去吗?” “太晚了,下回吧。” 慕梓寒问:“私库在何处?” 周璟想了一下。 “你问的是哪个?” 慕梓寒:……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有钱了。 “我还没怎么见过夜明珠。” 周璟明白了:“有一块足比人高的夜明珠,回头让人切割成拳头大小,挂到树上。” “挂到树上?” 慕梓寒想了一下,那一定很好看。 疯批会有浪漫细胞吗? 没有。 周璟:“还要说我抠吗?” 慕梓寒:…… 两人回了屋,慕梓寒就摸黑去找火折子点灯。 澄园的寝房她清楚各地摆设,倒也不怕摔了碰了。 周璟在她身后,忽而出声。 “当年谷主病重,天下权贵都盯上了药王谷这块香饽饽,那些人为了豢养,为了续命,无所不用其极,谷内不少人离奇失踪,药王谷上下惶惶。若不出意外,温妃作为谷主唯一血脉应该会掌管药王谷的。” 慕梓寒动作一顿:“药王谷满山都是药材的同时,也有不少毒物和迷障,有歹念的人进去多半有去无回,为何谷内的人会离奇失踪?” “叛变。” 周璟冷漠的扯了扯嘴角:“被金钱和欲望迷了眼,没了良心,拖同伴下水。那些人失踪不是被外来人抓走的,而是被内部的人骗出去的。” “当时药王谷乱成一团,谷主亡故,温妃有意出面控制稳定局面,揪出内贼。也就是这时,一夜之间,药王谷被一场熊熊大火烧的一寸不留。” 药人药人,以人入药,百病消除。 谁不想永生? 权贵对药人已经接近疯狂追逐的程度,药王谷不过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这一把火也不算蹊跷。 “当时药王谷的人有烧死的,被捕的,还有逃了出去的。” “她算是幸运的,被几位长老以死相护没出事,却也在途中人仰马翻,跌落山崖。” “她性子软,从山崖滚落失了记忆后,不知自己是哪里的人,也不知该往哪儿去。便遇到了先帝。” 那面容英俊,高马之上的男子如沐春风,谁见了不心生欢喜? 她也貌美,迷迷糊糊被带入宫成了温妃。 慕梓寒放轻呼吸:“都说先帝对温妃格外疼惜,是真是假?” “谁知道呢。” 周璟:“当初宫里的人多次害她,可她还是顺利生下来重渊。” “先帝不是傻子,当年药王谷出事,温妃的出现,只怕他对她的身份早有猜测,往后几年里温妃的异样,他也看在眼里。” “夫君的意思是,先帝从一开始就知道温妃是药王谷的人。” 周璟:“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那当年温妃的死可有蹊跷?” “她的死是先帝认可的。” 慕梓寒后背猛地一凉:“认可?可都说先帝最疼温妃,便是死时,也紧紧握着温妃的簪子。” 她也顾不得点灯了,扭头,一字一字很艰难地问:“我听说先帝也曾豢养药人,日日要饮其血,药人被折磨致死后,他直接煮了吃,便是骨头磨成粉,都没放过。可是……,他眼睁睁看着温妃死,可是为了……” 周璟讥笑一声:“先帝一开始把人带进宫的确存这个念头,可时间久了,他也会动情。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0节 “若是不出意外,先帝后面多半也不会对她下手。” 什么意思? 周璟:“温妃出事前一月,入了那间密室,看到被折磨的不人不鬼的药人了。正是当初拼死护住她的其中一位长老。” 那时的密室又冷又暗。 长老身上都没几块好肉。 温妃就差疯了。 她什么都想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跟朕回去!”匆匆赶来的先帝,一把攥过她的手腕。 她又哭又笑:“是你吧。” “当年是你下令烧的山吧。” 温妃浑身都在抖,几近崩溃:“你杀我族人,烧我山谷,害我家破人亡,给我造成一切不幸,可笑我还视你为救命恩人,把身子给了你,还为你生儿育女。” 温妃摇摇欲坠,跌落在地,眼里充血,喃喃问:“你说,是你该死,还是我该死?” 第457章 一味纠缠 伴着浅浅的呼吸,周璟近在咫尺。 “温妃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知她死后被厚葬,先帝去后,无视所有朝臣和规矩,和温妃死同穴。” 慕梓寒听后恼怒。 “生前他不放过温妃,怎么死后还要一味纠缠!” 她哪里还会看不出,当初先帝带温妃入宫,一是见其貌美,二将她视为随时能替换的预备药人。他从一开始就是卑劣的。 也不问问温妃可愿意! 周璟:“孤先前日子派人去挖坟了。” 啊? 一下子怎么说到挖坟了。 慕梓寒从困惑中反应过来:“你去……挖温妃的坟了。” 周璟:“她葬在皇陵,孤想着她应该极度厌恶那个地方的。” 说到这里,他嘴角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挖到了先帝的。” 慕梓寒惊愕:“那温妃呢?” 总不能又是假死吧。 周璟:“棺材有被人撬过的痕迹,应当是有人快我一步。” 温妃是药王谷的后人,当年的药王谷还有几个人是活着的?只怕除了她全都死了。 还有谁会去为她迁坟? 慕梓寒灵光一闪,猛地想到了什么。 “是你父亲?” 周璟:“八成是他。” “当初温妃死时,他还算年幼,自然什么也不懂,可这宫里的人哪里会简单,等长大后,但凡察觉出半点猫腻,他也会着手去调查。” 当初宫中曾传出谣言,说七皇子生来不详。 温妃服过不少流产的药,可却平安地生了下他。 一个正常人,磕了碰了伤了,严重点都得包扎好几日才会好全,重渊平时伤了,总是比常人恢复的快,甚至他很少生病。 但他在皇宫得先帝看重,身边伺候的奴才又多,很少会落伤。 刚开始重渊也没察觉自己身上异常。 直到他有回从马背上摔下,虽不至于骨折,却落入抓猎物的陷阱,里头摆着大大小小的野兽夹。 锋利的刀尖刺入肉中,换成别人早就流血身亡,可重渊没有。 他忍着钻心刺骨的疼,将那些野兽夹从肉中取开,鲜血溅了一地,没有止血的药,就在他以为会流血过多身亡时,血莫名止住了。 陷阱里除了他,还有奄奄一息的兔子。 兔子舔了舔地上的血。 他的力气也恢复了些,兔子也变得活蹦乱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陷阱里爬了出来。 夜已深,不好下山。 他靠着树,累的睡了。等醒来后,他身上伤开始结痂,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伤口甚至在愈合。 重渊如何不去疑心? 他是知道父皇每日都要饮血的,那是药人的血。 重渊本对这件事恶心又反感,可这时候,他不由将自己和药人联想到一处。 他念及了生母温妃。 那个所有人嘴里,来路不明的女子。 事情过去多年,又是上一辈的恩怨。如何能清清楚楚知晓? 可这皇宫哪有不透风的墙,要想去查一件事,只要舍得下血本。 周璟:“当初温妃死后,身边伺候的奴才全换了一批,知道些许内情的,除了先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尽数被处死。孤不知,当初重渊查出了什么。” 他取过小姑娘手里的火折子。 点灯。 光明驱走黑暗。 周璟:“孤这些年查到的实在有限。” “但不久前抓到了当初伺候过先皇,先皇去后,得了恩典出宫颐养天年的公公。” “倒从他嘴里知道了几桩事。” 慕梓寒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牵扯了不少事。 “什么?” 周璟:“重渊自幼淡泊名利,不贪恋皇权。若他要争,定然没有狗皇帝什么事。” “先皇恨铁不成钢可又拿他没办法,再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先帝亡故那日,曾召见重渊,那时的重渊已经在调查温妃的死。先帝也许是弥留之际念及往昔悔不当初,也许是有些话有些人存在心里多年,找不到倾诉对象,他死前什么都说了。” 重渊当时的脸色一再凝重。 床上的先帝说话艰难,吐字不清。 “我和你母妃初见时,她穿着一身红裙如坠入尘世的仙子,朕从没见过像她那般标致的女子。” 重渊知道了先帝偶遇温妃的地点,就隔着当年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的药王谷附近。 从父皇嘴里,他知道了温妃的死非比寻常,是那时还是皇后的太后下得手,父皇是……帮凶。 他知道温妃恢复记忆后,受不了这个刺激,几度求死,却一次又一次被先帝救了下来。 温妃恨透了这个男人。 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嫌脏。 她的精神开始恍惚,开始疯疯癫癫。 她清醒时不待见宫里所有的人或物,可她对于九月怀胎生下来的重渊,做不到不闻不问。 她会在他大哭的时候,冷漠地看着,看着他快哭断气时,又心尖直颤抱到怀里。 “你莫哭。” 她无措极了:“你一哭,阿娘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说,阿娘该如何是好?” 可不清醒时,她像是变了个人,她会又哭又笑,会尖叫,抱起孩子就要往地下摔。 她多次想要掐死他。 先帝多次抱住她:“你别这样。” 温妃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道道红痕。 “那我该怎样?” “想到他身上留着你的血,我都嫌脏。” 她厌恶极了:“别碰我!” “可他也是你的孩子。” “就是这样,我才更恶心,他不该来这世上的,他是孽种,他的存在就是提醒我这辈子无法得到救赎,死后也没脸去我父亲面前请罪,我对不起我的族人,无法饶恕。” 先帝恼怒:“你若再这样,朕便将孩子抱给皇后养。” 温妃:“随你。” “你——” 先帝慌了,他想要去拉她,却被甩开。 “你可以不要我,连孩子也不想要了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1节 温妃无动于衷,将他视为跳梁小丑。 先帝怎么可能真的把孩子抱给别人养。若真的送走了,那他和温妃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这个时候,帝王还在抱有期待。 他狼狈道:“朕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等等。” 温妃忽而抬头,直勾勾看着先帝:“不想让我伤他,可以。” “让我杀了你。” 温妃笑了:“你不是说在意我吗,怎么就舍不得为我去死了?” 第458章 我们阿璟,一直有人疼 先帝不再说话。 他怎么会死? 他在意这个女人是不错,可耐心也有限。 先帝怒了。 “温妃!朕可以给你无限尊荣,同样也可以废了你!” 清醒后,温妃看到重渊脖子间的掐痕,她一时间崩溃极了。 但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好像哭也是很难的一件事。 她坐在镜子前,也忘了该怎么笑。 先帝高高在上,多次在她面前示弱,却只有被羞辱的份。 再后来,先帝再去见她时,温妃格外温顺。 先帝还以为她想开了,为此格外欣慰。也由衷松了口气。 他走近,握住温妃的手。 “早这样多好。朕心悦你,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以前的恩怨就不该去计较。也没法计较的清。” “你若愿意待在朕身边,朕一定待你如初。” 温妃笑了,她抽出匕首,捅入先帝的胸口。 先帝的血喷了她一脸。 龙威不得冒犯。 皇帝便是身上多了道口子,都能惊动后宫。 这件事瞒不下来,朝臣纷纷上书,请求处死温妃。 先帝想护着温妃,可也格外恼怒,尤其太皇太后冷着脸过来。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当真是出息!皇帝,你别忘了,你是君王!这种女的便是为了周家孕育了子嗣,也难逃一死!” “出了这种事,你还想护着那个女人?真是笑话,全天下的笑话!朝臣的谏言你是半点不理会了?你这是为了个狐狸精,不管不顾了?” “你心里该有百姓,该有朝臣,该有江山社稷,可独独不该有情爱。你是想当昏君不成!” 先帝沉默了许久。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其实也对温妃格外有怨念,温妃的确闹得太过了。 往昔的爱人,在仇恨面前变得面目全非。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为她一次次破例,成为笑柄。 先帝的心一点点变硬。 于是,他默许了发妻将温妃处死。 他抱起早已凉透的尸体朝外走,只有这个时候温妃才是乖顺的。 他蹭着她的脸:“好了,不疼了。” “你想让朕死,可朕还有太多抱负不曾施展,朕不能死。这样也好,朕把你葬在皇陵,你死了也是朕的女人。” 如今先帝年纪大了,快死了。他手里攥着温妃的遗物,对着重渊道。 “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母妃。朕多次都在想,若当时没置气,护着你母妃,她也许就不会死了。” “可老七,是你母妃想不开,如何能怨朕?” “你和你母妃一样犟,这个位置,你为何不要?” 重渊冷冷地看着他:“我且问你,若你回到往昔,你还会对药王谷下手吗?” 先帝:“朕不愿骗你,朕会。” 他是帝王,想要长生不老很难吗? 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手执生杀大权,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重渊:“当初母妃失忆,忘了一切。若不接触旧的人和事,她兴许能和药王谷众长老所盼那般,忘记仇恨无忧无虑过一辈子。你可还会把她带入皇宫?” 先帝笑了。 “会。” 重渊不知他是用什么心情听这完整故事的,只觉得一颗心往下沉继续往下沉。 他打心底心疼那个早就离世的母妃。 他甚至想,如果父皇没有毁了母妃,那母妃这一生不会这样。 在皇宫里皇后不喜他,皇祖母不喜他,文武百官虽簇拥他满意他的才能,可只要谈及温妃,眼里就会充斥着不认同。 重渊从很多人嘴里听到:七皇子若不是那罪妃所生,该有多好。 重渊没想过,原来他来到这个世上也不被生母期盼。 他冷冷看着榻上的先帝。 “那你还假惺惺做甚?你生来骨血凉薄,虚伪利己。” “你说你爱母妃,不,你不是,你若当真看重她,又如何会眼睁睁看着皇后对母妃下手?母妃痛苦挣扎时,你在何处?母妃怕是死后都带着恨。你只是不甘罢了。” 点了灯后,屋内亮了起来。 周璟看清小姑娘标致的眉眼。 她生得白,眉眼温柔。 周璟:“他本就对皇位无意,仅此一事后,更是厌恶皇宫的一切,不愿沾染半分。” “与他而言,这里造成了温妃的不幸。” “他不胜其烦,甚至一度颓然,陷入死胡同里,认为他的存在也是不应该的。” 周璟:“当初……” 他顿了顿:“当初蒙老太医亡故前,我去看了那老头最后一眼。” “他同我说,当初重渊绝望不已,是欲求死的,端漠皇要害他,重渊也生了……,” 慕梓寒心下一紧:“他生了让端漠皇害死的念头?” 周璟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么问?” 周璟:“他生了拉着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慕梓寒:…… 好的,不愧是你生父。 周璟:“后来蒙老太医寻上了他。给了假死的药。” 蒙老太医长吁短叹:“你母妃当初怀上七皇子时,还是我把出来的脉,她是格外看中你的。” “只是后来她病了。” “她病重时,也是我每日过去诊脉。七皇子,你可知温妃清醒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她说,我向来不愿争什么,我生得孩子应当像我。我的孩子不求他大富大贵,也不需要他复仇,他是药王谷唯一的后人了。他若只是非,认我这个母亲,就出去过安生日子。我这一辈子被锁在这皇宫,日日煎熬,只盼他是个福气好的。。” 重渊久久不语,他假死离开皇宫后,暗中迁了温妃的坟。 “重渊二字便是后头白二小姐取得名,他这才过起了隐姓埋名的日子。” 可谁知道,即便这样,重渊也不得善终。 不争不抢,只会被欺辱的骨头都不剩。 这的确是段且悲凉很长的故事。 慕梓寒凑近周璟:“那是你爹娘,为何要这般生分。” 喊什么重渊和白二小姐。 周璟不屑:“嗤。” 慕梓寒:“你别是不好意思喊吧。” 周璟眼睫一颤。 慕梓寒看他这样格外不好受,周璟其实是在意的,即便他说起过往时,神色平静,好似再说不相干的人和事。 慕梓寒听完这些,最心疼的是背负这些旧事,身上扛着上百条人命的周璟。 “若是他们二老没出事,夫君一定不会过的那么辛苦。” 她温声道:“夫君没出生前,有生父生母拼死护着,夫君出生后,又有亲姨母照拂。如今轮到我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2节 “我陪夫君长长久久。” 慕梓寒一点一点用手抚平周璟拧紧的眉心。 也不知是对年幼的周璟说的,还是对这些年痛苦挣扎的周璟说的,或是眼前厉害到再也没人敢动他分毫的周璟说的。 小姑娘柔声道:“我们阿璟,一直有人疼。” 第459章 你逮着顾家人死命薅是吧 也不知怎么了。 自从慕梓寒说了那句话,周璟的神色就不对了。 看着她的目光深邃又多了层浓郁的情绪。 慕梓寒以为他是难受。 小姑娘在他怀里软软地说了很多好听的话。 她说一句,周璟漫不经心地应一句。 说到后面,慕梓寒没词了。她甚至有点口干。 慕梓寒去倒了杯水喝。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寂七的声音。 慕梓寒慢吞吞喝着水,看着周璟去开门。 “爷,淮褚已将周承安顿至您名下的宅子。” 周璟没有回应。 寂七:“第一批兵器已传至龙啸山,不过周承那边有所提防,这一批的兵器都是最简单易寻的。” “与此同时,暗桩那边传来消息。周承狡兔三窟,还通过别的渠道,又经过朝堂官员掩护,已在京城存了大量兵器和一批火药。” 周璟也不意外。 “周承那种人,不可能将一切都压在龙啸山上。他若没点本事,狗皇帝也不会培养他多年。” 说着,他嗤笑一声。 “他寻上龙啸山也是存着别的目的。” 毕竟造反的名声不好听,造反时势必会杀伤无辜百姓。有些官员德高望重又迂腐。若是不认他这个帝王,加上百姓怨念连天,前期他的位置坐不稳。 以暴制暴固然有用,可若能做明君,谁愿意当暴君? 龙啸山是毒瘤。 百姓全都恨不得诛之。 端漠皇在位时,没有成功攻打下,期间又有不少百姓深受其害。 若周承登基后,第一件事解决了龙啸山的匪,恢复了陆路,百姓交通便利不说,还能加大各方贸易,促进发展。 这可是实打实的功绩。 那高鹰不就是看出了周承想将龙啸山拿下的心思,上了山后急着派人出去打探地形么。 寂七:“熹老太爷暗中见了不少官员,手下动作频频。” 周璟不感兴趣。 他也早就有了猜测,不觉意外,甚至京城后面的动向,他已了如指掌。 “还有什么事?” 寂七正要点头。 有。 还有几件比较棘手的事。 周璟听都不想听:“扔给顾允之。” 寂七沉默:“可……可那是顾公子扔过来的。” 慕梓寒:…… 果然是能和你玩一起的人。 寂七:“顾公子见了属下,面做愠色。说他手头上的事也不少,哪家殿下似您这般清闲,他如今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要照顾幼子,让您体恤体恤。” “顾公子还说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璟面无表情。 “他说了什么?” 寂七有点不太敢说。 但又不得不说。 “顾公子说……说,您虽然成了家,要陪太子妃,不似往前那般空闲没有牵绊。可他和您情况不一样,毕竟他当父亲了。也没八只手,您不能因为您没有儿子,就嫉妒他压榨他。孩子这种事讲究缘分,急不得。” 周璟脸色有点不太好。 他嗤笑轻蔑。 “真是十句话离不开他儿子。” 当疯批稀罕啊! 周璟反正不是很喜欢孩子。 又不是什么好事,哭起来还吵得耳根疼。还得哄着养大。想想都麻烦。 日后他要是有了孩子,看着不顺眼,都没法用匕首把脑袋割了。 一刀下去解决那种。 不能动手。 “还回去。” 周璟阴阳怪气:“孤这种人嫉妒死了,还能让他好过?” “让他多忙忙,毕竟养孩子费钱。” 周璟简直不想听寂七再说话,他直接砰一声关了门。 寂七沉默片刻,大步朝外去。 去干嘛,去找顾允之。 听了这些对话的慕梓寒温声道:“顾大公子不过是想多陪陪妻和子。” 周璟:“哦。” 说着,他哼笑一声。 “我和顾允之自幼相识,我什么性子他清楚,他什么秉性我也熟识。” 慕梓寒点头。 周璟装柔弱,顾允之装谦谦公子。不愧是朋友。 周璟:“他让寂七跑这一趟,你猜猜是为什么?” 慕梓寒努力想了一下。 她:“让你心疼?” 周璟愣是觉得这话有点恶心。 他语气沉沉,没好气道:“他知道孤不会接受那些事。” 她那么一提点,慕梓寒懂了:“他是在做样子。” 周璟:“做给你看的。” “可我和他不熟。” 周璟:“他想让你看看孤是如何压榨他们顾家兄弟的,日后只怕会让姜荞寻上你,借此让孤出面帮顾二周旋许阁老。” 慕梓寒:…… 心眼真的多。 但这么一看,周璟的心眼更多。 别人是看破不说破,顾及自己的形象。可他非要说出来,还要…… 周璟就不是个人:“你别理。” 周璟:“帮什么?孤许久没热闹看了。” 慕梓寒:…… 慕梓寒:“姜荞还在坐月子,她只怕也盼着顾允之陪着。” 周璟:“哦。” 慕梓寒:“孩子虽小,平时也有奶娘照看,顾大公子稀罕也在所难免。” 周璟:“哦。” 慕梓寒:“夫君其实可以多忙忙的。” 周璟掀开眼皮:“不行。” 慕梓寒:…… 那你刚刚哦的那么爽快? 慕梓寒想到那软软的幼婴问:“你觉得顾家小公子怎么样?” 周璟兴致缺缺:“不怎么样”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3节 慕梓寒:“姜荞模样好,顾大公子也俊朗,那孩子长大后模样不会差。” 周璟都懒得回复了。 慕梓寒:“顾大公子学识渊博,顾家上下都是读书人,这孩子也会是有出息的。” 周璟眉头一挑。 “那挺好。” “夫君也觉得很好吗?” 周璟:“等他长大了,顾允之干不动了,就轮到他给孤办事了。” 慕梓寒:…… 人家现在还是吃奶的年纪! 你逮着顾家人死命薅是吧。 她其实也清楚,周璟对龙椅并没有太多的兴致,他的野心不够强烈。 只是经历了太多,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在提醒他,想要护住身边的人,只有握住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也不知道顾二公子和阁老府上千金的事,可会徒生波澜。” 周璟终于感兴趣了。 “会。” 疯批微笑:“许阁老这会儿还不知道顾文礼是顾家人,他对顾文礼还算满意。等知道了,只怕顾文礼没法再登许家的门。” 第460章 孤怕黑呢 慕梓寒:“我想两家也没太多纠葛,兴许还能借着机会彻底冰释前嫌。” 周璟:“冰释前嫌?” “你是说让顾太傅陪着顾文礼下聘被许阁老扫地出门?还是说两家商议婚事时,许阁老阴阳怪气说着话,太傅冷脸以对。” 慕梓寒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瑟缩一下。 她知道双方长辈都是明理之人,这门亲事能成,但其中波折…… 想想就很热闹,太傅府和阁老府气氛很不对地议亲,也许还会来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比如朱舜,比如楚哲成。 朱舜还算有分寸。 楚哲成…… 算了,他只怕会去添一把火。 慕梓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 女子面容温婉,笑起来明艳动人。 周璟突然幽幽出声:“很晚了。” “要沐浴吗?” 慕梓寒刚要点头,可觉得周璟看他的眼神很不对。 周璟很有礼貌:“要帮忙吗?” 慕梓寒拒绝了。 她反应再迟钝,也清楚周璟要做什么。 小姑娘红着脸去沐浴。 她洗得很慢,身上好似有热意在往上涌。 她和周璟的确很久没有房事了。 有些夜里周璟抱着她时,身体相贴,他的冲动慕梓寒都察觉得到。 周璟也曾拉过她的手,让她帮忙解决。 慕梓寒闭着眼,看都不敢看。 一直在问,好了没。 周璟又不是正人君子。男人又有恶趣味,非要让慕梓寒睁眼低头去看。 慕梓寒忙晃了晃脑袋,晃掉脑中的画面。 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绕过屏风过来。 慕梓寒猛地回头,用手捂着胸口:“你……你怎么来了。” 不同于她的不自然,周璟很光明正大,甚至理直气壮。 他欣赏了会儿花容失色的慕梓寒:“我也要洗。” “夫君等我洗完。” “不想等。” 慕梓寒:“你去隔壁。” 周璟慢条斯理解着腰带:“隔壁没点灯。” 慕梓寒:??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周璟懒洋洋:“孤怕黑呢。” 慕梓寒:…… 小姑娘学着他方才漫不经心的语气。 “哦。” 小姑娘意有所指:“怕血,怕黑,怕猛兽,怕晒又怕冷,夜里又怕鬼不敢一个人睡。夫君还怕什么?” 周璟:…… 他脸皮厚,听了也不生气。 反倒肩膀一抽一抽笑了起来。 慕梓寒看衣衫半解,憋不住的笑声好似跟着荡漾。墨发披着,桃花眼勾人,倒有些活色生香的意味。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周璟过来到底是谁在占便宜。 周璟好不容易笑够了。 小姑娘趴到浴桶前,脸微红,像是微醺。 她的唇一动一动,吐出三个字。 “周娇娇。” 周娇娇:…… 这个称呼,真是久违了。 慕梓寒也跟着付出了代价。 平时周璟还算照顾她,可这一次不知怎么了,特别的凶。 好似要把之前欠的都要回来。 小姑娘眼角含泪,泫然欲泣。 她想说去榻上,可一张嘴,只有支离破碎。 周璟吮去她眼角的泪:“喊我。” 她哽咽:“夫……夫君。” “不是这个。” “周……周璟。” “也不是。” 慕梓寒恍惚间,跟着沉沉浮浮,脑中一片空白。 小姑娘委屈的眼角微红:“呜。” 周璟:“好好想想。” 想什么? 慕梓寒想不到。 周璟是想听她在喊一声周娇娇的。 慕梓寒的足绷得紧紧的,受不了这样,难耐地去推身上的人,可如何也推不动。她恼怒极了,吐字艰难。 “混蛋!” 周璟一顿。把头埋到她脖间,乐不可支。 也不知第几次,她抽抽搭搭:“我不要了。” 周璟却没放过她。 迷迷糊糊间,耳畔传来周璟的声音。 “不是你要疼孤吗?” 可……不是这种疼啊。 ———— 皇宫发生的事压不下来。又有有心之人肆意传播,天色蒙蒙亮,街上几乎都在议论。 “没想到啊,我一直以为咱们的皇上是个好的,却不想他连亲兄弟也杀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4节 “当初的荣德侯府何其无辜!一夜之间成了火海,当初那火我可是亲眼见证瞧见的。里面可都是哭声。” “我骂了这么多年荣德侯通敌叛国,我可真该死啊!” “当真是笑话,皇上怕七皇子夺权,有意杀了七皇子,七皇子侥幸存活下来,人家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谁知皇上还不放过,他将七皇子万箭穿心还不解心中仇恨,恼怒荣德侯府帮着隐瞒,荣德侯府这才有了杀身之祸。还被随意安了个罪名,这是要让白家一辈子都没法翻身。” “我就说呢,当初白家二小姐眼高于顶,那么多公子哥追捧,她一个也看不上,最后竟然愿意招婿,原来是七皇子。” 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有人打断。 “嘘,妄议天子,你们是不怕死吗?” 混在人群中的楚哲成:“怕什么,要比谁死得快,咱们还能比得过皇上啊。” 楚哲成:“你们是不知道,皇上知道消息传出来,气得差点中风。毕竟一世英名彻底没了。” 楚哲成:“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他混在人群中,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众人:“可怜慕将军!竟然被三皇子祸害!慕将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竟然被这般对待!却连仇都报不得。” 楚哲成:“是啊是啊,这皇家上下没一个好东西。” “那不会,咱们的殿下还是格外好的!可惜咱们殿下也没多少时日了” 楚哲成闻言也要感慨,就被人一把拉了出去。 他看清人后,就皱紧眉心。 “余婧,你又干吗?” 他惊恐:“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余婧:“楚伯母让我盯着你,去皇宫服丧。” “去什么去,那老太婆又和我没关系。” 楚哲成:“你不用管我!我要去妙隐寺了,邵阳还没回来,我不放心。” 余婧一顿:“公主?” 楚哲成理了理衣摆:“没错!” 余婧嫌弃:“实不相瞒,我一直觉得慕将军和公主极为相配。” 楚哲成:!? 余婧:“所以你不要自不量力了。” “你这个年纪该娶妻了,不要好高骛远,找个适合相配的就行了。” 余婧为他苦恼:“听我一句劝,别念着公主了。” 楚哲成想到这几日余婧和他的见面次数,还有家里人的有意撮合。 那个合适相配的人,不会是你吧! 楚哲成警惕! 他想,余婧的小心思真多! 他刚要说,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们不可能。 余婧拍拍他的肩,和他讲道理:“毕竟……你这样的,我都看不上啊。” 第461章 我真傻,真的 没过多久,刑部尚书颤颤巍巍入宫。 他面色惶惶,如临大敌。 不少进宫服丧的官员见状面面相觑,有意上前攀谈。 可刑部尚书好似丢了魂听不见他们的叫唤。急急朝养心殿去。 “他这是怎么了?撞见鬼了?” 有和刑部尚书关系不好的官员扯了扯唇角:“他一向目中无人,不将你我当回事,也在所难免。” “可前面许阁老同他说话,他也没理。” 这就耐人寻味了。 “可是刑部出事了?” “刑部能出什么事,值得他如此?皇上今早晕了过去,如何还会见他?诸位大人纷纷避嫌,生怕殃及池鱼,他倒好,竟然上赶着。” 突然,有人猛地一滞。 他们突然间想起来,昨儿三皇子就被押进刑部牢狱了。 许阁老拧眉,扭头同许夫人道:“我去看看,你带靖儿筠儿先去慈宁宫。” 许夫人温声:“是,老爷。” 许阁老不放心,还不忘吩咐许靖:“照顾好你妹妹。” 说完这些,他才追上去。 这是许筠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进宫,她不像别家小姐那般拘谨,但也谨记这是为太后服丧,不至于四处左顾右盼。 其实她刚回来,许夫人是不舍女儿进宫的。 她甚至想说,女儿在龙啸山吃了不少苦,得在家养养。 可……许筠气色很好。 她没瘦,反倒脸上都有肉了。 就好像,在龙啸山那段时日,她是去度假的,吃得好睡得好。 母子三人朝前去,低低说着话。 许夫人对许靖低低道:“娘是看上刑部尚书府上的小姐了,还有那庄御史府的千金也很是不错。对了,江南的余家小姐,娘也格外满意。不出意外,咱家的儿媳就在她们三人身上挑了。” “虽说今儿情况特殊,可也不失是个机会,那三位小姐也会来慈宁宫,回头阿娘指给你妹妹认识,你可留意一二。” “你若是看上了皆大欢喜,回头娘就去张罗,不过太后丧事未满,咱们得低调着来。” “你要是都没想法,回头娘再看看京城适龄的姑娘。” 许筠在一旁忍着笑。 可念着这是皇宫,她不能笑,还得做忧思之状,她有点痛苦。 许夫人又看向她。 她想说京城也有不错的世家公子,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毕竟女儿早就和她说了顾文礼的事。 她忧心忡忡,把许筠拉到边上:“你爹昨儿夜里和我说,那顾公子看着是个不错的后生,人也肯上进,听说他和你爹夸下海口,科举会有个好名次。可人到底如何,后面还得慢慢查。” “若当真不错,我和你爹也不会拦着。可他要是经不住查,你们的事那就算了。” 许筠突然很心虚。 她欲言又止。 见她这样,许夫人一个咯噔:“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许筠低低道:“娘,就是……那个……” “说!” “他读书不行。什么科举好名次,应该是怕爹看不上他,才这样说的。” 许夫人:“不对啊,他同你父亲说尚可的。” 许筠:“他就是个半吊子,会念几句酸诗罢了。” “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会读书的人很多也不差他这一个,难不成他还有入朝为官的本事?” “我就看上他家里人口简单。娘,你最疼我了,你可否在父亲面前帮他说说好话。” 许夫人对顾文礼开始不满意起来。 不会读书就不会读书,为什么还要撒谎? 恼人的是,女儿还帮着他说话。 “不成。” 许夫人淡淡道:“等回头让你父亲将他调查清楚了,你再说这些。” 许筠突然觉得,她和顾文礼的姻缘会很艰难。 另一处,顾家人也进宫了。 顾太傅也去了养心殿,顾老夫人被两个孙子搀扶着去慈宁宫。 顾老夫人慈眉善目头发花白,上了年纪。 边上的顾夫人温婉端庄。 “文礼。” 顾文礼:“侄儿在。” 顾夫人点到为止:“这是你这回入京后头遭进皇宫,咱们顾家儿郎待娶妻,不少夫人私下都想见见你。” 顾文礼还愁着怎么和家里人说,他和许筠的事。 忽而,身侧的顾夫人又道:“婆母,你瞧,前面的可是阁老府上的家眷?” 顾文礼:…… 他深深吸了口气,准备摊牌。 顾老夫人眯了眯眼:“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前面的许夫人显然也发现了顾家女眷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5节 这男人之间关系不好,可她们女眷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许夫人和顾夫人来往少,不算亲昵。但都知书达理,两人年轻那会儿都是出了名的才女,交情不深,但也能说得上惺惺相惜。 何况在外头,场面工夫也要坐坐。 许夫人停下脚步。 许筠也不知走着走着怎么突然不走了。 “娘,怎么了?” “顾家人来了。” 许筠一听,不太感兴趣,准备和身边的兄长许靖说话。 可她的眼神随意一瞥。 定住。 许筠一眨不眨的看着顾文礼。 她想,也许她瞎了。不然,她怎么在皇宫看到顾文礼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思索。 她惊愕:“哥哥哥哥哥……”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就。 许靖:“想吃鸡了?” 不然,怎么还学鸡叫呢。 许筠问得艰难:“哥哥,你说那些是顾家人?” 许靖:“是啊。” 许靖:“咱们虽然和顾家不和,可小辈该有的礼节得有,等会记得请安。” 许筠不可置信:“右边那个男子,是顾家子孙?” 许靖不明白许筠怎么了。 “没错。” 许靖:“左边那个是顾大公子,右边那个是二公子。” 许筠只觉脑中轰隆一声。 雷声彻底斩断了她和顾文礼的缘分。 许靖:“顾大公子你也听说过,这二公子常年在外,刚回京城不久。算起来,我和他还当过一年同窗。” 说着,他道:“我之前和你提过多回,次次考试都在书院拿头等名次的就是他了。” 许筠面无表情。 她感觉她好像被耍了!!! 顾文礼这个骗子! 他竟然那么会读书! 可…… 好像顾文礼多次强调他读书还不差。 是她不信罢了。 许筠像是祥林嫂附身:“我真傻,真的。” 第462章 她不会被骗色了吧 她死死看着顾文礼! 她要看看顾文礼怎么解释! 顾文礼为什么不说他的身份!想到以前的事,许筠觉得自己就是傻子! 她还鼓励顾文礼,小小秀才坚持不懈。 许筠只觉气血往上翻滚,她都要气炸了!! 等着顾家人走近后,许夫人温声打招呼:“老夫人近些时日身子可好?” 顾老夫人带着得体的笑:“好,子孙孝顺,又得了小曾孙,劳你惦记。” 顾夫人看向许夫人:“三年未见,夫人还是老样子。” “哪有,老了。” 许靖拉着许筠上前请安。 顾文礼不动声色地看了对面的许家人。 许夫人站在最前面,身后是一对儿女。 许靖他认识,在书院也有一定的交集。只是后来许靖考中了,回京当官办事。而他,很衰的一次次守孝错过科考。 他很快扫视了一次,又是第二次。 他没看到黑黑的许筠。 顾文礼连忙失望地垂下眼,不再失礼。 心里开始疑惑,许筠怎么没进宫? 顾夫人:“这是哪儿的话,夫人身后的便是许小姐吧,你们站在一处,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 “对,这便是我家女儿。” 一行人朝慈宁宫去。 顾允之含笑地看着许筠,模样好,和他弟弟倒是配。 很快,他疑惑看向顾文礼。因为顾文礼好像一点没有看到心上人后该有的反应。 顾允之再聪明,也有点不解。 顾文礼:“……” 原来许筠还有个姐妹,难怪方才快速略了一眼,五官有点相似。 可这个姐妹有点不太对劲。 因为她一直盯着自己看。 顾文礼有些不自在,甚至他感觉许筠的眼神带着杀意。 许筠的确想杀了他!! 几日前,好说要上门提亲,和她你侬我侬的,这会儿竟然装不认识! 她不会被骗色了吧。 许筠突然更难过了。 她忍啊忍,她一直在等顾文礼解释,可顾文礼看都不看她! 好像很正人君子一样! 许筠忍不住了。眼瞧着前面的长辈入了慈宁宫时,她猛地快步上前,拦住顾文礼的路。 她恼怒不已,幽幽出声:“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这声音……。 顾文礼倏然看向她。 他有些难以置信。 “许筠?” 原来还知道她叫什么啊! 许筠正要发难。 下一秒,顾文礼:“是你吗?” 许筠:??? 顾文礼经历的事也不算少了。 每次他都能很淡定。 可这一刻他脸上的错愕怎么也藏不住。 他一瞬不瞬看着眼前的女子。 因为服丧她穿着素色宫装,发上配饰少的可怜,和别家府上小姐一样,只戴了白花。 耳垂上的耳环,也是最简单的银款式。 她五官秀雅,眼球乌灵,肤白如新剥鲜菱,袅袅婷婷。 他当初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习惯了那样的许筠。 顾文礼呼吸放缓,耳边嗡嗡直响。 许筠:“你别是反悔了吧?” “你这样可不地道。” “你若是反悔了也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再怎么说咱们也有出生入死的交情。” 做不成夫妻,也能当兄弟啊。 许筠存了一肚子的抱怨,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顾文礼把她当做陌生人,实在让她太伤心了。 现在!别说夫妻,兄弟她也不愿做了! 还没等她放狠话。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6节 就听顾文礼艰难出声。 “你怎么……白成这样?” 顾文礼:“你是回来后浸泡了什么药水吗?” “什……什么?” 顾文礼:“说实在的,我有点接受不了。” ———— 养心殿。 刑部尚书跪到地上:“皇上,臣该死,求您降罪。” 他大汗淋漓:“三皇子……三皇子逃狱了。” 这话一出,让许阁老和顾太傅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如今都知道周承要造反的事。 端漠皇已经有上气没下气了,偏偏蒙时在,他还死不了。 听到消息,他死死捏着被褥。 “废物!” 刑部尚书:“臣羞愧。” 端漠皇已经能猜出周承要做什么了。 周承和他一样野心的确,如何会甘心。 只怕京城要乱了。 端漠皇恼怒不已,可一张嘴,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刑部尚书磕头:“是有人劫的狱。” 顾太傅:“谁?” 刑部尚书没有说淮褚。 “不认识,对方身形矮小。武功实在了得,不少狱卒被伤。” 端漠皇的手在抖。 偏偏刑部尚书如凌迟般:“三皇子曾叫他高鹰。” 端漠皇恨啊!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培养了多年,培养出一匹狼。 那头狼还折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许阁老和顾太傅。 这两位臣子知道他的那些不堪,可他们是大局为重的人。 他说。 “朕如今是被周璟变相软禁了,养心殿的奴才都是他的人。之前的事,你们两人也知晓。周璟恨我。” 顾太傅和许阁老对视一眼,不语。 刑部尚书:“皇上您这是病糊涂了不成?殿下最是孝顺,他若真的软禁了您,我等如何能出入这养心殿啊。” “蒙时留在这里照顾你,事无巨细。这养心殿的奴才,对你更是照顾有加。如何成了软禁了?” “住嘴!” 端漠皇听到孝顺两个字,差点被送走。 他恨透了周璟! 即便他不是周璟生父,可这些年是拿他当亲儿子养的。 周璟竟然想要监视他,甚至上次闹出那么一出。 端漠皇开始庆幸,周承给周璟下了药。 周璟都快死了,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成不了气候。 他要提防的,重中之重还是周承。 他不允许,周承登基。 他要让周承付出代价。 “朕要你们守住京城,守住皇宫。” 他嘴角流着血。 “待朕去后,二皇子周煜,就靠你们扶持了。” 他立了诏书一式三份,一份交给许阁老和顾太傅保管,一份等着熹老太爷过来时交给他,一份他自己留着。 可见他的谨慎。 现在他是谁也不信了。 待他去后,但凡有一份出问题,被调换,其余两份拿出来就是铁证。 谁也没法使小聪明。 顾太傅和许阁老在皇宫待了很久。 出来后,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顾太傅:“圣旨交给你保管。” 许阁老:“不不不,你来保管。” 顾太傅:“我不想要。” 许阁老:“我也不想要,那怎么办?” 过来接顾太傅的顾允之温声:“不如我来。” 他为人稳重,别说顾太傅,就连许阁老都愿意信任他。 于是顾允之成功拿到了圣旨。 顾允之却转头给了身后的亲信:“扔了吧。” 于是,扔到了疯批手里。 第463章 他真的很装! 慈宁宫内跪着乌泱泱的人。 顾太傅和许阁老他们到时,先是去男席那边上了香。 做好这些,两人没有跪下。 顾太傅视线环顾一圈,双手负在身后,神色复杂。 他心下迁怒端漠皇私下做的那些事,可的确这江山不能让周承得逞。 周承实在阴险,这样的君主,保不齐就是第二个端漠皇。 周承若是攻到京城,必定硝烟起,京城这边要是毫无防备,死的伤的最多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他身为太傅,得站出来。 他沉沉叹了口气。 一连串叫了十几个官员的名字:“你们随我出来,我有事叮嘱吩咐。” 许阁老想法同他一致,也同他一样,叫了十几个官员出去。 他们叫的官员,都是他们信任的过,有本事扼腕,为人厚道清廉且平时来往密切的。 在所有人困惑的目光下,那些官员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与此同时,有公公前来:“熹老太爷,皇上要见您,跟老奴走这一趟。” “二皇子,皇上说了,慈宁宫这边交给你照看,万不能出疏忽。” “这是怎么一回事?”楚哲成见情况不对,转头问一旁的朱舜。 朱舜:“你问我,我问谁?” 楚哲成不问了。 他心思乱飘,把头扭到另一边,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楚哲成偷偷摸摸站起来,鬼鬼祟祟朝前面去。 好家伙,楚王被顾太傅叫出去了,男席这边竟然没人能管得住楚哲成。 谁也不敢开口说他不敬。 楚哲成就觉得他是老大!! 他直接跪到了最前面,顾太傅的位置。 所有人:…… 你这样胆大,真的没必要偷偷摸摸。 他们都看见了。 楚哲成:“喂,顾二。” “许久不见你,你怎么看上去还那么讨人厌。” 对他来说,会读书的人都讨人厌。 楚哲成早些年,是被楚王提着去太傅府读过一阵子书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7节 最后顾太傅黑着脸,把他提回楚王府,说没这个本事教。 楚王把楚哲成打了一顿,最后又把他送去了衡榆书院。 衡榆书院的学生,个个不是刻苦,就是有天资,都是通过严格的考核进来的,除了那些少数的关系户。 楚哲成过去后,在同龄人面前就是垫底的。他还不觉得羞耻。 他和倒数第二的朱舜成了同桌。 朱舜曾泪眼婆娑地拉着他:“楚哲成是吗?你以后就是我兄弟了。” 楚哲成不屑。 他身份尊贵,朱舜可不能和他称兄道弟 朱舜:“你真好,你一来我就不是倒数第一了,我爹昨儿还夸我有长进。” 楚哲成:…… 朱舜:“你也别灰心,下一次努努力,没准就能考过我了。” 谁稀罕啊。 楚哲成不屑。 朱舜突然拉着他,让他去看窗外:“瞧见没,那个抱着书的。” 楚哲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顾文礼。 “谁啊?倒数第三?” “你怎么说话呢!” 朱舜:“人家可是顾家人,每次都考第一的!” 朱舜羡慕死了:“也不知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若他一半聪慧。我爹都要将我供起来。” “他哥哥更厉害,如今给殿下做伴读,由顾太傅亲自教导呢。” 楚哲成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夸我,都是第一,我比他差哪儿了?” 朱舜:“你……认真的吗?” 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许是被他眼里的震惊伤到了,楚哲成便找上了顾文礼。 像他们这个年纪,学业比较轻松。可顾文礼下了学堂后,还要抱着书去听年长他们班的先生讲课。 楚哲成听天书,顾文礼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用笔写下什么。 “你听得懂吗?” 顾文礼从小就谦虚:“有七成能听懂,不懂的可以下学堂问夫子。” 楚哲成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他这个人心眼也坏。自己考不好也不想让顾文礼考好。 他期待着拉顾文礼下第一的神话! 于是每次顾文礼上课,他都坐到了顾文礼边上。 就和他讲话。 顾文礼真的很有礼貌,即便每次被楚哲成吵到无法安心听课,他也会有所回应。 不知怎么了,当时讲课的夫子竟然不管! 楚哲成于是变本加厉。成功带着书呆子顾文礼玩物丧志。 夫子上课,楚哲成掏出纸牌。 夫子教学,楚哲成亮出九连环。 顾文礼哪里接触过这些,到底孩子心性,很快被楚哲成死死拿捏。 导致,夫子一进课堂,他就迫不及待:“今天玩什么?” 楚哲成很满意!!! 他想,顾文礼一定保持不了第一了! 可一场考核后,顾文礼还是第一名! 楚哲成不能接受,他甚至跑到夫子那里:“你们是不是帮他作弊了!就因为他父亲是山长?他都没好好听讲,怎么可能考那么好!” 他拿起顾文礼的卷子:“三个三怎么可能是九,明明是六!” 夫子听了那么多,严肃地问:“三个三为什么是六。” 楚哲成:“……” 夫子:“你来的正好,我们看看你的卷子。都是玩,你怎么和顾文礼差那么多!人家玩也就算了,你也好意思玩?” 楚哲成看过去,无数的鲜红叉叉。 楚哲成跑了,去质问顾文礼:“你上课都不听讲,为何能考得这么好?” 顾文礼:“夫子讲的我都会了啊。” 哦,这就是上课我拉着你玩,夫子不管的原因吗? “你为什么会?” 顾文礼:“看一下书,就会了。不难啊。” 顾文礼期待地问:“今天玩纸牌吗?” 玩什么玩啊! 你们姓顾的都有病吧! 于是,楚哲成重新坐回了朱舜边上。 朱舜正睡的香,被楚哲成弄醒。 楚哲成:“你兄弟我回来了!” 楚哲成:“顾文礼那个书呆子真的很装,你知道吗,他竟然说看看书就会考试了。” 朱舜:“没问题啊。” 朱舜:“他过几日,就正式入旁听的课堂里头读书了。” 楚哲成难以置信:“那里的学生比我们大五岁!” “那又如何!” 朱舜:“这次他们也考核了,顾文礼也参加了,他照样拿了个第一啊。” 第464章 谁娶了她,就祖坟冒青烟了 楚哲成:…… “他……为什么……可以……” 他明明玩得很开心啊! 朱舜扫了他大受打击的脸:“他为了和你玩改了作息。以前是课堂读书,休息,下课堂去隔壁读书,再休息。现在是课堂玩,下课堂后所有时间都拿去读书了。” 你以为你能改变的了顾家人固执的时间观念吗! 楚哲成想到这些陈年旧事,看向顾文礼的眼神,充斥着幽怨。 顾文礼失魂落魄之余,蹙了蹙眉:“楚小王爷,这是我祖父的席位。” “他不是出去了,都空着,我怎么还跪不得了。” “你实在不知礼数。” 楚哲成理直气壮:“我就喜欢跪在前面,这样才能了表我对太后的尊敬。” 他都这么说了,顾文礼也就懒得理会。 楚哲成:“你祖父把我父王那些人叫出去,你兄长这会儿还没回来,你知道怎么一回事吗?” 顾文礼不知道,但他也猜出了大概。 “祖父和许阁老如何自有他们的道理。世子何必多问?” 顾文礼说完这句话,就不想理他了。 因为他还没从白白的许筠震惊中回神。 见打听不出什么,楚哲成顿觉没去,打算自个儿出去打听, 可身子刚起一半,视线不由自主看向女席的方向,又想到余婧说的那气人的话! 他不信!他觉得余婧在欲拒还迎!不好意思承认! 不行不行,他要把余婧介绍出去。 不然,就楚王妃那个架势,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把余婧当儿媳了。 那他不得气死! 楚哲成重新跪了下去。 他眼珠子一转。 “顾文礼,你还没定亲吧。” “我认识个姑娘,也没婚配。” “江南余家,你知道吧。” 想到顾家书香门第的做派,只怕不喜欢余婧那性子。 楚哲成就美化她:“余婧知书达理的很,端庄从容,模样也不错。真的,谁娶了她,就祖坟冒青烟了。” 顾文没理他。 毕竟这是严肃的场合,他也没有必要和楚哲成解释他有属意的女娘。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8节 楚哲成又说了好一堆话,发现顾文礼一句都没听,气得掉头走人。 他直接离开了慈宁宫。 他很操心,他又八卦,要去看看顾太傅他们到底做什么。 慈宁宫这边,众人跪的膝盖麻木泛酸,生生熬到了午膳歇息时间,便这才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顾文礼去扶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熬不住。不必管我,有你叔母陪我去偏殿。” 顾文礼应是。 他一眼看到了许筠。 许筠站在树下乘凉,看到他后,就变了脸色,先是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大步离开。 顾文礼很茫然。 因为他不明白许筠怎么就生气了。 哦,自从他前面问她怎么那么白,还说接受不了后,许筠就不搭理他了。 顾文礼觉得这样也挺好,两个人都静一静。 “你看什么?” 朱舜这时候走过来。 顺着顾文礼的视线看过去。 朱舜了然。 顾文礼收回视线,神色平静:“没什么。” 他没有交谈的意思,正要离开。 朱舜:“我懂!” 顾文礼一顿。 他都没和家里提,朱舜怎么就懂了? 朱舜压低嗓音:“先前,你们在慈宁宫外悄悄说话,我也瞧见了。” “你们不会是……” 顾文礼呼吸微顿。 “约着打架吧。” 顾文礼:…… 朱舜:“不愧是顾许两家的后代!” 顾文礼:…… 朱舜似很无奈:“钱江后浪推前浪,我知道,你们顾家和许家水火不容。方才那许家姑娘瞪你,我都看见了。” 朱舜:“她还挺凶,才回京城,就直接要和你对着干了。你一个大男人,又文质彬彬的,还不好和她计较,是不是很难过?” 顾文礼:…… 他简直不想理朱舜。朱舜和楚哲成真的是一类人。 看他不语,朱舜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很和气的问:“方才楚哲成寻上你说什么了。” 顾文礼也不好一直不理他:“没说什么。” 朱舜刚想说,我不信! 顾文礼:“他就是提到了江南的余小姐。” 他记忆力很好,不愧是每次都考第一的人。 “他说他认识余小姐,暂未婚配。” “他还说,余小姐知书达理的很,端庄从容,模样也不错。真的,谁娶了她,就祖坟冒青烟了。” 恰巧路过的余婧:!!! 朱舜瞪大眼:“真的?” 朱舜乐了:“原来他看上余婧了。” 顾文礼刚想说,你误会了。可他不是很想节外生枝,就想着让朱舜去找楚哲成确认这样他耳根能清静,也就没解释。 “余婧知书达理?我怎么不知道。” 朱舜击掌:“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 “楚哲成是担心吧,毕竟你也没婚配,你们两人之间,但凡是个女子也会选择你。楚哲成在你面前说那一些话,应该是警告你。” “他说得很明确了,他想祖坟冒青烟。让你不要看上他看上的人。” 顾文礼觉得有点道理。 毕竟,楚哲成当时说那些话时语气夸张,刻意的可怕。 原来,是这种意思。 不是给他介绍,是他多虑了。 顾文礼:“你说的对。” 余婧:!!! 她的呼吸有些困难,眼底的惊恐怎么也藏不住。 各朝廷重臣开始在顾太傅许阁老的安排下忙的脚不沾地。 周承准备谋朝篡位,周煜开始防守。 京城的水开始浑浊,谁也没法算准,下一秒会不会兵刃交接。 周璟出去了一趟,将熹老太爷从端漠皇那边宝贝得到的圣旨,悄无声息地换了。出宫后,顺手杀了两个人过过瘾。 平静的湖面,也许很快被撕扯出波涛汹涌,京城的百姓却无所察觉。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 周璟这边是游刃有余,周承那边是迫不及待,重大臣这边是紧张。 但…… 慈宁宫这边像是个另一个平和富有生机的世界。 楚哲成出去一趟,察觉宫里巡逻的士兵变多,守卫森严。 等他回来后,正要和人分享这件事。 他看到了余婧,连忙凑过去:“我和你讲,绝对出事了!” 还没等他讲什么。 余婧吐出一个字:“滚。” “我招你惹你了!你生哪门子的气!” 余婧都不想看到他:“不生气难道生你吗!” 随时观察这边,因为隔得远只依稀听到几个字眼朱舜:!!! 他不愧是京城传播八卦的小能手,转头跑到顾文礼那里:“不得了!你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激动:“我听到余小姐要给楚哲成生孩子!” 第465章 登门拜访 周璟离开皇宫后,没有急着回澄园。 虽然有些事可以扔给慕衍和顾允之,可有些还得他出面料理。 比如,去周承存放兵器的私人库房转了一圈。 巡逻实在森严,周璟费了好大的工夫。 他也在这里看到了周承。 周承正和手底下的人议事,面色冷静中多了股郁沉。 他手里拿了张图纸,正是京城的布防图。 正在布局如何攻,从哪条街道开始,又用哪里里应外合。 周璟很耐心的听着。 “主子。” 有黑衣人进来:“据皇宫的内应回禀,今儿一早皇上见了顾太傅和许阁老,后又见了熹老太爷。” 周承冷笑:“他是立褚了。” “可这又如何?他们便是有所察觉我的意图,有意防卫,可时间紧迫,调兵遣将短时间又困难,如何能敌?” 这话可不是他吹牛。 说着,他合上布防图,胜券在握。 “你且看看,京城还有多少人能带兵打仗的?顾太傅和许阁老再厉害,两人也不过是文官。可不懂这些。” “京城真能扛担子的武将还有谁?” 慕衍废了,周璟废了。 “当初慕衍出事,文武百官里头,不就是没人能奔赴战场,我那个好皇兄才去的。” “父皇重文轻武,这就是代价。京城的那些武官一味享福,靠着祖上的荣光,又有人运作关系,官位步步高升,却没多少功绩,更没去战场厮杀过,看着精气神十足,可真要打起来,只怕就怂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59节 这局面就是他想要的,更是他多年谋划。 黑衣人:“主子,顾允之受顾太傅的令,出宫去请了沈河。” “沈河?我倒是把他给忘了。” 说着,周承唇齿间吐露不屑:“前些时日,他不是重伤了吗?” 周璟暗暗听完这些话,默默离开,去看了眼成山的火药和兵器。 周璟若有所思,又懒洋洋地离开。 顾允之的确去找沈河了。他身边还有许阁老那边派来的人,一同前往。 故,顾允之明明知道沈河是在龙啸山假装救人受的假伤,还要当做不知情。 顾允之就例行公事般,问候:“沈副将,你这伤……” 沈河:“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何况我是被人捅了一刀,这些时日,莫说下地了,就是吃饭都要人喂,手抬不起来,没劲。” 和顾允之一道前来的官员,眉心拧得死死的。 他看向顾允之:“这可如何是好?” 沈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允之欲言又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本想请你护城的,可你这样……” 沈河焦急:“如果是朝廷需要我!我便是死了也会从阴曹地府爬上来。” 同行的官员:…… 官员:“沈副将,可你这样……” 沈河:“的确,我现在说几句话,伤口就疼,我如何能带兵?” 官员:…… “我要是不好好养伤,只怕彻底废了。” 官员:…… “我便是带兵,也只怕会拖后腿。” 官员:…… 好像是这样。 官员愁苦不已。 可除了沈河,还有谁呢。 顾允之退而求其次,取出布防图:“大局为重,沈副既将无法出面,不如指导一二。你瞧瞧,京城该如何设兵安排。” 等出了沈府,顾允之面上不显情绪,边上的官员却是格外愁眉苦脸。 “顾大人,你说……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眼下正是火烧眉毛之时,可却寻不到一个有经验,最让人放心的能领兵的将军出面布兵统筹。” 顾允之:“随我去见一个人。” 官员以为他找到了解决办法,当下一喜。 两人身上穿的还是进宫的丧服,在街上格外起眼。 尤其顾允之模样生得俊朗,百姓很快把他认了出来。 顾允之带着官员来到了锦园。 “这……这是慕将军的住所。” 顾允之:“正是。” “可慕将军的身子……” 只怕更差。 顾允之就要这种效果,何况从他们一出宫,就有人暗中跟踪,不用想,是周承的人。 他垂下眼眸:“论起布兵作战经验,这天下只怕没人能比得过慕衍了。” “他从小跟着老将军,在边境十数载。去他那里讨要些经验也是好的。” 锦园的门敲了很久才打开,是柳老太开的门。她一头银发,面目慈祥。 顾允之拱手行礼:“老人家,不知慕将军的身子可好?” 柳老太想到这里就开始抹眼泪:“不好。” 慕衍去外头养病了,这些时日都没个音讯,她担心啊。 官员:“不知慕将军,如今在何处?” 柳老太:“你们是?” “我们是朝堂上的同僚,有事寻慕将军。” 柳老太一听这话,克制着:“你们可是来给他做主的?” 顾允之不语。 官员:“这……,我等是有事相求……” 好了,柳老太怒了。 “我家小衍为朝廷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早些年他出事了,带着亲妹妹日子煎熬,也没见朝廷多帮扶,如今外头都传遍了,是宫里的皇子害得他!” “我还想求你们给他做主呢!” “我昨儿去报官转告三皇子,可衙门把我赶了出来,说什么人家是皇子,不是我这种寻常老妇人能得罪的。便是有苦也要往肚子里咽。” 她嗓门大,锦园虽然偏僻,可也有来往的百姓,何况方才顾允之他们过来时,就引来轰动。 可以说,现在很多人围着看。 柳老太深吸一口气,她就仗着年纪大。 “大家都听听啊!听听朝廷怎么欺负我那可怜的外孙!” “不做主也就不做主吧,左右我那外孙一颗忠心被践踏个干净。我们也认命了,只愿那孩子下辈子不做忠臣,不做武将,不为了百姓卖命!愿他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可他如今都病成那样了,上门的大夫哪个不是摇着头离开,还有不少叮嘱我可以置办灵堂了。” “你们倒好,上门不是为了探望,还要找他办事?你们这是要榨干他最后一滴血啊!” “也是,殿下都被算计的快死了你们也不在意,何况我家小衍?” 第466章 疯批道歉 顾允之满意这种效果。 官员焦急:“这……这……” “三皇子犯事,不也被押入牢狱听候发落了。您快别气,咱们静下心来好好说。” “呸!你当老婆子我眼瞎心瞎了?” “我可是听说三皇子都逃狱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先把人关押以消民怒,转头舍不得皇子受罪,又把人放出去了?” 柳老太继续扯着嗓音:“要找我们哥儿,没门,我是绝对不许的。” 说着,她往地上那么一坐,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来人啊,欺负人了,没有天理啊。” 百姓愤愤。 “走走走,都走。你们过来作甚,叨扰慕将军养病!” “顾大公子,我知道你是守礼的人,等闲是不会来敲慕家的门的,可是宫里的人派你来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都说一命抵一命,什么律法,什么公道,全是笑话。” “如今为难一个老太太,这可不应该。” 官员红着一张脸,羞愤不已。 顾允之面色不改,又拱了一下手:“是小辈失礼冒犯。这就离去。” 等离开锦园后,官员还觉得如芒在背。他擦了擦汗,又擦了擦汗。 “不如,咱们去拜访一下殿下?” “不必。” 顾允之:“殿下身份尊贵,只怕你我请不出,先回去。” 于是他们回去了。 殿内全是朝中重臣。 顾太傅看到他们来,连忙站起来:“如何了?” 顾允之道:“沈副将的伤势严重,还得找合适的人选。” 楚王就急了。 “这看来看去,哪里还有合适的。” 顾允之取出布防图:“沈副将提出几点要害,我同诸位先说一说。” 布防图上面有好几处被画了标志,这都是要重中之重防卫的。 一同回来的官员埋着头:“我同顾太傅去了锦园,本想着拜访慕将军的。” 有人眼睛一亮:“慕将军可说了什么。” “没见着人。” 官员将经过说了说,众人一静。 也不知是谁打破的寂静,沉沉一叹。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0节 “莫说是百姓愤怒,实不相瞒,我也替慕将军抱不平。” “如今三皇子要谋逆,我等焦灼不已,以前也是他行凶,让慕将军和殿下双双被下了毒。” 楚王冷笑:“周承就是个祸害!” “也不怪本王说话难听,若慕将军和殿下身子好着,他还有什么资格蹦跶。” “可真是好本事,将一切劲敌都给提前解决了。” 许阁老想到女儿被周承掳,他找上沈副将,害他受伤,以至于如今这个局面。 他觉得周承真的阴险,一环扣一环,让他们无人可用。 是的,现在的发展,都是周璟一环扣一环在算计。 顾太傅沉沉闭了闭眼。 顾允之温声:“投靠三皇子的官员不在少数,攻打进来应该就是这几日的事。先前不少为非作歹的黑衣人就是周承暗中培养的兵,周承步步经营,他名下打头阵的武将只怕能力不凡。眼下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只怕防不胜防,我们得做到万无一失,就必须谨慎再谨慎,不可出错。” 顾太傅也清楚局势紧张。 他更清楚,周璟的本事。 周璟能在皇宫长大到现在,没有本事如何生存? 当年他敢去边境打仗,身边也养了不少能人将士。 顾太傅清楚,那寂七就很有本事,功夫了得。 若是周璟愿意帮忙…… 可周璟的出身,只怕对端漠皇恨到了极致,他只怕不愿出手相帮。 顾太傅艰难抉择,最后为了江山和百姓沉沉出声:“我厚着老脸去拜访殿下。” 许阁老:“我陪你一道。” 可他们能见到周璟吗? 不能。 他们只看到了慕梓寒。 小姑娘歉意万分:“夫君不见外客。” “殿下应该算到我等要过来吧。” 慕梓寒踌躇片刻,道:“您是恩师,您的谆谆教诲殿下受益匪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殿下是格外敬重您的。” “可……” 慕梓寒低低道:“再过些时日,便是七皇子的忌日了,还求太傅,莫为难殿下。” 这一句话,让年迈的顾太傅僵住了身子。 他苦笑一声:“是我这个老东西唐突了。” 他看了眼冷冷清清的澄园,脑海中突然想起当初他拉着年幼的周璟出宫回顾家的画面。 他说殿下,臣得皇帝受命,日后便是您的夫子了。能教殿下识文断字,是老臣之幸。 他还说过殿下天资聪慧,是万民之福。您好好学,日后您好了,娘娘才能好。您学了本事,就能护住生母了。 可……他的殿下生母早就没了。 无父无母,孤孤零零,好不容易活到现在…… 他深一步浅一步离开。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许阁老也难得没有和他吵。他看了眼天色:“能做的你我都做了,若事违人愿,也只能说天意。” 顾太傅:“忠,为人立身之本。当今皇上不忠臣子,不忠兄弟,不忠人伦,闹成如今的局面。可见不是他的,迟早要还回去。” “我总觉得三皇子得意不了太久,二皇子又没本事。这江山也就这样了,我这个太傅也当的够久了,累了倦了。” 顾太傅:“也不怕告诉你,若是殿下无虞,我必捧他坐回该坐的位置。” 许阁老:“你以为我没想过?” 许阁老看了眼四周,压低嗓音:“我还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咱们的殿下是七皇子之后!” 他们嘴里的殿下在一炷香后,回了澄园。 周璟身上挺多血的。 手上,衣服上都是。 当然是别人的。 周璟眉眼带笑,就是身上血腥味有点重,周璟怕吓到慕梓寒,将沾着血的外衫扔给寂七,让他烧了。 这才去洗手。 周璟洗得很仔细。 门被推开,小姑娘跑过来:“你回来了。” 周璟眼皮跳了跳:“站住。” 慕梓寒站定。 周璟:“转头。” “啊?” 慕梓寒不听,她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她走过去,看到他面前的水盆都洗红了。 刚要说你今天不要抱着我睡了! “不是血。” 周璟面不改色:“是颜料。” 慕梓寒:“夫君觉得我脸上写着三个字,好糊弄吗?” 周璟没有求生欲地点了一下头。 慕梓寒这次没有踩他,因为周璟鞋上也有溅到的血。 于是慕梓寒很受伤地攥起拳头捶了他一下。 真的,这样鲜活的小姑娘,是他纵出来的。慕衍都没看到过吧。 周璟得意之余,从不低头的疯批这下回应很快,用你今天吃饭了吗的语气:“对不起。” 第467章 疯批有什么是不会的! 慕梓寒脾气软,抿抿唇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这是关键时间,周承那边已从龙啸山运出一批兵器,很快又会有大批兵器运上龙啸山。 慕衍要顾及这些,同时要安排周璟留在龙啸山的假土匪在周承发生兵变后,快速入京将其围攻,故周璟良心发现,没让寂七将公文再扔过去。 疯批自己干活了。 他还有个毛病,干活的时候要让慕梓寒在边上。 刚开始让小姑娘给他磨墨,慕梓寒乖巧地磨了。 磨好她没事干,折了几个小兔子,小姑娘又跑出去,玩不知哪儿来的毽子踢了踢。 慕梓寒笑声清脆悦耳。 周璟也不想干活,就……怪不是滋味的。 他甚至百忙中抽出时间看了眼窗外,阳光和煦,慕梓寒眉眼弯弯,肤白貌白,踢得并不好,每次不到十个就接不住毽子了。 “啧。” 毽子再度被踢飞,慕梓寒正要去捡,察觉周璟的视线,小姑娘微愣。 “是我吵到夫君了吗?” 她可是从蒙时嘴里得知,有人在周璟面前鬼哭狼嚎,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做手头上的事情。 周璟恹恹:“嗯。” 慕梓寒愧疚弥漫,是她的疏忽,她很懂事:“那我去别处踢。” 周璟:“你许久没写字了。” 慕梓寒倏然抬头:“我不抄佛经。” 她之前抄得够多了。 周璟看她这个反应,不免好笑:“谁说让你抄佛经了?你自个儿想想,写的字能不能见人。” 慕梓寒不说话,低头去看脚底的绣花鞋。 “你自个儿再想想,你的字配得上你的容貌吗。” 慕梓寒一时间听不出他是在夸,还是在贬。她迟疑一秒。 周璟像是猜到她心里想了什么。 “嗯,是夸你长得好看。” 这话中听,那慕梓寒觉得,她可以练一下下字。 周璟:“就是不太会踢毽子。” 周璟:“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慕梓寒刚要拧眉。 周娇娇白莲白气:“没有笑话你的意思。这不过是我的有感而发,如果伤害到你了,那孤真是该死。” 慕梓寒:……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1节 真的,很久没听他这样说话了。 周璟表示:“孤都比你踢得好。” 慕梓寒让出舞台:“你行你来。” 踢毽子多半是女子或是孩子玩的,可周璟胭脂,蔻丹都用过,要不是慕梓寒穿的裙子给他太小,好奇心重的疯批都要试一试。 他真不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踢毽子会很怪异。 所以周璟走出去,随意接过慕梓寒手里的毽子。 他以前没踢过。 可疯批有什么是不会的!!! 哦,有,但可以忽略不计。 周璟斜睨慕梓寒一眼:“看好了,孤只教一次。” 他这个架势,让慕梓寒以为他可以一口气踢一百个!!! 慕梓寒不由肃然起敬。 周璟学着慕梓寒踢毽子的样子,将毽子朝上一抛,眼瞅着毽子落下,他抬腿就要去接。 动作很优雅。 姿态很从容。 然后……接空了。 毽子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慕梓寒:…… 她想安慰周璟的,可小姑娘没忍住笑了出声,怕伤了周璟自尊,她连忙用手捂住唇,可肩膀却一抖一抖的。 周璟:…… 疯批沉着脸。 他捡起来,拿到手里。 慕梓寒连忙上前:“夫君只是不擅长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会的事多了去了。” 她以为周璟会锲而不舍打算再试。 可她多虑了。 毽子是用漂亮的孔雀羽毛所制,下面是几个铜板,做工简单又精致。 周璟垂眼。 慕梓寒:“我思来想去,一定是这毽子不够好。以至于我们踢得差。” 周璟手指合拢,使用内力。慕梓寒好像听到了咔嚓的声响。 她看过去,周璟的手摊开,那三枚铜钱在他掌心成了碎末。 疯批语气幽幽:“既然不好,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你说是吗。” 慕梓寒:…… 总感觉她说不是,她就是第四枚铜钱。 一阵风过,粉末被吹走,周璟随意地用帕子擦了擦。 “跟我去练字。” 哦。 慕梓寒慢吞吞跟在周璟身后,重新进了书房。 书房有给慕梓寒安排的案桌,就在周璟办公的边上。是正适合慕梓寒的高度,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周璟提笔回了几封信后,低头继续处理文书。 他其实一直做什么都很专心的人。不被外界所干扰。 如今书房内没有别的动静,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写着字,坐姿端正,神色认真。没有半点要打扰他的意思。 可周璟就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才后知后觉,别说她闹出动静了,便是她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简单地坐在自己不远处,就足够截走他所有心神。 周璟身子往后一靠,又处理了几样文书。 他想起什么,翻出从皇宫带出来的三道圣旨。 周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嘴里多了嘲讽,直接烧了。 慕梓寒听着动静,微微抬眸,很快又垂下写字。 小姑娘写了会儿,手就开始酸了。 到底许久未提笔,她停下来,面色愁苦。 因为周璟要让她满三大张。她才写了半张就有些累了。 慕梓寒打算出去转转回来再写,可她刚站起来。 “去哪儿?”身后传来周璟的声音。 慕梓寒:“我等会再回来写。” 周璟就难以理解。 因为他年幼时,练字可以练一整天,都不会觉得辛苦。 他见慕梓寒揉着手腕:“这才写了几个字,就酸了?” 慕梓寒点头。 周璟:“那些七八岁的小娃娃,都不像你这个样子。” 慕梓寒:“我会写完的。” 她不过是想合理安排时间。 周璟朝她招手:“过来。” 她温顺地走过去,一看周璟用墨快用完了,慕梓寒还以为周璟又让她墨。 可她想偷个懒,打算将自个儿用的墨汁先给周璟用。 周璟却是拉过她的手,轻轻揉着。 力度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恰到好处。 慕梓寒一开始觉得疼,很快手腕舒服了不少。 她去看周璟写的字。真的苍遒有力,说不出的好看。 慕梓寒有感而发:“以后生了儿子,你要负责教他读书写字。” 第468章 夜里可要人陪? 可不能像她一样。 她年少没有书读,如今尽力努力补,可学得也算晚了,字也得沉下心花费时间,才能练好看。 周璟拧眉。 “可以扔给太傅。” 慕梓寒:“太傅年事已高。” 周璟:“那扔给顾……” “那是你儿子!” 慕梓寒:“夫君应该上点心。” “我可是常听喜公公说,夫君文韬武略,本事大着呢,总不能连个孩子都教不好。” “我没教过。” “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周璟还想找借口:“可……” 慕梓寒细声细气:“拿出你刚刚踢毽子的自信来。” 周璟:…… 真的,小姑娘变坏了。都能堵他话了。 这种事,他不想自信。 可想到慕梓寒刚刚握着笔,仇大苦深的模样,不免又觉得好笑。 他监督慕梓寒,不就是像在监督女儿么。 见周璟的抵触少了些,慕梓寒又温声细语道:“日后生的要是女儿……” 慕梓寒想说,女孩应该娇养着,教她读书识字,懂礼节,知是非就好。 可…… 好像她不敢交给周璟。 慕梓寒突然开始担心,疯批会牵着女儿的手,很有父爱地带着她出门杀人。然后问小姑娘,要不要簪子,爹爹给你用人骨雕一个。 虽然想法很不可思议,可这的确是周璟能干出来的事。 周璟没准还会毫无保留地教孩子,怎么把人手削成一片片,薄如蝉翼那种。 慕梓寒:…… 周璟:“怎么不说话了?” 慕梓寒深吸一口气:“我如今想想,的确可以让顾大公子来,他教文,我哥哥教武。”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2节 周璟也不知她怎么改了想法,但疯批乐得轻松,可他却装模作样。 “哎呀,这样不好吧。” “毕竟我才是孩子的爹爹。怎么能让外人行教导之责呢?”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慕梓寒却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你想教也行。” 周璟:“教什么?” 慕梓寒想了一圈,最后退而求其次落到周璟俊美的脸上。 她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 “教……教女儿貌美如花。” 周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光靠脸的草包了。 他按着小姑娘的手,力道不减,小姑娘的手又白又软,好似无骨。他的眸色忽明忽暗。 “想了。” 慕梓寒一愣:“想什么?” 周璟抬头,眸色直勾勾看着她:“想要你。” 直白地让慕梓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深吸一口气:“不行,你看看场合!” 周承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进来,顾太傅他们忙得不行,怎么你像是在过家家呢! 周璟是真的不慌。 他好像就是在逗周承玩, 周璟没情绪啊了一声:“怪遗憾的。” 慕梓寒:?? 你不是要处理公务吗! 她眼里的震惊过于明显,可周璟却没有半点羞耻心,夫妻的事他想了,也没什么是不好意思说的。 他甚至每次还会问慕梓寒感受。 问她力道行不行 问她换这个姿势行不行。 当然,他是出自礼貌和体贴,慕梓寒如果说不行,周璟不听。 一个用力,慕梓寒跌坐在她身上,周璟抱着她换了个面对面的姿势。 这种姿势很亲昵,亲昵到呼吸都带着潮热。 周璟顶着那张正人君子的脸,世人眼里规矩敦厚的人将她的裙摆往上扯,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落在裤腰带的位置,很真诚地问她。 “就这样,还是要脱衣裳?” 他的花样是真的多。 慕梓寒深吸一口气。 这个姿势进,她受不了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些时日一直宿在东宫的白鸢踏出了殿门。 她眸色平静,抬步朝养心殿而去。 周璟派在养心殿的公公见是她后,也不吃惊,恭恭敬敬跪下来请安,再请白鸢进去。 殿内都是药味,浓郁又刺鼻。 白鸢神色平淡入内,去看榻上虚弱的呼吸都断断续续的端漠皇。 端漠皇正处于昏迷的状态,然后他被蒙时扎醒了。他呼吸不畅,浑身都疼。那双浑浊的眼,看向殿内多出来的一个人。 他什么都没说,可眼里的杀意怎么也藏不住。 白鸢:“可有想过,你会有今日?” “活着是奢望也只有痛苦,可偏偏死也死不掉。” 她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他:“做人可真是失败。你那两个亲生儿子在皇宫留了眼线,如何不知这养心殿内外是小璟的人,可你看看,他们都忙着取代你的位置,有谁会救你?” 白鸢说着,就笑了出声。 “你靠卑劣谋取抢夺的江山,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将端漠皇的狼狈尽收眼底。 端漠皇气得不行,说话艰难:“你过来是为了羞辱朕的?” 白鸢:“是。” 她难得愉悦:“你越不幸,我便越欢喜,我等这日很久了,我要亲眼看着你生不如死。” 不然,她为什么要住在东宫? 她不就是为了看端漠皇的丑态吗! 她要用这一双眼睛,亲眼看着,为白家上下冤死的亡魂看着。 在周承攻城的前一天,周璟不慌。 顾允之在别人面前表现很慌,其实不慌。就是很累,明明在发呆神游,还要做出一种他很忙的假象。 将事情全部安排妥当的慕衍总算有了时间休息,也不慌。 他已经好几日没看到邵阳了,虽然每天都能听到她的消息。 慕衍过去寻人。 邵阳没搭理他,正摇着扇子假寐。 “你来做甚?” 明明过去很多天了,邵阳却还是看见慕衍就腿疼身子发软。 “本宫召见你了吗?” 慕衍给她煮茶。 “不曾。” 他温声道:“不过是毛遂自荐,想问问公主夜里可要人陪。” 邵阳:…… 她眼儿含情看过去。 “不用。” 邵阳:“我嫌热,那种事要出汗。” 慕衍似有遗憾,把煮好的茶递到她手里。 邵阳疑惑:“你还不走吗?” 慕衍:“我在想……” “想什么?” “如何让你改变主意。” 躺在贵妃榻的邵阳眯了眯眼,忽而笑开,妩媚动人。 她合起扇子,用扇柄抵住慕衍的下巴。缓缓往下。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笑了出声。 “慕将军。” 邵阳:“你身子还没彻底好全,需求却很大啊。” 第469章 怎么能叫私会 邵阳没有让慕衍留下。 不过慕衍在她这边待了许久,久到最后邵阳起来把人轰了出去。 轰出去的时候,公主也发话了。 “你这几日忙,不必给我做饭。” 邵阳:“不过我的饭食也不能含糊了去,寨子里的那些妇人,有几个手艺还不错。” “也不必每日让人下山给我买点心了,本公主还不差这几口。”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慕衍两眼。 太瘦了,也不知何时能彻底养回来。 要知道三年前的慕衍,一只手就能把她轻松抱起来送上马背,可现在……也许邵阳用用力,都能把他推倒。 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那种事。那种时候,也不知他身上哪儿来的劲儿。 邵阳蹙了蹙眉:“公务繁忙,也顾好自己身子。” 慕衍含笑:“心疼我?” 现在的他,真的是用最温柔的攻势逼逼紧逼。 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邵阳面前将气氛化为暧昧,提醒着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 邵阳闻言冷笑。 “本宫还盼着你为阿弟办事,自然不愿意你身子有损。” 慕衍已经认命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3节 “那我得谢过殿下。” 邵阳砰一下关了门。 慕衍也没急着离开,他沉吟片刻道:“公主这几日尽量少在外走动,如今周承的人虽安顿妥当,可就怕那高鹰不安分。” 高鹰的功夫了得,不然也不会在端漠皇身边办事。 高鹰不让底下的人打探,只怕他会以身犯险,亲自打探龙啸山的地形。 如今能和高鹰打平手的龙啸山内只有谭洲。 若是慕衍没中毒,区区高鹰他不会放在眼里。眼下中毒,慕衍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毕竟高鹰靠的是武功,而他眼下靠脑子。 那高鹰是见过邵阳的,见着了,定然能认出来。 他是怕邵阳被其伤了。 慕衍:“看他们的架势,我估摸着就这几日攻打,他只负责运输兵器,真正领兵的武将还没现身。” 不过他心里却有了猜测。 邵阳:“运了第几回了?” “这会儿在运第三回 。” 慕衍:“京城内有其内应,且私下火药充足。运过去的兵器和经龙啸山随兵器一同下山的兵,是为了攻打城门,京城那边会同一时间与其里应外合。” 邵阳心思一动:“你的意思是他们的主将在京城?” 慕衍:“八九不离十。” 若非怕打草惊蛇,慕衍都想将兵器和火药扣下,抢过来自己用。 邵阳没再问了,她也不懂这些。 “行,我知道了。” 慕衍还要再说什么,其实他还不想走。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和邵阳说过话,偏偏这时候,谭洲快步而来,面色凝重。 “慕将军,不好了。” 慕衍当下凝神:“怎么了?” 谭洲:“高鹰那个天杀的狗东西果然不安分,还好您有多准备,让咱们的人盯着他们那里。” “他在龙啸山一些要害处放了改良过的火药,只怕是存了待他们事成就炸了寨子的想法,咱们的人在他去另一个点放火药后,挖出一份给了属下。” 谭洲深吸一口气:“那火药……若属下没有分辨错,其中还掺了特制的药粉,同当年害得白家那场大火诡异地熄灭不了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端漠皇要害白家,现在是高鹰要害寨子。 “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有现身和他打起来,您看……” 慕衍还不曾回应。 邵阳却猛地打开了门:“看来当年白家的事,高鹰也掺和其中。” 他武艺好,当初白家出事,朝廷派兵幽禁,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难入内。 那是摆在明面上的。 暗地里……只怕是让高鹰在白家撒下的药粉。 邵阳气得不轻。 “这么个玩意,日日在眼皮底下晃,却不能将他立刻处死,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话虽这么说,可她也清楚。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谭洲知道周璟有生死簿,可里面的人太多了,有没有高鹰他不知道。但他却知道那些被周璟咔嚓杀了的人的名单。 涉及白家案的,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独独高鹰是例外。 周璟会不知道高鹰手下的人命债吗? 他的殿下一定知道。 留高鹰这一条命,不过就是算准了,周承会将其揽入麾下。然后……将端漠皇气得七窍生烟。 慕衍:“当年犯事的,总会受报应,公主放宽心。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邵阳想想也是。 慕衍说到这里,还有些遗憾。 “只怕要不了几日,就能回城了。” 邵阳眼里却有了笑意:“我格外想母后和阿弟了。” 她看向慕衍:“你怎么瞧着不想回城。” “的确不想。” “毕竟在龙啸山,想见你就能见着,也没人敢阻拦。回去后,我这身子只怕夜里难闯公主府。” 邵阳挑眉,身子靠在门上。 “你若白天带着诚意来,兴许我那日心情不错,就见你了。” “白日来,怎么能叫私会。” 哦,你现在喜欢玩刺激了? 之前相好时,正经的和不动春心的和尚一样。 邵阳嗤一声,转身把门关上。 听了对话的谭洲。 他脑子像是被浆糊了。 他感觉那几个字,连成一句话后,听不懂。 怎么……好像……慕将军和公主有一腿…… 一定是他多虑了。 公主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不是吗? 慕将军谦谦君子,行事周到,温和和煦,怎么会看上公主这种性格的,他应该喜欢那种知书达理,贤惠温柔的女子啊! 可他的耳朵在叫嚣! 叫嚣着一句话。 你没听错!他们两个搞一起了,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地搞一起了! 谭洲深吸一口气,他惊恐地想起一件事。 不久前,慕衍曾在公主屋里待了一宿。 他当时以为公主是刁难了慕衍一宿。可现在想想。 !!! 谭洲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他感觉他死期将至。 他……他要怎么和殿下交代! 想到疯批冷戾的脸,他腿就开始发软。 “慕将军!你!你……” 慕衍笑:“让我猜猜,周璟会如何罚你。” 第470章 他想看烟花了 慕衍没去看谭洲彻底黑下去的脸,毕竟要干正事了。 “他人在何处?” 这个他正是高鹰。 谭洲:“那矮子在南边的树林。可要把他拿下?” 慕衍:“不急,我先去书房写封信。你先交到殿下手里。” 谭洲不知道信里写着什么,可他知道很重要。 他很快下了山,赶往京城。 京城这个时候,城门处已经守卫森严了。十几名带刀官兵在城门口来来回回巡查,以及对进出的百姓进行盘查。 “我怎么瞧着不对呢?这好端端的可别出了什么事吧?” “像是在抓人,他们手里的刀看着就吓人。” “别是抓三皇子吧,他不是逃狱了吗?” “小声些,没准官老爷不高兴了,拿咱们老百姓开涮。” 谭洲前面的百姓说着话,很快在官兵盘查他们住了嘴,战战兢兢地让官兵搜了身,这才被放行。 终于轮到谭洲了。 穿着官服的士兵扫了他一眼:“姓名。” “州谭。” 士兵又问了一些问题,开始搜身。 一搜,搜到了谭洲袖口里的匕首。 士兵面不改色,往别的地方搜。 二搜,搜出了谭洲从山上挖出来的一点火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4节 士兵眼皮跳了跳。 你倒是……藏好了啊! 谭洲有恃无恐且假意讨好地朝他笑了笑:“官老爷,能放我进去了吗?” 士兵……也就是刑部尚书的人,公事公办:“进去吧。” 过了明路总算可以在京城大摇大摆,当了多年土匪卧底谭洲,却内心在滴血。 一路过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见周璟。 但他还是进了澄园。 周璟刚从主院出来,擦去嘴角情欲后晕染上的口脂,他模样好,又有一双桃花眼,这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有些勾人。 谭洲深吸一口气:“爷。” 他奉上信封。 周璟接过来拆开,扫了他一眼。 “你快死了?” 听到一个死字,谭洲瑟瑟发抖。 周璟:“得绝症了?” 谭洲:…… 他擦了擦冷汗:“没有。” 他身体好着呢,就是精神不太好。 周璟幽幽:“是孤快要死了?” “殿下为何咒自己?” 周璟:“那你眼圈红什么?” 他都要以为去哭丧了。 谭洲的心情大起大落。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公主和慕衍的事。 他知道,一说出来,就凭周璟的性子,慕衍完了。慕衍完了的同时,他也完了。 谭洲打算装傻。 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日后事情要是暴露,他就在周璟质问前,装出惊愕之色。 然后忠心耿耿的说——属下不知情!这慕将军实在阴险!寨子里都是属下的眼线,可他竟然偷偷摸摸去寻公主! 周璟打开信封,一目十行。心里有了数,疯批甚至眼里染上了兴奋。 信里写了两件事。 一是,慕衍恐夜长梦多,又恐周承不够坚决快速,建议周璟出面,让他加快攻城的安排。 二是,加快攻城安排时,必定运输火药兵器也会加快,以前是很谨慎地送完一批再送一批,慕衍想要他们自乱阵脚,一口气全运送上门,他安排一举歼灭的同时,将兵器和火药占为己有。 周璟其实也有这些打算。 只是没来得及写信通知罢了。 慕衍的想法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啊,慕衍为了讨好他,写的信,都对他胃口呢。 可见慕衍没在皇姐面前讨得了好。 周璟:“嗯,孤知道了。” 谭洲:“属下告退。” 他生怕多待一秒,让周璟看出了端倪。 “等等。” 周璟狐疑的盯着他的脸。 “你……” 谭洲后背直冒冷汗。 在周璟的面无表情下,刚要准备给跪下给他磕一个时。 “苦着一张脸,是谁给你道歉气受了?” 谭洲突然又感动起来。 因为周璟在关心他!殿下这种疯子竟然也会关心人,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待遇。 他受宠若惊又开始愧疚,他竟还想着给慕衍隐瞒! 谭洲刚要张嘴,将这几日山上的事说出来 周璟:“你这不是给孤寻晦气吗?” 谭洲:??? 疯批吐出几个字:“给孤笑。” 谭洲:…… —— 周承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回了住所。 他的主将早已等候多时,两人最后安排着攻城的事项。 “三皇子,你看什么时候攻城?” 周承想了想:“皇祖母下葬那日。” 也就是三日后。 文武百官送灵,百姓跪在道路两侧,场面会壮观。 那时候他们定然能杀个猝不及防。 主将:“三皇子考虑周到。” 他是个中年男人,身上是沾过血的,气势很大。左侧脸上带着一条长长的疤痕。是多年前在战场上受的伤。 主将给周承倒了茶:“当年老将军看不上我,说我煞气重心思沉。我追随他多年,可他最后不留情分对一个毛头小子上了心,毫无保留传其衣钵。后我在军营郁郁不得志,糊涂犯了事,老将军竟要以军规处置,下令要折了我半条腿。” 他怎么愿意受罚,所以他做了逃兵,他跑了。 直到几年后,周承寻到他。 可见三皇子慧眼识珠! “我自认不比慕衍差分毫!又恨老将军铁面无私,好在三皇子愿意收留我,提拔我。我的一些都是您给的,祝簧愿追随您以您马首是瞻。以茶代酒,我敬您。” 周承就喜欢他的忠心。 他笑了笑,也不知怎么了,总感觉有人在看他。 周承不由看向窗外,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祝簧告辞离去时,他亲自将人送出了门。 眼看着祝簧离开,周承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就要关门。 可他又感觉有人在看他。 这次,他看到了人。 他抬头,看向街道处。 那里站着周璟。 男人神色倦懒,没有轮椅,没有面色苍白,没有虚弱。 他就那么身姿如玉地站着。 疯批在他看过来时,嘴角诡异地往上扬。 他这样出现,不用想,一定会打乱周承的计划,且三天成了明天。 周承浑身血液直往上涌。 “你……” 你不是中毒快死了吗? 怎么会,怎么可能…… 都这样了,疯批都是来宣战的了。 可他说的很有礼貌。 周璟想要一场视觉盛宴。 他温温柔柔,又像是地狱里爬出来快要苏醒的恶魔。 “阿承,你喜欢被当做烟花,砰一声窜到天上,肉体炸开绚丽绽放吗?” 第471章 我一声令下,你们都得滚 周璟的出现,给了周承巨大的冲击。 滔天骇浪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强而有力好似要将天地搅出洞来,将他淹没。 他说不出一个字,喉咙好像被下了哑药。 浑身气力,甚至腿软的站不稳,差点跌倒。 不该这样的,怎么就这样了? 这眼前的周璟太陌生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5节 陌生了的好似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皇兄,是两个人。 他眼里的情绪散去,失控地看着对面的人。 周璟却懒得看他了。 疯批理了理衣摆,轻蔑地收回视线。 他的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可周承分辨出来,那是三个字。 “蠢东西。” 他是一点也不装了。 周璟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了。 步伐轻缓,便是踩到路上的枝桠,也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可一点也不像是重病的人。 他这是有武功…… 周承后背冒出一身冷汗,又眼睁睁看着周璟懒懒散散地去踢地上的石头。看着很轻,好似在玩一样。 可那石头滚出去,重重砸到墙面。嵌进去,然后穿出一个孔来。 周承眼皮跳了跳。 这哪里是恢复了武功那么简单,周璟的内力深不可测。 他狠狠一个喘气,猛地转身往回走。 “来人!去找祝簧!把他找回来!” 他已经没有心神去想周璟怎么就病好了。 威胁感将他的心脏狠狠捏住,掐住了他的命脉。 他只知道,周璟如果没事,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等不了了,必须下手为强。 攻城,明天就攻城。 他重新见了祝簧,两人交流了半个时辰。 与此同时,高鹰收到密报,让他快速运人运货。 高鹰暂时放下了埋火药的事。 其实对他来说,他不相信龙啸山。 实在是那日慕衍的压迫感太强了。强大到让他都有过片刻的后背发寒。 所以他一批运完再运一批,生怕出了纰漏。 可收了信,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再说了这几日下来,除了那日和慕衍他们起了冲突,那些土匪也都没有寻衅放肆。 “来人。” 高鹰吩咐:“还有六批,让他们快速运来,趁着天黑之际,运去京城,不可耽误主子的大计。” “六批一起运吗?” 运来也是要时间的。 毕竟龙啸山这边也就算了,他们在别的地方还得掩人耳目。 这些时日,他们也都是晚上夜黑风高是运,就怕打草惊蛇。 高鹰:“不错,” 高鹰:“共六千人和六十车兵器,加上咱们这些守在寨子里监督的,共八千人。一定要再天亮时,全部下山,前往京城汇合。” 他这边安排着,想了想,还是去见了慕衍。 慕衍像是知道他要来一样,这会儿还没歇下。 高鹰得了通报入内,也没再问什么二当家了,直接将慕衍当成能主事的人。 “今日我们的人会入山,人手比以往多,还请寨子里的兄弟避让。” 慕衍这时候很好说话:“行。” 高鹰想到他们这些人得连夜下山,明日又要攻城,肚子空空可不行。 他们手中的粗粮,还不够。 可也不好去路上买,实在不方便。 “我们还差些粗粮,不知寨子里有没有,没有的话,让人帮忙做一些。我会付银子。” “谭洲,你是聪明人,寨子也和我们三皇子立了合作,这个时候若和我对着干,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慕衍此刻格外善解人意。 “行。” “要多少,我给补齐。” 高鹰算了算,说出了个数。 慕衍明白了,今夜估摸着有三批运上山。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实在是这几夜慕衍一直有留意,每一批上来的人和兵器,都差不多人数。 来的那些黑衣人,累了许久早已筋疲力尽,就会留下歇一夜,而那些兵器,会让待在龙啸山的黑衣人运下去。 这次来的黑衣人休息一夜,会在第二天夜里,会代替新上山的黑衣人接着运兵器。 就这样周而复始。 可以说,真的很有规划了。 就是因为如此,高鹰他们那边会准备刚上山和准备下山黑衣人的粗粮。 前几天夜里,每晚都运送两批人和物。 如今六批一起上,所以粗粮不够了。 慕衍算一算,就知道多少人了。 人有点多。 高鹰以往的做法是先运一批,另一批下山后,再运另一批上来。 这次,他也不会一口气直接运,会先运三批,这么一耽搁,估摸着是凌晨了,然后再运三批。 要全部拿下,也得费些心神 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慕衍已经安排人手,去山下通往京城的路上埋伏了。 然后山上也设了埋伏。 三批一拿,三批一拿。 高鹰见他识相,心里满意。 还不等他告辞,慕衍忽而轻笑一声。 “你的事,算是说清了,可我的事,还没。” 话音刚落,高鹰就被突然从外头窜进来的一群土匪齐齐围住,他们手里提着蹭亮蹭亮的大刀。 高鹰沉脸:“谭洲!你什么意思?” 慕衍站起身子:“我还没问你是什么意思。” “让你安守本分,不要有别的心思,可你偏偏要犯我的忌讳。” “住龙啸山,转身在寨子里头四处埋火药,这不地道吧。” 高鹰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 明明他做得很隐蔽了。 慕衍:“当初三皇子寻上门来,千好万好。眼下却想毁了我的寨子,还想让我助你成事?真是可笑。” “你什么意思?” 慕衍:“还不够清楚吗,我若不让你运,你主子的计划彻底成为泡影,我一声令下,你们这些人都得滚。” “除非你们准备和我们打起来,明日攻城,今日却要费劲和我打,你觉得你是输还是赢,你敢不敢赌?” 慕衍笑。 “我若是放行,祝你们成事。可就怕有些人不够地道赖账,那我该如何是好?” 高鹰沉默许久:“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三皇子不知。” 慕衍好像信了。 “那你得为你所为,付出代价。” 高鹰出去时,鼻青脸肿的,是被打的。 因为慕衍说了,不能把它打坏了,坏了三皇子的事。 于是,土匪一个个对着他的脸招呼。 真的,这个作风,说他们是假土匪谁信啊。 第472章 那些人,全军覆没了 夜深人静。 周璟的那处私宅中,灯光亮如白昼。 周承坐着喝茶,同对面坐着的淮褚对弈。 淮褚:“已按照您的吩咐,在京城各要害安排了人手,只等您的一声令下。”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6节 “顾太傅他们安排的官吏,在京城四处巡逻,我已杀了一支队伍,换成了我们的人。” 他一件一件汇报今日的事。 周承忧心忡忡:“你说皇兄今日出现,可是为了警告我?” 淮褚一顿。 周承:“也不怕告诉你,这几年我一直被他踩在脚底,好不容易才有翻身的机会,可眼下局面被打乱,我心不安,总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被人推着走。” “你说,我的计划,皇兄是不是知道了?” 淮褚道:“您多虑了。” “周璟他哪有通天的本事。” 周承笑了笑:“当初,我买通他身边的人,给他下毒,让他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可他眼下安然无恙。” 淮褚还以为,周承会问为什么周璟好了,可是之前的毒出了问题? 可周承没有。 周承缓缓抬眸,直勾勾看着他:“被背叛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淮褚,你跟我多少年了,你可会有二心?” 淮褚心下一凛。 “我对三皇子忠心耿耿。” 周承却不在意他的回答。 “周璟没出事,你说是他一直在装病?还是他身上有奇丹妙药?” 淮褚眼皮直跳,莫名不安。 “这……我不知。” “是我糊涂了,我都猜不透,你又如何得知。” 周承:“我方才让人去查了查锦园。你可知查到了什么?慕衍不在。” “有没有可能,周璟好了,他也好了?” 周承:“说起奇丹妙药,我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彻底绝亡的药人。” 说着,他话题一转。 “当初有人夜闯我的府邸,什么都没偷,独独取走了我贴身之物,如何也查不到踪迹,府上戒备森严,可见是出了内贼。” “我便一直在想,是谁?是谁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他眯眼:“却从没有怀疑在你头上。” “淮褚,我自认待你不薄。” 淮褚倏然站起来,可还没等她有动作,锋利的匕首直接从他后背刺进去,穿过心脏,穿透了他的身体。 是祝簧。 淮褚疼得不能自已,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三……三皇子……” 一说话,嘴里的鲜血往下淌。 周承却冷漠地看着:“我早该猜到是你的,偏偏对你过于信任。” 直到周璟出现后,淮褚就格外的心神不宁。 可见周璟也让他尝到了被背叛的滋味。 淮褚死了,身子倒在地上。 祝簧收回手:“三皇子,若周璟和慕衍果真没事,强强联手,只怕……” 周承冷冷:“怕什么!我还能次次都输在他手上!” 何况,他有种预感,若是现在不进攻。只怕没有再进攻的机会了。 与其畏首畏尾,不如放手一搏。 他不比周璟差,绝不会比他差! 他转身没在看尸体:“拖出去喂狗。”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承一直在等高鹰那边的消息。 可没有半点音讯。 直到有人满脸是血的进来。 “三皇子。” 对方直接跪到地上。 “高鹰那些人,全军覆没了。” ———— 翌日。 众大臣和女眷照旧入宫服丧。 看着和往常一样,没有半点不同寻常之处。 除了楚哲成。 他精神有点不太好,一直打哈欠。 “你这是怎么了?昨儿去当贼了?”朱舜问。 楚哲成:“我昨夜做了一宿的噩梦,梦见打打杀杀,一地的血,场面十分吓人,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说到这里,他拧了一下眉。 “我感觉不对,只怕有事发生。” 朱舜嗤笑:“拉倒吧。” “之前在衡榆书院读书那会儿,你也说做梦,梦到顾文礼考试倒数,哪一次灵验了?” 楚哲成:…… 也对。 朱舜:“余小姐人呢?她没和你一起啊?” 楚哲成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没等到朱舜回应,他看向不远处。 “顾文礼怎么和许家小姐走那么近?” “老天,顾文礼还冲许筠笑,你看那个笑像不像暗里藏刀?” 朱舜也看过去:“像!” 楚哲成:“我父王昨儿一宿没归,你发现没,昨儿被叫出去的那些官员,这会儿都还没来。” 正说着话,就听一声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不好好待着养病,怎么过来了? 众人神色各异,抬头看过去,就见几个人抬着奄奄一息的端漠皇过来。 端漠皇的脸色很难看。是那种即将入土难看。 熹老太爷倏然站起身子。 “皇上身子不好,怎么过来了?” 带头的公公道:“皇上一片孝心,执意来此。怎么,熹老太爷有意见?” 楚哲成:…… 端漠皇都进气多出气少了,怎么还会执意来此? 他都要怀疑是被绑架来的了。 内侍取来椅子,扶着端漠皇坐下。 还不等百官起身行礼,就见先前说话的公公露笑,从手里取出圣旨。 众人连忙又跪下。 熹老太爷心砰砰跳,周煜志得意满,忍住不笑出声,他们都下意识以为,这时在宣读准备好的遗诏了。 端漠皇死死捏着手把,想要出生阻止,可他说不出一个字。 只能心如死灰,眼底充血的听公公提着嗓音读。 “朕灯尽油枯,将死之人感念往前羞愧难当。贪念皇位烧了先帝传位七弟之遗诏,此为一罪。” 众人惊愕。 端漠皇脸上青筋暴起,神色狰狞。 公公又道:“朕被野心蒙蔽,得知七弟未亡,成了白家婿。朕为君王,无法容忍白家触犯龙威。又小人之心生怕荣德侯帮七弟夺皇位,顾及臣子功高盖主,暴戾一夜之间除了白家所有人,更以谋朝篡位的罪名陷害忠臣,此为二罪。” “朕不顾及手足之情,将七弟处死,自当卑鄙,无颜愧对先祖,此为三罪。” “七弟之子被皇后抚养成人,朕被蒙蔽再三,边境大捷,朕却得知周璟身份乃七弟之后,怒火中烧,默许三子周承对其下毒陷害。此为四罪。” “罪已诏,以上种种,百口难辩,朕披着高高在上的皮囊与畜生无异。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笔随泪洒,通谕知之。” 总结,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是畜生。 所有人都开始震惊。 可很快,外头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急报!池城失守,三皇子打进来了!” 第473章 说你是废物,还不愿承认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7节 话音一落,满场寂静。 众人还没从圣旨上回神,只觉耳窝嗡嗡,如遭雷劈。 顾太傅许阁老猛地沉了脸。 打进来了? 他们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便是真不敌,也能拖延时辰,为何前面没听到半点动静。 端漠皇一口气差点没撅过去,他呼吸急促,怒火攻心,就在他要晕过去时,头顶一疼,有针插入。 蒙时又把他弄清静了。 端漠皇:“畜生!” 他骂的自然是周承。 可他的骂声很快被掩盖。 楚哲成深吸一口气:“谁?周承?没出错吧?这是要谋朝篡位啊!” 人群被这一句话点醒,所有人开始躁动起来。 楚哲成不想死。 他挺害怕的,毕竟刀剑无眼。 所以,他很聪明地扑向端漠皇。 扶着顾太傅的顾允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听着他大喊。 “皇伯伯救命!虽然你快死了,早死晚死都得死,可我还年轻啊。” 楚哲成:“虽然周承是个畜生,他是有不对,可皇伯伯,他能这样,也是因为你疼爱周煜,看不上周承啊,所以他偏激了!” “他想要当皇帝,您都下旨说您之前无耻了,不如提笔再下一道旨,让他坐龙椅。这样他高兴了,我们这些进宫服丧的人也就安然无恙了。” 端漠皇气得吐了口血。 周煜上前一步:“楚世子,父皇如何,有你指手画脚的份?” 他心里虽谎,可展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我早已安插人手,会护你们周全!诸位放心!” 他这几日私下可不是白忙活的! 更是朝多地偷偷借了兵。 还有沈河私下见了他。 沈河伤的很严重,可向他投诚。 他说,之前追溯慕衍的那些能将,因慕衍病倒后,在军营里无人提拔,久久不得志,心灰意冷地离开。 眼下都愿意助他成事。 周煜亲自见了,都是有本事的人! 不过,他眯着眼问沈河:“我知道,你和慕家的表妹有了婚约,我也知道,顾允之曾寻过你,可你没有把这些人给他,转头却给了我。” 沈河憨厚地笑了笑。 “我是武将,也不讲那些虚的。嘴也笨,二皇子莫怪我说话直接。” 他表示:“给了顾允之的功劳,哪有给未来帝王的功劳大,臣是想在您面前卖个好,还望二皇子日后提拔提拔。” 周煜就听着心情舒畅。 “那些曾是追随慕衍的兵,你把他们举荐给我,慕衍可知?” 毕竟是大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他还得了解清楚。 “他知道。” 沈河告诉他:“这些时日二皇子您一直寻太子,想要求得他出手,可殿下一一拒之,不愿见您。” “可殿下将您看成亲兄弟,如何真的做得到置之不理?实不相瞒,这人还是殿下朝将军要的,将军身子不好,转头吩咐给了我。” 周煜信了。 果然,皇兄人傻!且看重他。 沈河带来的人,加上这些年他培养的人,可都是有能耐的! 他在京城多个地方设下天罗地网,可与周承一战。 楚哲成笑了:“你护我等周全?” “这话若是周璟说也就算了,由他在,老子掉一根毛,都是他没用。可你周煜,你什么本事谁不知道啊,你不跑就够厉害了。” 楚哲成:“不就是怕位子被抢了吗,你心里想的什么,真当别人不知道一样。” “你!” 周煜冷冷看过去。 楚哲成丝毫不惧:“别人都打进来了,慈宁宫都是人,你牺牲牺牲啊,把皇位让出去,我等也敬佩你是个英雄啊!” 朱舜:…… 看上去很怂,但真的话糙理不糙。 楚哲成猛地站起来。 “毕竟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你们可都不是什么适合的太子人选。随你们谁当去。” 楚王眼皮直跳,还不等他有动作,却被刑部尚书拉住。 可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周煜身上。 今日一事,周煜若占上风,那他就是名正言顺,也毋庸置疑的储君人选。 熹贵妃看向身侧的德妃。 “德妃,你该当何罪!常年礼佛,对三皇子不加以管束,竟然让他敢以下犯上。这件事你别说你当母亲的不知情!” 德妃面色煞白。 “我……不知。” 她的皇儿最是乖顺,便是她多年不管不问,都没有怨言,怎么可能呢。 她几步来到传话的奴才面前:“说,可是你在陷害!” “报!” 又有人匆匆入内。 “东门失守。” 周煜倏然抬头。 楚哲成:“看看看!就说你是废物,还不愿承认!” ———— 万千铁骑一波又一波的攻城。 这是周承的高光时刻,昨夜他得知高鹰那边出了事,就发了好大一通火,同时毛骨悚然。 一夜之间全死了,这和砍断他的左膀右臂,有什么区别! 他精神未定,惶惶不安。 莫名的,他感觉是周璟的手笔。 原先攻城的计划,不得不变,也改了里应外合的战术。 好在高鹰和死去的黑衣人,只是他名下的一小部分人。 他还有很多私兵,很多兵器。 天一早,他就开始行动了。 不愧是他培养多年的私兵,更有祝簧打头阵。 祝簧的本事不容小觑。有他在,一路上,的确遇到了不少埋伏,可他们都没伤筋动骨。 一路上不少惊慌失措的百姓,尖叫连连。逃窜逃命。 前面的祝簧领兵和周煜的人打成一片,箭羽乱飞,鲜血四溅,送上一片,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尸体堆成小山。 “冲啊!” “三皇子万岁!” “砰!” 巨大的声响传来,紧闭的城门被撞开。 士兵一阵欢呼雀跃,分成好几波队伍,直往里冲。身后的周承高骑白马之上,直往慈宁宫而去。 此刻的慈宁宫,只听一声又一声的禀报。 “报,午门失守。” “报,西华门失守。” 然后是,一群带伤的人领着数千人马,朝此处过来。 周煜看过去,前面那些是沈河派给他的人。 个个剑下滴着血。 其中一人,踉跄上前:“二皇子,我等无能。但死也要护您周全。” 护吗? 是的。 他们是来护顾太傅他们的,毕竟怕刀剑无眼。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8节 第474章 拨乱反正 嗯,他们前一秒假惺惺的守着城门,转头将同行的周煜的兵给杀了精光。为周承减轻了负担。 他们也不容易,一边要躲周承的人进攻,一边要砍周煜的人的同时看周承的人不爽,转头也砍几个。 一顿乱来。 那些黑衣人就很懵。 你到底是谁的人。 “不……” 周煜哪里想过,他还没表现就已经败了。 “怎么可能!” 他眼底充血,就要冲过去。 这时候,周承来了。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入内。 御史台的官员斥责大骂:“三皇子,你这是谋逆,大逆不道!” 周承身着铠甲,不再是人前软弱的姿态,他神色冷冽,没将在场的人和一个人放在眼里。 他含笑:“周煜,你输了。” 马蹄声似雨,战鼓如雷,远处的厮杀,刀尖相接的声响换来,还有宫女太监四处逃逸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更有到处宫殿起了大火,恢弘的皇宫成了地狱。 所有女眷都白了脸。 周承一步步入内。所有人一步一步往后退。 顾太傅怒极,刚要出声。 顾允之在他耳侧低低:“祖父,您再等等,不会出事。” 许阁老刚要大骂,但他发现顾太傅被劝住了,他眼睛一转,猛地看着顾允之,若有所思。 熹老太爷:“三皇子!皇上还没出事,轮得到你来放肆!你若停手,我等不会追究!” “不会追究?熹老太爷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不认识成王败寇四个字。” 周承微微一抬手,他身后的兵上前,直接抽刀割了熹老太爷的脖子。 “啊!” 有人抑制不住的惊呼,很快又死死捂住唇。 “父亲!”熹贵妃扑过去。 那些说要护周煜周全的人,将众人护在身后,然后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周煜推了出去。 周煜:!!!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 一道剑风冷冷袭来,他猛地转身躲过,拔刀和士兵打了起来。 他的武功还算可以,可和三四个私兵打起来,如何能敌?很快落了下风,被堵住嘴绑了身体,扔到了端漠皇脚边。 周煜接受不了,他眼底充血,恶狠狠地恨不得将周承挫骨扬灰,疯了似的试图冲过去。 可被周承很侮辱的一脚踩到他身上,重重用沾了泥土和血的脚碾着。 周承不屑:“手下败将。” 御史台的人就要冲过去:“三皇子!您可不要一错再错!” “你便是诡计得逞,我等绝也不认您这种君王……” “二皇子是皇上认定的储君,这是事实,您继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还不等他说完话,只见有官员跪下,朝周承那个方向恭声道。 “恭贺三皇子龙椅加身,虎步升天。” 有人带头后,三皇子党的人跟着齐齐跪在地上。 “恭贺三皇子龙椅加身,虎步升天。” 有不少官员相互对视一眼。 眼下局面已成定局,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对三皇子多有不满,可为何要得罪新皇。 想通这一点的官员,也马上跪下。 端漠皇:“你们……” 他呼吸急促,恨不得将周承撕了,咬碎。 “畜生!” “比不得父皇您。” 说着,他看向端漠皇:“父皇年老昏聩,是时候退下来,安享晚年了。” 说着,他用帕子很随意地擦了擦端漠皇嘴里的血。 “往前儿臣做什么,您都不满意,您当时就那么踩着我的。” 他玩着手里的匕首,皇宫上下如今都是他的兵,祝簧这时候也领着最精英的一支队伍,杀去了澄园。 “只可惜那时儿臣没得选,可如今……” 他笑了笑:“二皇兄正年轻,我容不下他。我对父皇也是恨之入骨。可我不愿都杀了,毕竟我顾及那丁点儿情分。” “不妨你们来选选,谁死谁活。” 说着,他好心的解除了周煜嘴里的布条,匕首从周煜脸上下滑,至心脏处。 周煜还算有骨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周承捅了他一刀。 “二哥愿意替你的好父皇去死吗?” 周煜……怕了。 他疼的抽搐。 他不想死。 他还年轻,只要活着就能报仇,不是么,至于父皇,楚哲成前面都说了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 “我……” 周煜:“父皇,你救救我。” 周煜:“我不要死,皇弟,你放过我。” “想要活着行啊。” 周承把匕首扔给他:“把父皇杀了,你就能活了。” 周煜手抖着,不敢拿。 端漠突然明白了,周璟要留他到现在的目的。 周璟是要让他痛苦,生母死了,还没下葬,发妻恨他入骨,父不父子不子。 他谋划来的一切,全都成了碎影。 他要将自己的威严和自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点点碾碎。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做的孽,是他的报应。 “周煜,你不能……” 刚说了几个字,周煜拿起匕首,朝他的心脏刺了过去。 “啊!”人群有人尖叫。 可周煜停了下来,他不敢。 他……都这个时候还在无能。 他扭头:“便是他杀了他,你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倒是聪明了一次。” 周承笑了,可他上前,握住了周煜的手,对着端漠皇心口那边捅。 端漠皇后面要说的话消散在唇齿间。只能死死地看着周煜手下都是血,被吓得瘫倒在地上。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毒素彻底在全身蔓延。 周煜:“不是我……不是我。” 端漠皇:“周承,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突然笑了起来。 周承压下心地的躁动不安,他一抬手,身后的士兵就把周煜也一刀杀了。 士兵脸上溅了血:“二皇子周煜刺杀皇上,三皇子前来救驾。且,救驾有功。” 周承转身看向那些还站着的朝臣:“还有谁不服我?” 话音刚落,有个不明物体从殿外抛了进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周承身上。 他察觉不对,提剑去砍。 是个人头。 人头被切割的很好,可见下手之人的刀功。 周承把人头砍了两半,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 他定神去看,浑身血液凝滞。 是祝簧。 外头春光正好,有人坐在马背上,拉弓,先是冲着端漠皇的位置。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69节 “嗖”一声。 正中眉心。 直接穿透,留下一个可怖的血洞。 端漠皇眼睛睁大大的,他猜出是谁动的手,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看周璟一眼。彻底断了气。 变故来的太快。 周承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寂七谭洲杀光。 周璟继续拉弓。 他想了想,觉得不够,直接取了四只箭羽。 “嗖嗖嗖嗖” 周承避无可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倒地的。 他死死看着周璟的那个方向,试图站起身子。 顾允之跪下,刑部尚书跪下,御史台的人跪下,将近一半的官员喜极而泣,皆跪下,齐齐道。 “臣愿辅佐殿下,殚诚毕虑。” 许阁老跪下:“老臣愿辅佐殿下,殚诚毕虑。” 这些人都忘了端漠皇,他们眼里只有周璟。 那些拥簇二皇子三皇子的官员有吓得哆嗦的,也有连忙表示对周璟忠心的。 顾太傅眼底闪过湿润,欣喜地看着周璟。他浑身都在抖,上前几步重重跪下。 “殿下!” “愿殿下顺天应人意,护百姓社稷。” 周璟缓步上前,亲自扶起顾太傅。 就见有人逆光而来,慕衍含笑入殿:“乱臣贼子党羽全部缉拿。” 无视地上的尸体,他朝周璟跪下。 “末将慕衍,愿辅佐殿下殚诚毕虑。” 第475章 你不就是个笑话吗? 皇宫及宫外街道,每处都可见拖着尸体的士兵。 百姓全都哆哆嗦嗦躲在家中,就听一声又一声的丧鸣。 一声……两声…… 众人惊愕又恐惧,皇上死了。 百姓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门缝,往外看。就见不少拖着一车又一车的尸体的士兵往城外乱乱葬岗那边运,车轮滚动间,鲜血滴答滴答往外溅。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马蹄铮铮,皇宫有人出来,手里抱着厚厚一叠纸,每隔十丈便往墙上贴。 这是……做甚? 三皇子已经成功了吗? 等贴纸的人离开,附近的百姓听着外头的动静,有大胆的跑出去看。 那赫然是之前公公念的罪已诏,也不知抄了多少份。恨不得将整个皇城角落贴满。 看的人震惊无比,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那些躲在家里的人道:“快,你们快出来看看。” 有年长的妇人急急道:“三儿,你快回来,这京城的天变了,也不知皇宫如今怎么样了,更不知可还会再有动乱。你隔壁的贺奶奶就是今儿在街上冲撞了三皇子,这才被踩到马蹄下,肠子什么都给踩了出来,可怕的很。” 三皇子的人太多了,贺家人惊叫连连,全部要冲上去搭救,可一个个都没了性命,等那些乱臣贼子离开后,地上的尸体哪还有人样? 一个个成了肉泥。 那妇人的一声喊,让附近的人家全都心有余悸。 可不是嘛,他们也看见了,都吓死了,只记得疯狂逃窜。 一个个对着门外喊。 “三儿,听你娘的话。” “对啊,你父亲去的早,你娘这些年养大你可不容易,就指望着你呢。” 三儿一听这话,也开始瑟缩。 他就要溜回去。 就有公公骑着马,动作不紧不慢,嗓音一声高过一声。 “皇上驾崩,二皇子刺杀帝王,已服诛。三皇子谋逆,已被射杀。乱臣贼子全部缉拿,皇城无患。” “乱臣贼子全被缉拿,皇城无患。” 这就没事了? 也不知从哪儿传来高呼声。 随即一声高过一声,所有人都从家里冲出来。 像是解除了禁忌。 三儿眼珠子一转,冲着那公公问:“敢问公公,如今皇上出事,几位皇子也出事了,这以后……” 一般是不会得到回应的。也许还会被打听皇室消息的罪名而打一顿。 但那公公难得平易近人。 “还有殿下啊。” “如今便是殿下出面主持大局,这才平息了风波。也是殿下忧心百姓会慌乱,这才特点命我等出面安抚。” 假的。 疯批哪有那么体贴。 他甚至懒得装模作样,疯批吩咐了几件事后,表示身体有点不舒服,因为没养好,其他的不重要的事,就先交给重臣看着办。然后离开了。 因为疯批这个时候准备出差一趟,晚上放烟花。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负责任。 可其实……掌权人,不就是动动嘴,派下面的人忙活吗? 有的时候要学会放权,而不是像端漠皇那样,今天疑心这个,明天疑心那个,什么都攥在手里,不肯放手。 何况,现在能为周璟办事的人可太多了。 还一个个很能干。 顾太傅上了年纪,因为周璟无恙,都表示他能忙三天三夜! 更别说那些想要表现的。 所有人不敢多说什么,甚至忙催促周璟去歇息! 皇上死了,太后的棺材还没下葬,被烧的宫殿,被反军害死的百姓……,其实有很多事。 可!什么都没有比殿下养好身子重要。 殿下说身子不舒服,那就是不舒服,觉得不是他矫情。 慕将军说他可以忙,可就是……他意志坚强,三年养病的同时,受不了太闲了。 还是顾允之嘴角抽了抽,也并无意外。体恤出面,让他们这些人去宫外跑一趟。 “殿下?” 他们感动死了,因为殿下都那样了,还要出来操心。 公公笑而不语,离开了。 可很快,也不知哪儿传出的消息。 说殿下身子好全,暂无性命之忧了。 外头的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的。 这个时候,楚哲成和朱舜出宫了。 楚哲成难以置信:“完了,完了,周璟好了就好了,这是好事,怎么慕衍也好了?” 慕衍好了,岂不是就没他什么事了。 楚哲成:“不行,这样不行,邵阳要是回来后,原谅他怎么办?那我不就成了笑话了?” 朱舜眼里都是兴奋! 他激动啊! 因为他崇拜殿下! 这些时日不知多少次,夜里辗转反侧,都在难过殿下中了毒。可殿下好了,他感觉当初他娶媳妇都没那么激动过! 甚至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到了他这里,都是新生的清香。 他看向楚哲成:“你……” 方才在慈宁宫的大喊大叫…… “你不就是个笑话吗?” 朱舜心想,楚哲成的人品不行,怎么一边惦记着公主,一边还撩余婧。 可真是一身的花花肠子。 不过,两人又合作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周承多畜生啊,他让周煜对皇上下手,周煜吓得都要屁滚尿流了,下手了以为能逃过一劫,可周承不满意啊,转头把周煜弄死了。” “他还很不要脸地说,他进宫是为了救驾,要谋反的另有其人,是周煜。周煜和熹老太爷手下动作很多,因为周煜杀了皇帝,所以他才杀了周煜。”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0节 “没骗你!真的!当时那个情形,谁敢说什么啊,我们那一群人可都要被当做人质了!” 说到这里,两人的意见还是很统一的。 然后,各有各的说法。 楚哲成:“我看不下去!我最容不下去这种畜生!所以我方面同周承叫嚣,我还高声骂他,若不是我拖延时间,如何能等到周璟?” 他所言也的确沾了边,所以格外的理直气壮。 朱舜:“但是所有人都快要认命了!别听楚哲成瞎说,他哪有什么本事,是殿下来的及时啊!你们是没看见殿下射箭的姿势,像是闹着玩一样,嗖嗖嗖。” 楚哲成睁眼说瞎话:“今日的我格外英勇,想来和慕衍不差分毫!” 朱舜忍无可忍:“呸,臭不要脸。” 第476章 把你当狗耍,看你垂死挣扎 周璟的确准备出门了。 “殿下!” 突然有人从外跑进来,谭洲的脸色格外难看。 “不好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周承不见了。” 周璟抬眸。 死人能好端端的不见吗?明明周承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属下测过他的脉搏,分明是死透了。” 周璟黑眸沉沉,嘴里勾起冷漠的弧度:“去问问蒙时,他屋里的假死药,可被盗了。” “都这样,还没死,可真是命大。” 说着,他微微站起身子,丝毫不在意似的。谭洲不知道周璟怎么可以这般镇定! 他急的得行。 “殿下,太子妃还在澄园。” 周璟眼皮都没有挑一下:“哦。” 谭洲:??? 周璟:“孤的烟花,她一定喜欢。” 谭洲:?? 您就不怕周承将太子妃抓走吗!您不是很看重太子妃吗! 可他转念一想,是了。 那几箭下去,周承便是没死,可也差不多废了。 因为两箭是朝周承心口处去的,一箭是弄伤了大腿,最后一箭是子孙根。 他现在想到那一箭都替周承疼。 这样的周承哪里还有能力去澄园,要知道澄园也有影卫守着的。 可谭洲不知,周承给自己留了后手。 他暗中还有一支黑衣人,也是武功最高强的。就藏匿在京城的一处破庙里,察觉不对,就会出手。 周承的确很疼,浑身都疼,尤其那个地方。 天知道拔下那一箭的时候,他流下来眼泪都是红的。 他好恨。 不会输的,不会! 黑衣人在外头驾马,做寻常百姓打扮,马车外观平平无奇。 好在街上的人少,路线也一直避开那些官兵,因为路上随处都可以看见血,所以马车上流出来的的血也不会特别引人注目。 马车摇摇晃晃驶离京城。 许是做了梦,小姑娘眼儿都是蹙着的,她睡得并不安稳。 狭小的空间里,周承面色苍白如纸,好似每摇晃一次都要抽搐一下,他流的血太多了,好像快流干了。 他面上都是恨意,死死盯着边上被掳来的慕梓寒。 周承从小到大就嫉妒周璟。 周璟有的,他都想要。 直到他发现周璟看重被冲喜的慕梓寒,周承看向慕梓寒的眼神就不对了。 小姑娘很美,皮肤很白,说话声音也好听。 周承那时候就想,他也看上了。 周璟那种破身体,妻子在边上,只能看不能摸,他当了周璟这么多年的弟弟,又愿意当周璟的替身,所以,他沾染慕梓寒,不是天经地义吗? 本想着,他坐上龙椅,就可以占有周璟的女人了。 可一切发生了变故。 他不甘。 他想让周璟痛苦。 想到原来从小到大他都被周璟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就格外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他宁愿不急去找大夫医治,也要带着慕梓寒离开。 周璟现在多风光,他就要让他的骄傲陷入泥泞。 周承突然笑了起来,惊醒了榻上的人。 女子缓缓坐起,眼里闪过惊愕,随即看清周承后,成为了惊恐。 周承朝她缓缓靠近。 “你说,你如果脏了,周璟还要不要你。” 说着,他一把捏住慕梓寒的下巴。 如今他那处伤了,可以说彻底被箭羽刺断了。可没事啊,他还有一支属下,都是男的。 他要让慕梓寒痛苦,要让周璟痛苦。 没有换来女子的痛哭,也不知怎么了,眼前的慕梓寒忽而一笑,笑容莫名的诡异。 还不等周承有什么反应,慕梓寒拔了发尖被磨的锋利尖锐的簪子,朝着周承伤口处刺去。 拔出,脸上溅到鲜血,然后又重重地继续刺。 马车倏然停下,黑衣人察觉不对,就要钻进来,同一时刻,寂七领着影卫提刀而来。 很快刀刃相接。 周承浑身被血浸染,他死死看着眼前的慕梓寒:“你……” “你不是她。” 对方擦去溅到脸上的血,撕开人皮面具,竟然是个男的,然后给了他一巴掌。 “狗东西,我们将军的妹妹,是你能配肖想的吗?” “什么玩意啊!你当殿下的脑子,将军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泥吗?两个里面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你耍着玩了,他们走一步算百步,还能让身边的人出事不成?” 周承不可置信。 他眼前一黑。 从今天攻城起,他的心情就格外跌宕起伏。大喜大悲。 “那……那怎么……” 既然算到了,怎么还让他的人把他救出来。 匕首落到他脖颈处,对方好似在想从哪里下手。一听这话,笑了。 “当然是把你当狗耍,看你垂死挣扎了。” “殿下射法准又狠,从不虚发,你当你有什么命,在被他射中四箭后还有本事活着,逃出皇宫。” 周承能明确感知生命在一点一点流走。 原来,疯批就是要让他伤痕累累,还自负以为自己得逞了。 “敢把心思落到太子妃身上,殿下会让你那么轻松的死了?” “殿下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可又怕脏了手。撑到现在,你也不容易吧。” 这时候,车帘被人掀开,寂七冷漠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去,接过对方手里的匕首。 寂七:“今儿得意够了吧。” “我们那么多人不惜演戏陪着你,轮到你逗殿下欢心了。” 匕首往下落,直接砍了周承的手:“这只手动了不该不该动的人,放烟花的场地都选好了,就差你这个肉身原料了。” 竹林深处,白鸢泣不成声,跪到白家坟前。 这个时候,她不再是皇后,不再是是母亲,而是和双亲,妹妹分别了十多年的白家的大小姐。 白鸢再也没有人前的端庄,好似要将这些年的委屈一并哭出来。 若不是周璟,她其实没未想过活着还能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她突然又笑了,示意边上的周璟过来跪下这才看向边上的那道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1节 此处三百多道白家坟里面,除了边上的坟,全是空的。 她还记得对方生前的娇俏还有绝望。 “阿嫣。” 她拉着周璟的手:“你看,这就是小璟。” “姐姐一直听我们阿嫣的话,你看,是不是将他养的很好。” 第477章 你……应该后悔了吧 光线明媚,竹林声簌簌。 周璟跪在白鸢身侧,听着她细细说话。白鸢恨不得将这些年存的话,一并告知早就亡故的妹妹。 “小璟向来聪慧,书看一遍就能记住了。不像你,你幼时也聪慧,可每次让你读书写字,你就能找不少理由甚至装病搪塞,在读书这方面他更像七皇子。” “孩子少时哪个不好动?可咱们小璟不一样,楚王府世子和余家小姐手拉手玩过家家时,小璟就能写文章了。” “不是姐姐自夸,这孩子哪哪都好。” “他六岁那年,下了好大的雪,路上滑。当时宫殿伺候的奴才不尽心,无人清扫地面的雪,小璟摔了一跤。他甚少哭的,可那日摔的疼了,眼泪也蓄了泪。” 白鸢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场景。 周璟小小的身子趴在早已结冰的地上,牙齿磕坏了,流了很多的血。 当时她染了风寒,日日吃药,身子亏空的厉害。 周璟怕她忧心,这孩子哼都没哼一声。 那么小的人儿,疼的没法站起身,还在倔强的不让眼泪往下掉。 “我听到动静吓坏了,连忙追了出去。看他一嘴的血,吓得魂不附体。” “他却还要冲我笑,说母后,儿臣不疼。” 可如何不疼啊! 白鸢能说什么。 她抱着周璟泣不成声。 她知道,她不能倒下。不然,真的没人庇护他了。 “阿嫣,小璟格外懂事。” 就是被逼的太狠了,不得不早熟,肩负重任。 她看在眼里欣慰有之,可更是心疼。 好在如今什么都过去了。 “他也娶妻了,我听小璟说,他曾带着梓寒过来,让你见过。” “那姑娘很好,小璟喜欢,我也喜欢。想来,你也定然喜欢。” “你喜欢的,想来妹夫也喜欢。” 说完,白鸢看向默不吭声的周璟。 “阿璟,怎么不喊人?” 疯批的身体有过片刻的僵硬。烧着金元宝的手,被火烫着,好似也没有知觉。 周璟对白嫣没有印象,他就知道这个人是生母。 至于重渊…… 周璟更没想法。 疯批对感情这方面一直是有大块空缺的,他的想法和思维和常人不一样,甚至扭曲。 直到和慕梓寒成婚以后,那一大块空缺,不知什么时候,一点一点被润物细无声的慢慢弥补。 这段时日,白鸢日日在他面前提及,这位生母在他印象里好似变得有血有肉,格外的鲜活。 周璟觉得有些习惯,他和白嫣就挺像的。 尤其是矫情。 他没说话。 白鸢叹了口气:“你母亲刚得知自个儿有孕时,欢喜的不行,逢人便道,以后要生个女儿。” 周璟:…… 白鸢:“她那人粗心,可时常也心细,尤其是关于你的。” “当时还未出事,有一回我出宫去看她,你猜在屋里看到了什么?” 周璟眼里染了淡淡的疑惑。 白鸢:“她那么一个不善针线活的,竟然偷偷在做孩子穿的小衣,便是你父亲都不知。我可是瞧得真真的,有红色的,也有蓝色的,两件小衣还只做了一半。” 她当时看到就笑了,还打趣白嫣。 “不是说女儿吗,怎么连男孩的小衣也准备了?” 白嫣被点破脸都没红一下。 她把身子靠在白鸢身上:“总得备齐些。若是男孩,我也不能把他塞回去。日后长大了,怨我对他不上心怎么办。好歹是我怀胎多月生的心尖尖。” 她说着,开始娇气抱怨:“阿姐,这也太难了。你看你看,我手指都扎破了好几次。” 再后来,白嫣入宫。 她安静的不像那个明媚的她。 只有看见白鸢时才会勉强笑一下。她会把手敷在小腹处:“阿姐,他可乖了,从不闹腾我。” 白鸢说到这里,眼又红了,她用帕子擦了擦,拍了拍周璟的手背,这才缓缓站起身子。 “我去四周看看,你多陪陪她们。” 周璟目送她走远。 疯批眼里的情绪浓浓,一层高过一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缓缓低头去看已经燃尽的金元宝。又重新点了火,继续烧着。 等全部烧好了,周璟将那份罪已诏取出,也一并烧了。 周璟慢慢站起身子。裤腿上沾了点燃烧后的灰烬。 他最后上了香,做好这些,周璟打算去离开了。 今日在这里待的也够久了。 疯批刚走了几步,忽而顿足。 她看向白嫣那个方向,他知道,重渊尸骨不剩,但当初白嫣下葬时,怀里抱着的是重渊的衣服,也算是夫妻合葬了。 “若要护住身边的人,还是要看权力和地位。弱肉强食的世道,谁和你讲道义?” “你的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温妃让你走得越远越好,莫在和皇家有牵扯。你倒是懂事,竟不知阳奉阴违怎么写。” 周璟想到这里,就烦。 以前,疯批其实有点看不起这个生父的,他觉得他太懦弱了。说是愚蠢也不为过。 可谁不知七皇子生前,学富五车。 但凡重渊愿意抵抗,或是提前就有布局和安排。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了。 可也不知怎么了,是不是和慕梓寒相处久了。他开始去想,重渊当时为什么不争。 他开始去琢磨当时重渊的心境,重渊恨皇室,所以他逃离,不愿染指半点。 甚至……想到和杀了母亲和陷害药王谷出事,虚伪到骨子里的生父呼吸这同一片空气,对重渊而言就是折磨。 他不想再有牵扯,便是身上流的血,都让他嫌恶。 可他低估了人性的恶。 谁让那时的端漠皇惺惺作态,又何尝不是第二个先帝?明明想要除掉重渊,可明面上却是个好兄长姿态。 即便重渊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只想做个平常人。 “你……应该后悔了吧。” 他没有回头,可背影都带着说不明道不尽的僵硬。 周璟犹豫了很久。 嗓音变得很轻:“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也不知怎么了,今儿的风格外温柔,轻轻吹拂他的衣摆,像是亲人在抚摸。 顿了顿,他很别扭很别扭道:“阿娘。” 第478章 是让你随心所欲 周璟去找了白鸢,一道回了竹屋。 刚走近,就能闻到里面浓郁的鸡汤香味。还听到了里面细细的说话声。 “还要熬多久?” 是小姑娘的声音。 昨儿周璟就把他和白鸢送到了这里。 庄伯笑,开始比划:“还要半个时辰。” 说着,他有些遗憾:“怎么公主没来。”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2节 公主也爱喝他做的鸡汤。要是都来了,可就热闹了。他年纪大了,也不知盼了多久,才盼来今日。 “皇姐应该还在龙啸山。” 庄伯继续比划:“我就指望哪日,公主能和殿下那般,突然带着心上人过来。” 慕梓寒突然笑了。 小姑娘不知这几日龙啸山发生了什么,可,这些时日过去总能培养些感情吧。 “也许下回,皇姐就带着心上人过来了。” 还是她哥哥。 刚说完这句话,慕梓寒听到脚步声转头。 周璟和白鸢从外头进来。 白鸢后知后觉,邵阳在龙啸山?那……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不久前听说,慕衍也在那里。 她其实知道,慕衍在邵阳眼里的不同。 可白鸢笑笑,却没提一个字。 儿女的事,且随他们折腾去吧。 左右,嫁妆她是早早就备好了。 她昨夜过来,一宿没睡,这会儿也困了,和几人说了几声,去了房间。 慕梓寒手里剥着核桃,她面前已经剥了一盘核桃肉了。 周璟抬步过去。 庄伯笑吟吟看着这对璧人,只觉得养眼! 他想,周璟那边体贴的人,一定会给慕梓寒剥核桃。 然后他看见,周璟毫不客气地端起盘子,往嘴里扔核桃肉吃。 甚至,周娇娇还在挑剔:“核桃肉不完整,你剥的没之前好。” 慕梓寒脾气很好,说话声也软:“许久没剥了,有些生手。” “碎了也好吃呢,我特地给你剥的。” 也不知那一句话,反正周璟被哄满意了。 庄伯???怎么会这样? 慕梓寒:“宫里的事不用处理吗?怎这么快就来了。” 周璟:“我也想刻苦,可那些官员,总觉得我身子没养好,不愿让我费心劳神。实在不好推辞。” 慕梓寒:…… 她不信。 你张嘴就来的本事,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慕梓寒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可庄伯信了啊。因为白家的后代千好万好啊。 “可见您受万人敬仰,他们是关心您的身子。” 庄伯泪光闪烁,做手势:“白家被烧的什么都不剩,可您已吩咐工部重造,大小姐说了,在这里留上几日,回头带我一道回京城监督动工,荣德侯府当初什么样,以后也得什么样。” “以后老奴日日下厨,给您补补。炖的鸡汤和鸡肉,您多吃些。今儿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老奴还准备了酒……,” 周璟:“晚膳不必准备我的。” 慕梓寒纳闷:“你要去哪儿?” 周璟:“也不用准备你的。” 慕梓寒:?? 不,她想吃。 周璟:“今儿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慕梓寒:…… 总觉得不是好事。 暮色降临,周璟带她去了竹林山顶,周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唯有天上的月发着微弱的光。 远离京城的繁华喧嚣,这里格外的静谧。人的心好似都能安逸下来。 慕梓寒忽而出声:“我很喜欢这里。” 周璟:“不喜欢皇宫?” 慕梓寒抿唇。 周璟从身后抱住她:“你日后若是想来,我们随时过来。” 他的厌恶很明显:“我也不喜皇宫。” 慕梓寒:…… 可你皇帝了啊。 周璟:“你哥哥恢复了官职,我本想给他一座新宅子,他却只要了空置多年的将军府。” 那曾经是老将军的宅子。 “将军府已在修葺了。” 周璟:“日后你想住在将军府,那就住在将军府,想回澄园就回澄园,要是都住腻了,那便去荣德侯府陪母后。” 慕梓寒心动了。 “可……这是不是不符规矩。” 周璟拧眉,疯批不理解。 “我不就是规矩吗?” 慕梓寒:……好像也是。 “可……” 她有些忧心,扯着周璟的绣摆:“夫君是知道的,我如今字都没能写得漂亮。” 后宫之主的位置哪里是那么好坐的?白鸢这些年日日夜夜总是在忙,在太后宫妃……之间来回周旋。 周璟当初让慕梓寒写字,无非是自己忙,慕梓寒却在玩,他内心不平衡罢了。 可小姑娘明显想错了,她以为周璟是要磨练她去当好皇后。 周璟:“有什么事交给喜公公。” 慕梓寒愁苦:“我听母后说过,宫里每次设宴,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周璟:“交给喜公公。” 慕梓寒:“要管理后宫事务。” “交给喜公公。” 慕梓寒:“要……” “交给喜公公。” 慕梓寒沉默。 有你,是喜公公的福气。 周璟不虞:“你的时间都拿去做那些没有用的事,谁来陪我?” 慕梓寒想说,你也会忙啊。 可她突然间说不出口了,因为周璟真的很会让别人办事,当甩手掌柜。 那……好像她们也挺配。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一声巨响,烟花冲天而起,在天幕中炸开。仿佛整片天空都被点亮了。 一朵又一朵,开的绚丽。 慕梓寒没想到过来看的是这个。 “这烟花……” 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吧。 疯批眼底的兴奋藏不住:“看,孤的阿承。” 因为整个人不好塞到烟花里面,所有,周承的身体被分成一块一块。 周璟又怕鲜血成了雨水,四处溅脏到别人,所以那个方向,是乱葬岗。 慕梓寒:…… 也许和周璟待久了,她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慕梓寒竟然没有毛骨悚然。 何况她听寂七说了,周承还想要绑架她! 慕梓寒想到周承做的那些事,还有被误伤的以及丢了性命的百姓。就觉得挺解气。 烟花很好看,就是…… 可想到那是什么,慕梓寒有点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周璟贴在她耳侧,像是想要抚平她心下的焦躁,又像是难道吐露心意。 “你哥哥如今是你的靠山,我更是。” 他低低道。 “我走到如今,不是在你身上加枷锁,而是让你得以随心所欲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3节 第479章 他的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夜色依旧。搁在边上照明的灯笼不知何时被熄灭。 慕梓寒心口一震。指尖蜷起,她转身,将脸埋到周璟怀里。 “若是没猜错,慕衍今夜会去牢狱。” 慕梓寒一顿。 “哥哥去那儿做什么?” 周璟:“把慕政带出来,押到岳母坟前,以死谢罪。” 他不提,慕梓寒都要忘了这个人了。 周璟:“因刑部打点,慕政早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想鬼,这是他该得的报应。” 慕梓寒都不愿意听这个人。 “活该。” 的确活该。 那边的烟花终于放完,周遭安静下来。 慕梓寒:“我们何时回京城?” 周璟嗓音染上愉悦:“过几日。” 慕梓寒:…… 感觉谁要遭殃了。 不等她问,周璟就道:“出了这些事,皇城对狗皇帝骂声一片,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在前,一切都得往后面站。” 慕梓寒眼皮一跳:“都这样了,难不成,还要给太后和皇上下葬皇陵不成?” 说到这里,她也反应过来。 一代帝王便是昏君,死后也会葬入皇陵。端漠皇德行败坏,可他的功绩也有不少。不可泯灭。 “有不少迂腐的老臣,战战兢兢来过问我的意见,顾太傅也为难,可世人最看重规矩体统,在我耳侧说个不停,我也允了一切从简。” 周璟:“毕竟还未举行登基大典,我如何好和那些整日之乎者也的老臣对着干。” 你是这么顾全大局的人吗? 慕梓寒刚要怀疑,说听周璟笑了。 “可运到皇陵的尸体是不是本人就不好说了。” 慕梓寒:……可真有你的。 周璟兴奋藏不住,语气都是疯批:“我让寂七随便换成了两条死狗进去。” 慕梓寒:??? 周璟:“老太婆和狗皇帝在阴曹地府都要气死了。” 慕梓寒:“……是的。” 周璟:“那些皇陵葬着的先辈,也要气死了。” 慕梓寒:…… 是啊,毕竟和狗葬在一起。 说完,他恍然大悟:“哦,他们早就死了。” 慕梓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欲言又止,继续欲言又止,然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抑制不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笑声如何也藏不住。 不过,慕梓寒想到一个人,便是周承的生母,德妃。 在她眼里,德妃是个格外矛盾的人。 好似在意周承,又好似不在意。 若在意,怎么可能整日礼佛,不问世事,对周承不管不顾? 可若不在意,怎么又会十天里头有八天,礼佛是为他祈福。 “德妃那边,会如何处置?” 周璟面色平淡,忽而笑了一下。 “德妃?” “一个乱臣贼子的生母,按照规矩,理应绞刑。” 慕梓寒不说话了。 “不过……” 周璟蹙了一下眉:“孤免了她的死刑,这会儿已送出皇宫,一辈子青灯古佛度日。” 这就让人意外了。 周璟捏着小姑娘的耳朵,用浑然不在意的语气道:“她那人有病。” 慕梓寒??? 她觉着痒,惊讶地都忘了拍开周璟的手。 周璟:“她当年出阁前,同熹贵妃算是交好。当初熹贵妃入宫,她紧接着也入了宫。” “据我所知,那时她分明是有婚约的。” 有婚约的女子,可以不用进宫,除非天子下了圣旨。 很显然,德妃没有,若德妃得端漠皇看重,也不会有白家那些事了。 慕梓寒困惑:“夫君的意思是,她是为了熹贵妃进的宫?” 周璟懒懒应了一声。 “为什么啊?” 慕梓寒:“说不通啊,为了好友做出如此牺牲,可我瞧着熹贵妃也不待见她。” “熹贵妃入宫后,得狗皇帝恩宠,好友紧接着入宫,又在她生下周煜后,跟着有了身孕。” 熹贵妃那样高傲的人,如何受得住? 周璟嗤笑一声:“可还记得,德妃在生周承前,也有过一胎。” 记得,是个小公主,可生下来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慕梓寒若有所思:“是熹贵妃害得?” “不是。” 周璟嗤笑:“是得了风寒,没救过来。可德妃心虚啊。毕竟她心怀鬼胎。” 他说了一句话,足够震惊慕梓寒。 “德妃喜欢女人。” 慕梓寒忘记呼吸:“她喜欢……熹贵妃?” 这有些惊世骇俗了。 “这件事被熹贵妃知道后,就大骂其恶心,不再往来,德妃其实也没做什么错事,可兴许也格外厌弃自身,认为她不被天地所容,这才导致孩子丧了命,是她的报应。” 于是,她选择了日日念经,一来超度女儿,二来想要当自己干净点,三来为周承祈福。 她那样的人,为了熹贵妃,搭上了一辈子,还为端漠皇生儿育女。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不爱与人说话,至此后愈发消沉。 慕梓寒即便震惊,可也忍不住出声:“那……夫君这次为何保下她?” 周璟沉默片刻,语气平淡:“她有病,可心地是好的。” “早些年我还年幼,母后生了一场病,狗皇帝有意刁难逼迫母后,不准太医过来。” “是她,偷偷给了几份治风寒的药。” 疯批即便再疯批,可也知是非,讲恩情。 他和周承是他和周承的事,不会牵扯到德妃身上。 慕梓寒唏嘘不已。 周璟真的很割裂。他可以杀人不眨眼,可会动容。 她的夫君,即便经历了这些,可他的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烟花没了,周璟就准备带她下去了。 “累了,走不动了。” 慕梓寒仰着头看他:“方才爬了山。” “你说的爬山,是前期我拉着,才走了小小一段路程,就说不走了,要回去了。后面都是我背着上来的。” 周娇娇:“我都没说累。” 要是换成往前,慕梓寒早就羞愧了,可在周璟身边待久了,她没有。 慕梓寒就这样一下又一下扯着他的衣摆。 “方才还说要做我的靠山,转头就变样了。” 小姑娘眨眨眼:“要是我哥哥在,他肯定舍不得我走夜路的,他一定会背我。” 被周璟用鄙夷的语气打断。 “背你?” “就他现在病殃殃的样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4节 第480章 把你丢了,我可没地方哭了 慕梓寒微顿。 好像……是这样。 现在的哥哥的确背不动。 但你这个语气真的很想找打啊。 慕梓寒深吸一口气:“过不了多久,他定能恢复如初。” 这点,周璟认同。 但疯批很会抓重点,且一把抓住就不放,还要重点强调慕衍不如他:“可他现在就是背不动。” 慕梓寒瞪他。 可天太黑了,周璟看不见。 周璟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小姑娘被自个儿堵得无话可说了,遂体贴地问:“真走不动了?” 周璟刚要蹲下来背她,小姑娘甩开他的手,气得朝前去。 她其实有点看不清路,平时走路都是慢吞吞的,这会儿更像是蜗牛爬一样。 走一步前还要小心翼翼试探一下。 后背被人戳了几下。 疯批对慕衍是抓到机会就贬低,可对慕梓寒,他是毫无保留的夸:“你体力恢复的挺快。” 可这种夸,慕梓寒真的,不爱听。 她抿着唇,不理他。 周璟懒洋洋跟在身后,借着月色,在小姑娘要踩到树枝摔倒前,疯批抬头,提起慕梓寒的后领。 被他轻松一提,慕梓寒换了个方向。 周璟:“小心。” 慕梓寒:……小拳头都攥起来了! 你以为你很体贴吗? 是的,周璟是这么认为的。 中途,周璟根据慕梓寒的体力算了算。走了一段距离,他觉得慕梓寒应该走不动了。 于是慕梓寒的后背又被戳了一下。 慕梓寒凶过去:“干吗!” 周璟一顿。 嘴里的笑意淡了去。 他难道把人惹到了? 周璟迟疑片刻:“要背吗?” “不用殿下好心。” 周璟:“可……” 慕梓寒扭过头:“你要说什么?我体力恢复的那么好,哪里需要殿下费心?” 周璟实话道:“可照着你这个速度,也不知几天才能下山。” 慕梓寒:??? 周璟:“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 慕梓寒都要没脾气了。她甚至都要气笑出声了。 “你可以不管的。” 周璟:“那不行。” “把你丢了,我可没地方哭了。” 你还知道啊!!! ———— 登基大典和册后在同一天举行。 本来是格外庄严的事,且有一堆繁文缛节。 这次都不用周璟说话顾太傅便表示,新皇身子不好,一切从简。 周璟很满意。 于是他带着慕梓寒过来露了个脸,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格外有分量。 “历代新皇登基,皆大赦天下举天同贺。可罪大恶极者如何释放?” 犯了事,就该受应有的罚不是吗? “若有冤情者,遭不公待遇而锒铛入狱,皆可上报,辨明冤情刑部必究。” 他不在的这几日,慕衍和顾允之一些人,早已用雷霆手段,将整个朝堂整顿了。一下子清扫了不少蛀虫。 周璟:“减免赋税的事可有办妥?” 许阁老上前一步:“已吩咐下去,皇上放心。” 周璟觉得,他手下的人还是太少了。 不然现在他也不用说这些。 科举三年一轮,若要算也要明年。 不行,今年就要办。 至于出题时间紧,那不是周璟要考虑的事。 周璟:“办科举,选举才能。” 说完这些,他又补充几句,大致交代了朝臣后面要忙的方向后,就拉着慕梓寒离开了。 与此同时,百姓得到喜讯,龙啸山土匪已被朝廷密绞,不会再生隐患。 这一则消息砸出去,万民欢喜庆祝。嘴里都带着笑。完全没有端漠皇死去后的悲伤,要不是怕太明显,家家户户都想放鞭炮。 第二日,天一亮,龙啸山寨子里头,欢呼一片。 那些被困在龙啸山的人,得准许后,可以归家了,拿了之前周璟许诺的银子后,这些时日龙啸山发生的他们不可以对外透露分毫。 有一半的人选择了下山,也有一半的人选择留在寨子里。 邵阳醒来,就看见不少背着包袱下山的人,边上还有一群留在寨子里的人送行。 “阿婆,当初我被打的半死,这几年都是你照顾我。便将您当做亲娘照看。您真不同我一道下山?我会给您养老的。” 年迈的老妇人笑了笑:“我就不去了,你要是记挂我,以后娶了媳妇,带她过来让我见见。” 边上的人笑了:“我们会照顾阿婆的,你且放心吧,你家里人还等着你回去,如今我们手里有钱,这龙啸山风景好,以后也太平。走镖的人,寻常老百姓从龙啸山脚走只多不少,我们开间客栈,或支几个铺子,卖凉茶,卖饭食,日子安逸的很。” 邵阳听到这里,嘴角不免露出淡淡的笑来。 她阿弟的江山,百姓自然得安居乐业。 邵阳又在寨子里里住了数日。 她身上的冷意越来越浓。 慕衍就那么忙吗?竟然不接她下山?公主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公主。” 谭洲这时候上山:爷让属下接您回京城。” 果然还是她的阿弟贴心! “嗯,本宫收拾收拾。” 她来时什么也没带,走的时候却一箱一箱往下抬。 谭洲知道,都是慕衍给的。 谭洲抓耳挠腮,就怕事情败露。 “公主,属下觉得,您什么宝贝没有,便是没有的,爷也有本事给您弄来,何必带下山。” 邵阳冷漠地看过去,她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看着谭洲。 谭洲:呜呜呜呜。 是他多嘴! 邵阳:“慕衍人呢?” 谭洲:“底下向朝廷上报了近几年较为猖獗的土匪窝,皇上派慕将军和沈副将等武将出去围剿了。” 原来如此。 邵阳下山了,她身份尊贵,身后一群人护着。 等车队刚要回京城时,邵阳突然让人停下。 她去了郊外那座破旧的亭子。 那是她和慕衍初识的地方。 邵阳还记得上回来时她埋下的匣子。那时她狠心又麻木,不愿在睹物思人,将自己困在回忆里。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啊,到底是得神仙庇护的。 不过……她上回埋在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当时心情太复杂了,随便挖了个坑就埋了。 好像是这边吧。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5节 邵阳看向一处,取来小铲子刨了起来。 果然!她挖出一个匣子。 邵阳用帕子擦干净,抱着打算回去。 可不对。 匣子看上去一模一样,可重量不对。 她匣子里可装满了零零碎碎的物件,不可能那么轻。 第481章 他好像只会造谣 公主府。 桌上摆着差不多的两个匣子。一份已经打开,里头都是邵阳这些年留着的物件。另一份还锁着。 邵阳没有钥匙。 她其实应该重新埋下去的,毕竟不是她的物件。 可也不知怎么了,邵阳一并带了回来。 她甚至还想打开,好像里面装了她不得而知的秘密。 指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匣子,好似在踌躇。 “公主,您这次带下山的物件,已收拾妥当。” 婢女从外头入内:“您可算是回来了,一直没有您的音讯,奴婢实在忧心。跑去皇宫禀明皇上,好在皇上说了,您无恙。” 一说皇上,邵阳差点没反应过来。奴婢这么一提醒,总算转移了邵阳的心思。 邵阳笑:“本宫还能丢了?” 她缓缓站起身子:“走,入宫。” 天大地大,阿弟最大,她要去看看周璟,都说周璟好了,可没有亲眼瞧见,她实在放心不下。 匣子被她遗忘在桌上,邵阳往外走。 刚出了公主府,就撞上了过来的楚哲成。 “我一得你回京的消息,便想着来见你了。” 楚哲成很主动:“这是要去皇宫?我陪你一起啊。” 他身上仍旧挂着大大小小的金珠子,很闪,很晃人眼,很有钱。 邵阳心情好,也愿意搭理他。她在回来的路上,也向谭洲打听了最近京城的动向。 不愧是在龙啸山当卧底多年,坐上二把手的人,谭洲的手里的消息很多。 邵阳虽说避嫌,可和楚哲成也算自幼相识的交情,她嘴角含笑:“本宫听说,楚小王爷婚期将至了?” 楚哲成一愣:“是我和你吗?” 邵阳眯了眯眼,突然冷笑一声:“又发什么疯?本宫看你又欠敲打了。楚王这些时日忙,可见抽不出空来调教你。” 她冷下脸来,还是很唬人的。 邵阳想到楚哲成游手好闲的模样,就替楚王头疼:“如今要开科考,听说赌坊那边都在下注,说顾文礼会取得好名次。重文轻武的规矩也一并废除,阿弟有意选拔武将。除了文科同时也要开武科打擂台,那同你交好的朱舜听说要去下场。你若实在清闲,不如选一样也去考一考,上点进,刻苦些,谋个一权半职,权当为楚家争光了。” 楚哲成:??? 难怪这几日约不出朱舜! 所以,全京城不会只有他一个废物吧。 可他的确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啊!他好像只会造谣…… 邵阳说好这些,懒懒地看过去:“这些年,你也该玩够了。” “你这个年纪,也该娶妻了。楚王妃为了你的事急的不行,那余小姐我记得,她也是家里千娇百宠的,你若不拿出点本事来,余大人如何愿意把女儿交付于你?” 是的,余大人板起脸来,比楚王还可怕。 当年,余家还在京城时,楚哲成和余婧玩,那余大人就那么沉着脸看着他。好似,他会把女儿拐跑一样。 甚至,每次看到他,都会冷冰冰地问:“上次学业考核,楚世子名次如何?” 就怪可怕的。 楚王觉得他没出息,就一顿家法伺候。那余大人和他非亲非故却不会动粗,只会冷漠地看着他。 那个眼神,便是现在,楚哲成想起来都害怕。何况以前的他。 所以,有一段时间,在余大人的压迫下,他从倒数第一,成了倒数第三。 毕竟,他上课都开始听讲了。 倒数第三啊!当时格外满意。 于是在余大人问名次时,楚哲成很得意。 然后又是那个眼神。 楚哲成瑟瑟发抖,努力地挤进倒数第五,倒数第十…… 终于!在他累死累活的时候,余家一家人离京了。 他才重新坐上了倒数第一的宝座。 余大人先前就那样看不上他,更别说现在了。 楚哲成下意识开始发愁。可很快他反应过来。 不是!!他想这个干嘛!他又不和余婧怎么样。 是谁造他和余婧的谣啊。 楚哲成灰溜溜地离开了,甚至出去打听。 谁曾想,一打听就坏事了。 因为外头有人在传!他和余婧好上了,且余婧要和他生孩子。 楚哲成呼吸不畅,眼前一黑。他灵光一闪,想到了始作俑者。 他跑去朱府,就要和朱舜干架。 朱舜心虚死了。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我又不是多舌之人,好端端怎么会把你私下那些事捅出去,只是我前几日和那些公子哥喝酒喝醉了,在他们提起你时,我一个没控制住。” 楚哲成火气往上涌:“你传我什么都好,余婧一个姑娘,你这不是害她吗!” 朱舜愣是挨了一拳头,出了这种事他也很慌啊:“对不住对不住,我本来也打算去找嫂子她请罪的。” 楚哲成:“什么嫂子。” “就余婧啊。” 朱舜:“其实这样也好,你们亲事定下来,也是一段佳话了。” 他看不起楚哲成一下公主一下余婧的摇摆不定,这样不就锁死了吗! 楚哲成又想揍他了:“你乱喊什么?我和余婧清清白白!” 朱舜:“你还不承认啊?当年你看到你那老丈人,就跟老鼠看到猫一样。我还是还记得,你有段日子,为了余婧疯狂读书。上课都要听讲了。” 楚哲成??? 误会啊! 你就是这样造谣吧! 偏偏这个时候,楚王府邸奴才跑过来。 “小王爷,王妃唤您回去。” 楚王妃也听到消息了。还以为有儿媳妇了。就先问楚哲成外头说的是不是真的 楚哲成当然要解释! 可他还没进楚王府,却看到了楚王府外余大人冷漠的脸。 楚哲成:!!! 莫名恐惧。 他上前:“余……余大人。” 余大人上下扫视他一眼,挑剔的意味明显:“听说,你要娶我女儿?” “不不不……” 余大人沉脸:“你要知道,你这样我是看不上的。你若真有心思,那就拿出本事说话,不然,我和你父亲交情再深,也不会把女儿许给你。” 余大人:“懂了吗?” 楚哲成像是拿捏住了,哪还有在外面的张扬,到嘴的话成了颤巍巍的一句:“懂……懂了。” 第482章 真是好心机啊,周娇娇! 邵阳入了皇宫。 没有在养心殿看到周璟,也没有在御书房看到周璟。 问了奴才才知,皇上在东宫。 邵阳过去时,周璟正在那里剥核桃。看见她后,动作也没停。 慕梓寒就坐在对面,没看见身后的邵阳:“先将我哥哥派出去,转头又去接皇姐,你故意的吧。” 如果邵阳没来,周璟一定懒洋洋地承认了。 可邵阳来了。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6节 周璟娇娇弱弱:“你怎能如此恶意揣测我?” “我还能针对咱们哥哥不成?” 白莲花! 慕梓寒沉默了。她其实……也挺吃周璟这一套的。 疯批每次这样,别说慕梓寒,便是那些冷心冷情的人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那……怎么就那么巧?” 周璟:“谁知道呢?” 慕梓寒很愁:“我哥哥的身子还没养好,出门在外到底不方便。” 周璟微笑,将剥好的核桃喂给慕梓寒:“他靠着脑子,当初就将龙啸山那几批黑衣人全部灭人,有他在我才心安。” “也无需他去出手,动动嘴吩咐,就有兵听候差遣。如何还会伤身子?” 好像也是。 周璟:“他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慕梓寒迷迷糊糊地被他牵走思路,明白了,也开始认同了。 “也是,我哥哥厉害,能者多劳。” 周璟难得不贬低慕衍:“是呢。” 说着,周璟站起来,朝不远处的邵阳道:“皇姐。” 慕梓寒微顿。 她转头。 看看邵阳,又看看周璟,猛地顿悟了什么。 真是好心机啊,周娇娇! 邵阳却不知夫妻间的暗流。 她上前,拉着周璟仔仔细细打量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眼前的男子黄袍加身,比以往多了股威严,不再是死气沉沉,脸上也有了血色。 看着很正常!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周璟病的那般严重,药石无医呢。 “好。” 邵阳眼底忍着泪:“没事就好。” 周璟:“阿姐这些时日在龙啸山过得还好?” 谭洲:!! 邵阳:“除了住所简陋些,一切还行。” 周璟也觉得这样。要不是担心邵阳安危,他也不愿把邵阳留在那里。 慕梓寒:“皇姐瞧着都瘦了。” 谭洲又是一个大喘气。 要知道慕将军在时,公主可没瘦!甚至胃口不错。 可慕将军下山后,寨子里做饭的婆子手艺不好,天气又热,公主每次只用几口,可不是瘦了吗。 邵阳:“在寨子里,所有人都听我差遣,我有的吃有的睡,可不算吃苦,倒是你们。” 慕梓寒:…… 她也没吃苦…… 吃苦的是顾允之他们吧。 周璟:“我的确挺苦的,最近也累。” 慕梓寒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你今天唯一忙的就是上了个早朝吧?你苦什么了? 而顾允之如今和一些文官在出考题,已经三天没回家看妻和子了。 邵阳一听这话急了:“那你可不能操劳过度,阿姐知道你责任大,又一向亲力亲为,什么都不放心,挂念江山社稷,可一切得以身子为重。” 周璟幽幽:“那多不好意思啊。” 周璟说着,余光瞥了眼沉默的慕梓寒。 “慕衍也没好,可他都出门了呢。” 邵阳也沉默了。 她的确觉得慕衍身体得养养,因为慕衍到现在,脸都是带着不健康的白,身子看上去也瘦弱。 可…… 慕衍在榻上挺厉害的。 阿弟看着好像很健康,可弟控的邵阳觉得!周璟是虚在里面,慕衍是虚在外面。 “他身为武将,护一方百姓,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何况身边有沈河照看,定然无恙。” 她说完看向慕梓寒:“你觉得呢?” 慕梓寒:…… 慕梓寒:“哥哥离京前,让我向皇姐转达一句话。” 周璟:??? 他就知道!慕衍不老实! 有什么话不能让他转达?要让慕梓寒来! 邵阳其实很想听的。 就听周璟嘴角溢出冷笑:“皇姐和他不熟。一定不想听。” 邵阳:……“没错。” 周璟:“皇姐和他不过是龙啸山那几日吃他做的饭的交情。” 邵阳:…… 也不只是做饭,还有别的…… 不过,邵阳自然不可能说这些,她也有意瞒着。 故,她有点被动:“是,本宫和他不熟。” “哥哥说,他过几日就回来,回来就去公主府递上拜帖,盼着您不要将他拒之门外。” 周璟刚打算继续搅浑水,就被慕梓寒用核桃肉堵了嘴。 邵阳语气平淡:“再看吧,本宫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也不可能因为他是你哥哥,就对他另眼相看。” 周璟咬着核桃肉,像是要慕衍的都一样,咔吱咔吱。 慕梓寒:…… 皇姐,你和我哥哥的事,我和殿下早就知道了。 你还以为你瞒得很好吗?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喜公公从外头大步入内。 他脸上写着一言难尽和……兴奋。 “殿……” 一张嘴发现说错了,连忙改口。 “皇上,大事不好了。” 他虽这么喊,可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大事不好的样子。 不等几人问,他就一股脑的说了。 “顾太傅和许阁老就差打起来了。” 邵阳不以为意:“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这两位在朝中时常意见不合,不待见对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不不,这次不一样。” “顾太傅下了早朝后有意寻上许阁老冰释前嫌,被许阁老阴阳怪气说了一通。也不知怎么了,许阁老还当着顾太傅的面指责顾家子孙,点名道姓顾二公子。” “顾太傅竟一言不发,由着他说。等许阁老骂累了,还说想去他府上做做客,以后两府后辈也可多多往来走动。” 能怎么,这当然是知道顾文礼要娶人家女儿啊。 “许阁老气得脸都黑了,直接将顾太傅轰了出去。可行动间气急败坏,一时不察摔了一跤。” “顾太傅说了一句话什么,许阁老就从地上爬起来,要不是有奴才拦着,他就要冲进太傅府找顾二公子算账了。” 嗯,没有对顾太傅动手,可见许阁老还有理智。 但要去太傅府,可见理智并不多。 周璟听完这些,眼里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 “噗嗤。” 周璟:“不好意思,没忍住呢。” 说着,始作俑者理了理衣摆:“这两位都是肱骨之臣,其中只怕有误会,朕不放心,得过去一趟,让他们二老握手言和。” ……你是去看戏吧,没准你还会添油加火。 邵阳对慕梓寒道:“你看看,你看看!” 邵阳:“阿弟为整个朝堂操碎了心。”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7节 第483章 一辈子都和解不了! 宫外阁老府。 顾太傅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得向许阁老低头。 自顾文礼在他面前表明心意后,顾太傅百味杂陈就不太好。 一则是欢喜,毕竟他就两个孙子,顾允之是他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早已娶妻,也早已圆满。二孙子文礼却在幼时跟着其父离京。一年见不着几次,可这孩子孝顺,那时还不认得多少字,却月月家书,年年如此。 两个孙子都没让他怎么操心,可他就是放心不下顾文礼,尤其二儿媳亡故,这孩子没了生母。 他总怕老二粗心,文礼的衣食住行无人看管,也担心文礼受不了丧母之痛,又多次科考都出意外,会郁郁。 如今,顾文礼回来了,顾太傅松了口气,又多次过问他的亲事。 顾文礼回来时,恭敬地表示,一切由祖父祖母做主。 也不知怎么了!出了一趟门,他再问及顾文礼的亲事,他变了口风。 他立在顾太傅身前,不知何时这个孩子比他还高了。 “祖父,我已有想要娶的姑娘,只是她身份特殊。” 顾太傅当时格外欢喜!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即便严肃固执,可此刻喜上眉梢,不忘宽慰。 “可是身份不如咱们顾家显赫?且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咱们顾家走到这个位置,靠的可不是岳家,是你们自己的本事。别家联姻为了巩固地位,咱们可没着规矩。这不打紧,只要身世清白,那姑娘心眼正直,你自己认定了,日后夫妻和睦,家宅安定,祖父还能不允吗?” “身份同我们门当户对。” 顾文礼当时说话时,时刻关注顾太傅的身体状况。 顾太傅当时正纳闷,一旁的顾老夫人就忍不住了。 “哪家?可是刑部尚书之女?还是那江南余家?还是……” 嗯,把所有人都猜了遍,就是没有许家。 顾文礼深吸一口气,跪到了地上,他这样,把老二吓着了。 “这是怎么了?” 顾文礼:“不瞒祖父,孙儿当时没去参加同窗喜宴,而是不慎进了龙啸山,许小姐也在,那种虎狼之地孙儿同她……独处多日,虽不曾冒犯许小姐,可她秉性纯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龙啸山的事,礼义廉耻下,孙儿理应对她负责。私心为上,孙儿动了杂念,也想聘她为顾家妇。” 顾老夫人见过许筠,的确瞧着讨喜,可……她姓许啊? 顾老夫人去看顾太傅的脸色,生怕他气出病来。 顾太傅抿着唇,沉沉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你再说一遍?” 顾文礼:“孙儿敢作敢当,便是说十回也不会改变主意。” 说着,他双手压在地面,磕头。 “只是孙儿惭愧,许家顾家两家交恶,让祖父为难了。” “可……” 顾家子骨子里都是执拗的。 “祖父,我只想要她。” 顾太傅久久不言。他背对着顾文礼,也不知过了多久:“让……我缓缓。” 那一夜,他辗转反侧,一宿未眠。 宫里的事多,他暂且搁下这件事,可……眼下新帝登基,他也能松一口气。又开始想顾文礼的事了。 他妥协了。 今日早朝,他有意和许阁老说话缓和情分,可许阁老无视他。 他只好来了阁老府。 门都没进,许阁老就黑着脸阴阳怪气了。 “太傅您过来作甚?” 都不等顾太傅说,他又继续阴阳怪气:“我原以为顾文礼是个好的,当时他送小女回京,我对这个后生也不胜感激,对他也还算满意,可……” “太傅您说奇不奇怪,那孩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你们顾家的子嗣了?” “诶呦,顾家门楣,我们许家可不敢高攀。” 顾太傅:…… 许阁老:“实不相瞒,我如今再看他就一万个不满意。” 顾太傅不说话。 “我家女儿有的是人要娶。” “太傅你年纪大,我不好对你恶语相向,可你我不合多年,别说你过来,便是你顾家上下都过来,我也不想待见。” 顾太傅也不说话。 他想着许阁老把恶气出了,也就能好好说话了。 可在许阁老眼里,顾太傅就是目中无人!!吵都不屑和他吵。 许阁老更窝火了。 他开始一件一件翻旧账,事实证明,男人要追究一件事,只会比女人还较真,更别说是斤斤计较的许阁老了。 “当初我进京科考,写了一篇文章,众考官都说好,可你却说华而不实。那时你就针对我!” 顾太傅:“我不说假话,我的确觉得不好。但在当初那些考生里头,你算是佼佼者。” 顾太傅说着,面色凝重:“我身为前辈,当时提点你,你就该虚心就教,以此为戒,才好提升自我。” 许阁老:…… “之前!明明我也有机会辅导殿下的。” 顾太傅蹙眉,他没忍住:“你没机会。资历在前,除非当时我不愿亲自带殿下,不然轮不到你。” 许阁老:??? 滚吧滚吧滚吧! 一辈子都和解不了!!! 想到如果真结亲家,按着辈分,他还要喊顾太傅一声亲家伯父,他就膈应。 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臭,顾太傅手负在身后:“看来我的来意你知晓。” 他压下憋屈,一板一眼:“既然这两个孩子都有心思,我认为,你这个当父亲不该插手太多。” “其实你也清楚,顾许两家,说到底也没过多恩怨。” 只不过是,他看不上许阁老的挑衅,许阁老又看不上他的固执迂腐。 以至于一见面,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而其中,也有先皇的一部分原因,端漠皇猜忌重,顾家许家为朝中重臣,就该交恶。 许阁老的脸色稍霁,刚有点好看,就听顾太傅道。 “不如你我坐下慢慢谈这两个孩子的婚事?” 顾太傅面色淡淡:“放眼看去,你不如想想,有几个能比得过我家文礼。” 许阁老更愤怒了!他开始驱赶人了。 “走走走,谁要和你们结亲?” “我女儿嫁给谁,也不嫁姓顾的。” 他踩到了衣摆,一个没站稳,直接身子往前倾。 第484章 疯批和稀泥 其实这个角度,他是要砸到顾太傅的,许阁老当时就不好,顾太傅一把老骨头,可别被他撞坏了,他急急道:“闪开,闪开。” 顾太傅也难得灵活,往右一挪。 ‘砰’的一声。 许阁老砸到地上,骨头都要摔散了。 他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眼冒星光。 顾太傅叹了口气:“怎么好端端就激动起来了?我这三两斤的骨头可经不住你砸。” 许阁老:!!! 让你让你还真让啊! 他一时间起不来,却气势不减:“会读几个破书了不起啊?” 顾太傅面色平静,试图和他讲道理:“若读书无用,当时你家许靖为何要入衡榆书院?” “当时学院人数招满,你担心两家恩怨,顾家不允许家子书院求学。还是你低三下四登我顾家的门,我才通知文礼的父亲,多出名额,让他入内读书。” 许阁老:?? 你这是提亲的态度? 顾太傅严肃道:“书院招天下读书人,为皇家选举才能,便是当时你不曾登门,只要他文采过关,我如何会为难读书人。” 说完,他微微一笑:“我的度量一向比你高。” 许阁老:??? “滚!” 顾太傅试图和他讲道理:“恼羞成怒也没用,我家文礼还比你儿子会读书。”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8节 然后许阁老就跳起来了。 等周璟赶到时,两人已经在阁老府内。毕竟街上摔成这样,很多人瞧见了,许阁老还要脸,顾太傅进来,他也不好再驱赶。 这是气氛很不对。 周璟进去时,就看见许筠和快周璟一步赶到的顾文礼正跪在地上。 许阁老臭着脸,坐在主位。另一侧主位坐着顾太傅。 阁老夫人就站在许阁老身后,她没许阁老犟,又因许筠日日在她面前提顾文礼多么好,也就没了芥蒂,这会儿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周璟一来,许阁老和顾太傅顾不得冷脸,忙起身行礼。 周璟给免了。 “朕听说阁老伤了身子,就不放心,连忙急急赶来了。” 周璟抬步白莲花入内:“这是怎么了?阁老脸上的擦伤,可上药了吗?可要朕让蒙时过来看看?” 许阁老感动! “一点小伤,怎惊动了皇上。” 周璟:“你是朕看重的臣子,可不能让你出半点事。” 许阁老突然很委屈!又感动。 他甚至想要向周璟抱怨!说顾家人多么欺负人! 周璟又看向顾太傅,主打一碗水端平:“过些时日,只怕又要下雨,太傅老寒腿严重,若身子不适,就在家休养。您身子养好了,朕才能舒口气啊。” 顾太傅欣慰! 后面跟来的慕梓寒:…… 周璟好似这会儿才看向地上的人:“这是怎么了?犯了什么事?” 周璟显然不愿听原因,他叹了口气:“看看,把长辈气得,实在不应该。” 慕梓寒:…… 她的手被人拉住,周璟拉着慕梓寒去了角度最好的位置坐下,是看戏的姿态。 可他偏偏还很娇弱。 “你们两府的私事,朕过来可是打扰冒犯了?若是这样,朕可以离开的。” “虽然朕急着过来,一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可你们不愿,朕也可以走的。” 周璟:“不就是累点吗,朕没事。” 那你倒是起来啊。 你都已经纹丝不动坐下了。 以前看戏是坐在屋顶上,这会儿倒是明目张胆坐进来了。 许阁老急了,连忙道:“皇上,您请上座。” 这是要让出位置了。 周璟:“朕不好喧宾夺主。” “你们继续。朕既然来了,可要为你们评判评判是非。毕竟,朕最愿你们二人冰释前嫌。” 除了慕梓寒,所有人都信了。尤其是涉世未深的顾文礼。 顾文礼跪得身板挺直,仪态必显,他拱手道:“文礼虽暂无功名,可还算上进,日后也能凭着自身,不靠祖父,不靠顾家荫庇,谋一份前程,今日即在此,便是下定决定求娶,并在此立誓,不纳小妾,不立通房,屋中只有阿筠一人,还望阁老撇开过往前嫌。” 他表示:“皇上,我想要迎娶许小姐。是出自真心。” 周璟微笑,鼓励他:“敢于表明真心,可见你的诚意,这是好事啊,两府亲上加亲。朕愿意当这个证婚人。” 许阁老急了:“皇上,许家和顾家多年恩怨,是算不清了。臣怎么会将女儿嫁入顾家。” 周璟若有所思,跟着认同:“阁老所言极是,这两府结亲,万不能结着结着成了怨。” 许阁老满意了,可顾太傅不愿了:“皇上,顾家是讲理的人家,老臣孙儿娶了许家女,焉能对她不好?老臣今儿过来,可不是为了交恶的。偏偏许阁老认死理,非要作对。” 周璟点头:“不错,太傅所言极是。顾家二郎可是没得挑的。许夫人,此事你如何看啊。” 许夫人:“臣妇认为这婚事不错。” 许筠早就憋不住了:“爹,我都说了,我就嫁他。” 顾太傅:“许小姐秀外慧中,我顾家上下皆满意。” 他对女眷总是过分温和:“孩子,快起来,所以说天冷,这地上不算凉,可到底跪久了膝盖受不住。” 许阁老:“要你充当老好人?” 顾太傅纳闷:“你为何不答应,还这般强势?” 许阁老:“我是嫁女儿,你是想娶新妇。你觉得我能待见你?” 周璟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许阁老,语气带着劝:“看看,你是不是钻死胡同了?你瞧瞧他们都愿意,你为何非要做个恶人,不成全呢?” 许阁老都要反思了。 下一秒周璟:“不过,朕能理解。毕竟你是看重女儿,你没错。许小姐跪在那里,没有人比你更心疼。你还能害了她不成?” 许阁老:!!对! 周璟:“儿女婚事,自古以来长辈做主。顾二公子过来,是带着诚意,可不是谁带着诚意来,阁老都得点头的。想起徐家小姐的儿郎多的是,难道还得一个个都嫁不成?” 许阁老:没错! 疯批很忙,可慕梓寒不知何时他在忙什么。 他一边这边和稀泥,一边那边和稀泥。 也许周璟没来,两家早就和解了,但周璟来了,还真…… 慕梓寒也不知坐了多久,身子都要坐僵硬了。 天都快黑了。 周璟喝了口水,润嗓子。 “行了,先散了。朕明日再来。” 第485章 值得 这次科举规模办得空前绝后。 报考的考生太多了。 原因无它,新帝格外看重,科考也是百年来都没有的公正。 正如顾太傅所言,一切皆看学识。往常科举多半成了权贵手里的登云梯,那些富家子弟,只要家中有人脉,就能谋得一官半职。 在周璟这里,做梦。 有顾允之等考官出的题,除了周璟,无人看过。 便是考官之间都不曾互通。因为每个考官一人一间房,在屋里呆上一个月,每人出一份题,等时间一到,那些题目就由喜公公过来取走,交到周璟手里。 周璟从中选出满意的题目,最后他再出一道策论。 卷子没有分发下去考前,众考官都得翰林院待着。 在科举进行前,武考已经结束了。 周璟看着名单,看到朱舜取得了中上等名次。 疯批眼里闪过些许满意。 一个曾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因家中变故,而拼命往上爬。能下这个决心,吃得起苦,可见日后也会有大造化。 周璟继续往下看 看到有人能在寂七和谭洲手下过几招,还没意外,直到他看到武状元…… 疯批挑了一下眉:“湖鸣?这人倒有些本事,竟然能看将你们两人打下擂台。” 寂七谦虚:“是属下技不如人。” 谭洲:“那姓湖的,力气比牛还大。” 疯批似来了趣儿:“把人叫进来,朕见见。” 湖鸣被寂七带了过来,他恭敬地请安。 周璟懒洋洋走近,似在打量这个人。 湖鸣都做好了要被新皇刨根问底,过问家事,练了多年武,师从何处,年纪等问题。 来前,他都想好怎么答了。 可疯批对那些可不感兴趣。 他更看重的是这个人到底多有本事。 故,周璟微笑:“拿出你在擂台的本事,来,打朕。” 湖鸣:??? 皇上那么虚弱,要是他下狠手,会被揍晕过去吧。 正当他陷入纠结时,周璟似等得不耐烦了,一道雷厉的风卷来,周璟朝他劈了过去,疯批很快,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瞳孔剧缩,猛地躲过,吃力的招架只出了六分力的周璟。 慕梓寒在宫里见了慕如琴。 这是慕如琴头一次进宫,难免忐忑,可又怕给慕梓寒丢人,一路上,她都强撑镇定。 入了宫,被宫女带到凉亭那处,便瞧见被宫女围在中间的慕梓寒。 慕梓寒一身宫装,妆容素雅,她身上没有戴特别多贵重的首饰,可许久不见,慕如琴总觉得,长姐身上多了股周璟身上的气势。 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股气势同上位者的威严逼压让人不敢直面不同,更多的是婉转贵矜。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79节 慕梓寒俨然也看到她了,女子嘴角含笑:“如琴,过来。” 她一笑,好似逼退了慕如琴所有的陌生。 慕如琴过去,宫女们纷纷退开。 由她请了安后,慕梓寒让人坐下。 “今日让你入宫,我是听说,你婚期定下了?” 慕如琴脸有些红:“是。” 慕梓寒:“我让人打听过,那王家世代清流,王公子品行也不错,这门婚事极好。虽说王家不在京城,可也不过三日的路程,也算不得远嫁。” “王公子人我见过,模样也不错。你无须有后顾之忧。” 慕如琴眼前一红:“谢长姐。” 慕梓寒:“都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说着,她给慕如琴倒了杯茶:“这是我刚泡的,你尝尝。” 慕如琴去接,却听到一声:“长公主,您慢些走。” 慕如琴:…… 不知怎么了,京城的女子对邵阳总是畏惧,她也是。 她没接住茶杯,毛手毛脚地还给砸了。 “长……长姐。对不住。” 慕梓寒连忙站起来:“这有什么,让人打扫了就是,你这裙子也湿了,先去偏殿里换一身。” 慕如琴:“是。” 她跟着宫女往偏殿那边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顿足,回头。 她其实见过很多面的长姐。 长姐年幼时,她很黏着慕衍,好似身边有哥哥在,就能无忧无虑。有人给她撑起一片天。 再后来,兄长当兵去了。 长姐没有了依靠,府上对她的不待见成了厚厚的枷锁。 那些人说她命中不详,说她克母,所有难以入耳的污言碎语,一并抨击着长姐。 慕梓寒嘴里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从那以后,慕如琴多次看到慕梓寒身上落伤。 谁都能爬到她头上,她沉默寡言,不爱说话,被继母欺辱责罚,她也不吭一声,但跪在地上时的身子挺得直直的。 好似慕衍不见了,天就算往下塌,也不能将她压垮。 她开始闭门不出,便是哭也只敢私下偷偷掉眼泪。她等着给她撑腰的哥哥回来。 再后来,慕衍受伤了,身子垮了,那胆小如鼠的慕梓寒却一改先前,明明心慌,也要和继母对着扛。 为了买药的钱,她豁出去了。 直到先皇赐婚,一切有了转折。 当时谁也没想到,慕梓寒会有此等造化。 慕如琴深深看着远处的慕梓寒。 她虽说是庶女,可母亲还在,处处为她谋划,眼下长姐成了皇后,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兄长风头正盛,是天子近臣。她有了好姻缘,还有了强大的靠山。 可成婚前,她都免不了忐忑。 那……长姐呢? 当时她又是什么心境? 一边是缠绵病榻的兄长,一边是来自生父如豺狼般的警告,她还要照顾当时身子不好的周璟。 只怕,没有多少人知道,慕梓寒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 慕如琴心里难受,埋下头,用力擦了擦眼。 好在,如今一切都值得。 长姐熬过来了。 慕梓寒这会儿正和邵阳说话:“皇姐要去避暑?” 邵阳扇着扇子:“这天儿热,我可受不住。” “这还是母后提出来的,她如今清闲,心里敞亮,愿意出门寻乐。她又念着你,便让我进宫过来问问,你可要一道。” 慕梓寒:“我……” 她心动了。 “我不方便离开皇宫吧……” 邵阳嗤笑:“想去就去?本宫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有意见?” 不长眼的周璟:…… 第486章 你想让他哄? 邵阳边上还有姜荞,她难得进宫,慕梓寒不由多看她几眼。 姜荞:“怎么,还不认识了?” 慕梓寒:“孩子呢?” 姜荞:“本想着抱过来给你瞧瞧,也不知怎么了,一进宫就哭,如何也拦不住。” “我就让人把孩子抱过去,给皇上请安了。” 慕梓寒:?? 她惊愕不已,一时间没了别的反应。 “你……” 她说话艰难:“你想让他哄?” 你就不怕疯批听着心烦,对孩子下手吗? 姜荞心大:“那有什么办法,皇上哄不了就会让人抱去孩子亲爹那儿,终归有人哄的。” 说着,她开始抱怨:“我都许久没见顾允之了。” 邵阳好笑:“他出个题目,难不成还会出丢了不成?” 姜荞:“他不会有事,我有事啊。” 邵阳若有所思:“顾许两家的事,阿弟不是出面了吗?” “算了吧,自从上回皇上出面,眼瞅着隔了数十日,文礼都没再能见上许小姐。” 邵阳意外:“怎会如此?” 姜荞:“不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还辛苦皇上那日费时费力去调解。也不知怎么了,后来皇上就没去了。我还盼着他能将事给解决了。” 邵阳蹙眉:“定然我阿弟太忙了。” 慕梓寒很心虚。周璟没去,因为被她拉住了。可不能让他再去搅浑水。 小姑娘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那天晚上臊着脸配合周璟用了三个最艰难的姿势,也是最深的。 慕梓寒叹了口气:“许阁老好棋,不如从他的喜好出手。” “出手了,文礼特地将府上珍藏了多年,许阁老馋了多年的一副棋子送过去了。” “怎么样?” “棋子许阁老收了,还是不待见他这个人。” 慕梓寒:……她感觉她罪孽深重。 小姑娘只能绞尽脑汁出谋划策:“二公子的棋术可好?不如让他同许阁老下几局。也许赢了许阁老,许阁老就将他当做乘龙快婿了。” 姜荞:“这天下能胜过许阁老的棋术有几人?” 邵阳语气不乏骄傲:“只怕只有我阿弟。” 姜荞微微一顿:“不是。” 她向两人透露:“就慕将军离京前,许阁老和他下了一盘,慕将军把他赢了。” “我是真没想到,慕将军除了带兵打仗,竟然也精通棋术。” 慕梓寒有些意外,可很快,她又不意外了。 因为之前在澄园,周璟和慕养伤时,两人不待见对方的同时,也会下棋。 也是,周璟那个脾气,要不是棋逢对手,下得畅快淋漓,怎么可能那么有耐心。 毕竟当初,许阁老求着他下,周璟都没答应啊。 邵阳不动声色,除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再无其他,好似慕衍对她而言,并不熟。 姜荞:“当时许阁老看慕将军的眼就亮了,拉着他要再下一局,可慕将军寻了个理由就告辞了。” 嗯,两个能赢过他的人,都不和他下。 姜荞透露:“也不瞒你们,这几日许阁老故意在祖父面前打听,慕将军可有婚配的话,也不知他是存了什么心思,还是故意气祖父的。” “文礼是哪哪都好,可我这个自家人,也得承认,他涉世未深,在许多方面远不如慕将军。” 说着说着,姜荞就说兴奋了。看向慕梓寒:“你哥哥的确老大不小了,他可有成家的心思?” “想要嫁给他的姑娘,只多不少,我听说不少官员都动了心思。想要将女儿嫁过去与其结亲,也不知他这样的人物,最后便宜了谁。” 慕梓寒余光偷偷去瞥邵阳。 “一切都得看哥哥喜欢。”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0节 说着,她意有所指:“还得看对方愿不愿意。” 姜荞吃惊:“听你这意思,慕将军是有心上人了?那姑娘竟然还不愿意?她的眼睛是长到天上了?” “谁啊?我认识吗?” 姜荞猜测:“别是刘大人的女儿?每次和人说话都恨不得用鼻孔对人,最眼高于顶的那个?” 邵阳没好气出声:“前头还说顾允之不会有事,你有事,怎么突然提到别人身上了?” 姜荞一顿,很想打自己嘴巴。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怎么都忘了邵阳和慕衍曾经有婚约,后来慕衍退婚,邵阳那么高傲的人,只怕要恨死了。哪里能听得了慕衍的事? “怪我怪我。” 于是,话题往回走。 姜荞压低嗓音:“我这几日堵奶,可孩子吃的少,偏我奶水又多,实在涨得不舒服。” 慕梓寒:??? 你又来了! 果然下一秒。 姜荞:“本来顾允之在,他还能帮忙吸一吸……” 这头,周璟刚见了顾允之,心情很好。因为顾允之心情很不好。 顾允之当时看到他,甚至礼数都没了。他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我娘子了。” 周璟:“哦。” 顾允之:“我儿子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周璟不以为意:“我帮你见了。” 顾允之:???“她们母子进宫了?” 周璟:“嗯,姜荞还把孩子扔给我了。” 顾允之:“那你空手来的?我儿子呢?” 周璟:“这不是许阁老也在,让他带了。” 是的,许阁老现在在抱孩子。 他面上看着很不愿意,可一直在看怀里的幼儿。 虽然不愿承认,可这是顾家子啊。以后定然也会是个人物。 周璟:“你是没瞧见,许阁老想骂你儿子难看,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好张嘴胡来。他又想扔给喜公公,谁知道别人一抱孩子就哭。回到他手上,就停了。” “后来顾太傅过来,也抱不走,你儿子竟然只认许阁老。” 许阁老从不情愿到了最后嘴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是的,他很得意。还阴阳怪气地说:太傅,你是孩子的亲太祖父,怎么还没我一个外人让他愿意亲近。 周璟嗤笑:“你瞧瞧,顾文礼做不到的事,竟让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得逞了。” 顾允之从来没那么荒唐。 “你不把孩子带过来,那你过来作甚?” 周璟:“来看看你。” 顾允之:…… 已经不知慕梓寒在收拾包袱的周娇娇,含笑地茶里茶气:“毕竟不像孤,身边有人陪。” 第487章 鬼工球 周璟回东宫时,慕梓寒还在收拾包袱。 她问过了,去避暑估摸着最少要待上一月。所以,要准备的物件很多。 周璟入殿,小姑娘身姿妙曼,在折着衣裳。听到动静时,她也没回头。手下动作不减,温声问:“我听说朱舜武考名次靠前,可是真的?” 疯批神色倦懒:“真的。消息传到永宁伯耳里,他欢喜地晕了过去。” 永宁伯便是朱舜的父亲。 周璟:“楚王得知此事,格外难以接受。” 慕梓寒扭头:“朱家和楚家没有仇怨,楚王这是怎么了?” “毕竟从今往后整个京城,就只有楚哲成一个浪荡子了。” 慕梓寒:…… 很好,是楚家的作风。 小姑娘将衣服打包好,又去拿每日都要抹的香露。做好这些,慕梓寒抱来一盒子首饰,坐到周璟边上,去挑她需要带走的。 正挑得眼花,周璟伸手过来,帮着她挑了三两支簪子。 慕梓寒一看,周璟选的和她要带走的那些衣裙相配。 应该是刚刚打包时,周璟看见了。 慕梓寒索性把盒子推到周璟边上:“还要耳坠,夫君也帮我挑几只。好么?” 周璟挑了一下眉,语气茶茶:“你说的话,我哪敢不应呢。” 慕梓寒:…… 她当作没听见。 “其实楚王也不必心焦,这几日楚哲成不也开始用功了。晚成器的也大有人在。” 虽然楚哲成是被……余大人吓的。 慕梓寒温声道:“别看他不着调,可头脑很是灵活。” 这可不是她随便说说的。楚哲成之前在端漠皇面前的表现和有些时候的灵机应变,就能看出来。 要是真没脑子次次犯糊涂,端漠皇怎么可能容忍他于此。他又怎么做到每次都在雷区蹦跶后全身而退。 只不过,心思都在玩乐,和不着调头上了。 周璟哼笑一声。 “随他折腾去,若哪日真考取了功名,也是他的本事。” 慕梓寒接过他递上来的首饰,也一并收拾了,做好这些,她准备去沐浴歇息。 哪里料到,周璟直接提起她那些包裹:“走吧。” 慕梓寒一愣:“现在……就走。” 有些茫然:“可后日才出发啊,夫君是先把我送到母后那里吗?” 周璟也从她的反应中窥出不同寻常来。 “不是皇宫住腻了,出宫住几日?” “不是啊。” 周璟眉心一跳:“那你收拾这些作甚?” 慕梓寒也反应过来:“看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要和皇姐母后她们出去避暑。” 周璟:“那……我呢。” “你当然是留在京城了,过些时日就要科举了。” 慕梓寒:“多亏了夫君给我挑首饰,不然我得纠结许久。” 周璟:…… 他的手可真贱啊。 慕梓寒又道:“如今后宫清静,一切也有喜公公照看,我出去游玩,想来也不会出岔子。” 周璟:…… 周璟不想说话了,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想到方才和顾允之说的话,他就脸疼。 慕梓寒见周璟不说话,不免心生疑虑。她凑过去:“你在想什么?” “在想……以后谁给我磨墨。” 慕梓寒瞪他。 可下一瞬,周璟推着人朝床榻那边去。 “我还没沐浴。” 周璟脚步一顿:“我帮你。” 慕梓寒头皮发麻:“不用了。” 周璟:“后日出发,回来也不知多久,按照我们往前的房事频率,你算算得欠我几次,今夜我该不该放过你?” 慕梓寒不敢算。她真的特别敏感,甚至……身体都有了感觉。 她感觉,别说今夜了,明天一整天也许都不放过她。 她蹙着眉,腿开始发软,身子往下滑。 这一夜过的极其…… 公主府。 邵阳正摇着团扇,吃着冰镇的荔枝。安排后日出发事宜。 毕竟多了个奶娃娃一道,得仔细小心些。 有些琐碎,皆不能忽视,还得带个大夫过去。 “公主。”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1节 宫女从外头大步入内:“我听说慕将军快回来了。” 这离开京城也快有两个月了,算算时间,的确是该回来了。 邵阳摇着扇子的手一顿。 “这种事,有什么可打听的,还要说到本宫耳里?” 宫女呼吸一滞。 可她感觉公主好似挺在意的,难道是她会错了意? 邵阳淡淡:“下去吧,以后不许多嘴。” 宫女忙应是。 她一离开,屋内只有邵阳一个人。 她准备去歇息,可不知为什么,视线又落到了那匣子身上。 邵阳拧了拧眉,走近。直接找东西撬开。 她费了挺大的劲,刚准备放弃,也开始不耐烦了起来,正要找人拿出去扔了的时候。 咔嚓,撬开了。 邵阳的心突然加快跳动。 她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做工精致,刚好够她一手把玩鬼工球。 她是知道,雕刻鬼工球有多繁琐的,甚至有的也耗时好几年才能完工。 有一回,她还和慕衍抱怨:“我难得看上的鬼工球,竟然让别人捷足先登抢了去。对方快我一步付了银子,我总不能和子民抢这些,到底有损了皇家威严。” 那时,她搂着慕衍的脖颈,女儿家的抱怨怎么也藏不住。 她挂到他身上,又摇又晃:“可我真的好想要啊。” 慕衍当时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明明不知道!不知道那个鬼工球被她拿在手里,会多么的般配! 回忆戛然而止,邵阳眼儿狠狠一颤。 其实,当年那个让她扼腕的鬼工球,她早已忘了是何等模样,可却远不如眼前这枚。 邵阳眼里莫名湿润,也不知怎么了,她好像就认定了,雕刻鬼工球的人是谁。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拿到手上。好像能看到那个被病魔缠身的男人,怕冷披着厚厚的褥子,咳嗽着拿起刻刀的画面。他每一次动刀都是无尽的爱意。 好不容易刻好的鬼工球,他却再也没有了送出去的理由。 只能埋入泥里,再等着时间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寿命。与他的尸身一并埋葬在初遇的那边亭子边上。 窗外传来响动,邵阳还没回头,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有人在他身后,风尘仆仆,嗓音含笑。 “还没来及送你,你倒是先给挖出来了。” 第488章 干呕 邵阳没想到慕衍回来了,她有过片刻的恍惚。 “这枚鬼工球,你当时刻了多久?” 慕衍深深地看着她:“不久,也就三年。” 三年还不久吗? 也许看出了她的心思,慕衍温声道:“我还想给你刻一辈子。相比之下,真不算久。” 邵阳紧紧接着手里的鬼工球,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 她红唇微动,看向眼前人:“刚回来,就来公主府寻我偷情了?” 慕衍:“今日不行。” 邵阳都等着他过来亲了,就听到他那么败坏兴致的一句话。 “不行,你还来?” 慕衍走近:“回京的队伍还要两日才能进京,我一路快马加鞭,这才快他们一步。实在是都快两个月了,想见你。” 这段时间虽然在外忙碌,可慕衍的药没有断过,不再那么清瘦,身体肉眼可见得好多了。 他两日没合眼了,虽然身体叫嚣着思念,可只想把她抱在怀里,歇够了,再融入骨血。 看在鬼工球的份上,邵阳清了清嗓子:“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可饿了?我让下面的奴才做些膳食过来。” “我今儿来了,不是为了过来用膳的,是为了让公主收留的。” 邵阳贪凉,屋里摆了太多冰块了,女子用多了冰,对身体不好。 可不用,她又睡不着。 夜里慕衍累了什么都没做,等他睡醒了,刚亲上邵阳的唇,邵阳小腹有些不舒服。 邵阳让他揉着肚子:“一定是这几日我吃太多冰的了,下回不敢了。” 慕衍直接将那一盆盆冰取走,本来还想叫太医的,可很快邵阳就好了。 看她面色红润,的确没什么的模样慕衍也没坚持,躺到她身侧,给她扇风。 邵阳见他没有别的举动,白嫩小巧的玉足从慕衍小腿往上撩拨着:“继续啊。” 被他一手握住。 “别闹,回头又疼。” “这不是看你忍得难受。” 邵阳:“看在鬼工球的份上,本宫也愿意犒劳你。” 慕衍深深地看着她:“行” 他捏着她的玉足:“用这里?” 邵阳一下子收回了腿。 就在慕衍以为她不敢造次时,邵阳爬到他身上。 “我还要出门,得走不少路,可不行。” 她豁得出去。 拉过慕衍的手,让他碰了一下自己的手,又让他碰了一下红润的唇。 “这两处可以。” 她面上有了三年前的笑容,也喊了久违的名。 “衍时,你选一处。” 翌日,京城都传遍了,武将回京的消息。 早朝期间慕衍述职,等下了早朝,就有人抱着棋寻上他。 许阁老笑眯眯:“慕衍,你这会儿空吗?” 慕衍也笑:“不空。” 许阁老:…… 许阁老:“你……” 刚说了一个字,慕衍便做为难状:“阁老原谅,我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这刚回京,总要忙人生大事。” 许阁老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 他郁郁寡欢,去了养心殿。 周璟手里拿了一本新的生死簿,要是他看见了,一定能认出来,里头都是地方官员的名字。 朝堂的官员,早被整顿,可地方那边,天高皇帝远,也该轮到他们了。 上了这册子,都是要关入牢狱,秋后问斩的。 “皇上。”许阁老过来请安。 周璟:“阁老怎么回来了?不是让您去和慕衍多切磋切磋。” 慕衍忙了,就没心思找皇姐了。 许阁老:“慕将军最不会拒绝人,老臣又如何能耽误他的正事。” 许阁老:“他说要去忙人生大事了。对了,他还让老臣帮忙转告一声。他念着皇上您最是体恤,一定会念着他这些时日艰辛,也关心他的身子,而让他休养一些时日的。” 什么休养!慕衍就差把心思放到周璟眼皮子底下了。 周璟都要气笑了。 一回来就和他耍心眼! 等许阁老帮忙传达话后,就恭敬离开了。 殿内只留下周璟一个人。 疯批身子往后一靠,有些恹恹。 他好想杀人啊。 真的很久没杀人了。 只见他垂了垂眼,从桌上抓了一把糖。像是吃人骨头般,塞到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 寂七从外头进来:“皇上,慕将军出宫了。看着是……去公主府的方向。” 周璟抬了抬眼皮,心不在焉。 寂七:“要去拦吗?”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2节 周璟不屑:“且让他去,多碰几次壁,朕才开心呢。” 何况,明儿邵阳她们就要离京了。 周璟似为慕衍遗憾:“真是可惜了,他回来的不是时候。” 寂七:…… 他退下。 过了一炷香,重新进来。 周璟挑眉:“可是皇姐让他滚,他吃了闭门羹了?” 周璟站起来:“可惜了,没能亲眼瞧见。” 寂七:“不是。” “慕将军进去了。” 周璟:??? 他不相信。 疯批深深吸了一口气。 换成以前,周璟一直不明白,情这一个字有什么年年不能忘的,直到他学会爱人。 周璟恼怒慕衍,因为慕衍让邵阳伤心了。 可疯批不得不承认,这京城只怕再也挑不出比慕衍还好的驸马了。当然最主要的,是皇姐中意。 知道归知道,可疯批就是要捣乱。 他就是看慕衍不顺眼。 所以,他能忍? 周璟又抓了一把糖,咔嚓咔嚓地咬着。好像在吃慕衍的骨头。 又是半炷香,寂七进来。 “慕将军没见着公主,进了公主府就去厨房了。” 光明正大进去,正正经经的。私底下偷偷溜进去,直接入闺房。 周璟舒心了。 可见阿姐没有原谅他,只是想吃鱼了。 邵阳这会儿正躲在凉亭那边乘凉。 手里摇着扇子,可额间还是热出了汗。她怕热,今天更怕。偏偏昨天肚子疼,慕衍不让用了。 就在这时,周璟带着慕梓寒来了。 邵阳还挺意外。 “怎么来前也不招呼一声?可有用饭?” 周璟:“没呢,这不是听说皇姐这边新招了个厨子,特地过来尝尝味。” 慕衍就做了一份鱼,没想到等他回去,有三个人等着开饭。 可还不得他把菜端到桌上,邵阳闻到味了,就很恶心。 她用帕子捂住嘴,没忍住干呕一声。 第489章 滑脉 刚做好的鱼又被撤了下去。 邵阳脸色也好看了不少,端过慕衍送上来的水,喝了几口。 她问:“今儿的鱼,是不新鲜吗?” 慕衍不明白邵阳怎么会这么问。毕竟鱼肉鲜美。 “公主府采买宫女一早去集市买的,放在缸里养着,我过来亲自杀的。” 周璟在一旁阴阳怪气:“都说你会做鱼,可见都是半吊子水平。瞧瞧,将我皇姐熏着了。” 周璟到邵阳对面坐下,将特地给邵阳带的点心放到桌上。 “慕将军。” 他真的很白莲花。 周璟似格外受伤:“你可是对朕有意见?” “可是你猜出了朕会来公主府用饭,心里不舒服,这才故意做成这样,只为了表示你对朕的不欢迎?” 慕衍:…… 他真的服了。 邵阳最见不得周璟这样:“这是公主府,阿弟怎么不能来了?” 周璟:“也是,毕竟慕将军一个外人都来了。” 邵阳觉得这话……也没毛病。 既然吃不得鱼,邵阳便让下面多做几道慕梓寒和周璟爱吃的菜,刚吩咐完,她就含笑看着周璟。 “你过来也好,我最近刚得了一幅画,帮我鉴鉴真假。” 周璟挑衅看向慕衍:“慕将军不是在么,皇姐可以找他问问。” 慕衍能怎么办? 哄呗。 “我一个粗人,可不懂这些。” 周璟:啊,你知道就好。 周璟还要说什么,底下的腿就被人踢了。 嗯,这里就坐着四个人,不是他自己下的手,阿姐舍不得踢他,慕衍不会那么没分寸,那就只有…… 周璟哪里会怪慕梓寒。 何况力道不大。 可…… 周璟看向慕衍:“慕将军。” 他吃痛蹙眉:“你踢我作甚?” 慕梓寒:??? “你虽然是梓寒的哥哥,也是朕的哥哥,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要私底下对我下毒手。” 他的表情真的一点也不像演的。 邵阳猛地看向慕衍,不解:“你踢我阿弟了?” 慕衍:??? 慕梓寒:“我,是我,你别弄错人了。” 周璟茶里茶气,一个字也没听下去。:“皇姐,你别怪他,不过是被踢一脚,有没有伤筋动骨,我受得住。” 慕衍都要气笑了。 慕梓寒:……你是故意弄错人的吧? 慕梓寒:“都说是我,我踢的,你怪我哥哥作甚?” 周璟:“我知你们兄妹二人情深,你也不该为了他抢着认,我都说了,我不会怪他的。” 这次,终于不是很轻点一下了。 慕梓寒重重踩了过去:“是吗?” 邵阳狐疑的看着,正要说什么,可又是一阵反胃。可她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么金贵的公主身体不舒服,可把所有人吓坏了。 蒙时被喊过来诊脉。 他跑的满头都是汗,抱着药箱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被拉到邵阳身侧。 观面色,他感觉公主的脸色红润不像有病。手那么一搭上,蒙时去感觉脉象。 蒙时瞪大眼。 “这……这……” 在他满头是汗时,屋内的人都看过来,紧紧看着他。 蒙时压力好大啊。 他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做梦了。 只见他突然抬手,然后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的,不是梦。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蒙时恍恍惚惚,继续重新把脉。 “皇姐怎么样了?”周璟等得不耐烦。 慕衍的脸色也不太好。要不是清楚蒙时医术,他都感觉碰上傻子了。 蒙时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公主没成亲啊,怎么可能啊。 现在这个时候的他,从怀疑做梦,到了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3节 他大汗淋漓,猛地跪到地上。 “皇上,公主没病。” 周璟:“可皇姐身子不适。” 蒙时大声道:“可能我有病。” 慕梓寒沉默。 邵阳冷笑:……能说出这种话,你的确有病。 慕衍:“会不会是最近她贪凉所以导致,公主昨儿夜里肚子也有不适。” 周璟黑了脸,他刚想质问,昨晚的事,你怎么知道。 可没等他出声,就听到蒙时格外绝望。 “不然……不然,我怎么摸出了滑脉?” 去避暑的事就那么取消了。 一炷香后,邵阳的手搭在小腹处。那里很平,却孕育了他和慕衍的孩子。 应该是龙啸山那晚才有的。 每年酷暑,邵阳都会吃冰,所以月事不准,她也没留意。 竟不想…… 她忽而看向边上的慕梓寒。 “阿弟把你哥哥叫出去了,你不出去劝劝?” 慕梓寒这时候心情五味杂陈。 她一边欢喜自己要当姑姑了,一边又觉得慕衍该打。 小姑娘坐在边上,给邵阳摇着团扇:“这件事上,谁有理我站谁,夫君敬重皇姐,一时气急也在所难免,哥哥若要抱得美人归,便是被夫君打了,也是他该受的。” 何况,受点气,换来妻和子,可不算亏。 邵阳:“若真要算被打,该打的也该是我。” 当初还是她强迫慕衍的。 慕梓寒没听懂:“啊?” 邵阳却问:“你和阿弟成亲那么久,怎么还没动静?” 那是因为……周璟最后都会在外面…… 慕梓寒支支吾吾。 外面的气氛就没那么友好了。 周璟黑着脸,走到偏僻处,直接抡起拳头给慕衍脸上打了一拳头。 慕衍没有还手,被他的力道撞的后退了几步。 周璟冷冷:“你可真有本事。” 慕衍嘴角含笑:“情之所向。” 周璟真的很想把他打死了! 慕衍:“别打脸,毕竟成亲那日带伤不好看。亲事该定下来了,皇上觉得呢?我挑了几个吉时,你帮着看看?” 周璟不说话,绷着脸。 慕衍:“皇上在想什么?” 周璟能想什么! 他难道还会让皇姐打胎吗? “在想让你死的一百种方法,日后我给皇姐挑个夫婿,在你忌日那天,让孩子喊别的男人阿爹。” 慕衍现在心情好,愉悦怎么也藏不住。 “那皇上可要猜猜,我在想什么?” 谁要猜啊! 你去死啊! 周娇娇拳头又硬了。 慕衍:“我在想,日后你该叫我姐夫,还是随小妹喊我哥哥。” 周璟:…… 疯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那么憋屈过!!! 第490章 小太子 六年后。 自新皇登基,严查贪官污吏,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 慕衍回了将军府,没有看到小闺女。 邵阳在寝房,身后的宫女给她梳头。再见了慕衍后,宫女将梳子送到他手里,便恭敬地齐齐退下。 邵阳坐姿懒散,由着他梳着。很明显她放心慕衍的手艺。 “小稚又跑去哪里野了?” 邵阳心不在焉:“她日日喊着要进宫看弟弟。昨儿和她说了,澄园举办周岁酒,你女儿还能不记在心上?一早就说就要外头挑礼物。” 说着,她停止慕衍梳头的动作,转过去亲昵和他说话 “这孩子也不知像谁,玩心太重。顾家儿子都送去学堂读书了,日日顾允之亲自接送。” 嗯,顾允之要是忙,许阁老还会帮着接。 没办法,毕竟顾家小子讨喜又聪明,而许筠也早嫁入顾家。 顾太傅年纪大了,辞官在家得了清闲。顾允之也就成了最年轻的太傅。许阁老就……挺不是滋味。 因为他没法和顾允之吵起来。 每次意见不合,他气势都摆出来了,往往这个时候老太傅会冥顽不灵,顾允之态度同样坚决,可嘴角带笑,只会好好声好气地问,说了那么多的话,可要给您煮杯茶,润润嗓子? 谁稀罕啊。 顾允之又会说,儿子这几日在家一直念叨您。 以至于许阁老现在除了皇宫和回家,他去顾家最勤。 慕衍想到女儿的脾气和邵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忍不住笑:“一个女儿家,你我难道还要求她建功立业?” 这话是不错。 邵阳:“可她过于莽撞。” 邵阳想说,这孩子也不知像谁。 然后一想,哦,像她。 慕稚这会儿的确在街上买礼物,她挑挑选选,觉得哪一种都配不上她的弟弟。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同样来挑礼物的楚哲成。 楚哲成也看到她了:“小郡主出门,和你娘说了吗?别又是偷偷跑出来的。” 说着,他就笑她:“我听说,你上次摔了一跤,磕掉一颗牙齿。” 慕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楚哲成。” “喊楚叔叔。” 慕稚:“楚叔叔。” 她乌溜溜的眼儿一转,奶声奶气:“你上次为了科考悬梁刺股,听说没考上,这次准备的怎么样了。” 因为朝中需要用人,周璟便破了三年科举一次的规矩。改成两年一次。 楚哲成:??? 果然!慕衍的孩子不讨喜! 非要哪壶提不开哪壶。 还戳中了他的痛处。 慕稚踮起脚去看他手里的首饰。 楚哲成:“怎么着,这簪子好看吧。” 他可是挑了许久的。 “不好看。” 楚哲成眼皮一跳:“哪儿不好看了?金子做的,够不够闪?你一个小孩懂什么?” 慕稚无辜地眨眨眼:“那么重,余姐姐的头得压坏了。” 好像……挺有道理啊。 楚哲成:“你怎么知道我是买给谁的?” 慕稚骄傲:“当然是我舅舅说的了!” “舅舅还说你要是再考不中,余大人就要将余姐姐嫁给别人了,你孔雀开屏送再多的簪子也没用。” 楚哲成:…… 是的,他现在跟在余婧身后跑了。 他都天天读书了,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害怕余大人,可后面不知不觉就变了味。 他那么痛苦地读书,不把余婧娶进门,都对不起他的用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4节 何况余婧不是属意他吗? 等他和余婧坦露心思时,楚哲成才发现,原来,余婧真的对他不感兴趣。 他……这个人挺贱的。 余婧对她冷脸,他还非要厚着脸皮往上贴。 这几年下来,从一开始的不服气,到后面,他还真的喜欢上了。 “反正余姐姐也没有特别喜欢你,你换个人喜欢吧。” 楚哲成:??? 慕稚却没有看楚哲成难看的脸色,蹦蹦跳跳朝外去。 澄园。 小太子的周岁宴在这里举办。 这会儿天儿尚早,还没人登门。 慕梓寒生了孩子后,丰腴了不少,因为亲自喂养,身上除了香甜还有了奶香味。 刚回寝房,就听到小太子的哭声。 慕梓寒快步走过去,就看见摇篮里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不哄他?” 她问边上煮茶的周璟。 周璟:“哭够了,他就知道累了。” 慕梓寒:??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周璟拧眉:“他太吵了。” 他没有把孩子扔出去丢给喜公公,已经很克制了。 慕梓寒:…… 突然想起来,刚生产那日委实凶险,她累得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就脱力晕了过去。 醒来时,嘴里都是血腥味,周璟给她喂血。 可她太累了,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孩子都哭声吵醒的。 慕梓寒刚睁眼,侧头去看。就看见周璟身上的烦躁怎么也散不去。 刚开始,周璟还和那哇哇啼哭的孩子打商量:“母后在睡,你孝顺一点,别吵着她。” 慕梓寒听到这句话,心都软了。她刚要出声。 周璟见孩子还在哭,他又不会抱,软趴趴的捏碎怎么办。 于是,他去捂孩子的嘴。 慕梓寒:…… 那时刚当母亲的她把周璟斥了一顿。 所以现在让孩子哭,已经是周璟的进步了。 慕梓寒过去,抱起孩子,轻轻哄着。 许是知道抱自己的是谁,小周恒停下来哭泣。 他生得好,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养得白白胖胖的。 周璟视线落在她们母子身上。 他看着慕梓寒抱着孩子朝他过来。小姑娘走近,直接将周恒送到他怀里。 周璟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慕梓寒:“等会就要来人了,你先看着他,我回屋换身衣裳。” 远离了香香甜甜的母后,周恒睁着水润润的眼睛,又开始抽泣。 抱着他的周璟面无表情。 喜公公候在外头,正在布置周岁的酒席,就看到皇上抱着小奶娃出来。 准确来说,是提。 是的,很有父爱地提着后领,随着他的走动,小奶娃跟着晃。 喜公公:??? 他就一会儿没见,怎么就这样了。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周璟这会儿得意的,因为孩子都不哭了。 疯批嗓音很好听:“荡秋千。” 第491章 我……我揪的 喜公公:??? “皇上,可不能这样,小殿下还小,可别被吓着了。” 脸上还有泪的周恒却咯咯咯笑起来。 好像很开心。 周璟挑眉:“你看,他喜欢。” 喜公公:…… 他只能麻木地退下。安排席宴的同时,还时不时朝周璟那边看。 这次周岁宴,没有邀请太多的人,也就平时往来最密切的。 来的人不多,因此就安排在院子里。 喜公公看着周璟提着小奶娃来到树下。 周璟陷入深思。 难得生了父爱的他,在考虑要不要让人在这里做个秋千。 主要提着还要注意力道,小孩子身子嫩,有一次他没忍住伸手揪了一下,真的没用力,可小周恒脸上就多了道印子。 饶是周璟能把死人都救活的药王谷血脉,都拿那个红印没办法。 慕梓寒当时看见了,她刚当母亲,有些紧张兮兮:“这……这是怎么了?” 刚当父亲的周璟,竟然还有心思学着她的语气:“我……我揪的。” 于是,慕梓寒气得捶了他一下。 “你好好揪他干吗?” 他就是闲啊。 没控制住啊。 可能说吗?不能。 周璟当时只能干巴巴:“我……不是故意的。 慕梓寒只能心疼地叮嘱:“夫君下回动作轻点。” 周璟:……那他可能做不到。 过了一段时间,周璟发现他真的做不到!因为周恒在他脸上挠了一下子。 慕梓寒瞧见了:“夫君这是怎么了?” 周璟脸色很不好,一般来说,能伤他的人太少了,因为一般都死了。 周璟:“我今儿上早朝,你可知慕衍说了什么?” “什么?” “他让我们注意些,你要抓就抓别处,脸上太明显了。” 这话,是疯批修饰过的。因为他删减了慕衍的针对。 慕衍的原话是——梓寒脸皮薄,不似你。你脸上这样,怎么不遮一遮?谁不知如今的皇后温顺端庄,外头的官员都在揣测,她是绝对不会抓你脸的,可是你身边有了别的女子。若是这样,官员的心思可得动起来了。你……你也好歹注意影响! 周璟当时气笑了。 “周恒那小子抓的,你要训就去训他。” 慕衍不说话了,努力分辨了一下,好像那刮痕上面的印子,的确看着不是成年人所为。 他微笑:“小殿下这么小都会抓人和皇上对着干了,可见聪慧。” 这话,周璟一个字没向慕梓寒透露。 他只是很有心机对慕梓寒道:“要是他指甲再长些,我脸上得留疤。” “早上出门早,都没来得及上药。” 可……周娇娇对慕梓寒百试百灵的白莲花,竟然失效了。 慕梓寒疑惑:“夫君为什么不躲?” 周璟沉默了一下,怎么躲?当时他脑子里唯一想起的一句话,就是:别动手,别动手,亲生的。 可见他的父爱如山! 周璟指着看着坐都坐不稳的周恒:“你不也该教他,让他下手也轻点吗?” 慕梓寒憋出一句话:“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5节 周璟对慕梓寒的双标很不满意。 可亲生的,亲生的,这是亲生的。 想到这里,周璟行动力很强,看向喜公公:“这里,做个秋千。明儿就做。” 喜公公纳闷:“那么急?” 他道:“小殿下还小,也要等过个几年,才能玩秋千。” 周璟听不进去。 周恒坐不了,慕梓寒也能坐。 小姑娘应该都喜欢这些,上次他去顾家,还看见姜荞抱着儿子一起荡秋千。 喜公公能怎么办,只能着手去办。 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看见周璟提着周恒上了房顶。 喜公公的一颗心不上不下,砰砰砰跳着。 总感觉小殿下能活下来,很不容易。 慕梓寒换好衣服出来,没看见周璟。 她跨出门槛,去看院子里的那棵树。 六年过去,树上依旧挂着的兔子和同心锁。好像……什么都没变。 可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 慕梓寒还记得,当年邵阳生下小郡主,紧接着顾二夫人许筠也有了身孕。喜事一桩跟着一桩。 可她和周璟一直在避孕。 慕梓寒很多次表示,他们该要孩子了,周璟却总是说,她还小,生孩子伤身体再等等。 一次两次三次,慕梓寒都要以为……以为周璟不想让她生两人的孩子?不,她以为周璟是真的不喜欢孩子。 周璟刚为新帝,肃清朝政的同时也成了官员的注意点。 皇后一直未孕,众人纷纷猜测。慕梓寒不能生。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久了,肚子还没动静。 皇家子嗣本就单薄,这是家事也是国事。 很快,就有臣子提出建议。按照旧例选秀女入宫。 毕竟哪个皇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的? 皇后瞧着也不是善妒的人。 提出建议的臣子也有私心,毕竟家中有待嫁的姑娘,这入宫当了妃子,要是生了皇子,全家都能跟着水涨船高。 动心思的可不止他一人。 很快一群臣子跪下。 那时,周璟就发了好大一通火。 谁不知道新帝脾气好又温柔?自他上任,坏人的角色都是让慕衍他们几个人做了,好人的角色都是他做的。 头一次见他这种态度,一时间,所有臣子讪讪。也消停了一段时间。 可很快又有人卷土重来。 甚至有人在早朝期间,跪地不起。 “求皇上纳妃充盈后宫,为我朝多添福泽。子嗣绵延,皇子继承大统,才可昌盛万代。” 当时周璟冷冷地看过去:“是吗?” “臣也是为皇上着想,这才大胆谏言。” 周璟缓缓站起身子:“继承大统?你是觉着朕快死了?” “臣不敢。” 楚王当时坐不住了。 “章大人还是住嘴的好,你不是想把二女儿弄进后宫吗?心思都摆到脸上了。” “皇上如今心思都在朝政上,这几年我朝兵力提升,敌军不敢再犯,官员调整,将那些吸百姓血的畜生全杀了以儆效尤。眼下国泰民安,你又跳出来找事了。” “别人不敢说的话,本王敢说。你不就是一边暗戳戳怀疑皇后不能生,一边又说子嗣继承大统,你是不是想让你二女儿当皇后,你当皇上的岳丈啊?” 第492章 谁有你生龙活虎啊 这话的分量很重,重的足够下令将那章大人赐死。 章大人后背冒了一身冷汗,可他断然说不出半点没有将女儿送进后宫的心思。 他有,谁不想啊。 他顶着压力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别人做嫁衣。 “楚王言重了,臣……臣不过是为了殿下着想。至于别的,您便是借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啊。” 难道他还能说废除皇后吗? 皇后的亲哥哥,慕将军就在边上微笑看着呢。 而且那个微笑,挺吓人的。 慕衍压抑着脾气不说话,毕竟这是官场,他的身份,此刻也不方便表明立场。 他不能,可有人能。 顾允之上前几步:“皇上和皇后是患难过来的夫妻,当初皇上身子孱弱,便是太医都说治不了,皇后嫁入东宫冲喜后,皇上才得以转机,我所言,诸位大人可有意见。” 他如今可是新太傅,谁人不敬?说的话也有理,谁能说不是? 顾允之又温和道:“皇后嫁入东宫后,照顾皇上日日不可懈怠,事事周到体贴,要不是她的贴身照料,皇上也不可能身子恢复的那般好,我所言,诸位大人认不认?” 很多人点头。 楚王:“谁不说皇后娘娘纯良。妙隐大师曾多次言,皇后和皇上是命定的姻缘。这先来后到的规矩,章大人应当无须本王说了吧。” 说着,他乐了:“章大人,你好高骛远作甚?你女儿是不错,在京城也算排的上名号,可……” “章家比得上将军府吗?你女儿是长得比皇后出挑?还是她也有个公主嫂嫂?年前境外瘟疫爆发,皇后片刻不得闲,和公主为百姓两人熬药又熬粥,可见贤良淑德。你女儿本王没看过,不知她是什么性子,可别的不说,这容貌容貌比不得,家世家世比不得。你为什还觉得皇上有了皇后还能看上你女儿?” 楚王:“本王话就撂这里了!在场的诸位,若家里有比皇后还好的姑娘,你们要送入皇宫本王绝无二话。若没有……你们这是埋汰皇上,还是埋汰皇后?” 他的意思很明显,充盈后宫你们充啊,没人阻止你们,你们要送人进去,那就挑个好的。 楚王会看人脸色,先前端漠皇心思深沉,他做事得谨慎小心。 可周璟不一样。 周璟是他一直以来看重的殿下啊!周璟这孩子他看着长大,他还会不知道吗?周璟要是想要纳妃,早就纳了。 楚王就是看出了周璟的心思,这才敢那么说话放肆,毕竟……他的身份最合适。 顾允之出面,也是斯文的出面。 他儿子现在都会读书了!考上功名指日可待! 别的不说,他儿子看人说话的本事是他教的。周璟身边不就差这样的人吗! 是的,周璟很缺。 楚王这样的对周璟来说还不够。要是楚哲成在,只怕一脚鲁莽又痛快地踢过去了。 章大人脸都涨红了。 许阁老:“皇上和娘娘还年轻,这种事讲究缘分。皇上都没急,你瞧瞧你,你急什么?” “如今各地欣欣向荣,谁敢说一个不好?可那些吃不饱饭的百姓还有很多,诸位在京城,若是得闲不妨去偏远地界瞧瞧,那些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匹夫有责!我们要做的还远远不够。” “皇上登基时和我们一道急着整顿,当时颁布修改律令,艰难重重。眼下初有成效,你们转头又将视线挪到皇上后宫了。” “什么是我朝福泽?双脚所踏,江河犹在,国库充足,兵力强盛,内繁荣盛世外,外敌军不敢侵犯,这才是大我朝福泽。” “明君在前,是我等和百姓的福泽,诸位大人,还得明白理清顺序。” 顾允之朝许阁老拱手:“许阁老说的是,我等自当铭记在心。章大人想必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过于是关心皇上。” 楚王:“过于关心,这就是逾矩了。” 也有官员跪到章大人面前:“可皇嗣是大事,我等自当看重。” 这些人里面,多为老臣,迂腐的那种。 也有官员纷纷闭口不谈,只为明哲保身,生怕成了被楚王抨击的对象。 再看那些本来最该谏言的御史台,却没有一个御史大夫站出来的。 章大人心开始颤,可他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周璟还想再过几年再要孩子。 可今日这样的事,若不杜绝,以后只多不少。 他对喜公公道:“宣蒙时进来。” 周璟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蒙时来的很快也很懵逼。 周璟:“你告诉他们皇后身子如何。” 蒙时实话实说:“外头的那些谣言可不能信,皇后身子好着呢。” 敢有人想说,你没准说谎了! 蒙时:“我以祖父的名声发誓!” 众人:…… 蒙老太爷有你这个孙子,是他的福气。 周璟弯了弯唇瓣:“那告诉他们,朕身子如何?”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6节 你? 好的很啊! 谁有你生龙活虎啊。 给自己捅一刀还能活蹦乱跳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夜里,你又跑出去杀人了!! 别说皇后还小,蒙时觉得,这样的周璟的确这几年不适合当父亲。 蒙时刚要说话,就对上周璟的微笑。 这种微笑他可太熟悉了。每次周璟警告他就是这样的。 蒙时到嘴的话成了一句:“这……这……皇上的身子还没好全。” 说了这话,他彻底反应过来。 周璟:“那你说,为何皇后迟迟不孕?” 蒙时知道要说什么了!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皇后身子无虞,当然就是皇上您的问题。可见当时中毒太深,您可得好好养啊。” 周璟似接受不了这个打击。那些迂腐的老臣比他还接受不了。 “可为何慕将军都……”有小郡主了! 中的不都是一样的毒吗?慕将军中毒时间还长呢! 周璟:“那就是朕虚。” 从来不会说自己不行的疯批:“是朕没用。” “你们为何非要朕将这种事说出来?” 一身黄袍的周璟站起来,语气温温柔柔的,可却压迫性极强:“问题既然出在朕身上,朕不希望你们私下再说皇后一个字。诸位若是心下难平,不如将朕推下去,再立新帝?” 第493章 爱称 周璟留下这句话就下朝了,他走得很慢,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背影带着沧桑和悲凉。 章大人擦着汗,还没起身,身边多了个人。 慕衍含笑看着他:“章大人是对我有意见?” “你上回过来求我同意你儿子入军营,可你儿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实在达不到军营的要求,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曾为你破例,所以你怀恨在心?” “不……不敢。” “哦?那就是对我小妹有意见了?” 章大人:“不,慕将军,我哪敢?不过是想要求……” 一语未完,就被打断。 “先皇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皇上的生父怎么死的,你不知吗?” 殿内众人未离开,都听到了慕衍的两问,所有人开始汗毛直立。 “历朝历代弑父的,手足残杀的比比皆是,还不够吃教训吗?” “不说别的,这就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我等避之不及不敢提,你倒好一头撞上去,你这不是在皇上伤口上撒盐?” 所有人恍然顿悟。 老臣纷纷面面相觑,一时间惭愧:“是我等糊涂。” 对啊,先帝和七皇子的事,还有之前夺皇位的事才发生多久。他们该以此为戒。 许阁老拍了拍章大人的衣服:“你可知为何顾家子一个个都不是池中物吗?” 那些官权贵家中,庶子庶女一大堆,因为不是嫡母所出,身份不尊贵,受到的教育和栽培都得看嫡母脸色,有几个是有出息,能出人头地的? “有的事择得不是多,而是优。” “天家的事,皇上心里有考量,我们身为朝臣,还是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好。” 众人纷纷退下,相互告别。 年长的迂腐老臣眉拧得死死地,一路长吁短叹。 皇上身子不好,也不知多久才能听到喜讯啊! 章大人和刚才提议纳妃想将女儿送进后宫的官员如蔫了的茄子,走在官道上。看到了庄御史。 “庄大人,你们御史台的人平时谏言积极,今儿怎么就没人说话?” 庄御史:…… 因为他是御史台的老大!他更是周璟的人啊! 他看周璟的意思行事,底下也看他的态度行事啊。 “若是皇上行为不端,便是头上有把刀我们御史台的也绝不会后退一步。可皇上有吗?皇上有的只有苦衷,章大人为官多载,也是老臣了,怎么好意思去逼一个和你儿子差不多年纪的皇上?” 楚王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脚步一顿。火气不免往上涌,盯向那些人:“本王都替你们羞愧!没看见皇上刚刚多难受吗!他是年轻,是帝王,更是男人!以前你们就有提议说纳妃,皇上敷衍过去不愿再提,你们倒好,今日大庭广众地说那些事。” “皇上多难过啊?他身子不想好吗,你们看看你们,都把他逼成什么样了。皇上性格好,可也心思敏感,只怕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偷偷难受!” “他刚才离开时,脚步都没那么沉稳了。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章大人听后,羞愤! 他真该死啊。 踉跄一下的周璟这会儿没在角落哭,而是去找了慕梓寒。 慕梓寒还不知道金銮殿发生的事。 东宫这边种着一棵桃树,结的桃子又大又红,站在树下,就能闻到浓烈的清甜味,慕梓寒正在摘桃子呢。 桃子当然要自己摘的才最有趣。慕梓寒没让宫女动手。 她站在凳子上,踮着脚,伸长手。还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忽而腰间一紧,周璟直接把人抱到了树上。 上过多次屋顶的慕梓寒,对于上树还是比较稀奇的。 然后她听到疯批再笑。 “夫君笑什么?” 周璟真的乐不可支。因为他刚回来就看见小姑娘那费劲的模样。 疯批实事求是:“小……” 慕梓寒:“你是不是想说我矮。” 周璟:“……” 慕梓寒的确没他高啊。 慕梓寒:“我猜对了。” 她桃子都不摘了,就那样抿着唇看着周璟:“你忘记了?上回楚哲成说余婧矮,就被余婧打了一顿。” 周璟听后丝毫不带怕的:“楚哲成被谁打都是打,多一个余婧也没什么。” 再说了,楚王一家都没说余婧的不是。 楚哲成想要打回来,还……没打过。 周璟就挺看不起他的。 慕梓寒知道了,这是例子没举好。 于是,她想了想道:“有一对夫妻,平时感情不错,但那丈夫有一回说妻子是个矮子,妻子大怒,和他和离了。” 果然,周璟脸色就不太好。疯批不能理解:“你从哪儿听说的?” “别管我哪儿听得,反正他们就和离了。” 慕梓寒慢吞吞地摘了桃子,沉甸甸的一定甜。 “矮子是羞辱人的词,你刚刚羞辱我。” 周璟:“没有。” 周璟:“我只是想说你小矮子。” 有哪里不一样吗?你别说这是你的爱称!周娇娇!!! 慕梓寒都懒得和他计较,让周璟抱她下去后,兴致勃勃去洗桃,已经忍不住想要吃了。 她咬了一口,果然好吃。 “都成熟了,回头让人摘了给哥哥和嫂嫂那里送些,再给锦园送些。莺莺也爱吃,听说这些时日孕吐厉害,回头给她也送些。” 她正在想怎么瓜分桃子时周璟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慕梓寒安排好桃子怎么分后,又继续咬了一口。 她近些时日东宫有些住腻了,皇宫到底不比宫外自由。 她想着过几日,就去白家住几日,陪陪母后 她想着事儿,就成了周璟眼里的沉默寡言。 疯批开始反思。 于是慕梓寒就听到他突然开口:“你不矮。” 慕梓寒:我知道! 既然不爱听矮,那就夸她高。总对了吧。 周璟:“你是我见过最高的女子。”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7节 慕梓寒:??? 她愕然看过去。 周璟:“都要比我还高了。” 慕梓寒:……本来没生气,现在真生气了。 你是不是故意说高来羞辱反讽我? 然后那天,周璟破天荒睡在了御书房。 眼下不是皇宫的桃树,而是澄园挂着同心锁的树。 慕梓寒当了六年的皇后,也生下了周恒。 小姑娘想到过往,眉眼跟着柔了柔。 第494章 好胆色 慕梓寒开始找周璟和周恒。 她找了一圈没看到,还以为周璟抱着周恒去门外迎客了。 刚要出院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猛地抬头朝上看。 果然。 一秒两秒。 和周璟对视着。 慕梓寒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笑够了,已经舒服睡着了的周恒身上。 不似喜公公般的惊吓连连,慕梓寒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比谁都清楚,周璟不会让周恒出意外。有些时候,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周璟挑眉:“要上来吗?” 慕梓寒沉默地收回视线。 周璟:“站得高看得远,我在教他这个道理。” 嗯,你是会教儿子的。 慕梓寒眼不见为净。 这边,来赴宴的人都在路上了。 顾家两驾马车一前一后而来。 前面那辆马车,比较安静。顾允之看书,顾小世子也在看书,姜荞……睡觉。 她很困,顾允之出任务离京二月刚回京,昨儿夜里给顾太傅和诸位长辈请过安后,还是那么的规矩得体。回了院子时还温声和她说着话。 许是当了多年的太傅,他身上愈发稳重。 问她这些时日在家中做什么,和她说这次回来出门瞧见不少稀奇玩意。 “给阿启买的?” 顾允之笑:“儿子一份,你一份。” 姜荞满意了,又和他说起几日前的事:“皇上过来见祖父,瞧见我抱着阿启荡秋千,停下来看了许久,我还以为我哪儿得罪他了。” 顾允之还能不知道周璟的德行:“看上秋千了。” 也许还想着,要不要直接拆下来弄走。这样省事。 姜荞不信,嗔他一眼:“皇上如何能做出这种强盗的事,你可别乱说。” 顾允之:…… 他就是强盗啊! 偏偏说出来没人信。 “阿启呢?” “睡了,不知你今夜回来。” 姜荞:“还没用饭吧?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饭食。” 顾允之:“再让人准备些水,风尘仆仆,出了汗,身上也脏得很。” 知道他要沐浴,姜荞应下。 顾允之去看了顾启,没把人叫醒,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摸了摸儿子的头,又起身去检查他近些时日的课业。 这个时候都还是很正经的! 直到沐浴时,让姜荞递衣裳。 姜荞不疑有他,刚走进去,就被拉入浴桶中。 “你还洗不洗啊?” “帮我?” 姜荞可是给慕梓寒送春宫图,又会在邵阳他们面前坦荡打嘴炮的人,她会害羞?不会。 姜荞笑眯眯:“帮你什么?” “帮你擦背还是帮你……” “顾允之,你戳到我了。” 然后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晚上,一晚上都没有休息,所以她在补觉。 外头人声鼎沸,躺在顾允之腿上的姜荞醒了。 她这会儿身子又酸又累,瞪了顾允之一眼:“你吵到我了!” 明明顾允之上马车后,一句话没说。 顾允之:“哪儿吵着你了?” “你翻书吵到我了!” 对面的顾启一顿,慢慢抬头。 “阿娘。” 对上儿子,姜荞连忙换了笑脸:“欸,怎么了阿启。” 顾启乖乖顺顺:“我也翻书了,我给阿娘赔罪。” 姜荞:“你人小,翻书的声音小,吵不到阿娘。是你爹,你爹人高马大,他翻书动静大。看看,我们阿启多懂事,你爹爹一点也不如你,他都不愿反省。” 顾允之:“我有错。” 姜荞:“你错哪儿了?” 虽然顾启年纪小,还听不懂,可顾允之还是看过去:“闭上耳朵。” 顾启闭上了耳朵,还闭上了眼睛。 顾允之看见状,低下头咬了一下姜荞的唇:“错在……” 他嗓音低下来,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嗓音道:“夜里没忍住。” 姜荞见他这样,气也顺了,还为他说话:“那也不能怪你,毕竟憋了两个月了。” 后面的马车也在慢慢行驶着。 顾文礼正低头梳头发。不是给自己,是给女儿梳头发。 “爹,好了吗,好了吗?”顾央扭啊扭,明显坐不住了。 顾文礼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别催,慢工出细活。” 他开始说教:“你虽年纪尚小,可凡事也要有耐心。” “今儿一早你娘催了你几回?你嘴里应着好,却是倒头就睡,等马车都备好了,要出发了,你匆匆忙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怪谁?你启哥哥一早就已经练了三页字了。” 顾央最怕的就是顾文礼了,因为她是姑娘,家里谁都宠着她,除了顾文礼。就连最是严肃的祖父看见她,都是笑呵呵的。 她挺不服的。 因为之前有一次,阿娘起晚了,没来得及梳头。阿爹一句话都没说! 可她不敢说。因为一旦说了,顾文礼就要念叨孝道了,她还小,也听不懂。可烦。 她不敢说,可有人敢说。 边上嗑着瓜子的许筠:“叨叨叨,大哥都没你会叨。” “那是因为阿启不让人操心。” 许筠被他带偏了思路:“所言有理。” 顾文礼:“你昨儿找余小姐喝酒的事,想好怎么同我说了吗?” 许筠:“有什么好说的,我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我爹都不管我喝不喝酒。” 顾文礼蹙眉告诉她:“你喝完酒会耍酒疯。” “怎么可能!” 顾文礼:“我昨儿去接你时,你猜猜你做了什么?” 许筠听得心虚:“什……什么?” “你站在桌子上,说,公子瞧着眼熟,比我夫君模样俊。” 许筠:“这……这不可能吧。” 顾文礼给女儿梳完头发,沉沉看向她。 许筠感觉她有点抬不起头:“再说了,喝醉酒时说的话怎能当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8节 “你还做了事。” 许筠有点不敢听,难怪她今早醒来,顾文礼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上马车前,姜荞还拍拍她的肩:“弟妹好胆色。” “我……我做了什么?” 难道,她当着顾文礼的面勾搭了别的男子? 许筠想到这里惊恐。 不应该啊,虽然顾文礼管东管西,可也是她看上的男人,她女儿都生了,要过一辈子的,怎么可能红杏出墙。 可……喝醉酒一上头的确没有理智。 顾文礼:“你当着余婧的面,强吻我。” 许筠一听这话,精神没那般紧绷了,她甚至狠狠地松了口气。 “我亲你怎么了?夫君不要那么守规矩,什么都要关上房门在屋里做。” 她笑眯眯安慰顾文礼:“没事,余婧不会在外面说的。” “你和他姐妹情深,他当然最严,不会往外说。” “对啊!” 顾文礼冷笑一声:“你当时亲了我以后还扭头叮嘱余婧。” 许筠这会儿理直气壮:“没错,你入朝为官注重名声,可见我醉了酒,也时时刻刻注意着。我这种贤妻真的不多见了。” 然后,她听到顾文礼说。 “你叮嘱余婧,我占人便宜的事,千万别告诉顾文礼。” 第495章 有辱斯文 此话一落,整个马车都安静了。 顾央虽听不懂父母之间的事,可她能察觉气氛的不对劲。 小姑娘眼儿圆溜溜地转着,吃着茶几上的点心,不敢再哼哼唧唧撒娇了。 许筠:……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是死的。她脸上的情绪差点没绷着。 “这……” 许筠语气不足:“这……怎么可能呢?” 顾文礼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许筠:“我醉了,没印象了,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顾文礼继续看着她:“嗯,我污蔑你。” 完了! 顾文礼很少这样,每次这样她就得遭殃。 这些年,顾文礼真的越来越老成了,将顾太傅的古板严肃学了个十成十。 要知道新婚那夜两人发生关系过后,那段时日,顾文礼还看到她就脸红。事后,还总会问她,有没有把她弄疼。 当时她也才经历情事,有次很好奇,表示想要摸一摸,让顾文礼脱下给她看看。 她当时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看清楚每次都要把她弄哭的东西长什么样。 前一刻还抱着书的顾文礼,瞬间脸红了,脖子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你……你……怎可如此有辱斯文?” 那时许筠可无辜。 这样就有辱斯文?平时也没少见你脱我衣服啊?何况我还有商有量。 那时的顾文礼多稚嫩啊! 看看现在!!! 顾文礼见她不说话:“在想什么?” 许筠说的很快:“在想你。” 顾文礼:……不信。 许筠上次回复那么快的时候,还是弄坏他的砚台,嫁祸给顾央的时候。 许筠:“你现在坐在我面前,我都在想你,可见我用情至深。” 听了这种情话,得感动死了吧! 顾文礼沉默片刻。 许筠刚要得意! 顾文礼:“这话成亲后,你说了三次。” 许筠:? 顾文礼疑惑:“你没印象吗?” 顾文礼把女儿抱在怀里,语气淡下来:“可见每次说,都不够走心。” 许筠:…… 顾家的马车还没到,已经有人到了。 将军府的马车刚停下,慕衍掀开布帘下了马车,他眸色温和,身上的谦谦公子气愈发浓烈,在妻女面前,半点没有将军的杀伐之气,反而像是个文官。 他抱下慕稚,转头去扶后面容貌娇艳,打扮精致的红衣女子。 邵阳看了眼澄园的牌匾,不由想起当初白府重建时,荣德侯府的门匾是周璟亲自提笔写上的,和澄园的字迹一样,笔触却少了寒冽锋芒。 可见当时周璟一笔一画写下那四个字时,眉眼是柔情的。 这几年周璟的变化很大。之前世人总说殿下规矩周全,行事有度,可这又和活死人有何差异? 可这几年私下的周璟,眼里多了别的色彩。好像……有了生机,他活了过来。 邵阳看在眼里,满心欣慰。 慕稚已经小跑入了澄园。她经常过来,也不用人领路,就朝主院那边跑。 “恒弟弟。” 她一边跑一边喊,然后撞上了前面的柳莺莺。 慕稚认清人后,嘴角一弯:“表姑。” 柳莺莺看到她也笑,她把人抱起来:“阿稚。” 慕稚环视一圈:“表姑夫和小表妹呢?” 柳莺莺笑的温婉:“表妹不如我们阿稚懂事,方才非要吃街上的糖葫芦,你表姑夫拿他没办法,便抱着人过去买了。” 慕稚眉头一皱。 因为她……也想吃。 可……她懂事啊! 她还遗传了邵阳的心里不一:“糖吃多了牙疼,我就不爱吃。” 六岁的孩子说重不重,可抱久了难免没力气,柳莺莺便拉着她走路。 慕稚:“表姑,你和我表姑夫就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吗?给表妹添个弟弟?” 柳莺莺一顿:“这话从哪儿学的?” 慕稚:“外曾祖母上回和我阿爹说的,我偷偷听见了。” 她还听到舅祖母和外曾祖母私下开玩笑说,这些年过去,一个个都生一个,半点没有谁又有了消息,那顾家两个公子,咱们家两个姑爷,还有阿衍是不是都在比二胎谁先生谁就输的游戏? 她很得意。 柳莺莺好笑:“那你阿爹怎么说的?” 慕稚得意没有了:“我阿爹发现我了也罚了我,说我听长辈说话。” “罚你写字吗?” 慕稚眼里带着痛苦:“他把我送去了顾家!送去央央阿爹那里,央央阿爹好可怕!” 足足十日!她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嗯……孩子都怕顾文礼。 远远就听到了女儿的控诉,慕衍眼底划过无奈。 邵阳身上的首饰是一套红宝石,全由慕衍亲手雕刻做成了簪子,耳坠,玉佩……,她看向身侧人:“又在抱怨你。她如今见一个人恨不得抱怨一次。” 慕衍闷头笑。 邵阳:“怕是要不了多久,只怕京城都要传阿稚不是你亲生的,你才如此狠心。” 慕衍让她看路:“当初是谁的主意?” 邵阳:“本宫。” “谁背的黑锅。” 邵阳眼波流转:“驸马。” 慕衍:“看来你是知道的。” 邵阳也忍不住笑了,因为那十天,她和慕衍去郊外玩了,把女儿留在了京城。 可总不能把这个作天作地的阿稚留在公主府,送去荣德侯府,她怕母后念叨。送去锦园,舅母做的饭菜太好吃,她怕阿稚毫无节制,日日吃的肚中积食。 思来想去,可没有比顾家更合适的了。正好过去,能和顾家小公子一起读书。 以前这样的事,她其实没少干。可是当时都是顾允之起教导指责。 但顾允之离京办事去了,顾启那段时间都是跟着二叔顾文礼读书的。慕稚一过去,可不得一道。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89节 不过,顾文礼挺高兴的,因为教一个孩子是教,教两个三个孩子也是教。 邵阳:“要不是阿恒太小,平时小弟又日理万机,还要帮着梓寒带孩子,我倒觉得阿稚让阿弟亲自起教导指责最好。” “这天下有谁比我阿弟还有学问?” “阿弟耐心好,一定会循循善诱,想必咱们阿稚会学的很高兴。” 慕衍脚步微顿。 如果这样,那就很可怕了。 第496章 都把我舅舅酸到了 楚哲成也来了!! 周璟请了他吗?没有,他是不请自来。她甚至还去接了余婧。 余婧对他冷冰冰的,看到他也不是很高兴:“你怎么来了。” 楚哲成邀功:“我一早给你买了首饰,你看看这簪子喜欢吗。” 余婧看过去,第一件闪,第二眼,沉,很沉。 楚哲成往她头上一插:“陪我去澄园吧。” 余婧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头要被压断。她拔下来:“你……” 楚哲成:“慕稚那个小丫头说簪子太重,可她懂什么?她就知道邵阳的首饰都是她爹亲手雕刻打磨的。” 余婧:“那是心意。” 楚哲成听不了这个:“她也知道周璟给慕梓寒准备的首饰,价格都只挑五千两以上的。” 余婧:“可见舍得。” 楚哲成也听不了这个:“可我觉得,那些通通没有我的金簪好!” 谁给你的自信?余婧一言难尽。 楚哲成:“他们给的那些有哪一样有我的重?” “这是簪子吗?这是我沉甸甸的爱。” 余婧把簪子砸回他怀里:“把你的爱收回去,受不起。” 楚哲成早就被拒绝习惯,也没有特别难过。他就是感觉余婧挺难撩的。 他其实都要以为余婧下一秒要转身回府了,就见她抬步朝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眼神困惑。 “不是要走吗?” 楚哲成眼睛就亮了,连忙追上去。 她们倒时,刚好顾家马车停下。 余婧眼尖,直接叫住人:“许筠!” 许筠现在看到她,就莫名的害怕,下意识去看身边的顾文礼。 余婧跑过去:“我叫你,又不是顾二叫你,你看他做什么?” 前面的姜荞停住脚步,笑吟吟看过来,眼底看戏的意味怎么也藏不住。 见顾允之不知道,还很有分享欲望的在他耳侧低低:“弟妹昨儿喝醉了……” 许筠心虚:“没什么,没什么。” 余婧:“我知道了,是不是他因为昨儿的事,怪你了?” 许筠:…… 看出来了,你的嘴一点也不严! 余婧后知后觉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不免后退一步:“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许筠:…… 余婧恍然大悟,:“哦!我又知道了,顾二看我,是不待见我拉着你喝酒,你兄嫂看我,是为了看你们夫妻的笑……” 一个话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许筠捂住了嘴。 许筠咬牙切齿:“这种事,你心里明白就行了,怎么还要专门说出来?你实心眼啊!我算是明白了。你和楚哲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楚哲成一下精神了:“借你吉言!” 余婧: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说我? 宾客已经来齐了。 几人走进来,就看见慕梓寒和白鸢和柳家人坐在一起说着话。 沈河买了不少糖葫芦,毕竟有很多孩子。她让女儿过去给哥哥姐姐分,沈家小姑娘眼眸湿润,矮了慕稚一个头,生得和柳莺莺很像,捧着一串递给窝在白鸢怀里的慕稚。 慕稚眼睛盯着,手也伸出去了,却很嘴硬:“既然表姑夫都买了,表妹又递到我眼皮子底下,我也不好意思浪费,这片心意就收下了。” 说完这些,她去看害羞的表妹,教她说话:“你要说,谢表姐收下。” 这是从疯批舅舅那里学的,有一次阿爹给舅舅倒了一杯茶说是刚煮的,舅舅眼睛瞥了一眼:“那朕便赏脸尝尝,不用谢。” 沈家小姑娘懵懵懂懂奶奶糯糯:“谢收下。” 被慕稚亲了一口,她羞涩又甜甜笑开,又跑回沈河那边,拿了一串糖葫芦跑向顾启:“谢收下。” 顾启没有慕稚的不要脸,看向小姑娘:“赠糖的是你,收的是我,该说谢的也是我。只是我不爱吃糖,不必给我。” 慕稚眼儿一转:“顾启,你要是不吃,本郡主可以帮忙代劳。” 顾启:“你这几日为何不过来同我一起读书?” 慕稚不想理他了。 顾允之蹲下来,和说话都不太准的沈小姑娘道:“启哥哥不爱吃,你给伯伯可好?” 总算是能给出去了,沈小姑娘连忙塞到他手里,这才急急忙忙去送顾央,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笑嘻嘻说着话。 楚哲成见状:“顾允之,你怎么还喜欢吃糖了?” 顾允之好似听不见,站起身子,把糖葫芦给了边上的姜荞。 儿子不吃,可媳妇爱吃啊。 楚哲成:…… 周璟腿上坐了个不知道何时醒的奶娃娃。 在慕梓寒招呼众人坐下时,周璟玩着周恒胖乎乎的手。 疯批想,也不知这手以后,能不能像他割脑袋的技术那样好。至少现在很笨拙。 周恒坐不住扭了扭身子,看着那些哥哥姐姐都吃着糖葫芦,嘴里啊啊啊啊的喊着,口水滴答滴答往下流。 滴到了周璟手背上。 周璟拧了一下眉。 他先是停顿一下,又很自然的擦到周恒衣服上。疯批又想了一下,抬手把周恒的嘴巴合上,幽幽看向儿子:“不礼貌。” 不像他,杀人前都要礼貌一下。 周恒还以为周璟和他玩,咯咯咯笑起来。 慕稚坐过去,先是很‘慈爱的’看了周恒很久。周恒看到她也格外欢喜,继续啊啊啊个不停,甚至身子要往慕稚那边倾。 慕稚奶声奶气:“姐姐还小,抱不动你。” 说着,她低头把糖葫芦分成两半,刚要递过去。 楚哲成忙出声:“殿下还小,不能吃,可不要喂他。” 慕稚莫名其妙抬眸:“我知道。” 她对周恒可上心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楚哲成就看到慕稚把一半的糖葫芦送给周璟。 他已经很震惊了,然后下一秒! 周璟收的心安理得。 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流畅熟稔,好似两人做了不知多少次。 慕稚表示:“有我吃的!就有舅舅吃的!” 可以看出这一点,她被邵阳教的很好了。 疯批咬了一口,有点酸,疯批到现在也没学会客气。 慕稚:“好吃吗,舅舅。” 周璟:“有点酸。” 慕稚觉得很甜啦,可舅舅说酸那就是酸的,阿娘说了,舅舅说的都是对的。 慕稚:“那我下回得说说表姑夫。” 沈河:……听到了。不用下回。 她很严肃也很心疼:“都把我舅舅酸到了。” 周璟:“是呢。” 说着,他掀起桃花眼,幽幽看向傻眼下巴都要掉了的楚哲成,茶茶道:“学问不行也就算了,还没见识。少见多怪。” 第497章 抓阄 周岁宴,自要抓阄。 等喜公公让人抬出用红布盖着的桌子时,就见有人姗姗来迟。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90节 蒙时擦去脸上的汗:“还好赶上了。” 见他这样,慕衍不由意外:“你这是跑哪儿去了?” 都不等蒙时说话,就有人替他答了。 “还能去哪儿,去讨好老丈人了。” 楚哲成虽然现在在读书,可他也是舆论中心的小能手,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不忘停下八卦。 喜公公大吃一惊:“我怎不知?” 他可是天天和蒙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之前可没听蒙时提到半句。不过……这几日蒙时出门很勤,他还以为是谁生病了。 喜公公扭头问沉默寡言的寂七:“你知道吗?” 寂七吐出一个字:“不。” “那你为何不吃惊?你边上的谭洲惊讶的眼都瞪圆了。” 寂七莫名其妙。 “他的老丈人又不是我。” 他为什么要惊讶。 蒙时:“……” 慕梓寒是吃惊的,她正给周恒剥着葡萄,一听这话,手落在半空忘了喂。 周恒就看着离他不远的葡萄,口水滴答滴答。小奶娃脚上使劲,试图往上蹦。 可疯批看见了。 周璟凑过去,直接将慕梓寒剥的葡萄含了下去。 然后低头去看儿子。 周恒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有点没反应过来。 周璟很有礼貌的:“不好意思呢。” 父子俩的交锋无人在意,所有人都看向蒙时。 喜公公:“哪家姑娘?” 蒙时张了张嘴。 下一秒,楚哲成:“我知道!那姑娘家里就是开药铺的,八字还没一撇呢,蒙时就日日上门,免费帮他们铺子里病患看病,可殷勤。” 楚哲成辛灾乐锅:“你们知道吗?那一家人都没看出他的意图,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想进去打工的。见他医术好,药到病除,隔壁药铺都要来抢人了,说,桐家药铺给你多少银子,我王家药铺给三倍!” 蒙时:“你别说话了。” 以为他不想炫耀吗?这不是还没定下,他不敢说吗! 他看向楚哲成,真不知道楚哲成怎么好意思说话的。 你不也日日跟在余婧身后吗,看见余大人紧张的不行,甚至读起了最不喜欢的书。 他不一样,至少医术是他喜欢的。就算没追到那姑娘,他治病救人,也算涨功德。 一边逗着顾央的余婧若有所思,她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 余婧:“蒙大夫是不好意思,他害羞。” 蒙时看到她张嘴,有点不太好。因为他感觉余婧和楚哲成是一类人。 余婧看上去很理智聪明,可那是对陌生人,在认识的人面前她有什么说什么,毫无保留。 果然,余婧下面的话,让他黑了脸。 “我记得楚哲成说过,你之前有门婚约。你时常和喜公公那些人面前说那姑娘如何好如何好,是你祖父生前定下的,眼看着都要上门求娶了,但是你那未婚妻转头和别人跑了,你头上绿油油的。” “你当时受不了这个打击,这些年来也有了阴影,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想娶的,定然心里打鼓。” “要是这件事不成了,你就又要成为笑料了,所以你瞒着。” 蒙时:…… 他很想给余婧扎一针!惹谁都不能惹大夫,你不知道吗? 余婧感慨:“可见你也快苦尽甘来了。” “我是真不明白啊,前头那个姑娘选了个一无是处的男人,死活不要你,她是不是瞎了眼啊。” “你这种事对你来说,是奇耻大辱吧。” 蒙时:…… 众人:…… 慕梓寒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她看看引出话题的楚哲成,又看看深入探讨的余婧,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和此刻场面的僵硬。 好在这个时候,周恒哭了。 他没吃到葡萄,他好委屈啊。 小家伙的哭声震天动地,身板也一抽一抽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这可心疼了所有人。 周璟疑惑,看向慕梓寒:“他怎么了?” 慕梓寒:……你说呢。 她过去,把周恒抱到怀里。周恒抽抽搭搭把脑袋贴到慕梓寒脖间。被喂了葡萄后,这才肯罢休。 到底是主角,他一举一动都吸引众人的目光。 把人哄好,也就开始抓阄了。 众人在那桌子上都放了物件。 有笔墨纸砚,有银票金器,有兵法,有食物,有算盘,还有天子的印章…… 周恒被阿娘放到桌子上,看着那一堆物件在发懵。愣愣的去看慕梓寒。 慕梓寒朝他笑,他也咯咯笑起来,然后朝慕梓寒伸手,要让她抱。 邵阳:“当初阿稚抓阄的时候,只会哭,什么都没选到。” 许筠也开始说:“我家阿央当时选了个包子就埋头啃。我放了一堆的金银首饰啊,她愣是看都不看一眼。” 一点也不像她! 顾文礼当时也受了刺激,觉得女儿也不像他。 说着,许筠问姜荞:“阿启当时周岁礼上挑了什么?” 姜荞笑了:“什么都没挑,将那些全部踢到角落,倒头睡了。” 见慕梓寒不来抱自己,周恒委屈地把头埋下,他撅起小屁股,爬了爬。胖乎乎的小手抓起银票。 知道每次周璟给慕梓寒银票时,阿娘都很高兴,所以他准备将银票塞给慕梓寒。 眼看着他把银票抵过来,慕梓寒笑了。 喜公公:“小殿下还小,竟然知道孝顺。” 周恒又把手缩了回去,他想了想,还记得每次阿娘给他吃的,周璟都要来抢一嘴的。小周恒见周璟站在边上心不在焉,还以为没他的份,他不高兴了,于是很为难地低头将银票一分为二,给父皇母后一人一半。 做完这些,朝两人咯咯笑。 慕梓寒接过半张银票:……败家子。 周璟都懒得去接。 周恒还以为父皇又不满意。也是,阿娘喜欢银票,阿爹不见得喜欢。他只好把手里送不出去的银票扔了,环视一圈。抓枚精致的铜镜和胭脂盒。 楚哲成:“哈哈哈哈。你是男孩,那是小姑娘用的。” 还不等他笑够了,就看见周恒可高兴了,冲周璟手舞足蹈的,还把铜镜和胭脂盒往周璟手上送。 拿着拿着,娇娇,你最喜欢的! 第498章 我家小姑娘,怎么哭成这样啊 慕梓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 等用了膳,周岁礼结束,众人纷纷离开澄园时,她嘴角的笑意还未散。 慕梓寒累了一日,去盥洗室沐浴,等出来后,周璟一身单薄的里衣躺在榻上,手里玩着那枚铜镜,神色淡漠。 周恒也在床上,他很爱折腾,这边摸摸,那边蹭蹭,最后还要爬过去和周璟贴贴。 周璟没理他,他也不恼。 眼看着他身子爬到床沿,就要翻滚下去,周璟又提起他的衣领,把人拉回去。 慕梓寒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嘴角含笑。别看周璟嘴里说周恒麻烦,还时不时的把孩子弄哭,可他对这个儿子是上了心的。 她还记得,当初诊断出有身孕时,自己多么欢喜。侧头去看周璟,他的神色却太平静了。 慕梓寒心下一咯噔,她仰着头去问:“夫君是不高兴么?” 周璟给她倒了杯茶:“自从不再避孕,你有身子是迟早的事,没什么好吃惊的。” 毕竟,他又没病。 皇后有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少朝臣激动的都要哭了,说这江山总算后继有人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雀跃,除了周璟。当时慕梓寒说不失望难受是假的,她好像被打了一盆冷水。 可她清楚,周璟这样的人童年有太多缺失,故他对当父亲一直没有旁人那般迫切。 她温婉地拉过周璟的手,让他放到自己的小腹那处。 “现在月份太浅,等肚子大起来,夫君买的那些衣裙都不能再穿了。” 周璟:“再买就是。”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91节 慕梓寒:“夫君喜欢男孩还是女儿。” 周璟:“都一样。” “不一样的,你看看顾家公子和我们稚儿,如何一样?” “男孩可以粗养,女儿不行。” 慕梓寒细声细气:“要是男孩,日后咱们还得给他张罗娶妻,若是女儿,就得好好相看人家。这世道有不少女子受罪,嫁人后丈夫不体贴,婆母刁难……” 还没等她说,咱们女儿是公主身份高贵,有你这个阿爹护着,一定婚姻美满。 就见周璟冷笑一声:“那就都杀了。” 慕梓寒:…… 她朝他笑:“这里还不知是男孩女孩。” “男孩一定要像夫君那样文韬武略,女儿的话……” 还不等他说完,周璟眸光微闪。 “和你一样。” 和慕梓寒一样白白嫩嫩的,会仰头乖巧和他说话,会朝他笑,会说阿爹要不要吃核桃,我给你剥。 慕梓寒笑:“我倒觉得也应该像夫君才好。” 她踮脚去亲他:“和你一样娇气。” 这一天,慕梓寒都很小心,到底没有生养过,她生怕哪里出了意外。 反观周璟,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太多当父亲的喜悦,好似对他来说,这只是按部就班该经历的事一样。 没有反感,也没有太多期待。 他在意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慕梓寒夜里被他搂在怀里,迷迷糊糊睡前还在想,这样不行。 可等她半夜醒来,身侧却没了人。 慕梓寒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问才知道周璟去找了蒙时。 可等她过去,蒙时还很疑惑。 “皇上一炷香前就回去了。” 慕梓寒:“他怎么来找你了?” 周璟也没受伤啊。慕梓寒想不通,周璟为什么夜里要找蒙时,你们也没私情! 蒙时困得不行,抱怨:“大半夜跑过来问我怎么安胎,拿走三本书还不够,还让我定下菜谱,又问产后怎么护理……” “对了,还问我,孩子要是不听话,能打吗。” 慕梓寒心下一暖。 原来他也不是不在意,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周璟那夜很晚才回去。回去时,慕梓寒抱着枕头强撑着等着。 他快步上前:“怎么还没睡?” “等你。” 周璟:“我去御书房处理奏折了,不必等我。” 要不是慕梓寒从蒙时那边回来去御书房扑了个空,她没准就信了。 慕梓寒眼儿水润润的,就这样看着他:“你出宫了。” 周璟沉默。 殿内的烛火被他吹灭,眼前一黑,慕梓寒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上榻把她抱在怀里:“很晚了,不困吗。” 慕梓寒由他抱着:“孩子要是不听话,能打,你是当阿爹的,他做不对当然得教训,可得注意力道,你手劲大。” 周璟生父去的早,在他的印象里,端漠皇又是如此可憎的角色,周璟……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去当父亲。 像顾允之那样面面俱到?他不行。 学学慕衍?好学的周璟压根不想学他。 慕梓寒听着他的心跳:“我怀孕了,夫君不欢喜吗?” “欢喜。” “那你一整日都没笑了。” 没有人再说话,屋内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两道浅浅的呼吸。 终于,有人打破了安静。 周璟:“我夜里睡不着。” “出宫杀了几个人,也没平复下情绪。” 那种情绪,从一开始得知慕梓寒有孕就开始了,只是当时很淡,随着时间的发酵,一点点浓烈。到了夜里,彻底爆发。 周璟就出门宣泄了一下。 慕梓寒:…… 她听到头顶周璟略带的低低嗓音:“不瞒你,其实我怪无措的。” “我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也担心你的身子,又开始怕……” 话还没说完,慕梓寒就捧着他的脸。语气认真,发自肺腑。 “我们阿璟是好夫君,日后也会是最好最好的爹爹。” 这句话,没有错。 慕梓寒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突然又想到,之前她大着肚子,有了身孕快要临盆时,便是她性子再好,也会焦虑,那段时间时常对周璟发脾气。 看了书的周璟,看到慕梓寒挺着大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将毕生耐心都给了她。 慕梓寒甚至学着周璟初相识的态度,要让他倒水,一下子水烫了重倒,一下子水凉了重倒。一下子又说茶杯不好看。 周璟什么都没说,一次次的倒,直到她满意。 慕梓寒却没喝,她还是哽咽:“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 周璟:…… 他擦着她的眼泪,奈何越擦越多,到最后只能凑上薄唇,一一吮去。 疯批笑得格外温柔,语气带着哄:“又没怪你,不过是跑几趟路。” “我家小姑娘,怎么哭成这样啊。” 第499章 大结局 他那么一说,慕梓寒反倒觉得丢脸,不肯再哭了,偷偷用帕子把脸上的泪擦去。即便她的偷偷,都在周璟眼皮子底下。 快生产,宫里的太医,稳婆,早就安排在偏殿。 慕梓寒很少出宫,因为大着身子实在不便。 但宫外的柳莺莺,祖母,许筠一些人时常过来瞧她,还算有伴。 有一回夜里,她肚子疼。 都以为要生了,谁知道是虚惊一场。 慕梓寒的手护着肚子,眼里的慌乱怎么也藏不住,再看周璟。疯批云淡风轻,可后背都湿透了。 怀孕的人胃口大,慕梓寒时常夜里爬起来吃夜宵。 这次虚惊一场后,周璟问她,想吃什么。 慕梓寒想了想,其实没什么胃口。 周璟:“面?馄饨?还是想吃庄伯炖的鸡汤。” 说着,疯批又给了个建议:“或者想吃你哥哥做的鱼。” “哪有让庄伯和哥哥大半夜起来做这些的道理?” 周璟表示遗憾。 不过,这话倒是给了慕梓寒思路:“我想吃你包的饺子。” 周璟一听饺子,还丝毫没当回事,刚要吩咐下去,这才反应过来。 “我包?” 慕梓寒:“你包的饺子一定很好吃。” 周璟拧眉。 他一个疯批会包什么啊! “你不怕中毒吗?” 慕梓寒:“不怕。” 周璟难以理解:“怀着身孕,还是别冒险了。” 慕梓寒:“孩子想吃。” 周璟不为所动:“让他忍着。” 慕梓寒:“你过目不忘,学东西又快,包饺子肯定不在话下。” 周璟用手去捏慕梓寒的脸,没好气:“要是不饿,那就睡吧。” 哪里是想吃饺子,分明是想要为难他。 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 第492节 慕梓寒朝他笑:“我也想吃。” 周璟能怎么办?做呗。 不如多做些,眼瞅着快生了,生前得吃些食物保存体力,到时候也可以吃点饺子。 “行。” 慕梓寒高兴了,眉眼都是笑:“我给你打下手。” 然后……鸡飞蛋打。御膳房一片狼藉。 周璟连水和面粉的比例都调不好,一下子水多了,一下子面粉又多了,如何揉面,又如何包? 说要打下手的慕梓寒在一旁安静如鸡。周璟不会,她好像也不会。 他索性去调料。 “要吃什么馅儿的?” 慕梓寒想了想:“玉米猪肉的。” 他能将人削得薄如蝉翼,可见刀功极好,猪肉被他剁成肉泥。 慕梓寒看在眼里,感觉可以搓肉丸吃了。 周璟为了显摆他的刀功去弥补调面粉的不足,又把玉米粒剁成泥。两份泥加在一处搅拌。 除了不好看,还挺有模有样的。 慕梓寒:“我幼时就是这样玩泥巴的。夫君玩过没。” 周璟听完,沉默片刻:“我不玩这些。” “也是,你太忙了。” 周璟:“但我之前玩过人的骨头,还有把尸体剁成肉酱,就和这样差不多。” 慕梓寒刚要说什么,可顿觉不对。有热流从腿心往下流。 周璟看到了:“当时有人瞧见了,也和你一样……” 慕梓寒:…… 她不是吓尿了! 她捂着肚子,疼得站不稳身子,还不忘恼羞成怒一拳去砸周璟:“羊水破了,我……我要生了。” 再去想往前重重,慕梓寒忍不住笑开。 她的笑声传到榻上提着周恒的疯批耳里。 周璟把儿子往被子上一丢,看向慕梓寒:“笑什么?” 周璟眯了眯眼:“别是笑我吧。” 慕梓寒怎么可能说实话:“我在笑阿恒。” 周璟信了。 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儿子挺可笑的。 一次又一次爬到床沿,被他逮回去后,又坚持不懈继续爬。好似不在脑袋上磕出一个口子不罢休似的。 他支起腿,侧头去看周恒。 听到父母在说他,小家伙坐起来,啪啪拍着手。 慕梓寒走过去,用指尖戳了戳他的小鼻子:“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困?” 周恒要和她贴贴,慕梓寒却起身去梳妆台前抹香膏了。 于是周恒转头找周璟贴。 周璟垂着眼皮看着,学着慕梓寒的姿势去戳周恒的鼻子。 他也没用力啊,周恒身体就被推翻到了被子上。 周恒茫然,不笑了,小身体试图重新坐起来,可他起不来,就一直努力地折腾。 直到有奶娘入内:“皇上,娘娘,奴婢带小殿下下去歇息。” 周恒被抱起,可却不想离开。 他啊啊啊叫着,泪眼汪汪看向慕梓寒。因为这个时候,周璟才不会对他心软。 果然,慕梓寒温声道:“今日让他跟我们睡吧,你们忙了一日,都回去歇息。” 奶娘连忙把周恒放下,离开。 周璟看向周恒:“烦人精。” 周恒:“啊啊啊。” 周璟:“闭嘴。” 周恒听懂了,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捂自己的嘴。 慕梓寒回来时,掌心还有香膏,她坐到榻上,给周璟抹上。 周璟让她抹。毕竟疯批也要保养得当。 周恒凑过来,虽然不会说话,可是个人也能看出来他也要,却又被周璟推倒了。 殿内就剩下这一家三口。 周恒折腾够了,挤在父母中间,在慕梓寒怀里睡下了。 周璟起身去熄灯,等回来时,他看了眼慕梓寒又看了眼胖乎乎的周恒。 虽不是女儿,可和慕梓寒一样白白嫩嫩。 当时出生的时候却是很丑的,周璟都不想看第二眼。 偏偏白鸢当时说,和阿璟小时候一模一样。 周璟当时就很扭曲,死活不信。 慕梓寒:“方才蒙时偷偷问我,楚哲成和余婧能不能成。” 毕竟蒙时被这一对刺激到了。 周璟:“你怎么说?” 慕梓寒:“余婧若半点看不上楚哲成,怎么可能等他六年。” 慕梓寒把周恒放到里侧。下一秒她被周璟抱到怀里。 慕梓寒去推他:“天儿热。” 屋内放了冰也热,毕竟不敢多放。 周璟取过扇子给她扇风,抱着她的那双手就没松开。 “这样就不热了。” 慕梓寒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突然想起来儿子,周恒也是很怕热的。她去摸周恒的额头,是干爽的,没有汗。 慕梓寒突然笑了。 后知后觉,周璟给她扇风时,其实把小家伙也算进去了。 周璟的吻从后颈过来:“你又在想什么?” 慕梓寒承受着,去抱他。 “嫁给夫君,是我之幸。” 周璟一顿。 慕梓寒:“怎么不亲了?” 周璟:“再亲,想做的就多了。” “那不行,阿恒在。” 慕梓寒小声建议:“我们可以去别处。” 周璟幽幽:“今年还没在房顶……” “你想都别想。” 周璟慢吞吞补充:“看星星。” 慕梓寒:…… 周璟:“他们都说,带心上人看星星时说心里话,气氛最好。” “夫君想说什么。” 周璟黑眸闪过柔情,说了句人话,低哑道:“我娶到你,才是上苍垂怜。” 第500章 番外1 重渊从来没想过,他被万箭射中还有再睁眼的时候。 在山林,他为护住白嫣,他明明死了。 可一睁眼却是皇宫。 “皇上,七皇子醒了。” 有公公连忙朝外报喜讯。 重渊缓缓坐直身子,被万箭穿心的痛苦好似还在,可他身上却不见半个伤口。 “七皇子可算醒了,您突然晕倒,别说奴才,就连皇上都急坏了,蒙老太医却说您脉象无碍,只是累了睡一睡,可哪有一睡就睡上三日的。” 边上伺候他多年的小太监说个不停。重渊记得,这个小太监私下早就成了端漠皇周烨的人。 重渊黑沉沉的眼看过去。 小太监并无察觉七皇子有什么不同,虽然眼神看着吓人了些,但应该只是睡得久了,脑子这会儿还迷糊着。